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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aeol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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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光暗之心] 陽光大秦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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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7 22:30:5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六十二章 【為岳寶寶正名 上】

  
    秋風緊、戰馬卻不催,西域的孫賓和龐涓不知道有沒有著急?以孫賓的性情或許還能安心演練軍伍、推演沙盤,龐涓這種戰爭狂人估計已經著急跳腳了;說好的打敗阿里巴巴後就兵發西方呢?不周山算什麼,『而今邁步從頭越、擎天古峰做泥丸』,這不是你白子做出的新詩麼?怎麼自己卻忘記了!

    從洛邑歸來不久,龐涓的傳書就如雪片般不停飛來,生怕白棟不當緊,還煞有介事地插上了雞毛。白棟接到這種傳書,一律是拔掉雞毛扔去一旁;請戰心切是好事情,不過波斯帝國的情況比他預想中的還要複雜,如今景監和木西京這個波斯通已經潛入了波斯帝國,根據他們傳回的情報,老秦的機會很快就要到來,如今卻是不著急。

    推廣新銀和百家講壇都是眼下最緊要的事情,這兩件事做成了,老秦就有了霸主氣象,國力倍增再也不是什麼夢想,那時再放出龐涓這頭嗷嗷叫的惡狗,他就一定能幫老秦揀回無數根帶肉的骨頭

    不知為什麼,一想到著急跳腳怒氣值滿溢的龐涓白棟心情就格外的好,看看洛邑將近,猛催座下那匹大宛良駒,呼嘯一聲道:「孩兒們,洛邑去者!」就像戲台上的土匪頭子山大王一樣,西君白子也放縱了一回,馬蹄的的聲中,他的笑聲不絕。

    .

    遠遠就見洛邑城下疾風般捲來一匹棗紅馬,馬背上的人兒一身火紅色勁裝,體態裊娜多姿。一頭烏髮沒有像這個時代的人們那樣或卷或盤。而是盡情披撒開來。說不出的縱意姿狂;人還沒到面前,熟悉的聲音已經遠遠傳來:「夫君!跳蚤是要回家了麼?」

    一個多月不見,跳蚤還是那個跳蚤,並沒有因為身份的改變消了巾幗意氣,一早接到白棟的消息,她連護衛都沒有帶,就騎了馬出城來接,周王姬扁派出的迎客儀仗都被她遠遠甩在了身後。百家講壇已經建成了。她這個王女也在王室住了很久,算是履行了王女的義務,現在總該走了罷?比起王室的安逸生活,跳蚤最喜歡的還是披髮仗劍行走於墨血梅林之中,又或者伴隨夫君千里決蕩殺敵,這才是人過的日子嘛?整天跟那些連隻雞都不會殺的貴族女子呆在一起,真是悶都要悶死了

    「夫君!」

    還是會功夫的老婆夠辣,兩馬距離還有丈餘,跳蚤便縱身而起,越空跳入了白棟懷中。銀鈴般笑道:「什麼時候帶我去西域,我還是喜歡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大草原。夫君說過的,這首詩描寫的是西域,是更西面的波斯帝國,那裡有更廣闊的天地!」

    「你如今是王女了,怎麼還是一副遊俠兒的秉性?你知道不知道,就連你的師兄禽滑西如今也還在洛邑,昨日還與我通過書信,說是要登上百家講壇呢。你是周王的女兒、也是我的妻子、生為王室女,就有王室女的責任與擔當,怎麼可以說走就走?」

    白棟意似責怪地望著她,忽然轉了轉眼睛:「不過我的親親跳蚤說了不愛呆在這裡,這才是最重要的,管他什麼責任擔當,管他什麼王室之女呢?都是狗屁!不如這樣好不好,咱們看過了盧醫先生的講演,夫君就帶你去越國,咱們還要登船出海,去那個叫日本島的地方看看,喜歡麼?」

    「喜歡,夫君去哪裡,跳蚤就去哪裡」

    提到秦越人,跳蚤忽然紅了臉,壓低了聲音在白棟耳旁道:「盧醫先生幫跳蚤看過了,他說跳蚤體質好得很,若是生孩子一定能生一大堆」

    「這麼多啊?若是我養不起可怎麼辦?」看著跳蚤嬌媚婉轉的樣子,白棟心中一動,算起來苦酒今年也快二十一歲了,跳蚤比她也不過只是小了半歲,而且這還是按照週歲計算的

    遠遠看到白棟騎著匹通體雪白的神駿大馬,馬被上紅衣飄飄香風微聞眉目傳情你儂我儂,姬扁真想找條地縫鑽進去,這還要不要禮儀顏面了?這這這居然是自己的女兒?

    東陽君在背後輕輕捅了他一下,提醒王侄你可要想想清楚,形式比人強,也不看看你這位『外兒』來到洛邑後給洛邑帶來了多少改變?放開百家講壇這種開歷史先河的偉大創舉不說,文華超市一開、白家分社一成立,湧入洛邑的商家就足足增了十倍,洛邑終於有稅賦可收了!比起這些來,王女跳上人家丈夫的馬背親密一下又怎麼了?這才不算是違反禮儀呢,這叫做『大禮者非~禮』咳咳東陽君有時都會特別佩服自己,太不要臉了,這就是成功者的基本條件啊!

    「王叔你捅寡人做什麼?涓兒的事情也就罷了,田因齊那個逆臣居然也要來洛邑!他竟也是白棟的好友,秦齊聯盟、親密無間!寡人曾經發誓,王師東進之日,必擒此賊,他他竟敢前來洛邑,而且竟不通稟寡人!他眼中還有寡人這個天子麼?」

    東陽君看了眼盛怒的姬喜,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也難怪姬扁會如此憤怒,他私~通嫂~嫂氣死了哥哥後,天下諸侯即使聽到些風聞也沒說什麼,畢竟這種事情在各國君室也是喜聞樂見的妙事,若是有個千嬌百媚的嫂嫂,大家也都有興趣試一試,男人最能理解男人。可那時還只是齊國世子的田因齊卻偏偏不買賬,父親田午身體不好,派他去王室致哀,他不肯去,就找了小母前往,而且還是個齊宮中地位低下的側夫人,這一下姬扁大怒,齊侯田午他惹不起,就罵田因齊是個無禮的小子,田因齊是何等『潔身自好』的男人,本來就對他勾引~嫂嫂的事情羨慕嫉妒恨,聽聞姬扁居然敢罵他,立即回罵過去『叱嗟,而母婢也』,意思是說姬扁名不正言不順,是個婢女生的,這個仇可就深了。

    「王即為天子,便該有四海之量,當知隱忍」

    想了想,東陽君還是得勸:「王室能否中興圖強,首在秦國、首在白棟也,現在田因齊是白棟的客人,王若是得罪了他,那便是掃了白棟的顏面,對王室不利」

    「哼!」

    姬扁冷哼一聲沒搭理他,東陽君暗暗歎息,真想著用心苦勸,卻見自己這位天子王侄竟然跳下了天子儀仗,也不顧袍服拖沓難行,竟然一溜兒小跑到了白棟的馬前,放聲笑道:「外兒外兒,勿辜我女;外兒外兒,可見塵旅;外兒外兒,且住且息。」東陽君眼一黑,好啊,堂堂天子也說出這樣的話來?先是拍人家馬屁說你沒有辜負我的女兒啊,又問人家路上可辛苦,衣裳都沾染塵土了,快下馬休息吧,我已經準備好為你接風洗塵了看來自己是瞎操心了,天子可明白著呢。

    「怎敢勞動『外舅』親迎,白棟有罪啊。」

    白棟的馬術實在一般,只好被跳蚤抱著躍下馬來,好在他臉皮夠厚,也不會臉紅,見到天子就在面前,忙不迭行諸侯之禮,他現在是天子親封的伯爵,公侯伯子男,已經是高等貴族了,因此略為恭身就算見過了大禮:「適才聽涓兒說了,在王室的生活好不舒適,白棟多謝外舅了。」王女嫁出去也就是白家的人了,他自然要感謝王室對跳蚤的照顧。

    「自家人不必如此,棟兒,田因齊這個逆臣是你的好友?是接到你的邀請前來洛邑的?」示意東陽君和衛士們都退往一旁,姬扁拉著白棟的手,壓低了聲音問道。田因齊當日罵他罵得太凶了,這口氣無論如何也嚥不下,就算冒險也要探一探白棟的口風。

    「齊侯?朋友倒算還朋友,好友就說不上了,而且臣下與他還有一段難剪難理的恩怨,哎還是不說了。」白棟連連搖頭,滿臉都是苦澀之情,好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委屈一般。

    「哦?」偷眼看看已經遠離自己的東陽君和護衛,再看看同樣距離白棟丈許遠的白家衛士,姬扁不覺精神一振,當年勾引嫂~夫人的勁頭兒又來了,重重握住白棟的手、壓低了聲音道:「棟兒,你是涓兒的夫君,那就是寡人的親兒子一般,天下哪裡有兒子藏了心事,不肯對父親說的?還是說說罷」

    「外舅有所不知,我與田因齊哎這個難以啟齒啊算了算了,就算是我對不住他好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哎還是不說了。」白棟真是太為難了,就知道你想聽,本子也正有一番盤算要著落在你這個便宜外舅的身上呢,可是不能就這麼說啊,你得更著急一些才好。

    跳蚤奇怪地看著白棟,夫君今天是怎麼了,變得如此吞吞吐吐,這可不像他的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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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8 22:59:0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六十三章 【為岳寶寶正名 下】

        
    宮中燃起了兒臂粗的南海沉香木,臭鹹魚到了這裡估計都能熏成香噴噴的,天可憐見,這可是王室庫中最後一根南海沉香了,決定點燃這東西的時候,姬扁心疼的要滴血。

    還有幽王時期秘製的好酒,嚮往酒池肉林的著名昏君治成的酒能差?而且埋在地下都不知道多少年了,一直就沒捨得喝,今天全都拿了出來,按姬扁的話說,今天不醉不歸,醉了也不許歸,外兒睡在外舅這裡是再正常也不過的事情了。

    白棟很給外舅面子,進了洛邑城就打發跳蚤回去,讓白家車馬自行安頓,然後就來到宮中陪姬扁喝酒;姬扁也是心領神會,連東陽君這個整日跟著他身旁的心腹王叔都沒招呼,萬分鬼祟地拉著白棟進了後宮,喝到暢快處,醉眼如絲地望著白棟,很沒有儀態地咂巴了兩下嘴巴:「如今就你我兩個,說說罷?」

    抬頭看看這個一臉八卦精神的老傢伙,白棟很是迷茫:「說什麼?」

    「別在外舅面前裝傻!明日出了天子宮室,你還是做你的西君白子、我做我的名分天子;今天喝了我的酒,你敢不說?這可是幽王時代的美酒,寡人自己都舍不得喝,卻拿來招待了你!」

    姬扁很鬱悶,老子褲子都脫了,你卻是什麼都不給看,天下有這麼做事的麼?換了平時間要維護天子的威嚴,這種蜚短流長的事情做不來,這不是酒壯慫人膽麼?天子也有沒臉沒皮的時候。

    「我與田因齊......哎......」

    白棟長嘆一聲,拿起酒罈又給自己倒了一大尊;姬扁揮退了內侍。一個天子一個西君。就像粗人那般自斟自飲。還別說,感覺特別親切。

    姬扁看得一陣肉疼,真想衝過來搶下這最後一壇幽王時期的好酒,你小子倒是說啊,總是喝個什麼:「棟兒,堂堂的西君白子,痛快些好不好,田因奇與你有仇?」

    「沒仇。倒是有舊。我曾做過送婚使,帶公主去齊國完婚,與田因齊頗多交往,多蒙他盛情款待。」

    「呵呵,原來你與這亂臣賊子倒是有些交情!」

    姬扁心中一冷,完了,白瞎了這一罈好酒,原來這小子與田因齊不但沒有仇恨,還是交好的朋友。自己想著借助白家財勢一雪遭辱之仇原來只是個幻想而已。心中一失落,喝酒也變得落落寡歡。多好的酒也頓時變得沒有滋味了。

    「當然有交情,交情還不淺呢。為了兒子,我得拿他當最好的朋友......妻子與兒子都在人家的屋簷下,我還能怎麼做?外舅,你倒是說說,我還能怎麼做?」

    「嗯?你說啥?再說一遍!」

    足足有三斤酒下肚的周王姬扁猛地一個激靈,霍然睜大了雙眼,瞳孔中寒光四射,緊緊盯住了白棟,只可惜他不是兔子,否則耳朵都能豎起來!剛才這小子說什麼,老婆兒子都在人家的屋簷下?他幾時有的兒子?寡人分明詢問過涓兒的,這小子家中除了涓兒,就只頻陽夫人這一個妻子,兩女都無所出,卻是哪裡又跳出了老婆兒子來?莫非這小子有寡人當年的神勇,竟然背著涓兒生了一個兒子出來?而且聽他話中之意,妻子與孩子似乎與田因齊大大有關,這可真是太妙了,沒有枉費寡人這壇珍貴的好酒。

    「外舅說過,跳蚤做了我的老婆,我就如你的兒子一般,也沒有不好說的......齊國國夫人生了個男孩子,而後就飛書於我,要我幫兒子取名,我給他取了個名字,叫做白岳......」

    白棟又是一碗酒下肚,仰天嘆道:「白棟愧對君上的信任,愧對公主、愧對齊侯,哎......」

    「你是說,齊國國夫人生下的孩子......是你的?哈哈......嗯,此事倒是頗令寡人意外......」

    姬扁強壓住想要放聲大笑的衝動,好孩子啊,這才是寡人的外兒呢!不枉涓兒做了你的妻子。不就是搞大了田因齊老婆的肚子麼?這有什麼好羞愧的,真男兒該當如此,這種事你外舅我做起來才是大大的內行,以後有得你學呢!

    外舅看外兒,現在是越瞧越對眼,以往姬扁見到白棟與跳蚤,還會有些羞愧之意,如今終於可以挺直腰桿了,這小子跟自己就是一路人、都是處處留情開枝散葉的行家裡手。

    「外舅就不要笑我了,公主畢竟還是齊國的國夫人,名份就擺在那裡。田因齊雖然有些男人不可對外人道的毛病,憑自家力量生不出孩兒來,卻也明白知道岳兒並非他親生。我這個做父親的要為孩兒日後考慮,真是頭大如斗......這事太難,太難,卻不是財力權勢能夠解決的。」

    「哈哈哈,既然田因齊沒有開枝散葉的本事,公主又是齊國國夫人,你還有什麼難為的?日後此子繼位為齊君,寡人立即抬他一個公爵。都是自家的孩子,王室不顧看他還能顧看哪個?」聽到田因齊有寡人之疾,姬扁這個寡人可興奮壞了,感覺白棟實在是替自己出了一口胸中惡氣,當真是暢懷舒適,就憑這便可以多活十年!

    「哎,哪裡有這般簡單?田因齊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登臨君位不過兩載,便將一個齊國整治的蒸蒸日上,殺貪吏、扶清廉,手段兇狠。似他這般人物,日後會甘心將君位傳於我的岳兒麼?只怕變數極大啊。」

    「呵呵,岳兒若是別家孩子也就罷了,有你這個父親在,莫非還怕他會吃虧不成,西君白子怕過誰來?若你當真擔心,以白家的力量,讓那個田因齊莫名暴斃也不算什麼難事,那時齊人不抬舉小世子登基為君,莫非還有別的選擇?」

    姬扁也是個狠人,這就是藉機報復田因齊,你做齊國世子的時候不是辱罵寡人是婢女所生麼?如此辱罵天子,就該死!

    「此事說到底還是我虧負了田因齊,為子綢繆算人之常情,若因此加害於他就未免太過陰狠,非我輩所為。」白棟搖頭道:「其實也不必用如此手段,以白家的力量,日後要扶助岳兒登基並非什麼難事,難就難在若那田因齊另有謀算,岳兒就是個『名不正言不順』,那時就算白家有滔天財勢也難下手。」

    「名正言順?好笑,太好笑!當年我姬家先祖封齊地與呂公姜尚,傳至齊康公卻被田氏謀代!他田氏哪裡來得正名,是我姬家要他做齊侯了麼?」

    「外舅所言雖然有理,可田氏代齊已有三代,若是算上田因齊,那已經是四代相傳,齊國人多敬畏田氏,早已認其為正統正朔;更何況田氏治國有策,得有今日強齊,要貿然取代卻是萬難。」

    「呵呵,寡人算是聽明白了......以你白子的手段、白家的力量,日後萬一有變,要扶助白岳也不算什麼難事,難就難在缺少一個名分是麼?」

    姬扁哈哈大笑:「這又有何難?棟兒你也不用繞著圈子與外舅說話,不就是要個名分麼?說到名正言順,天下還有誰能比過寡人這個天子的?寡人這就送你一道天子令,為岳兒傍身靠勢之用。日後田因齊若是老實傳位于岳兒最好不過,若是敢起別樣的心思,岳兒持天子令在手,白家可不用擔心名不正言不順了罷?嘿嘿......他田氏代齊,謀取我大周國土,本已不忠,寡人讓田家享澤四代,已是天恩深厚,莫非他還想傳上千代萬代不成?」

    白棟看了看姬扁:「外舅,這樣做可以麼?」

    「怎麼不可以?寡人說可以就可以!掌書官,拿筆墨來......不,寡人要竹簡刻刀,這份天子書只怕要保存多年,還是刻寫在竹簡上更為穩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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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0 01:01:5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六十四章 【十二醫巫 上】

  
    新建成的百家講壇很有後世內凹式歌劇院的味道,講師往中心處的講台一站,頓時就成了萬眾矚目的中心,而且觀眾位置逐漸升高,彼此不會遮擋視線,可以清楚看到講師的一舉一動、雅觀或不雅觀的微表情。

    秦越人面前的講台上擺著個樣子古怪的銅器,口大屁股細,細細的『銅屁股』上連著竹管,這些竹管盤繞在四面的牆壁上,每隔三四丈遠就連接著一個更大號的銅器。這些銅器就像是一朵朵盛放的晝喧花,看得人好不驚奇,白子弄出的這個百家講壇古里古怪,打造這些銅器是做什麼用的,難道白子也要效仿周公,要創造新式的禮器麼?

    贏姝和田因齊挨坐在白棟的特別包廂中,也是十分好奇,不過田因齊自從做了齊侯後就變得矜持多了,雖然心中狐疑,卻不肯主動求教。他對白棟的感情十分複雜,心中極是欽佩這位天才白子,這次帶贏姝前來百家講壇,其實也是存了幾分親近之心,以求在白棟的大手筆中分一杯羹,為齊國爭取到足夠的利益;卻又因為贏姝的事情,心中不無芥蒂,好在他自幼不能高~舉,原本就不算個完整的男人,所以對這綠~帽子也不像普通男人那般憤慨,而且是個有為明君,自然明白比起秦國的利益,一點小小的屈辱並不算什麼。要做齊威王、首先得←,..學會做齊忍王,這就是白棟在仔細觀察田因齊後得出的結論,這個人實在不簡單,就算離了鄒忌孫賓這樣的名臣輔助。也一樣能起風雨、驚天下。

    這次田因齊肯帶了贏姝和岳寶寶前來百家講壇。也算是給足了自己面子。這就表示了一種態度,齊國不傻,已經看出自己這一次推廣新銀必有大利,是想著要加入陣營分些好處了。這讓白棟在欣慰之餘,同時也對田因齊多了幾分警惕之心;此人當真是好眼光,白家剛剛以豐匯錢行的名義發佈『新銀兌換法』,華夏各地的商貿據點有的響應較快,有的則還在調動人手、準備庫銀。尚不算全面展開,居然就被這個田因齊嗅到『香味兒』了?不怪是與嬴渠梁並稱於世的一代能君,不能因為他戴了頂有色的帽子就輕看了他。

    「諸君」

    老秦一開口,自己都嚇了一跳,他的聲音竟然放大了十數倍,灌滿了整個講壇;室中的各路士子紛紛聳動,原本大家還在奇怪,如此一個可以容納千人的場所講演者不是要吼破喉嚨麼?此時才明白那數十個銅製『晝喧花』原來是有擴音之用,只覺天下思路之奇,無過這位主持營造百家講壇的白子。

    田因齊偷眼看了看白棟。嘴上沒說什麼,心中卻是暗暗震驚;這兩年齊國的探子可沒少了在白棟身邊下功夫。從輕滅草原狼群的霹靂藥、到大敗阿里巴巴的馬鐙馬鞍和連環馬,白棟每一次出手,都是如此的出人意料、甚至有改變天下格局之效;魏國如今為何這般低調?自從白棟發明的馬鐙馬鞍漸漸流傳開來,現在趙國、燕國、中山國,甚至是魯宋這樣的弱國都在嘗試訓練自己的騎兵部隊,魏國稱雄於世的鐵甲武卒再也不是天下無敵的了,這位白子在西域打了一場勝仗,便能間接影響到山東諸國的軍事格局,如此手段更有哪個做得到?別說就是一定有顏色的帽子,就是被他戴上了十頂百頂,還是要做朋友,萬萬做不得敵人。

    老秦還是比較淡定的,稍稍驚奇過後,就習慣了這種類似後世麥克風的新玩意兒,微微定神便開口道:「華醫之道,首在心辨、辨人、辯地、辨四時節令、辨蘇男女壯弱,合太極兩儀、五行周天之道,乃成醫道,有道之玄奇、儒之自克、墨之兼愛、法之令嚴也」

    白棟聽得微微點頭,黃帝內經中談論的醫道就是以人為周天,人身為五行、陰陽二氣為太極兩儀,雖然玄之又玄,卻是醫家出源,不過中醫的『心辨』用藥,那就是老秦的歸納總結了,這個時代還沒有『帶脈論』『千金方』,老秦本身既是一個繼承者也是一個偉大的創造者。尤其讓他驚奇的是老秦這個整日埋首在自己的小黑屋中搗鼓死人骨頭的傢伙,居然還懂得兼容並蓄,把儒法墨道都拉上了,乍一聽還挺有道理。

    台下的士子們卻是搖頭者有之、不屑者有之,不就是個偏鋒旁門麼,還扯上當代顯學了?這位扁鵲先生的臉皮倒厚。其中卻有一些得到旁聽資格的平民黔首大力喝彩為扁鵲先生造勢,自從這位扁鵲先生來到洛邑後,日日義診為窮人看病,遇到富人來看就狠狠收錢,遇到窮人就分文不取還倒貼藥,這是個大好人!所以無論扁鵲先生說什麼,說得好還是不好,聽得懂聽不懂都得擊掌喝彩,不然還有良心麼?

    「盧醫本是醫道晚學,原本是沒有資格站在這百家講壇上的,不過是秦國白子相邀,推脫不去,就來說幾句閒話。醫道者博大精深,盧醫尚在門外,不敢妄言,今天就為諸君說幾個醫家的故事」

    嗯?聽到秦越人要說故事,台下的黎民黔首們興奮了,各路士子卻瞪圓了眼睛,這是什麼情況?百家講壇是什麼地方?那是天下士子公認的一代文宗巨匠、改文字、創詩體、兵鎮魏國波斯、富達三江四海的白子所立!而且還是周王室認可支持,設在天子之都!這樣一個學講論辯之地,那是要比齊國稷下學宮還要高大上的地方啊!承蒙白子抬愛,讓你一個百家之末的醫家首講,你卻要說幾個故事?這這簡直是豈有此理、荒唐、荒唐到了極點!吃不到葡萄的人可太多了,個個都看秦越人不順眼。

    「從巫禁之道說開去十二醫巫的故事」

    厚著臉皮紅著臉講出了自己今天要宣講的題目,老秦偷偷看了白棟一眼,但願這小子沒有欺騙自己,否則這張老臉可就要丟盡了。

    這個題目本來就不是他要講的,是白棟這小子給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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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0 01:02:2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六十五章 【十二醫巫 下】

        
    老秦其實是個嚴肅認真的學者,除了偶爾酗酒、有些輕微的戀~屍癖、見到人就喜歡摸人脈門外基本沒啥大的毛病。

    被白棟定為第一個上台講演的學士後,他是存了求全求滿之心,一連幾個晚上都沒睡好覺。這可是個好機會啊,他在夢想著要借這次機會將多年研究所得統統講出來,讓百家認可、讓天下注目,讓醫道也成為華夏顯學,然後收下一票弟子,拿著白棟的錢到處給人免費治病,花別人的錢去幫助窮人,想想都開心。

    興奮的老秦足足熬了幾個晚上,才將自己的《論脈》一書整理得深入淺出,認為修飾到完美了,才拿去給審委們看。這時充任審委的幾位學宗不是書院列師就是與白棟交好的甘龍等人,大家看得云山霧罩一頭霧水,可也不好駁了白棟的面子,也就勉強通過,最後送到了白棟這裡。

    白棟就看了個名字便給他打回去了,批了大大兩個字『不成,得改!』也不說理由。還是老秦治學認真,拿到被駁回的稿子後整整琢磨了兩個晚上,終於發現自己這套論脈學說是有些過於艱深了,只適合教授有一定醫道基礎的學生,卻不好拿去講給那些9外行聽;於是又換了個題目—『華夏醫史』,這就是泛泛而談了,主要說明華夏醫術的發源、起承、用實、治理之道,不比論脈學說是他一人研究所得,外行聽不懂、內行也未必認同。

    心想著這回總可以了罷?沒想到還是被白棟打了回來,還是那幾個字『不成。得改!』。老秦當時就急了。洋洋灑灑給還在櫟陽的白棟寫了封千言書。指出華夏醫道所以不興,蓋世人不解不近也,今日我老秦要做首講,就得講一講華夏醫史!而且我的稿子寫得多好啊,深入淺出,考證細究,你憑啥給我打回來?這是天大的侮辱!再這樣老秦我就不干了,你愛找誰找誰去!

    是個學者就得有脾氣。老秦的脾氣一旦發作起來,沒有幾罈美酒可是無法澆滅的。

    美酒當然不會少,十幾壇白家秘釀的好酒送來,同時到來的還有白棟的苦口婆心,老秦喝著小酒,怒氣總算平息了些,這才勉強打開白棟來書細看。白子是這樣勸告他的:『老秦,我的盧醫先生,你可知若得人意必先得人望!要人認同你的醫道,先要想辦法讓人肯坐下聽講!如此枯燥無味的華夏醫史會有人看麼?我看沒有幾個罷?日後你的講演內容是要上《大秦時報》的。就憑這些內容能讓人掏錢?不要太任性,你這樣會讓我賠很多錢的。現在白家手上也緊,賠了錢讓我如何支持你到處去搞義診,真以為白白送出去的草藥不要錢啊?」

    這下問題嚴重了,老秦這輩子就沒服氣過誰,可要說到白棟賺錢的眼光,他是心服口服。白棟說這樣的內容不會有人看,報紙會因此賠錢,那多半就是了;這小子賠掉褲子沒啥關係,若是因此耽誤了他去天下義診、到處送藥的偉大事業那就未免有些美中不足,還是認真看看這小子是如何說罷。

    「大家好兄弟講義氣,老秦,我是不會騙你的!華夏醫術遲遲不成當代顯學,為何?實是醫家如牛,只知附首耕作,不問報還所得,比得上孔夫子的嘴炮麼?比得上墨子的口辭麼?你要明白,『蓋俊者張目皆在衣冠也』......若是我們將這頭牛打扮成一條牛龍蛟,還是即將化角成龍的牛龍蛟,那又如何?所以要忘記你的學士身份,先做一個學術明星!若是你的講演能夠讓那些平民黔首都會興奮雀躍,還用擔心醫道不成天下顯學麼?」

    白棟是苦口婆心:「興趣才是最好的老師,只要讓聽者感興趣,你就是成功!為此我們可以不擇手段、不要臉皮、先活潑後認真、欲正經先非經,此方為王道也......我這裡有份提議的講案給你,老秦你仔細看看,必會發現一方新天地。」

    白棟這份來書用詞新穎,常令老秦迷惑,不過還是勉強看明白了。這小子說得其實很有道理,想想孔夫子和墨子、管仲和百里奚,哪一個不是既有學養又擅長鼓動天下人?要鼓動天下人,該不要臉就得不要,該不擇手段就不能手軟!白棟提議的講案他也看過了,非常有趣,雖然有些荒誕不經,卻沒有完全違反醫家歷史,最多也只是歸於野史或神話類歷史的範疇。

    先秦之前無定史!後世很多歷史學家認為,周之前雖有夏商,可夏商時代的歷史應該屬於半神話時代,夏之前就更不用說了,完全就是神話,統稱為神話時代。

    醫道在百家中敬陪末座是不假,可要說到發展歷史,卻在百家之前,當華夏還停留在三皇五帝的部落聯盟時期,醫道便已出現。不過那時的醫道其實還是巫道,除去草藥怯災的手段外,更多為巫禁之學,所謂天下醫者皆出祝由,便是這個道理了。

    就算經過了歷代名醫如扁鵲、華佗、張仲景、孫思邈等人的研究發展,巫禁之學仍舊在華夏醫道中佔據了極為重要的地位,《呂氏春秋勿躬》中說『巫彭作醫』,唐代有專門建立的祝由科,藥王孫思邈的《千金方》最末兩卷更是通篇講解巫禁之道!

    現代西醫東漸後,這些巫禁之道才被視為封建~迷信,新華國建立後,政府更是將其當成糟粕來打擊、剔除;可這巫禁之道當真就無一用麼?需知自古以來就是醫巫不分家,就算到了後世二十一世紀,鄉野民間也頗多一些擅以符咒、唱禁之學為人治病的奇人,很多人在大醫院看不好病,被這些人弄一弄,居然就病癒了,其中神奇之處難為人道。

    古人今人其實有一點是相通的,都有好奇心,而且極為崇拜神秘力量;老秦不是要講解《華夏醫史》麼?巫禁之道就是不可跳過的重要內容,至於提高這部分內容的神秘性、趣味性、故事性,就不信聽眾會不感興趣?不用擔心那些士子,知識分子又怎麼了?他們崇尚的禮法中就有祭拜天地鬼神的內容,迷~信起來會比他們眼中卑鄙無文的黔首黎民更嚴重。

    白棟唯一擔心的就是老秦不夠靈變,想像力也有限,而且史家對巫禁之道記載不夠詳細,當真說不出幾個代表人物來。算了......要讓老秦如後世的易老師袁老師那般成功講述一個個妙趣橫生的『歷史故事』,還得自己略做指引,這也不是什麼難事,史家有缺失那就更利發揮,沒有代表性的巫醫那就造出一批來好了,就是他們了,十二祖巫、醫中之祖!後世那位了不起的網絡寫手,對不住了,你的設定先拿來用上一用罷?

    蓐收、共工、后土、濁九陰、帝將、相柳......只不過這些玄幻小說中的大能都白棟改頭換面,一個個都成了心懷天下、濟世活人的大巫醫,每一個人都有段可歌可泣的故事,其中還不乏老少皆宜的愛情故事......至於故事之外的專業性內容,那就要拜託老秦來周旋了,反正這是他的強項。

    老秦看到這十二個充滿傳奇的人物,讀過白棟的故事綱要後,當真是興奮無比;其實他準備講演的《華夏醫史》中本來就有巫禁之道的部分,只不過苦於所知有限,原只想著略略提及,白棟就等於是為他豐富了這部分內容,而且經過白棟豐富的部分,怎麼看都是最吸引聽者的內容。這小子當真是個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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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1 00:02:4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六十六章 【先秦時代的學術明星】

        
    在漫漫長河一般的華夏文學史上,真正充滿娛樂性的文字並不多見,如果按照正常發展,要到唐代才會出現帶有傳奇色彩的『遊俠傳』,明代才會出現小說;如今這個時代能夠閱讀的也就是諸子文章和著名的歌賦,白子創造的新詩就是最為靈活生動的了,可以讓粗通幾個字的大姑娘小媳婦看得熱淚盈眶,做夢都想嫁給這位奇男子。

    可想而知,經過後世無數讀者檢驗的『小說故事』會如何引人入勝。更何況這還是白棟去蕪存菁,剽竊了後代寫手大神的成名作品改編而成,又有秦越人這個華醫史上璀璨奪目的大神醫加入了足夠提升故事逼格的專業內容,這簡直太完美了,絕對可以做到雅俗共賞。

    這個時代的士子們還是能夠接受神話類歷史的,加上當代扁鵲的威名相濟,誰會懷疑這所謂的十二醫巫會是白棟虛構出來的?其實也不完全是虛構,在華夏曆史上一定會有這類成功的醫巫,而且絕計不只是十二個人,加上秦越人對巫禁之道的正確理解,這就是正經的歷史!勝似小說卻不是小說。

    歷史上嘗試百草的就只是神農麼?簡直就是開玩笑,萬一遇到毒草□怎辦?傳說中神農是嘗遍百草後才被斷腸草奪去了生命,天下還有這麼巧的事情麼,除非是上天的刻意安排。在秦越人的故事中,神農去嘗試百草時其實還是有小夥伴的,這個人就是大巫濁九陰,擅長巫禁解毒之法。每次神農被毒翻了都是被他所救。只是他不該愛上了同為大巫醫的后土。為了追求美麗的后土,他暫時離開了神農,這才間接導致神農的死......經過白棟和秦越人這一改編,原本怎麼看怎麼邏輯不通的傳說故事就此圓滿無缺,甚至還加入了一段是個男人就會感興趣的愛情故事,雖然濁九陰很不夠朋友,卻讓人不禁會去猜想后土大巫究竟該是如何美麗?能夠勝過春秋時期的桃花夫人麼?她的美麗居然讓濁九陰拋棄了好兄弟,那該是美到何等的天怒人怨呢?

    先秦之前的歷史本來就是荒誕不經的。更何況還是關於醫家的傳說?所以不用怕誤導了小朋友,白棟和秦越人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果然一段歪史講完,平民黔首們固然是大感興趣,就連那些士子讀書人也覺別開生面,與記憶中的『歷史』相比,怎麼比似乎都是秦越人講述的更為合理。

    這個時代的聽眾要求真的太低了,面對這種別開生面雅俗共賞高氵朝~迭起的講演方式,完全沒有一絲抵抗力可言;據說趕到百家講壇現場的楊朱楊大嘴巴也儘是溢美之辭,認為秦越人的嘴炮能力已經遠遠超過了孔大砲,不過他也對《大秦時報》第一線記者白草兒表示。道法雙修的他其實早就想到了更為精彩的講演內容,白棟沒有安排他第一個講演簡直就是百家講壇的損失!什麼時候老秦下台就立刻換他上。他是不會讓白子失望的!

    楊大嘴巴是注定繼續羨慕嫉妒恨的,老秦火了,連續十二日講演下來,越來越是遊刃有餘。現在白棟都懷疑老秦做個醫者是屈才,這個老宅男的口才雖然一般,卻勝在表情誇張與聽者交流手段高超,伴隨他略帶渤海味道的口音,竟然形成了一種特有的魅力,就如同後世那位在百家講壇上賺到盆滿缽滿的易老師一樣。

    如果只是嘴炮也就罷了,妙就妙在老秦對巫禁之道的理解還要遠遠勝過後世的孫思邈;這並非是說藥王比不得扁鵲,只是藥王出生太晚,到了他的時代巫醫手段已有很多失傳,秦越人是戰國時人,所學盡多巫禁之道,是扮上一身行頭就能跳大神的高人。一位來自楚國的士子久有熱症,不知經過多少名醫診治無效,當場請求老秦施展巫禁妙手,結果當著現場千多人面前,老秦又是祝咒、又是用絹符、最後竟念起了咒語,結果一柱香不到,楚國士子便熱症全消,說什麼都要當場給老秦磕頭。

    白棟其實也在為巫禁之道尋求一個科學合理的解釋,不過就算以他的見識閱歷,也只知道老秦練有極為深厚的氣功,可這也只是一名醫巫必須的條件;至於符咒為何可以起到治病的效果,這是後世科學家都無法解釋的問題,只能認為是以圖示意,以咒代藥,以符接通信息。這應該是古人發現的一種人與宇宙相溝通的能量符號,掌握了這種神秘的能量符號,就可以定向調動宇宙場,為人類身心健康服務、解決一些疑難雜症。科學看待未知現象本來就是最科學的態度,白棟不做柯雨路,可也不當司馬北,保持中正持平之心才是一代學宗應有的面貌。

    老秦火了,《大秦時報》也火了,『山魯姐姐』的專欄開始連篇累牘報導秦越人的講演內容,而且每次都有精彩評點。就沒辦法不精彩,有白棟和幾位書院列師把關,草兒能寫差麼?不過很快白棟發現草兒本來就很有天賦,簡直就是個天生的專欄作者,文筆雖然只是一般,看問題的角度卻是無比犀利,不知道這是不是源於自己從小的培養?十幾年聽故事下來,草兒儼然已經是寫文章講故事的專家了。

    百家論壇的第一期演講是成功的,在白棟的全方位打造下,老宅男秦越人一舉成為先秦時代也是華夏曆史上第一位學術明星;在這個百家爭鳴的大時代,儒家沒有一家獨秀,學術界還青澀純潔的像個黃花大閨女,一旦有了足夠的知名度就距離當代學宗不遠了,孔夫子如此、楊朱楊大嘴巴是如此、老秦哪一點比他們差了?現在已經有士子寫來了火辣辣的信書,光是要求拜入老秦門牆的就不下百人之多,這些信書白棟看過,頗有一些字跡娟秀一看就是出自花不溜丟的大姑娘,有些內容大膽露骨,看得老秦都羞答答的,顯然是被腦殘粉們擾亂了心意。這個時候的老秦是最需要鼓勵的了,白棟拍拍他的肩膀告訴他,是時候了,下一節咱們就可以開始講說你的《論脈》,不用懷疑自己,老秦你先在是名人了,不知有多少崇拜追隨者,如今你講什麼都會被他們接受,哪怕是狗屎,何況華夏醫道可不是狗屎、是金子。

    先秦時代的第一次造星運動讓兩個人大大成名,一個是老秦,他的成功讓百家講壇和《大秦時報》受益匪淺,媒體威力顯現無疑。天下學宗哪個不是聰明人,老顏儉和孟珂這票人表面上對老秦的講演內容有些並不屑,其實卻是認同了這種『推銷』學問的手段,這一類的手段其實孔子和墨子都用過,一個周遊天下四處揚名,一個在首陽山住茅屋穿草鞋卻然弟子們廣傳事蹟,誰讓這個時代天下沒有具有統治力量的學派,就算是幾大顯學也要爭奪學生資源呢?

    當教育還是貴族的專利時,或許沒有人會在意平民黔首的看法,更不會想方設法吸引這些人;可當白棟發動了一系列普及教育手段,辦報紙、創造拼音、號召白家義塾的結業學子上山下鄉支援祖國掃盲事業,就立即引起了這些『當代教育家』的深刻思考。

    白棟這是要將整個秦國變成一個大書院麼?秦國如果做到了,山東六國會如何?楚國越國蜀國會如何?如今看來,這小子發明造紙印刷術、改良筆墨、創造新文字......一步步走來,其實早就定下了今日的目標。別小看一份大秦時報,新出的報紙價格就很便宜了,過期的報紙更可供萬人傳閱,而且這種閱讀物的出現會讓平民中略識幾個大字的『先生』們養成每日閱讀的習慣,貴族士子靠什麼維繫自己的學識?那就是每日閱讀先賢文章,大秦時報上如今也有學宗們發表的文章、有百家講壇的專欄報導、有普及文字第一的華語拼音,讓這些平民每日讀下來,人家也不是笨蛋,學問能不見漲麼?可怕啊......

    不只是老顏儉這幫人,天下諸子此刻都在望著洛邑、望著白棟,就算是幾大顯學也深深感受到即將被人『重新洗牌』的危機。大家都是聰明人,自然知道要在這場即將到來的『大變』中佔據先機,那就要擠進牌局、也做一個洗牌人!

    禽滑西站在首陽山上手執一份《大秦時報》也終於坐不住了,代表墨家的自請書已經到了跳蚤手中;老顏儉更是讓兒子代課,以七十高齡跑到洛邑與白棟促膝長談,表示自己也很能接受秦越人那種講演方式,小白你信不信?讓老夫上了講台,也能收穫彩聲無數;慎道性格沉靜,一向是不愛爭鋒的,居然也在某個夜晚溜進了白棟的房間,也不知道這一晚都談了些什麼,讓跳蚤姑娘大為不滿......

    看著一個個上躥下跳的諸子學宗們,白棟在偷笑。這些高高在上的當代鉅子們其實也就是普通人而已嘛,只要知道他們最想要什麼、一樣可以控制入微。

    唯一讓他看不懂猜不透的,也就是清溪鬼谷的那位便宜師傅了,鬼谷子這位當代人傑自從送來哼哼後,就再也不曾與他這個好學生有任何聯繫,如今華夏天下被他撥動的風起云湧,鬼谷老先生還是八風不動,也不知究竟打得什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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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1 23:01:5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六十七章 【白家總社】

        
    如今的白棟已經徹底成為日理萬機的人物,從軍事到經濟、從經濟到文化,萬事都需操心,好在有兩千年的閱歷在身,不會傻到去做諸葛亮,百家講壇開壇火熱,秦越人成功揚名,這就足夠了,接下來就交給有熱情有幹勁的人去負責便好了,譬如東陽君、老甘龍和那些不肯安於現狀的鉅子學宗們,騰出精力的白子現在要將目光投向新銀市場,牛皮可是吹下了,絕不能讓范倜這些『投資者』失望。~,

    離開洛邑的時候,姬扁親自送至城外十里處,當今天子握著白棟的手直眨眼睛,眼角餘光偷瞥的就是田因齊。姬扁最近開心壞了,連失眠的老毛病都得到了徹底改善,王室雖然還是那個王室,卻已經重新開始進入了天下士子的眼簾,影響力也在慢慢恢復,這可都是得益於自己這位翻手乾坤的外兒;這還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寫給岳寶寶的那封君書,這就是一把鋒利的報復之劍,還是在白棟的幫助下才能狠狠刺入田因齊這個逆臣的胸膛。

    翁婿兩個灑淚而別後,白棟一行先行歸回老秦,各地商貿據點的信書早就堆滿了白家商社,有些是苦酒和狗剩子能夠處理的,有些涉及推廣新銀之事,則要白棟親自處理,這種日理萬機的感覺非常辛苦、也特別有存在感,白棟發現自己現在居然有些樂此不疲了,果然事業才是男人最有用的強心劑,與之相比,金錢好酒和美女實在算不得什麼。

    這次跳蚤與他一同歸返白家莊。贏姝和岳寶寶也在田因齊的首肯下一同返回;一路上田因齊表現的非常平靜。與白棟談笑風生之餘。還會特意創造機會讓白棟與贏姝母子團聚,做綠~帽君做到這一步,也當真是難能可貴了,讓白棟都特別感動,特別想拉著他的手說一聲『好兄弟,難為你了。』

    如此一來,田因齊越是不肯進入正題,心中愧疚的白棟就越要主動給人家好處了。夜間與贏姝嘀咕了好久,第二日一早,白棟便親自邀請田因齊到白家總社會面,而且約他的地點正是白家總社中樞,尋常只有白家商社最核心的人物才能有資格進入,嬴渠梁只不過來過兩次,就連與白家合作密切的杜摯和甘升要進入這裡,都要握有白棟親書的手令才成。

    白家總社就在太公山西麓,夾峙於涇渭之間,風生水起。環境好得有些不像話,東面三里處就是天下聞名的鳳鳴書院。如今書院建設已到三期,早先規劃的書院商業圈、高檔住宅區已經相繼實現,儼然成了櫟陽旁的一個『衛星城』,日後就算秦國按照歷史軌跡遷都咸陽,依然距離不遠,這個以鳳鳴書院為中心的經濟生態圈會不停發展擴大下去,早晚成為老秦地標一樣的存在。

    田因齊這個堂堂國君來到這裡後,低調的好像是闖入了大觀園的劉姥姥,與白棟一路同遊,先是參觀了書院附近的繁華關市和已經被許多貴族士子購買的鳳鳴別院,最後又跑去看了那個巨大的隕石坑,看到坑中又肥又大的紅魚,又說要看一眼『天外金星』,白棟也樂得帶他四處遊覽,男人麼,該顯擺時就得顯擺,田因齊越是驚喜讚歎,就越會生出敬畏之心,這對贏姝和岳寶寶只會有好處。

    田因齊一路觀看,心中說不出的震驚讚嘆,齊國司情處也不是白給的,兩年前鳳鳴書院初建時,這裡是個什麼樣子他也是清清楚楚,不過兩年時間而已,鳳鳴書院附近儼然已有了一縣一郡的氣象!在如今這個時代,一國之民不過數百萬,要形成一個新的縣郡沒有幾十年積蓄如何可成?可這位白子卻做成了,而且據他所知,從書院到鳳鳴別院、再到眼前這幾乎可以比擬櫟陽的關市,白棟並沒有投入多少錢糧,多是借他人之力,拋去白子的名望不談,光是這份眼光手段,就足以讓人敬畏。

    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從這位白子走進臨淄那日起,他就看出此人可以為友不可為敵,即使是日後遭遇那般大的侮辱,也從沒有改變過這個看法;與這位白子翻云覆雨的手段和過人眼光相比,區區一個女人算得了什麼?幫人養兒子就養了,只要齊國能夠搭上這位白子的馬車,成為世之強國,他田因齊可以不計較一切榮辱!

    白棟一路觀察著田因齊,結果很令他滿意,田因齊為國謀利可以罔顧私人恩怨、為大事而絕小情,此真豪傑也;無論這個豪傑是不是還在怨恨他,甚至是圖圖謀報復,他都不會拒絕這種人成為自己的合作夥伴。因為在田因齊準備利用他的同時,他又何嘗不是在利用田因齊?齊國是與秦國關係良好的國家,更是日後的『東帝』,對老秦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齊侯,繞過這面山樑,就是白家商社的中樞機要所在,天下諸侯中除了我老秦君上外,你是第一個可以進入的。」

    眼前是與太公山比鄰的一處無名山脈,山雖無名,景色卻是份外怡人,順著山路繞過山樑後,眼前頓時一亮,卻是一方涇水形成的湖泊靠在山陽一面,湖山之間有一片平坦的土地,矗立著一座前後數十進的院落,一色青牆黑瓦、中正大勢,儼然正是這個時代最具代表性的建築。

    田因齊面色微變,不是驚訝富甲天下的白家總社居然建在這片無名山脈後面,而是驚奇白家總社的磅礴氣象,只不過是一家商社而已嘛,佔地之廣幾已不在櫟陽宮之下,若不是整座院落用料簡單、建築風格樸實,一個卿大夫在國中建設這樣的院落可是要遭忌的。

    就像鄰近的那方湖水,白家總社門前安靜的落針可聞,可田因齊卻有一種芒刺在背的感覺,彷彿在山林之中、湖旁的蘆葦叢內、四牆高聳的吊角望樓之中正有無數雙眼睛緊緊盯住了他,隨著白棟走下車來,那些眼睛便隨即隱去,讓他這個堂堂齊侯鬆了一口氣。

    區區一個商家總社,居然會給人一種龍潭虎穴的感覺,田因齊不禁偷看了白棟一眼,心中凜然。

    真正走進白家總社,又是一番新氣象,幾乎每一重院落中,都有數十個青衣打扮的商社夥計快步行走,個個腳下如風,快捷如龍,哪怕是與白棟擦肩而過,也只是略略側身低頭,並不會延誤分豪。這些人似乎都很忙碌,手中拿著一個個封了口的鴿筒鷹筒,有條不紊地交遞出去,然後就見到成群成群的鴿子和鷹隼彷彿黑云般騰空而起,而後向四方散去。

    「就是齊國司情處,也沒有如此多的傳信鷹鴿,我真是很想知道,白家總社豢養了多少隻?」

    「三千隻。」

    「三千!只是一個白家總社就豢養三千隻鷹鴿,白家商社總該豢養了多少?白徐兩家的商貿據點又豢養了多少?怕不有上萬隻麼!據寡人所知,列國司情處豢養的鴿鷹也不過是此數,而且多是信鴿,養鷹可是難得緊。」

    「齊侯還說少了,白家成立豐匯錢行和《大秦時報》後,豢養鷹鴿數量已經過了兩萬之數,現在白家只是專門的訓師就有兩千人!不過這些鴿鷹多為商用,卻不是用來傳遞各國信報的。」

    「呵呵,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田因齊會相信才是有鬼了,這些鷹鴿是不通人性的畜生,要拿他們做什麼用,還並不是你白棟說了算的麼?

    「齊侯,咱們就不要談論這些鷹鴿了;齊侯此來秦國之意我最為清楚不過,白棟只有一句話,善待贏姝母子,我還你一個當世強國!咱們的合作就從推廣新銀開始,齊侯的那杯羹我可是早早就備下了,來來來,到我的白家中樞看一看,今日是白家二百三十七各商貿據點第一次萬里聯動,場面無比壯觀,齊侯不可不看!」

    白棟哈哈大笑,一把握住田因齊的手,大步向白家總社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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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2 23:23:5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六十八章 【新銀之謀】


    走進白家總社,就像是置身於另外一個世界,讓田因齊有種說不出的鬱悶感覺;他從走進白家總社的中樞要地開始,就發現自己處處都比人慢了一拍,或者說是這裡的人行動太迅速了,他們做事的節奏已經遠遠超過了這個時代的人、無論勤人還是懶人。

    此刻他就站在一間足有百丈方圓的大廳中,牆壁上懸掛著一張碩大的華夏地圖,圖上有兩百多個紅色小點,這應該就是白棟口中的二百三十七個商貿據點了;在每一個商貿據點的旁邊,都貼有空白的紙張,十幾名執筆者正在隨時準備在上面添加、修改內容。

    大廳內還懸掛著十幾根銅線,遠遠的連接了出去,不時可以看到一種銅鐵製成的古怪東西係在銅線上從門外飛來,立即有青衣打扮的商社夥計接住,從這東西上取下一個個鷹筒鴿筒,取出其中的信書,又有人分出類別,大聲唱出其上記載的內容,然後才由那些執筆者分別記錄在大地圖上。田因齊看了幾眼,發現每個商貿據點的變化都曆曆在目,其中就有臨淄甲字商貿據點,上面羅列著齊國近來的糧價鹽價、據點中對應的貨物儲存等等......若是白紙上寫滿了,就有人換上一張新的白紙,將先前那張收集起來,依序編列,收集成簿、然後放置於廳中排列的書櫃上。

    “見過齊侯......”

    見到白棟和田因齊,苦酒笑吟吟地走了過來,先是對田因齊見禮。然後望了望白棟。卻沒有開口。白棟笑道:“齊侯是我的老朋友了。苦酒你有話就說,不用防範齊侯的......”

    苦酒臉上微紅,頗有些不自然地道:“夫君的命令已經發往各個貿易據點,如今華夏各國都在以十銅換一銀的比值推廣新銀、回收銅鐵錢幣。不過只怕咱們支撐不了太久,很多人都在用銅錢換取咱們的白銀,又拿咱們的白銀去換取別處的銅鐵幣,他們往往可以用十一甚至是十二比一的比值賺取錢利。這其中包括很多大商社、還有那些擁有銅鐵礦的貴族世家......幸還好白家商社每日兌換出的銀子是有限量的,否則只怕會更加艱難。”

    “打開門做生意。那就不能拒絕人家來賺錢。我們手中的銀量,大概可以支撐多久?”這種可能遭遇的問題早在白棟算中,倒是沒有多少驚奇。

    “越國的銀礦已經被咱家買下、如果再算上徐公和范家的,共計有三處銀礦,如果以現在的兌換量,還可以維持三個月。不過徐公和范家是以錢入份股而非是以銀礦,咱們需要多少銀子,還是要按照市價從他們的銀礦購買,而且夫君一面用十對一的比值兌出白銀,卻不許白家壓低徐公范公的銀價。白家收購他們的銀子,可是十二比一的比值......這樣下去。咱們會越賠越多,白家就算是天下第一豪富,也很難支撐多久了。”

    苦酒是苦日子過慣的人,就喜歡勤儉持家,如今眼看著大把大把的錢就這麼打了水漂,不心疼才是怪事;其實若不是白棟堅持,她早就叫停這個賠本的買賣了。

    “收購徐公范公的銀價不能降低,商家都是要謀利的,他們是白家的合作對象,可也是商家;如今咱們的商貿據點雖然以十比一的比值推廣新銀,各地關市上的比值卻還是要高過這個比值的,若是咱們降低了兌換價格,徐家和范家就算口上不說,心中也會大大不快,這可不是白家的作風。”

    “夫君......這樣下去白家會損失慘重,白家是否可以從各國關市收購銀子?或許可以將比值壓至十一比一,如此咱們當可略減損失,否則就算有萬萬錢也無法支撐太久的......”

    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苦酒和狗剩子現在都快抑鬱了,都以為白家有錢、是天下豪富,可白家才崛起幾年?若真要比較底蘊,只怕比起徐家范家這種累世經商的豪富還是有所不及,哪裡經得起如此揮霍?近一年來白家花錢可是太多了,想想苦酒就會心疼。

    “不可以,白家商社可以從華夏各大銀礦收購銀子,而且價格絕不可令他們吃虧,卻不可從各國關市上收購白銀!”

    “夫君,這究竟是什麼道理?”

    苦酒是真急了,幾年曆練下來,往日那個貧弱無依的小姑娘如今已經是商界叱吒風雲的女強人,與狗剩子一般,越是精通商事,就越是著眼利潤得失,她如今是白家商社的當家人,自然不肯眼看著夫君胡來,這樣折騰下去,再大的家業也難支撐啊。

    “華夏銀礦不過十數,且多年采煉,已近枯竭,凡存世之銀,皆從其所出也;如今銀價高,卻為奢靡之用,銅錢價賤,卻有實用之效,因此各國銀礦才會有意控制產出,其意乃在控制銀價不降!據寡人所知,在缺銀的北地、西陲,銀價甚至曾經高達十三銅比一!如今白子要推廣新銀,首要就是壓低銀價,不過白家以十銅換一銀鎮定銀價,每日兌換數量卻有限制,因此無法杜絕那些逐利之徒。他們從白家購買了銀子,又會高價售出,使白家平白受損;不過畢竟有白家的銀價在前,華夏銀價還是得到了一定的抑制,如今在某些地區應該已經是十一銅換一銀的比值了罷?”

    田因齊靜靜聽了許久,此時才插口道:“白子一面控制銀價,一面卻又要保證手中有足夠的存銀,但是這些銀子可以從各國關市上得到麽?那不過是流轉之銀、收回越多,白家損失就會越大,且華夏銀量並不會因此增加,何談推廣‘新銀’?所以白子要的是各國銀礦增大產出,使華夏銀量得以增加,如此才可談及華夏‘銀本位’的實現!”

    “嗬嗬,齊侯對我如此了解,只怕是齊國司情處下了好大的功夫吧?”白棟望著田因齊只是微笑,畢竟是日後的齊威王,倒是不能太小看他了。

    “白子與寡人是好朋友,又是天下奇才,寡人如何能夠不關心你呢?我還知道白子以十銅換一錢並非是真心要做買賣,而是以如此價格威攝那些銀礦的所有者。白家商社給出如此低價,這會讓他們心驚不已;卻又以限定每日兌換數量的方式給了他們喘息之機,這些擁有銀礦的列國和大貴族只要不傻,就知道該在此時大量開采銀礦,將這些銀子盡快賣給白子。畢竟白子並沒有讓他們吃虧,又有足夠的威望和商譽......”

    “嗬嗬,齊侯分析的似乎很有道理,可是你還是忽略了一點,華夏銀礦不過十數,華夏之銀也不過這十礦之數也,這些擁有銀礦的列國和貴族又何必要怕我呢?”

    “是麽?寡人只是知道,自商以來華夏銀礦不過十數,可以華夏之大,難道就只有這十個銀礦麽?其實不過是世人少了發現新礦的本領而已。世人都沒有的本領,白子難道也會沒有麽?他們自然要怕。寡人還知道,秦國近年來擴軍足有五萬罷,可大掌爐歐冶良卻不在秦國打造武器甲胄,反是帶了百多名優秀冶師去了越國......寺區尚是越國最強的卿大夫罷?聽說此人尤喜打造神兵利器,若有著名冶鐵師被他見到,就算用盡手段也要留下來,可是歐冶良先生經過寺區家時,只是受到良好的接待,卻沒有人敢留難他們,這是因為寺區尚知道,歐冶良背後站立的是西君白子,他一個越國卿大夫如何惹得起?白子請歐冶先生去越國,該不會只是為了幫助歸未大夫打造武器甲胄的罷?天下人都知道,越國是產銀之地,只是難以尋找新礦罷了......”

    田因齊看看白棟,壓低了聲音道:“寡人還知道,白子的剛柔手段會使那些華夏銀礦不得不奮力開采,直至枯竭。到了那時,天下銀價只怕就在白子股掌之間也......只是就算采光天下之銀,要以銀為幣怕是還遠遠不夠,華夏冶煉堪礦的能手從來不少,銅礦鐵礦多被發掘,可銀礦卻極為稀少,可見要找到大量銀礦是如何困難。白子為何會如此有信心?就算你在越國發現銀礦,所產之銀就能夠保證推廣白子的新銀、使華夏進入‘銀本位’麽?除非......白子是另有尋找銀礦的去處......若果真如此,則天下之財盡在白子囊中矣!寡人與白子可是最好的朋友,這個好處豈可不算齊國一份?”

    見到白棟只是笑而不語,田因齊也顧不得苦酒在旁了:“白子,寡人的事情你最清楚不過,此生只怕無子、疆兒便如己出......寡人只管日後齊國能否強盛,疆兒日後若是做了國君,有白子相助,齊國只怕想要不強也很難......”

    “哦?齊侯這樣說,我倒是不好拒絕了。不過我隻只希望齊侯此言是出自真誠,畢竟我不是夫差,你也做不成臥薪嚐膽的勾踐......”

    深深看了田因齊一眼,白棟不覺大笑。田因齊口中的疆兒,正是日後的齊宣王田辟疆;曆史上的田辟疆是從何處來白棟已經無法知曉了,卻知道現在這個田辟疆其實就是岳寶寶,自己的親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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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3 22:59:5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六十九章 【草兒與莫吉娜】


    草兒的‘辦公室’在這個時代算是少有的‘超現實’風格了,從外面看還是先秦時代的堂皇大氣風格,用來支撐建築上體的廊柱都是四四方方要用幾人合抱,內部卻細膩精美的像是少女心;房間的牆壁和地面上都貼上了白家瓷坊新近出品的細瓷彩磚,充滿流線弧度的辦公桌下,還覆蓋了一條價格昂貴的波斯地毯,冬天光了腳丫踩在上面都不會感覺到寒冷。這是木西京不遠千里遣人送來的,是波斯最著名的純羊毛地毯,上面還有匠人巧手編織的玫瑰圖案。

    像是這樣的地毯木西京只是送來了三條,一條是給白棟的、一條是給草兒,還有一條是送給趙姬;在書院的時候,學子間就傳說他是暗中傾慕趙姬的,對此書院的列師們既不鼓勵也不阻止,這個時代還是風氣開放,可沒有害死人的禮教。

    趙姬這個尤物級的美女自然是招人眼光,尤其在結業後還得到白棟另眼相看,一舉做了《大秦時報》的總編,這種身份讓那些王孫公子都會暗暗生怯;據說木西京在這位大美女面前也是有些心虛情怯的,他的改變還是緣於這次西域建功、得天子親封,而且還帶著前段日子在洛邑大大出名的希臘貴族女莫吉娜離開老秦,翻過蔥嶺,去了萬里之外的波斯帝國......

    現在華夏與波斯信息不通,不過只要有足夠的時間,曾經被周王姬扁親切接見、然後被《大秦時報》大力宣傳的莫吉娜遲早會進入波斯人的視野。在亂向頻仍的末代波斯帝國,各個行省已經逐步宣布獨立或進入半獨立狀態。科多曼的‘長生軍團’雖然還保持著絕對的強勢。卻無法完全壓服各大行省。他們就像是忙碌的消防隊員,剛剛撲滅的東邊的大火,轉過頭就發現西邊又起火了......

    在趙姬親自執筆的文章中,莫吉娜被塑造成一位擁有波斯和希臘高等貴族血統的美麗公主。她的母親名叫墨忒娜,來自擁有璀璨文明的雅典,是希臘最美麗的女人;就像大名鼎鼎的海倫女士一樣,她的美麗同樣引起了戰爭,讓十幾個希臘城邦為她大打出手、生靈塗炭無數。偏偏這位美麗的母親又是個極為善良的女子。當斯巴達的英俊王子為她在戰爭中死去時,傷心欲絕的她為了消彌戰爭,竟然主動將自己流放到波斯帝國......

    她似乎在尋求一個體面的死亡結束方式,欲將如同海倫一般的禍水宿命引去希臘最大的敵人那裡,卻想不到就連最凶殘的波斯人也一眼就愛上了她;在三十年前,她遇到了一個叫做岡比西斯的人,他是大流士二世的侄子,不過很多人傳說他其實是大流士二世的私生子,是如今大流士三世科多曼的叔叔,結果自然是多情而又簡單粗暴的岡比西斯占有了這個走投無路的希臘美女。所以如果從莫吉娜的母親算起。她還是如今波斯國王科多曼的堂姐......

    真實的曆史總是與曆史書上有些出入,白棟從莫吉娜口中才得知。原來波斯曆史上大名鼎鼎的凶殘帝王薛西斯三世在即位後不到兩年就得了瘋癲的怪病,宦臣巴戈阿斯便將他幽禁在蘇撒宮中並且以他的名義發布了一係列的荒唐的命令,其中就包括提前二十多年扶助原屬旁係的大流士三世科多曼當上希臘國王。這簡直就是莫大的恥辱,波斯人的史官從來只有波斯人的驕傲,可沒有華夏史官的風骨,所以在他們的筆下,巴戈阿斯的作用被有意無意抹去了,被幽閉的可憐人薛西斯三世奧庫斯被塑造成一代凶殘帝王,而被宦臣扶上國王位置的科多曼則被成了二十多年後才繼位的末代君主......曾經征服了大半個世界的波斯人寧肯承認有一位凶殘失敗的波斯國王,也無法容忍波斯帝國曾經被宦臣把持國政,更無法容忍科多曼這個被宦臣推上國王寶座的傀儡。

    波斯的逗比史官讓後世史學家得出了錯誤的結論,科多曼登上國王寶座的時間也因此足足推後了二十多年;不過這段秘辛卻讓白棟看到了機會,他賭贏了,當初收下莫吉娜簡直是英明無比的決定!白棟在鄙夷波斯史官的同時,真想抱住他們狠狠親一口。

    莫吉娜簡直太完美了,她的身上同時有著岡比西斯的波斯貴族血統和來自母親的希臘貴族血統,她的父親岡比西斯用簡單粗暴的方式征服她的母親時正是呂底亞行省的總督;這是一個擁有大量希臘人的波斯行省,幾乎每一任波斯總督都會遭遇起義和反抗,岡比西斯算是很幸運的,反抗軍首領只是與墨忒娜見了一面,便集體迷失在她醉人的笑容中,直到她被神秘殺手暗殺,希臘反抗軍才徹徹底底被憤怒點燃,讓呂底亞再次陷入混亂之中......

    沒過多久,她的父親被巴戈阿斯騙去了巴比倫,然後就因為‘酗酒過度’死在了那裡,聰明的衛士長搶在新總督到來前帶著她逃出了呂底亞,可是在波斯帝國的土地上,她們總是會莫名其妙遭到神秘人的追殺,如果不是衛士長拚盡最後一口氣將她送過不周山、如果不是遇到了那個土掉渣的生羌王,或許她早就變成一具美麗的乾屍了。如果運氣夠好,她說不定會成為戀屍~癖秦大神醫的寶貝兒......

    莫吉娜的‘故事’在《大秦時報》上開始連載後,簡直就是‘王子複仇記’的前半部,只不過王子被換成了‘公主’而已,就算在秦越人最火的時候,仍舊無法掩蓋她的光芒,上到巨子學宗、下到士子黎民,幾乎所有人都在猜測這位蒙‘白子’所救,並且被天子接見的西方貴族女接下來的境遇會是如何?沒有人會認為天子的接見是個偶然,周天子就算再閑也不會做這種無聊的事情罷?除非是有那個人在背後推動......

    看到就連趙姬學姐也是如此揣測哥哥,草兒非常的不開心。雖然對莫吉娜沒有多少好感,草兒也不認為哥哥會利用這個身世可憐的女人,為此她特別跑去詢問哥哥:哥哥是華夏最了不起的男人,是最會講故事、最溫柔的好哥哥,那些人一定都是錯怪你了,你才沒有利用莫吉娜呢,對不對?鳳鳴書院是培養‘實用人才’的搖籃,這個時代的諸子學宗們可不是後世的酸腐書呆子,文章講得、陽謀陰謀自然也講得,草兒有時還會聽得津津有味,可這並不等於她希望哥哥也變成一個陽謀家和或陰謀家......

    “草兒,莫吉娜要從我這裡得到她需要的東西,華夏也需要從她那裡得到好處,這是最完美的合作,怎麼算是利用呢?你只需要記住一點,哥哥還是那個願意抱著你講好多好多故事的哥哥,只不過為了老秦、為了白家、為了娘和你,哥哥有時必須要做一些事情。你還是個小孩子,不用考慮這許多的事情,開開心心做你的記者吧,如果有一天做煩了,愛上了某個小子,就來告訴哥哥一聲......”

    那天草兒紅著臉跑到房間內,半天都沒出屋,哥哥一定是聽說那件事情了......想想都羞人啊,誰能想到從來都是木腦袋的無顓居然在半個月內連續發了三十封信書給她?上面寫得都是些讓人臉紅的話,這小子是瘋了麽,還說什麼好久見不到她,人都瘦了十幾斤,他原本才有多重?十幾斤瘦下去還能看麽?

    天下的姑娘就沒什麼區別,都愛看到這種甜言蜜語,若是西爾德那個從來不乏勇氣的油滑小子也就罷了,無顓做出這種事才讓草兒心跳;那種被異性追求的感覺可真好。無顓說越國的桂花開了,美得不像話,這個時候駕舟江河上,一日巡遍兩岸桂花是最美妙的事情了,草兒你來不來?

    這個臭小子的運氣真是太好了,哥哥居然要去越國,同去的還有跳蚤姐姐,齊侯田因齊和贏姝姐姐;草兒不知道哥哥要去越國做什麼,只知道哥哥也要帶她前往,而說得話與無顓如出一轍,說是要帶她去越國看桂花,越國的桂花真的就如此好看麽,秦國不是也有?女孩子特有的敏銳感覺讓草兒總有種怪怪的感覺,不過她也確實很想去,有多久沒有與哥哥長期呆在一起了?這次一定要纏他多講幾個故事,雖然如今的哥哥已經不是那個在小茅屋抱著她講故事的哥哥,如今的草兒也出落成了大姑娘,可她相信故事還是那些故事,她還是會聽得津津有味......

    “你曾經說過不會幫草兒選夫君的,難道要反悔麽?就不怕對西爾德和白苟不公平?”

    可能是經曆的太多、也可能是昨晚在椒房中揮灑了過多的精力,上船後跳蚤就很少說話,只是望著在甲板上逗弄岳寶寶的小鹿兒微笑,也不知道怎麽就關心起了草兒這個小姑。

    “不是幫她選,只是她已經選了,只是自己還不知情而已......”

    白棟看了一眼站在小鹿兒旁邊對岳寶寶拍手歡笑的草兒,不覺搖了搖頭,初涉情事的大姑娘是身在廬山中,怎及得他冷眼旁觀,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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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4 22:57:1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七十章 【你來選】


    草兒這個青澀的小姑娘如何瞞得過白棟這隻老狐狸?面對三個火熱的追求者,草兒可以與狗剩子言笑晏晏打得火熱,可以在信書中對西爾德這個死纏爛打的家夥嬌嗔薄怒,卻始終與無顓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關係,有時無顓發來一封信書,她會打開來看啊看上兩三遍,有時還會傻笑,一整天心情都會變得很好。

    無顓智商200情商20的傻小子不清楚,白棟還能不清楚麽?一心想著扶保世子重登越王寶座的綠真和歸未大夫還會不清楚麽?在他們這些‘有關人士’或有形或無形的或威逼或利誘下,這小子難得看到了本心,可以暫時拋開令他癡迷不已的‘格物學’寫開了情信,一寫就如洪水氾濫不可收拾,半個月居然就發來三十封,看看草兒都喜歡成什麼樣子了?白棟這個做哥哥的若是不乘機推上一把,那可真是要愧對這小兩口兒了......比起滿腦子都是金錢財利的狗剩子和天性中帶了幾分狼性的西爾德,白棟其實還是喜歡無顓更多一點。

    大旗烈烈,白家商社特有的雙層鷹首船壓在水面上,破浪如飛,船上的水手熟練操作著帆舵,不知不覺就比齊國江船超出了半里水面。田因齊棄了自己的君舟不做,卻跑到白棟的‘苦酒號’上呆著,一面蹭白棟的酒喝,一面嘖嘖稱讚:“好帆,橫帆縱帆也就罷了,白子這種三角帆的設計最是奇妙不過,遇到有側風時不但不會影響速度,還能夠加快船速?真不知你是如何想到的。若是吳王夫差當年有了這種船帆。怕是勾踐再多吃幾口吳王屎、多睡幾天草席也吞滅不了吳國。可惜啊,夫差的運氣不夠好,沒有遇到白子。”

    離開秦國已經二十多天,一路沿渭水、轉睢水、進入邗溝;這個日後承擔了南北水利的著名樞紐就是吳王夫差開鑿挖掘的,當年勾踐吞吳,越國水師也是睢水洪湖大破吳軍,這才一舉擊破了吳國。田因齊喜歡懷古,也是半個曆史學家。忽然提及吳王夫差和勾踐滅吳的往事,就是存了考較白棟的心思。好歹他也是齊國國君,卻被白棟一直壓制,要苦哈哈地幫人家養老婆孩子也就罷了,有心與白棟合作,還被提了好多苛刻的條件,光是無條件以齊國僅有的‘太公銀礦’入份股就等於是割了他的肉一般,而且還不能不答應。

    白棟一聽就明白田因齊這是要占些口頭上的上風,求個心裡平衡,於是哈哈一笑:“一個船帆而已。如何就能影響吳越之戰?據我所知,還是范蠡設了美人計。用西施這個大美女迷惑了吳王夫差罷?否則吳軍也不會一敗塗地......”

    “哈哈,白子這就有所不知了。想那夫差是何等人物,強吳又是天下霸主,一個美人兒就能誤了吳國?寡人是第一個不信的。若說西施的作用,不過是讓夫差養虎成患,給了勾踐十年生聚、十年教養的時間而已。吳國之敗,乃在天也!吳越都是臨水之國,兩國交兵,第一就是水師較量,恰逢水師來時,南風大起,越軍小船乘風而上,來去如飛,而吳國大船卻因為逆風的原因,一時運轉不靈,這才招致大敗!若吳軍水師有白子設計的新式船帆,又怎會一敗塗地?水師不破,越軍想要一日夜間揮師姑蘇城下豈非妄想?更遑論自水門破城而入了......”

    田因齊耐心為白棟講述其中的道理,一時眉飛色舞、大是得意。

    “齊侯好眼力。”白棟笑道:“像是這樣的新式船帆白家船坊生產極多,若是全力供給齊國,不知在兩月之間,齊侯能夠調集多少海船?我要的是可以大量裝載貨物的輸運船隻,越多越好。”

    田因齊賊心不死,做了國君後一面大力發展農工軍事、一面則在大量建造海船、夢想尋找到傳說中的海上仙山,為此曾婉轉通過徐公向白棟討要過龍骨結構圖,白棟連猶豫都沒有就給了。先秦時代的列國諸侯多數還是放眼陸上,肯將目光望向大海的可是鳳毛麟角、屬於比哼哼更珍貴的存在,這是必須要支持的;更何況白家財力再如何雄厚,也有力竭之時,僅憑白家的力量,就算徐公和范倜可以無私相助也很難在短時間內建起一隻足夠龐大的船隊,有齊國這個海上強國加入是再好也不過了。田因齊也是早就看出白棟有遠海之志,齊國龐大的船隊就是他加入白家陣營的本錢,否則堂堂一個齊國國君也不會貿然來見白棟,萬一被拒絕了,那還有臉面回去臨淄麽?

    “十馬並行長三十丈的兩層樓船齊國就有三十艘,都是內嵌龍骨、外以油木拚接,每船可以運糧千擔、載軍兩百,白子這樣的新式船帆齊國倒也仿製了一些,雖然遠不及白家船坊所出,卻也勉強可以應用,如今只是缺少精確入微的牽星板、指南龜以及可以熟練運用之人,若是......”田因齊可不傻,白棟傳出經緯定位法後,又在越國建立船坊大造海船,魏韓那樣的國家也就罷了,反正沒有海岸線,只能做壁上觀,楚國這種從來注重水師建設的國家立即高度關注起來,如今楚國已經開始大量采購牽星板和指南龜,牽星板還好些,楚國的能工巧匠只要仔細揣摩、未必就不能仿造,可他們就算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指南龜是如何造出的,偏偏白棟賣給楚國的價格極高,一具指南龜就要十赤金,這可是真正的金子、不是銅,可以隨便兌換上百銀子和過千數的銅錢!楚國有金子,齊國可沒有,買不起啊......

    “這些都不是問題,所以需要配備的人手、海上用具,我都會為你配齊,這三十艘海船給我用半年如何?”白棟笑得像隻老狐狸,怎麼看怎麼像是齊國那位喜愛直勾釣魚的老祖宗。

    “齊國參與白子的大計可是用了銀礦入份股,這些船總該不是白用罷?”

    “放心,我會坑騙你這個好朋友麽?這些船都算是租借的,半年時間,我出一百萬錢!我知道這些海船建成之後,不過是運送齊國糧鹽行銷楚越而已,半年時間你還未必賺得到百萬錢呢,這可是筆穩賺不賠的好生意,齊侯不可猶豫啊。”

    “一百萬錢!”田因齊不覺倒抽一口涼氣,白棟說得沒有錯,當初他建造這些大船也是聽說了白棟海上計劃,以為有多麼大的利益,不想建成後卻發現白家船隊也只是跑到日本島來來回回運輸猴子,卻沒什麼金山銀山,如此龐大的船隊光是日常修繕維護的費用就不知要多少,真是後悔極了!靠販賣糧鹽給楚國越國麽?越國也就罷了,楚國一樣是地大物博,也是著名的糧鹽產地啊.....

    基本上這隻船隊就是要吃窮齊國的大怪獸,如今白棟要租借那還有什麼好猶豫的?田因齊興奮得險些要跳起來,好歹他如今也是一國君主了,又知眼前這位白子是個坑人的行家,這才強行按下興奮的心情,試探著問道:“你要這許多大船做什麼,去日本島運送那些猴子?還是你白子悄悄在海外發現了遍布赤金白銀的仙山?”田因齊盯著白棟看了半天,這家夥怎麼看也看不透,太氣人了。

    “到海上隨便轉轉,說不定我的運氣好,就能找到傳說中滿是神仙藥和赤金白銀的仙山呢?齊侯若是有興趣,不妨與我一同去如何?”

    “還是算了,這次到越國見識過白子的手段,完了咱們之間的賭賽寡人就要回去臨淄,離開齊國太久,非為君之道。”想起自己臨來時與白棟約定的賭賽,田因齊不知道為何忽然一陣心虛......

    “如此也罷,我給齊侯兩個選擇如何?這三十艘海船借我,半年後或是給你百萬租錢、或是將我這次海上所得分潤半成給你。任憑齊侯挑選,不過選過之後就不得改變了,咱們是好兄弟講義氣、君子重承諾......”

    “君子?你是君子才怪!”

    田因齊望著白棟久久不語,腦中飛速轉動,這小子莫非要坑寡人?一定是如此!海上自然是有仙山的,卻要大機緣有道心者才可尋到,如寡人這般尚且遍尋不到,他如何可以?子與老人又如何?日本島那就是個猴子遍山亂跑的去處,虧他也能厚著臉皮說是什麼先天混元世界,怎就不見他道成飛升呢?這小子為文為商都是一個天才,在華夏更是一呼百應,龐涓這樣的蓋世名將甘心為他驅策、堂堂天子眼見被他裹挾,估計是順風順水,這就動了尋仙海上之心,說什麼分潤半成好處給寡人,這都是虛妄的東西,哪裡有百萬錢實實在在?想到這裡,望著白棟笑道:“寡人還是要百萬錢好了,白子就算在海上找到金山銀山,也與寡人無關。”

    “這樣也好,那咱們就一言為定!”

    兩人舉起手掌重重一擊,稍後自然會有白家的執筆人拿來契約簽訂,這就算是完成‘合同’了;望著告別離去的田因齊,白棟看一眼微笑不語的跳蚤姑娘,輕笑道:“真不是夫君要坑騙他,只是世人多機詐,往往是你將機會送到他手上,他還當你是在害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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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5 23:06:2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七十二章 【句容神山】


    南武城打出了迎接白子齊侯的彩旗,無顓一身黑色王服,上繡無數水紋圖案,王劍囊佩,冠綹飄然,在綠真和歸未大夫的簇擁下遠出城門十里迎接自己的恩師。

    曆史上的越國應該三年無君,可這已經是第三年了,即使白棟很心疼自己這個很可能成為未來天才物理學家的弟子,卻也無法再壓制歸未大夫這種一心想要復國的忠臣,無顓已經是從書院畢業的學生,他再也沒有理由阻止無顓回歸越君之位。而且從現實需要來看,無論是華夏、老秦、還是白家,現在都需要一個統一安定的越國,讓無顓做越王只是第一步。

    遠遠見到白棟一行的車馬停下,從一輛彩車中探出張如花的嬌面來,無顓心中一陣激蕩,很想就這樣衝過去,一把抱住那個魂牽夢縈的人兒,問問她最近過得好不好?我送去的書信可都看過了?在第一場秋雨打濕桂花的時候,你可曾想過那個在越國的小子?

    情商20的無顓學霸這就是被歸未大夫和綠真撩撥的,自從來到越國,一面按照恩師的囑咐親自走進學堂教導日後的船長和大副們,一面還要學習諸般王室禮儀,好容易有了閑暇還要承受歸未大夫和綠真的疲勞轟炸。

    歸未大夫經常聲淚俱下地為他講述當年的越國是如何輝煌,‘三千越甲便吞吳,長上北地問九鼎’,如今的越國依然是個強國啊,壞就壞在內亂不止,需要一位強有力的人出面才能幫助咱們恢複當年的輝煌!這個人就是白子。你的老師!若是我王做了他的妹婿。何愁越國不定、霸業不興?我王啊!

    快被他逼瘋的無顓發現還是綠真姐姐貼心。這位姐姐劍術一流、新詩寫得也好,一動筆就是花紅柳綠......也不知這位芳齡蹉跎的大姐姐哪裡來的許多感悟,硬生生就把一個木頭般的無顓雕琢成了九竅通剔的木玲瓏,20的情商直上120,現在是看到什麼都會想到草兒,洗個臉能在銅盆中見到她、做個夢能在夢中見她,就連如個廁都不感覺臭,似乎只要一動念頭。就能沐浴在草兒的處~子芬芳中。其實這就是到了情竇初開的年齡,被荷爾蒙一刺激,傻子也能變情聖。

    拜見過恩師後,無顓就傻乎乎地盯著草兒看,看得草兒都快臉紅了,拿眼睛直瞪這個傻小子,可這傻小子還當是誇獎一樣,嗬嗬嗬的傻笑不止。田因齊看看草兒,又看看無顓,不覺微微皺眉。齊國和越國的關係非常微妙。越國弱時,就是齊國最好的盟友。可以聯手抗衡楚國,更是他予取予求的後花園;越國強時,那就是齊國最大的威脅!如今的越國諸侯亂戰,國勢大不如前,對齊國而言其實是莫大的好事,可如今看來,白棟的妹妹似乎與這小子關係匪淺,萬一結下了姻親可未必就是齊國之福啊?

    “齊君,白子,請入嚐薪殿,世子已經擺下接風席筵。”

    歸未大夫趨前一步,態度極是恭敬。在這位越國忠良孤臣的看來,今天就是越國最好的機會,絕對不可放過。自從白棟大力支持南武城,寺區家的聲勢已是大不如前,越國各家卿大夫也有不少開始對南武城示好,大有要支持世子平定寺區家叛亂的意思。不過這些都是牆頭草,他們一天看不到白棟真正表態,仍舊會保持觀望的態度;如今白子來了,讓世子魂牽夢縈的白家大小姐也到了,同來的居然還有齊國國君,如何不讓歸未大夫浮想聯翩?

    “也好,吃過了接風筵,本子會與齊侯南下‘句與山’,完成一個重要賭賽......歸未大夫和綠真姑娘如何這般看我?本子這可都是為了越國綢繆。不妨告訴你們,若是本子這次賭贏了,齊侯將起三萬精兵入越,幫助你們掃平亂臣,扶保無顓登臨君位!齊軍的一應軍資耗費,越國承擔一半,齊國自行承擔一半,也不算是很為難。”

    以白棟如今的能量,要對付寺區這樣的卿大夫只需要說句話就可以了,齊國不肯幫忙還有楚國呢,再不成趙國也會借機會報答白子的大恩,萬一因此攀上了交情,說不準還能‘招商引資’得到極大的好處。只是齊國出兵越國最為快捷方便,而且讓田因齊自行負擔一半軍資耗費,怎麼看都是件美事。

    歸未大夫聽得雙眼一亮:“白子......”

    “不用謝我,越國是無顓的母親之國,本子又與綠真姑娘和猿公交相莫逆,自然沒有坐視之理。何況這次是齊國出兵,歸未大夫要謝也該去謝齊候才是......因齊兄,你說是不是呢?”

    田因齊瞪眼望著白棟:“你還沒有贏我呢。”

    “我贏定了!”

    ***

    在白棟眼中,越國最有價值的地區不是歸未家的南武城,也不是鼎鼎大名的姑蘇會稽,而是五湖入海口和日後的杭州灣,以及與五湖海口遙相呼應的崇明島。現在的崇明島還是個無名荒島,不知是不是已經爬滿了肥美的大閘蟹?白棟都在考慮要不要做這個時代‘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了。

    崇明島的真正價值自然不在螃蟹,這是一個天然避風良港,地理位置優越無比,只是白家現在還沒有力量全面開發這個遍布瘴氣毒物和吃人豬婆龍的地方而已。推廣新銀、為華夏定下‘銀本位’制度才是當務之急,白棟正在將目光投向句與山......

    華夏之銀半出南疆,尤其是此時還是蠻荒地帶的雲貴大山,。不過要開發南疆真是太難了,幾千萬錢投進去也未必能夠聽到什麼響動,與其舍近求遠還不如將精力投在吳越之間,記得那位以‘錢王’為名的大財主就是靠了銀礦發跡的。白棟雖然不是什麼地質學家。《山海經》卻還是看過的。記得在《山海經*南山經》中曾經有過記載‘又東四百里。曰句餘山,無草木,多金玉。’

    句容不就是茅山麽?別的山白棟或者不好說,鼎鼎大名的茅山可是塊風水寶地啊?礦藏之豐富甲冠江南,要不葛洪那老兒會跑到這裡煉丹?哪怕後世經過了多年開采,仍有鉬、銅、金、銀、鐵、鋁、鋅等多種礦藏,何況是在這個地質學基本為零、尋礦基本靠撞、挖礦全靠人上的先秦時代?

    白棟為此曾詢問過歐冶良,方才得知此地果然是多有銅鐵礦藏。歐冶良還曾親自來尋找過‘千年玄鐵’。不過老歐尋找塊煉鐵是行家,探銀礦就比較外行了,這個時代其實就沒有幾個尋找銀礦的行家,所謂天下銀礦不過十數,那還都是處在地表淺層的銀礦,再往深處尋找就非常困難。

    這個時代的句容山植被並不繁茂,十成地面就有八成是石頭,往往要走出很遠,才能見到一小片草地或樹林,而且多半生長的歪歪斜斜。現在是秋末。山上景色一片蕭瑟,冷颼颼的風刀子沒命的往脖領子裡灌。任憑你穿著多厚,也是前心後背一片冰涼。

    歐冶良和墨線兩人裹得就如兩隻老狗熊,褻衣毛衣外皮草,頭上還頂著厚厚的皮護子,就差沒頂盔貫甲了;就這樣還是要一路縮著脖子緩慢行走,連話都懶得多說一句。隨護在兩人身旁的白家精壯也沒了往日的威風,一個個都像是殘兵敗將,一面走一面歎息自己的運氣不好,別的兄弟就能在在白家莊或者各地的商貿據點吃香喝辣,成了家的還有香噴噴的女人暖腳,偏就他們的時運不好,被白子直接扔在了這片荒涼的石頭山上,這什麼時候才是個盡頭啊......

    就這樣歐冶良和墨線還要走一路拜一路,從老秦帶來的上好燃香可是沒少燒,誰讓句容是傳說中的神山呢,據說這裡有遠古神尊,驚擾了就會大大不妙,雖說有傳說中的‘千年玄鐵’,卻是沒有多少人敢來開掘,歐冶良算是膽大包天的了,也就是來過一次,結果別說玄鐵,連廢鐵也沒找到,還有位同來的匠師失腳跌下了山崖,摔得連骨頭都沒剩下一根。

    “都說這山上有金玉,卻也有守護天神,常常讓人一無所獲。夫差和勾踐都是劍癡,可他們在稱霸天下時也不曾大膽來句容尋礦......歐冶先生,白子這次要咱們前來尋找銀礦,當真不會有麻煩麽?”

    墨線現在發達了,從鳳鳴書院鍍了金回來後就一手總攬白家在藍田的窯房,有了他這個書院的高材生在,如今白家窯房出品的已經不只是普通的瓷器,開始出現類似後世明清官窯的‘藝術品’,每一件燒製出來都是天價,專坑附庸風雅的王侯貴族。歐冶良也是個新瓷愛好者,有次跑去藍田看墨線出品的新瓷,一眼就看中了他的控火功夫,死乞白賴求到白棟面前,說什麼都要墨線做他的副手,如今墨線也是秦國司械處的大掌爐了,每次爐火一起,就有無數門徒跪下高呼恩師。

    “有什麼麻煩也是那個‘鑽地的’麻煩......等等,大家先停一停,前面有新土堆積,多半就是他的傑作了。也真是難為這小子,在這遍布石頭的句容山上居然也能挖出洞來......”

    歐冶良忽然停下腳步,望著前方不遠處的一個土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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