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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迷路的龍]銀河第一紀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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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7 17:58:28
308 人渣,小人,敗類

    銀摩挲著下巴,“會不會是植物身上的微量金屬混合在了細胞之中,所以蟲族提取困難?”

    喬以安一揚手:“怎麼可能!望京的廢墟已經用最靈敏的探測儀搜尋過了,甚至連一顆螺絲釘都找不到了!”

    喬以安的手指快速的劃過虛擬螢幕,畫面再次改變,這次出現在畫面上的,是高等蟲族降落在了小行星上的情景:“你既然和皇他們十分熟悉,想必他們對蟲族的調查也一清二楚。”

    “在仙女座,蟲族會這樣分出一部分警戒,另外一部分生育後代麼?事實上這些高等蟲族,會有這樣的舉動,是因為他們在控制後代的數量,因為逃亡途中,無法保證金屬的供給!”

    喬以安越說越是流利:“如果純粹的入侵,一定會盡可能的佔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盡可能的繁衍後代!”

    銀沉默了,喬以安的話,字字珠璣,每一句都說在了點子上,讓人無法反駁。

    最後,畫面上出現的是林戰乘坐救生艙飛向小行星的場景,喬以安的聲音驟然弱了下去,顯然,利用兒子冒險這件事對於她來說,也是有些心虛的:

    “因為在齊輝星,蟲族有過攻擊人的舉動,但是他們又不會攻擊植物,所以我做了一個大膽的假設,如果一個對他們完全沒有惡意的生物,出現在他們面前,他們會有什麼反應?”

    其實她這樣做也有些冒險,早在艦隊重回地球時,她就注意到了一點,地球上的植物雖然安然無恙,動物卻蹤影全無。

    換句話說,只要對蟲族展露出了敵意,就會立刻受到殘酷的攻擊。

    而一個有了自我意識的人,無論他是六十還是六歲。對於高大兇猛的蟲族,必然有著天生的驚恐。

    這是人類的本能,是無法受到人的主觀意識控制的。

    銀艱難的開口:“所以你就用林戰做了試驗?”

    丫的太兇殘了!

    喬以安緩緩吐出口氣:“沒辦法,艦艇上只有他一個是不會明顯表現出喜惡的。”

    銀的手指輕輕敲擊著面前的茶几,發出了沉悶的咚咚聲:“這麼說,蟲族就像是人類世界中的食草動物。”

    銀一下輕鬆起來,作為帝國實際的統治者。這段時間,他一直能感受到源源不斷的難民所帶來的巨大壓力:“換句話說,蟲族對人類完全沒有威脅。只要人類不要表現出驚慌恐懼。”

    喬以安面色凝重:“不,威脅很大,非常大。”

    銀困惑的抬起眼,他勞累過度,大腦有些運轉不過來,加上距離遙遠,保持和喬以安的對話已經耗盡了他全部心神。“什麼意思?”

    喬以安的嘴角勾起,露出一抹苦笑:“你沒發現麼,蟲族經過的星域,所有的金屬資源都消失殆盡了。”

    銀悚然的坐直了身體,破口大駡:“該死的阿蟲,造出了一堆什麼玩意!”

    這就像是一個盲點,人們的注意力一直被蟲族高大的身體,銳利的爪牙,以及龐大的數量所迷惑,認為他們對肉食有著不可磨滅的熱愛。

    所以一直恐慌于成為蟲族的盤中餐。從而忽略了蟲族真正的習性。

    當謎底揭開,絕大部分人會如同銀一樣,松了一口氣,有種虎口逃生的慶倖。

    看上去,蟲族的食物是金屬,和人類之間就像是食草動物一樣彼此並不相干,仔細一想,卻極為可怕。

    失去了所有的金屬礦產,意味著人類將永遠的無法離開自己所在的星球。

    人類可沒有蟲族那麼強悍的身體。在外太空無需呼吸,還有雙翅可以進行超遠星程的飛行。

    事實上,失去了所有的金屬礦產,意味著人類文明的前所未有的大衰退——失去了現代農業所依賴的大型農機。甚至連一個鐵質的犁頭都拿不出來,人類的生產力註定要低下到一個無法想像的地步。

    註定絕大多數人要被綁在了土地之上,終日為了自己的口糧奮鬥。

    銀依然在哇哇亂叫:“可惡,該死!我好不容易把原始人類進階到了高科技時代,終於可以乘坐飛船四處挖掘資源了!”

    喬以安:“……”

    擦,這魂淡根本就是當成一個角色扮演的虛擬網路遊戲了吧!還是個養成版的!

    喬以安不耐煩的打斷了銀的自怨自艾:“現在怎麼辦?”

    話音剛落,虛擬螢幕刷的一下關掉,少年銀瞬間消失。

    喬以安右手掩在了耳廓外,做出了傾聽狀,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哦哦,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讓我自行發揮是吧?!”

    遠在銀心的少年打了個噴嚏,委委屈屈的拽了拽身上的狐裘,哎呀呀,疲勞過度了,連最基本的通訊都無法保持了。

    ……

    林軒身體向後一靠,疲憊的閉上眼睛,揉了揉眉間,窗外此起彼伏的抗議浪潮依然源源不斷的傳來,他站起身,走到了窗邊,向下望去,一排排的人群被員警拉成的警戒線堵在了軍部大門外,一顆顆新鮮雞蛋仿佛不要錢一樣向著軍部砸來。

    碩大的橫幅被拉了起來,上面幾個大字被特意用兩種語言書寫,一種是銀河通用語,一種是地球華語,為的就是徹底的羞辱他——人渣中的戰鬥機,以權謀私的小人,林軒!

    林軒揚起了眉毛,人渣和戰鬥機兩個別號他都很喜歡,後面的小人就更棒了。

    他伸出蒼白的手,刷的一下拉上了窗簾,林簡推門而入,這一對搭檔自從地球人類從地球逃亡以後,就重新彙集到了一起,喬淩峰元帥心安理得的把權利交到了林軒手中。

    看到林簡欲言又止的樣子,林軒嘴角勾起:“怎麼,軍事審判的時間下來了?”

    林簡沉重的點了點頭,林軒為地球人類所做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銀河帝國。

    作為一名地球人,他當然不會說林軒做錯了,但是站在其他星域的帝國公民角度,林軒,的確稱的上千古罪人。

    三個月以前,紅河星域淪陷。

    ……

    一個月以前,神風星域淪陷。

    ……

    隨著蟲族光海的不斷推進,一個接一個的邊疆星域淪陷,短短的三個月間,銀河帝國已經痛失了數十星域。

    而事態,在三周前終於失去了控制。

    安南星域的帝國公民,僅僅逃出了三分之二!

    帝國的運輸力,在不斷推進的蟲族光海面前,終於達到了極限,並且迅速的崩潰了。

    一個又一個全新的星域在蟲族的推進中躺平,而越來越多的帝國公民失去了音訊。

    整個帝國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

    而恰在此時,林軒歷盡千辛萬苦,經過層層轉運,通過軍需特別通道,終於把地球人類安全無恙的運送到了銀心。

    其他星球的難民全部走散,帝國的所有艦隊都在忙於轉運難民,把即將淪陷的星域上的帝國公民暫時轉送到安全地帶後,艦隊便急忙奔赴下一個星域。

    帝國軍部完全陷入了惡性循環——帝國的艦隊全部都在運送難民,而無暇去抵抗蟲族光海的移動。

    若是去抵禦蟲族,便無法轉運難民。

    在蟲族光海的巨大威脅下,所有的帝國公民不約而同的選擇了逃命,而不是抵禦入侵。

    星域中的上層,但凡有點本事的,盡皆逃命,只留下了普通公民一路哭爹喊娘的排著隊等著下一波運送的軍艦。

    所以,在戰爭爆發了幾個月的時候,銀心的難民星還頗為空閒,迄今為止,還沒有一個成建制的星球的難民抵達于此。

    所以,當地球人抵達銀心時,便宛如黑夜中的火球一樣醒目,如同黎明時的太陽一樣光芒萬丈,瞬間的聚焦了帝國疆域內所有星域的公民的共同注意。

    遠遠觀望著這個毫無損傷的E級文明星的公民們,人們開始了竊竊私語:

    ——那個星球是怎麼回事?不是說邊境全線淪陷了麼?

    ——我們D級文明星的公民都在逃難中四散了,怎麼他們會如此的齊整?

    這不科學!

    每一支艦隊,都承載了無數人生的希望,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在蟲族入侵日益白熱化的今天,每一支艦隊,都至少轉運過十個以上星域的帝國公民!

    換句話說,這些E級星的土著,絕無可能搭乘一支艦隊從帝國邊境一路駛入銀心!

    那麼,是誰?是誰不斷的為土著們恰到好處的提供著交通工具,為他們大開方便之門,一路綠燈的讓他們直達銀心?!

    在一干有心人士的努力下,帝國新貴,在不久前的帝國暴亂中剛剛晉升為少將的林軒司長浮出了水面。

    一點點的細節被不斷的挖掘了出來:

    ——在戰爭的初期,人們只注意到了軍艦的超強速度,在蟲族光海超快的移動速度的威脅下,時間就是生命,從而眾多的星域無一例外,盡皆依賴軍艦逃生。

    ——而軍部的補給艦隊,在將補給運送至前線後,便理所當然的空船返回。

    ——這一點細節,被林軒少將,不,被林軒這個敗類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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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9  地球土著

     ——然後,那些可恨的E級星的土著搭乘著運輸艦,走著軍需特快星路,一步步的,抵達了銀心!

    林軒沒有即時的把這個漏洞提供給帝國軍部,是最為人詬病的一點。

    在所有人的理解當中,尤其是那些在蟲族推進過程中遺失了家園的人們,以及那些有著親人未能及時逃出的人們。

    明明是蟲族入侵導致的一切後果,卻全部被歸罪到了林軒一人身上,人們沉重的壓力需要一個宣洩口,需要一個替罪羊!

    都是他,都怪他!

    如果不是這個自私自利的男人,所有人都可以逃出來!

    眾人的憤怒如同乾柴,一步步的把林軒這位帝國新貴架了起來,只差最後一把火,就能把他燒的灰飛煙滅。

    抗議示威的浪潮一波波的從現實中,從虛擬網路中襲來,讓帝國的大佬們再也坐不住了——林軒,必須給帝國所有的公民一個交代!

    林軒站直身體,拍了拍林簡的肩膀,安撫的笑了笑:“別擔心,從另外一個方面想,至少在地球的歷史上,已經重重的寫上了我的名字。”

    林簡很想回敬林軒一個簡簡單單的笑容,可是他做不到,嘴角剛剛一咧,便化作了一臉哭相,這個向來冷靜自持的優秀助理,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眾多的地球人亦是如此,他們聚攏在營地的中央,默默的為林軒祈禱著。

    數萬人的營地一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讓人忽略不得,沉默的人群帶著異常沉重的壓抑,讓每一個路過的人都迅速的別開頭去:

    “別看,孩子,那些是自私自利的野蠻人!”

    是的。因了林軒的所作所為,所有的地球人,都被打上了自私自利的標籤,加上E級文明星這個不可磨滅的出身,野蠻,土著,也是地球人常帶的標籤——甚至在虛擬網路內輸入這幾個形容詞。會立刻彈出地球人三個字。

    林軒雙手抱肩,遙望著地球人所在的難民星的方向,他喃喃道:“我死後希望這滔天的洪水可以平復下去。”

    他不死。地球人就會一直成為靶子!

    林簡別過臉去,狠狠的用右手的手背抹了一把眼睛。

    林軒依然是淺淺的微笑,只是清俊的臉上卻始終帶著淡淡的憂慮,喬以安這個傢伙,已經失去聯繫很久了——隨著蟲族的層層推進,光海吞噬了諸多的星際聯絡站,使得帝國和前線的通訊。徹底的癱瘓了。

    喬以安帶著帝國最頂尖的一支艦隊,他倒是不怎麼擔心,反正兒子在她的身邊,一定會得到很好的保護。

    林軒憂心的是另外一點,他收回視線,看向了另外一個方向,他的視線穿過了層層樓宇,準確無誤的落到了被諸多迷霧所包裹的銀心深處,那裡,是帝國皇帝日常起居的地方。

    林軒在遷移地球人類時。首選的目的地就是銀心,得賴於他對帝國皇帝莫名的信心,通過他的層層推論,帝國皇室能夠如此的神秘又屹立萬年不倒,一定有什麼殺手鐧可以護住整個帝國。

    可最近的情況,讓他的信心動搖了。

    作為一個打入了帝國上層的新晉少將,又是靠著強大的分析能力起家,林軒對於帝國上層的政治動向異常的敏銳。

    在他看來,帝國在戰爭初期。最大限度的利用軍艦轉移民眾,這種做法是正確的,但是到了中期,就應該開始嘗試著和蟲族進行接觸戰。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可惜,從帝國和前方艦隊失去了即時通訊的手段後,林軒便敏銳的從一份份戰報以及事態的惡化判斷出來,帝國,始終貫徹著最初的行動方針,沒有半點變化。

    而正是這個搶救物品卻不去救火的方針,把整個帝國都拖入了被動戰爭的泥沼。

    在林軒看來,帝國軍部上層並非不明白如此做的弊端,但是卻無人改變,甚至連一個不同的聲音都沒有聽到,便像是所有人都在裝聾作啞,小心翼翼的維持著一個假像。

    這種情況,只有一個解釋,帝國高層無人願意承擔責任,而能改變這個狀態的人不在!

    換句話說,帝國皇帝,已經很久沒有下達命令了!

    從那場波及整個帝國的龐大暴亂中看來,暴亂起時如星火燎原,熄時又是快刀斬亂麻,按照地球歷史上的經驗判斷,哪怕是一個方圓小國的內部廝殺,也往往要數十年的休養生息才能得以恢復。

    偏偏帝國的暴亂卻如同兒戲一般,起和熄俱都快捷無比,昨天還在街頭鬧事的暴徒們,第二天便衣冠楚楚的開著懸浮車工作去了。

    這只能讓人深切的體悟到,帝國皇帝對整個帝國的絕對操控力。

    而現在,帝國皇帝失蹤了。

    林軒臉上的憂色越發濃厚,這件事情,他一直深埋心中,甚至比蟲族入侵還讓他恐慌。

    他無法想像,一個統治了帝國足足上萬年的強勢皇族,突然消失意味著什麼,那必然是綿延至整個帝國的戰火,無數的星域都將獨立,上等貴族們將各自占地為王,加上蟲族的強勢入侵,也許,人類社會都會因此覆滅!

    林軒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濁氣,看向了林簡,臉上化開了一個淡淡的笑容:“什麼時候庭審?”

    ……

    阿裡從睡夢中醒來,他很討厭這裡,空氣渾濁,外面一片灰突突,稱得上綠色植物的,只有在潮濕的路面上到處氾濫的苔蘚了。

    據說這個星球原本是礦物星,為了安置他們這些從蟲難中逃脫的帝國公民而被臨時改造的。當然,比起其他的礦物星,這顆位於銀心的礦物星的條件已經稱的上相當好了,可以比擬原始洞穴和人類建成的第一個小木屋之間的區別。

    但是,即使如此,這顆難民星和居住星之間的差距,依然有著從汽車旅館到五星級賓館那麼遠。

    阿裡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張大嘴巴打了個呵欠,人已經爬了起來,抓起一件厚實的袍子套在了身上,順手拎起了一旁的水桶,向著帳篷外走去——難民星,只會在每天早晚供應一次飲水,這些從其他星球運送來的水十分寶貴,去晚了就一滴都不剩了。

    撲面而來的冷空氣讓阿裡瑟縮了下,他情不自禁的捉住了袍口,嗖嗖的灌到脖子裡的冷風立刻沒了入口,他的眉頭又是厭惡的皺起,這該死的地方,連衣服也該死,他是多麼懷念那身輕柔的民族長袍,哪裡是身上這件又厚又沉的髒袍子能比的!

    在他們家鄉,只有乞丐才會穿這樣的袍子!

    阿裡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碎石路上,那些深綠色的苔蘚像是在腳底打了一層蠟,他不得不走上幾步就清理一下鞋底。

    遠遠的,望著前面送水的懸浮列車前排起的長隊,阿裡的臉迅速的繃緊,顧不得腳底的苔蘚,他一路小碎步的跑了過去,一眼看到了旁邊的人群裡的幾個夥伴。

    阿裡馬上擠了過去,低低的問道:“怎麼,又是那些該死的地球人?”

    賓利點了點頭,一臉的凝重,他們綠水星出來的人都有著共同的特點,圓圓的蒜頭鼻,一頭濃密的卷髮,這是由於綠水星距離恒星過近,天氣炎熱導致的。

    阿裡望瞭望左右,卷髮的綠水星人都聚集於此,約有數十人,再遠點,則是其他星域的人,所有人都有一個共同特點——相同星域的人們聚集在一起,不同星域的人們彼此警惕的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此時,其他星域的人也和綠水星的人一樣,提著空空的水桶,彼此交頭接耳,對著懸浮送水車前的地球人指指點點。

    阿裡抬頭向前望去,該死,果然又是這樣,地球蠻子們分成了兩部分——強而有力的男人充當著護衛保鏢,在排隊取水的老弱婦孺旁邊排成了兩列,身體朝向他們這邊,神情陰鶩而警惕。

    阿裡知道,其他星域的人和他們綠水星的人一樣,對這些地球人早已經嚴重不滿,卻沒有一個人敢搶先動手,他伸手摸了摸腦袋後面的大包,感到裡面一塊軟趴趴的液體滾來滾去,疼的他一下縮回了手,這就是幾天前的教訓。

    那幫野蠻人動起手來又狠又准,簡直跟不要命一樣。

    眼望著地球人的長隊一點點的前進,從遠處還有地球人提著水桶飛奔而來,阿水忍不住咒駡出聲:“該死!這幫貪得無厭的蛀蟲!”

    按照帝國給難民星安排的配比,一人一天的給水量是五升,正好提滿一水桶。

    在前幾天,阿裡仗著年輕力壯,每次都能搶走滿滿的一桶,可是從這些該死的地球人清場開始,他所能得到的水量,便急劇的縮減成了原來的一半!

    眼巴巴的望著那些地球人沉默而有序的打走了第二桶水——他們很懂得利用效率,連續兩次打的水量都是接近滿桶,這樣,在運輸的過程中,便會盡可能的減少水量的浪費。

    望著地球的男人們寸步不離的保護著自己的運水隊,阿裡冷哼一聲,這幫土著,還真是團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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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7 17:59:03
310 堅不可摧的地球人

    終於,地球的最後一名取水的孩子從懸浮送水車前離開了,看著圍繞著這個孩子的近百名壯年男子,所有人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離開。

    一名男子輕鬆自若的接過了孩子手裡的水桶,另外一名男子則把孩子高高的抱了起來,讓他坐在了自己寬闊的肩膀上。

    提水的男子是淺黃色的肌膚,抱著孩子的則是白色的皮膚,最後,那個孩子黑漆漆的如同一個小小的木炭。

    阿裡對於這種現象也困惑了許久,像是他們綠水星人,雖然此時都團結的站在一起,但是彼此之間也是有著種族區分的,不同種族間界限森嚴。

    在日趨共性的銀河帝國中,保持著本民族的特性被所有的帝國公民一致推崇。

    他輕輕的搖了搖頭,野蠻人就是野蠻人。

    眼見地球人的護衛隊從運水車前走開,阿裡甩開思緒,提著水桶撲了上去,與此同時,他身邊的來自綠水星的同伴也撲了上去,他們彼此之間毫不相讓宛若世仇,方才站在一起的和諧蕩然無存。

    他們也曾經想要效法地球人,本星域的人團結到一起,霸佔一個車廂的供水區,可惜,其他星域的魂淡們壓根不給他們這個機會。

    地球人的所作所為深深的烙印在了這些難民們的心底,乃至他們絕不允許有第二個團結的星域出現,那意味著其他人能夠獲得日供水量會進一步減少!

    幸好,其他星域的難民數目,遠遠不如地球人那麼多,很容易就被打散了。

    吃過幾次虧,所有人都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每個人都清醒的選擇了單打獨鬥。

    經過這段時間的鬥爭,阿裡很是摸出了一些規律,他沒有顧及眼前的幾個放水龍頭,而是將水桶虛扣在頭上,向著中間沖去。

    人們往往有著天生的惰性,會下意識的直奔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取水點而去。中間的隊伍。往往人要更少些。

    而把水桶虛扣在頭頂,則是為了最大限度的保護自己。

    阿裡終於擠到了龍頭前,他猛然卸下頭頂的水桶,向著前方狠狠砸去。砸開了幾個擋路的,迅速的抱住水桶,湊到了龍頭下。同時身體向外,警惕的看著四周。

    當水桶快要裝滿,他提起水桶。謹慎的抱在了懷裡,貼著人群的邊緣,一點點的向外擠去。

    外面的人不斷的向裡衝撞,一陣陣壓迫下,阿裡一個趔趄,桶裡的水頓時灑出了大半。

    他咒駡一聲,抱牢了水桶。不管不顧的向著外面沖去。

    待他到了安全地帶,望著剩下的小半桶水。呼出一口濁氣,同時伸手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望著猶然擁擠不堪的人群,慶倖的同時又萬分擔憂——這樣的日子究竟還要持續多久!

    他扭頭看向了東北方向,那裡炊煙嫋嫋,地球人又在開鍋造飯。

    貌似地球人多打了半份的水就是為了自己做飯。

    真是羨慕啊,他們除了飲用水外,食物亦是配給,是類似壓縮餅乾一類的東西,每次都要喝不少水才能咽的下去。

    帝國對於想要做飯的難民會提供糧食和蔬菜,但是在這個見鬼的地方,誰有心思去造飯,更何況,光有糧食有什麼用,根本搶不到足夠煮熟糧食的水!

    阿裡舔了舔乾燥的發裂的嘴唇,異常懷念起家鄉煮的鬆軟的膏飯了,那是一種綠水星特產的植物果實,只要把果實切開一個口子,在鍋上蒸半個小時,裡面的乳白色液體便會凝固成細滑的膏狀米,入口即化,帶著淡淡的奶香。

    記得在他很小的時候,族中的長老摸著他的頭說:“阿裡,記住,論起一個民族的特點,最重要的就是衣食,像是我們的膏飯,一輸入虛擬網路的搜索框,馬上就會得到綠水星三個字。”

    阿裡猛的甩了甩頭,長老已經不在了,甚至父親母親,妹妹都不在了,他提著水桶一步步的走在苔蘚路上,該死的地球人,如果不是他們自私的佔據了所有返航的運輸船,他的親人怎麼會逃不出來!

    他們都這麼說,該死的地球人!

    那幫自私自利的小人!

    在阿裡的眼中,地球人是一群十分奇怪的傢伙,他們不愛說話,彼此之間也鮮少交談,就像是剛才,那個黃種人接過了黑孩子手裡的水桶,白種人把孩子舉到肩膀,三個人做起來非常的自然,仿佛是一家人,完全沒有半點語言上的交流!

    有時候,他們也會跑到地球人的營地邊上,難民星可不是普通的居住星,為了使帝國公民擁有最舒服的居住環境,連每一平方公里的居住人口都被強制的限制了。

    對於逃難到了這裡的人們,帝國僅僅為他們提供了一個落腳之地,密密麻麻的難民營如同巨大的蜂巢,每一平方公里都擠滿了失去了家園的難民。

    而視線所及的地方,有一片高樓正在興建中,現有的難民星已經無法再安置新的難民了,必須把臨時居住的帳篷升級為密集的公寓大廈。

    任何一個星域的帝國公民,在這裡都毫無隱私可言,紅河星域喜歡裸奔的傢伙們被迫穿上了難民袍,喜歡歌舞的神風星域的傢伙們被鄰居踢了幾次門後,老實的安靜下來。

    每一個星域的人們都在被迫的改變著自己的生活習慣,整個難民星正在向著同一個樣子大步前進。

    他們正在向著陰沉的灰色轉變,那種沉寂的,陰暗的基調。

    阿裡一怔,那不就是現在的地球人的樣子麼?!

    對於這個數目龐大的,自私自利的土著星群體,每一個剛剛抵達難民星的逃難者都有著異常濃厚的興趣。

    在他們的想法裡,這些出身E級土著星的野蠻人的營地,必定是喧囂四起,彼此爭鬥廝殺,雜訊滿天,爭吵一定是處處可見,如此,才對的起他們自私自利的名頭。

    實情卻並非如此。

    每一個跑去圍觀的逃難者都是乘興而去敗興而歸,無一例外。

    地球人很沉默,沉默到阿裡一度懷疑這個星球的魂淡們全部是天生的啞巴。

    直到有一次,他聽到了地球人中一個領導者的講話,那個人很年輕,一頭璀璨的金髮,英俊的臉上面無表情,從他口中傾瀉而出的,是一種非常悅耳的語言。

    每一個單詞都獨立發音,仿若噴射一樣從口中蹦出,連貫起來,又像是一首優美的詩歌。

    字正腔圓,朗朗上口,仿若小兒初學文字時那清脆的聲音,那時阿裡便想,都說在銀心生活的上等貴族中間,流傳著一種極為悅耳的古老貴族語,大抵,就是地球人口中的這種語言吧。

    不久以後,當地球人再次站在了所有帝國公民身前的時候,他知道了那種語言的名字——華語。

    阿裡非常的好奇,這些啞巴一樣的地球人會說些什麼,他小心翼翼的接近地球人的營地,調整好智腦上的翻譯器,平板的程式聲音把那種美好的語言動聽的一面完全破壞掉了,阿裡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

    “——我們決不放棄,永不放棄,記住,哪怕整個銀河帝國都與我們為敵,我們也要活下去,我們的同胞不能白白犧牲!”

    剛好趕上了金髮青年的最後一句話,阿裡依稀的明白了些什麼。

    隨後,隨著事態的不斷惡化,總是有其他星域的難民到地球人的營地中挑釁,無論他們做了什麼,總是被這些沉默的傢伙們無視掉。

    直到有一天,幾名走出營地的地球少年被一些人圍毆,他從未見過如此聲勢浩大的群毆,整個難民營的地球人全部出動了,男人手持尖刀棍棒,連女人們也高舉菜刀,那些打人者落荒而逃,卻被一路追到了自己的營地。

    整整三天三夜,對方的難民營被憤怒的地球人死死圍住,明明是人數相同的兩個難民營,前者偏偏不敢越雷池一步。

    三天之後,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現了,星球上,距離他們最近的其他幾個地球難民營的地球人星夜兼程的趕來了!

    密密麻麻的地球人把這個小小的難民營圍堵的水泄不通,甚至原本跑來看熱鬧的人也退避三舍,只敢遠遠的觀望著。

    據說,還有更多的地球人在路上。

    事件以該難民營的示弱而告終,幾名傷人者被推了出來,當眾下跪賠禮道歉。

    這些沉默的地球人讓所有的難民們刮目相看了,所有人都明白了一個簡單的道理——地球人是一個整體,侮辱其中的任何一個,就等於欺辱他們的全體,必將受到瘋狂的反擊。

    真是可怕的野蠻人。

    馬丁接過亞瑟遞給他的濃湯,一口一口的吞咽著,食物和水都如此的寶貴,不容他們浪費丁點。

    望著遠方唯一和地球有些相似的夕陽,馬丁嘴角自然而然的勾了起來,每一次看到落日,心情都會變的很好,仿佛自己仍然身在那個水藍色的美麗行星,而不是這個糟糕透頂的礦物星上。

    他放下碗,淡淡的道:“其實,這次逃難也是一件好事,來自整個帝國的壓力,讓我們所有的地球人像是一盤被不斷擠壓的散沙,終於成了一塊堅不可摧的整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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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7 17:59:23
311  蓋世英雄

     在林軒為所有的地球人做出犧牲後,華語儼然超越了英語,成為地球人預設的官方語言。

    在從遙遠的銀河系右旋臂飛至銀心的途中,不斷的轉乘讓國別的界限逐漸模糊,越來越多的不同國家的人混居到了一起,乃至到了難民星,每一個地球人的營地都是一個聯合國的縮影。

    在這種情況下,選擇一種通用語勢在必行,下意識的,原來的英語系國家的公民們也主動的說起了華語。

    夕陽終於沉了下去,營地被一片朦朧的夜色籠罩,馬丁回過頭望去,諸多的營帳逐一的亮起了燈光,若是走近了,便會聽到各種碎碎的聲音,那是人們在自發的學習,被困在狹小的難民營很容易讓人精神暴躁。

    針對于此,馬丁親自下了一個命令,每個人都必須制定自己的學習計畫,無論是什麼,插花茶藝,總之,必須讓自己忙碌起來。

    所有的地球人,無論什麼膚色,正在逐漸的向著同一個民族轉化,沉默,堅韌,團結,是所有地球人共同的品質。

    同時,每個人原本的民族特色也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尊重。

    為回民保留清潔的灶台,佛教徒擁有著吃素的權利,西方人的漢堡牛排,東方人的炒菜米飯,這些飲食上的習慣,都被盡可能的保留了下來。

    亞瑟站起身,伸出寬大的右掌,放到了好友的面前:“走吧,明天就知道結果了。”

    馬丁沉默片刻,終於還是伸出了左手,放到了好友的掌心裡,任由後者把他拉了起來。

    沒錯。明天是林軒被軍事法庭正式審判的日子。

    從來沒有一起案件獲得了如此多的關注,無數的人們從帝國的四面八方趕來,每一個難民星都派出了自己的代表,比蟲族入侵者還要可惡的,是林軒這樣的人類公敵!

    林軒沉默的站在了被告席上,他的面容清俊。連日的疲憊讓他的眼睛下有著淡淡的青影。瘦下去的臉上顴骨微微凸出,讓他的棱角越發分明。

    觀眾席上並不擁擠,卻也坐滿了人,能夠進到法庭內部的。俱都是一方實力人物,而法庭外面,則有著更多的觀眾。他們高聲吶喊著,整齊的口號一波波的傳到了法庭裡——

    “人渣!”“小人!”“無恥之徒!”

    林軒面色從容,沒有半點不安。

    大法官敲響了榔頭。代表著庭審正式開始。

    馬丁身體前傾,專注的傾聽著法官的質問:

    “林軒少將,對於你以權謀私,侵佔軍需通道的指控你可認罪?”

    “是我做的。”林軒痛快的點了點頭。

    “林軒少將,對於你私自動用運輸艦運輸地球公民的指控,你可認罪?”

    “也是我做的。”林軒嘴角勾起,臉上浮現了一個淡淡的笑容。儼然一派自在休閒的樣子,仿佛現在不是在銀河帝國的軍事法庭上。而是在自家書房。

    觀眾席上一片譁然,對於林軒最重的兩項指控,他竟然全部認罪了!

    馬丁眉毛揚起,這個傢伙,他說話真是富有技巧,他承認自己做下的事情,但是卻不肯認罪。

    是啊,竭盡全力拯救自己的同胞,至少在地球人的眼中,林軒是一個真正的星球英雄。

    大法官顯然也愣住了,這位元年輕的後勤系統的軍事明星,以狡詐多黠而聞名於世,怎麼會如此痛快的就認罪了?!

    他咳了聲,看向林軒道:“林軒少將,你還有什麼想說的麼?”

    林軒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閃了閃,他轉頭看向了庭下,無數的鏡頭立刻對準了他,他臉上的笑容越發濃厚,哪怕是他的敵人,也不得不承認,這個青年人,實在是有著超越他年紀的從容淡定。

    “以後,你們就要靠自己努力了,我的同胞們,請記住,命運是掌握在我們自己手中的,活下去,強大起來,不要讓我失望。”

    馬丁右手捂住了眼睛,從手指邊緣,淌下了可疑的水流,這個該死的魂淡,自己都要小命不保了,還這麼煽情!

    數個難民星上的無數地球人同時觀看著即時視頻,他們死死的咬住下唇,不可抑止的嗚咽聲還是從他們的唇邊逸出。

    活下去,強大起來!

    每一名地球人,都在用華語喃喃的重複著這句話,林軒清晰的為他們制訂了以後的目標——活下去,強大起來。

    迷茫的視線逐漸堅定,視頻前的地球人互相的望望,從每一名同胞的臉上都看到了無比的決心。

    如果說,成為整個帝國的公敵,讓地球人變的團結起來,那麼,林軒,則是賦予了這個全新的民族一個靈魂。

    一個沉默,堅韌而團結的民族,當他有了自己的奮鬥目標會怎樣?!

    雖然庭外站滿了憎恨林軒的人們,但是此時此刻,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認,這個傢伙,其實很值得人敬佩。

    大法官再次咳了一聲,他看向了觀眾席:“如果沒有人有不同意見,本庭就要宣判了!”

    大法官對著面前的年輕人,奇異的起了一絲同情之心,甚至於抱著一點點的幻想,希望有人可以站出來,阻止他下達會謀殺這個年輕人的最終審判。

    他的手緩慢的伸向了庭錘,一旦木槌落下,便只有帝國皇帝的特赦令,才可以免除這個青年的死刑,卻依然會是終身監禁的結局。

    每一個地球人都死死的盯著法官手裡的木槌,他們絕望的禱告上天,卻也知道,奇跡,並不會出現。

    林軒的眼皮垂下,掩蓋了他的心思,他林小爺已經有兒子了,如花似玉的老婆除了他也不會有人消受的起,死了也沒啥大不了的。

    “我反對。”

    一個鏗鏘有力的聲音驟然響起,仿佛天外飛仙,憑空而落,乃至於剎那間,眾人皆以為出現了幻聽。

    “我,反,對!”

    仿佛知道眾人心中所想,那個強而有力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說的很慢,咬准了每一個字的發音,標準的銀河通用語清晰的傳遞到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馬丁的眼睛刷的一亮,這個聲音,這個聲音,絕對不會錯!是她,一定是她!

    所有的地球人都呆住了,不少人都伸出手,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不是做夢吧?!

    當他們唯二的英雄之一陷入絕境,另外一個超級英雄登場了,這簡直是漫畫中才有的情節,偏偏真實發生了。

    林軒不敢置信的抬起眼,這個從踏入法庭便一派大師風範的英俊青年,第一次展露出了和他年齡相稱的表情,那張震驚乃至有些呆傻的臉註定要被帝國各大媒體重複播報無數次。

    他不期然的想起了地球的大破滅時代之前,一個很經典的片子裡的臺詞——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腳踏七彩祥雲來救我!

    那個傢伙雖然沒有腳踏七彩祥雲,卻背光而立,萬道金光在她身後交相輝映,讓她周身都被金光籠罩,仿若神祗降臨。

    “以安——”林軒低喃出聲,他繃緊的臉驟然放鬆,一顆心瞬間從高高的懸崖上回到了原位,他這才清晰的體悟到,他也會怕,他一直在怕,他怕他死了,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林軒右手蓋住了自己的眼睛,重重的向下一按,旋即鬆開,他抽了抽鼻子,露出了燦爛無比的笑容,滿懷期待的看向了一步步的走上了評審席的女子。

    喬以安。

    她一身戎裝,帥氣非常,大步行來仿佛帶著一身的風塵僕僕,眉眼之間卻清爽異常。

    大法官愣了下,這個傢伙,好生眼熟啊,他一拍腦子,低下頭在手旁的資料裡快速的查找了一番:

    ——帝國軍官學院畢業生,赤手空拳分解了一隻強悍的蟲族,引起帝國轟動,成為了帝國英雄。

    ——于帝國暴動時,率領艦隊奔襲千里,從帝國的邊境一路殺回了銀心,對於局勢逆轉有著撼天之功。

    ——掃到了帝國的邊境帶,麾下擁有著帝國的頂級艦隊地球艦隊,成為了帝國最年輕的少將。

    一串光輝的履歷,此時都比不上她另外一個身份更讓人關注,林軒少將的妻子。

    大法官手一顫,點子挺扎手啊,在帝國暴動之後,親王們雖然保留了原有屬地,麾下的艦隊卻被皇帝陛下大刀闊斧的砍掉了不少,導致帝國內擁有頂級艦隊的實權將軍寥寥可數。

    丫要是想耍橫,那在這裡絕對是橫著走的。

    大法官的手快速的鬆開了手裡的木槌,儘量和顏悅色的問道:“喬少將,你有什麼異議?”

    喬以安看了一眼林軒,對著他點了點頭,她的雙眼明亮,看起來精神很好,大聲的開口道:“根據帝國軍法,每一名帝國軍人,在帝國公民的生命財產受到威脅時,都有義務去保護帝國的公民們。”

    她一鼓作氣的說了下去:“難道E級文明星的公民就不能享受帝國軍法規定的權利了麼?林軒少將幫助了地球公民遠離戰爭,又有什麼錯呢?!難道不該被嘉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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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2 蓋世英雄

     大法官眼睛眯了起來,好犀利的一張嘴,這偷換概念可是夠巧妙的了!

    事實上,林軒少將之所以天怒人怨被搞得要上軍事法庭,最主要的原因並不是他利用軍需路線,也不是他私自動用運輸艦,而是他沒有把這條資訊分享出來,導致其他星球的難民直接把罪過累積到了他身上,從而民怨沸騰,逼的帝國上層不得不做出一個姿勢來。

    但是,這點卻不可能作為實質性的證據來給林軒少將定罪,原因無他,誰都知道,戰爭的真正原因只有一個——那些不安分的鄰居的胡亂闖入。

    喬以安方才的發言,卻偷換了概念,她只說林軒運送的地球人也是帝國公民,直接把林軒以權謀私的問題,轉移到了帝國一直存在的文明歧視的問題上來。

    如果承認她說的對,則林軒無罪,如果承認她說錯了——

    大法官下意識的打了個寒戰,帝國內那些拼死捍衛文明平等的變態們可是沒人敢惹的。隨隨便便一頂大帽子下來,他這個馬上就要光榮退休的大法官只怕要在F級野蠻星度過自己的餘年了。

    外面圍觀的人們俱都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一聲聲的抗議如同潮水一般瘋狂的向著法庭內部席捲而來:

    “小人!”“地球人都TMD是無恥小人!”

    喬以安眉毛揚起,無視庭外瘋狂吶喊的人們,認真的看向大法官,彬彬有禮的問道:“法官閣下,您怎麼看?”

    馬丁一個忍俊不住,拉了拉身旁的亞瑟的袖子:“擦,老大真是太帥了!你看看法官的那張豬肝臉,他快要被自己憋死了!”

    亞瑟一臉讚賞,“是啊。老大總是這麼帥!”

    林軒嘴角抽動兩下,喬以安是不是被什麼髒東西附身了,正常來講,這個傢伙應該一手拎起法官的領子,另外一隻手握成拳頭高高舉起,然後配上粗嘎的嗓音。

    丫的居然會談判了!

    這,這簡直就跟猴子學會了直立行走一樣驚悚!

    大法官死死的瞪住喬以安。半晌回過氣來,張大嘴巴,狠狠的吸了兩口空氣。這丫的挖了一好深的一個陷阱讓他跳啊!

    大法官艱難的開了口:“林軒少將本來可以拯救更多的帝國公民的——”

    這句話一出,他就知道,事後必然會被監查院投訴失職,但是他沒有選擇,成為文明平等主義者攻擊的目標,或者帝國公敵,兩相權害他也只能取其輕。

    喬以安平靜的看著大法官。她的眉眼間有一種特別的篤定,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這種幾乎無敵的自信,讓大法官有些害怕了。

    “拯救更多的帝國公民?沒有必要!”喬以安擲地有聲斬釘截鐵地道。

    大法官死死的捂住自己的胸口,日哦,在今天以前,他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有患上心臟病的潛質。

    庭外的人們則是譁然一片,再遠一點,難民星上,無數正在觀看即時視頻的難民們一臉憤怒。這一對姦夫淫婦,林軒是為了地球人無視其他星域的公民,喬以安則更加過分,竟然說沒有必要拯救更多的帝國公民!

    更遠的地方,這場震動了整個帝國的官司,正在被帝國內的無數人同時觀看,在林軒那一段獨自辯白後,收視率一度下降,而現在。又奇跡般的漲了回來,並且觀看人數還在不斷增加中。

    諸多的娛樂節目紛紛讓道,甚至連蟲族的最新動態也無人關心,帝國頭條的主編幾乎要樂瘋了。百分之五十的收視率,並且還在不斷的增長中,他大聲的吼叫著:“快,快,馬上在虛擬網路上拍賣插播廣告權!”

    甚至連已經被強大的壓力鍛煉的神經堅韌,極難動容的地球人,也俱都目瞪口呆,她,她剛才說的什麼?

    林軒眯起眼,挑釁?

    倒是像喬以安的風格,只是她這麼做的意義何在,林軒仔細的觀察起了喬以安的眉眼,嘗試著從她的表情裡尋找出蛛絲馬跡。

    同時,他的腦子也在快速的運轉著,只要喬以安不是傻子,就不會在這個時刻說如此敏感的話題,可她偏偏說了,那意味著什麼?

    林軒心中一動,如果把喬以安的這句話反過來解釋,是否,那些來不及逃出的帝國公民們,此時都安然無恙?!

    喬以安邁步上前,大法官很沒形象的雙足蹬地,屁股下的滑椅向後挪出去半米,警惕的看向這位口出厥詞的帝國實力派少將。

    喬以安的右手伸出,食指叩擊了兩下桌面:“我這裡有一些視頻,您要看看嗎?”

    大法官皺起了眉頭,狐疑的看著喬以安,丫此時怎麼看都像是一販賣盜版的小販!真是不值得信任的傢伙啊。

    他歎了口氣,伸出手:“好。”

    喬以安彈開自己的智腦,片刻後,二人資料傳輸完畢,大法官把喬以安傳過來的視頻連接到了法庭背後那副巨大的虛擬螢幕上。

    ……

    阿裡和其他人一樣的憤怒,幾個一頭卷髮的綠水星人腦袋擠成一堆,像極了一片羊毛地毯,而此時,這片羊毛地毯正不斷的抖動著——那是由綠水星人的憤怒所引起的身體的劇烈顫抖。

    沒有必要!

    她怎麼能這麼說,她怎麼敢這麼說!

    哪怕她是帝國皇帝,她也不能如此侮辱那些死去的人們——在每一個逃出來的難民心中,雖然還抱著一絲僥倖,卻也知道,自己的親人們,怕是無法再回來了。

    想到自己溫柔的阿姆,嚴厲但是可靠的阿桑,還有小小的,總是用稚嫩的嗓音喊著他果果的阿妹,阿裡心頭一陣絞痛,眼前的視線一片模糊。

    “阿裡!”“阿裡,快看!”“天啊!!真不敢相信!”

    身邊朋友們一聲聲急促的呼喚讓阿裡有些奇怪,他快速的捉起袍子的一角,抹了把淚,重新向著虛擬視頻看去:

    “阿姆!阿桑!!還有阿妹!!”

    阿裡歡喜的呼叫了出來,一頭卷髮幾乎埋到了螢幕裡,他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去,沒錯,就是他的親人,阿姆,阿桑和阿妹,一個都不少,四肢健全,完好無損。

    他呼嘯一聲,原地打了個後滾翻,又連續的幾個前滾翻,喜悅的不能自已,半晌回過神來,阿姆和阿桑已經從螢幕上消失,

    他後知後覺的一拍腦袋,傻乎乎的看向自己的朋友們:“啊,他們剛才說了什麼?”

    幾個綠水星人一怔,隨即笑出聲來,賓利拍了拍阿水的肩膀,揚起了手腕:“別擔心,我都給你錄下來啦!”

    說話間,眾人的視線重新聚集到了虛擬螢幕上,上面已經換了一家人,這一家人有著小麥色的肌膚,在陽光的照射下,又夾雜著些許的暗紅,這是紅河星域那些喜歡裸奔的傢伙們的特色。

    “——我很好,雖然暫時不能回家,但是有吃有穿,也沒有什麼生命危險。”

    那個青年聳了下肩膀,擺了擺手:“老娘,你有照顧好自己吧,半夜不要爬起來偷偷哭了,會老的很快的!”

    他自以為幽了一默,卻沒有任何人笑出來。

    在看到親人還活著乍驚還喜的時刻,誰也不可能沒心沒肺的捧腹大笑,但是,眾人都感受到了青年話語裡的自如——只有生活無憂的人才會有心情開著如此輕鬆的玩笑。

    接著是一群載歌載舞的人們,昏暗的星空包裹了一片林地,一群穿著豔麗的民族服裝的男女們圍繞著熊熊燃燒的篝火歡樂的舞動著。

    這是一群神風星系的歌舞癡。

    一個又一個來自不同星域的人們逐一出現在了螢幕之上,他們形容略有些憔悴,精神卻都還好,說話輕鬆自如,神態祥和,向著遠在數萬星裡外的親人們報著平安。

    當視頻結束,所有人都砸吧砸吧嘴巴,一臉的意猶未盡,太短了!真的是太短了!

    喬以安揚起了手腕,看向了呆若木雞的大法官:“這裡是迄今為止,蟲族行進的路線上的所有星域的公民代表,盡皆在此。”

    大法官逐漸回過味來,剛剛放過的視頻在他腦海裡快速的又過了一遍,的確,到現在為止,沒有來的及全部跑出的星域的公民,每一個星域都有著自己的代表,報著平安。

    而且可以輕易的看的出來,這些代表都是隨意抽取的,換句話說,大部分的人都有可能還活著!

    而在所有人的預想中,蟲族的移動速度十分迅速,只要他們經過了自己的星域,那裡的人們必然是屍骨無存。

    如果喬以安只是為了挽救林軒的生命而造假,她也許運氣極好的救了幾個星域的難民,也絕無可能救下所有星域的人們!

    偏偏這段視頻中,每一個星域的代表都有!

    換句話說,她是有計劃有預謀的救了所有的人。

    難民星上一片安靜,每個人的心中都湧起了強烈的期盼,自己的親人,真的還活著麼?!

    大法官善解人意的問出了所有人心中共同的疑問:“你是怎麼救了這麼多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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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7 18:00:07
313   蓋世英雄

    喬以安的艦隊不緊不慢的跟在光海的後面,和其他人想像中的不同,在蟲族光海移動過的地方反倒相對安全,蟲族一往無前的向著銀心奔逃而去,沒有一隻蟲族掉隊。

    只是,凡是蟲族經過的星球全部一片狼藉,各種建築坍塌,地面縱橫交錯,溝塹橫生,失去了金屬懸浮車,星球之上的交通變的異常困難。

    從戰艦之上向下望去,喬以安的眉頭微微皺起,若有所思,這些行星上的原住民以後回到家鄉,只怕也無法再居住下去了。

    喬以安手指輕輕的在控制台上敲擊,一周了,銀已經整整一周沒有和她聯繫了。

    從對那個傢伙有限的接觸來看,丫絕對是一個耐不住寂寞的青春期少年,喬以安十分肯定,只要銀還能站起來,他一定會把觸角毫不猶豫的延伸過來。

    她心裡隱約有了不妙的預感——從她擁有的關於星蜃的記憶來看,當星蜃的精神力量使用過度,便會被迫陷入沉睡之中,而星蜃的沉睡是以千百年為單位來統計的。

    換句話說,銀很可能一睡不醒!

    而蟲族光海依然在以恒定的速度向著銀心推進中。

    真是糟糕,喬以安第一時間想到了林軒,如果失去了銀的庇護,林軒一定會被憤怒的難民們送上帝國的軍事法庭!

    她猛然站起,片刻之後,又緩緩的坐下。

    他們別無選擇,林軒一定要動用帝國軍需的專用運輸線路,地球同胞的安全必須得到保障!

    那麼,她能夠做什麼來挽救他的生命?!

    喬以安抬起頭,看向了指揮艙中間的那一副巨大的虛擬螢幕。蟲族光海徐徐的翻騰著,五顏六色的光浪彼此交錯,依然美麗的驚心動魄。

    等,她只有等。

    喬以安的心思沉靜下來,經過幾天的跟蹤,她發現了帝國和蟲族之間堪稱默契的相處模式——在蟲族到達前。帝國軍隊殷勤的把所有的帝國公民從蟲族佔領區運送到其他星域。把一個不設防的行星完全的留給蟲族食用。

    這感覺,像是帝國軍隊成了蟲族的廚子,每一次把蔬菜上的泥土蟲子等討厭的東西盡皆洗的乾乾淨淨。

    喬以安的眼睛眯起,現在和蟲族相遇的星域還少。帝國艦隊的運力還來的及轉移即將被蟲族碾壓的星域公民,如果蟲族繼續推進,會發生什麼事情?

    帝國艦隊的運力必將捉襟見肘。終有一日,會無法轉移掉所有的帝國公民!

    對,這就是她的機會!

    喬以安手指快速的連動。在控制台上飛舞出一片指花,而隨著她的舞動,虛擬螢幕上調出了一副副星域圖,這不是以往流覽的帝國疆域圖,而是非常詳細的星圖,包括了該星域的結構組成,環境特點等等。

    喬以安逐一的掃過去。星域的資料在她腦海中快速的過濾:

    ——東南星域,擁有數百恒星的炎熱星域。每一個小行星都以沙漠帝型為主。

    ——安康星域,以小行星帶而聞名於世,這些小行星帶環繞著恒星做著定期漂移,喜歡星際漂流的朋友們不要錯過了!

    ……

    ——冷風星域,恒星稀少,行星數目眾多,彼此互相干擾,導致行星自轉週期慢,大部分地區光照嚴重不足,常年陰冷。

    就是這個!

    喬以安把冷風星域的資料反反復複的又看了一遍,很好,這是一個低開發度的星域,沒有什麼礦產,帝國的貴族們和大商人們都無暇關注這個沒有什麼經濟價值的星球。

    只有一些畜牧商人往冷風星域投放了一些喜歡陰冷的動物,這些動物往往油脂豐富,皮毛順長,很適合食用和製作高檔成衣。

    喬以安越看越滿意,她抬頭看向了站立一旁的皇:“現在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交代你們去做——”

    ……

    大法官咳了兩聲,右手成拳,擋在了嘴邊,十分感興趣的追問道:“所以,你就把艦隊裡的大部分士兵都放到了冷風星域,只留下了操作戰艦的最低配備?”

    喬以安點了點頭:“對,我叫他們去冷風星域一些相對溫暖的星球上建築房屋。”

    亞瑟輕輕拽了拽馬丁的袖子:“你聽明白她要做什麼了嗎?”

    馬丁故作深沉的道:“老大的思維,不是人類可以理解的,那是神的境界!”

    亞瑟:“……”

    這廝真TMD會拍馬屁!

    林軒眉毛抽緊,喬以安提供的資訊太少了,便是他,也無法推斷出喬以安如此行事的意圖。

    帝國頭條的總編簡直興奮的要死掉了,百分之七十!

    收視率竟然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百分之七十!

    這個收視率,也就在現任帝國皇帝即位大禮的現場直播時達到過。

    所有的帝國公民津津有味的聽著喬以安的故事,這是一個完全倒敘的故事,偏偏結局是如此的神奇和動人——原本以為已經化做飛灰的被蟲族入侵的星域的公民,竟然全部都還活著!

    這讓所有人都迫切的想要知道故事的經過。

    該死的大法官,沒事打什麼岔!

    帝國監察院正使鬱悶無比的瞪著辦公桌上響個不停的通信提醒,可惡,投訴電話就沒斷過!

    這幫傢伙難道不知道他也正在觀看喬以安少將的即時視頻麼?!

    監察正使兇殘的在本次審判的安東大法官的名字後寫下了投訴統計數字,後面又人為的添加了兩個零,這是來自監察正使的私人恩怨,只是不知道最近的帝國公民人口統計的總數有沒有達到投訴值——

    ……

    終於,帝國艦隊的運輸能力達到了臨界值,喬以安麾下的艦隊第一次超越了蟲族光海,搶先抵達了即將被蟲族碾壓的星域。

    阿喵絕望的看著飛船越飛越高,卻不得不強打起精神安慰嚎哭不已的阿姆:“阿姆,阿裡哥哥已經登上了飛船,你就不要桑心啦!”

    一旁的阿桑蹲在地上,耷拉著腦袋,蔫蔫的道:“阿喵,阿桑對不起你啊!”

    阿喵勉強一笑:“哥哥是自己擠上去的,阿桑又有什麼辦法呢!”

    一家人悲苦無比,誰都知道蟲族即將到來,而帝國艦隊的艦隊指揮官已經明確的告訴他們了,在蟲族到來前,將不會再有帝國艦隊抵達。

    淒風苦雨中,一陣飛船的轟鳴聲由遠及近的傳來,阿喵不敢置信的抬起頭,她喜極而泣,拼命的揮舞著自己纖細的手臂,大喊大叫:“阿桑!阿姆!快看,是帝國艦隊!”

    阿桑已經拽過了旁邊編織了一半的竹條筐,無奈的道:“哪裡還有什麼飛船,是打雷艾!”

    話音未落,阿姆也跟著叫了起來:“老頭子,是飛船!”

    阿桑猛的抬起頭,望著遠方那一片烏雲快速的飄來,轟鳴聲已經震耳欲聾,無邊無際的戰艦充斥了眾人的視線,他使勁眨了眨眼睛,張開嘴巴,和阿咪一起大聲的呼叫起來。

    ……

    “然後,您就把這些可憐的人全部搶救出來了?”安東大法官的雙手撐住案台,身體前傾,迫不及待的問著。

    帝國頭條的總編狠狠的啐了一口,魂淡!

    帝國監察正使面無表情的按住了虛擬螢幕上的數位零,任由這個數位在投訴記錄後面無限延伸——首位可不是零哦!

    所有正在觀看即時視頻的帝國公民都皺起了眉頭,大法官當久了,真是有點不知所謂了,不該質詢犯罪嫌疑人的時候他就不能安靜嗎?!

    此時此刻,如果在搜索平臺上輸入林軒的名字,得到的一定是小人,自私自利,但是輸入帝國公敵,卻赫然已經換了個名字——安南大法官!

    喬以安被打斷的敘述終於再次得以繼續,她皺起眉頭,陷入了回憶之中:“我把他們全部轉移到了相距不遠的冷風星域,蟲族追蹤進入冷風星域後,便自發的退了出去。”

    “蟲族自身的溫度較低,只能靠著恒星的光和熱來孵化蟲蛋,簡單的說,溫度越高的星球,蟲族越喜歡,所以齊輝星是蟲族和帝國的界星。”

    喬以安有條不紊的講解著,法庭內外,只剩下了這個清爽的聲音還在持續的響起,窗外示威的人群不知何時安靜了下來。

    “而冷風星域恒星稀少,行星眾多,造成了光照極度不足,所以蟲族十分討厭這個星域。”喬以安為自己的成功救援下了注解。

    很快,帝國內的蟲族專家們紛紛的跳了出來,證明喬以安的解釋是對的,蟲族的確喜熱厭冷。

    掌聲從大法官的手上響起,迅速的席捲了整個法庭,並以燎原之勢向著法庭之外熊熊燒去,視頻前的帝國公民們也逐漸反應過來,這一時刻,雖然隔著遙遠的星域,他們拍掌的聲音無法統一,動作卻是異常的協調。

    林軒狐疑的看著喬以安,就這麼簡單,為什麼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呢?

    對了,是時間!

    在喬以安之前,帝國艦隊一定盡可能的轉移被困的帝國公民,哪怕在蟲族抵達的前一天,如果帝國艦隊能夠再次趕到,也一定會繼續撤離的程式。

    那麼,在最後一批帝國艦隊離開,和蟲族抵達之前的這段時間,喬以安又能轉移多少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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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7 18:00:25
314   親爹後媽

    “我宣佈,林軒少將無罪,當庭釋放——”

    安東大法官紅光滿面,手裡的木槌重重的落在了桌面上。

    法庭內的掌聲從沒有停止過,而外面則是傳來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多麼的奇妙,這些在開庭之初還在拼命的抗議的人們,轉眼間成了這一對夫妻少將的最忠實的擁護。

    每一個人都實心實意的祝福他們,用充滿感激的目光目送著他們登上軍用懸浮車。

    太偉大了!

    林軒少將,救出了所有的地球公民,自己的同胞;而喬以安少將,更是牛X,乾脆的拯救了帝國如此多的公民。

    地球人默默的興奮著,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漲的通紅,他們卻已經壓抑的太久,已經不會用高聲歡呼來表達自己的喜悅,彼此之間對望一眼,無聲的伸出右拳,輕輕的碰撞一下,模仿出乾杯的動作,便是他們的極限。

    他們的英雄,地球的英雄!

    林軒對著窗外歡呼的人群揮手作別,一派優雅紳士風度,口中卻對著喬以安問道:“你究竟是靠著什麼避過蟲族的追擊的?”

    喬以安沉默半晌,低聲道:“你兒子。”

    ……

    阿咪永遠忘不了那一幕。

    她隨著激動無比的阿姆和阿桑登上這些戰艦後,被戰艦的指揮官安排到了一間間的艙室內,每一間艙室都擠滿了人,他們被要求蹲坐地上,隨後,艙門關上,船艙內登時一片黑暗。

    這一點其實很奇怪。只是當時綠水星人都在慶倖逃離了蟲族的威脅,沒有人會對這一點表達抗議。

    阿喵是上船前吃了一份沒有煮熟的膏飯,肚子有些不舒服,她大著膽子,從滿地橫七豎八的人們中走過,小心翼翼的到了艙門前。輕輕一推。艙門竟然滑開了一條縫,阿喵馬上閃了出來。

    她忐忑的走在空無一人的艙道內,光可鑒人的艙壁兩側映出她孤零零的身影,她的足音在廊道內層層的傳遞出去。安靜的反差下只讓人覺得越來越響。

    阿咪越來越緊張,她乾脆撒開腳丫,在廊道內狂奔起來。直接沖到了廊道的底部——那是一個透明的艙蓋,透過艙蓋,可以清晰的看到遠處閃爍的星光。以及,無邊無際的光之海洋。

    她張大嘴巴,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那龐大的無邊無際的光之海洋中,各種炫目的光不斷的翻滾著,美麗的動人心弦。

    那是蟲族!

    蟲族竟然如此的美麗!

    阿咪不知不覺的屏住了呼吸,半晌之後。她後知後覺的察覺到那些蟲族和她所在的戰艦如此之近,一聲不可抑止的尖叫從喉嚨深處驟然發出。卻在即將出口之際被一個冰涼的大手給堵在了嘴巴裡。

    阿咪驚慌的抬起頭,卻對上了一雙溫柔異常的眼睛,那是一個非常英俊的男人,比她的阿裡哥哥要好看一百倍,不不,一百萬倍!

    “我鬆開手,你不要叫,好不好?”男人的聲音帶著一種金屬的質感,卻並不刺耳,像是岩間的雨滴垂落岩石的滴答聲。

    阿咪忙不迭的點了點頭,男人言而有信的挪開了大手,他笑眯眯的看著阿咪:“小美人,你出來做什麼?我送你回去吧!”

    阿咪突然局促起來,她低下頭,小聲的說了自己的窘況,男人善解人意的牽起她的手,向著最近的衛生間走去,當男人俊秀的臉龐從面前消失,阿咪終於想起了剛剛看到的美麗景象,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時的景象,她必將終身難忘。

    由蟲族組成的光海在一個巨大的三維投影面前不斷的退讓,仿佛那是他們的天敵,光海整個彎曲成了半月的形狀,面對戰艦的,正是半月弧的最高點。

    而那個三維投影,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人類嬰兒!

    他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好奇的盯著前方,小嘴巴裡含著自己的拇指,口水順著拇指一路躺到了手腕上——

    這真是奇妙的一天,那個大手冰涼的美男子將阿咪一路送回到了艙房,當艙門關上的瞬間,阿咪清楚的聽到一個聲音在喚著她的護花騎士:“皇,你在做什麼?”

    原來,他的名字叫皇麼?

    阿姆動了動屁股,給她讓出了一塊地方,低聲責問:“你去做什麼了?”

    阿咪同樣低聲的道:“我找到我的阿公了!”

    阿姆怔了下,一旁的阿桑已經笑出聲:“我們的阿咪也長大了~”

    綠水星人奔放自由,他們一旦認定伴侶,便會勇往直前。

    皇一連打了數個噴嚏,旁邊的淵皺眉抽出手帕遞了過去,皇伸手接過,蹭了蹭:“奇怪,誰在念叨我?”

    阿咪九歲,皇,幾百零九歲。

    ……

    林軒聽著喬以安匪夷所思的分析,一張俊臉已經煞白,他哆嗦著嘴唇,質問道:“所以,你就把林戰丟到蟲族核心中去了?!”

    什麼拯救地球人類,拯救被侵佔星域的公民,全部被他拋諸腦後,他滿心只注意到了這一件事——他兒子差點被他老婆玩死!

    NND,這林戰要是會說話,還不得和他們斷絕親子關係!

    喬以安一怔,糟糕,忘記面前這個傢伙是兒子的爹了!

    她面色一正:“我這次來主要是為了幫你脫罪,還得趕回到前線去,蟲族的移動速度越來越快了——”

    “我和你一起去。”林軒面無表情的打斷了喬以安的話。

    喬以安愣了下,抬起頭看向了林軒,後者卻沒有看她,林軒目視前方,仿佛這車裡只有他一人存在。

    林軒此時痛心疾首,慣壞老婆的下場就是兒子很倒楣!

    兒子已經沒了親媽,不能再沒有親爹了!

    就林軒個人來說,他願意為中華聯邦,為地球做出犧牲,根本原因還在於這些是喬以安的願望,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做一個紈絝子弟,當災難來臨時,成為被保護的地球人類之一,從遙遠的右旋臂一路安然無恙的行到銀心。

    而不是焦頭爛額的尋找合適的路線,最後還要大義凜然的犧牲自己。

    那些傢伙說的很對,他林軒,就是個小人。

    他為中華聯邦,為地球做的已經夠多了,現在,他得自私點。

    有這麼不靠譜的老婆,一個兒子太不保險了,還是多生幾個的好!

    車廂內彌漫著難言的沉默,喬以安有些手足無措起來,林軒對她,一向溫柔軟語,從未板起臉來說過半句重話,這一次,也許她真的錯了。

    她重重的歎了口氣:“好吧。”

    ……

    皇以為自己已經夠仔細了,把林戰照顧的無微不至,但是看到林軒時,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溫柔——他單手撐住林戰的脖子,看著孩子藕節般的小腿在澡盆裡撒著歡的亂蹬,耐心的伸出右手陪著林戰玩耍,同時小聲的說著話,仿佛林戰是一個真正的成年人。

    “我們的家鄉在很遠很遠的地方,上次老爹老媽帶你回去看過了——”

    皇很想提醒林軒,育兒視頻裡說了,孩子洗澡只要十分鐘就夠了,每一個步驟都有標準的程式規定。

    可是看到歡快的林戰,他遲疑了,好像,和他們照顧孩子時不大一樣。

    淵從後面拍了拍皇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那個就是親情,是我們永遠無法理解的東西。”

    新的蟲族女王的出生,必然伴隨著舊女王的死亡,在蟲族的生命中,永遠無法享受到來自母親的照顧,蟲族女王的身邊,只有忠誠的蟲族侍衛,他們嚴格執行女王的每一個命令,卻仿佛機器人一樣,沒有自己的思想。

    也許連他們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皇和淵看著林戰的眼神,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嫉妒。

    喬以安老老實實的站在一旁,她是這場育兒現場教學的最大受益者,強制教學真可怕,怪不得在大破滅時代之後被取消了!

    林軒的頭一偏,在他的視線從兒子轉到老婆的片刻功夫,就完成了從熱情洋溢的夏天到冰霜滿滿的冬天的轉變:“該你了。”

    喬以安戰戰兢兢的伸出手,從林軒手裡接過了林戰小胖子,該死,這都幾個月了,小胖子怎麼還是軟趴趴的!

    鼻子眼睛嘴巴全部往中間擠去,喬以安成功的演示了何謂愁眉苦臉。

    她那雙勇猛無雙的拳頭現在卻必須用比捏著雞蛋還輕的勁去握住小兒子肉呼呼的胳膊,她用左手托住了小兒子的脖子,右手僵在了半空,一動不動,只有一雙眼珠靈活的向著左右亂瞄。

    一旁的皇接到了女王陛下的求救信號,當下大步的走了過來,三兩步間,筆挺的袖口已經被卷到肘部,丫已經徹底成了熟練工了!

    林軒冷哼一聲,皇的腳步一頓,刷的一下向後轉去,擦,這廝太狠了,要是不按照他說的去做,他們都會被丟出指揮艙的!

    比起見不到女王陛下,讓女王陛下做這點小事情實在算不上什麼了,他們都可以做的很好,女王陛下一定可以做的更好!

    事實證明,皇高估了他們的女王陛下。

    林戰一雙胖乎乎的手臂委委屈屈的伸向了自己的老爹,他現在已經有了善惡美醜的基本概念,老爹是好人,老娘是壞銀!

    林軒摸著林戰的小胳膊,上面明顯的一個青指印。

    要不是他十分確定自己沒有出過軌,他真懷疑喬以安是不是後媽了。

    喬以安也很委屈,小東西太嫩了,她的手勁已經灰常的輕了!這種拳頭出去,連一個成年人都打不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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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5   星蜃

    飛船緩緩的駛離銀心,喬以安和林軒並肩站在舷窗前,看著逐漸遠去的銀心王冠,一顆顆美麗的行星在恒星的輝映下無比燦爛,這裡就是銀河帝國的核心,所有帝國公民嚮往的所在。

    有趣的是,隨著蟲族的入侵,在銀心之中又設立了數顆難民星,從而帝國最繁華之地和清冷之地並肩存在,讓人一時嗟乎。

    喬以安的手放在了舷窗之上,仿佛如此,便能留住這一片夢境:“你這次離開沒問題麼?”

    林軒聳了下肩膀:“我有休假的權利。”

    喬以安沒有再說話,她的視線緊緊的盯著銀心的最深處,在那裡,是銀的本體所在。

    她星夜兼程的從帝國前線趕回,一是為了給林軒脫罪,還有一個原因,便是來探查銀的下落。

    沒有,完全沒有。

    她已經把感知放大到了極點,卻依然無法感受到原本那若有似無的存在感,那是銀獨特的氣息,只有在銀心才會濃郁的近乎實體。

    喬以安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這個動作,在銀心滯留的日子她已經做過多次,以往,閉上眼睛後,身體的其他感官會變的無比靈敏,會清晰的感受到皮膚上緩緩流動的如風一樣的觸感,那種濃郁的仿佛浸泡在了水中的舒適感覺。

    一去不返。

    銀絕對不是簡單的沉睡。

    星蜃哪怕是陷入了沉睡,他的知覺依然彌漫著整個領域,這就像是人在熟睡時雖然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思考和行動,但是身體的各個功能系統卻可以自動運行,諸如呼吸系統血液循環系統。

    而星蜃和人類的精神波動之間相互依存的關係,便像是人類的呼吸。

    無論喬以安如何去嘗試著感知,那種波動卻完全的消失不見。

    想到莫名失去音訊的阿蟲,突然斷了聯繫的銀。喬以安隱隱的有了一種不妙的預感,在她的記憶中,星蜃應該是位於宇宙生物金字塔頂端的存在,是什麼樣的威脅,會讓兩個年輕的星蜃一起消失?!

    而蟲族的潰逃,亦像是阿蟲的臨終遺言,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後面拼命的推動著他們。快跑,再快點!

    喬以安的眉頭越皺越緊,她心中已經有了決斷。她要回到地球!

    只有回到地球,她才能利用自己的星蜃本體,從而更廣泛的探查出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所以,這一次她沒有拒絕林軒的跟隨。

    作為一個年輕的星蜃,她的生命中還有著如此多的未知,喬以安不知道自己回到了本體後,這副人類的軀體是否還會存在。她的手逐漸握緊,林軒一怔,隨即反握了喬以安的手。

    這個傢伙最近很奇怪,老是神魂不屬的樣子,似乎被什麼事情所困擾,對他的依賴性也肆無忌憚的表現了出來。

    喬以安的手猛然一松,她的手掌攤開,卻依然在林軒的掌握中,林小人向來擅長得寸進尺。

    “如果,我一去不返。你會怎樣?”喬以安猶豫著,終究還是隱晦的問出了口。

    林軒笑容滿面,輕鬆寫意的答道:“自然是和你一起一去不返了。”

    喬以安默然,關於星蜃的一切,是她最大的秘密,也許今生今世都無法和林軒分享了。

    事實上,星蜃都是一些固執而感情豐沛的傢伙。

    比如阿蟲,執著的花費數千年時間,不斷的實驗。就是為了成為一個真正的人。

    或者是銀,用他龐大的本體籠罩銀河帝國上萬年,卻始終以幻影的形式存在。

    而喬以安,則是守護著她認定的自己人。

    ……

    望著前方越來越清晰的水藍色星球。林軒一臉的困惑,他奇怪的看向了喬以安:“你要做什麼?”

    喬以安抿緊雙唇,毅然道:“回地球。”

    林軒皺眉,關於地球的視頻他也看到了,滿目瘡痍慘不忍睹,如果想要把地球重新變作適宜人類居住的星球,還不如去銀河帝國中重新搜尋一個居住星。

    喬以安注意到了林軒的神色,可是她無法開口,叫她如何解釋?

    飛船徐徐的下降,當視頻中的一切化為真實,林軒發現自己事先做的心理準備還是不夠用——曾經繁華無比的望京,已經徹底的成了一馬平川。

    看上面那些淺灰色的泥土,弄上幾十匹馬,一大排的拉著犁碾壓過去,馬上就成了莊稼地了。

    喬以安躍下飛船,無奈的看著跟在她身邊寸步不離的林軒:“你要跟我到什麼時候?!”

    林軒理直氣壯的道:“婦唱夫隨,你去哪,俺就去哪!”

    一旁的喬琛等人都為他臉紅,靠,這廝太不要臉了!

    喬以安垂下眼簾,她清楚的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在她周身不住的翻騰著,傳達著一種久別重逢的喜悅。

    自從她和銀開始了接觸後,她的感知力大大的增強了,她毫不懷疑,這是銀私下動的手腳。

    這個傢伙,還是太寂寞了,對同伴的渴望超越了一切。

    喬以安心中終於下了決定,她打開了智腦,“你們都回去吧,拖油瓶帶一個就夠了!”

    林拖油瓶無辜的摸了摸鼻子。

    後面一水的懸浮車憑空止住,烈一拍操縱臺,在公共頻道裡大聲吼道:“我們就這麼讓她自己走?!”

    皇的手指優雅的在操縱臺上跳躍,仿佛他並不是在駕駛著一輛懸浮車,而是在彈著一架鋼琴:“這裡是個小行星而已,會出什麼問題?”

    林軒注視著螢幕上的光點逐漸縮小,越來越遠,那是代表皇等人的護衛車隊。

    當光點徹底的從掃視屏上消失時,喬以安狠狠的一調變速檔,懸浮車以脫韁的野馬之姿在地球低空狂奔。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猛的停下了懸浮車。

    林軒舉目四望,立刻認出了這個地球上最為神秘的地點之一——百慕大三角洲,又被成為魔鬼三角洲。

    這裡在大破滅時代之前是飛機失事,輪船失蹤的災難多發地帶,而又有許多船隻失蹤後數年重現的例子。

    在大破滅時代之後,有學者指出,這是由於百慕大三角洲的磁場變異導致。

    喬以安眼神柔和下來,就是這裡,她的本體核心所在,在她還沒有蘇醒的時候,似乎造成了很多災難性事故,對此,她只能輕說一聲抱歉。

    把懸浮車降落下去,喬以安伶俐的跳了出去,林軒緊隨其後,從喬以安突然出現在庭審現場開始,他便有一種感覺,喬以安有什麼事情在瞞著他。

    比如林戰退走萬千蟲族的故事,有些過於玄幻了,偏偏喬以安的眼神讓人尋找不出半點作假的痕跡。

    喬以安尋了片陽光明媚的沙灘,痛痛快快的躺了下去,溫熱的沙子燙的全身舒爽。

    林軒愣了下,馬上也躺了下去,略有些刺眼的日光讓他情不自禁的閉上了眼睛,他的手上一重,一隻冰涼的手已經覆蓋上了他的掌心,林軒心中一暖,還能補渡蜜月,可真不容易!

    喬以安平靜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放鬆。”

    林軒從善如流的放鬆了下來,整個身體被溫暖的沙子包圍,很容易就陷入了半睡半醒的狀態。

    恍惚中,他感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腦中不自然的想起了那首千古名句——我欲乘風歸去。

    林軒下意識的低下頭,看向腳下,卻不由一愣,視線裡,他和喬以安並肩躺在沙灘之上,兩個人神情安詳,仿佛一對老夫老妻。

    他驚呼出聲,馬上轉向一旁,右邊卻空無一物,他怔怔的舉起了自己的右手,放到了雙眼之前,用力的握了兩下,奇怪,剛剛明明感覺是牽著喬以安的。

    林軒放下手,向著四周張望著,同時大聲呼喊著喬以安的名字:“以安,你在哪裡?!”

    隨著他的張望,他這才發現,在他的身邊,全部是一些五彩光芒,一個個細小的光碎組成了流動不止的光帶,在他身上穿梭往復,便像是做著過山車。

    林軒伸出右手,在光帶上一抓而過,諸多光碎如同細沙一樣從他的指縫間流淌下去,他仿佛聽到一群細碎的聲音在尖叫著——好玩,真好玩!

    而他的一雙手掌,則仿佛是摸上了古董車的發動機,溫熱舒適,那種感覺溫馨的仿佛回到了母親的懷中。

    林軒不厭其煩的伸出雙手,感受著五彩斑斕的光帶的流動。

    半晌,林軒終於厭倦了這個遊戲,他再一次低頭看去,卻不由一怔,腳下的金色海灘早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美麗的水藍色行星。

    而此時,地球的外表面全部是那種異常活躍的五彩光帶,一眼望去,這個水藍色的行星像是被用華麗的包裝紙給包裹了起來,準備作為禮物送出一樣。

    一條狹窄的光帶從地球外面的光圈延伸而出,緊緊的包裹住了林軒,地球像是一個風箏,線被扯在了林軒手中。

    這個夢,有點過於逼真了。

    林軒皺起眉頭,那個水藍色的行星越來越小,這說明他在不斷的遠離地球,不不,這絕對不是夢!

    林軒猛然抬頭,大吼出聲:“以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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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6   星蜃

    五彩光帶的旋轉驟然加速,動作略帶了些起伏,便像是有清風拂過海面時,輕輕掀起的浪花,溫柔的,一下下的拍打在林軒的身上。

    而每一次拍打,五彩光帶便驟然四分五裂,恰如真正的水花,光點濺射四方,當碰到林軒的身體時,悄無聲息的隱沒其中,片刻後,又從他身體的另外一側鑽了出來,像是一群頑皮的孩子,在玩著捉迷藏。

    林軒摸著胸口的位置,光點的每一次穿入穿出,他的胸口就溫暖上一點,那是一種血濃於水的感覺,似乎有一個自己至親至愛的人,在做出一生一世的許諾。

    那承諾並非一時草率之舉,而是默默的在他身邊陪伴了無數個日夜,完全是用行動來書寫的承諾,深深的鑲嵌入了血脈之中。

    林軒一時間困惑無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光帶挾帶著林軒不斷的向著遠方飛去,中間輕鬆自如的穿越了數個蟲洞,這和平時乘坐飛船時那種眩暈的感覺不同,似乎林軒就是衝動的一部分,他的身體能夠感受到周圍每一個最微小的粒子的波動,他們拼命的拉擠著他,想要他融入其中。

    光帶卻像是一個威嚴的家長,嚴禁自己的孩子和別人學壞,一干活潑的粒子盡皆被排斥在外,他們委屈的向著兩側跌去,卻又不甘心的尾隨著,一直到林軒出了蟲洞。

    林軒已經適應了現在的飛行狀態,他新奇的感受著身邊的一切,雖然難以置信,心中卻也逐漸有了明悟——眼前的一切,和喬以安有著極大的關係!

    人總是這樣,當事情塵埃未定的時候,容易想東想西,往往自己把自己嚇個半死。但是一旦看透真相,便自然的淡定下來了,林軒此時的狀態,正是如此。

    林軒注意到光帶的大小在不斷的變化,有點和口香糖類似,拉的越遠,糖條就越細。他一度擔心光帶會突然崩掉,而他自己,怕是會化做宇宙粒子的一部分。

    直到光帶細如小指時。一條條絮絲般的光線從光帶上探出,快速的撲捉著在外太空中橫掃而過的各種各樣的粒子,那些粒子像是未曾開化的原始人,懵懂無知的接近著這個可怕的存在,卻無一例外,盡皆被光帶大肆吞下,

    林軒注意到。光帶的寬度在不斷的變大,但同時,原本絢麗無比的五彩光帶開始變的渾濁黯淡,像是用久了的鏡面上烏濛濛的鏽。

    同時,光帶移動的速度也開始變的緩慢。

    林軒再度擔憂起來。

    他作為後勤司的重要人物,帝國的主要運輸線路盡皆牢記於心,同時,帝國的星圖自然也倒背如流。

    旅途之中,他以猜測星座為樂,而隨著五彩光帶的不斷深入。他察覺到自己在離開銀河帝國,這個方向,應該是蟲族領域!

    當林軒的焦躁到了極點時,答案終於出現了,他半張嘴巴,望著前方龐大無邊的光海,那是一片青色的光之海洋,一眼望去,無邊無際。

    和蟲族組成的光海不同。這一片光之海洋天然散發著懾人的威勢,讓人一望便心生畏懼。

    林軒看了一眼後,馬上判斷出,眼前的青色海洋和他身上縈繞的光帶是同一品種——翻騰的青色海洋不斷的掀起滔天的駭浪。每一次翻滾,都卷回了無數宇宙中流浪的粒子。

    這種吞噬方式,更為狂熱奔放,卻和他身上的五彩光帶一模一樣。

    那挾裹著林軒的光帶微微一滯,隨即快速的向著前方奔去,便像是一個男人見到了自己許久未見的兄弟,趔趄著腳步,眼中只剩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青色海洋之中猛然掀起了十倍於方才的浪花,滔天的巨浪漫天遍地,似乎要把整個宇宙都淹沒,林軒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奇異景色,同時有著一個荒謬的錯覺,青色海洋,似乎在阻止著五彩光帶的接近!

    五彩光帶卻仿佛一個任性的孩子,不管不顧的向前沖去,奇觀再次出現了,青色海洋掀起的滔天巨浪,便那樣的定在了半空之中,林軒甚至能夠清晰的看到構成巨浪邊緣的光線的微微顫抖。

    在固執己見的五彩光帶面前,青色海洋無疑遲疑了,他在猶豫!

    就在林軒以為五彩光帶會帶著自己沖入青色海洋中時,異變突生,一絲絲銀色光線猛然從青色海洋的上方彈出,彼此縱橫交錯,轉瞬間,便編織成了一個巨大的光之網。

    這張螢光閃閃的光網如夢似幻,似乎是海神遺留下來的漁網。

    林軒這才注意到,青色海洋是由兩部分組成,一部分是下方顏色偏沉重的深青色光線,另外一部分則是漂浮在深青色光線之上的銀色光絲。

    那些絮絮的銀色光絲像是一層輕柔的毯子,把青色光海籠罩其中,一眼望去,便是淡淡的青色。

    每一次掀起的巨浪,事實上都是銀色光絲挾裹起青色光海的一部分順勢而起。

    林軒的眉頭皺起,面前的光海說不出的詭異,那銀色光絲的數量明顯少於青色海洋,卻靈動異常,而青色光海一副沉屙入骨的模樣,在銀色光絲沒有觸及的部分,盡皆死氣沉沉,一片死寂。

    “讓我過去!”

    當那熟悉的聲音在林軒耳邊響起時,他幾乎難以置信,那是一種十分怪異的感覺,明明沒有任何聲響,可他偏偏就是聽到了!

    在外太空穿梭的這些日子裡,林軒就已經習慣了寂靜,無論是什麼樣的聲音,隕石流砸向小行星,還是恒星坍塌,他看到的只有一片片光的波動。

    可這次,奇異的,林軒十分肯定,他的確是聽到的,喬以安,而且近在咫尺!

    林軒四下張望,卻沒有發現喬以安的身影,而這時,位於前方的銀色光網開始發生了變化,像是一個水包被注入膠管,銀色光網的每一條脈絡都同時鼓了起來,鼓起的一塊小包順著光纖快速的向著銀色光網的中心移動,轉眼間,中心地帶的銀色光網變的密集無比,光可鑒人,像是一面巨大的穿衣鏡。

    一個身影徐徐的浮現了出來。

    少年臉色蒼白,卻俊秀無比,一身白色長袍,映的他清秀絕塵。

    林軒一臉震驚,帝國皇帝!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銀色光網竟然會映出這樣的一個投影,那個少年,分明就是曾經在喬以安的通訊視頻中出現過的帝國皇帝!

    恍惚間,林軒心中關於帝國皇帝的擔憂逐一應驗——他果然不在銀心之中,果然無法控制軍隊!

    同時,更多的疑問湧現出來,喬以安究竟在哪裡,眼前的一切是怎麼回事?!

    銀緊緊的盯著林軒,確切的說,是盯著林軒身上的五彩光帶,他一臉震驚絕對不亞于林軒:“王蜃,你居然是王蜃!”

    在林軒發呆的功夫,五彩光帶從他身上徐徐飄起,像是情人戀戀不捨的鬆開擁抱的手,五彩光帶彼此纏繞,眨眼的功夫形成了一個全新的映射,她容貌平常,但是雙眼閉合間,星光璀璨,似乎容納了無數星辰,那一雙眼,便是一個小型宇宙。

    林軒結結巴巴的問道:“以,以安,這是怎麼回事?!”

    喬以安沒有回應他,她面色凝重的看著銀:“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銀恍惚的看著她,口中依然喃喃不止,半晌,他終於回過神來,他一臉狠戾,右手高高揚起,寬大的袖口隨之飛舞,他惡狠狠的比了個切刀的動作:“你走!”

    話音未落,銀的幻象四分五裂,而銀色光網也如烈日下的冰雪,快速的消融了,不不,銀色光網並沒有消失,這些銀色光絲彼此纏繞,竟然重新組合成了一條通天徹地的鞭子!

    遠遠望去,便像是青色汪洋中升起了一根擎天之柱。

    銀色光鞭猛的向後倒去,在快要觸及青色光海之時,又迴旋而起,細長的鞭身向著喬以安轟然砸來。

    林軒大驚失色,這一鞭頂天立地,幾乎是挾了天地之威而來,尚未及身,便感受到了其中的狠厲無比——銀是鐵了心要趕走喬以安了。

    若是喬以安不走,這一鞭可想而知。

    喬以安如同水中倒影,隨著這一鞭轟然四散,待銀色光鞭收回,五彩光帶重新聚集了起來,卻明顯有些萎靡不振。

    林軒滿腦子的問號被兜頭一桶涼水澆下,他急切的追問:“以安,你怎麼樣?”

    話音未落,銀色光鞭再一次向後仰去,這一次,幾乎整個躺倒於地,更加兇狠的向著五彩光帶抽來。

    林軒看的肝膽俱裂,他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他直覺的判斷,身上的五彩光帶和喬以安有著莫大的干係!

    他吶喊出聲,伴隨著林軒的巨吼,死寂的青色海洋之中掀起了一層巨浪,如同盾牌一樣,恰恰的擋在了五彩光帶的身前。

    銀色光鞭的動作已經抵達,一抽之下,青色光盾瞬間四分五裂,少年銀的身影再次出現,他聲嘶力竭的吼道:“阿蟲你這個蠢貨,你想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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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7 18:01:21
317   黑光

    阿蟲!

    對於這個相伴一年的名字,林軒耳熟能詳到了倒背如流的地步,他的腦海裡自然而然的浮現出了那張俊朗沉默的面孔。

    喬以安,阿蟲和銀之間,似乎有著某種未知的聯繫,林軒嘗試著根據自己的判斷去理解,環繞在他身周寸步不離的五彩光帶應該是喬以安,而那片青色光海似乎是阿蟲,最上面的細如棉絮的銀色光絲則是帝國皇帝。

    同時林軒也起了新的疑惑,如果說三個人的聯繫就是這種類似於光的存在,那為什麼喬以安的是光帶,阿蟲則是光海,而銀則是光絲呢?

    林軒有著強烈的預感,蟲族入侵的秘密馬上就要被揭開,他理智的保持著沉默,靜觀其變。

    青色的光浪被銀色巨鞭一下抽散後,無數的光斑飛濺,這些光斑卻沒有回歸下方的青色光海,而是在空中逐漸逸散。

    同時,林軒敏銳的發現,青色光海的顏色越發幽深,仿若深不見底的一池潭水,同時又沒有丁點微瀾,宛如一潭死水,似乎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

    五彩的光帶微微一滯,隨即一條五彩光帶向著前方飄忽而去,像是被風吹走的一條飄帶,向著立於青色光海之上的銀輕輕飄去。

    到了銀的身邊,光帶不斷的拉寬變薄,像是一卷透明的薄膜被攤開,片刻之後,喬以安重新出現在了林軒眼前。

    她眉頭緊皺,低頭看向腳下的青色光海,凝重的問道:“阿蟲怎麼了?!”

    銀歎了口氣,正要說話,他的臉色突然大變,少年單薄的身影刷的一下從二人眼前消失,而漫天漂浮的銀色光絲也快速的下降,轉眼間,再度和青色海洋癡纏到了一起。瞬間再度掀起了滔天巨浪。

    恰像是一名幼童捉住了大人的手臂迎敵。

    而這一次,青色光浪的目標,卻不是向著林軒和喬以安的方向,而是在無邊光海的另外一端。林軒本以為青色光海已然夠大,可當巨浪掀起,那浪花向著上方不斷延伸,仿佛一堵巨牆要生生的砌在天地間。

    喬以安瞬間化做了五彩光帶,光帶的帶梢猛然回轉,繞著林軒快速的轉了幾圈後,攜裹著他快速的行了過去。

    林軒一路被五彩光帶攜裹著前進。從地球一路來到這蟲族領地的腹心之處,卻也並不害怕,他好奇的向著足下張望,雖然五彩光帶的行進速度非常快,卻也看的到腳下青色光海中浮光掠影般的景象。

    那是一顆顆星球,被半透明的青色光海包裹,像是一個巨大的琥珀,一些半熟悉的星圖逐漸對上了號。林軒驚詫的發現,這一片無邊無際的青色光海儼然包裹了整個仙女座!

    回想起脫離地球時看到的奇景,那被五彩光帶所環繞的水藍色星球。林軒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如果說,喬以安是五彩光帶,地球是她的領地,那阿蟲的勢力範圍,應該是籠罩了整個蟲族。

    然後,銀,帝國皇帝,林軒睜大眼睛,如果銀色光絲遍佈了整個銀河系。那麼,帝國皇室統治銀河帝國萬年不倒的歷史,似乎就解釋的通了!

    林軒難以自抑的興奮起來,他們是什麼,這些美麗的光帶,光海。光絲,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銀河帝國最深的秘密赫然已經在他的面前敞開了一道門縫。

    這些思緒一閃即過,五彩光帶終於到了巨浪騰空而起的地帶,林軒半張著嘴巴,震驚的看著眼前的一切,見鬼,那是什麼鬼東西!

    眼前的青色光浪仿佛一堵厚厚的牆壁,半透明的牆體之中銀光閃爍,像是把無數的銀絲鑲嵌其中,美麗的讓人窒息。

    在青色光浪的對面,則是另外一種奇特的物體,那是一種如墨般的濃黑,偏偏又散發著淩厲的光,黑光!

    不可思議的黑光!

    光和暗如此詭異的共同存在,讓人不禁毛骨悚然。

    這些黑光緊緊的貼在了青色巨浪之上,映襯著半透明的牆體中糾纏的銀色光絲,本該更加美麗才對。

    然而事實上,黑光和青色巨浪相交之處,卻在不斷的廝殺,肉眼可見,青色巨浪在快速的消融中,外面的青色巨浪很快便薄了一層,只剩下單薄的銀色骨架。

    每當這個時候,銀色光絲便嗖的向後退去,黑光在後面緊追不捨,二者偶有交纏卻是同時消融,像是濃酸滴入了木頭中。

    後方的巨浪快速的補位,重新的擋在了黑光面前,如此反復,林軒很快看出了端倪——銀色光絲拽起青色巨浪與黑光對抗,消融後,又抓起新的青光巨浪。

    林軒心口猛然一陣絞痛,他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事情到了現在,他已經猜測到了自己是處於類似靈魂出竅的狀態,以一種神秘的方式行走在宇宙中,無需進食,無需呼吸,人類的一切生理活動都免除了,自然也不會有寒冷炎熱之感。

    可從方才開始,他的心口驟然絞痛,同時身體如置冰窟,寒冷無比,那種陰寒是從心底深處泛出,瞬間凍結到每一根發梢。

    喬以安的聲音轟然炸開:“這是什麼?!銀!你一定知道,對不對?!告訴我!告訴我!!”

    她的聲音急促,語氣慌亂,林軒猛然反應過來,那突如其來的疼痛,以及如墜冰窟的寒冷全部是喬以安的反應!

    是喬以安的情感,通過五彩光帶傳遞給了他!

    林軒死死捂住胸口,是什麼,究竟是什麼樣的經歷,會讓喬以安如此的痛?!

    他的視線,再次落到了黑光和青色光海交接的地方,一片片青色光海大幅脫落,帶著骨肉分離的殘酷錯覺,他心中閃過了悟,阿蟲正在經歷的痛,就是喬以安曾經經歷過的!

    同時,林軒想到了另外一個結論——五彩光帶可以帶著他穿梭宇宙,自由往來於蟲洞間,說明喬以安的精神本質是多麼的強大。

    同樣的。如果阿蟲和銀是她的同伴,同屬於這奇特的光的種族,至少從他們的體積上看,以及眼前這壯觀的抵禦黑光的景象看。他們,應該比喬以安還要強大。

    而如此強大的種族,在黑光面前也節節敗退,如果讓普通人類面對——

    林軒不敢想像下去了,同時,他也明白了蟲族入侵銀河帝國的真相。

    的確,如果這些黑光從蟲族所在的仙女座蔓延到了銀河系。那人類,也只有逃亡一途了。

    銀始終沒有回應喬以安的喊話,一簇又一簇的銀色光絲卷起青色光浪,忙碌的對抗著黑光的入侵。

    喬以安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乃至完全消失,林軒低下頭,看到環繞在自己身周的五彩光帶在微微的顫抖,像是一個人被恐懼和憤怒完全控制。

    他回想起五彩光帶從自己的身體內穿梭而過的溫暖感覺。那是直接作用於精神層面的交流,是否可逆呢?

    林軒大著膽子伸出手向光帶捉去,同時閉上了眼睛。他心中回想著從小到大結識喬以安以來的種種美好——從少不更事開始,他的少年時期,就是一部暴力與反暴力的血淚史,但是此時回頭看去,卻別有一番溫馨。

    接著是成年後的牽掛,用盡手段收刮著關於她的一切資訊,重逢後的喜悅,竭盡全力的寵愛,以及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輔佐之路。

    每一件事,都成了滿滿的幸福。從林軒的身心中向外溢出,像是要把整個宇宙填滿。

    他清晰的感受到了如浸冰水中的雙手逐漸溫暖起來,暴虐不安的情緒變的溫和,林軒睜開雙眼,眼前霞光萬道,五彩光帶變的璀璨動人。

    透過耀眼的霞光。他清晰的看到青色光浪後的黑光如潮水般向後退去,遮蔽滿眼的黑終於消散,林軒也看清楚了黑光的本質,那是一大團的黑色光雲,黑光像是從光雲中傾瀉的雨點。

    黑色光雲的體積亦是龐大無比,和青色光海相比卻如同小巫見大巫。

    林軒清晰的看到,退去的黑光之中夾帶了無數的青色光滴,原來並不是所有和黑光接觸的青色光浪都會消失。

    他眨了眨眼,銀色光絲有點像是牧羊人,而青色光海就是他的羊群,那黑光則是可惡的狼。

    他緩緩的向下坐去,雙腿盤膝,疲勞是從心底深處迸發的,他卻下意識的採用了身體上解決疲勞的方式。

    如此看來,金字塔的最頂端和最低端的生物鏈其實是相差無幾的,都是弱肉強食,一樣的殘酷。

    銀色光絲仿佛力竭脫手,所有的銀色光絲同時鬆開,巨大的青色光浪轟然墜落,卻有相當一部分在半空便消散不見,剩餘的部分重新回到了青色光海中。

    林軒注意到,青色光海的上空有不斷的有青光逸出,和五彩光帶撲捉各色光斑截然相反,這些青光逸出後,便不再回頭。

    林軒的面色凝重起來,若撲捉光斑是他們一族的進食方式,那現在,阿蟲已經無法控制身體的消散,他應該是衰弱到了極點吧。

    而青色光海上方的銀色光絲也久久未動,在這裡,林軒已經失去了時間的概念,不知道過了多久,銀色光絲彼此之間仿佛受到了靜電吸引,相鄰的銀色光絲開始相互靠攏。

    他們的動作非常緩慢,只有在兩條細如絲綿的銀色光絲無比接近時,才會嗖的一下貼到一起,合二為一。

    這個過程不斷的重複著,銀色光絲逐漸變的粗大起來,漸漸的,攤成薄薄一片,如同碎掉的鏡子一樣籠罩在青色光海上的銀絲縮成了一小團,銀的身影從中顯露了出來。

    他的身影半隱半現,滿臉憔悴,身體在不斷的消散聚攏,顯然,維持這個形體也叫他疲憊不堪。

    銀低下頭,看向了腳下的青色光海,林軒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頓時一怔,方才只顧的關注銀色光絲的變化,並沒有好好觀察腳下的青色光海。

    此時看去,才發現青色光海之中,竟然有許多黑色的光線在不斷的遊動著,穿梭在青色光海之中,仿若一群遊魚。

    而黑色光線所過之處。青色光海便會出現一小片真空,清晰的看到那一處的星球隕石。

    林軒大駭,天敵!他腦海裡第一時間浮現了這個詞語。

    五彩的光帶容光收斂,變的黯淡了些。喬以安從虛空之中驟然乍現,她淩空邁出,赤足走在青色光海之上,一步步的向著銀走去。

    銀的右手捂住雙眼,疲憊的道:“阿蟲快不行了,我也支持不住了,我的本體並不在這裡。只能借助阿蟲的力量來抵禦那東西。”

    銀鬆開手,緩緩的抬起頭,看向了喬以安,雙眼中說不出是什麼情緒,只是以往燦爛耀眼的銀灰色眼眸變的幽暗,仿佛金屬被鍍上了一層鐵銹,毫無生氣,他低低的笑出了聲:“我終於知道那東西為什麼會對我們窮追不捨了。呵呵呵——”

    “那是什麼?那究竟是什麼?!”喬以安無視他的笑聲,一雙星眸銳利的盯著銀的臉,步步緊逼。

    銀的笑聲戛然而止。他抬起頭,銀灰色的眼睛片刻間恢復了些許生氣,像是春日的早雨滴落上面,濕潤了乾裂的土地:“你走,我們抵抗不了多久了,你回去,帶上銀心的人類,給人類留下一點種子吧!”

    林軒的心猛然一抽,他對面前的異族肅然起敬,雖然不知道。這位偽裝成人類世界中的最高統治者的少年,究竟做過些什麼,也許其中,有過傷害人類的事情,但是此時此刻,在生死存亡的關頭。銀選擇了犧牲自己。

    他已然看出,銀已經心存死志!

    林軒同時想到,阿蟲大概也是這樣想的吧!

    阿蟲,阿蟲,他喃喃的念道,恍惚間明白了阿蟲和蟲族的淵緣,似乎看到了一個英俊少年面對著漫山遍野的蟲族瘋狂的嘶吼:逃!趕緊逃!

    也許他知道在他身邊的同類,可以庇護這些喜食金屬的蟲族,於是,浩浩蕩蕩的蟲族組團來刷銀河帝國的副本了。

    喬以安也想通了這一點,她先前的推測逐一的對上了,蟲族逃亡的最終目的地,果然是銀心!

    去銀心,並不是因為那裡是人類的大本營,而是因為,那裡是銀的屬地!

    想到那些高等蟲族惶恐的把林戰傳來傳去的情景,喬以安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只怕在強迫蟲族逃難的同時,阿蟲也嚴厲的下了命令,蟲族不得傷害人類。

    喬以安沒有應聲,她執拗的追問:“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銀疲憊的看了她一眼:“你快走吧,越遠越好!”

    喬以安一雙狹長的鳳眼猛然迸發出無數星光,似乎眼中的那一片星空中的星星同時燃燒,從她身上絮絮的飄出了無數五彩光絲,彼此交錯,很快組成了一副薄屏。

    一段影像出現在了薄屏之上。

    那是一個非常美麗的星球,無數的五彩光帶將他緊緊的環繞,讓整個星球都散發著五彩的光芒,有那麼片刻功夫,林軒還以為自己看到了地球。

    很快,他否認了自己的想法,這並不是地球,這是一個和地球極為相似卻更加美麗的星球。

    透過五彩光帶,看到星球表面藍綠交錯的林軒清醒的確認了這一點。

    綠色的是植物,藍色的是各式各樣的水源,彼此交錯分佈,從這一點上看,就強過了被海洋霸佔了絕大部分面積的地球無數倍。

    這是一個更適宜人類生存的星球。

    不斷放大的近景也證實了林軒的猜測,甚至比他想像的還要好。

    他從未見過任何一個星球可以和眼前的星球相比擬,那一個個美麗的建築渾然天成,錯落有致的坐落在青山綠水之中,每一個人類聚居地都依山傍水,風景優美的堪比3S級景區。

    人們載歌載舞,每一個的臉上都是滿滿的笑意,如果用幸福度來衡量他們的生活水準,那一定是百分之百。

    林軒不知道,這個星球,有一個和他非常相襯的名字——天堂星。

    鏡頭猛然的拉遠,林軒幾乎驚叫出聲,在這個美麗的星球的遠方,一片黑色光雲正漫無目的的飄來。

    那像是一個遊手好閒的二流子,四處尋摸著可以獵殺的獵物,他的手到處亂摸,無數的星球都被黑雲掃過。

    終於。黑色光雲到達了這個美麗的星球週邊,整片的黑色光雲都靜止下來,仿佛在食用美味之前先嗅一嗅香氣。

    無數的黑色光絲從黑色光雲中遊弋而出,向著地面上懵懂無知的人類撲去。每一條光絲遊動過後,都會有一個人面帶笑容的倒下,他們的臉是如此的安詳,仿佛只是沉睡了過去。

    林軒駭然,看到青色光海和黑色光雲之間的戰鬥,更像是看著宇宙奇景,當青色光海換成了人類。換成了他的同族,他赫然發現,這已經超出了他所能忍受的極限。

    無邊的憤怒和悲傷在他的心中蔓延,似乎要把他整個人撐爆,奇異的,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周身的五彩光帶傳來的同樣的感受,這一刻。他的身上泛起了一層薄薄的五彩霞光,和環繞身上的五彩光帶交相輝映,達到了某種程度的共鳴。

    當滿星球的人類盡皆死亡。一個生命從沉睡中驚醒了,環繞星球的五彩光帶迸發出了耀眼的光芒,所有的黑光俱都停止了動作,每一條光絲的一端都彎曲向了天空,像是饕餮豪客發現了更加美味的食物。

    下一秒,所有的黑光瘋狂的向著天空湧去,在和五彩光帶接觸的剎那,所有的五彩光帶發出了一陣劇烈的抖動,整個星球的畫面都模糊不清起來,像是一個人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一般。

    林軒雙唇間逸出了那個人的名字:“以安——”

    從星球的最核心處。一個五彩光團飄了出來,正纏繞著五彩光帶的黑光如同聞到了腥味的貓,再一次瘋狂的聚攏來。

    一個蟲洞乍然出現,五彩光團向著其中瘋狂的逃逸,同時,五彩光團和環繞了整個星球的五彩光帶之間的聯繫驟然切斷。

    畫面消失。

    林軒慶倖自己此時是坐著的。如果是站著,他一定會摔倒地上。

    他沒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的!

    這一刻,他的頭腦無比的清醒,喬以安的一切再次從腦海中劃過,那些清晰的仿佛猶在昨日的事情——她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維護喬琛等人,接著加入軍隊,成為一個頑固的華夏種族主義者。

    再然後進入銀河帝國,又成為了一個頑固的地球星球主義者。

    她這種強烈的護犢子的心理,完全來自於以前被殺戮掠奪的悲慘遭遇——從銀和阿蟲的舉動看,保護他們共生的物種,是他們的種族天性。

    而喬以安,卻眼睜睜的看著原本幸福安樂的人們全部死去。

    銀久久無語,他抬起頭,看向了喬以安,一臉苦笑:“原來你早就遇到他了,原來天堂星是你的屬地。”

    他的視線透過了喬以安,看向了銀河帝國的方向,在銀河帝國的疆域的另外一端,越過了帝國邊境星,天堂星的傳說一直存在。

    那些人類的冒險者們並不知道,那是一個餌,是他尋找同族的一個餌——銀感受到了天堂星上同族的氣息,卻無法確定他的存在。

    他抱著萬一的僥倖心理,將天堂星牢牢的拴在了帝國的身畔,也許,那個同族還會回頭。

    星蜃實在是一種很寂寞的生物。

    他們改善環境,促使人類的演化誕生,看著他們成長,卻永遠無法成為他們中的一員,而對人類的感情瞭解的越多,就越是渴望可以交流的同伴的存在。

    喬以安的臉色蒼白,那是埋在她心底深處的痛苦往事,如果有可能,她希望永遠都不要記起。

    如果可以選擇,她會只保留身為人類的一段記憶,至少在身為人類時,她很好的保護了自己的同族。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那個東西,究竟是什麼了吧?!”喬以安的聲音斬釘截鐵,不容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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