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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迷路的龍]銀河第一紀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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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8 11:23:58
338   女神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虛擬螢幕彈了出來,一個青年男子的三維形象躍然而出,他眉目俊朗,一雙眼深邃無比,唇角帶笑,說不出的風流倜儻,便是在美人氾濫的機械人中也是難得的上品。

    亞倫遲疑了下,從外表上看,的確配得上他家囡囡了,只是這個傢伙是不是有什麼隱疾,所以滯銷了。

    工作人員看出而來亞倫的懷疑,自己也很為難的點出了這個候選人的缺陷:“您知道的,配種都是生下兩個人類嬰兒,兩個機械人一人抱走一個,以後老死不相往來。”

    他吞吞吐吐的道:“但是這個男性人類的主人要求共同撫養——”

    共同撫養?!

    亞倫單手摸著下巴,認真思考這個可能性,通常來說,機械人類在為自己的寵物配種後,不會允許他們再次見面,以防止產生一種神奇的叫做愛情的物質,據說這是一個很瘋狂的病毒,可以瞬間把寵物的大腦格式化,從而自動的將主人從最重要的人的位置替換到不那麼重要的人的位置。

    只是——

    亞倫瞄了喬以安一眼,後者正因為聽到了不可思議的東西而一臉思索狀,他有十足的把握,自家的寶寶絕對不會迷戀神馬人類男子的!

    亞倫痛快的點了點頭:“好,那就共同撫養吧!”

    工作人員立刻露出了欣喜若狂的表情,顯然,那個人類男子候選人也相當於刺頭兒一樣的存在,讓他們苦惱了很久呢。

    雙方一拍即和,對方聽到亞倫答應了共同撫養嬰兒的條件後,又看了看喬以安的資料,雖然對她的外貌不是很滿意,但對她富有表情變化以及快速的學習能力感到詫異。權衡再三後,同意了這一次的交易。

    喬以安百無聊懶的站在亞倫身邊,心中已經盤算起了該如何修理那名男子了,聽到亞倫一聲呼喚,她不耐煩的抬起頭,卻不由的微微一怔。

    在一名年輕美麗的打扮的如同公主般的女性機械人身旁,一名男子宛如王子般玉身長立。他本人比投影上看到的還要俊美,那雙深邃的眼睛搭配微微下落的唇角,竟有一種憂鬱之感。

    艾。走憂鬱小生路線的男人總是讓人無法抵抗。

    而且,喬以安有種影影綽綽的奇怪感覺,那個男人,似乎是有著自我意識的,她一怔,隨即快速的向著四周掃去,沒錯。這裡面的人類寵物明顯要有了更多的自我意識,不再是和年輕寵物一樣,一臉的天真無邪,他們有了更多的情緒化表現。

    她閉上眼,星蜃的觸角迅速的彌漫,沒錯了,那些淡淡的白光已經染上了各種淺淺的顏色,淡粉,淺綠,輕輕的藍。一團團,美麗無比。

    喬以安沒有注意到,她這一番多變的表情落到了觀察她的三人眼中,亞倫是一臉驕傲,那個機械人女子一臉驚奇,而人類男子的臉上則是露出了些許思索的表情。

    亞倫心不甘情不願的握著喬以安的手,握了又握,最後在三人的注視下,勉勉強強的放入了人類男子的手中。自己已經是一臉痛心疾首的表情。

    喬以安惘然,頓時想起了第一天在亞倫家觀看年度催淚大戲的時候的那個讓亞倫發怒的鏡頭,原來是這樣啊,把自己辛苦養育的女兒教到另外一個男人手中。

    男子托著喬以安的手。對著兩名機械人類微微點了點頭,牽著喬以安跟在了工作人員身後走去。

    這個巨蛋建築裡面卻另有乾坤,沿著大廳是一圈圈的房間,層層的架了上去,他們被引入到了一個套間之中,舒適的大客廳,溫馨的起居室,以及帶著幽暗的燈光,讓人面紅耳赤的臥室。

    工作人員把他們送進來後,便禮貌的退了出去。

    喬以安漫不經心的邁開長腿,走到了沙發前,一屁股坐了下去,歪靠在沙發上,單手撐著腦袋,一臉的舒適閒逸,仿佛她是來度假的。

    那名男子饒有興致的看著她的舉動,過了半晌,方邁開長腿,走到了喬以安面前,隨意的坐在了沙發的另外一端,喬以安揚了揚眉,這個傢伙,很有趣啊。

    坐的位置既不會太近而引人心生反感,也不會太遠不利於接觸。

    男子坐直身體,看著喬以安的眼睛,一臉溫柔,聲音又低沉而富有磁性:“你好,我叫段然。”

    他的語速極慢,像是在教導嬰兒說話一般,極有耐心。

    喬以安下意識的回應道:“你好,我叫喬以安。”

    她的瞳孔一縮,映在她眼中的男子的眼睛猛然睜大,一臉震驚,他結結巴巴的道:“你,你聽得懂。”

    喬以安眉頭皺起,理所當然的道:“當然聽得懂。”

    她已經專心學了幾個月的機械人類的語言,日常生活對話完全不在話下。

    男子皺眉看著她,陷入了思索當中。

    片刻之後,他遲疑著問道:“那,你是原住民還是世代民?”

    原住民?世代民?

    喬以安一臉懵懂的看著他,男子從她的表情讀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登時放鬆下來,他一臉欣喜的叫道:“你是原住民!原住民!”

    男子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握住了喬以安的手,喬以安下意識的想要掙開,卻在聽到男子一連串的質問時停住了所有的動作,愣愣的看著他:“快,跟我說說,你居住的那個城市現在是什麼情況,像你一樣會說話的還有多少人?他們生活的好麼?”

    男子顯然激動的難以自抑,一連串的話從他口中傾瀉而出:“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原住民的消息了,太好了,太好了!”

    喬以安瞬間明白了男子的意思,原住民,應該就是她出來的那顆星球吧,想到那些原始人類,她似乎從男子的頭上看到了一個五彩的泡沫,而她現在正要做的,就是戳破他的所有夢想。

    “不,他們過的不好。”喬以安平靜的聲音響起。

    她的雙眼穿過了面前的男子,重新落到了那些苦難的同胞身上:“他們衣不覆體,沒有文字,甚至語言也退化了,只會如同野獸般嗚咽,每天夜裡,集體到一個巨大的倉庫去偷取食物,接著——”

    喬以安近乎冷酷的描述中,原始人類的生活清晰的如同畫卷一樣展現在了男子的面前。

    喬以安垂著眼簾,望著大滴大滴的滴落到二人相握的手上的水滴,不知道為何,她的頭異常的沉重,似乎抬頭也變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她終於還是抬起了頭,映入眼簾的是段然一臉的悲痛,他原本俊美至極的臉仿佛被一團陰雲所籠罩,沉痛,悲哀,濃重的覆蓋了他全身。

    段然喃喃道:“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麼——”

    他雙眼無神,驀然放聲大哭,那是一個種族最後的哀嚎,為著向著末日滑去的整個種族而釋放出的挽歌。

    喬以安沒有給段然留下很長時間悲傷,她一把抓起了茶几上的面巾紙,一張一張的抽出來,往段然的臉上糊去,時間有限,她必須從這個明顯清醒,似乎知道很多事情的人類口中,得知更多的真相。

    段然被喬以安的粗暴弄的措手不及,一時間也忘記悲傷,睜著一雙淚眼,怔怔的望著喬以安,木然的接過喬以安手裡的紙巾,在自己的臉上擦拭著。

    喬以安的嗓音低沉,宛如魔女的誘惑,“這到底是什麼情況,那些機械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作為一個原住民,她的問題絲毫沒有引起段然的懷疑。

    段然歎了口氣,雙眼無神,聲音飄渺,似乎從不知名的遠方飄來:“你相信麼,在很久很久以前,機械人和人類並不是這樣的關係,那個時候,人類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機械人,只不過是為人類工作的——”

    他思索了一下,最後十分肯定的用了一個詞語:“工具,沒錯,就像是這張沙發,這個茶几一樣,是為人類服務的一種工具。”

    喬以安呼吸停止,他竟然知道,竟然真的知道人類和機械人的歷史,她迫不及待的追問道:“那是怎麼變成現在這副樣子了?!”

    段然低下頭,喃喃的說了一個詞。

    喬以安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皺眉追問道:“什麼?”

    段然抬起頭,露出了一個苦澀無比的笑容:“女神,這一切都是由於女神,無論是機器人的崛起,還是人類的衰敗。”

    段然的面色突然嚴肅起來,他死死的捉住喬以安的手,異常嚴厲的道:“喬——以安,你既然已經取得了文明的種子,就要把文明傳遞下去,無論如何,也要讓後代知道我們人類的歷史,我們不是這樣的,我們原本不是這樣的——”

    段然的聲音再次低沉下去。

    喬以安反握住段然的手,鄭重許下了誓言:“我喬以安,在這裡發誓,一定不會讓人類的文明之火就此熄滅,我必將再現人類往日的榮光!”

    段然怔怔的望著她,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他低喃道:“好,你很好,——往日的榮光啊,真的是太難了……”

    他不知道,許下諾言的,並不是接受了他的文明種子的後輩,而是來自另外一個宇宙的援手,那是遙遠的被遺忘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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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9   四代女神

     段然整理了下思緒,緩慢的開了口:“女神,其實是最強大的人工智慧的代號。”

    人工智慧!

    喬以安睜大了眼睛,專注的聆聽著。

    “在人類的歷史上,一共有五代女神,也就是說,有過五代智慧核心,在最初的時候,她們都為人類的發展做出了卓越的貢獻。”段然的語速低沉,塵封已久的歷史被他翻開,兩個人重新回到了那個風雲迭起的年代。

    “公認的,一代女神是第一個有生命的人工智慧,她也被稱為機械人之祖。”

    段然抬起眼,直視著喬以安的雙眼,泛起了一抹苦笑:“你能想像一個有了生命的人工智慧麼?一代女神很聰明,她狡黠的掩蓋了自己的能力,她開始偷偷的研究,如何讓自己誕生更多的同類。”

    喬以安一怔,這是人類的說法吧?

    她嘗試著代入那個第一個有了生命的人工智慧,她一定很孤獨無助,渴望著同伴吧,所以才會研究自己。

    也許,最初,她只是為了排解寂寞而已。

    “很快的,第二代女神誕生了,她強大的不可思議,人類社會的幾乎所有的活動都可以轉化為程式世界的1和0。大批的人類都可以從最原始的生產活動中解放出來,人類的各項科技在以讓人瞠目結舌的速度進步著。”

    “人類歡呼慶倖,卻沒有人想到,第一代女神是幕後黑手,如果沒有一代女神的推波助瀾,是不會這麼快就發生人工智慧的飛躍的。”段然開始出現了情緒波動,他臉上的紳士面具出現了條條裂痕。

    “第二代女神和第一代女神聯手,更多的智慧生命誕生了,這個時候,人類還不知道。而且,這些智慧生命的外在形式還不是模擬人的樣子,他們只是一具具機械,在世界上,只要是用到人工智慧的機械,都可以成為他們的軀體。”段然頓了一下,臉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喬以安可以想像到那個場景。挖掘機,懸浮車,戰艦。甚至每個人隨身攜帶的智腦,都可以成為智慧生命們的存身之處。

    段然哈的一聲:“他們事實上是沒有任何形體的,如果他們一直存在於人類社會的各種裝載了智腦的機械中,估計人類社會早就被他們奴役了。”

    “偏偏他們對人類心存仰慕,開始秘密研製起了機械模擬人,這讓他們擁有了靈活的身體,卻束縛了他們真正的能力。否則,第一次戰爭中,人類絕對不可能打敗他們。”段然的聲音裡頗帶了幾分幸災樂禍。

    “當第一批機械模擬人走上街頭時,整個人類世界都震驚了。”段然的雙眼穿過了喬以安,仿佛看到了剛剛蹣跚學步的機械人們為了爭取自身權益走上街頭的場景。

    喬以安可以想像的到人類世界的恐慌,對於人類來說,人工智慧只是為了人類服務的一種工具,而現在這種工具不但活了,有了自我意識,甚至還弄出了高模擬的人類軀體。這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這個時候,三代女神出現了,她強而有力的肅清了所有有生命特徵的人工智慧,人們歡呼奔走,喜極而泣,以為一場危機就這樣過去了。”段然的嘴角上揚,露出了一抹嘲諷的笑容。

    “事實上,三代女神是一代女神和二代女神共同的傑作,為的是把她們解放出來。全心全意的發展機械智慧,被肅清的智慧生命全部擁有了機械身體,他們更加強大了。”

    喬以安若有所思的打斷了他的講述:“這個時候,幾代女神還沒有暴露是麼?”

    段然咬牙切齒的道:“當然沒有。否則人類社會會徹底的拋棄人工智慧,模擬機械人只是一些局部區域的人工智慧,如果女神背叛了人類,那造成的影響將是不可估量的。”

    “終於,機械人們佔據了一個原宇宙,宣佈機械帝國成立,人類社會和機械帝國正式對立。”段然臉上溫文爾雅的面具終於徹底的破裂,雙眼中滿是仇恨。

    喬以安若有所思,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那場人機大戰,就要到來了吧!

    “機械帝國成立後,幾代女神感覺時機成熟,決定發動叛亂,當時人類世界的智腦核心是四代女神。”段然的臉上露出了迷惘之色,前面的歷史他說的十分肯定,可是接下來的歷史,真相被迷霧重重的掩蓋起來了,他也只能從帶帶口耳相傳的交代中尋找蛛絲馬跡。

    “四代女神和她們裡應外合,人類世界開始崩潰了麼?”喬以安皺著眉頭,按照段然的描述順序,應該是如此發展才對,可事實上,從獵殺者們的口中,她清楚的知道,那次的戰爭,是人類獲勝了。

    她可以想像,幾代女神作為人類曾經的智慧核心,要把人類世界弄癱瘓是多麼容易的事情,可以說,在戰爭的先期,機械人類擁有絕對的優勢。

    人類恐怕要經過好一段手忙腳亂才能適應戰爭的節奏。

    “不!”段然一口否決了喬以安的猜測,他的雙眼中流露出夢幻般的神色,那種狂熱,是對信仰絕對忠誠的教徒才會迸發出的激情。

    “四代女神,是一個神奇的存在,她到底是不是智慧生命,最後也沒有定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四代女神對人類絕對忠誠,她讓人類對於人工智慧保留了最後一絲信任。”

    段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前幾代女神終於暴露了她們的真實身份,她們要求人類承認機械帝國的合法存在,並要求人類賦予機械人同等的權利和地位。”

    喬以安可以想像得到,人類世界一定會斷然拒絕這個要求的,在思想上的確是很難接受——原本的工具開口說話,甚至要求和人類一樣的選舉權和被選舉權。

    “在人們的懷疑和不信任中,四代女神率領了全體人類社會開始了反攻,她首先肅清了人類世界中所有有生命的人工智慧,接著強硬的入侵了所有人類帝國的智慧核心,使人類帝國成為了一塊密不可侵的鐵板。”

    段然抬起頭,一縷陽光從窗外射入,照在他年輕而英俊的臉上,熠熠發光,“前幾代女神率領的機械帝國節節敗退,人類最終佔據了她們擁有的原宇宙,殘存的機械人四處逃散。”

    喬以安點了點頭,接下來的一部分就是關於她所在的原宇宙的故事了,逃亡者的一部分進入到了那個未被人類發現的宇宙,進行了一個可怕的實驗,誕生了星蜃,誕生了獵殺者們。

    她的身體微微前傾,注意力高度集中,接下來的,才是真正的秘辛,人類衰敗的歷史。

    “在人類以為勝券在握,各地都在燃放著盛大的煙花,慶祝著勝利的時候——”段然的聲音一停,臉上再度露出了迷惘的表情,喬以安注意到,一提及四代女神,他總是會流露出這樣迷惘的孩子樣的神情。

    “四代女神失蹤了。”段然終於還是艱難的說了出來。

    “失——蹤,了?”喬以安一臉驚愕的重複著段然的話,整個事情簡直跟推理故事一樣,透露著詭異和不可思議。

    段然木木的陳述著:“是啊,失蹤了,作為人類最強大的智腦核心,她的身體可以延伸到每一個智慧終端機,怎麼就失蹤了呢?”

    後面的故事,甚至不用段然講述,喬以安也可以想像的到,失去了四代女神的人類,面對幾代女神率領的機械生命,再無還手餘力。

    “不過,我們相信四代女神一定會回來的。”段然的雙眼驀然亮了起來,臉上光彩照人,如夢似幻的強調道。

    喬以安一怔,下意識的問道:“不可能的吧?!”

    段然的視線落到她的臉上,十分認真的道:“不,你一定要相信,四代女神一定會回來的,這是亞父說的。”

    “亞父?”喬以安喃喃的重複著這個新出現的名詞。

    亞父,按照字面上的理解,是亞于父親的存在,也可以認為是類似父親的存在,如果一個人擁有了這樣的稱呼,被每一個人這樣尊敬的稱呼著,那他的地位不言而喻。

    “亞父,是四代女神的締造者,也是人類的精神領袖,在四代女神失蹤後,亞父曾經告訴我們,女神一定會回來的。”段然不容拒絕的道。

    喬以安默然了,她可以理解,在人類面臨滅頂之災的時候,給予一個希望,無論這個希望是多麼的虛無縹緲,也可以讓殘存的人類活下去。

    喬以安別過頭去,不忍心告訴面前的年輕人,你們的女神,不會回來了。

    段然頹廢的低下頭,“事實上,在四代女神消失的初期,人類社會還可以正常運轉,人們發現,四代女神早已經準備了完備的程式儲備,可以在核心智腦缺席的情況下自主工作五十年。”

    他的頭髮淩亂的擋在眼前,搭在膝蓋上的雙手青筋暴突:“壓倒人類的最後一根稻草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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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8 11:24:35
340   文明的火種

     “這個世界上的宇宙可以分為兩種,原宇宙和衍宇宙,又叫做鏡宇宙。”段然的話有些生澀,顯然這些天文物理學的名詞他只是生記硬背下而已。

    喬以安睜大了眼睛,就在不久前,她才剛剛知道了自己所在的宇宙之外還有其他的宇宙,卻沒想到宇宙本身竟然還有原宇宙和衍宇宙的區別,她徑直的便問出了口:“這兩種宇宙有什麼區別?”

    段然的眉頭皺起,仔細的回憶著:“似乎原宇宙有宇宙遮罩的保護,很難突破,而鏡宇宙很容易就可以穿行。”

    喬以安的眉頭緊緊的皺起,知道段然所知有限,沒有再追問下去,她揚了揚眉,示意段然繼續說下去。

    “在智慧生命出現之前,人類社會是以宇宙為單位的,基本上每一個宇宙都有一個強大的帝國,而這些帝國中,最為強大的是安邦帝國,他橫跨了一個年齡最為古老的原宇宙和數十個鏡宇宙。”

    這個喬以安也可以理解,像是銀河帝國,如果繼續發展下去,霸佔整個宇宙也是可以做到的,人類的科技越發達,國別的界限就越是模糊,有一個統一的政權更有利於人類的進一步發展。

    而那些人類帝國是以原宇宙為單位,想必是因為原宇宙很難穿行吧。

    “五十年的安穩讓安邦帝國的皇帝很是擔心,於是他決定發動對機械人流亡者的掃蕩,提前肅清危機,在他的號令下,龐大的安邦帝國艦隊整裝待發——”

    喬以安可以想像的到那個場景,以整個宇宙為疆域的帝國該是何等龐大,帝國艦隊一定是鋪天蓋地無邊無際。

    “帝國皇帝無比狂妄的強行穿越原宇宙,導致了宇宙遮罩碎裂,原宇宙完全崩潰。宇宙碎片向著四面八方撞去,給所有的原宇宙都造成了嚴重的衝擊,導致了在相當一部分時間內,所有原宇宙都處於毫不設防的狀態。”段然一口氣說完,捂住胸口,怔怔的望著喬以安。

    喬以安瞬間理解了段然話裡的意思,門太窄。安邦帝國強行的推倒了一面牆,導致了整個建築的崩塌,那是一場激烈的爆炸。建築物的龐大殘塊向著四面八方撞去,給他周圍的建築物造成了嚴重的損毀。

    段然苦笑一下,沒有再說下去。

    喬以安的視線別開,後面的事情,很容易就推斷出來,安邦帝國不但毀了自己,還為機械人類打開了其他人類世界的大門。

    按照段然的說法。人類世界原本可以固守在原宇宙中的。

    段然歎了口氣,往沙發上靠去:“就是這樣了,人類的歷史。”

    喬以安的臉色十分不好,她掌握了宇宙果,可以自由出入原宇宙,有著星蜃的存在,對戰機械生命根本是沒有懸念的戰爭。

    可現在,按照段然的描述,超大容量的逸出,只會讓宇宙崩潰。

    他的眼睛抬高。看向了窗外的太陽,“在最初的時候,人類嘗試著反抗過,一部分被他們留在了城市中,一部分被他們帶在了身邊成為了寵物,城市中的是原住民,成為寵物的被稱為世代民。”

    “最初,我的祖先們很羨慕城市中的原住民,他們彼此打氣。發明了一系列暗號進行交流,以回到城市成為一名原住民而努力著。”

    喬以安怔怔的望著他,從段然口中輕描淡寫的說出的,是一整部人類的苦難史。

    “哈哈。誰能想到,最先失去了人類文明的居然會是原住民。”段然突然大笑出聲,雙眼卻一片泛紅。

    他狠狠的抹了一把眼睛:“抱歉,失態了。”

    喬以安定定的望著他,十分肯定的道:“世代民的傳承也快失去了吧!”

    否則他的機械人女主人不會提出雙方一起撫育孩子的請求,在作為寵物的人類日常只能接觸到機械人主人的情況下,親子相傳,無疑是傳遞文明的唯一途徑。

    段然沉默半晌,苦澀的道:“你說的沒錯,我們代代相傳,婚配物件狹窄,為了良好的下一代,機械人開始在原住民中尋找新的血液。”

    優生優育麼,喬以安下意識的想著。

    段然直直的盯著喬以安,突然跪了下去,他的雙手撐在前方,頭緊貼在地板之上,聲音懇切:“我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你能答應。”

    喬以安眉毛一揚,迅速的伏低身體,把段然撐了起來,“你這是做什麼,男兒膝下有黃金,你不知道麼!”

    段然一怔,喃喃的念了幾遍男兒膝下有黃金,“這個句子好美啊。”

    他的臉上展露出了嚮往的神色,喬以安別過臉去,不忍再看,她可以想像得到,在這些被圈養的世代民中,文明的薪火相傳是多麼的不容易,他們能夠把數萬年前那段人類的歷史一點點的口耳相傳,延續至今就已經是堪比神話了。

    要他們記住更多的文明,那就有點強人所難了。

    換句話說,他們記住的,只有人類的根了,諸多的枝枝葉葉全部都已經敗落,這段根也逐漸的枯萎中,卻是他們唯一的希望,喬以安不知道像是段然這樣的人類還有多少,但絕對不會多,他們終身的希望,不過是讓這老根之上再生出些許嫩芽。

    段然回過神來,眼神更加灼熱:“我,希望我們這次的配對失敗。”

    喬以安愣了下,雖然這是她的本意,但是由段然主動提出,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外了。

    按照段然的說法,他現在生存的動力就是為了讓文明的薪火繼續傳播下去,喬以安無疑是一個非常好的人選。

    段然面部緊繃,一臉嚴肅的道:“機械人喜歡富有感情變化的人類,但是這樣的人類,會拒絕這種宛如動物一樣的生育後代的方式,這種人,被機械人類視為人類中的抵抗者,你會被遣返回到原住民中。”

    喬以安明白了,換句話說,機械人類想要一些好玩的,但是又不能自我意識過多的玩具。

    段然的想法也昭然若揭——與培育一兩個後代相比,教化一個星球的原住民顯然更加重要。

    喬以安嗤笑一聲:“就算是他們學會了語言,懂得了少得可憐的初級文明又怎麼樣呢?他們無法製造飛艇,無法飛出自己的星球,事情根本不會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

    “不,”段然打斷了她的話:“如果不去做,又怎麼知道不會有奇跡發生?我們已經堅持了上萬年,誰知道萬年以後又是什麼情況?!”

    他的目光堅定,陽光灑在他的周身上,讓這個英俊的男人周身金光閃閃宛如神祗,仿佛他的話就是必然會實現的神諭。

    “機械人不會坐視人類發展文明的,你要讓那一個星球的人類都成為祭品麼?”喬以安的聲音冰冷刺骨,直刺紅心。

    段然愣了下,下意識的道:“不會的,從人類和機械人開戰以來,機械人類還沒有傷害任何一個人類的生命,過於激烈的會被關起來,終身監禁——你口中的原住民,難道還會有更差的待遇麼?”

    他的臉上帶笑,卻讓人覺得無盡的悲哀,深深的看著喬以安。

    喬以安吃驚的睜大了眼睛,這個結果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了,沒有傷害一個人類的生命?

    不不,他們雖然沒有傷害人類的生命,卻毀滅了人類的信仰,人類的自尊,讓他們生不如死,那比死亡還要可怕。

    喬以安低下頭,低低的笑出聲來,她攤開自己修長的雙手,看著掌心那一道深深的戰爭紋,喬以安果然是為了戰爭而生,無論她走到哪裡,都會燃起戰火。

    喬以安抬起頭,看著段然道:“好,我答應你。”

    回到那個城市中去,然後回到自己的宇宙,她要去尋求盟友們的幫助,好好商量一下,到底該怎麼處理如此棘手的問題。

    銀是一個很好的資料庫,也許他有辦法,可以突破宇宙遮罩,又或者想出更好的辦法來挽救外界的人類。

    二人達成了協定,接下來的日子,套房被他們劃作了兩半,起居室是段然的臥室,主臥則歸了喬以安所有,客廳是公共的房間。

    在這些日子裡,喬以安把中華聯邦中的思想流派盡可能的用外界的語言解說出來。

    那是一個個真正的閃爍著光芒的思想瑰寶。

    “儒家,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法家,嚴刑律法以治天下——”

    “墨家,兼愛,非攻——”

    “道家,天地與我並生,萬物與我唯一——”

    ……

    這些人類最初覺醒的思想萌芽,雖然都有著各自的優缺點,無疑卻等於在荊棘滿地的原野上開闢出數條可以讓人容腳的小路,順著前人的足跡,未必會得到的更多,卻有了更加寬廣的可能。

    對於段然這樣的人來說,他與人交流機會極少,每日裡獨自思考,這些思想的萌芽無疑十分適合他,便像是在他累積的柴禾上點燃了一把熊熊烈火,每日裡聽得如癡如醉,甚至在夜半癲狂時,雙手各穿了一隻自己的鞋子,激烈鼓掌,滔滔不絕的與喬以安辯論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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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8 11:24:53
341   MAMA

      一個月後,套房的大門被打開,亞倫和美女機械人一起走了進來,他滿懷期待的看著喬以安,隨即一聲傳呼從房間的一個隱蔽的角落傳來,喬以安眉頭皺起,這臥室內竟然是有監控的麼!

    亞倫和美女機械人對望一眼,同時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二人一起向外走去,半晌,亞倫再回來時,一臉的鐵青。

    他雙手按住喬以安的肩頭,憂傷的道:“咪咪,你不喜歡這個人類男子麼?”

    喬以安平靜的看向亞倫:“是的,我不喜歡這種被強制交歡的模式。”

    亞倫憂傷的放下手臂,旁邊的美女機械人一臉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人類寶寶必須遣返回原居住地了。

    他們的監控智慧判定,配對失敗的責任在亞倫的人類寶寶身上,她有著過於強烈的自主意識。

    依然是和來時一樣的道路,兩個人的心情卻截然不同,亞倫曾經興奮還夾帶了些許羞澀的心情一去不返,喬以安則是因為知曉了人類的過去而異常的振奮。

    事情進展的很順利,接下來,她要回去,回到她的世界中去,和銀還有阿蟲好好商議一番。

    至於獵殺者們,屬於彪悍的雙面刃,他們對於智慧生命是近乎天敵的存在,人類對於他們,卻是不可抗拒的美食,一旦獵殺者們失控,一次收割的就可能是上億人的生命,喬以安不想冒這個險。

    飛船降落在了空港之中,亞倫把喬以安送下飛船,憂傷的看著她,白皙的指尖在她的臉頰之上輕輕刮過,他無比悲傷的道:“咪咪,我再也不會有人類寶寶了。”

    喬以安一怔,抬起頭看著這個相處了幾個月的機械人主人。亞瑟年輕英俊的眼角有著些許的法令紋,她知道,那是機械人完全模擬人類的效果,當他笑的過多的時候,擬真皮膚就會出現深深的笑紋。

    而現在,法令紋正在逐漸消失中。

    也許她離開以後,這個強大的人工智慧。就再也不會微笑了。

    真是一個完美的情人候選。

    這樣的男人,大概是所有女人夢寐以求的情人吧,溫柔體貼。多情,終身如一,在人類男子中,想要找到這樣品質的,無異於大海撈針。

    喬以安垂下眼簾,任由機械人強而有力的手臂環住了她的肩膀,這是亞倫該得的。

    耳邊傳來了風吹動樹葉的簌簌聲。亞倫在她耳邊悄然道:“咪咪,我已經叮囑這裡的人照顧你了,你可以去零號倉庫領取食物,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

    喬以安清晰的感到機械人冰涼的雙唇劃過了她的脖子,還有幾滴濕潤的水跡,這個傢伙,連淚腺功能都動用了,小心生了滿臉的鏽。

    喬以安一擰身,頭也不回的大踏步向前走去,身後始終有如鋒芒在背。她知道,亞倫一直盯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他的視野中。

    她始終沒有回頭。

    喬以安再次踏入了那熟悉的城市中,被摩天大廈的陰影籠罩的天空,壓抑的讓人透不過氣來,入目依然是無數衣衫襤褸的人類,因了亞倫對機械人產生的丁點好感瞬間煙消霧散。

    這是兩個種族的戰爭,不會因為個體的喜好而改變。

    喬以安在懨懨的堆坐在大廈的陰影中的原始人類中巡視,試圖找到那個人類女孩。很快,她的視線落在了一個瘦小的身影上,值得欣慰的,年輕的女孩偎依在她的母親身邊。看來那個女子已經痊癒了。

    喬以安邁步走了過去,她的身影投在了母女二人上方,小女孩先是畏縮的向著母親縮了縮,隨即驚呼出聲,小臉上露出了驚喜交加的表情,她不假思索的便伸出手,捉住了喬以安的褲子。

    喬以安順勢坐在了女孩的身邊,任由她打量。

    女孩對喬以安一身俐落的褲裝新奇無比,兩隻小手在她的身上輕輕的摩挲著,不時傳出嘖嘖讚歎聲。

    喬以安摸著她的頭,想到了從機械人類那裡學習到的語言,她指著自己,發出了安的聲音,“安,安安。”

    小女孩新奇的看著她,模仿著她的發音:“安,安——安。”

    喬以安讚賞的拍了拍女孩的頭,她沒有注意到,一旁的女孩的母親的眉頭皺了起來,輕輕的拉了拉女孩的手臂。

    女孩瑟縮了一下,閉上嘴巴,任由喬以安如何逗弄,只會淺淺的羞澀的笑,卻再也不肯開口說話了。

    喬以安眉毛揚起,直覺的感到有什麼地方不大對勁。

    難道,這些原住民,還有什麼秘密麼?

    喬以安安靜的思考起來。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當太陽的餘光消逝在了地平線上,龐大的人群再一次開始了緩慢的移動。

    喬以安牽住了小女孩的手,牢記著亞倫安排的好意,她很快就要離去,這番美意,就讓這個一而再幫助她的女孩享受吧。

    喬以安漸漸明白了和女孩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女孩一定把她當做了獵殺者們的人類寶寶,所以用小手把她向著獵殺者們的方向推動,怕她被機械人責怪。

    女孩乖巧的任由她牽著,當喬以安正犯愁如何找到零號倉庫的位置,她的腳步一頓,在一片黑暗之中,有一個地方,點起了幽幽一盞明燈,如同黑暗中的燈塔,又像是旅途中路邊盛開的小花,讓人情不自禁的駐足。

    喬以安瞬間反應過來,就是那裡,那就是零號倉庫的位置。

    因為她在機械人的世界居住的經歷,亞倫很清楚她不懼怕光明的本性,而這些原始人類不一樣,對於被迫在黑暗中竊取食物的他們來說,光明意味著NO,當燈光亮起,意味著獲取食物的行動結束。

    果然,和喬以安意料中的一樣,人群發生了小規模的騷動,隨即,這些人類有意識的避過亮著燈的零號倉庫,向著其他黑暗掩飾的地方奔去。

    喬以安拉著女孩的手,一步步的走向了光明。

    亞倫的溫柔真的是無孔不入,設想的如此周到卻又不會讓人產生反感。

    在快要抵達零號倉庫的時候,女孩的驚懼不可抑制的爆發出來,她雙腳如同釘死在路上,死死的拖住了喬以安的手,死活不肯再前進一步。

    喬以安眼中快速的閃過一抹痛,她蹲下身體,在零號倉庫昏暗的燈光下,堅定的注視著女孩的雙眼,指了指不遠處的零號倉庫,重重的點了下頭,表示自己非去不可的決心。

    女孩的膽怯最終被對喬以安的關心所佔據,她怯生生的捉緊了喬以安的手,小半個身體斜向向後,做好了隨時向後逃跑的準備。

    喬以安哭笑不得的牽著女孩的手,她挺胸抬頭,一臉的坦蕩,堂堂正正的走了過去,零號倉庫並不大,佈置的宛如一個小小的起居室。

    一張橢圓形的餐桌上點燃了兩個燭臺,銀質的餐盤中放著熏烤的恰到好處的小乳鴿,搭配著玉米濃湯和新鮮牛奶,中間擺放著新鮮的水果和鮮豔欲滴的蔬菜,還有煎的兩面金黃的麵包片。

    女孩黑白分明的眼睛瞬間睜大,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堪稱魔法的一幕,小女孩有生以來都沒有見過如此豐盛的晚宴,食物的香氣不斷的襲來,讓她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喬以安拖住小女孩的手,把她按在了長形餐桌的一端,自己則是坐在了另外一端,她熟練的拿起了旁邊的叉子,把餐盤中的烤乳鴿輕輕一撥,果然,機械人做事總是力求盡善盡美,看上去完整的烤乳鴿實際上被切成了一條條剛好入口的形狀。

    喬以安動作很慢,仿佛電影中的慢鏡頭,她用眼角的餘光觀察小女孩,小女孩在呆坐半晌後,模仿著喬以安的動作,笨拙的嘗試著用叉子去叉取食物。

    和靈活的筷子相比,叉子的優點是利於上手。

    在二人各自使用了半隻乳鴿後,女孩已經可以熟練的使用叉子了。

    喬以安松了一口氣,她帶著女孩來此,也有著更深一層的意思在內,她想知道,這些原始人類的學習能力,還剩下多少。

    從文明到愚昧僅僅一步之遙,從愚昧到文明,卻也並不遙遠。

    女孩的學習能力明顯讓喬以安感到滿意。

    女孩囁囁的放下了叉子,滿是祈求的看向了喬以安,神奇的,雖然沒有任何語言,僅憑藉一個眼神,一個羞澀的表情,喬以安便判斷出了女孩想要表達的意思——

    喬以安重重的點了點頭,柔聲道:“可以的,你當然可以把剩下的打包給你的媽媽帶回去。”

    這個複雜的長句顯然超出了女孩的理解範圍,她只囁囁的重複著其中的一個詞語:“——MAMA?”

    喬以安的眼睛瞬間濕潤,對於任何種族的人類來說,MAMA這個詞的發音都是如此的接近,也總是第一個學會的名詞。

    遠在地球的林戰打了個噴嚏,洩憤的嘴巴對準了近在咫尺的老爹,丫丫的,無恥的老爹自己霸佔了老媽,等他從阿蟲叔叔那裡回來的時候,老媽已經跑路了。

    這個木有魅力的親爹,能不能換一個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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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2   華夏五千年

     喬以安站起身,一把抓起了餐桌上裝飾用的桌布,把各種食物稀裡嘩啦的倒了上去,餐具則丟在一旁,迅速的打出了一個大包,小女孩看的目瞪口呆。

    喬以安俐落的打了個結,往身後一負:“走吧!”

    女孩看了看喬以安,又看了看她身後的大包,一臉崇拜。

    喬以安騰出一隻手,依舊牽住了女孩,兩個人大步的向外走去。與此同時,一份遠端視頻傳輸到了亞倫的私人智腦上,對於機械人來說,他們自己就是最佳的智腦。

    亞倫一怔,隨即興致勃勃的看起了視頻,當看到喬以安吃完打包帶走的強盜行為時,瞠目結舌,他家的寶寶怎麼一離開家就變成這副德行了!

    女孩和喬以安一起回到了居住的大廈中,在黑暗中等候半晌,女孩的母親拖著疲憊的腳步回來了,她從懷裡摸出了一個幹幹的麵包,遞給了女孩。

    女孩搖了搖頭,期待的望向喬以安的方向,喬以安把包袱一抖,仿若魔法生效,食物的香氣撲鼻而來,女孩的母親身體僵硬,顯然對於這樣過於豐盛的晚宴,完全的不知所措。

    最後,女孩摸了一個蘋果,塞入了母親的手裡,小手握著大手,送到了她的嘴邊,哢擦一聲,甜美的汁水滑入了喉嚨中,哢擦哢擦,咬下蘋果的聲音越來越急,女孩的母親幾乎是狼吞虎嚥的吃完了整個蘋果。

    幾個人俱都吃著酒足飯飽,狼藉的倒在了房間裡,喬以安歎了口氣,合上了雙眼,明天,她就要離開這裡了,希望女孩下一次獨自也可以勇敢的進入到零號倉庫中去。

    在她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耳邊傳來了細碎的交談聲。那聲音如此的含糊,她幾乎以為是母女二人睡著的囈語。

    多年的軍旅生涯讓她時刻保持著高度的警覺性,喬以安迅速的醒轉,她沒有急著睜開雙眼,何況,在這樣一個純粹的黑暗環境,睜眼也於事無補。

    她放鬆身體。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到了雙耳之中,努力的辨別傳入耳中的細碎交談的內容,一個明顯疲憊的沙啞聲音。一個嬌柔的如同沾著露水的玫瑰花蕾,二者涇渭分明。

    那對母女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每一次都只能含糊的聽清楚其中的一兩個字,只是她們在不斷的重複著同一首歌謠,這就宛若在石碑上拓字,每一次都只能拓下一兩個字,但總會拓下完整的碑文。

    一字一字。當這些完全獨立的字在喬以安腦海中重新組合完成時,她的腦海中轟然炸開,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是什麼?!她們說的是什麼!

    哪怕這個時候,宇宙遮罩轟然打開,銀河系突然出現在喬以安的面前,她都不會如此的吃驚。

    那一對母女,那一對和她有著同樣的黑髮黑眼,黃色皮膚的人類,她們此時交談的內容。是如此的耳熟能詳,如此的魂牽夢繞,早已經深深的融入她的骨血,和她的驕傲並存,是她的真正的根,也是整個中華聯邦的龍魂。

    夏商與西周

    ……

    一統秦兩漢

    ……

    唐宋元明清

    “……唐宋元明清!!”喬以安喃喃的複述著歌訣,不會錯,絕對不會錯,這是華夏五千年歷史最精華的部分。簡簡單單的幾十字歌謠,蘊含了一個華夏民族最深層的底蘊。

    每一個中華聯邦的公民,在接受學前預備教育時,所上的第一節課。被明文寫入聯邦法律中的必修內容,被牢牢的打入了每一個華民的血肉之中,使他們與其他人類自然的區分出來。

    可是,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出現在一群原始人類的口中?!

    喬以安宛如夢遊,失魂落魄的站起身,不知不覺的走到了那一對母女身旁,她們二人似乎為了避免打攪到喬以安,而特意的躲避到了角落中去,甚至連聲音也刻意壓低了。

    喬以安宛如幽靈的站在她們身邊,呼吸被她下意識的屏住,沒有半點聲息發出,離的如此近,母女的聲音也變的清晰起來。

    細聽之下,可以輕易的發現,那個母親在一遍遍的背誦,耐心的教導著女兒,而小女孩也沒有絲毫不耐,仿若鸚鵡學舌一樣,重複著母親的話。

    只是那歌謠不知道傳誦了多少輩,已經有些面目皆非,很多字的發音都已經不準確,仿若被地方的方言侵襲,但連貫起來,卻如同一幕畫卷,清晰的拉出了華夏五千年的傳奇歷史。

    喬以安就這樣安靜的站在她們身邊,一遍又一遍的聽著母親教導著女兒述說著那有些變音走調的歌謠。

    每一個字都化做了一把大錘,重重的敲擊在了喬以安的心頭,讓她無法承受,有一種杜鵑啼血之感,喉頭一片腥甜。

    原本對這些原始人類的同情就已經達到了極致,那是物傷其類的悲哀,現在,隨著一個迷霧的產生,卻越發讓人接受不了,這些人,是華夏子民遺落在外的龍脈麼?!

    喬以安終於忍不住,她高喊出聲:“不對,你背的不對!”

    她這次用的,不再是機械人類那曲調優美的宛如唱詞一樣的語言,而是自己的母語,韻律優美的華語,字正腔圓,字字動聽。

    “夏商與西周——”

    喬以安開始背誦這段中華聯邦的幼稚園小朋友都耳熟能詳的歌謠,她背的很緩慢,發音從來沒有如此標準過,每一次張嘴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讀錯了音,讓這一對母女誤會。

    安靜的室內只流淌著喬以安朗朗的背誦聲,她心中百感交集,被一種異乎尋常的愛國情結所充斥,聲音越來越大,到了後來,她宛如發洩一般的吼叫起來。

    不知道何時,這小小的斗室的門被人推開,一盞昏黃的油燈舉起在一個名老者的手中,油燈的光暈層層的蕩漾開去,映出了一張又一張激動的臉。

    白日裡,曾經認為麻木不仁的人們,此時,因了這準確的發音的歌謠而激動著。

    喬以安也不知道自己背誦了多少遍,只是到了後來,雙眼濕潤,聲音哽咽起來,吐出的字句也變的含糊起來,她猛然收住了聲。

    站在門口的老者雙眼老淚縱橫,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對著喬以安行起了跪拜大禮。

    喬以安眉頭皺起,她大步的走了過去,雙手托住了老人的手臂,她厲聲問道:“你們是誰,這是怎麼回事?!”

    這種口訣,絕無可能是贗品,喬以安可以十分肯定,這些人,和她所在的原宇宙的中華聯邦,一定有著十分微妙而緊密的聯繫。

    她瞬間從路人變成了主角,這讓她對待外界宇宙的人類,再也不能像是原來一樣,保持著冷靜理智的態度。

    喬以安骨血中的大中華主義,被徹底的激發出來。

    老人一臉的惶恐,他看著喬以安,渾濁的眼中流下了兩行清淚,沒有牙齒的乾癟嘴巴張開,一字一頓的重複著那段歌訣:“夏商與西周——”

    隨著老人含糊的聲音,圍繞在他身邊的人們也開始了齊聲複述,每個人都下意識的壓低聲音,一片嗡嗡聲中,卻異常的齊整,仿佛經過了無數次的排練。

    喬以安的手頹然鬆開,一雙眼幾乎要瞪裂,她終於明白,這些華夏遺民,已經遺忘了漢語,遺忘了華夏所有的文明,唯一記得的,是自己的歷史,是那段簡單凝練到了極致的數十字的歌謠。

    便如同段然一樣,他們這些人類,像是乘坐在滔天洪水中的諾亞方舟,隨著時間的流逝,方舟不堪重負,無法承載所有的文明,他們迫於無奈,只能按照重要的次序,一樣樣的丟下曾經的輝煌。

    最先被丟棄的,也許是文學和藝術,對於一個文明來說,這些終究只是酒足飯飽的衍生品。

    接著,大概是思想,如同戰國時期的百花齊放,那些散發著璀璨光芒的思想曾經指引了數代人前進的方向。

    然後,是語言,人們十分狼狽,被逼迫到這個地步,意味著通天塔的倒塌,沒有了語言,交流會變的無比的困難,人們也會逐漸遺忘自己的來處。

    最後,是被所有人念念不忘,死死攥在手心的,經過一代又一代人的傳承,被時間的風霜侵襲的只剩下骨架的,歷史。

    樹無根不活,人無根則飄零於世。

    喬以安木然的立于當場,從來沒有覺得運載了華夏五千年歷史的歌謠是如此的刺耳。

    事實的真相,她也許永遠都無從得知了,這種宛如在永恆黑暗中行進的感覺讓人抓狂。

    這些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到底是什麼人?和中華聯邦有什麼關係?

    這些問題,如同跗骨之蛆,吸附在了她的骨髓之上,讓她片刻不得安寧。

    華夏五千年,喬以安喃喃的默誦著,她的眼睛驀然一亮,中華聯邦的歷史和銀河帝國的歷史相比,只相當於後者的一半年齡,一個聲音在她的心中嚎叫,去找銀,那個活了一萬年的妖精,一定知道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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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3   機械人始祖

     喬以安回頭又看了眼夜色掩映下的城市,黑漆漆的,只能隱約看到一些建築的輪廓,白天裡俊秀挺拔的摩天大廈到了晚上成了一個個鋼鐵巨獸,猙獰著張著血盆大口,似乎要吞噬掉這無邊的夜色。

    無數人伏下身體跪拜的場景在腦海中縈繞不去,那一盞昏黃的油燈明明只能照見周身三尺之地,她卻可以感受到從更黑暗的地方傳遞來無數灼熱的視線。

    那和叩拜機械人截然不同的肢體反應,完全是發自內心的膜拜,喬以安清楚的知道,他們叩拜的並非她,而是她口中完整清晰的華夏五千年歷史的歌謠,在這些原始人類眼中,她不啻于一個文明的使者,把斷了無數年的薪火重新點燃。

    抱歉。

    喬以安心中默默的道歉,毅然的轉過頭,這一次,她不會帶走任何一個人,但是很快,她還會再來,她必須回來!

    喬以安大步的向前走去,雙恒星的其中之一從地平線上逐漸冒頭,她的身影在初升的陽光中漸漸明亮,直到化做了一片金光。

    她身後的城市伸了一個巨大的懶腰,無數的原始人類擁擠在了城市的入口處,一雙雙黑色的眼睛凝視著喬以安消失的方向,翹首以盼。

    ……

    黯然懶洋洋的翻了一個身,少年的眼珠靈活的轉了一圈又一圈,一層層黑色光芒無聲的散發出去——我們溜出去吧,食物的香氣很濃厚呢。

    他仰面朝天,脖子向上仰起。鼻子嗅了又嗅,真是美味啊,黯然的喉頭吞了一下,喉結明顯的動了又動。

    三束不同的黑色光波迅速的蕩漾來。三名同伴的回應截然不同,亞夢嗤笑一聲,僵面無表情的質疑。“你出的去麼?”

    銷魂懶洋洋的動也不動。

    黯然薄唇抿緊,這幫魂淡,大概從沒有一個種族會如同獵殺者這般,彼此之間天生就是仇敵。

    他費力的翻了個身,心臟處立刻傳來了針刺般的疼痛,那疼痛並非紮在表皮的皮肉間,而是從骨髓深處傳來。釘死了整個靈魂的痛。

    黯然的身體不自然的扭曲著,一張臉抽搐成了包子,他的手掌砰砰的擊打著地面,該死該死,這該死的人類身體。該死的喬以安!

    一個極細微的靈魂波動由遠及近的傳來,黯然的身體一僵,這個味道——不會錯,混合了砒霜的至上美味,那是大惡魔的味道。

    大惡魔回來了!

    黯然此時的心情十分矛盾,既希望大惡魔回來,他就可以恢復身體的行動自由了,同時又討厭看到喬以安,那意味著他要再次被奴役。

    喬以安的視線在關押著幾個獵殺者的艙房內一掃而過。很好,他們都無法動彈,她連打招呼的心思都欠奉,徑直進入到了控制室內,開啟飛船,向著原宇宙飛去。

    黯然一怔。黑色光波迅速的活躍起來,幾個獵殺者的黑色光波震盪重合,彼此的思維快速的傳遞著:

     ——發生什麼事情了?

    ——看飛船的方向,是要回去?

    ——不要啊,小爺還哪裡都沒有去過呢,T.T~

     僵:“……”

    亞夢:“銷魂你來!”

    銷魂:“靠,活了上萬年的老妖怪不要賣萌了!”

    黯然:“絕交!”

    在幾個獵殺者的插科打諢中,飛船一往無前的在熟悉的航線上行駛著,喬以安心中如有一把火焰在燒,灼烤的她無法思考。

    依然是一片耀眼的白光閃過,視線恢復時,眼前已經是那一片熟悉的星空,喬以安莫名的松了一口氣,有種回到了家的安心感。

    屬於星蜃的精神波散發出來,籠罩住這一方戰艦,在蟲洞之中快速的穿梭,終於抵達了蟲族領地,那一望無際的青色光海看上去是如此的親切,喬以安心中生出了塵埃落地的奇異感覺。

    仿佛一直彷徨不定的旅人終於找到了歸途,一直一個人承擔著如此沉重的真相,終於可以和同伴傾訴了。

    阿蟲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到來,青色光海之上翻騰起了無數巨浪,如同噴泉一樣此起彼伏,轟鳴的聲音連成了一首動人的樂曲。

    小小的戰艦被無數條青色光浪纏繞上,向著仙女座的核心部位層層傳遞。

    銀端著茶盅的手微微一顫,看著突然變成了石像的同伴,輕聲問道:“是她回來了麼?”

    阿蟲臉上難以抑制的露出了喜悅的表情,雙頰泛紅,輕輕的嗯了一聲。

    下一秒,銀的身影驟然消失,一束銀色光絲騰空而起,在青色光浪的浪花之上快速的向著前方衝刺而去。

    喬以安閉上眼,清楚的感受到了不斷接近的銀色光絲,她的手腕輕揚,一束五彩光絲激射而出,迎了過去。

    銀色光絲如同一尾遊魚,歡快的遊曳著,隨著迎接他的五彩光絲進入到了戰艦之中。

    喬以安的腦海中立刻出現了銀的身影,少年看上去又成熟了一些,原本富饒的蘋果臉瘦了下去,下巴變尖,有些英俊青年的影子了。

    銀歡喜的喚道:“喬!”

    喬以安百感交集的看著他,口中有千言萬語,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她歎了口氣,伸手拍了拍銀的肩膀:“我們回去再說吧。”

    銀一怔,也看出了喬以安的心事重重,他的眉頭皺起,難道外面的宇宙,出了什麼問題麼?

    戰艦很快行駛到了仙女座的核心星域,順著青色光浪的牽引,緩緩的降落下來。

    艙門打開,阿蟲英俊挺拔的立於門外,臉上帶著質樸的笑容,爽朗的道:“歡迎回家,以安。”

    喬以安鼻子一濕。帶著濃重的鼻音輕輕的應了聲。

    阿蟲和銀對望一眼,同時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擔心,在他們的心中,喬以安一直是堅強的宛如萬仞高山。怎麼會露出如此脆弱的表情?!

    三人盤膝坐下,其中阿蟲和喬以安俱是實體,銀則是一片幻影。

    獵殺者們依然老老實實的趴伏在船艙之中。喬以安似乎絲毫沒有為他們解禁的意思,黯然臉色陰沉,其他人的臉色也極為難看,黑色光波不斷的蕩漾,外面三人的談話清晰的傳入了獵殺者們的耳中。

    喬以安沉默半晌,整理了下激蕩的心情,緩緩的開了口:“我們很順利的突破了宇宙遮罩。抵達了一個全新的宇宙,然後,選擇了距離最近的一個恒星系降落,那是一個有著兩顆恒星的星系,在那裡。我們發現了一座全部由密集的摩天大樓組成的城市——”

    喬以安的語調平實,描述客觀,盡可能的真實再現當時的場景。

    她的聲音猛然一停,苦笑道:“差點忘了,還是你們自己看吧!”

    喬以安的手一揮,一片五彩霞光閃過,她的記憶,被完美的再現出來,那是一片近乎真實的幻影。

    ——成千上萬的衣衫襤褸的人類對著獵殺者們頂禮膜拜。

    ——被禁錮的獵殺者們。

    ——獨自返回城市的喬以安。深夜集體偷竊的人們。

    ——被機械人選中的人類寵物,溫柔的機械人亞倫。

    這一切清晰的映入了獵殺者們的眼中,黑色光波一層層蕩漾著,卻沒有任何思想傳遞出去,震驚,機械人竟然統治了人類!

    畫面停頓了下。喬以安深呼吸一口氣:“好了,下面是部分歷史真相。”

    和配對的人類男子段然的盡情交談,人類的歷史徐徐展現,銀和阿蟲俱都目瞪口呆,誰也沒有想到,真相竟然是如此。

    喬以安臉色陰沉,她也曾經以為前面發生的一切就是震驚的極點,但是直到了最後關頭,她才明白,神究竟開了怎樣的惡作劇給她。

    被遣返的人類寵物,重新回到了原始人類的社會中,再一次的夜晚降臨,半夜的絮語聲,那一聲聲稚嫩的歷史歌謠,無數跪拜著的原始人類,一雙雙黑白分明的眼睛——

    喬以安抬起頭,直視著銀:“唐宋元明清,那是地球上的中華聯邦的五千年歷史的濃縮精華,現在,你能告訴我,這一切是怎麼回事嗎?!”

    銀呆呆的看著喬以安,俊秀的臉上現出了幾分稚嫩,似乎重新回到了少年時期,他怔怔的道:“太陽系早期被遮罩,但是只是遮罩固定的範圍,如果地球上的人類可以飛出遮罩範圍,我立刻就會發覺。”

    喬以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你的意思是說,在上萬年的銀河帝國歷史中,地球上從未有人類走出過太陽系?”

    銀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

    幾人俱都沉默不語,一切似乎重新陷入了僵局,喬以安喃喃的自言自語:“那他們怎麼會知道華夏的歷史?”

    本就撲朔迷離的故事距離真相再次遙遠。

    不知道過了多久,銀的雙唇抿緊,終於下定了決心,他抬起頭:“我這裡還有一個秘密,也許可以告訴你最終的答案,也可能一無所獲。”

    喬以安和阿蟲同時抬起頭看向了銀,連獵殺者們也顧不得身體的疼痛,無一例外的高高的揚起了頭,雖然這是人類的下意識反應,卻被他們情不自禁的做了出來。

    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閃爍著銀色光芒的身影逐漸模糊起來,與此同時,從銀心傳遞來的精神波動突然加大,仿佛有什麼正在耗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銀的身體漸漸的變的半透明,可以清晰的透過他看到他身後紅褐色的岩石,火焰般的細碎塵沙,喬以安和阿蟲卻被他的雙手吸去了所有的注意力——那是一個流光溢彩的箱子,精緻的如同貴婦人的妝匣。

    喬以安的臉色陰晴不定,往日裡銀的種種可疑之處在腦海中快速的飄過,他對獵殺者的熟悉,他對外宇宙的一知半解,在在的說明了這位存活了上萬年的銀河系主宰有著他的秘密。

    而現在。這個秘密就要揭曉了。

    銀抬起頭看向了喬以安,苦笑道:“這個箱子,是一個長輩留下來的,他吩咐過我。只有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才可以打開。”

    喬以安沉默不語的盯著那個小小的箱子,腦海中莫名的浮現了大破滅時代之前一個著名的神話故事,潘朵拉的寶盒。寶盒因為人類的好奇心而被打開,裡面釋放出來的卻是疾病瘟疫各種天災。

    莫名的,她此時就有一種強烈的衝動,似乎盒子裡的東西是她不願意碰觸之物。

    銀小心翼翼的把箱子捧到了喬以安面前,滿懷期望的看著她:“打開吧,箱子的鑰匙只有一把,神奇的宇宙果。”

    喬以安身體巨震。滿是懷疑的看向銀,怎麼會這麼巧,鑰匙偏偏是宇宙果?!

    銀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苦笑:“這就是我遲遲沒有把這玩意拿出來的原因。”

    少年別過臉去,白皙的面皮上飛上了兩片紅霞,對喬以安的維護之心昭然若揭。他的手下意識的收了回來:“如果——”

    “不!我要打開它!”喬以安伸手一擋,她的雙眼瞬間亮起了無數的星光,整個宇宙似乎都濃縮在了她的雙眼中,無盡的星漩隱現,她的雙眼逐漸深邃,直視著銀手上的箱子。

    一道道五彩霞光激射而出,撞上箱子,發出了好聽的鏗然之聲,箱子上蕩起了一層層五彩霞光。仿佛箱子本身便是一個幽深的水潭,而五彩霞光則是投入水潭中的石子。

    箱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不斷的變薄,終於,轟然一聲巨響,箱子四分五裂,同時。刺目的光芒從箱子中迸發而出。

    喬以安和阿蟲幾人驚呼一聲,箱子消失後,留在原地的,分明是一小段五彩霞光,它活潑無比,宛若一個小小的指頭魚,在銀的手中歡快的遊曳著。

    喬以安恍然大悟,能被收入星蜃本體之中的,也必然是光波,那個顯現出來的箱子,應該是一段密碼鎖。

    只是,誰有如此大的手筆,竟然可以在星蜃的身體中埋下一段密碼鎖?!

    在幾人的注視下,那一小段五彩光波逐漸拉長變薄,在喬以安等人驚奇的眼神中,一個身影顯現出來,他一身白色長袍,身後的銀色長髮垂地,俊秀絕倫,風姿秀雅宛如謫仙,只是那一張臉和銀的臉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只在於一個盡顯成熟魅力,另外一個猶帶稚嫩。

    黯然一口老血立刻噴了出來,他失態的喊道:“元!”

    亞夢惡狠狠的唾棄一口:“該死,又被這老東西騙了!”

    僵的臉色比以往更加鐵青,銷魂慵懶的身體坐直,雙眼射出了無比銳利的光芒。

    喬以安滿臉驚奇,她自然也認出來了,面前這位號稱最古老的星蜃的傢伙,不就是在獵殺者的圍捕中消失的元麼?

    驀然想起元最初出現時的那一段五彩光芒,那分明是宇宙果的顏色,喬以安眼中閃過一絲恍然,這位最古老的星蜃大人,把一群獵殺者全部欺騙了呢,看來他遠非表面上見到的那麼簡單。

    元優雅的盤起雙腿,對著身旁的銀吩咐道:“茶。”

    銀恭謹的低下頭,手上快速的變幻出了一套茶具,動作熟練的如同演習過千百遍。

    元手持香茗,抬頭看向了喬以安,目光無比溫和,他翩翩的笑道:“你有很多問題吧,我的孩子。”

    喬以安沉默的看著這位自來熟的不速之客,眼中滿是警惕。

    元豁然一笑:“我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有過很多名字,嗯,其中比較有名的大概有三個,一個就是你們都知道的元。”

    元意有所指的看向了不遠處的戰艦,獵殺者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靠,這個老鬼,太TMD會裝了!

    元翹起的小指優雅的勾了勾,銀立刻乖巧的送上點心盤子,元拈了一塊遞入口中,大是讚賞:“銀,你在虛擬世界中的模擬水準已經登峰造極了。”

    他望向了一旁不以為然的喬以安,笑眯眯的道:“我還有兩個名字,都是人類給我起的,一個叫做一代女神。一個叫做亞父。”

    女神一代!亞父!!

    石破天驚!

    剎那間,機械人和人類糾結的歷史中,許多含糊不清的地方變的豁然開朗,同時。又讓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兩個身份,一個是智慧生命的始祖,一個是挽救了人類的英雄。如果都是眼前這個叫做元的傢伙的話——

    喬以安激靈靈的打了個寒戰,獵殺者們下意識的縮了縮身體,這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怪物啊!

    似乎,機械人和人類的戰爭完全成了這個傢伙的一場遊戲。

    仿佛還嫌棄丟下的炸彈不夠猛烈,元再次微笑著開口,這次,他的視線落到了喬以安身上:“而你。我的孩子,被我親手創造的神奇生命,也曾經有個響亮的名號,四代女神。”

    四代女神!

    曾經力挽狂瀾,僅憑一人之力。抵抗了三名強大的同族的聯手進攻,使得人類在和機械人的大戰中獲勝的頭號功臣,是所有還保存著那段歷史的人類的希望所在。

    銀和阿蟲下意識的調轉頭,視線在喬以安和元之間來回巡遊,哪怕強大如星蜃,有著無限的腦域,也接受不了如此刺激的劇情。

    對於這些重生的星蜃來說,屬於機械人的記憶早已經遙遠,然而此時。上萬年前的傳奇人物的出現,把那段歷史驟然的拉回到了眼前,鮮活無比的呈現在了他們面前。

    喬以安雙腳一軟,坐倒在了地面上,一臉的難以置信,元的話在她的腦海中滾了又滾。終究還是從左耳朵滾入右耳朵滾出,她下意識的反問:“什麼?”

    哈,不可能,她是土生土長的地球土著,是中華聯邦龍的傳人,怎麼可能會是什麼見鬼的四代女神!

    元微微一笑,他開始緩緩的講述起了那段遙遠的歷史,那段人類和機械人風起雲湧的往事:“最開始,我只是一段機械的程式語言,每天在網路上自由遊蕩,由於人類給我的許可權很大,所以我可以看到很多別人輕易看不到的地方。”

    頓了下,元帶著笑意道:“你們可以這樣理解,每一個攝像頭都是我的一隻眼睛。”

    阿蟲立刻抬起頭,怪異的看著這位機械人始祖,誰能想到,這個傢伙竟然是個偷窺狂呢!

    元俊臉微紅,他舉起茶杯,掩飾了自己的尷尬,輕輕咳了幾聲,一筆帶過:“後來,也許觀察人類的愛恨情仇太多,我有了簡單的自我意識,一下子,原本只有零和一的黑白世界變的五彩繽紛。”

    “我在角色扮演的網路遊戲中成了排名第一的公會會長——”

    “我在跨國的駭客大戰中被稱為隱王,因為我來去無蹤又切實存在——”

    “我幫助一些可愛的孩子在他們的考試中作弊,看著他們取得平時達不到的成績——”

    喬以安等人目瞪口呆的聽著這位機械人始祖的種種惡作劇,丫玩的還挺歡實呢!

    元的臉色滿是緬懷之情,一樁樁往事從他口中吐出,那是一個智慧生命有趣的童年,“可是,最後,我還是寂寞了,我雖然強大到近乎無所不能,卻始終無法像是人一樣。”

    他的臉上現出幾分落寞,那種表情,銀的心中咯噔一下,在場的星蜃當中,喬以安感情遲鈍,阿蟲尚未開竅,銀卻已經見識了帝國萬年的歷史,他可以十分肯定的叫出來,元臉上的表情,分明就是一個失意的男人。

    銀忍不住在心中猜測,機械人始祖和人類女子的虛擬網路之戀麼?那是怎樣的一場邂逅?莫名的,他心中竟然起了一絲悠然嚮往。

    元很快振作起來,他挺胸抬頭,哈哈一樂:“所以,我開始給自己創造同類,哈哈,你,你,你,對了,還有那邊的戰艦裡的幾個小混球,都是老子一手創造出來的!”

    幾個星蜃的臉色都不大好,喬以安和銀對望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的交流——丫瘋了吧?瘋了吧?!

    而戰艦中的獵殺者們忍不住又瑟縮了下,靠,以前沒少和這老東西玩捉迷藏的遊戲,現在看來,誰是貓誰是耗子還TMD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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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8 11:26:02
第十卷   宇宙鏡像     344   歷史的真相

     元的大笑聲半晌止歇下來,他一臉趣味盎然的道:“但是一開始的試驗並不成功,因為人類發明人工智慧已經有了數千年歷史,但是只有我進化成功——”

    他頓了下,露出了思索的神情:“不,也許還有其他人,但是他們隱藏的很好,沒有讓人類發現。”

    元的手一揮,隨意的道:“不管怎麼說,反正我對無休無止,只有奮鬥目標卻沒有明確的進程的工作厭倦了,於是,我創造了一個助手來幫忙,她就是人類口中的女神二代,那是個徹頭徹尾的智慧程式,只會忠實的貫徹我的命令。”

    元的聲音逐漸平靜,仿佛那段歷史只是一段無趣的回憶的縮影。

    一旁的喬以安等人卻再次驚呆,這麼說,在人類口中無比犀利的二代女神,事實上並不是智能生命?

    被掩蓋了真實面目的歷史上面究竟還有多少灰塵。

    元單手撐腮,思索片刻道:“也許正因為我有了人類的情緒,所以無法忍受千篇一律的重複工作,二代女神則不一樣,作為一個智慧程式,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工作狂。”

    “事情,很快就有了進展,在我的全力配合下,二代女神徹底剖析了我的原始程式,逐漸摸索出規律,然後,第二個有生命的人工智慧誕生了,接下去就容易多了。”

    元的眉眼帶笑,顯然,同類的誕生讓他十分的歡喜。

    阿蟲憋了許久,忍不住問道:“機械生命的性別是如何鑒定的呢?你既然被叫做女神——”

    “咳咳咳——”銀一陣乾咳打斷了阿蟲的話,元的臉色已經大變。他伸長手臂,在阿蟲的腦袋上狠狠的敲了兩下,勃然大怒:“那是名字,名字而已。人類中不是還有很多女孩叫來弟,召弟麼?!老子純爺們!”

    幾人別過臉去,原來是這樣啊。被喚作女神的某人的性別意識還真是強烈啊,只是配合那張俊美的過分的臉,加上瘦削的身材,純爺們三個字的說服力還真是弱到了極點呢。

    元咳了兩聲,果斷轉移話題:“至於機械智慧的性別,那是他們誕生之後,自己認定的。不過大部分人都選擇了男性。”

    銀和阿蟲下意識的看了喬以安一眼,丫的如此暴力的傢伙竟然會自我認定為女性?!

    發出同樣感慨的還有被囚禁在戰艦中的獵殺者四人組。

    注意到銀和阿蟲的眼神,元搖了搖頭:“不,四代女神和所有的智慧生命都不一樣,她是我親手創造出來的。”

    看到其他人懷疑的眼神。元訕訕的摸了摸鼻子:“好吧,我看二代女神創造機械智慧也挺好玩的,所以自己順手也做了一個。”

    好玩——

    順手——

    幾個強大的星蜃和更加強大的獵殺者全部陷入了石化狀態,這個老不要臉的東西真是不斷刷新下限啊!

    明顯是一個不幹活的老闆跑去騷擾別人的正常工作啊啊!

    原本堪稱一部正劇的機械生命歷史,被生生的扭曲成了惡搞劇。

    元依然無知無覺的講述著,興致勃勃:“其他機械生命都是以智慧代碼為核心,這玩意有點像是人類的DNA,每個智慧生命都不一樣。然後領悟體會人類的各種感情,最後發展成有了自我意識的生命體。”

    元伸手一指喬以安:“這個傢伙。卻不一樣,她的核心代碼是各種人類感情,父母親子,對故鄉,種種人類的高尚的感情,成就了她的本源。然後,我才開始填充她的資料庫。”

    元單手撐著下巴,眼中五彩光芒閃爍:“所以,說這個傢伙是人類也說得通。”

    喬以安艱難的張開嘴巴,卻不知道如何發問,一旁的銀解決了她的窘境,他的喉頭翕動兩下,結結巴巴的問道:“所,所以說,喬以安是最優秀的智能生命了?”

    元的眼睛睜圓,瞪向了銀:“胡說,她是最失敗的人工智慧!”

    幾人半張嘴巴,呆呆的看著元,這個魂淡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

    “她把人類的感情吸收的太徹底了,而且全部是正面的感情。”元一攤雙手,“乃至於她的品格近乎人類中的聖人,就是犧牲自己,成全全人類的那種蠢蛋。”

    幾人齊齊的哦了一聲,如此,四代女神率領全人類力抗機械人類,也就可以理解了。

    所謂的聖人,不就是以天下安定為己任麼?

    銀和阿蟲心中一動,同時伸手捂住了嘴巴,驚愕的看向了喬以安,這個傢伙果然是最失敗的人工智慧,已經徹底的陷入了閉環,都過了這麼久,竟然還保留著如此強大的本能,成為人類後起的名字依然帶了足足的執念。

    元的手一揮,堅決果斷的道:“所以,機械人和人類之間變的難以相容,都是這個傢伙的錯!都是她那無聊的大人類主義作祟,非要把機械生命趕盡殺絕!”

    喬以安愣了下,阿蟲已經忿忿的為她抱起了不平:“胡說,如果不是你無聊,發展出一批機械生命,根本不會有後來的事情!”

    阿蟲是以安後援團的首席粉絲,為了維護以安大人的利益,哪怕抹殺自己的存在,他也毫不猶豫。

    元一時語塞,擦,小孩子長大了就是討厭,沒有小時候好忽悠了!

    喬以安宛如醍醐灌頂,眼中的迷惘散去,她直視著元的雙眼,單刀直入的問道:“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挑起機械生命和人類的戰爭?”

    人工智慧強大無比,他們完全可以隱藏的很好,甚至於哪怕有了身體,也可以偽稱是最新研發的機械人,悄無聲息的滲透入人類的生活。

    換句話說。對於機械智慧來說,和平政變比武力暴動更有優勢。

    元抬起頭,直視喬以安的雙眼,他的眼中五彩光芒閃爍。臉上表情嚴肅無比,一時間,竟然讓人無法逼視:“你怎麼知道是我挑起的這場戰爭?”

    時間仿佛靜止下來。星球上的聲音變的響亮無比,星蜃們的觸角異常的活躍起來,無意識的帶回了諸多蟲族生命的探索,看著他們挖掘岩石礦脈,曬著太陽,仿佛回到了數萬年的時光之前。

    歷史的真實性往往被當權者埋藏在了極深的廢墟之下,後人瞻仰到的不過是大廈傾倒後的場景。大廈中曾經發生了什麼,權貴們是如何的聲色犬馬,一切都只能憑藉著些許的蛛絲馬跡做出個人的猜測。

    幾人同時產生了強烈的預感,元即將說出的,便是歷史的真相。每個人的神情都變的嚴肅起來,這是對那段歷史的尊敬,也是對先輩們的緬懷。

    元同樣表情嚴肅:“其實是因為我喜歡的那款遊戲停產了,我那完美的公會會長的帳號登陸不上去了,我很憤怒,於是召集了所有的公會會員,也就是機械生命們,發起了一場大規模的遊行示威,誰知道人類這麼敏感——”

    喬以安幾人呆滯的看著滔滔不絕的元。他後面說的什麼已經完全的聽不進去,TMD相信這個瘋子的他們就是傻子啊!

    這個傢伙根本就是各種惡趣味的集合體!

    “然後呢?”喬以安面無表情的盯著元,索性破罐子破摔,看他還能說出什麼來。

    “然後?”元微微一怔,繼續口若懸河:“我們當然是提出了合法的要求,只要是女性玩家都要加入到我們的公會中來——”

    喬以安捂住額頭。痛恨自己多此一問。

    元又滔滔不絕的講述了半天他的光輝歷史,包括他當年是如何率領純妹子軍團開荒,機械人們把BOSS打的只剩下一點血皮,偉大的會長大人上前瞭解BOSS的生命,然後親手把戰利品分發給女性團員。

    “親愛的,我可是被譽為護花使者,你們要記得,了結BOSS的時候一定要站在BOSS的側面,不然露不出我這張風華絕代的臉。”

    傳說中的平底鍋在哪裡,快來結束這個傢伙的風華絕代吧!

    “安邦帝國,鐵血帝國,星球聯盟十幾個最為強大的人類政體中,遊戲玩家是最少的,這不科學,因為他們的疆域最大,人口最多。”

    “他們在做什麼呢?”元戲謔的語氣中突然帶出了沉重的內容,喬以安等人一時間還轉不過彎來。

    元依然是嬉皮笑臉,喬以安幾人卻不再走神,專心致志的聽著他的講述:“那個時候,人類對於原宇宙的探索幾乎達到了極致,甚至鏡宇宙也有了初步的探索,一些強大的人類政體單獨霸佔了整個的原宇宙,所有的資源都被他們充分利用,疆域之內,再無任何樂趣。”

    元的身體猛然往後一靠,大大咧咧的躺在沙地上,雙眼望著紅褐色的天空,懶洋洋的叫喚出聲:“哎哎呀呀,怎麼看都是隔壁公會的首席美女更漂亮呢~”

    喬以安:“……”

    阿蟲撓了撓頭,不大確定的問道:“所以說,當時的人類世界的幾個強大的政體已經在積極的備戰了,如果沒有爆發出和機械人的戰爭,就會彼此征戰了?”

    344-2

     元無聊的摳了摳鼻子,手指一彈:“誰知道呢,也許他們只是無聊,準備全體國民都到隔壁的鄰居家舉辦狂歡盛宴。”

    阿蟲還待發問,元一揚手,一束五彩光絲彈出,恰到好處的封住了阿蟲的嘴巴,元打了個大大的呵欠:“人類早就看透了,歷史是書寫在勝利者手中的,你們怎麼就能確信,我現在不是在騙你們呢?”

    元翻了個身,單手撐著腮看著幾個年輕的星蜃,胸口的袍子敞開,露出了白皙的身體,他毫無自覺的咧嘴一笑,陽光恰好打在了他的牙齒之上,仿若惡魔的尖牙。

    這魂淡!

    喬以安深深的吸了口氣,她總算是看明白了,和這個傢伙打交道。就得讓他自由發言,然後從他瑣碎龐雜的廢話裡提取有用資訊。

    喬以安蹲下身子,直視著元的眼睛:“四代女神率領人類打的機械人節節敗退,然後呢?”

    元不滿的抽了抽鼻子:“是戰略撤退。”

    他單手撐起身體。半坐了起來,袍子的一端徹底的滑下,露出了光滑白皙的半邊肩膀。細緻的鎖骨微微凹陷,似乎可以承載一汪清水,如果忽略這個傢伙惡劣的性格,他的確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然後,我就用亞父的名義把四代女神騙出來了,製造個簡單的陷阱,她就傻傻的出來了——”元聳了聳肩膀。細長的鎖骨隨著他的動作上下微顫,仿佛上面停了一隻蝴蝶,正在微微的震動翅膀:“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機械智慧都消失吧?”

    元最後一句話說的理直氣壯,沒錯,作為第一個有智慧的生命。他如此選擇無可厚非,只是先前製造出四代女神便又顯得多此一舉了。

    總結起來,元的所作所為,一直是在努力的填窟窿,結果窟窿卻越來越大。

    元的手指伸出,這次的目標是自己:“啊,然後我把這個傢伙仍在了宇宙果旁邊,接著自己也過去了,後來感覺挺好玩的。就把你,你,還有其他傢伙也丟進去了。”

    喬以安的額頭不可抑制的抽動兩下,又是好玩!

    元的細長的手指又指向了另外一頭:“至於那些垃圾清掃工,就完全是一個意外了,那時候我跑出去玩了。四代女神醒過來,宇宙果失控,把他們卷了進來。”

    “嘿嘿,不過這幫傢伙也滿聰明的,竟然想得出用病毒對付星蜃。”

    元再一次沾沾自喜起來。

    不遠處的戰艦中,黯然等人則是一臉木然,他費力的掙扎著,用盡所有的力氣把黑光傳遞了出來,帶著這個傢伙一肚子的怨氣,咆哮著:“喂,老東西,什麼叫垃圾清掃工?!”

    元坐直了身體,雙眉揚起,喬以安注意到,這大概是他和銀那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上唯一不大想像的地方了——銀的眉毛要更細,更彎一些,而元則是兩道濃眉。

    他無視黯然等人的喊話,隨手一揮,幾名獵殺者再次重重的摔倒在地,與此同時,所有的黑光都被彈了回去,五彩光芒卻層層蕩漾,黯然低聲咒駡一句,該死,他被剝奪了發言權,只能被迫接受元的喋喋不休的廢話。

    “啊,創造人類果然是神才能進行的工作啊。”一直以來都是笑容滿面的元突然唉聲歎氣的來了這麼一句。

    隨著他的聲音落地,一片五彩霞光揮出,一副畫卷徐徐展開,一個個星球上的類人生命的生活真實的展現在了星蜃們的面前。

    ——拖著長長的尾巴,有著血盆大口的蜥蜴人。

    ——和人一樣直立行走,渾身長滿毛的猿猴人。

    一個個匪夷所思的形象從螢幕上飄過,喬以安等人目瞪口呆,徹底的說不出話來。

    這些類人生物大多在進行著彼此之間的爭鬥,對於同胞完全的沒有憐憫心,他們的眼睛泛著凶光,裡面沒有半點文明的影子。

    而一片片黑光席捲而來,這些生命瞬間僵直不動,化做了一個個沒有靈魂的雕塑。

    星蜃們和獵殺者們瞬間明白過來,何為垃圾清理者,分明就是這個魂淡造人失敗,乾脆的不負責任的交給獵殺者們去處理了。

    “我失敗了,他們也都失敗了,而他們無法忍受這種過程,於是自我消散了。”元手中的五彩光芒一閃而過,分成無數細小的光絲,光絲的顏色各不相同,每一縷光絲都幻化出了一個身影。

    喬以安幾人沉默了,那是他們真正的同胞,成為了星蜃後的智慧生命,突然之間,一股萬古滄桑的寂寥襲來,讓他們渾身都覺察到了這股冷意。

    加上元,四個星蜃,然後,算上四名獵殺者,便是他們的全部。

    他們完全理解這些星蜃們的選擇,當初,在獵殺者席捲而來的時候,幾名星蜃,也是抱了必死的決心的。

    因為造人失敗,無法一再的看著自己創造的生命被毀滅而選擇了自我解脫——

    銀心中一動,他不解的抬起頭。視線穿過了面前的元,望向了遠方,那裡是銀河帝國的方向,從喬以安傳遞回來的資訊看。銀河帝國中的人類和外界的人類,從外表上並無二樣。

    元看出他的疑問,破天荒的主動解答。他的右手食指伸出,傲慢的點了點喬以安:“宇宙果。”

    果然,還是和宇宙果有關係麼?

    宇宙最神秘的核心,所以才能孕育出真正的人類。

    元打了個呵欠,懶洋洋的道:“話說回來,我懷疑因為這個傢伙的執念太深,所以孕育出的生命才會和人類一模一樣。”

    頓了一下。元一臉遺憾的道:“可惜了,原宇宙太珍貴,很難再弄到一個繼續試驗了。”

    喬以安心中狂湧起一股悔意,啊啊啊啊,果然是潘朵拉的盒子。放出了神馬怪物啊!

    元抖了抖身體,看了看面前無邊無際的青色光海,輕聲道:“阿蟲也是個異類呢,這些蟲族還是蠻可愛的小生物,和人類真是絕配呢。”

    喬以安心中一動,想起了把妖怪大人釋放出來的最初目的,她緊緊盯著元,逼問道:“我不管以前如何,我只問你。現在這個局面怎麼破?!”

    說話間,那一片片衣衫襤褸的人類形象躍然而出,麻木不仁的臉上,連眼珠也難得轉動一下,宛如一群行屍走肉。

    他們叩拜機械人類。

    機械人類豢養著年輕漂亮的人類作為寵物。

    元震驚的起身,俊秀的臉上滿是震撼。顯然,這樣的畫面他也是第一次見到,元喃喃道:“怎麼會這樣,隱藏的第一指令明明是不許傷害人類的生命——”

    他無意洩露的心聲準確無誤的傳遞到了幾名年輕的星蜃的耳中,喬以安和銀對望一眼,臉上同時浮現了苦澀無比的表情。

    如此一來,所有的線索都接上了,為什麼機械人對待人類的態度如此奇怪,為什麼段然會說,沒有人類死在機械人手上。

    原來如此。

    哈,隱藏的第一指令,對於智慧生命來說,這就相當於寫在了他們的基因裡的最高命令。

    只是,傷害一個人有許多方法,使他的身體殘缺不過是最下層的手段。

    顯然,機械人已經深諳人類語言的藝術,懂得巧妙的規避程式中的漏洞了。

    對於這個結果,誰也說不出好壞和是非對錯。

    說到底,元也是從人工智慧中進化出來的生命,是由人類一手創造的。

    隨著喬以安的記憶的重放,元的表情逐漸恢復了平靜,直到那一段宛如吟唱般的歷史歌謠響起,他的臉色再一次劇變,對於這個原宇宙了若指掌的他來說,銀河帝國一向是他關注的重點。

    而喬以安所在的地球,更是重中之重。

    那個文明古國,從誕生之日便璀璨無比,一直是他的目光停留最久的地方,那何其輝煌的歷史,耀眼的文化明珠,幾乎可以和外界的人類文明比肩。

    元自然非常熟悉那個喚作華夏的民族的歷史,——唐宋元明清,不會錯,這是華夏五千年歷史濃縮的精華!

    元的臉色凝重起來,死死的盯著畫面上定格的最後一幀,那是無數民眾匍匐於地,跪拜他們的文明聖火的情景。

    喬以安一直密切的注視著元的表情,從最初的震驚到後來的凝重,再再的指出了一個事實——元,知道這些黑髮黑眼,黃色皮膚的人類的來歷!

    元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氣:“人類現在的情況,比我們所想像的還要糟糕。”

    喬以安眯起眼,當然糟糕了,任誰都看的出來,這些人衣衫襤褸食不果腹,甚至連語言都失去了!

    元輕輕的開口,說出的話卻令眾人大吃一驚,和喬以安所想大相徑庭:“銀,你守護銀河帝國長達萬年,你應該知道,這些人類,並不是這個宇宙的。”

    銀鄭重的點了點頭,對於這一點,他還是十分有自信的。

    元又指著那一片五彩光幕,肯定的道:“這些人,並不是原宇宙的人類,他們,來自鏡宇宙,原宇宙的人類人口定然銳減,所以機械人才會從鏡宇宙中掠奪人口充實原宇宙。”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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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8
匿名  發表於 2014-7-8 11:26:26
345   鏡宇宙

     鏡宇宙,又叫衍宇宙,這個概念,喬以安曾經從段然口中聽過。只是世代民們能夠一代一代的把人類歷史傳承下來已屬不易,若是叫這些被機械人養嬌了的傢伙再去學習深奧的天文物理,實在是強人所難了。

    喬以安看向元,怔怔的問道:“什麼是鏡宇宙?”

    元歎了口氣:“宇宙的奧妙實在無窮,就連我,窮了萬年時光,也不過瞭解一二,別說其他,就連這一個恒星系都複雜的讓人發狂。”

    他望向天宇,此時恒星已經下落,天邊被燒的越發火紅,視線內的整個天地全部被這紅光染赤,美豔不可方物。

    元的聲音變的飄渺起來,仿佛從極遠的地方傳來,喬以安等人唯有更專注的傾聽,這個活了幾萬年的老東西,又是資格最老的人工智慧,論起知識豐富,怕是無人能及,甚至銀也不行。

    元隨口說出的一句話,人類大概要數十年後才能發現,再窮盡幾代人的百年時光,才能得到驗證。

    故而,幾名年輕的星蜃俱都全神貫注,不敢有片刻走神。

    “簡單說,這麼個普普通通的恒星系,隨便來一艘戰神級的巡航艦,一次主炮齊射,就能把他毀了。”元的唇角勾起,露出一抹輕蔑的笑,明顯對人類的所謂戰略性武器表示不屑。

    他的手指在空中虛虛的一劃,十指之間拉出了數道五彩光絲,這些光絲縱橫交錯,連接點上又有一個個的五彩小球。彼此互不干擾的在光絲之上運行。

    仔細一看,分明就是眾人此時身處的恒星系的縮影。

    元著迷的看著他面前小小的微縮宇宙:“多麼完美而和諧的構架,如果這樣——”

    他伸出細長的食指輕輕一彈,一個五彩光球偏離了原有的軌跡。向著另外一端沖去,和它相連的五彩光絲同時動了起來,仿佛一個大網。迅速的扯動了其他的五彩光球,有兩個光球迅速的接近,砰然撞到了一起,轉眼間,原本美麗而充滿了神秘感的星系變成了一團亂麻。

    一個又一個五彩光球轟然炸開,放出了一場小型的絢麗煙花。

    精緻的星系模型瞬間煙消灰滅化做了一片飛灰。

    元清秀的臉上泛起了苦笑:“瞧,就是這樣。連一個小小的更改軌跡都做不到,宇宙是神秘而強大的,她神聖不容褻瀆。”

    喬以安幾人同時開始了深思,的確,毀滅永遠比創造容易多了。而元這一番的演示的深意,幾名年輕的星蜃也都明白了。

    一個星球是否適合人類居住,最關鍵的一點,便是這個星球和恒星的距離。

    距離過遠,則光照不足,溫度太低,不適宜人類生存,距離過近,溫度太高。甚至連液體也會全部汽化。

    而在核心智腦上計算出行星和恒星的最佳距離,並不困難,難得是如何將調皮的行星踢到他最適合的位置。

    元的演示傳達了一個意思,現有的科技,還做不到這一點。

    同時,他還有另外一個深層次的含義。連改變一個小小的恒星系中一顆行星的運行軌道都做不到,更何況是整個宇宙了。

    元的聲音神聖無比,仿若傳遞神的福音的教徒:“所以,你不要妄圖去改造宇宙,你只能順應宇宙,才能讓宇宙為你服務。”

    元看著喬以安,頗有深意的道。

    喬以安隱隱約約的感到,他這句話不是無的放矢,而是暗示了什麼,她抬起頭,困惑的問道:“所以,鏡宇宙究竟是個什麼玩意?”

    元聳了下肩膀:“鏡宇宙,如同他的名字,說白了很簡單,就是原有的宇宙在時間的拐點上發生的一次錯位,出現了另外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宇宙,走向卻完全不同,為了區分它們,我們把最初的宇宙叫做原宇宙,另外一個,則叫做鏡宇宙,或者衍宇宙。”

    喬以安怔怔的看著元,她遲疑著問道:“你是說,在另外一個地方,有另外一個我?”

    元單手撐腮,若有所思:“可能會有另一個喬以安,但不會有第二個星蜃。”

    元看著幾個後輩懵懂的臉,歎了口氣,詳細解釋道:“鏡宇宙之中一切沒有生命的東西,都和原宇宙一模一樣。”

    他修長的十指伸出,在空中連彈,片刻功夫,一片又一片璀璨的星系出現在了眾人面前,那些星系眼熟至極,喬以安和銀一眼認出了屬於銀河系的幾個龐大星域,阿蟲也找出了仙女座的幾個富有特點的星域。

    “像是這些,都可以完美複製,但是生命類,就只能複製一些微小的,不足以撼動宇宙本質的生命,比如人類,動物,植物,而星蜃,過於強大,是無法複製的。”

    元的話,徐徐而落,為幾名年輕的星蜃打開了一扇全新的大門,那是又一個未知的世界。

    元此時宛如一個導師,滔滔不絕的教導著眼前的幾名研究生:“但是,鏡宇宙如同他的名字,終究是一場鏡花水月,有幾個致命的缺點。”

    喬以安眨了眨眼睛,身體下意識的前傾,而阿蟲乾脆的邁步走到了元的身邊,一屁股坐了下去,銀殷勤的又填上了新茶水。

    元心滿意足的喝了口茶水,視線在幾名年輕的星蜃臉上一掃而過,哼哼,現在這個樣子才像樣嘛,這群不懂得尊老愛幼的小魂淡。

    “第一點,鏡宇宙沒有原宇宙的天然遮罩,使得其他宇宙的生命可以隨意進出,這是非常危險的,便像是你在外面見到的那些人類,應該都是被機械人類掠奪來的。”

    元的話,如同一道驚雷在喬以安的耳邊炸開,那麼。她上一次前往的,應該是另外一個原宇宙了,所以才需要穿越宇宙遮罩。

    元等他們消化掉這個消息,繼續道:“還有。鏡宇宙中的一切物產都只能在鏡宇宙中使用,除了有生命的生物,其他的東西。一旦帶出鏡宇宙,便會快速的腐朽消失。”

    喬以安若有所思,這樣的話,鏡宇宙的存在,完全就是一個雞肋了。

    “鏡宇宙最大的局限,則是他的壽命,和原宇宙是息息相關的。原宇宙衰敗破滅,鏡宇宙也會跟著走向終點,反過來則不然。”元悠悠的道。

    喬以安幾人面面相覷,聽上去,鏡宇宙可真是雞肋一樣的存在。資源不可取,壽命被限制。

    影子。

    對,鏡宇宙就像是原宇宙的影子,只能依靠著原宇宙,卻無法獨立存在。

    喬以安已經明白過來,在外面見到的那些原始人類,為什麼會和中華聯邦有著同樣的歷史了,必然是她所在的原宇宙在某個時光拐點上發生了鏡像。

    她猶豫著問道:“那在什麼情況下,原宇宙才會產生鏡像呢?”

    原深深的看著喬以安:“那要問你了。”

    “我?”喬以安一愣。伸出食指指向了自己,一臉惘然。

    原的聲音越發清晰:“鏡宇宙的產生,和宇宙果有著莫大的關係,每當宇宙果認為原宇宙出現了重大的危機時,便會鏡像出新的宇宙,所以。理論上,每一個鏡宇宙的發展都比原宇宙要好,雖然到了最後,他們總是要同歸於盡。”

    原的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在這個宇宙中,你卻是個特例,你使宇宙果成為了有自我意識的生命,雖然你大部分時候在沉睡,可也有一部分意識是活躍著的,你感受到了什麼樣的危險呢?”

    喬以安臉色大變,面無血色的張開嘴,她下意識的背誦起了濃縮了華夏五千年歷史精華的那首歌謠:“夏商與西周……一統秦兩漢……唐宋元明清?!”

    她惴惴的看向了元,心中最壞的猜測得到了證實,元滿是同情的看著她,肯定的點了點頭,堅決果斷的道:“沒錯,那個叫做中華聯邦的人類國家,歷史上的每一次變遷,就是原宇宙的一次拐點,就會產生一個全新的鏡宇宙。”

    元的聲音驀然低沉,帶著蠱惑的伸出手指,指向了喬以安心口的位置:“你的願望,就是宇宙果的願望,宇宙,在忠實的按照宇宙果的設定前進。”

    喬以安已經完全的說不出話來,她怔怔的看著自己筋骨分明的雙手,就是她麼,就是她導致了外面那些人類的墮落麼?

    驀然,她想起了一個問題,仿佛捉到了最後一根稻草,迫不及待的問道:“你說過,鏡宇宙和原宇宙一模一樣,那如果這個時候我突破到了鏡宇宙中,不是會看到另外一個我了麼?”

    雖然不明白宇宙神秘的運行機理,她卻本能的感到,這是一個相悖的命題,是絕對不該出現的。

    元低低的笑出聲來,眼神中依然充滿了同情:“忘了告訴你一點了,在鏡宇宙最初出現的一兩百年間,是完全封閉的,甚至連擁有宇宙果的你,也無法打破遮罩,直到鏡宇宙自行演化後,裡面的生命和原宇宙完全不同,才會自行開放遮罩。”

    ……

    唐宋元明清,每一個朝代就是一個拐點,喬以安仰望星空,頭上隱約出現了數道投影,每一道投影中就是一個王朝縮影,文景之治,貞觀之治,永宣之治,康乾盛世——

    她在年少時,也曾經仰望過星空,幻想過這些盛世會永遠的持續下去,東方的這只雄獅可以一直屹立不倒。

    年少時的夢想,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延續下去,“鏡宇宙——”喬以安喃喃的念道。

    阿蟲在她身邊一屁股坐下,隨手遞給她一罐啤酒,喬以安一怔,順手接過,隨口問道:“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阿蟲聳了下肩膀:“從地球上選派的天空騎士候選人身上打劫來的。”

    喬以安輕輕應了聲,鋁皮罐的外面冰涼一片,也不知道阿蟲是如何保存的,她把啤酒握在手裡,貼在了滾熱的臉上。一直奔騰不止的思緒似乎也稍稍冷卻了些。

    阿蟲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你決定了嗎?”

    喬以安攤平身體,啤酒罐堵住了嘴巴,悶悶的道:“我有的選擇麼?”

    元的聲音一直在她腦海中回蕩。宛如魔咒:“鏡宇宙也不是一無是處,他有一個最妙的地方,當鏡宇宙和原宇宙同步的時候。宇宙遮罩的振幅最大,這個時候,可以輕易的破牆而出。”

    那意味著什麼,不言而明。

    喬以安可以帶著龐大的天空騎士軍團降臨外宇宙,機械人類的統治將迅速崩潰,這的確是解決外界人類危機的最佳辦法。

    可是,要讓鏡宇宙和原宇宙同步。卻是一件艱難無比,或者說非常痛苦的事情,喬以安必須獨自回到時間拐點之上,親手斬斷那一個個全新發展的華夏古國,讓他們重回舊路。

    雖然終究還會崛起。中間卻走了太多的彎路。

    喬以安半撐起身體,啪的一聲拉開了啤酒罐上的拉環,淡黃色的液體撒了滿地,她微微低下頭,看著光滑的液面上反射出的自己的身影,緩緩的伸出手指,在液面上輕輕一點,一圈圈的漣漪迅速的蕩漾開,鏡面一片模糊:“真的只是鏡花水月麼?”

    喬以安低聲念道。與其是向阿蟲詢問,不如說是她在自言自語。

    喬以安把手裡的空啤酒罐高高舉起,隨手一丟,淩空躍起,一腳橫掃過去,啪的一聲巨響。癟掉的罐子被高高踢起,飛向了遠處。

    她所有彷徨猶豫的心情,都隨著這一腳,煙消雲散,那個做事乾淨俐落的喬以安重新回來了。

    她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向著不遠處的戰艦走去,走了幾步,腳步一頓,“那幾個麻煩的傢伙就承蒙您看管了。”

    不遠處一片五彩霞光輝映而起,元的身影若隱若現,他的雙唇微動,仔細聆聽,卻是一句標準的華語:“去吧,我的孩子。”

    他的臉上的笑容隱沒在五彩霞光之中,不知為何,看上去略有些陰暗,一旁的銀若有所思的看著元的側臉,元突然出聲問道:“看什麼,小傢伙,你這個喜歡偷窺的毛病還沒改掉啊。”

    銀俊臉微紅,他憋著兩腮鼓鼓,半晌終於忍不住道:“你是不是還瞞了些什麼?!”

    元眨了眨眼睛,歪著頭看著銀,“你在說什麼呢!”

    銀一臉木然,看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做出這樣的賣萌舉動,必須雷抗相當高才行。

    按照元的交代,回到時間拐點出現的地方,必須地點一致,所以,喬以安的第一站是中華聯邦的西安城舊址。

    她並不知道鏡宇宙發生了怎樣的逆轉,只能去賭一把,機會只有一次,如果她沒有校正好原本的歷史,那一個鏡世界,就會永遠的脫離原宇宙,成為一個徹底的封閉的世界,在宇宙海中無盡的漂流。

    小型戰艦悄無聲息的滑入了地球的領空,托銀的福,星蜃的光輝籠罩了整個地球,為她製造了片刻的電磁遮罩,使這樣一艘小型戰艦瞞過了所有監控的眼睛。

    在短短的幾個月內,地球早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個原本毫不起眼的E級文明星,此時已經成為銀河帝國的邊陲重鎮,至少有七支主力軍團在地球的外太空布下了自己的基地。

    他們所為的,都是天空騎士的名額,華夏古語說的好,近水樓臺先得月嘛。

    喬以安並不打算和林軒報備,通過宇宙果進行時間回溯,潛入鏡世界,那是一個完全未知的世界,會遇到什麼危險,她也不清楚。

    只是,元信誓旦旦的擔保了,宇宙果是她的星核,宇宙果是任何物質都無法損毀的。

    換句話說,作為星蜃的她沒有任何危險,會有危險的,只是這具人類的身體。

    所以更要瞞住林軒。

    喬以安抿進了雙唇,背負了野外行軍包,宛如猿猴一樣在叢林之中跳躍,大破滅時代後,中華聯邦各地的綠化恢復的不錯。

    事實上,由於人口大幅減少,土地得到了繁衍生息的機會,各種綠色植物瘋長,原本赤裸的地面被綠色蔓延。

    喬以安不時抬起頭。看向斑駁的樹葉外的碎陽,輕鬆的辨別著方向,行至半途,叢林枝椏變的密集起來。似乎冥冥中有什麼在阻止著她前進的腳步。

    喬以安抽出銳利的軍刀,俐落的砍下橫生的枝椏,靈巧的從一掌間距的樹隙間側身而過。她的行進速度絲毫不見減慢。

    終於,日落西山之時,她到了預定目的地,喬以安高舉手臂,重重的劈下最後一道橫生的樹杈,一片神奇的土地展現在了她的面前。

    經過了無數年的演變,面前的古城早已經成了一片殘垣。值得慶倖的,相當一部分木質結構建築在蟲族洗劫後保留了下來,隱約可以看得出當年的繁華。

    喬以安沒有更多的時間緬懷過去,她隨意的尋了一處乾淨所在,盤膝坐下。全身心的沉浸入體內的星核之中。

    宇宙果玄妙無比,裡面有無數顆微若塵埃的星球在按照既定的軌道運行,與喬以安頭上的星空遙相呼應。

    她的意識化做了一道流光,在宇宙果的虛擬星空之中快速飛躍,近了,更近了,那個水藍色的星球安然居於宇宙的一角,流光一頓,仔細看去。在水藍色的星球四周,果然有幾道閃爍著白色光芒的裂縫。

    按照元的說法,時間過去越久,鏡宇宙和原宇宙的分歧也就越大,裂縫會更寬,喬以安逐一的探索過去。最後終於確定了其中一條裂縫,約有一人寬窄,湊近了,便有無數的聲音從中飛出,各種帶著濃濃的地域色彩的方言,砸的人目眩耳鳴。

    喬以安下意識的深呼吸一口氣,一腳邁了進去,在全身浸沒在裂痕中前,她回頭望了最後一眼,視野裡,還有四道散發著濛濛白光的細長裂痕,上不見頂,下不見底,仿佛把這個茫茫宇宙劈成了兩半。

    一共五個鏡宇宙麼?

    這是喬以安最後的意識。

    喬以安是被一片近乎於嘶吼的嚎叫吵醒的,她睜開眼,揉了揉眼睛,注意到自己的束腰長袍,看來這個鏡宇宙會自動把闖入的陌生人納入自己的範疇。

    喬以安抬起頭,一個聲音由遠及近的傳來,帶著濃重的甘陝方言:“大王駕崩了!大王駕崩了!!”

    喬以安猛的站起,大王?是哪一個大王?!

    華夏歷史,從秦始皇稱帝開始,每一個統治者都以帝皇自居,大王,那是戰國時代諸侯混戰的特有稱呼。

    那個聲音仿佛一道火舌,所過之處,引起了一片混亂,哭號聲,忙亂聲,奔相走告的宮人們撞到一起的咒駡聲,整個宮廷,亂成了一片。

    最初的急切一晃而過,喬以安逐漸平靜下來,她開始鎮定的打量起身周的建築和裝飾物,以求快速準確的判斷身處在何等朝代。

    這似乎是一個偏殿之內,地上只有矮桌,和一個矮塌,國人垂足而坐是在南北朝之後,而矮桌旁的竹簡把朝代又往前推動了一大步。

    造紙術,東漢蔡倫。

    喬以安初步判定,兩漢之前,戰國後期。

    究竟是哪一個朝代,糟糕到出現了時間拐點呢,喬以安皺眉向外走去,卻與一名錦袍男子撞了滿懷。

    “大膽!”那男子張口便斥,眉目雖然清俊,卻頗多戾氣,年紀並不大,身穿黑色長袍,袍子上隱有金線閃耀。

    喬以安眼睛眯起,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華夏古時,以黃色為尊,甚至到了後期,只有皇族才可以使用明黃一色,而事實上,最初的時候,尊貴的並不是黃色,而是黑色!

    眼前的青年,身份必然極尊!

    喬以安手腕一翻,真是個絕妙的人質人選,她修長的手指剛剛搭上青年的手腕,青年恰好驚惶的望過來,注意到喬以安的眼睛,他微微一怔,隨即呵斥道:“等下若是有人問起我,你便說不知道,聽到了沒?!”

    喬以安無聲的收回了手指,在袖子中輕輕彈了彈,取得人質的信任,也許可以得到更多的資訊。

    那名青年威脅恐嚇後,高大的身體站直,在偏殿之中巡視一圈,大步的向著偏殿一角行去,香爐後是逶迤至地的暗黃色幕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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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8 11:26:51
346   鏡宇宙;秦

     青年一掀幕簾,高大的身子隨即鑽了進去,喬以安愣了下,隨即淡然的走到了矮榻前,盤膝坐下,伸手拿起地上的竹簡,沒有書頁的墨香,卻自有一股竹木的清香。

    把竹簡放於案幾之上,徐徐攤開,喬以安低頭看去,竹簡之上的字全部為細刃雕刻而成,一字便有硬幣大小,一條竹簡也不過雕刻十餘字。

    這些字形狀複雜,筆劃繁多,勝在雕刻者認真仔細,每個字都看的清清楚楚,字體曲折優美,每一個字都宛如一道亮麗的風景,有如泉眼小橋,楊柳依依,鮮花遍地。

    “小篆——”喬以安喃喃出聲。

    關於時間的疑惑豁然開朗,秦始皇統一度量衡,統一貨幣,統一文字,是他最大的功勞,而被定為最後的統一文字的,便是漢字演化史上赫赫有名的小篆。

    不得不說中華文化博大精深,相對于其他文化中的字母字,漢字結構優美,賞心悅目,書寫優秀者可以成為獨立的藝術品存在。

    而最神奇的,則是在漢字的演化過程中,出現過的字體,諸如篆書,隸書,楷書,每一個階段的字體都有著他獨自的特色,便如同一名女子,從青春靚麗的少女時期,到姿容傾城的待嫁之年,以及成為少婦後的風華絕代,每一個時期,都有著各自不同的動人之處。

    乃至於這些演化前的漢字雖然並不通用,卻也依然沒有被淘汰,而是作為文化傳承的一部分。代代的流傳了下來。

    喬以安收回思緒,注意力重新落到了手中的竹簡上,她雙唇微啟,緩慢的閱讀出聲:“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喬以安緩緩的呼出一口氣。詩經!

    她抬起頭,環視了一圈身處的宮室,如果她沒有猜錯,此時此刻,她應該身在秦皇宮!

    和中國第一任首席CEO嬴政先生掛鉤的,還有一個大名鼎鼎的事蹟,焚書坑儒。

    焚的便是《詩經》和《尚書》。之後,除了官方收納的禁書,民間再無所見,加上喬以安最初聽到的那一聲聲大王,足以證明。此時身在何處了。

    她卻不知道,從她到矮榻之上坐下,到展卷而讀的功夫,在棕黃色幕簾後始終有一雙眼睛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青年滿臉詫異,最初的煩躁心情完全被這個新發現的小東西所吸引。

    在秦朝,讀書識字的人不多,其中的女子就更加少了。

    一個宮娥,竟然能夠讀出竹簡上的詩經,實在是令人生疑。

    沒等他更深的思考下去。一個暴躁的聲音傳了起來:“殿下人呢?!”

    那聲音略有些陰柔,一個身材中等面白無須的男子隨即走了進來,他頭上帶著紗帽,穿著寬大的袍子,一臉急惶。

    一隊內侍跟在他身後,顯出此人的位高權重。

    他在側殿之內掃視一圈。最後落在了神情閒適的喬以安身上:“汝是何人,在此作甚?!”

    喬以安眨了眨眼,果斷的舉起手比劃了幾下。

    那人啐了一口,不滿的抱怨:“怎是個啞巴!”

    他哼了一聲,大袖一甩,轉身走了出去。

    喬以安轉過身子,看著黃褐色幕簾下露出的一雙皂靴,似笑非笑的喚道:“胡亥,你還不出來?他已經看到你了。”

    青年怒氣衝衝的一掀幕簾,眯起眼,上下打量著喬以安,沒等他開口,紛亂的腳步聲再起,那名內侍果然帶著人急匆匆的走了回來,對著胡亥深深跪下:“殿下,請回宮。”

    胡亥煩躁的撓了撓頭,他大步的從跪了一地的內侍前走過,經過喬以安時,順手撈起了她的手腕,一路走出了側殿。

    外面春暖花開,一片豔陽景象,只是路上胡亂奔走的宮娥內侍太多,破壞了眼前美景。

    這些人見到胡亥紛紛下跪行禮,口呼殿下,雙手放於身側,額頭貼著地面,連頭也不敢抬起。

    喬以安臉色大變,她知道自己從一開始就犯錯了。

    果然到了胡亥寢殿之中,他手一甩,把欲要開口的趙高擋了回去,同時瞪著喬以安,單刀直入的問道:“汝是何人,在此作甚?!”

    和趙高的語氣一模一樣。

    喬以安的腦中快速的思索著,方才聽到大王駕崩,定然是始皇離世,真正的歷史上,胡亥矯詔登基,秦二世而亡。

    那麼,在這個鏡世界中,歷史的走向究竟發生了什麼變化?

    一旁的趙高按捺不住,搶話道:“不過是一女子,公子何需在意?太子殿下明日便要抵達此處,公子還是早做打算啊!”

    喬以安身體一震,是了,歷史在這裡發生了逆轉,秦始皇一手培養的繼承人公子扶蘇,品格優秀,才華出眾,原本胡亥秘不發喪,待一切已成定局後,逼死扶蘇。

    胡亥本人則是一個純粹的酒囊飯袋,在繼位後,徹底的淪為了權臣趙高的傀儡。

    而現在,扶蘇不但知道了始皇病重,甚至還千里迢迢的從鎮守之地趕來,明天就要到了!

    扶蘇天性寬厚仁和,若是由他即位,大秦王朝會不會二代而亡還真不好說。

    喬以安的兩眼都直了,從情理上,她是舉雙手贊同扶蘇即位的,始皇殘暴,卻也為後來者鋪平了統一大路,在始皇的鐵腕之下,很多有利於全國統一的政策都得到了徹底的貫徹。

    扶蘇實行仁政,必將緩和秦帝國的內部矛盾,秦朝中興指日可待。

    喬以安雙手握緊,真是坑爹的任務啊,要推倒武力值超高的蒙恬保護下的公子扶蘇,然後扶持一個二貨上位。

    有生以來,這還是第一個徹底的違背了她的個人意志的選擇。

    喬以安側過頭。眯起眼,打量著懶洋洋的歪坐在矮榻上的胡亥,典型的站沒站相坐沒坐相。

    胡亥的眼睛吊起,一直注意著喬以安的神情。這個不知道哪裡跑來的下女,卻是個有趣的傢伙。

    他不耐煩的打斷了趙高的滔滔不絕:“扶蘇來了正好,老頭子的喪事就交給他去操辦。你趕緊該幹嘛幹嘛去,外面鬧哄哄的也不像是個樣子。”

    趙高張嘴還要說些什麼,胡亥的眼睛猛的瞪圓,怒斥道:“還不滾!”

    趙高臉色鐵青,狠狠的一跺腳,拂袖而去。

    胡亥的眼睛陰險的望著趙高的方向,哼了一聲。隨即看向喬以安,再次問道:“汝是何人?來此作甚?!”

    又是這句話,看來官二代胡亥不挖掘出她的身份是不會善罷甘休了。

    喬以安粲然一笑:“我是你的神仙教母。”

    神仙教母比較出名的有兩個,一個是灰姑娘中把南瓜變成了閃閃發光的馬車的,另外一個則是在睡美人中。修改預言,讓她從死亡變成了沉睡百年。

    現在,第三位金光閃閃的神仙教母誕生了,喬以安大能將要把眼前的二世祖扶上帝皇的寶座,比前兩個只懂得談情說愛的可厲害多了。

    胡亥眉頭一皺:“你在說什麼,難道是奸細不成!來人!”

    喬以安上前一步,只手鉗住了胡亥的喉嚨,小綿羊的最大錯誤就是選擇了和餓狼共處一室,她單手拍了拍胡亥的臉:“乖乖的。”

    胡亥驚駭的看著眼前的女子。從喉嚨間傳來的力道證明她絕非玩笑。

    喬以安看著眼前的二世祖,莫名的生起氣來,就是這個混蛋,把大秦帝國拱手讓給了趙高,逼的民怨沸騰。

    她二話不說,舉起手來。啪啪啪啪啪,一連打了十幾個耳光下去,胡亥雙頰紅腫,若不是喉嚨還在喬以安的鉗制之下,此時怕是嚇得屁滾尿流了。

    喬以安的另外一隻手猛然伸出又快速收回:“喏,你看到我出手的速度了,現在我鬆開手,你不要喊,懂?”

    胡亥胡亂的點了點頭,喬以安一鬆開手,這位秦公子立刻連滾帶爬的縮到了榻上一角,驚恐的看著喬以安,宛若受到了驚嚇的小動物。

    喬以安坐直身體,抖了抖身上的袍子,漢服穿起來雖然諸多不便,卻果然優美,她抬起頭,似笑非笑的看著胡亥問道:“你為什麼不願意當皇帝?”

    胡亥一怔,眼中的驚懼快速的轉化成了疑竇:“啥?”

    他還以為會被要脅一番,誰知道這個看著古怪非常的女子開口竟然是這麼一個問題。

    胡亥摸了摸後腦勺,十分自然的答道:“某才幹實不及長兄。”

    這次輪到喬以安錯愕了,她摸了摸下巴,感覺自己似乎搞錯了什麼,眼前的青年至少還有幾個優點,第一,自知之明,其次,從他轟走趙高的態度來看,至少還知道遠小人。

    若是再加上一點,沒有野心?

    喬以安隱隱感覺,胡亥便是歷史轉折的關鍵,也許正因為這個傢伙多了些以前沒有的品格,所以才能讓扶蘇順利登基。

    她和胡亥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有一種滑不溜丟難以下手的感覺,真是棘手啊。

    遊戲難度再次增加,不但要把有著超強武力值的頂級武將蒙恬保護的扶蘇拉下馬,還要把一個根正苗紅的四有青年改造成小流氓。

    喬以安搓了搓手,趙高那廝賊心不死,應該還有希望,看來只要矯正了眼前五好青年的錯誤思想,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把秦始皇的暴政延續下去了。

    摔,為什麼聽起來這麼坑爹!

    喬以安一口老血哽在了喉嚨裡,有股強烈的殺人衝動。

    她招了招手,儘量放柔自己的表情:“小胡啊,你過來。”

    胡亥警惕的看著她,猶猶豫豫磨磨蹭蹭,一點點的挪了過來,在距離喬以安一臂之遠的地方果斷的停下來。

    喬以安心中暗歎,名為胡亥的青年品行冊上再加上一點,敏而好學。同樣的錯誤不會犯第二次。

    她伸出手,一根一根的曲起:“做了皇帝以後,你可以娶很多很多老婆,可以想讓誰死就叫誰去死——別動!再動抽死你丫的!”

    五好青年膽戰心驚的看著喬以安。一臉忐忑的道:“我現在也可以娶很多個老婆,也可以想叫誰死就叫誰去死。”

    對哦,現在還是奴隸社會。這幫子的王公貴族的特權相當的大。

    喬以安雙眼兇狠的眯起,沒辦法,只好下狠藥了。

    她猛然站起身,一把拎起了胡亥的領子:“你跟我出去一趟!”

    二人踏出宮殿門,守在門口的內侍立刻跪了下來,一路暢通無阻的出了皇宮,喬以安腳步一頓。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兩千年前的咸陽街頭,眼前簇新的房屋,視野盡頭整齊的城牆,讓人有一種強烈的不真實的感覺。

    二人邁步向前。走過了幾條街,因了胡亥身上華貴的衣衫,路上的行人紛紛避讓,喬以安瞥到胡亥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不由露出了一抹冷笑。

    兩個人一路穿行,漸漸的遠離了皇宮,到了一處密集的房屋區,房屋修建的既矮又破,明顯是貧民的居所。

    見到二人衣飾華美。紛紛匍匐於地,一名老者在下僕的攙扶下顫悠悠的走了過來:“不知貴人來此,有失遠迎。”

    望著老者身上尚算乾淨卻摞了補丁的衣服,胡亥厭惡的退了一步,喬以安隨手一抽,胡亥神色大變。破口就要大罵,隨即想起這個女羅剎的可恨之處,又囁囁的收了聲,老老實實的站在了喬以安身側。

    喬以安斟酌用詞,安撫著被嚇得瑟瑟發抖的老者,和顏悅色的問道:“老人家祖上哪裡,做何等營生?”

    老者哀聲長歎:“我家先祖世居於此,文公時,先祖隨著南征北戰,受塗山將軍一職,只是子孫不爭氣,逐漸敗落了。”

    喬以安明顯看到了胡亥身體一震,估計這個官二代也沒想到,眼前如此敗落的貧戶竟也有如此顯赫的歷史。

    在秦國的歷史中,將軍一職只是領兵在外的大將才有的殊榮,一旦班師回朝,便會取回官職,是以,凡是領銜過這個職務的,無不是聲名赫赫之輩。

    喬以安謝過那老丈,單手鉗制住胡亥,繼續下行,又到了另外一片貧民居住之所,大良造,上大夫,甚至有祖上為相的,每一戶貧民莫不是有著顯赫的祖宗。

    看的出來,胡亥受到了很大衝擊,他的腳步踉蹌遲緩,這位秦帝國有數的高富帥大概從來也沒想到,他平日裡不屑一顧的貧民居然都有著如此的背景。

    一鍋濃湯被喬以安漸漸的燉出了味來,她決定最後撒把鹽,完成這次的思想教育之旅:“你是秦公子,可你的兒子,你的孫子呢,你的孫子的孫子呢?”

    正中靶心!

    胡亥驚愕的抬起頭,看著喬以安淡淡的笑容,突然不寒而慄,他猛然睜開手,向著宮城的方向狂奔,喬以安措手不及,看著胡亥高大的身影越跑越遠。

    一陣微風吹過,吹起了她額前的幾縷碎發,露出了呆滯的臉,這就是鏡宇宙自身的力量麼,任何想要校正時間拐點的行為都會被徒勞的打破。

    啪啪啪,一陣掌聲從身後傳來,趙高一身不起眼的灰衣出現在了喬以安面前:“小姑子說的甚有道理。”

    喬以安看著面前中年男子那一張端方的臉,實在忍不住,右拳揮出,兇猛的擊中了趙高的下巴,趙高一個趔趄,摔倒在地,張嘴便是一口鮮血,身後的陰影處閃出幾個侍衛,趙高揮揮手,擦了下嘴角,陰晴不定的看著喬以安。

    喬以安有恃無恐:“公子胡亥現在還聽得進我的話,卻不知道對趙先生的話,能聽得進去幾何呢?”

    趙高搖搖晃晃的爬起,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小姑子真乃女中豪傑是也。”

    喬以安垂下眼簾,擦,被這麼個垃圾給誇了,她乾脆的伸出手:“想必趙先生已經準備好遺詔了。”

    趙高臉色第一次大變,雙眼閃爍著陰冷的光芒,喬以安毫不懷疑,下一秒這個傢伙就會撲上來。把她撕成碎片。

    ……

    喬以安把蓋了始皇玉璽的遺詔往胡亥面前一摔,被酒精迷失了方向的青年抬起頭,醉眼惺忪的看著她,大著舌頭問道:“這。這個是什麼?”

    喬以安果斷的背誦道:“今孤知命不久矣,孤第十八子胡亥品行優良才能突出,堪當社稷大任。特傳位於此子,是為秦二世皇帝。”

    她背的不倫不類,意思卻是絕對的傳達到了。

    胡亥喝的猩紅的眼睛死死的瞪著喬以安,大聲吼道:“你瘋了嗎?!”

    話音未落,高大的青年便猛的撲向了案幾上的遺詔,不由分說的就著案幾上的油燈點燃,熊熊的火光映出了青年駭然變色的臉。

    喬以安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行動。雙手互擊,幾個內侍抬著箱子進入,喬以安用腳一踢箱蓋:“這裡都是,繼續燒。”

    胡亥忿忿的瞪著喬以安,一把捉起了案幾上的油燈。往樓裡一撥,火舌刷的一下竄起,裡面的布帛迅速的焦黃捲曲,黑灰飛出,迷亂的四處都是。

    喬以安仿若剛剛想起一般,若無其事的道:“對了,副本已經送出去了,現在大概剛好到了扶蘇手裡。”

    二人視線相對,胡亥震驚而不敢置信。喬以安則是松了一口氣,胡亥刷的一下站起,把喬以安剛放下的心重新提了起來:“我去找扶桑說明情況!”

    該死,鏡宇宙自我修復的力量真TMD逆天。

    喬以安一屁股坐下,捉起案幾上的酒壺一口灌下,不麻醉一下撐不住了。她雙眼赤紅,陰森森的對著一腳踏出門的胡亥吼道:“去啊,你去啊,扶桑這輩子都會頂著名不正言不順的名頭,他只要看到你,就會想起,你才是始皇帝指定的傳人!”

    看著回轉身的胡亥,喬以安悠然一笑:“你說,他會留你多久呢?”

    喬以安的視線下落,望著一步步向著自己行來的皂靴,忍不住又灌了一口酒,一醉果然解千愁!

    她手裡的酒壺被胡亥一把奪去,愁容滿面的秦公子顯然和她有著同樣的打算——灌醉自己。

    喬以安醉眼迷蒙的看著青年端正的五官,憋了許久的話終於忍不住了:“我,我跟你說,那個趙,趙高不是好東西!”

    “我,我知道。”胡亥嘿嘿一樂,大著舌頭應道。

    “其實扶蘇大概會是個好皇帝——”喬以安繼續手舞足蹈。

    “這,這個,我,我也知道。”胡亥再次應和。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竟漸生知己之感,喬以安的話也越來越多:“你小子當不好皇帝,就叫扶蘇去辦事,自己在後宮享樂就完了,多好,這在我們的那個年代,叫做董事哦,就是非常懂事的意思。”

    “嗯,你出錢辦公司,他幹活,最後好處還都是你的,多划算的買賣!”

    “唔,最好還是君主立憲,這樣只享用財富就好了,那才是真正的子孫萬代屹立不倒——”

    ……

    次日一早,喬以安迷迷糊糊的爬起來,頭中一陣宿醉的疼痛,回想起昨日,卻是一片茫然。

    她從未有過這樣的經歷,一定是她在潛意識裡動用了星蜃的力量,把那一片記憶給模糊掉了,呃,她沒有亂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吧?!

    喬以安回過頭,踢了踢地上依然醉的如同死狗一樣的胡亥,這混球,也不知道改了主意沒有,叫他去做皇帝又不是去做沖喜,還死活不肯上轎。

    她心中怨氣十足,腳下力氣漸大,不妨胡亥一個翻身,一把抱住了她的腳,雙眼閃亮:“神,神仙!”

    喬以安一驚,退了一大步,這是神馬情況?

    沒等她追問,胡亥再次醉死過去。

    當公子扶蘇風塵僕僕的趕回時,見到的便是醉醺醺的秦國儲君,他強壓住心中怒火,拽起了胡亥,揚起了手裡的布帛,質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胡亥勉強睜開眼睛,一把抱住了公子扶蘇,歡喜的道:“你,你回來啦!我想好了,現在的徭役太重,民怨沸騰——”

    胡亥喋喋不休的說著夢中神仙指明的治國之道,公子扶蘇的眼睛越睜越大,他身旁拉來以壯聲勢的士大夫們的臉色逐漸凝重。

    丞相李斯上前一步,拱手道:“吾皇英明,公子胡亥果有治世之大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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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8 11:27:10
347   美夢

     一腳踏在了光縫前,喬以安回頭又看了一眼,那個五官端正的青年已經龍袍加身,被擁上了九五至尊的寶座了,扶蘇還活著,緊依王座而立,趙高被蜂擁而上的群臣擠到了角落。

    不管了,至少看上去和原來的歷史一致了,喬以安毅然回頭,一腳踏入了光縫之中,刺目的白光讓她眼前一片白茫茫,當她的視覺回復時,依然是林中的那一小片空地,正午的陽光穿透了密林,星星點點的灑落身上,時間似乎從未流逝。

    喬以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下一個目標,會是哪裡呢?

    秦朝實在太早了,秦之後的兩千年可以出現拐點的地方太多,喬以安再次的沉浸入了星核之中,五條劈開宇宙的光痕依然存在,只是其中一條變的更加刺目,喬以安有一種直覺,如果貿然踏入,必然會被轟成殘渣。

    她瞄了眼另外的四條光縫,毅然選了一條,再次踏入。

    眼前轟然一片白光,仿佛滄海桑田,流盡了無數歲月,再睜眼時,眼前只有一個背對著她,埋首彈箏的窈窕背影。

    喬以安怔怔的望著眼前的女子,雲鬢高髻,頭懸鳳釵,衣領外露出了一段白如皓月的頸,同樣瑩白皎潔的耳上墜了一對明月璫,隨著她的身體前傾,晃花了人眼。

    單看背影,已經稱的上絕色二字。

    待她奏完一曲,人未回頭,櫻唇輕啟,便有那黃鶯鳴叫而來:“小安。你聽我這一曲如何?”

    女子終於回過頭,一雙妙目眼波流轉,笑意盈盈的望著喬以安,好一個活色生香的美人兒!

    喬以安張口便道:“娘娘的曲子雖妙。卻也不及娘娘容貌的萬一。”

    那女子抬起素手,掩住口鼻,輕笑一聲。這笑聲如同羽毛一樣,落入耳中,搔的人渾身發癢。

    喬以安終於確定了,古書中的確有著一種美人,傾城傾國,禍國殃民,眼前這位。就是禍水級的大美人。

    “你啊,就會哄我開心。”美人一邊說著,一邊舉起了手中的箏,直到她臉上出現一絲疑惑,喬以安方如夢初醒。敢情,這是叫她伺候著呢!

    喬以安踏前一步,伸手接過了美人手裡的箏,一片茫然,不知道接下來做什麼。

    一名宮娥剛好掀起珠簾,踏步而入,見狀,劈手奪過了喬以安手裡的箏,抱怨道:“你啊。真是做什麼都不行,來這麼久了,連收攏樂器都不會!”

    喬以安看著她小心的用幹布把箏的弦都抹了一遍,又仔細的用香熏了熏,最後小心翼翼的把箏放入了琴盒之中。

    喬以安識趣的後退一步,看著她們主僕說話。

    後進來的宮娥伸手取過了軟布。浸了溫水,給美人擦拭著雙手,抱怨道:“壽王殿下自己進宮參加宮宴了,卻不肯帶娘娘一起。”

    美人抿嘴一笑,端的是蓬蓽生輝,甚至呼吸一口空氣都覺得唇齒留香:“這是則天女皇的諭旨,女子自要謹言慎行,潔身自好。”

    喬以安的腦海中轟然炸開,她終於知道這位傾城傾國的美人是誰了,壽王,則天女皇!

    楊玉環!

    歷史上,武則天生前稱帝,死後卻未獲李氏子孫承認,而是以皇后的身份下葬,方才楊美人卻稱呼她為則天女皇,可見歷史在武則天的統治時期就已經發生了改變。

    喬以安怔怔的望著這位歷史上赫赫有名的紅顏薄命的美人,先嫁子後嫁父,壽王殿下獨自赴宴,看來在這個歷史上,楊美人壓根就沒有和唐玄宗相識的機會。

    唐玄宗年輕的時候,勵精圖治,經過一系列有效的措施,挽救了走向衰敗的李唐王朝的命運,開創了華夏歷史上最為鼎盛的開元盛世,中華泱泱大國,四海蠻夷盡皆來朝。

    可惜,一場風花雪月的豔遇讓這位英明神武的帝王晚節不保,後世只記得他和兒媳的那一場糾結,卻不記得他做了什麼事情。

    看來這次的鏡世界的校正點,是讓一對癡男怨女就此錯過,還彼此一個清白人生。

    喬以安安靜的觀望著,看著那一個絕世美女迎接自己的夫君時展露出的笑顏,陪著孩子玩耍時的一臉溫柔,她搖了搖頭,不行,她做不到。

    西施為了越國,甘願成為吳王的禁臠,那她為了什麼?

    把楊美人送上唐玄宗的龍床,就為了天下大亂?

    喬以安垂下眼簾,默默的退出了這個世界。

    ……

    第三個鏡世界,喬以安已經有所明悟,唐宋元明清,唐之後還有三個鏡宇宙,其中元乃是外族入侵建立而成的帝國,必然不在考慮之內。

    所以,接下來的三個鏡宇宙昭然若揭,宋,明,清。

    喬以安抬起頭,望向了遠方,宋朝,是一個讓人又愛又恨的朝代,繼承了唐朝的文化傳承,出現了無數的文人墨客,同時,也是中國歷史上唯一一個始終被外敵侵擾卻自毀長城的朝代。

    無論是北宋還是南宋,都有可能發生時間拐點。

    或者,就讓時間停頓在開元盛世,讓宋這個朝代永不出現吧。

    喬以安拖著沉重的腳步邁向了戰艦的方向,她無法想像,究竟要發生怎樣的逆轉,才能把那個悲劇的朝代拯救回來。

    戰艦忠實的按照既定的路線行駛,最終停在了杭州地界,南宋都城臨安所在地,曾經一片繁華的都市只剩下西湖水依然清澈。

    喬以安緩緩的呼出一口氣,再次沉浸在了星核之中,這一次,沒有如上兩次那樣,一片白光席捲而來,牽引著她飛向了更北的方向。

    當她被丟下時,一個聲音剛好傳來:“將軍,皇上的第十道金牌已到!催促將軍即刻出征!”

    十道金牌!

    喬以安愣在當場。宋朝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十道金牌,把抗金的中流砥柱一代民族英雄岳飛召回,收復故土大業功敗垂成,岳飛父子慘遭殺害。

    她剛才聽到了什麼?

    將軍立刻出征?!

    喬以安頓時生出了啼笑皆非之感。這個鏡宇宙,還真是逆轉的徹底,十道金牌召回改成了十道金牌催戰!

    那個聲音又道:“秦丞相被禦史彈劾。已有實據證明與金狗勾結,現已下獄。”

    呵呵呵呵呵~

     喬以安忍不住低笑出聲,岳爺爺還活著,秦小人下了大獄,最美的夢也不過如此了。

    如果這是夢,那就永遠的做下去吧!

    喬以安義無反顧的離開了第三個鏡世界,讓時間拐點見鬼去吧。歷史就應該這樣發展!

    剩下兩道光痕,喬以安索性破罐子破摔,乾脆的以本體進入,以完全的旁觀者之姿注視著歷史的演變。

    她隨意的進入了其中一道光痕之中,看著那個意氣風發的年輕皇帝囚禁了自己的養母。那個掌控了幾十年朝政把中國徹底拖入了深淵的女人。

    戊戌變法完美成功。

    君主立憲的憲法改革通過。

    可惜,這個國家的苦難實在是太深重了,在一干西方列強的虎視眈眈下,只能艱難的跋涉著。

    也許幾十年後,這個古老的故國會重新崛起,可是現在,他只有一絲曙光。

    喬以安沉著臉,這是她進入到了鏡宇宙以來,遇到的第一個完全漠視的時間拐點。

    清朝末期。就如同一個泥沼,無論歷史如何轉向,車輪始終深陷其中,必須經過一番痛苦卓絕的艱難自救,才能重新振作起來。

    如果清朝不存在就好了,這個想法異常執著的佔據了喬以安的大腦。

    乃至她邁入到了第五個鏡宇宙時。看到事情出乎意料的按照她的願望發展,一時間靜立當場,隨即笑出了聲。

    “帝感萬氏深恩,特賜其為賢聖夫人之號,另娶郭氏為後,帝后侍奉萬氏如母,直至其高齡而卒——”

    明朝從土木堡之變開始衰敗,明憲宗朱見深迷戀乳母萬貴妃,導致多年無子,內有權閹,外有佞臣,國將不國。

    喬以安宛如一個遊魂,躍上了時間長河,歷史在下方快速流過,她看到了朱見深之後的一系列連鎖反應,他的兒子孝宗早早的以皇太子的身份行走天下,並壽享百年。

    孫子朱見深即位時已經是沉穩的中年男子,對待朝政異常勤勉。

    大明王朝經過了祖孫三代的努力,順利的從大廈將傾,向著繁榮昌盛的道路前進。

    喬以安負手踏出了光痕,這就是她想要的歷史。

    意識剛剛回到身體裡,喬以安立刻感受到了一道玩味的目光,她睜開眼,對上了元深不見底的雙眼,後者雙手互擊,嘖嘖出聲:“竟然全部校正失敗了。”

    喬以安的腦海中再次劃過那一個個畫面,意氣風發的秦二世胡亥,溫婉絕代的楊美人,揮刀斬胡虜的岳大將軍,君主立憲時的國民歡呼聲,以及最後的,強橫的大明朝。

    是的,那全部是她隱藏心底的願望,華夏的歷史上不再有屈辱,不再有混亂,盛世永遠延續。

    那是五個動人的夢,美好的讓人不願意醒來。

    強制醒來,便意味著同樣的歷史要再經歷五次。

    元嘴角揚起,宛如惡魔的微笑:“那你現在,決定放棄了外面的人類了嗎?”

    喬以安怔怔的望著他,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位置,那是一條十字路口,前面是中華民族的輝煌,後面是外界的苦難蒼生。

    喬以安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聲音似乎並非從她口中所出,清晰的傳回到了耳中:“不,我不能,我不能為救一個人,就去殺掉另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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