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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oe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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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跳舞】天驕無雙〈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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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2-27 00:35:01
第三百七十六章【決斷】

    如果陳道臨只是這個世界的土著,那麼對於這種奇異的現象只怕想破了腦袋也是沒可能想通的。

    但是偏偏他卻是一個穿越者。

    來自於現實世界,給他帶來的最大的優勢,正是從小接受的那一套現實世界裏的完善的現代教育體系。

    這個世界的魔法力量,若使用化學,甚至是物理範疇進行解釋的話,則仿佛就在陳道臨的面前,打開了一扇金光閃閃的大門!!

    ……

    潮汐!

    準確的說,是潮汐效應。粗淺的來說,就是現實世界之中,因為地球引力,月球引力以及太陽引力等星體引力而形成的一種效應。

    最早的的潮汐只是特指海水,隨著天體,尤其是月球引力,在固定時間內反覆進行潮汐作用,海水的漲潮退潮等等。

    但是隨著深入的研究之後,潮汐的效應並非僅僅只停留在海水上,就連大氣也是受到潮汐效應的影響,氣壓,氣場,甚至是磁場!

    最最關鍵的是,陳道臨確定一點:在這個羅蘭世界,天空上也是有星辰,有太陽,有月亮的!!

    既然這樣的話,那麼在這個世界,就肯定也具有潮汐這個規則存在!

    如果將方才的這枚魂器戒指裏的那些力量看做是海水的話,當這些力量進行釋放之後,然後又出現了類似於“回收”的效應,雖然這種效應看上去很微弱,而且也回收的作用也非常的小。但是卻恰恰符合了潮汐作用的一些規律。

    那麼……這就正好可以解釋了陳道臨目前面臨的問題!

    若是再進一步推測的話,或許可以得到這麼一個結論?

    雖然不知道這個羅蘭世界,和現實世界到底在構造上有怎樣的不同,但是,從剛才的發現可以表明,這個世界的魔法元素,卻也是受到潮汐作用的影響的!!

    釋放,回收,釋放,回收,這一最最樸素最最簡單的潮汐力的作用之下,才會造成了剛才小精靈佩戴上了魂器戒指之後,居然出現了她身體裏殘留的一絲死靈力量被回吸進了魂器戒指的現象!

    若是要做一個比喻的話,就如同是在大海退潮的時候,滯留在海水裏的東西,被退潮的力量一起卷入了大海之中……

    大概就是這麼一個意思了。

    “這個世界的魔法元素,也具備潮汐效應……”陳道臨越來越興奮!他可以確定,卻絕對是一個重大的發現。

    可興奮之後,擺在他眼前的一個實際的問題是:這麼一個重大的發現,對自己究竟可以帶來什麼實際的意義?

    一時間,原本就擁有淵博的煉金術學識的陳道臨,腦子裏頓時就迸發出了無數火花和靈感!他甚至隱隱的捕捉到了一個念頭:似乎自己一直追求的魔動機械的構想,如果能夠將魔法元素的潮汐規則加入其中,無異於一個飛躍性的突破!

    努力強行壓下心中的這些激動,陳道臨重新將註意力集中在了巴羅莎的身上。

    擺在眼前的當務之急,是想辦法驅除幹凈小精靈身上的死靈力量。

    最笨的法子……或許可以將剛才的行為反覆重覆上多次?

    催動魂器的亡靈力量釋放,然後利用潮汐的作用,在力量回收的時候,順帶著將巴羅莎身上的亡靈力量吸回魂器之中?

    這個想法倒是值得試試。

    在時間緊迫的情況下,暫時陳道臨沒有太多時間允許他仔細的慢慢研究如何利用這個新的魔法發現,也只能采取這種笨法子了。

    他讓夏夏離開了房間,吩咐外面的人不要進來打攪。

    接下來的半天時間,陳道臨就反覆的催發了幾次“狼王咆哮”這個技能。

    每一次催發魂器戒指裏的亡靈力量,他都非常仔細的用自己的精神力捕捉著亡靈力量的運轉軌跡,試圖捕捉其中的規律,以及速度頻率等等。

    在反覆了數次之後,利用魂器的亡靈力量元素的潮汐作用,將巴羅莎身上殘留的亡靈力量元素一點一點的回吸進了魂器戒指之中。

    取得的很明顯的效果。

    至少在陳道臨用“德魯伊之眸”的觀察看來,巴羅莎身上的亡靈力量,那些黑色的力量元素,已經大為減輕,最後幾乎減少到了不足原來的兩成。

    可讓陳道臨頭疼的是,在反覆進行了五六次之後,潮汐作用就再也無法將巴羅莎神身上的亡靈力量徹底吸除幹凈了!

    倒並不是潮汐規律消失了,而是陳道臨很無奈的看見,因為巴羅莎畢竟已經被“感染”,雖然感染的程度不算太重,可經過了這麼一些時間之後,畢竟她原本的一些木屬性力量,已經被一部分亡靈力量所吞噬和融合,變成了一種墨綠色的存在。

    這些已經徹底融合的部分,已經不再是單純的亡靈力量屬性,靠著潮汐作用已經無法帶出來了。

    不過暫時來說,陳道臨對於取得的成果已經很滿意了。

    天黑的時候,陳道臨再次走出了房間。

    他已經十分疲憊!

    畢竟經過了一整天的時間,反覆的催發魂器,催發“狼王咆哮”這個技能,十分消耗他的魔力,而他的儲備魔力的戒指裏,這些天連續作戰,儲備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在無法得到立刻補充的情況下,陳道臨只能通過正常的休息和冥想來恢覆自己的精神。

    看著面色已經有些蒼白,滿臉疲倦的陳道臨走回了大廳,蒙托亞立刻迎了過來,看了看陳道臨,沈聲道:“大人……”

    陳道臨擺了擺手,看了一眼大廳裏的諸人,輕輕咳嗽了一聲,就宣布:“我們再休息一夜,明天一早就離開這裏出發。蒙托亞,你和阿德負責收集一些物資。那些守備軍留下的馬匹,你挑幾匹腳力好的。還有食物和水,也要帶上一些。”

    隨後陳道臨將目光轉向了男爵一家。

    他發現,男爵一家三口雖然坐在那兒,但是氣氛卻有些古怪。尤其是波洛米爾,用陰沈的眼神盯著那位男爵的情婦,眼睛裏滿是憎恨和怒氣。倒是皮埃爾男爵,看了看陳道臨,欲言又止,卻終於搖搖頭,嘆了口氣。

    看來,在自己呆在屋子裏的這一天一夜,外面這一家人一定是發生了點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用疑問的眼神看了看蒙托亞,神聖騎士卻只是搖搖頭,並不說話。

    陳道臨想了想,還是走到了男爵的身邊:“男爵閣下,我們明天一早就回離開這裏,對於帶給您的這些麻煩,我深表歉意。我想……”

    說著,陳道臨就從自己的儲物戒指裏取出了一件東西,這是一枚拇指大小的寶石。他輕輕的放在了男爵面前的桌子上:“雖然我知道,用錢財來彌補是一件很不恰當的做法,但請您明白,現在我所能對您做出補償的唯一方法,就是錢財了。而幸好,身為魔法師的我,還算富有。”

    這枚寶石的價值,足以補償男爵那座被損毀的別院了,甚至可以說,就算是重新建造十座別院,也足夠了。

    “不過,我個人的建議是,您和您的家人最好不要留在這裏,這次出的事情太大,恐怕地方上是絕壓不下去的,我離開之後,總要推出一個人來背這樣的黑鍋。到時候,恐怕您……”

    皮埃爾男爵的嘴唇動了動,這個時候,波洛米爾卻終於按捺不住了!

    他騰的跳了起來,瞪著自己的父親,大聲喝道:“父親!!你還要猶豫到什麼時候!!!難道你一定要看著我們家破人亡麼!難道你一定要等著,等我們全家被關進大牢裏問罪,那個時候你才會後悔嗎!!!”

    說著,波洛米爾轉身看向了陳道臨,大聲道:“魔法師先生!達令先生!!!我請求您……如果您要離開這裏的話,可否帶著我一起走?這個見鬼的地方,我實在是呆不下去了!我可不想留在這裏等著被那些軍隊抓起來扔進臭氣沖天的牢籠裏!!”

    嗯?

    陳道臨一楞,審視著波洛米爾,又看了看老男爵,才皺眉道:“波洛米爾,您的身份可是一位貴族,您是男爵的繼承人,跟著我離開的話,那麼這個身份……”

    “見鬼的身份!見鬼的繼承人!!見鬼的男爵爵位!!”波洛米爾大叫起來,他用力的揮舞手臂,大聲喝道:“除非了一個好聽的男爵頭銜,這個身份還能給我帶來什麼?!我們吃的喝的,連鎮上的商人都不如!卻偏偏還要死撐著自己的體面!!我們甚至都快請不起仆人了!!我們把全部的家當都散了出去,花費在了奎因叔叔的身上!可結果呢!他給我們帶來的只是災禍!!我不要留在這裏!一天都不要再多留了!!我要離開這裏!哪怕再也沒有什麼貴族的頭銜!!法師大人,就請您帶著我一起離開這裏吧!!”

    陳道臨並沒有直接回答。

    老實說,陳道臨對這個波洛米爾沒什麼興趣——他並沒有沿途收小弟的打算,退一萬步說,就算要收小弟,這個平庸無能又有些懦弱的男爵之子,也遠遠進不了陳道臨的眼界。

    老子就算收不到趙雲,也不能收個潘鳳吧!

    不過,陳道臨畢竟對這男爵一家抱有幾分歉意,尤其是對老男爵還有幾分尊重,若是老男爵願意和自己離開的話,哪怕是幫他們避禍,自己也是願意帶著他們的。

    但是,這也要老男爵自己開口才行,一個波洛米爾……陳道臨懶得理會他。

    皮埃爾男爵臉上的皺紋在隱隱的抽搐,他用覆雜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這個兒子,然後眼神又落在了自己的女人身上,然後,他才終於長長的嘆了口氣。

    緩緩站起身來,皮埃爾男爵對著陳道臨彎腰深深行了一禮。

    陳道臨趕緊還禮,而這位老男爵站起身來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已經變得鄭重起來:“事情發展到如今的地步,都是命運……我那個弟弟的野心給我們的家族帶來了災禍,如今……達令法師閣下,我知道您是一個有大本事的人。您的風度和胸懷也讓我很欽佩。我很清楚,繼續留在這裏,我們的家族只會面臨滅頂之災。這些地方上的官員,還有那些守備軍官是什麼德行,我最清楚不過。我也不得不走出這一步了。達令閣下,雖然我老邁無用,但至少我還有些武技,還能騎馬,還能揮舞刀劍。而且,我還懂得一些生意的經營。我對西北的商路也還算了解。若是您不嫌棄的話,就請帶著我們這一家三口一起上路吧。我願意從今之後,追隨在您這樣傑出的魔法師身邊。”

    說著,老男爵搖搖頭,苦笑道:“我原本的心願就是集家族之力,捧出一位魔法師,然後將家族的振興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沒想到奎因卻犯下這等大錯,害了我們全家。而如今……我卻又要將家族的希望,寄托在另外一位魔法師的身上,這不得不說是一種命運的玩笑啊。”

    陳道臨嘆了口氣,對男爵正色道:“說起來,都是我拖累了您全家。如果您不嫌棄的話,就跟著我一起走吧。我保證,今後跟在我身邊,我一定會給您和您的家人,一個好的歸宿。”

    ……

    有了男爵一家的加入,那麼原本第二天一早就上路的計劃,就不得不再次拖延一下了。

    畢竟男爵一家在這裏經營了幾代,要想離開,自然要帶走許多細軟和值錢的東西。收拾一些祖傳的物件,整頓武器,馬車,等等等等。

    好在陳道臨也不著急,追兵要趕來至少也要十天半個月以上,自己早一天走晚一天走倒也沒什麼區別。

    反正自從這支守備軍被自己徹底擊潰之後,方圓百裏之內,根本沒有任何一支可以威脅到自己的軍隊力量了。

    從這裏將消息傳遞到帝都需要五六天時間,再從帝都派遣精銳來追捕自己,又要五六天時間,期間還要加上官方層層上報走流程的拖沓——冷兵器封建時代的政務效率,自然是不會太高的。

    甚至說一句很不客氣的話,在這期間之內,陳道臨就算聚集人手要造反,這方圓百裏之內的帝國地方政府,都沒有任何抵抗的力量了!

    ……

    夜晚的時候,陳道臨等人自然抓緊時間養精蓄銳,就連陳道臨本人,也在抓緊時間冥想恢覆魔力。

    而男爵父子二人,則在自己的房間裏進行了一番特殊的對話>

    “父親!你真的決定了,我們一家都追隨這個達令陳魔法師?我覺得我們還是暫時跟著他們一起上路,等離開了這裏,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去找我的母親吧,母親和郁金香家的關系,一定可以庇護我們的。”

    “蠢貨!”老男爵狠狠的抽了自己的兒子一個耳光,他深深地看了看自己的兒子,眼神裏流露出了徹底的失望,可終於還是嘆了口氣,緩緩道:“我們的家族已經完了!惹上了這種大官司,無論如何,我們家都會當做替罪羊被推出去!一個守備營的軍隊覆滅在我們家裏,一個守備長官死在這裏!地方政府必須要有人來背負這個責任!我們家只是一個小小的貴族,爵位也只是男爵,就是背黑鍋的最好的人選!我已經想好了,我們的家族到了如今,已經走投無路了!至於去尋找你母親的庇護,那是想都不要想!你母親只是郁金香家的一個仆人出身!在帝國內腹境地,一支帝**隊被成建制的團滅,這是何等的大案子!一百年來都不曾出過這等案子了!這樣的案子,郁金香家未必就啃出面保我們!何況我們和郁金香家有什麼關系?你母親只是人家的仆人出身!!別忘記了!!況且老公爵已經不在了,如今主持郁金香的是那位年輕的大小姐!她未必就對你母親還有多深的情分!這世界,靠任何都人都不如靠自己!”

    頓了頓,老男爵搖搖頭:“我看這位達令陳絕不是普通人!你這蠢貨,難道沒一點覺悟麼?他身邊跟隨的人裏,那個雄壯的武士,分明是一個高階武者!而且,我從他的行為舉止,分明嗅到了教會苦修者的味道!那個拿弓箭的,可以熟練的使用治療術,我記得地方教會的那位大牧師的治療術,都未必比他高明!還有,你見過一個普通的魔法師,身邊能帶著狼人武士扈從麼?你見過普通的魔法師,會帶著一個美麗的女精靈家眷麼?這人被皇帝陛下捉拿,可你看他一路上到我們家的這幾天,絲毫沒有半點焦急和畏懼,這人的風度,是我生平僅見!仿佛皇帝的通緝,根本就沒放在他眼裏!這樣的氣度,我一輩子只見過一個人才有!便是你母親當年服侍的那位貴人,郁金香家的上一代公爵大人!”

    看著自己兒子依然滿臉茫然,老男爵心中暗嘆,繼續道:“我們家現在已經完了!我多年苦心積慮,便是為了能振興家族,可如今看來,就連這個男爵的爵位都保不住了!一旦我們被捉拿問罪,那才是滅頂之災!既然如此,就不如放棄這些東西!跟隨這個了不起的魔法師!我看過了,這人絕不簡單,跟在他身邊,為他效力,說不定將來我們家才有重新崛起的希望!唉……你雖然是我的兒子,但是你性子懦弱,才具平庸,我是不能指望你了。現在,我就指望我能多活幾年,好好的為這位魔法師效力,重新掙下一份家業來,將來好讓你繼承。”

    頓了頓,老男爵的面色變得極為嚴肅,沈聲道:“你記住,從明天開始,我們在這位魔法師的身邊,你就要徹底忘記自己的身份!你不再是什麼男爵之子,我也不再是什麼男爵貴族!我們都是他的追隨者!只有這樣,才能博得他真正的信任!

    我聽奎因說過,這個達令陳法師,在帝都名氣極大,他甚至還是魔法學院的教授!只是和皇帝有了什麼私人恩怨,才不得不出走到這裏的。畢竟他是魔法師,等過些年,皇帝也不能對一位魔法師太過逼迫,將來說不定就有和解的一天,到那個時候,我們若是為這位法師效力,他看在情分上,拉我們一把,幫我們重建家族,說不定能取得比如今更大的局面!

    唉,我已經把家族的希望全部賭上了,就指望命運別再折騰我們這些可憐人了。”

    波洛米爾一楞,呆呆的看著自己的父親,眼前的老男爵,目光炯炯,滿臉都是精明之色,哪裏還有平日裏老邁昏庸的樣子?

    他忍不住失聲道:“父親……您……”

    “我心中自然明白。”老男爵搖搖頭:“既然追隨了人家,就不要再有其他心思了,好好的為他效力!達令法師這人很精明,對他陽奉陰違是絕行不通的,只有努力為他效力,博取了他的情分,我們才有出頭的一天。不過……有件事情你記住!”

    “什麼?”

    “將來……若是我死了,那麼我就會求達令法師賞賜給你一份家業,讓你好好的繼承了,然後你就找個地方,做個富家翁,老老實實的過日子吧!你這樣的性子和心智,絕不適合為他效力……”

    ……

    終於,當第三天的早上,一行人才上路離開了男爵府邸。

    一行人三輛馬車,一輛馬車裏,重傷斷臂的馬丁和狼人乘坐,第二輛馬車裏,男爵的女人以及精靈和夏夏兩人,第三輛馬車裏,則裝載了一些男爵一家帶出來的體己的私人財產,都是些值錢的東西,以及沿途需要的水和食物。

    精靈已經在前一天的晚上醒來了。

    醒來之後的巴羅莎,從外表看來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妥。

    只不過……精靈似乎依然記得“那天”發生的事情,尤其是記得自己狂性大發,用一種近乎於“逆推”的方式,和陳道臨兩人……

    醒來之後的巴羅莎,因為還記著這些事情,對陳道臨就表現出了一種很古怪的態度,精靈原本就性子柔弱又羞澀,幾乎就不好意思再面對陳道臨,甚至就連陳道臨稍稍和她有些肢體結束,精靈就立刻會羞得滿臉漲紅,縮到一旁去。

    陳道臨哭笑不得,也不好意思給她太逗壓力,只是巴羅莎雖然躲在一旁,但卻依然忍不住用羞澀的眼神,時時刻刻的偷瞄陳道臨,眼神裏的愛意自然是無法掩飾——這樣的眼神,也讓陳道臨心中頗為受用。

    一行人上路,繼續往西北而行。

    一路上,果然沒有出乎陳道臨的預料,通緝令的擴散和官方的反應,都十分的緩慢,自己一路往西北行走,甚至沒有遇到任何阻攔,所過的村鎮城市,通緝令都還沒有來級的張貼到這裏來,至於追兵,就更不用說了。

    一行人幾乎是大搖大擺的,裝作了行商的小商隊,往西北而行。

    在過了半個多月之後,這一天,終於正式進入了帝國的西北地區。

    努林行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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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2-28 00:27:21
第三百七十七章 【倒黴的總督】

    縱觀羅蘭帝國的領土,諸多行省之中,努林行省無疑是一個極為特殊的存在。

    這種特殊性,也是有著歷史原因的。

    在一百多年前,努林行省還是西北第一大行省,因為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努林行省一直是羅蘭帝國和西北草原異族交易的中心雖然那個時候努林行省的西邊還有一個德薩行省,但因為德薩行省土地荒蕪,境內馬匪橫行,又加上一直處於邊陲,經濟和治安都崩壞,所以即便是羅蘭帝國內的大商會都不願意去德薩行省做生意,而選擇了稍微靠內陸一點的努林行省作為交易場所。

    而更因為,當年的羅蘭帝國,在西北還設有一支西北軍團,就駐紮在努林行省內。那支西北軍團的作用就是威懾草原異族,防止草原人入侵。為了維持一支龐大的軍團,軍需供給,每年也是海量的生意機會,造成了昔年努林行省一度商業十分發達,無論是販賣糧食的商人,還是做軍械馬匹生意,或者是和草原人交易牛羊牲畜的,都會在這裏進行交易。

    但隨著郁金香家族的崛起,努林行省的地位頓時就不一樣了。

    更靠近邊陲的德薩行省,被封給了郁金香家作為領地,那位偉大的初代郁金香公爵,帶著他的班底來到了西北,從此改變了西北的面貌。

    初代郁金香公爵雄才大略,在他的經營之下,更靠近邊陲的郁金香家族領地(原來的德薩行省),境內的馬匪被郁金香家清剿一空,隨即郁金香家就壟斷了和草原人的交易,原本的西北交易中心努林行省,則漸漸的荒廢了下去。

    而隨即的,就發生了西北軍團的叛亂事件。那場叛亂後來在郁金香家的主持之下被撲滅。

    更加上,在西北軍團叛亂覆滅之後,帝國高層認為西北已經有郁金香家族鎮守,不需要再重建一支西北軍團空耗國帑,原本靠著西北軍團的軍需做生意買賣的各個商會,也撤出了努林行省,往日的繁華,就再也看不見了。

    原本就出於地廣人稀,加上土地貧瘠,糧食出產稀少。再加上邊境交易已經挪到了郁金香家領地之後,努林行省幾乎就成為了整個帝國諸多行省之中最最貧瘠的一塊地方。

    可隨後,卻又發生了一些奇怪的變化。

    因為諸多異族的入侵,矮人族獸人族精靈族,越過了冰封森林南下,入侵羅蘭帝國人類世界,進入了這片大陸,從此駐紮在了北方,這樣一來。卻使得努林行省再次變成了帝國的“邊疆”。

    努林行省雖然失去了和草原交易的邊陲地理位置,但是因為異族的入侵,北邊卻多了一個比草原人更加強大的獸人王國。

    雙方隔著一條卡巴斯基防線。

    一百年多年前,初代郁金香公爵率領人類軍隊和異族浴血奮戰。從帝國的東部一直到西部,沿著這條橫穿整個大陸的“卡巴斯基防線”,和獸人鏖戰多年,戰爭帶來的結果。造成了地方的畸形經濟,大量的軍需,卻反而刺激了當地經濟的發展。戰爭結束之後。努林行省的北邊,卻變成了和獸人王國交界的邊境。

    這樣一來,努林行省再次坐擁了一塊“邊境”之地,近年來,隨著和平的日子漸漸才長久,羅蘭帝國內的不少商會,明裏暗裏和獸人王國做交易,往往都會選擇努林行省,因為這裏天高皇帝遠,做一些見不得人的走私生意,販賣一些違禁品,也更方便一些。

    即便是帝國中央也不得不承認,在一些特殊渠道得到的數據顯示,努林行省每年的走私交易,要占據整個羅蘭帝國全部走私交易量的三分之一!!

    這個數據就足以證明一件事情:帝國中央對於努林行省的掌控是很弱的。

    畢竟是一個邊境行省,北邊又有獸人王國這麼一個絕不友好的“鄰居”,帝國絕不可能放任這麼一個重要的地方不管。

    可偏偏事實就是,這一百多年來,對於羅蘭帝國的中央政府,對於努林行省的種種亂象,都近乎於刻意的視若無睹。甚至就連駐紮在這裏的守備軍,也一再的削減。

    委任到努林行省來的地方官員人選,往往都會成為帝國政務署的頭疼難事。

    原因很簡單:郁金香!

    這裏距離郁金香家族實在太近太近了!郁金香家族在羅蘭帝國經過了一百多年的發展,到如今已經變成了一個龐然大物!連皇帝都是人家家族的後裔,當年的初代郁金香公爵若是想當皇帝,就直接當了。到了如今,一代代下來,郁金香家族必然依舊會引起皇室的忌憚任何帝王都不會願意看到自己的國內有這麼一個龐然大物的存在,哪怕是自己的血親。

    經過了數代人不懈的試探與妥協,最終郁金香家族和帝國皇室達成了一個不成文的默契:作為交換,郁金香家族讓出了許多其他領域的利益和位置。

    但是,西北則是為郁金香家族的勢力範圍!

    這一點,就連歷代皇帝都絕不敢輕易打破!

    努林行省,因為緊靠著郁金香家領地,這個地方的處境就十分微妙了。

    名義上,這裏還是中央直轄的行省,但實際上為了尊重郁金香家族在西北的權威,帝國中央從來不會在這裏設置常備重兵對於一個緊挨著獸人王國的邊境行省,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只是雙方默認的,將努林行省的邊防重任,也交給了郁金香家族。事實上,在挨著獸人王國的邊境,卡巴斯基防線的西北防線幾個軍事要塞,一直都是郁金香家族的私軍負責鎮守的雖然那裏根本不是郁金香家的領地,而是努林行省的地盤。

    帝國中央幾乎是刻意的放任了努林行省自生自滅,不論事官員還是地方守備軍,都是一再的削減,就是為了避免會引起郁金香家的不滿和敏感。

    這麼說吧,努林行省,就成為了郁金香家族和帝國中央力量的一個緩沖區。

    這樣一來。努林行省總督這個職位,就變得十分微妙了。

    帝國中央雖然願意讓努林行省這個地方成為和郁金香家族勢力的緩沖區,但是也絕不會願意讓一個郁金香派系的人擔任這裏的總督否則的話,努林行省豈不是真的就成為了郁金香家族的第二塊領地?!

    而郁金香家族,也不太願意中央派遣來什麼強力人物擔任這裏的總督,也不太喜歡中央的勢力在這裏太過壯大。

    雙方妥協的結果就是:努林行省的總督人選,即不能是皇室的死忠,也不能是親郁金香派系的人員。

    這一來就倒黴了。

    但凡被選來擔任努林行省總督的人,往往都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皇室不會把自己的得力幹將派到這裏來受罪。郁金香家族也不會推薦自己派系的人擔任這裏的總督。

    而被委任來這裏當總督的,往往都是在帝國官場之中的弱勢群體,要麼就是被邊緣化的人物,要麼就是在宦海鬥爭之中失敗的倒黴蛋。

    再不然就是毫無根基派系的墻頭草。

    而且,說起來是一個封疆大吏,軍政一把抓的總督,可謂是一方諸侯了。可事實上沒什麼人願意跑到這裏來當總督。

    若是在別的地方當總督,軍政一把抓,幾乎就等於土皇帝一般。那日子是何等逍遙自在。可跑到努林行省來,就受面臨當帝國中央和郁金香家族之間的夾板氣。

    你敢靠攏郁金香家族吧?就必定會引起皇帝的不滿,皇帝絕不會允許你靠攏郁金香家族,把努林行省也變成郁金香家的領地!

    可是你不靠攏郁金香家族吧。你的邊境駐軍都是人家的私軍,西北貿易也被郁金香家壟斷了,財政收入都要仰郁金香家的鼻息至於和獸人的走私貿易,邊境駐軍都是郁金香家私軍!你敢不聽話。人家隨時就給你弄點動靜出來!

    在帝國官場之中,就流傳著這麼一句話:寧願去南方當一個城守,都不不願意去努林行省當總督!

    ……

    菲奧洛就是這麼一個倒黴蛋。

    這位努林行省總督已經在這這個總督位置上坐了十一年!

    沒錯。就是十一年!!

    按照帝國委任地方總督的慣例,很少有地方封疆大吏能幹上這麼多年的!為了防止地方封疆大吏過於勢大造成尾大不掉,羅蘭帝國也是采取了流官制,一般來說,一省總督的任期大多都在五六年左右就會換人。

    當然了,例外自然是有了,比如那位東海總督弗裏茨。可那是因為弗裏茨精明能幹,是公認的能臣,而且又深受先皇馬爾希陛下的信任,加上他在東海政績卓著,是力挽狂瀾的人物,這才在東海幹了十多年。

    可這位努林行省總督菲奧洛閣下,可就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事實上,菲奧洛本身就是努林行省人,他三十歲的時候就在努林行省擔任過地方執政官三年,後來又調到了努林行省首府木蘭城擔任治安官五年!

    而後來當前任努林行省總督卸任的時候事實上並不是正常卸任,而是那位前任總督熬到了死都沒熬出頭,沒熬到換地方,病死在了任上。

    努林行省總督的位置空了出來之後,帝國中央也十分頭疼,這個倒黴的位置實在沒有誰願意去坐,結果上上下下推諉來推諉去,當時在帝國中央政務署等著要外放的官員紛紛各顯神通的拉關系走後門,甚至有的人幹脆就稱病,也絕不肯被外放到努林行省來當總督。

    中央政務署愁了許久,最後一拍腦袋:你們誰都不肯去是吧!好!那就從本地的次級官員裏提拔一個吧!

    結果這個總督的位置就落在了菲奧洛閣下的頭上。

    他從木蘭成的治安官被提拔成了代理總督,幹了兩年之後,代理總督的位置被扶正成了正式總督,然後就一直幹到了今天。

    算上在努林行省擔任地方低級官員的任期,加上總督的任期,這位倒黴的菲奧洛閣下已經在努林行省待了近二十年沒有挪地方!

    這在整個羅蘭帝國的官場,也堪稱是一個奇葩!

    若是要讓努林行省的民眾評價一下這位統治了他們十一年的總督大人,那麼大家的評價則是:這位總督最大的特點就是……沒有特點!

    事實上。菲奧洛總督閣下執政的最大的特點就是:他從來不管任何事情!

    地方上有匪患?這事情我管不了,發公文給邊境的郁金香家私軍請他們協助剿滅!

    中央政府要求征收賦稅,這事情我不管,你們找郁金香家去協助運輸!!

    郁金香家族要求給邊境的私軍補充軍需?這事情我管不了,你們找中央政府去申報!!

    久而久之,也不知道是哪個陰損的家夥居然傳出了這麼一個笑話:咱們的這位總督大人,倒頗有幾分像是教會神廟裏那位被供奉的女神人人都知道他存在,但是這麼多年來,就是沒見他做過一件事情。

    這位總督給所有人體現存在感的唯一方式,便是每年春耕的時候他會在集會上路面講幾句話。還有每年上繳財政稅收的時候,他會出面在文件上簽名蓋章。

    除此之外,這位總督絕大部分時間都是躲在木蘭城的總督府裏混日子。

    對於這位菲奧洛總督來說,他人生最大的願望就是在自己死之前能夠熬到離任希望帝都的那些大佬們,能有朝一日忽然發發慈悲心腸,把自己在臨死之前調離西北這個鬼地方,調到南方隨便一個什麼地方去過幾天逍遙日子。

    可問題是,菲奧洛總督大人的心願估計是很難實現了因為,似乎無論是帝國中央還是郁金香家族。都覺得這位菲奧洛總督實在是幹的太好了。努林行省這個地方自從他執政以來,可以說無論對郁金香家還是對帝國中央都是秋毫無犯,再也沒有起任何風波矛盾,這位菲奧洛總督簡直就是一個絕佳的受氣包。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又聽話又不惹麻煩,而且用起來也放心。

    上哪裏再去找這麼一個甘願受夾板氣的人?

    既然老實人好欺負……那麼就幹脆欺負他到底吧!

    ……

    可縱然菲奧洛總督萬事不管,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頭。廝混了十幾年下來,可總也會遇到幾件煩心事。

    比如今天……這位被譽為“蓋章總督”“女神總督”“甩袖總督”的努林行省軍政大權第一人,就遇到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兩份規格嚴謹的正式申請文件。就擺在了他的面前。

    這是下面送來的兩份通過合法程序和途徑遞交的申請公文。

    兩份申請的內容如下:

    第一份麼,購買土地。申請人要求購買努林行省西北方靠近邊境的一座小鎮周圍的……六千畝土地!

    這一條讓菲奧洛總督忍不住搓牙花子一百多年前杜維執政時代,為了抑制土地兼並就曾經下達過命令,帝國境內,任何土地買賣,超過一千畝的,都必須由省一級別的總督審批。

    一口氣購買六千畝土地,這可絕不算少了。可是讓菲奧洛不解的是,努林行省這個鬼地方,土地貧瘠,糧食產量低下,所以這裏的土地一直不值錢,也極少有人問津……大量的土地被閑置甚至拋荒。這人吃飽了撐的,一口氣買下六千畝地?

    菲奧洛看過地圖了,那個鬼地方,土地裏只有沙子和石頭,周圍幾百裏內沒有人任何礦產。

    這買主想幹什麼?

    好吧,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理念,菲奧洛還是大筆一揮,批準了。反正只要對方給錢,一個銅板不少,他願意買就買吧,得了這筆收入,也算是對到處是窟窿的財政不無小補。

    至於對方買來這些荒地做什麼……關我屁事,他就算買來挖坑玩兒也隨他去。

    不過當看到第二份申請公文,這位總督終於坐不住了!

    因為,這第二份申請的公文,赫然是……

    “創辦新宗教?!”

    菲奧洛總督只覺得自己握著筆的手都抖了一抖!!

    雖然帝國國法已經不再限制宗教信仰,也不再將光明神殿教會作為帝國唯一的宗教信仰,而且原則上是允許羅蘭人信奉其他宗教的。

    甚至帝國也曾經頒布過相關的法令,允許其他宗教傳播教義……

    但是……居然真的有人在西北這個鬼地方創辦新宗教?!

    見鬼!!

    菲奧洛雖然在努林行省被荒廢了二十年,但至少一定政治嗅覺還是有的!

    雖然光明神殿如今已經大不如前,但是這麼大張旗鼓的創辦新宗教,在帝國內還是很少見的!放在任何地方,都是很敏感的政治事件啊!!

    身為一個地方執政長官,若是批準了這種申請雖然合乎國法,但必然的結果就是:得罪光明神殿教會!!

    雖然,自從帝國頒布了允許新宗教傳播教義的法令,這些年來,也出現過一些新的宗教雖然沒有一個成了氣候。

    但這種事情,發生在努林行省,還真是破天荒頭一遭啊!!

    “哪裏來的混蛋,給老爺我添這種麻煩啊!!”菲奧洛總督不由得頭疼起來。

    按照帝國法令,自己沒有正當理由是不好否決這種申請的而且帝國的法律,允許新宗教建立,打壓光明神殿這可是國策啊,身為帝國總督,這種事情可不好和國策背道而馳。不論是帝國中央還是郁金香家,在這一點上倒是同一個態度。

    可……這對菲奧洛來說依然是一個麻煩!他已經受夠了兩邊夾板氣了,可不想再得罪一個光明神殿這樣的龐然大物,變成受三邊夾板氣!

    “哼……無雙武聖教?這是什麼奇怪的教名?教義:拯救萬千少女,弘揚社會正氣,維護世界和平,共建和諧社會?這是他媽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菲奧洛看到這裏忽然光火起來,狠狠將手裏的筆扔在了地上!

    可他剛站起來,忽然發現,夾在這份申請公文下面,卻露出了一個東西。

    這是一張金票的一角……

    貨真價實的郁金香家商會開具的金票,足足一萬金幣……郁金香家商會的金子招牌,見票即兌,認票不認人!

    這東西夾在了申請公文裏送到了自己的桌子上……不用問,這是自己的手下官員送來的時候,就夾在其中了。

    菲奧洛立刻判斷出:這個申請人已經將自己的手下官員都“搞定”了。那麼也就是說,自己的手下官員都已經通過這件事情,多多少少的分潤了好處。

    若是自己駁斥了這個荒唐的申請……自己倒是痛快了,可豈不是斷了自己手下諸多人的財路?

    斷人財路等同於殺人父母啊!

    自己在這個努林行省幹了十幾年,如踩鋼絲一般的度日,唯一能依仗的就是自己還有一群手下班底。可如果在這種分潤好處的事情上,自己若是……

    這位菲奧洛總督狠狠的罵了一句粗話,彎腰撿起了筆來,在這份文件上重重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萬金幣……瑪麗那個女人說要買條新的項鏈,和我吵嚷了十幾天,這下倒是正好……”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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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2-28 00:27:42
第三百七十八章 【犧牲千萬家,幸福我一人】

    “看來這個努林行省總督倒是很容易就……原本我們還擔心在他這裏會出現什麼波折呢。”

    阿德臉上掛著輕松的微笑。

    陳道臨卻皺了皺眉,看了阿德一眼,緩緩道:“拿到申請之後,那些官員說了些什麼?”

    “還能說什麼。”阿德撇了撇嘴角:“努林行省的這些官員簡直就是一群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有金幣開路,這些人的眼睛瞪得比牛眼還大,手裏拿著我們的金票,笑得無比燦爛,土地購買的文書很快就拿到手了,還有那個傳教的申請,也……”

    說到這裏,阿德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陳道臨的臉色,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道:“大人……這個傳教的事情……”

    陳道臨想了一想,反正這事情遲早還是要說的,畢竟阿德和蒙托亞雖然對自己已經心服口服了,可這兩人畢竟是光明神殿的人,自己拽著這兩個家夥傳播其他宗教,擺明了是要拉他們下水——要讓這兩人心甘情願的陪著自己一起當“異教徒”,就必須要在自己實施全盤計劃之前,打消他們心裏的顧慮才行。

    陳道臨醞釀了一下言辭,神色也嚴肅了起來:“你們……心裏一定有顧慮,對不對?”

    阿德臉上的輕松表情也立刻收斂起來,看了一眼旁邊的神聖騎士——蒙托亞站在窗戶邊,看著窗外,並不說話。

    這裏是木蘭城之中一個大旅店裏的高檔客房,房間在三樓頂層,一面就臨著街道,透過窗戶往外看去,下面正是木蘭城之中的一條繁華的主要街道。雖然努林行省的經濟已經沒落。但畢竟是一省首府之中最大的一條街道,看上去也還有幾分繁華,街上人來人往。倒也不少,偶爾也會看見一些奇裝異服的草原異族人。帶著馬隊走過。

    神聖騎士並沒有回頭,眼睛依舊看著遠處,聽了陳道臨的話,蒙托亞的身子卻仿佛輕輕的晃了晃,然後他緩緩的出了口氣,低聲道:“出來的時候,陛下就說過。無論大人要我們做什麼,我們照做就是了……即便是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也全部都要聽從大人的吩咐。”

    蒙托亞的這番話,無異於表態了。陳道臨對他的態度表示滿意。點了點頭,又看了看阿德。阿德立刻攤開雙手,苦笑道:“我的意思和蒙托亞大人一樣……只是,我心中依然還有些疑惑,不知道大人您的計劃到底是……”

    “我的計劃麼。現在也不用和你們全部說出來。”陳道臨搖搖頭,緩緩道:“不過我可以先要和你們說明的是,接下來我們要做的事情,很快就會成為光明神殿的敵人!”

    “……敵人?”阿德的臉色有些發白。

    “是的,敵人!”陳道臨故意將眉頭緊緊簇起。表情凝重的盯著阿德:“我,還有你們,都會成為你們口中所說的‘異教徒’,我們會宣揚另外一種宗教,在這裏傳播教義,聚集信徒,然後……我們都會成為光明教會的眼中釘!甚至說的嚴重一點,你們兩人,很可能會成為光明神殿的‘罪人’,畢竟你們原本都是光明神殿中人。”

    阿德的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

    蒙托亞卻搖搖頭,擡起眼皮來,看了一眼陳道臨:“我相信,您這麼做,一定是有很深的用意,對麼?”

    陳道臨的嘴角浮現出一絲詭異的笑容,他緩緩站了起來,也走到了窗戶旁,看了一眼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忽然問道:“有個問題……兩位都是光明神殿之中出類拔萃的人物,我想請問兩位,神殿在這一百多年來日漸沒落,仔細想起來,最大的原因是什麼?”

    這個問題,倒並不新鮮。

    神殿一代代沒落下來,教會之中自然也有精英人物痛定思痛,類似阿德和蒙托亞這樣的精英,也自然都反思過這樣的問題。

    對這個問題,每個人心中都早有自己的答案,阿德就立刻道:“這還用問?這一切自然都要拜那位初代郁金香公爵大人所賜!”

    他的語氣之中帶著深深的怨意。

    這個答案也並不奇怪。

    事實上,教會之中絕大多數的人心中所想,都是如此。光明神殿的沒落,都是一百多年前那位傳奇人物的崛起之後,種下的因果。那位初代郁金香公爵,雄才大略,執政帝國的時候,靠著他無上的權威,在戰爭之中建立了自己無法動搖的威望,利用戰爭將軍政大權全部抓在手裏,揮舞著大棒向教會下手,無人能抗衡,而光明神殿信奉的女神,卻一再沒有任何神跡展示,同時初代郁金香公爵定下的種種法令,都是針對教會,削弱教會的特權,這一百多年來,教會才漸漸沒落下來。

    說起來,郁金香公爵雖然是帝國的英雄,但是對於光明神殿來說,卻毫無疑問是最最不受歡迎的人物,也是最最痛恨的人物。

    只是,這樣的話,沒有人敢公開說的。

    陳道臨聽到阿德這樣的回答,也並不意外,扭頭看了看蒙托亞。

    蒙托亞想了想,搖頭道:“我不知道……阿德說的有道理,但是我總覺得,事情不是這麼簡單的。我覺得……教會的內部,本身也有一些問題。”

    蒙托亞畢竟和阿德還有些不同,雖然同樣都是教會的精英,但是蒙托亞在教會之中的地位比阿德要高一些,所以也能看到一些阿德所看不到的東西。

    陳道臨笑了笑:“阿德說的答案,只對了三成,至於蒙托亞你的答案,則對了五成。”

    “五成?”阿德皺眉,看著陳道臨:“那麼……大人您的見解呢?”

    “若是要我準確的說出神殿沒落的原因,這就說來話長了,只怕不是一天兩天能說的清的。不過麼……我在魔法學院裏的時候,閑來無事,研讀歷史,倒是對神殿的歷史做了一番仔細的研究。得出了一個結論……只是這個結論或許未必能讓你們接受。”

    阿德和蒙托亞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哦?大人請說。”

    “我的結論是……”陳道臨故意嘆了口氣:“即便是沒有郁金香家族的出現,以神殿的狀況,最多也就多支撐個幾十年。一樣會沒落。就算沒有初代郁金香公爵這麼一個人物橫空出世,但只要後世的帝國皇帝。出現一兩個厲害角色,神殿的處境,只怕和現在也不會差太多。”

    “……”

    對於這個答案,蒙托亞沒說什麼,倒是阿德的臉上露出幾分不認同的表情,年輕的牧師忍不住道:“大人為什麼會得出這樣的結論?在郁金香家族出現之前,神殿在帝國根深蒂固。就連皇室都要看神殿的臉色……那樣的權勢,豈能輕易動搖!如果不是……”

    “沒有什麼如果。”陳道臨斬釘截鐵的言語,打斷了阿德的話,他斷然道:“神殿的沒落。終究其原因,是自身的制度出了問題!這世界上,任何勢力,團體,組織。甚至是國家,一切的發展,歸根結底,都是制度的問題!新的制度必然擊敗老的制度,合理的制度必然擊敗不合理的制度。先進的制度必然擊敗落後的制度……這是不變的規則!即便偶爾會出現一些特殊的例外,但那也是短暫的特例,很快就會被撥正……你們要明白,歷史,本身是具備一種顛撲不破的規則的!

    在光明神殿的興盛,是和羅蘭帝國的開國密不可分。可以這麼說,在羅蘭帝國開國之初,光明神殿當時的制度是很合理的,神殿依靠著開國大帝,幫助他征戰天下,積累了大量的威望,平定戰亂,統一國家,讓人類世界恢覆和平,這些符合了大多數民眾心中的願望和利益,所以神殿才能順勢而起。可經過了一千年的發展,這個世界已經不再是開國之初的樣子了,而神殿自身的制度卻並沒有改變,所以就不再順應這個世界的發展,從當初合理的制度,變成了如今不合理的制度,這樣一來……自然就會被人們拋棄!這一點,和郁金香家族出現不出現,其實沒有太大的關系,正如我剛才說的,即便沒有郁金香家族出現,皇室之中只要湧現出一兩個有能力有決斷的皇帝,神殿一樣會被打壓,落入今天的地步。”

    阿德的臉色有些難看,對陳道臨的這番話,從感情上實在很難接受。

    陳道臨看出了阿德的臉色,冷冷一笑:“你不認同?好,那麼我問你,拋出郁金香家族存在的因素,你告訴我,光明神殿的存在,對於羅蘭帝國的民眾來說,有什麼意義?”

    一聽到這個問題,阿德從小就接受神殿的教育,自然而然就順口回答道:“信奉偉大的女神是每個羅蘭人的天然義務,我們身為神的子民,供奉女神,將來死後靈魂才能得到歸宿,有了女神的護佑……”

    “好了。”陳道臨擺手,再次打斷了阿德的話,冷冷道:“死後靈魂的歸宿,這太過虛無縹緲。至於什麼天然的義務雲雲,也只能騙騙那些愚昧無知的人。我只知道,我生來這世界上,是母親十月懷胎辛苦生的我,可不是什麼光明女神。是父母養育我,也不是什麼女神。若是讓我信奉女神,讓我拿出自己辛苦的勞動所得來供奉神殿……那麼換做一個頭腦清楚的人,就會忍不住想想:憑什麼?”

    阿德不說話了。

    陳道臨飛快道:“農夫辛苦耕作,女神會展現力量保佑風調雨順,土地豐收麼?很抱歉,我沒看見這種事情……小商販辛苦將商品販賣各地,女神會出面護佑他們生意興隆麼?很抱歉,我也沒看見這種事情發生……軍隊打仗,女神會出面護佑他們戰無不勝麼?很抱歉,這種事情貌似也沒發生過。一個苦力每天辛苦工作,當窮困潦倒的時候,女神會出現賜予他豐衣足食麼?很抱歉,這種事情也不存在。一個垂死的病人,掙紮求生,女神會出現,賜予他健康和生命麼?這種事情。依然不存在……”

    陳道臨看了一眼一旁若有所思的蒙托亞,換了一個語氣,又緩緩道:“可帝國的存在呢?一個國家的穩定。帝國的穩定,至少可以提供一個穩定的大環境。制定法律,給予所有人一個穩固的秩序。無論是種田的農夫,做生意的商販,做苦工的苦力,還是打仗的軍人,所有這些人,都要依附在一個國家的穩定秩序上才可以好好的生存。換句話來說……帝國的重要性。對每個人來說,遠遠比一個虛無縹緲的宗教要更重要。換句話來說,一個穩定的國家政府,可以讓人們吃飽飯活下去。而宗教的意義,則更多是滿足人的精神追究。那麼我問你,是吃飽飯活下去重要,還是滿足精神追究重要?我不否認後者的重要性,但事情總有先後。在沒有吃飽飯的情況下,我想大多數人都會暫時拋棄精神追究,而先想辦法活下去!如果一定要二選一的話,那麼我想九成以上的人,都會選擇先活下去!”

    “大人。您的意思是?”蒙托亞若有所思,表情凝重看著陳道臨。

    “我的意思很簡單……光明神殿,從建立之初,最最根本的教義,就是錯的!所以,到了今天落到這般地步,也是必然的結果。如今教會之中出現了腐朽的高層,出現那些生活奢靡的蛀蟲,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帝國的政府裏就沒有貪官汙吏了麼?自然也是有的。可為什麼大多數的民眾,都拋棄了教會呢?”陳道臨深深吸了口氣,這一刻,在蒙托亞和阿德眼中看來,陳道臨的臉上仿佛籠罩著一層光芒,就聽見陳道臨一字一字道:“光明神殿創教的根本,原本就是錯的!”

    “……創,創教的根本……是錯的?”蒙托亞身子一震,失魂落魄的看著陳道臨。

    陳道臨的臉上寫滿了嘲弄,冷笑道:“你們光明神殿的創教根本宗旨,終極目的就是徹底的讓皇室低頭,奪取皇室的皇權,然後以神權取代皇權,你們的終極目標,就是建立一個政教合一的世界,以教會來統治人類世界……在你們的心中,最好是將什麼皇帝,帝國政府,一切都統統幹掉,以光明神殿來統治人類。你們從創建教會之處,就定下了這麼一個最終的目標,所以這一千年來,光明神殿自始至終,都在和皇室對抗,和皇室爭權奪利,拼命的打壓皇室,壓制對方的生存空間,為自己謀取更大的權力……

    可偏偏可笑的是,這就是你們最大的根本錯誤!政權掌握在別人的手裏,所有羅蘭人吃飽飯和生存活下去的基礎,掌握在別人的手裏!而你們,只能提供給大家一些虛無縹緲的精神追究。就算有些無知的人會被你們宣揚的那一套哄騙住,但是更多的人,一旦面臨生存的選擇,一定會毅然決然的選擇支持帝國政府,而拋棄你們。說到底,人總要將求生存擺在第一訴求的。”

    陳道臨說的這番話,讓阿德和蒙托亞兩人陷入了震駭之中!

    兩人都不是蠢人,都是教會培養出來的精英人物,眼界都是不凡,可畢竟身在教會之中多年,思維僵化,先入為主,從小到大,都被灌輸著要振興教會,讓教會的榮光重新籠罩這片大地,要讓所有的民眾都對教會歸心,最終要讓教會強過皇帝,讓神權成為這個世界至高無上的權威……

    卻從來沒想到過,這種念頭,從根本來說就是錯的!

    光明神殿從建立的第一天開始,教會的根本宗旨,在對待皇族的立場上,就只有一個一條:幹掉對方!哪怕暫時做不到,就先一步一步的壓制,抗衡,但是長遠的目標,就是幹掉對方!!

    只有來自於現實世界的陳道臨,才會一眼看出,這種建教的根本宗旨,是如何的可笑和荒誕!

    這根本是絕不可能實現的!

    從文明正常的發展軌跡看來,必然的規則就是,國家的制度必然要淩駕於宗教制度之上!

    宗教要想生存下去,只能一步一步的對國家制度妥協。

    在陳道臨看來,光明神殿的錯誤十分可笑……如果真的想推翻皇室,取代皇室成立一個神權國度,那麼就早早的應該趁自己強大的之後,揭竿而起!幹脆就舉兵造反!

    這件事情,現實世界歷史上不是沒有人幹過。張角,黃巾,蒼天當死黃天當立。

    可即便真這麼做的。即便真的幹掉了皇室,推翻了現任的國家政府。也只能是把光明神殿變成另外一個國家政府。要想統治這個國家,也只能把宗教的那一套變成國家制度那一套!如果繼續想用宗教那一套統治國家,也是絕不可能的!

    說到底,國家制度和宗教制度,原本就是完全兩種東西。

    如果要強行用“神權”來統治這個世界,那麼唯一的結果,將來一定會被人推翻!

    這是歷史和文明的發展軌跡的必然結果!

    宗教制度落後。落後的制度必然會被推翻。

    中世紀的歐洲,教會的勢力何等龐大!教皇的旨意號令整個歐洲,就連國王都要聽從教皇的意思,不聽話的國王可以被直接罷免或者廢黜!

    可結果呢?如今的現實世界之中。教皇除了一個精神偶像的頭銜之外,政令連梵蒂岡都出不去!

    強行讓宗教制度代替國家制度來統治,根本行不通。

    雖然現實世界之中,依然還存在中東那些宗教力量強大的國家,譬如伊朗等伊斯蘭教國家。但是隨著人類文明的發展,這些國家也在一點一點的變化,宗教的力量被慢慢的撬動……

    這個發展的總趨勢總是不會改變的。

    所以在陳道臨看來,光明神殿的那一套根本不可能行得通。

    這樣一來,光明神殿的下場只有三種可能>

    第一種可能:以宗教和國家制度對抗。只有被國家制度鎮壓的下場!

    第二種可能:退一萬步說,就算光明神殿舉兵造反,推翻了皇帝的統治,把所有的政府官員都滅了,以教會神權那一套來統治這個帝國,時間一長,也早晚被推翻。絕不可能長久!

    第三種可能:造反成功,取代了帝國政府,但是教會也必須從宗教制度蛻變成一個新的國家制度,必須要放棄“宗教神權”那一套東西……可這樣一來,其實也等於是違背了自己的初衷,教會制度變成國家制度,那麼就等於是出現了一套新的國家制度,自己本身的神權那一套也只能丟棄掉……可這樣一來,也等於是宗教制度自己把自己滅掉了,留下的也是一個新的國家制度。沒有任何意義。

    “教會要想發展,唯一的路徑就是把你們那個錯誤的建教的宗旨拋棄掉,在對待帝國政府和皇室的態度上,別總想著要幹掉對方取而代之。而是要依附於對方,努力的發展自己,深化和擴大自己的影響,無聲無息的影響一代又一代的人。這個影響不在於你們收取多少宗教稅,不在於你們擁有多少強大的神聖騎士團。

    你們本質上就是一個滿足民眾精神追究的團體,好好的幹好自己的本職就可以了,別老想著要奪取政權。”

    “可……可這樣豈不是就要受制於人?”阿德畢竟還有些想不通:“那樣的話,豈不是我們光明神殿,都要仰帝國皇室的鼻息?!看別人的臉色過活?!如果皇室要對我們下手,我們豈不是連反抗的余地都沒有?”

    陳道臨冷笑:“如果你們不老想著要幹掉皇室取而代之,皇帝為什麼要對你們下手?他吃飽了撐的?你們安安分分的滿足民眾的精神需求,填補民眾的信仰需求,不和皇帝爭奪權力,這樣做等於幫他穩固統治,安撫民眾的精神世界……對皇帝的統治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哪個皇帝頭腦壞掉了,要幹掉你們?”

    “這……”

    阿德無語了。

    可蒙托亞卻提出了自己的問題:“那麼按照您說的……大人,這樣一來,我們光明神殿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

    “什麼意義?”陳道臨冷笑:“存在的意義,就一定要把國家政府幹掉,取而代之,這才叫有意義麼?就一定要讓帝國所有民眾都聽從你們的命令,予取予奪,才叫有意義?就一定要讓你們的教宗成為皇帝,你們這些教會裏的高層,大主教變成宰相,裁判所的審判長變成帝國法務大臣,神聖騎士團的團長變成軍務大臣。這才叫有意義?”

    兩個教會之人聽了這話,都是無從反駁。

    陳道臨長長的嘆了口氣,意味深長道:“我知道你們一時間心中恐怕很難全盤接受我這些話。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們,一個宗教存在的真正的意義。不在於爭奪政權,而在於長久!”

    “長久?”兩人都是茫然的看著陳道臨。

    “就是長久!”陳道臨緩緩道:“真正的長久!即便未來的一千年,一萬年……即便羅蘭帝國滅亡了,出現了新的帝國,光明神殿依然存在,人們依然信奉神殿,信奉女神。即便再過千年萬年。連皇帝都不存在了,出現了新的人類文明制度……可人們依然信奉的是光明神殿的宗教……這樣,就是你們的勝利!你們成天和羅蘭帝國的皇室爭奪權力,簡直就是鼠目寸光。”

    陳道臨是這麼說的。心中也的確是這麼想的。

    基督教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雖然在中世紀走了一些彎路,強行讓教皇的神權淩駕於國家政權之上,然後被撞了一個頭破血流,但是後來的路子卻都是走對了。

    結果就是,幾千年下來。封建制度消失了,王權和皇權消失了,進入了民主制度,資本主義制度……雖然教義出現了諸多分支,不管是新教天主教東正教還是什麼摩門教之類。總的來說還都是信仰上帝。

    這就是最大的成功!這就是最大的勝利!

    宗教麼,提供的就是精神世界的需求,做好自己本分就算是成功了,非要連別人的飯碗也一起搶來管起來,那純粹就是吃飽了撐的

    ……

    這一番談話下來,蒙托亞和阿德都是聽得心中震撼不已,局限於時代和大環境,這兩人雖然都算是精英人物,但是陳道臨的這麼一種新奇的剖析,卻是從來沒有任何人和他們說起過。

    陳道臨的這一番話,若是放在現實世界之中,自然是眾所周知的常識,可放在羅蘭世界,這麼一番話簡直就是振聾發聵,猶如一道閃電厲斧,劈開了兩人心中固有的那一套思維方式,無疑給兩人展現了一番前所未有的新見識新世界。

    看著兩人都被自己說得啞口無言,陳道臨心中暗暗有些得意,隨即就笑道:“咱們在木蘭城待上幾天,這些天,你們按照我寫的那份清單,把該做的準備都做了,然後,我們就出發去收取我們買下的那些土地……”

    先前一番洗腦,已經把兩人說的都神魂顛倒,現在陳道臨說起了實事,才讓兩人慢慢的回過神來。

    蒙托亞和阿德才猛然發現,被陳道臨教訓了半天,最最重要的問題,這家夥卻並沒有回答:到底在這裏建立一個新的宗教,有什麼意義?

    “大人……”蒙托亞只覺得口中有些發苦,苦笑道:“神殿的這些問題……您的話,我現在還無法全部領會,今後我只能慢慢的心裏去想……可是,眼前的問題,咱們真的要在這努林行省,傳播這麼一個,一個新的宗教麼?”

    陳道臨看了蒙托亞一眼:“你是想問我這麼做到底有什麼目的吧。”

    神聖騎士神色肅然:“我早已經做好了獻身的準備,即便成為神殿的罪人!我深信教宗陛下的話,也願意將我的這條性命托付給您!但是……至少在做這些事情之前,我需要您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陳道臨嘆了口氣:“說到底,你們還是不敢全信我……好吧,你們有這樣的顧慮也正常。如今我也不想解釋太多,我心中的全盤計劃,也不是你們現在的境界可以領悟的,我只說一句:光明神殿如今已經到了不得不做變革的時候!可這種變革,靠著神殿自己是沒可能做到的,就算海因克斯想做,底下人也會反對!教會一千年來的固有的制度,禁錮了太多人的思維。那些既得利益的群體,也不會同意海因克斯進行變革,所以我要做的,就是打醒那些人!或許我的手法粗暴了一些!至少在我看來,教會之中,蠢貨太多,實在沒什麼明白人。我要讓所有人看看,宗教這種事情,到底是怎麼玩的!”

    頓了頓,陳道臨看了看依舊茫然的兩人,冷笑道:“多了我就不解釋了,總之……你們若是信我的話就跟著我一起幹,若是不信的話,立刻轉身離開回帝都去,我也絕不挽留。留在這裏,你們表面上都會成為光明神殿的罪人,但是長久看來,你們才是神殿的功臣!所謂犧牲我一人,幸福千萬家……就看你們如何抉擇了。”

    蒙托亞聽到最後兩句,眼睛裏精光四射。這種犧牲自我的悲情說法,恰恰符合了神聖騎士心中那一套騎士獻身的道德標準,頓時就激發了蒙托亞心中的熱血!

    倒是阿德,他不是騎士,而且畢竟年紀輕一些,腦子也活絡一些,聽了陳道臨的最後兩句話,臉上雖然沒什麼表示,心中卻不免腹誹。

    犧牲我一人,幸福千萬家?

    若是別人說這樣的話,或許有幾分可信。可這種崇高的話,從這位達令陳大人嘴巴裏說出來……卻怎麼就那麼別扭呢?

    這家夥的道德觀念,難道不應該是犧牲千萬家,幸福我一人嘛?

    “行了,如果你們沒有別的話要說,就趕緊去幹活吧。”陳道臨走到了桌前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喝了一口:“先給你們兩天時間,去雇人,把我寫好的那份告知抄錄出來,我要兩天時間內,這份告示貼遍整個木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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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2-28 00:28:02
第三百七十九章 【宗教儀式】
  
    木蘭城出現了一份奇怪的告示。

    這份告示被抄錄了無數份,張貼在了木蘭城之中所有人群稠密,最最醒目顯眼的地方。

    城門口,各個會館外,集市旁……

    甚至就連總督府對面的牆壁上,都在某個夜晚裡偷偷的被張貼了一份。

    這份通告的內容本身並沒有什麼太過分之處,內容也僅僅只是招募工匠。

    只是這個招募的人數和條件,卻引起了木蘭城的轟動!

    木匠一百名,鐵匠一百名,建築工匠五百名。

    原本木蘭城雖然是努林行省首府,工匠也相對較其他地區多一些,可這麼大規模的搜羅下來,只怕一下就要把木蘭城內的工匠搜羅去一大半了。

    此外這告示裡還招募勞工若干,勞工的報酬也極為吸引人,說明了管吃管住,此外每天還有十個銅板的補貼,這麼算下來,每個月能拿到三百個銅板!

    要知道,在木蘭城,原本一個勞力每月的收入也就只有一百多個銅板,這一下就等於將價錢提高了一倍。

    雖然是要求離開木蘭城到北邊去勞作,但從告示上看來,前往的地點也還不算遠得過分,終究還是在努林行省境內。

    那些每天靠賣力氣吃飯的苦哈哈們,到哪裡不是掙錢填飽肚子?遠一點又怕什麼?幹上一年,就抵得上平時苦幹兩年的,何樂而不為?

    這些人倒也不怕被弄去幹那些挖礦的危險工作——礦工這種活兒歷來都是危險性極高的,鑽山入地的挖礦,那都是拿命去拼,若不是窮的沒了出路,再多的錢只怕也沒人願意幹——不過好在,這告示上寫的倒是明白,是在努林行省之內。

    誰都知道,努林行省的地盤裡。哪裡有什麼礦山的存在,北邊也就幾座不大的黃土山坡而已,別說是什麼礦產了,就算是挖上三五年,也只能挖出一堆黃土而已。

    聯想到這夥人招募的是木匠鐵匠和建築工匠,消息流傳開來,木蘭城內的人基本可以確定,這夥人多半是要在北邊的某個地方建造個城寨之類的東西。

    最重要的是,這告示上招募的這些苦力勞工數量沒有注明,誰知道人家要招募多少?只怕去晚了就沒了名額。

    ……

    木蘭城內城外一共設置了四個招募點。城中招募工匠。城外招募勞工。

    這幾天來。前來應募之人絡繹不絕,城中的一個招募工匠的地方還好。倒是城外的那個招募勞力的地方,設置在西城外的集市上,頭一兩天還有人在觀望。可到了第三天開始,就變得人山人海,長長的人流幾乎將這個小小的集市都給擠爆了。

    僅僅一個木蘭城之中,做苦力勞工的人也是有限,三五天時間,就招募了近千人,這一來幾乎就把木蘭城之中做苦工的人給全部招攬了去,直接導致的結果,便是木蘭城外的集市上。車馬行,貨運行,連雇傭搬運工的人手都緊缺了起來。

    可陳道臨這夥人卻似乎依然還不滿足,那招募的勢頭顯然沒有停止的意思。

    又過了幾天,就連木蘭城周圍的幾個小城鎮之中的人都得到了消息。就有大量的外來的壯勞力前來應募。

    這一來,影響就不同了。

    陳道臨這些人把勞工都招走了,木蘭城之中的不少商家明顯就受到了影響,就有人忍不住出面來做些小手腳。

    可奈何陳道臨出價高,這些人無奈之下,就只好推舉了一兩個人去城中總督府裡遞話。

    可城中總督府裡上下官員都被陳道臨用金幣打通了關節,對待這事情上就顯然不願意插足。

    就這麼一直鬧騰了大半個月,陳道臨最後招募來的這些壯勞力苦工,居然達到了近五千人!

    其中有大半都是聽到了這裡報酬豐厚的消息,在這些日裡陸續從外地趕來的。

    這一下,總督府裡可就坐不住了!

    縱然菲奧洛總督收了陳道臨的錢,可眼下事情的發展,大量的從鄉村小城鎮之中趕來的勞力,充斥在了木蘭城之中。

    問詢而來的幾乎有上萬人之多,加上陳道臨等人挑選勞工的標準都很嚴格,那些身體不夠強壯的,年紀過於弱小或者老邁的,都被刷了下來。

    這一來,城中就多出了大量的外來人口。這些人逗留在木蘭城中,總要吃飯睡覺的,就把一個木蘭城之中鬧得烏煙瘴氣,幾天時間,就發生了十多起治安事件。

    更重要的是,菲奧洛總督打聽到,有不少跑來應募的壯勞力,都是鄉村之中的農夫,聽到有豐厚的報酬,就動了心思,連地也不種了——反正在西北這地方,刨土耕種一年,也沒多少收獲,也就能勉強填飽肚子而已。

    這一下等於從鄉間抽調了大量的農夫跑了出來。

    眼下正是每年的春耕時節,若是大量的農夫跑出來做工,使得土地荒廢下去,年末的時候影響了糧食產量,使得農稅大減,這可就是他這個總督執政不力了,豈能不管?

    終於,在某個晚上,一個總督府裡的小官員來到了陳道臨等人下榻的旅店,陳道臨這裡負責出面打點的人選正是那位皮埃爾男爵,這個官員用隱晦的言辭向皮埃爾男爵表達了一番總督的擔憂之後,得到了皮埃爾男爵某種程度的承諾,才滿意的離開。

    “看來人家是忍受我們到極限了。”

    在自己的房間裡,陳道臨聽皮埃爾男爵說了一番今晚和總督府官員的談話之後,笑了笑:“好吧,事情鬧得太大也不好。我們就算去了北邊,也還是努林行省的轄區,將來總少不得要和這位總督打交道,也不好把他得罪了。反正我們第一階段需要的人手也招募得差不多了……”

    頓了頓,陳道臨看了皮埃爾男爵一眼:“接收土地的事情……”

    他們雖然在木蘭城逗留多日,但是從總督府購買的大片荒地,卻早就讓皮埃爾男爵的兒子波洛米爾先出發去接收了。

    男爵聽了陳道臨的問話,就立刻道:“波洛米爾去昨晚派了人回來。說那邊接收的事情很順利。總督府這裡派了官員陪同一起去的,當地的鎮子上也沒有阻攔。契約什麼文書手續都已經穩妥,地皮也都劃了出來。”

    “好,那就準備一下,我們三天後出發!”

    ……

    三天之後,陳道臨帶著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的從木蘭城出發了。

    隨行的隊伍幾百輛大馬車,滿載了各色各樣的貨物。

    此外陳道臨更是在木蘭城之中的一個傭兵行會的據點,雇傭了兩百名傭兵隨行出發。這兩百名傭兵的任務就是沿途保證隊伍和貨物的安全,此外也要負責維持著這麼多人的秩序,以防出現什麼差錯。

    而這個時候。陳道臨的離開。卻並沒有讓木蘭城之中的菲奧洛總督輕鬆。這位總督在派人去探知清楚了陳道臨隊伍的情況,卻反而呆住了!

    總督的第一個念頭是:被這傢伙騙了!!

    原來陳道臨雖然在木蘭城這半個多月招募了五六千人,但是離開的時候,隊伍的人數卻遠遠不止五六千!根據回來匯報的人描述。陳道臨從木蘭城之中拉走的隊伍,至少有上萬人!!

    除了那五六千招募的工匠勞力之外,隊伍裡居然有一半都是婦孺平民!

    這一下讓菲奧洛總督大驚失色!

    作為一個西北地區的行省,努林行省原本就是地廣人稀,首府木蘭城雖然是努林行省第一大城市,可人口一共也就只有十萬。

    這一下,讓陳道臨就把這座城市的十分之一人口全部拉走了?!

    人口的基數決定了稅收,城市的活力,以及勞動力的儲備等等因素。這一下,就等於讓陳道臨這夥人從木蘭城抽走了十分之一的血液!

    這讓菲奧洛總督如何坐的住?!

    在聽了手下人的一番仔細的匯報之後,真相才浮出了水面。

    原來陳道臨等人在木蘭城招募人手的這些天,也故意放出了消息,他們要前往北方鑄造城寨定居。除了需要工匠勞力之外,這麼大一個工程,工期時間肯定要延續很久,那麼除了做工的勞力之外,也總需要一些其他的人手。

    比如為龐大人數的勞工們漿洗衣物,做飯,保障後勤等等工作,總是需要人做的,總不能讓陳道臨等各位老爺親自動手吧?

    這樣一來,這個缺口也總需要人頂上。洗衣做飯這種活兒,不需要壯勞力來做,一些婦女就足以勝任。

    而且,陳道臨等人還故意放出風來,自己在北邊築早城寨之後,還會開辦紡織場,也需要一些勞工,女性勞工也是可以接受。

    這樣一來,這消息在被招募的勞工之中就散開了,就有一小半的勞工,在考慮之後,乾脆就拖家帶口一起加入了北上的隊伍!

    五六千壯勞力,加上其中一半的人數都把闔家妻兒都帶上了,這隊伍的人數頓時就破萬!

    菲奧洛總督坐在總督府裡,看著身邊的幾個副手官員,目瞪口呆。眾人面面相覷了會兒,菲奧洛總督臉色有些擔憂,皺眉開口道:“你們說,這些外來的傢伙,不會惹出什麼禍害吧?”

    手下一個官員想了想,就安慰道:“大人,想來是不會的。這些人雖然是外來的,但是說話都是帝都口音,言談舉止都很是得體,不像是什麼歹人。”

    “可……拉著上萬民眾遷徙……這事情可不能掉以輕心!這萬一出了什麼亂子……”一個官員也有些後怕,忍不住道:“要不,趁現在他們還沒走遠,調集城中的巡騎隊趕過去,把他們攔回來?”

    菲奧洛還沒說話,方才出言寬慰他的那個官員臉色一變,冷冷反駁道:“胡鬧!上萬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出發,情況何等複雜!況且那些傢伙還雇傭了大批傭兵沿途保護。我們若是貿然派兵去攔截……萬一引發了什麼誤會和衝突,就反而會鬧出事端來!再說了,木蘭城之中有多少騎兵?巡城的騎兵不過兩百騎而已!我們若是派了去攔截,有什麼理由?人家拿著我們頒發的合法的文書,若是不肯回來,派去的騎兵又該怎麼做?武力強行抓捕?兩百人抓上萬人?萬一溝通不暢,引發民亂來……這就反而會鬧出事情來了!”

    這官員一再為陳道臨等人說話。倒也不是他真就好心,而是背地裡早從阿德那兒拿夠了金票紅包。

    菲奧洛聽了,臉色遲疑不定,忍不住道:“但是這些人,拉走了上萬民眾……去了北邊,他們不會是要做什麼謀逆的罪事吧?”

    這官員哈哈一笑,安慰道:“總督大人放心!這夥人買下的土地雖然偏遠了一些,但依然還是咱們努林行省的地盤。而且那地方左邊靠近鬱金香家領地的邊界,北邊更是距離帝國邊境軍事防線不遠,若是他們膽敢做什麼壞事。我們一紙文書。就能從邊境駐紮的鬱金香家私軍調來精銳撲滅!這種情況下。若是敢在那兒做什麼謀逆的罪事,那絕對是腦子壞掉了。此事絕無可能!”

    菲奧洛聽了,心中盤算了一下,的確是這麼個道理。也就漸漸安下心來。

    反正這事情裡,自己拿了不少好處,頗為貼補了一番自己的私囊。而只要這些外來人拉走大批人口,不是去聚眾謀反,做其他的事情麼,他這位甩手總督也懶得去管。

    至於木蘭城之中的勞力被抽調走了這麼多,城中的那些商會怨聲載道,總督大人也懶得去管了。

    ……

    上萬人的隊伍,又是拖家帶口攜兒帶女的。自然就十分混亂。

    陳道臨將指揮這些勞工的權力交給了蒙托亞,連那些雇傭來的兩百傭兵也交給了蒙托亞去指揮。

    蒙托亞將勞工編做了二十多隊,又將傭兵打散了摻入每支隊伍之中,才勉強將隊伍拉了起來。

    可縱然如此,這些拖兒帶女攜家帶口的勞工。隨行攜帶的物件也不少,不少人簡直就如同是搬家一般,帶著包袱被褥鍋碗瓢盆,拉著自己的打車,還有些值錢的家當,全部都帶上了路。

    而且上萬人的隊伍,又不像是軍隊那種紀律嚴明的團體,在野外的大路上散開來,頓時就延綿出了數里……這還是剛剛出行不遠,而且還有蒙托亞帶著雇傭來的傭兵竭力驅趕的結果。

    可想而知,這麼一個隊伍,再走幾天,只怕隊伍延綿出去七八里都不奇怪!

    遠遠看去,木蘭城遠郊的大路上,這浩浩蕩蕩的隊伍,就彷彿是一支逃難的流民大隊一般!

    陳道臨等人自然是騎馬坐車,可這上萬人的普通民眾,卻哪裡有馬車來坐,一路上只能靠著自家的雙腳來丈量土地了。

    雖然陳道臨給的報酬是高了些,但走了一天下來,隊伍之中也忍不住有人怨聲載道,累得狠了,心中也隱隱的生出了幾分後悔來。

    甚至陳道臨知道,隊伍之中也有少量的人,在走出來不到半天,眼看趕路太苦,就有一些人悄悄的脫離了隊伍,走了回頭去,往木蘭城而回了。

    陳道臨已經盡量的放慢了趕路的速度,早上離開木蘭城,走了一天,到了下午的時候,算算路程,也才走出來不過二十里地。

    沿途負責維持秩序的蒙托亞,早已經累得汗流浹背。神聖騎士忍不住跑到陳道臨的身邊抱怨:“大人,今天才第一天出發,大家的精神頭是最足的,也才走了這麼點路,而且……按照我的經驗,長途旅行趕路的速度只會越來越慢,照著這個趨勢,我們趕到自己的地盤,只怕要走上一個月啊!”

    陳道臨策馬停在路邊,站在一個小坡地上,居高臨下看著大路上浩浩蕩蕩鬆鬆散散,如長龍一般的隊伍,臉色卻十分輕鬆:“走的慢點怕什麼?拖的時間長些,又怕什麼?時間越長,留給我們做文章的餘地就越大。我正好要在這路上趕路的時間裡,好好的把這些人的心都收攏了。走得快了,我反而還不樂意呢!”

    “呃?”

    看著神聖騎士不解的眼神,陳道臨淡淡一笑:“這些人舉家遷徙出來,靠著自己背負家當,他們能攜帶多少口糧?我們定下的規矩,每日提供食物,也只提供給被招募的工匠本人,他們家人的吃喝我們可是不管的。這些人靠自己背。能帶出來多少糧食?過些天之後,自己帶的食物吃光了,可不就要死心塌地的依賴我們了呢?到時候,我們再慢慢的收攏人心,等走到目的地的時候,這些人就已經自然而然養成了習慣,對我們惟命是從了。”

    陳道臨早有全盤計劃,隊伍之中那浩浩蕩蕩的幾百輛馬車上裝載的貨物,倒有一大半都是攜帶的糧食。

    他看了看天色,盤算了一下時間。此刻大概是下午四點鐘還不到。距離天黑還早。

    陳道臨卻又叫來了隊伍之中雇傭來的幾個嚮導。詢問了一番之後,又看了看地圖,抬頭看了看道路遠處,就乾脆指著道路前方不的小山坡。對蒙托亞下令道:“傳令下去,今天走到那個山坡就停下休息!我問過嚮導了,那山坡旁有一條溪流,這個季節正好渡過了枯水期,有水源正好可以宿營休息。到了那兒,我們自己人就在山坡上宿營,你讓其餘的各個隊伍,都圍繞在山坡周圍宿營。”

    蒙托亞點點頭,就騎馬跑開。招呼來那些傭兵,將命令一條一條的傳達了下去。

    幸好他編的隊伍裡,每支隊伍裡都加入了幾個經驗豐富的傭兵做領隊,有了這些常年習慣在外跋涉的傭兵,命令就很好的被執行了起來。

    可縱然如此。上萬人的隊伍,說到底也都是一些平民百姓。

    隊伍鬆鬆散散的前進,直到了天黑的時候,最後一波人才終於抵達了那個山坡之下。

    ……

    這天晚上,上萬人的隊伍就露宿在了這個小小的山坡之下。

    這山坡其實就是小小的土坡而已,上面也沒什麼植被,最高的地方距離地面也不過十米。陳道臨帶著自己人在山坡上宿營,生了篝火。馬丁這樣的重傷員自然是留在馬車車廂裡休息。

    而蒙托亞則帶著一夥傭兵,騎馬圍繞著宿營周圍跑了幾圈,挑選了幾個地方,在宿營的邊緣生了幾堆篝火,派了傭兵在那兒把守著。

    這裡畢竟是野外,西北野外多狼,在營地外圍挑選幾個地方生幾堆篝火,就不用擔心晚上會有野獸來侵襲。

    大部分隨隊的普通人,是沒有福氣享受生火了。畢竟這麼多人,要都生火的話,只怕需要的柴火也湊不齊。

    好在這山坡下果然有一條溪水,雖然並不寬闊,水勢也不大,但是有了乾淨的水源,人們取水飲用,補充了不少淡水。

    陳道臨自然是不會喝這種水的,事實上,如果不是人在野外條件不允許的話,他很想下令讓所有隊伍的人強制不許喝生水。畢竟這麼多人的大隊伍,萬一喝生水引發了什麼疾病,那可是會出大麻煩的。

    可惜,這地方野外很是荒涼,想生火的話,連柴火都湊不足,為了防止野獸的那有限的幾堆篝火,想提供給一萬人燒熱水……想想話,還是搖頭比較快。

    所有人走了一天的路,雖然走的路程並不遠,但是拖家帶口的人多了,攜帶的行囊頗多,還有隨身攜帶的乾糧等等家當,負重走了一天的路,自然也都是疲憊不堪。

    天色全黑的時候,宿營地之中到處都是吵吵鬧鬧的聲音,呼兒喚女嘰嘰喳喳,一片熱鬧。

    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之間在宿營地的中央,陳道臨等人宿營的那個山坡之上,那堆燒得最旺的熊熊篝火,陡然之間火焰衝天竄了起來!

    這大晚上的,營地大部分都是一片漆黑,而那山坡地處營地最中央,又是高處,看的最清楚,火焰衝天竄起來,頓時就引發了不少人的關注。

    幸好有蒙托亞帶著那些傭兵四處巡視維持秩序,否則的話這猛的來這麼一下,只怕要引起什麼驚嚇了。

    那火焰很快還就引起了越來越多人的注意,一時間,就連那鬧鬧哄哄的喧嘩聲都弱了下去。

    只見那火焰竄起來,一道,兩道……

    在持續了十幾道火焰衝天竄起來之後,才漸漸的平息了下來。

    眾人正驚疑不定的時候,忽然之間,那山坡之上就傳來了一個聲音。

    陳道臨穩穩的聲音,中氣十足,用了一個擴音的魔法,將聲音傳遍了整個營地:

    “所有人不用擔憂,這是我們信教之人進行晚間的祈禱,大家不必驚慌!”

    這話說了三遍之後,彷彿這聲音之中隱隱的帶著某種威嚴,一時間,整個營地都鴉雀無聲下來,偶爾有誰家的孩子叫嚷,就立刻被大人一把捂住了嘴巴。

    很快,那山坡之上,隱隱就能看見,陳道臨等幾個人圍繞著火堆站成了一圈。

    以陳道臨為首,巴羅莎,夏夏,還有男爵家的人,蒙托亞,都穿上了一件雪白的長袍。

    這袍子的式樣很是寬大,遠遠看去,在火堆旁就格外的醒目。

    就聽見一聲綿長的低吟之後,傳來了一個奇怪的聲音……

    一個充滿了磁性的女聲,開始歌唱!

    那唱腔以羅蘭人的標準聽來,實在是充滿了奇異的味道唱腔綿長而曲折,卻偏偏的帶著某種彷彿冥冥之中凜然而又神聖的味道。

    唱的聲音忽高忽低,忽長忽短,唱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眾人都完全聽不懂,可偏偏,這歌聲之中,卻充滿了一種叫人無法用言語描述的味道。

    彷彿……那正是一股濃烈的宗教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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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2-28 00:28:24
第三百八十章 【達令的手段】

    陳道臨站在火堆旁,雪白的長袍,衣袖飄飄,就在他的袍袖裡,悄悄的放著一個蘋果mp3,正在單曲循環的播放著這首歌曲。

    而這首歌曲的聲音,又通過了他的一個擴音術的魔法,從山坡之上飄蕩而來,傳遍了整個營地,清清楚楚的落在了幾乎每個人的耳朵裡!

    這歌曲之中的女聲越唱越高亢嘹亮,到了最後,那一種叫人敬畏而凜然的味道,重重的敲打在每個人的心中……

    人性大多都是相同的,越是神秘不解的,落在人的心中,就反而越是會產生敬畏。

    眼看這夥雇主,這些身份高貴的人,都圍攏在火堆前,凜然站好,用一種近乎虔誠的姿態聆聽著歌聲,彷彿是正在進行某種神聖而不可侵犯的儀式。山坡之下的人們,也都漸漸的停止了一切的動作,有膽子小的,縮在角落裡不敢出聲,有膽子大一些的,也只是伸著脖子好奇的張望,同時也好奇的仔細聽著那女聲的歌唱。

    ……

    隨著這歌聲越來越長,那中間的篝火也開始緩緩搖曳,陳道臨暗中用火行術操控這火焰,讓火焰開始騰空竄起,如同璀璨的眼花一般,不停的爆發出一團一團耀眼的光芒。

    此時此景,有那奇特的女聲歌唱作為背景,有這些“貴人”虔誠嚴肅的態度在其中,還有那火焰騰空化作耀眼的光芒。

    這一個場面,自然是充滿了神秘的感染力的,不知不覺,就在許多人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大約十幾分鐘之後,陳道臨悄悄將袖子裡的mp3播放的歌曲音量漸漸調低,直至徹底關掉。

    然後他才拉著身邊的人,大家圍繞在篝火旁,來回轉了幾圈。又對著篝火做出了膜拜的幾個動作,最後才重新坐了下來。

    彷彿,一個嚴肅而神秘的儀式,才就此結束。

    ……

    “達令……”巴羅莎坐在陳道臨的身邊,小臉被篝火映照得紅撲撲的,忍不住低聲道:“你……剛才弄出來的那個歌聲,到底是唱得什麼?好奇怪的曲子……”

    陳道臨哈哈一笑,伸手摸了摸巴羅莎的頭髮,輕輕伸過手臂,將精靈攬入懷中抱著。才低聲道:“這個麼……在我的家鄉。算是一個‘神曲’……”

    “神曲?”精靈眨巴了幾下眼睛。好奇了一會兒,又忍不住低聲道:“我們……我們這麼演戲,騙那些人,會不會。會不會不太好啊……”

    陳道臨撇撇嘴,沒有說話。

    ……

    第二天,在陳道臨的有心安排之下,一些消息漸漸的在趕路的各個隊伍之中散播開來。

    於是,大家才斷斷續續的聽到了一些“傳聞”。

    原來,雇傭他們的那些貴人老爺,都是一個宗教的虔誠信徒——尤其是讓大家覺得疑惑的是,這些人信的並不是羅蘭帝國的國教光明神殿女神。

    當然了,大家在聽到這個傳聞的時候。大部分人也都只是驚訝了一下,也就並沒有其他什麼多的想法了。

    這一點,也是陳道臨早就做好了鋪墊的。

    一來呢,在努林行省這個地方,地處西北。又臨靠鬱金香家的領地,歷來都是光明神殿勢力最薄弱的地區。有鬱金香家族這麼一個大敵在身邊,在西北地區,光明神殿的宗教信仰一直很難傳播,經過了鬱金香家一百年的影響,可以說,在西北地區,信仰女神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信教率也是整個羅蘭帝國最低的地區。

    二來呢,在招攬這些工匠勞力的時候,其實陳道臨已經悄悄的吩咐了下去,盡量招攬那些不信光明女神的人。要做到這一點很簡單,在招募的時候,隨口多問一句就可以了。凡是那些信教的,都被招募的人以各種理由拒絕掉了。

    當然了,人多了,工作總有失誤,漏網之魚也肯定有的。但是至少可以肯定一點,在陳道臨招募來的這近萬人裡,信仰光明女神的人,簡直是鳳毛麟角了。

    ……

    大概是昨晚看到的那場“熱鬧”引發了不少人的好奇心,加上陳道臨的暗中影響,各種“傳聞”都在隊伍之中慢慢的散布了開來。

    “據說”,這些貴人老爺們信奉的是一位特殊的神靈,他們這些教徒,都喜歡穿白色的衣服,而且他們為人都十分的仁慈善良,有偶爾和那些貴人們接觸過的人,都表示,這些貴人老爺對人都十分和氣,態度也很友善,絲毫不像是木蘭城之中的那些有錢貴族老爺們。

    之後的一連三天,每天晚上宿營的時候,陳道臨都會挑選一些地形環形比較“特殊”的地方。

    然後每天晚上,陳道臨都會把這種“宗教祈禱儀式”表演上一番。

    三天下來,雖然大家對這些貴人老爺信奉什麼宗教還沒弄明白,但是連聽了三個晚上,那首神秘的女聲歌唱,倒是有不少人,雖然還不明白歌詞唱的什麼,卻已經可以少少的跟著哼上幾句了。

    第四天的時候,陳道臨的表演更深入了一層。

    白天趕路的時候,他會騎著馬在隊伍前前後後來回的巡視。

    這麼多人,這麼亂的隊伍趕路,總會出現一些大大小小的狀況。

    有人會走路扭傷了腳,有人會摔跤摔破了腿,而且連續跋涉趕路幾天,總也有人會有些什麼頭疼腦熱之類的事情發生。

    若是換在別處,那麼這些草根民眾,也就只能自己默默忍受了,反正是賤命一條,也就自己咬牙硬扛。

    而這位“老爺”卻仁慈得很。

    就看見他穿著一身雪白的長袍,臉上總是掛著溫和仁慈的笑容,笑起來露著雪白的牙齒,在隊伍之中來回巡視,若是看見有人腿腳受傷,或者看見有人生病,累倒,這位老爺就會如同救星一般從天而降。出現在人們的身邊。

    他擁有神奇的本領,簡直就是妙手回春,稍稍施展一下,人們身上的外傷病痛,就會立刻大大改善。

    這等仁慈的善舉自然是會受到人們的感激,而面對那些熱情的感激之詞,這位貴人老爺卻只是溫和一笑,留下一句:“不要謝我,要感謝真神,這一切都是真神的力量。”

    好吧。這句話說得可謂是虛假之極。若是陳道臨敢在現實世界這麼裝神弄鬼。早就被人扭送去見警察叔叔了。

    但是偏偏這裡是羅蘭世界。

    一個封建文明,注定了文化普及率低下,民眾的見識和素質都不高……

    封建文明嘛!不搞封建迷信還搞什麼?!

    陳道臨到處行善,每次反反覆覆就是這麼一句。時間長了,自然也就在這隊伍之中傳開了。

    雖然還是不知道這位老爺到底信的什麼教,但大家對這位老爺信仰的“真神”,至少是沒有什麼反感,甚至還有幾分敬重的。

    雖然連續三天的裝神弄鬼,陳道臨消耗了不少魔力到處施展治療術,但眼看各種傳言在隊伍裡散開,他心中還是很滿意的。

    事情的高潮,發生在了第七天!

    白天在趕路的時候。隊伍之中發生了一起騷亂。

    有一輛馬車拉車的馬匹忽然也不知道怎麼受了驚嚇,掙脫了韁繩跑了起來,結果一個倒霉的傢伙正好被這匹馬迎面撞上,更是被馬蹄踩了兩下。當趕來的傭兵將驚馬勒住之後,這個受傷的人已經奄奄一息了。

    道路上發生了這件事情。自然很快引起了許許多多人的圍觀。

    這受傷的是一個中年木匠,躺在道路中間,臉上滿是血,尤其是胸前,明顯是被馬踩斷了胸骨,有一塊都凹了進去——以羅蘭帝國的醫療水準,這種傷,一看就是活不成了的。

    這個中年木匠的老婆和兒子,圍繞在他的身邊跪坐在那兒,嚎啕大哭,尤其是他年輕的兒子,眼睛都紅了,跳起來就要拔出刀子和負責趕車的馬夫拼命,然後被維持秩序的傭兵按在了地上。

    眼看著那個受傷的木匠進氣多出氣少,看著就要不行了……

    這個時候,我們仁慈而善良的達令老爺終於出現了。

    他一襲白衣飄飄而來,滿臉掛著悲天憫人的表情,分開人群,緩緩走到了這個躺在地上的木匠身邊。

    不少人都見過或者聽說過這位貴人老爺的“神奇本領”,那木匠的妻子立刻就嚎啕大哭,撲在陳道臨的腳下哀求他伸出援手救人,周圍也有不少圍觀的人紛紛彎腰行禮,請求這位老爺施展仁慈之術……

    陳道臨長長的嘆了口氣,坐在了木匠身邊,輕輕握住了木匠的一隻手。

    悄悄的,一個治療術就緩緩的注入了木匠的身體裡。

    這原本已經連話都說不出的木匠,忽然眼睛就睜開了,雖然還是奄奄一息,但是卻斷斷續續的,試圖說出什麼話來。

    “不要急。”陳道臨的聲音聽起來仁慈而穩定,他的聲音故意說得很大,中氣十足,讓周圍的人都能聽見:“你受傷真的很重……而我雖然很想救你,但是卻很難。”

    周圍那木匠的妻子和兒子頓時連連磕頭,把腦門都磕破了,焦急的哀求著什麼。

    陳道臨伸手扶住了他們,緩緩大聲道:“我雖然有救人的法子,但是這法術卻是我信仰的神靈賜予我的。這種救命的法術,只能施展在真神的信徒身上……並非是我不救你,只是這法術只有在真神的信徒身上才能引起反應,只有真神的信徒,才能得到真神的護佑……”

    說著,陳道臨故意用期待的眼神看著這一家人。

    這一家人已經腦子亂了,看著陳道臨只是哀求。

    幸好身邊圍觀的人裡有聰明的,立刻就聽見有人在人群之中叫道:“別哭啦!貴人老爺說了,只有信了真神才能得救!你們現在瞎求有什麼用!沒聽見老爺說麼!!趕緊信了真神,才能得到神法的護佑啊!”

    這一句話才點醒了木匠的家人,那個木匠的妻兒不等陳道臨再說話,就立刻急忙的追問道:“老爺,我們願意信神!!只是……這信神該怎麼信才是?”

    陳道臨卻不看她們,而是扭頭看著那個木匠,握著他的手,緩緩道:“現在我問你。若是讓你信仰真神,將自己的全部忠誠,全部敬畏,全部寄托都先給真神,你願意麼?”

    此時此刻,命在旦夕,這木匠哪裡還敢有半分猶豫?

    別說是什麼虛無縹緲的信仰了,就算現在讓他拿全部家當來換,只怕也沒有半個不字啊!

    眼看這木匠話都說不全了,只是拼命的試圖點頭。口中發出啊啊的聲音。

    陳道臨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假模假樣的伸出自己的拇指來。輕輕刺破。將自己的一滴鮮血抹在了木匠的額頭眉心,然後握著木匠的手,口中念念有詞,也不知道是唱了一段什麼東西。

    只是在周圍眾人看來。這大概就是什麼入教的儀式了。

    ……

    陳道臨白天救活了一個垂死的木匠,這件事情在隊伍之中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不少圍觀的人都激動的對身邊的人說,表示自己是親眼看見了那個木匠都快斷氣了!結果就在那個貴人老爺的手裡,完成了入教儀式之後,貴人老爺就施展了神術,神法保佑,那個木匠眼看著就活了過來!

    不過片刻時間,就活蹦亂跳的可以起身了!!!

    無論任何時代任何地方,對於生命的珍惜和追求都是共同的。

    陳道臨今日的這場演戲。無疑是在這一萬人之中埋下了一個伏筆:

    信仰我的神,就可以得到生命的保障!

    當然,陳道臨做的自然不是這麼簡單的!

    當天下午,大隊停下來駐紮之後,天黑之前。許多人都看見,陳道臨派了手下人去隊伍裡,將那個木匠一家三口都從隊伍裡接走了,接到了這幾位貴人宿營的一個山坡之下。

    然後,就再眾目睽睽之下,陳道臨親手將三件雪白的長袍,送給了這木匠一家三口。

    木匠一家三口都跪在了陳道臨的面前,接受了他的“儀式”和“洗禮”,就連木匠的老婆和兒子也不例外。

    隨後,木匠一家人穿上了雪白的長袍。

    隨之變化的,還有他們的身份和地位!

    木匠一家不再和那些同隊的其他工匠一起宿營了。

    他們得到了特權,可以宿營在最靠近貴人老爺們住宿的那個山坡的旁邊,緊挨著老爺們的營地。

    而且晚上的晚餐,也被分到了一鍋熱騰騰的肉湯。

    甚至當晚,在貴人老爺們開始例行的晚上圍繞篝火的祈禱儀式的時候,這木匠一家三口,也在蒙托亞的親自帶領之下,就站在山坡之下,也自己弄了個火堆,蒙托亞手把手的教他們繞著火堆,膜拜祈禱。

    雖然木匠一家三口還是滿腦子茫然,如同木偶一般按照蒙托亞所教的一件一件去做——心中雖然還是迷迷糊糊,但是得到的好處卻是實實在在的!

    第二天上路的時候,他們不再和工匠隊在一起步行,而是得以坐上了一輛馬車。

    而那個木匠的身份,也被提升到了所在的那個工匠隊伍的領隊首領。

    吃的和住的都得到了提升,也被安排在了貴人老爺們的身邊,就連那個神秘的“宗教祈禱儀式”,這木匠一家三口也都一起加入了。

    毫無疑問,這種事情,給所有人心中又留下了一個印象:加入了我的宗教,那就變成了老爺貴族們的“自己人”了。

    第八天,一個不小心被毒蛇咬傷的人,再一次在垂死之前,被陳道臨收攏為了“教徒”。

    當天晚上,這個幸運兒就得到了和木匠一家一樣的待遇,在貴人老爺們住宿的山坡邊上,又多了一頂小小的帳篷和一堆篝火。

    第九天的時候,有幾個生病受到了陳道臨治療的病人,鼓足了勇氣壯著膽子對陳道臨提出了“想入教”的請求。

    陳道臨立刻滿足了這幾個人。

    當晚,宿營的山坡旁又多了一個帳篷,多了繞著篝火膜拜的人。

    在旅程到了第十五天的時候,隊伍之中已經多處了二十多名穿著白衣的“新教徒”。

    這些人在隊伍之中的地位都得到了大大的提高,他們都被允許每天宿營的時候住在老爺們最近的山坡下,可以擁有自己的篝火,帳篷,還可以那些尊貴的老爺們一起繞著篝火祈禱。聆聽“贊神歌曲”。

    他們吃的食物也由老爺們賜予,行路的時候可以坐馬車。

    最重要的是,這二十多個人,都被任命為了各自隊伍裡的首領頭目。

    陳道臨宣布,他們有權力對自己所在的隊伍下達一些命令,做出一些安排,路上若是出現了什麼糾紛之類的事情,他們也有權力進行裁決。

    又過了三天,陳道臨召集了這二十個“新教徒”來到身邊,對他們宣布了一件事情:為了更好的侍奉真神。他需要這二十個在隊伍裡招攬一百名‘神僕’。

    他告訴這二十個“新教徒”。招攬的一百名神僕。可以得到僅次於他們的待遇,宿營的時候可以住在距離山坡近一些的地方,可以一起祈禱。每天得到的食物也會多一些,但是不能坐馬車。

    而這些“神僕”。都要歸這二十名“新教徒”指揮。

    說起來,大概的意思就是:招募一百名神僕,而這一百名神僕可以提升待遇,但是僅次於這些“新教徒”。

    毫無疑問,不管心中是真信也好,還是只是想提升待遇也罷。這一百名神僕的名額,很快就被踴躍報名的人填滿了。

    而且,負責招募神僕的這些“新教徒”,都在這個過程之中充分的享受了一次“人上人”的優越感。

    不過短短的二十多天的時間。這大隊之中,對於“真神”的各種傳言就越來越多,人們在提起的時候,言辭越來越恭敬,越來越敬畏。甚至隱隱的還有幾分嚮往。

    尤其是,當自己冒著風,頂著烈日,靠著一雙腳在地上走,吃乾糧喝涼水,晚上露天住宿……而看著那些“新教徒”和“神僕”們可以穿乾淨的白色袍子,吃肉喝湯,住在山坡下,有帳篷有篝火,甚至還有人服侍……

    而且,還成為了自己的隊伍首領,可以對自己發號命令……所有人都要去討好他們,對他們表示尊重……

    這種嚮往,就越發的強烈了!!!

    ……

    “大人……我實在是不明白。”蒙托亞已經徹底對陳道臨的手段折服了:“您……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我相信,如果現在我們開始公開傳教收信徒的話,這一萬人至少有一大半人都會搶著……”

    說到這裡,神聖騎士忍不住也有些擔憂:“不過……現在看來,很多人只是眼熱我們提供的優越的待遇,眼熱那些被我們招攬的人得到的更好的待遇和地位。我擔心,這種信仰並不虔誠……”

    陳道臨哈哈一笑,他看了神聖騎士一眼,並沒有多做什麼解釋。

    只有他自己才清楚,自己做的這一切,到底是多麼厲害的一個大殺器!!

    挑選最先的二十名“新信徒”,給他們最好的待遇。

    然後的一百名“神僕”,給他們次一級的待遇。

    “新信徒”直接聽從自己這樣的貴人老爺的命令。而那些神僕,則要聽從“新信徒”的命令。

    從上往下,待遇一層層遞減,權力和地位也一層層遞減。

    這是什麼?

    這就是……

    階級!!!

    陳道臨用很短的時間,在這一萬人之中,建造出了一個簡單的“階級體制”!

    而且不知不覺,就把這些人全部納入了這個“體制”之中!

    新信徒也好,神僕也好,這些人都成為了最早的一批“體制受益者”!

    而今後還會有更多的人,因為羨慕,嚮往,而主動要求進入這個“體制”!!

    而體制這個東西一旦建立起來,就會擁有一個無法打破的規律!

    任何人,不管是先進入體制,或者是後進入體制,一旦成為“體制的受益者”,那麼不管這個人是真心信仰還是只是為利益驅動,只要身在體制中,成為體制受益者,那麼這個人就會竭盡全力的維護這個體制繼續運行下去!!

    這是規律!!

    ……

    嚴格來說,陳道臨玩的已經不是簡單的“宗教傳教”那一套了。

    他玩的已經是遠遠高於宗教傳教的手段!

    “我這才只是丟出一點皮毛手段而已……要是我膽子大一點,玩得狠一點……說到底,羅蘭帝國還是一個農耕封建文明,如果我丟出‘打土豪分田地’這樣一個核武級的殺器出來……那麼全羅蘭帝國的農民還不都會聽我一聲號令就揭竿而起……哼!”

    陳道臨摸著下巴,面帶古怪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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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2-28 00:28:43
第三百八十一章 【巧合?】

    第二十二天的時候,隊伍來到了努力行省境內北部一個叫羅瓦的小城鎮。

    等候在這裏的,是皮埃爾男爵的兒子波洛米爾以及他的補給大隊。

    波洛米爾已經在一個多月前就前往了北方來接收陳道臨等人向總督府購買的土地。

    而此刻,這位男爵的兒子,則按照事先的計劃安排,在羅瓦城附近購買了大量的糧食,以及農具,種子等物資,等候在這裏,和陳道臨的北上大部隊會合。

    同時波洛米爾還有一個使命,就是在這裏擔任陳道臨北上大部隊的中途補給隊。

    一萬人的大隊伍,夾雜著大量的車馬,浩浩蕩蕩的出現在了大路上,延綿不絕。

    事實上這個場面,就連羅瓦城的守軍都看呆了。

    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南來的道路上都塞滿了人群和馬車隊伍。

    羅瓦城並不處於要道,也並不是通往北方邊境要塞的行軍路線,所以這種超過一萬人的大規模遷徙,這樣一場大熱鬧,足以讓這些本地的旁觀者當做可以說上一輩子的談資。

    羅瓦城的人口並不多,只有幾千戶本地人居住,駐紮在這裏的守軍也只有一個小隊五十名地方守備軍,以及一些臨時雇傭的類似於民兵一樣的農夫。

    波洛米爾雖然沒什麼特殊的才幹,但對於交給他的任務,還是完成得相當不錯。

    他已經在北方待了一個月時間,在這裏搜羅了大量的物資,在見到了陳道臨之後,陳道臨很滿意的看到,他交給波洛米爾的那份囤積物資的清單,已經完成了七成以上。

    “在這裏糧食的價格比南方要貴上一倍,而且我們收購的量太大,我已經幾乎把北方方圓幾百裏內可以搜羅到的存糧全部買光了,而且這還要算上我們運氣不錯。我遇到了一支來自郁金香領地的運輸隊,他們負責給北邊邊境駐紮的守軍運輸軍需,我和那個領隊的首領結交了一下,他答應我,以高出市面價格兩成的條件,可以賣給我們一批糧食。”

    “不會出什麼問題吧。”陳道臨皺眉:“我可不想和郁金香家的軍隊出現什麼矛盾,這種倒賣軍需物資的事情,總會引來麻煩的。”

    “不會的。”波洛米爾倒是很有把握:“他們出售的這批糧食,都是囤積到了時間上限的陳糧——我問清楚了,郁金香家對他們的軍隊待遇可真的很好。邊境要塞的駐軍都是享用最好的糧食。陳糧一旦存放到了一定時間。就不允許給軍隊食用,而是把陳糧處理掉,換上新的糧食。那個運輸隊的首領說他認識邊境要塞的軍需官,可以幫我們購買一批陳糧——那些糧食在我看來完全是可以食用的。反正他們每年都會要定期處理掉一批。也是郁金香家族允許這種做法的——他們賣個誰都是賣。至於賣給我們,那個領隊只需要得到一點好處。”

    陳道臨坐在那兒,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略微思索了一下,就點了點頭:“那就這麼辦吧!按照你說的價格和條件……不過加上一條,我要求他們把糧食送到我們的地盤,我可不想再多支付一筆運費。”

    波洛米爾很快就出去了,房間裏留下了陳道臨和蒙托亞。

    陳道臨嘆了口氣,蒙托亞意外的看了看陳道臨。皺眉道:“大人,有什麼不對麼?”

    “這個波洛米爾,被人宰了。”

    “呃?”

    陳道臨淡淡道:“軍隊裏處理陳糧,這種事情並不奇怪。但是一般來說,這種出售的軍用陳糧。價格往往應該比市面上要便宜至少三成。而且如果貨色品質越低的話,少數陳糧的價格低上七成都不奇怪。我在帝都的時候,就聽說很多釀酒的商人,都是大筆大筆的吃進陳糧用來釀酒。”

    蒙托亞眼神一變,臉色就有些難看:“大人……這個波洛米爾,他會不會從中……”

    “這倒不會。”陳道臨搖頭,緩緩道:“剛才他向我匯報這件事情的時候,表情很是激動,完全是一副完成了任務向我表功的樣子——他的這幅表情絕不像是偽裝出來了,如果這是他裝出來的,那麼這個波洛米爾就要比我們想象得都厲害得多,他沒這個本事。他應該也是被那些軍需官騙了。不過無所謂,不就是多花些錢麼,我現在什麼都缺,卻就是不缺錢財。多花些錢,和這些邊境守軍的軍需官搭上關系,以後對我們很有好處。”

    頓了頓,陳道臨緩緩道:“我們今後要立足,在這裏築巢,需要大量的各種物資,這些物資靠在努林行省購買可滿足不了我們——努林行省原本就貧瘠。倒是郁金香家駐紮在邊境的那支軍隊,可以打打他們的主意。我聽說邊境駐紮的郁金香家的私軍有一萬多正規軍,還有兩萬的僕從軍和輔助軍。這三萬多軍隊吃喝拉撒,每年耗費軍需,也有大量的軍需損毀更換,除了糧食之外,也會有很多軍隊之中淘汰掉的殘次品會被甩賣,我們不妨都全部吃下來。”

    ……

    羅瓦城,雖然說是一個城,但準確的來說,這裏只能算是一個鎮。

    當天晚上,本地的鎮長就邀請陳道臨赴宴。

    說起來這還是波洛米爾的功勞。波洛米爾按照陳道臨的指示,在這裏待了許久,大撒金幣,購買了大量的物資。

    羅瓦城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出現過這樣的大金主大土豪了。

    而那位出手闊綽的波洛米爾老爺,居然只是別人的一個下屬。如今波洛米爾老爺的主人,帶著這麼一只上萬人的遷徙大隊來到了羅瓦,當地的這些頭面人物自然都爭先恐後的想要結交一下這位財力雄厚的大人物。

    面對這樣的邀請,陳道臨的反應卻很奇怪,他婉拒了鎮長的晚宴邀請,卻反而發了一份請帖,邀請了鎮長在內以及鎮子裏的守備軍官等頭面人物,一起前往他駐紮在鎮子外曠野上的萬人大營裏——野餐!

    當天晚上,鎮長以及守備軍官,還有羅瓦城之中的幾個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被邀請來到了陳道臨的大營。

    讓這些人奇怪的是。陳道臨的這座大營,駐紮在羅瓦城之外的一片坡地,而且是以坡地為中心,呈圓形擴散開來。

    坡地之上毫無疑問就是陳道臨等人住的帳篷了。

    羅瓦城的鎮長和守備軍官從來沒見過這麼大規模的隊伍遷徙,讓他們好奇的是,在這到處都是宿營的遷徙隊伍人群之中,卻總能看到一些身穿潔凈的白色衣衫的人走來走去。

    這些人顯然身份不同,明顯要高於那些普通的人群,凡是他們走到的地方,周圍的人都會主動的彎腰對他們行禮。甚至會尊敬的讓開道路。

    這些穿著白色長袍的人。負責指揮著人們宿營紮營。安排人手去水源取水,安排人休息,還會帶著人四處巡視。

    陳道臨款待眾人的地方自然就是在山坡上自己的大營外。

    一個露天的篝火已經點燃,旁邊擺放了一排燒烤架。

    幾只剝皮開膛清洗幹凈的羊羔已經被片成了一片片。擺放在了燒烤架上。

    有五名身穿灰色袍子的人,正站在烤架旁,手裏拿著刷子,一遍一遍的往羊肉上刷各種調料。

    陳道臨帶來的這些來自於帝都的上等香料,讓這些羅瓦城的土包子們大飽口福。在喝掉了足足五桶陳道臨拿出來的葡萄酒之後,羅瓦城的鎮長已經醉態可掬,差點就把自己今晚到來的用意都忘記了。

    幸好,他身邊還有人提醒。

    在鎮長身邊人的提示之下,這位羅瓦城的鎮長有些不好意思的向陳道臨提出了一些要求。

    陳道臨放下了酒杯嗎。仔細的聽完了這位鎮長的話之後,他臉上露出了那種平和而友善的微笑。

    當晚,來自帝國南方(波洛米爾的說法)的這位神秘的貴人老爺,和羅瓦城的鎮長以及當地的一些商人達成了很多協議。

    其中包括了十幾筆價值達到了上千金幣的巨大采購訂單。陳道臨提出自己在未來的兩年時間內會需要打量的農具和建築材料,包括沙子。碎石方,以及大量的勞動力缺口。

    讓當地人驚喜的是,這位貴人老爺是如此的慷慨,他開出的價碼甚至要超過了眾人原本心中的最好預期。

    西北麼,沙子和碎石這種東西簡直遍地都是,只需要從地下挖出來就是。雖然這位貴人老爺要求的沙石質量比較高,可細沙子也無非就是花費些時間篩上幾遍罷了。

    而他需求的量又是那麼大,可以預見的,在未來的兩年內,整個羅瓦城的財政收入都會因為這位貴人老爺的到來而出現迅猛的增長。

    鎮長本人自然也會得益許多,借著酒勁,他把身邊的一個人介紹給了陳道臨,這個羅瓦城最大的商人就是他的妻弟。

    而陳道臨隨後提出的一些小小的要求,自然也就得到了這位鎮長痛快的許諾。

    陳道臨的要求包括了,羅瓦城必須在轄區的羅瓦城鎮以及下轄的六個鄉村,全面允許陳道臨派人進行傳教。陳道臨許諾自己傳播的宗教絕不會觸犯任何一條帝國法律。

    而作為雙方友誼的體現,羅瓦城的鎮長許諾,陳道臨派遣出來的傳教隊伍,會得到羅瓦城官方的保護,他甚至許諾,可以派遣守備士兵隨行保護陳道臨的傳教隊伍。

    當雙方交談的氣氛越來越好,到了最後,這位鎮長才很不好意思的提起了最後一個話題:

    稅收!

    陳道臨向努林行省總督府購買的那六千畝荒地,可都是在努瓦城的轄區之內!

    這並不稀奇,這種西北地方,都是地廣人稀,一個小小的城鎮下轄的土地面積要遠遠超過帝國內腹和南方。

    可陳道臨既然來到這裏,買下了六千畝地,據說還要在這裏築造城寨,更帶來了上萬的人口。

    那麼,一個無法回避的問題就擺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陳道臨畢竟不是帝國的貴族!這裏也不是他的領地!準確的說,陳道臨只是以一個白身“商人”的身份買下了這些土地,帶來了這些人口。

    那麼,無論是他在這裏做生意,還是築造城寨,都要納入羅蘭帝國政府管轄的體系。也就是說……他也必須像本地所有的人一樣,向當地政府交稅!

    當然了,陳道臨完全可以討價還價一番,畢竟他坐擁上萬的部眾,還帶著兩百多名全副武裝的傭兵。

    這樣一股力量,跑到了羅瓦城來,毫無疑問會成為當地的一個“豪強”存在,假如他不願意交稅,那麼不客氣的說,以羅瓦城這裏那點可憐的守備軍。根本沒有辦法強迫他就範。

    當然了。陳道臨並不打算這麼做。這樣的話等於就把羅瓦城的官方徹底得罪死了。

    而且。武裝抗稅,那幾乎等同於公開造反了。

    但是陳道臨也很清楚,自己完全有討價還價的本錢。這種偏遠地方,天高皇帝遠。就算自己武裝抗稅不交,當地政府也沒辦法對付自己,最多是將案子層層上報。

    只要大家不撕破臉,自己不公然豎立反旗,那麼這種官司就有得打。

    到最後,也只能是一個兩敗俱傷的結果,這樣的結果,相信大家都是不願意看到的。

    在商量了一番之後,陳道臨提出了一個辦法:包稅!

    也就是說。他願意和這位鎮長大人商量出一個大家都認同的數字,然後從來年開始,自己的城寨,無論人口多少,無論做什麼生意。無論豐收還是受災,反正每年都向當地政府按照這個數字繳納一筆稅款。

    這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果。

    羅瓦城的鎮長雖然知道,這個“包稅”的數字,陳道臨肯定是有所保留的,將來這個數字一定會讓陳道臨大占便宜。

    但是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況且,就算多收的稅收,也進不了自家腰包,無非就是政績上好看一些罷了——反正陳道臨答應每年繳納的這個包稅的數字,已經足以讓自己的政府財政收入上升一大截了。

    當晚這場宴會,可謂是皆大歡喜。

    而最後的高潮,則是陳道臨等人進行的那個“祈禱儀式”!

    在宴會達到高潮的時候,陳道臨等人站起來,向羅瓦鎮長等本地人告罪之後,帶著自己的女眷還有下屬,圍繞著火堆,開始每日例行的祈禱儀式的時候,這些羅瓦人驚奇的發現,原本在山坡下周圍,整個晚上就沒有停止過的上萬人的喧囂吵鬧,忽然在很短的時間就安靜了下來!!

    一部分是出於自覺,而另外一部分,則是看到很多穿著灰色袍子的“神僕”在四處彈壓維持秩序,在宿營的人群之中跑來跑去,喝止那些還在說話喧鬧的人。

    而所有的人,都對這種喝止表現了充分的順從。

    二十多名穿著白色袍子的教徒,加上一百多名神僕,最後全部圍攏到了山坡旁。

    而陳道臨今晚甚至破例,允許那些穿著白色袍子的正式教徒,來到山坡上和自己這些人站在一起圍繞著火堆祈禱。

    這個“格外開恩”,頓時讓那些新教徒們淚流滿面。羅瓦鎮長甚至驚奇的看見,有幾個自己看到過的穿著白袍子,在人群中極受尊敬的人,居然當場就匍匐在了地上,感動得要親吻陳道臨的鞋子!!!

    祈禱儀式開始之後,羅瓦人更驚奇的發現,山上山下,那些穿著白色袍子和灰色袍子的人們,居然同時開口歌唱。

    他們唱的歌詞,沒有一個人能聽懂,但是偏偏這些人唱得如癡如醉,聲嘶力竭,異口同聲……

    唱著唱著,這合唱的規模就開始擴大了。

    有不少距離山坡比較近的地方,一些宿營的平民隊伍裏,也出現了輕輕的歌唱附和,而這附和的歌聲,越來越多,越來越響亮。

    到了最後,幾乎大半個營地都傳來了這種合唱!

    這種氣氛,讓在場的那些羅瓦人,都陷入了震驚之中!

    對這種未知而神秘的宗教,羅瓦人都表現出了一種本能的敬畏。

    ……

    當晚,送走了羅瓦鎮長等人之後,陳道臨傳下了命令:為了獎賞今晚祈禱的時候,所有人自發高聲歌唱贊歌,這種崇拜真神的行為,今晚營地之中每個人都可以領取到十個銅板!

    ……

    就在所有人歡天喜地的贊美貴人老爺的慷慨和仁慈。

    在羅瓦城之中的一個旅店裏,男爵皮埃爾和自己的兒子又展開了一番對話。

    為了管理囤積在城中各個商會倉庫的物資,陳道臨特批了皮埃爾男爵和他的兒子波洛米爾居住在城中。

    而皮埃爾男爵,當晚和自己兒子闊別重逢,交談了許久,同時也將這二十多天的旅程之中,這位達令老爺是如何一步一步在上萬人的遷徙隊伍之中,慢慢的宣揚他的“宗教”,用那一招一招看似平常但效果卻神奇的做法,發展出了一批批信徒,在上萬人的群體之中,深深的打上了他的宗教烙印……

    “父親,我真的很驚奇……他怎麼就運氣這麼好?”波洛米爾聽完了之後,瞪大眼睛驚呼:“那匹馬怎麼就會那麼巧的受驚掙脫韁繩把一個人差點撞死?第二天又怎麼會那麼巧的發生了那些人被毒蛇咬傷?後來又發生了有人在溪水裏洗澡差點溺死……在我看來,這簡直就是老天故意的把這一件件事情推到達令老爺面前,讓他盡情的表現他的法力和仁慈,老天給他制造了這麼多收買人心的機會?”

    “蠢貨!”

    男爵嘆了口氣,失望的看了看自己的兒子,沈默了會兒,皮埃爾才緩緩沈聲道:“就算那匹馬不受驚,難道就不會出現別的車禍麼?就算咬傷人的不是毒蛇,難道達令大人就不會弄出一些流竄來的野狼麼?就算沒有人洗澡的時候差點溺死,難道達令大人就不能制造出有人吃飯的時候差點噎死麼?哼……巧合?你若是真這麼想,那麼等到了地方,你就交卸所有的差事,老老實實在家裏待著,再也別出來幫達令先生做事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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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2-28 00:29:01
第三百八十二章【賣得好,賣不好】

    陳道臨購買下的土地,位於羅瓦城以北,大體的位置位於羅瓦城的轄區北方邊緣。

    從地理位置看來,這個地方恰好位於努林行省和郁金香家族的邊境交界處的一個夾角。

    若是從地圖看來,陳道臨的這塊土地,往左不過幾十裏,便是郁金香家族的領地,而往北的話,也不過就是五十裏的樣子,便是帝國西北的北方邊境,卡巴斯基防線的西北段。

    六千畝地,說起來似乎不少,但實際上卻並不算很大,大概也只有四平方公裏的樣子。只管一點的話,你可以把它看成是一個邊長兩千米的正方形。

    如果說這個數字還比較模糊的話,那麼做一個類比的話,這麼大一塊地方,大約相當於十個**廣場,或者是十個梵蒂岡城。

    在羅瓦城和當地的政府達成了一系列協議之後,陳道臨帶著他的大隊繼續北上遷徙,終於在十日之後,抵達了這塊已經屬於他的土地。

    隨著隊伍來到這裏的,還有羅瓦城之中的一隊守備軍以及兩名羅瓦城的官員——那位鎮長自然不會幹這種長途跋涉的辛苦事。

    一系列的契約文書,早已經全部完成。

    這個鬼地方,看上去十分荒涼,偌大的一片土地,遠遠看去,完全是一片空蕩蕩的荒野。

    土地貧瘠,都是西北常見的黃土地,遠遠看去,周邊還有一些黃色的山坡,也都是不著寸草黃土坡,放眼看去,滿眼都是黃泥和沙礫。

    看見這場景,就連意志最堅定的蒙托亞都忍不住心中生出幾分動搖來。

    這位達令大人……帶領著自己這些人,還拐來了上萬人口,就是跑到這麼一個偏僻遙遠的不毛之地,“開創新局面”?!!

    唯一讓蒙托亞稍稍安心的是,在附近還有一條河流。

    努林行省的北方有一條乞力馬羅山脈的支脈,這條河流便是從龐大的乞力馬羅山脈之中流淌下來,貫穿於努林行省的北方。每年春季的時候,因為山上的積雪融化,河流的水勢也會比往常要更大一些。

    現在看來,這條河流距離自家的這塊土地倒是不算太遠,在蒙托亞心中計算了一番之後,確定了一點,至少己方這上萬人,靠著這條河流還是可以滿足用水需求的。

    ……

    花費了三天時間,蒙托亞才帶著人,將上萬人的大隊組織了起來,在這裏紮下了營地。

    這一次紮營可不比之前旅途之中的夜宿。因為在建造成新城寨之前,自己這些人要長期停留在這裏,所以這次的紮營,就要正式得多。

    大量的帳篷被支了起來,蒙托亞帶著那些傭兵,將上萬人的隊伍進行了清點和分配。各種不同的工匠被按照職業區分開來。而那些帶著家屬的勞工,也都被安排進了一個龐大的家屬營地。

    為了防止一些治安事件發生,蒙托亞在請示了陳道臨之後,又花費了一筆錢,將隨同隊伍而來的那兩百名傭兵延長了雇傭期限,在未來的時間內,這兩百名傭兵就要負責在這裏維持治安。

    上萬人的吃喝拉撒,加上那些馬匹牲口,每天要耗費的糧食足足有上萬斤!

    這麼龐大的消耗數字,倒是暫時還不用太擔心。波洛米爾已經在羅瓦城購買了大量的糧食,還有郁金香家戍邊軍隊的陳糧,此外,阿德也被陳道臨留在了首府木蘭城繼續搜集糧食。

    當務之急,第一項計劃擺在面前的便是:築城!

    可築城,總需要建築材料吧!

    這地方,遠處那些黃土坡上,都是不毛之地,地皮貧瘠,偶爾看到的一些植被,都是矮小脆弱,要想砍伐大樹來建房子,那根本就是休想。

    至於石頭……

    蒙托亞大概目測的一下,最近的一條乞力馬羅山的支脈,倒是可以作為采石的地點……可那個地方距離這裏至少有幾十裏遠!

    要想建造一個城寨的石料,都從幾十裏遠的那座大山上采下,再搬運上幾十裏運送到這裏……光是想想就足以叫人牙齒發酸!!!!

    然而,陳道臨卻信心十足。

    在安頓好了大隊人馬之後,陳道臨甚至還有心情帶著小精靈一起騎馬出去遊玩了大半天。

    兩人就縱馬在這廣闊的荒原之上盡情馳騁。他甚至還有心情帶著人跑去了不遠處的一個黃土坡上玩了一次野外燒烤遊戲。

    足足在外面瘋了三天,陳道臨才帶著滿身的泥土跑了回來。

    他回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召集了一批以穿著白衣信徒袍為首的工匠,下達了一系列的指令。

    超過兩千名勞力被發動了起來,領取了工具之後,第二天就結隊前往距離最近的那座黃土山坡。

    然後,在黃土山坡之下,兩百名工匠晝夜勞作,很快就弄出了一排讓蒙托亞看了都十分好奇的土窖。

    更讓神聖騎士費解的是,這次征召而來的那些建築工匠,在陪著陳道臨說了一下午話之後,這些人簡直就像是瘋了一樣,發瘋的拿著陳道臨交給了一些奇怪的圖紙離開,大部分人都是滿臉驚奇和興奮,捏著手裏的圖紙,就仿佛捏著什麼寶貝一樣。

    跑到黃土山坡旁的上千勞力開始了忙碌,他們的工作內容就是……挖山!!

    大量的黃土被挖了出來。

    眼看著這些家夥,就如同勤奮的工蟻一樣,將那座黃土山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挖出了一個小小的豁口……就仿佛是什麼怪物在這山坡上狠狠的啃下了一口。

    那條河流的溪水被引了過去……

    大量的黃土被挖開運送過來……

    更多的土窖被搭建起來……

    在忙碌了幾個日夜之後,這天早上,那夥建築工匠興奮激動的嚎叫著,然後捧著一堆東西,瘋狂的跑來見陳道臨。

    陳道臨很快就把蒙托亞找了來,然後指著擺在他腳下的那堆東西,對神聖騎士笑道:“看見沒?我們建造城寨的材料有了,這種東西,叫做……黃土磚。”

    蒙托亞沒說話。他知道,陳道臨叫他來絕不僅僅只是炫耀,肯定還有更深的意思。

    “西北這地方別的沒有,黃土卻是遍地的。黃土這東西,若是用來種植農物,自然是不好的。但用來燒磚卻是完全可以。”陳道臨說到這裏,笑了笑:“這其中的細節對你也不用多解釋了。我只告訴你,咱們不用費力去采石,也不用派人去乞力馬羅山裏砍伐樹木。建築材料,就在我們身邊,在我們腳下,到處都是。”

    說到這了,陳道臨才故意頓了頓,他仔細地看著蒙托亞的表情,眼看神聖騎士雖然是松了口氣,但是臉色卻依然還算沈穩,陳道臨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過,還有一件難處,需要你去解決。”

    “大人,您請說吧。”

    “燒磚,自然是需要燃料的。可是你看到了,只是靠燒木柴可不行,效率太低,而且耗費也太大。最關鍵的是,這裏的樹木太少,根本不足以供應我們大量的燒磚。所以,我需要你帶著人,那座乞力馬羅山裏給我尋找一樣東西。”

    蒙托亞沈穩的點了點頭,面色不變:“大人,需要我去找什麼?”

    陳道臨沈吟了會兒,他取出了一張圖紙來遞給了蒙托亞。

    “我也不瞞你。這份圖紙,是我當初無意之中得到的。我曾經得到過一本昔年初代郁金香公爵杜維手寫的煉金術材料筆記。而那份材料筆記裏,恰好記載了一些有趣的東西。這位初代郁金香公爵在乞力馬羅山裏發現了一些東西,而且也恰好就繪制了一份簡單的地圖,標註在了那份筆記裏。”

    蒙托亞臉色這才微微出了些變化!

    初代郁金香公爵留下的筆記?!那可一定是了不起的東西了!

    “大人需要我去尋找的,就是這個東西?”蒙托亞深吸了口氣。

    “是的,這個東西就是……煤炭!是的,你沒聽錯,初代郁金香公爵的那本筆記記在,就在距離這裏最近的那座乞力馬羅山的支脈,就有一個不大的煤炭礦脈,而且……如果他記載的沒錯的話,還是一條露天礦脈。雖然儲量不大,但是咱們這些人用卻是綽綽有余了!”

    ……

    “消息準確麼?”

    樓蘭城的那座偉大的公爵府裏,杜微微輕輕皺了一下那對好看的黛眉,然後又輕輕的舒了口氣,臉上露出了幾分感慨:“這家夥,倒也真能折騰。”

    這座公爵大人的書房自然十分寬大,腳下是厚厚的地毯,墻壁上布滿了各色壁畫,就連邊角都是描金裝飾。

    杜微微就站在自己的桌子前,她甚至沒穿鞋子,赤足站在那厚厚的地毯之上,一雙雪白的纖足,在猩紅的地毯之上,顯得格外白皙。

    站在杜微微面前的,正是費歐娜。

    此時的費歐娜,完全不是當初在帝都時候那幅濃妝艷抹的模樣了。這個素面朝天的艷麗熟女,不加雕飾的裝束,以及素色調的正式衣衫,卻反而散發著一股成熟而幹練的味道。

    站在杜微微面前,費歐娜垂著頭,小心翼翼道:“他前些日子從木蘭城拐走了上萬人,聽說那個菲奧洛總督已經為此頭疼了許多天。不過總督府倒是沒有做出什麼阻攔,想來……這個家夥在木蘭城似乎沒少花錢的。而且他還留下了人在木蘭城,繼續搜羅糧食。據說他的購買量很大,這個月,木蘭城的糧食價格已經上漲了兩成。”

    杜微微沒說話,而是看著一旁的墻壁上,她的眼神仿佛是盯著某一幅壁畫,但是卻很顯然是心不在焉,在思索著什麼。

    “還有……”

    費歐娜飛快的擡了一下眼皮,看了一眼杜微微,然後再迅速垂下了頭,用更加小心翼翼的語氣道:“我還得知了一件事情……”

    “說。”杜微微面無表情。

    “是……和我們駐紮在邊境的軍隊有關系。”

    杜微微的臉上這才露出了幾分古怪的笑容,這笑容裏流露幾分嘲弄:“哦?那些家夥又做了什麼事情?”

    “……”費歐娜猶豫了一下,然後嘆了口氣:“還能是什麼……軍需的那些人,無非就是悄悄的做些手腳,在後勤補給上做些文章,謀取些好處——歷來都是如此!只是他們總算還不過分,都是在規則允許的框架之內做些小動作。無非就是處理陳糧,處理淘汰的軍需物資之類。您是知道的,咱們郁金香家的東西一向都是質量極好,比市面上的要好上許多!即便是軍隊淘汰下的舊貨色,也絕不比人家的新東西差多少,到哪裏都是搶手貨。”

    杜微微聽到這裏,臉上閃過一絲寒氣,隨即才搖搖頭:“罷了,我接管家族的時間還短,很多弊端走不能一下全部掃除,這些人,只要他們鬧得不過分,我還能暫時容忍一二。等到將來,我騰出手來,總是要把這些事情好好清理一下的。”

    費歐娜卻面色古怪:“只是……這次的事情,卻也和那個家夥有關系。”

    “哦?”

    “我昨天收到了報告,說是邊軍那兒,要把南倉的陳糧處理掉。我本來也沒多想,算算日子,也到了處理陳糧的時間。只是我好奇的多查了一下,卻發現,這次處理陳糧,下面匯報,說是全部都賣給了努林行省的糧商,而交割的地點是……羅瓦城。”

    杜微微眼睛一亮,沒說什麼。

    費歐娜卻繼續道:“前些日子……那個家夥正好就抵達了羅瓦。他前腳到了羅瓦,我們的邊軍後腳就把一批陳糧賣到了羅瓦……若是說這件事情和他沒關系,打死我也不信。”

    “別說打死你,打死誰我都不信。”杜微微抿嘴笑了笑,她歪著頭想了想:“邊境南倉的陳糧應該不少吧。”

    “夠一萬人吃上大半年的了。”費歐娜語氣很平靜。

    “哈!”杜微微忍不住笑了一聲,只是這笑聲卻有些古怪:“這麼說來,我倒是無意之中幫了那個家夥一次?不然的話,他那一萬多人,就要在羅瓦城外的荒野上喝西北風了?”

    杜微微的語氣十分古怪,這種話費歐娜哪裏敢亂接?這個精明的女人,心中實在弄不明白自家的這位女公爵到底和那個叫達令陳的家夥是什麼關系,怎麼敢貿然插嘴?

    杜微微緩緩走了幾步,繞過桌子,坐到了桌子後的那張椅子裏,她伸出手指,在桌面上輕輕的敲了幾下……

    過了會兒,這位女公爵擡起頭來,那張清麗明艷的臉龐之上,露出了一絲狡猾的笑容。

    “費歐娜。”

    “大人有什麼吩咐?”

    “我記得……咱們家族的屬軍第三騎兵團有一匹老邁的戰馬要淘換對吧?”

    “……是的。”費歐娜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我還記得,吉利斯城的城守上次申請,說是要把一萬張保存不善而損壞的牛羊皮處理掉?”

    “……有這麼回事。”費歐娜臉上依然不動聲色。

    “嗯……還有,我記得去年年底,邊軍說有一批損壞的軍械裝備要更換,但是去年我壓了下去?”

    “是的。”費歐娜點頭。

    “正好家族工坊裏出了一批新武器,給他們更換了吧。至於換下來的那些舊東西……是不是也可以處理掉?”

    “自然是要處理掉的。”費歐娜已經心中開始嘆氣了。

    “好。”

    杜微微臉上依然掛著微笑,淡淡道:“你去找那個和羅瓦城做生意的那個邊軍軍需官,告訴他,這是我交給他的任務。他不是挺會做生意的麼?那麼剛才我說所有的這些東西,老邁的戰馬,損壞的牛羊皮,還有那批軍械……就全權交給他來負責處理。告訴他,若是這些東西賣得好,我會獎賞他。若是賣得不好,那麼新帳舊賬一起算,到時候他的腦袋會被切下來放在盤子裏,傳遍全軍。”

    費歐娜的心中已經開始為那個倒黴的軍需官祈禱了。

    這位公爵大人的意思,費歐娜自然領會十足的!

    什麼叫“賣得好”,什麼叫“賣得不好”??

    這還不容易理解麼?

    這些東西,全部賣給羅瓦城的“神秘買家”,就叫賣得好!

    若是那個軍需官腦子壞了,賣給了別人,哪怕賣得價格高一些,那也叫“賣得不好”!

    這件事情,其中的訣竅,自然是絕不能弄錯的!

    費歐娜忽然心中暗暗的有些感慨:顯然那個叫達令陳的家夥,和自家的這位女公爵,關系絕對不一般!而自家的這位女公爵對那個家夥也絕不是一般的看重啊!

    幸好……當初在帝都,自己沒有真的得罪那個家夥,後來還小心的修補了雙方的裂痕。

    “好了,你出去吧……”杜微微才說完這句,忽然又叫住了準備離開的費歐娜,她的臉上忽然露出了幾分古怪的表情,似乎猶豫了一下,才用一種詭異的語氣緩緩道:“還有件事情。”

    “大人,您請說。”

    “關於這個家夥在努林行省的消息,暫時控制起來。至少……那位來咱們這裏做客的洛黛爾小姐,就不要讓她知道了。”

    “……是!”幾乎是用了極大的努力,費歐娜才強行讓自己的表情沒有出現絲毫的變化!

    然後,這個精明的女人如同逃跑一樣飛快的離開了公爵大人的書房。

    見鬼!最後的這個命令,難道才是流露出了公爵大人對那個家夥真正的心意麼?這種上位者的**,自己絕不敢亂說啊!

    杜微微一個人坐在書房裏,卻轉過身來,透過身後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出神的看著窗外的落日……

    許久,這位女公爵的臉上才露出了一絲淡淡的惋惜。

    她輕輕一嘆,低聲自語道:“你既然來到了西北,卻怎麼不來投奔我?難道你不知道,我為了你,甚至不惜險些就和皇帝翻臉了麼?唉……這樣的人,我該怎麼才能把他收為己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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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章【超級大禮包】

    站在帳篷口,陳道臨看了一眼遠處,那一排排燒磚的土窯,不時還有打開的土窯滾滾冒著濃煙。

    “話說這麼做若是在現實之中早就被罰款罰得傾家蕩產了吧……”陳道臨嘆了口氣,抬頭看了看西北的天空,苦笑道:“反正不是老子的家鄉。”

    蒙托亞已經離開了快十天了。這傢伙帶著十幾個傭兵就鑽進了乞力馬羅山的支脈裡,按照陳道臨的推測,就算杜維留下的那張筆記裡記載的煤炭礦脈是真的,就算神聖騎士真的有女神保佑,這傢伙至少也要在山裡鑽上一兩個月才能回來。

    在這之前麼,要維持土窯燒磚,就只能靠木柴了。

    可木柴的消耗實在是太大了啊。按照消耗的比例,大約燒出一千塊黃土磚,就要耗費掉整整一車木柴。

    聚集地周圍視野內可見的植被,幾乎都被砍伐得差不多了。

    那些勞力工匠們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歸,有自己委任的那些“新教徒”和“神僕”們監工,還有自己時不時的弄出一兩個因為勤奮工作而被獎賞入教的案例作為鼓舞,幾乎沒有什麼人偷懶。

    每天就這麼看著幾千人如同螞蟻一樣忙碌,將聚集地周圍那些黃土山坡一點一點的挖掘開來。這才過了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聚集地周圍就有了一點熱火朝天的氣象。

    為了保持士氣,陳道臨故意隱瞞了一些壞消息,比如,因為工藝的生疏和火候掌握的問題,頭幾批燒出來的磚幾乎全部都是殘次品,如果敢用來造房子的話,只要來一場大風就會把人活埋掉——罷了,用來壘廁所或者牲畜棚子吧。

    還有就是糧食的消耗,也遠遠超過了陳道臨的估算——每天都在幹體力活兒,糧食耗費的也遠遠比正常狀態多一些。

    要管理上萬人的吃喝拉撒。陳道臨越來越發現自己的種種不足,即便是之前自以為計劃得在周密,到了後來還是會出現一個又一個窟窿。

    前天他還專門把波洛米爾又打發跑去了羅瓦城,目的卻是為了買鹽。

    是的,就是鹽!

    沈重的體力活,人體是需要大量鹽分補充的。這一點陳道臨之前就沒有想到。

    而除了這些之外,從木蘭城將這一萬人拐騙到這裡之後,前前後後已經有三個多月時間了。

    這幾天又爆發了幾件讓陳道臨覺得不太樂觀的事情:這一萬多人裡,男女比例實在是慘不忍睹!

    只有少部分勞工和工匠是拖家帶口來的,大部分工匠都是光棍一個。一個個都是做苦工的壯漢。幾個月時間不知肉味也就罷了。現在這些泥腿子們,每天路過後勤大營,看著那些負責為他們做飯洗衣的女人們,眼睛都是綠的。

    再這樣下去。只怕要出事的。

    陳道臨可不想讓自己的地盤上出現一批強姦犯。

    他已經下令讓後勤大營,尤其是那些家屬居住區,增派了維持治安的傭兵——可這些傭兵本身也不安分。

    這些傭兵都是闖慣了江湖的,喜歡的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當然傭兵們的另外一個傳統習慣就是找女人。

    若是在城鎮之中,這些人早就揣著錢跑去找妓女了。

    可是在這裡麼……

    幾千個男人苦逼了幾個月,難道真的要讓他們每天用手擼嘛?

    太邪惡了!太邪惡了!!

    陳道臨只能悄悄的下令,將工作量又提升了一成。只希望這些傢伙們每天累得半死,沒有精力再去想其他的心思吧。

    ……

    盡管現在在聚集地,關於陳道臨和諸位貴人老爺們信奉的“無雙武聖教”的名頭已經被傳開。而且越來越多的人表現出了毫不掩飾的艷羨態度。

    可陳道臨依然沒有大肆開放招募教徒。

    他依然把教徒的招募標準卡得很嚴格。在這一個多月來,新教徒也只發展到了不到一百人。而神僕則發展到了五百人。

    暫時來說,陳道臨覺得這個數字不會有突破性的增長了。總要給這些人一些想頭。就如同趕牲口,前面懸著一根胡蘿蔔,若是太早讓牲口吃到胡蘿蔔。只怕它就不會賣力奔跑了。

    從這一點來說,陳道臨不由得嘆息:明明老子也是一個窮苦出身啊,怎麼現在看來,自己這麼有剝削人的天賦呢?這大概就是人性的劣根吧。

    就在陳道臨感慨的時候,他忽然看見皮埃爾男爵一路小跑朝著自己這裡飛奔而來。

    這位老男爵奔跑的樣子一點都看不出來上了歲數——畢竟也是練武出身,老男爵的身體甚至比他那個才三十歲的兒子都要好很多。這傢伙甚至在蒙托亞進山之後,主動接過了維持聚集地治安的重任,一把年紀了,每天還騎著戰馬帶著一群傭兵在聚集地裡到處巡視。

    “大人!”皮埃爾跑得氣喘噓噓,來到了帳篷外,迎著陳道臨大步走來:“有人來訪,要求見您。”

    “見我?”陳道臨神色一動:“哪裡來的人?羅瓦城?還是木蘭城?”

    “都不是……”皮埃爾男爵的語氣有些古怪:“是……北邊的。”

    說著,老頭子手指了指正北的方向。

    “北邊?”陳道臨皺眉,先是楞了一下,然後才反應了過來:“邊軍?”

    老男爵嚴肅的點了點頭,然後他低聲道:“來了幾個人,騎的戰馬,穿著鬱金香家的軍服,為首的那個看樣子身份不低。”

    陳道臨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絲深思……

    ……

    片刻之後,這些客人被請到了陳道臨的大帳篷。

    來人有五個,身上的鬱金香家軍服都很筆挺,只不過大概是奔波得辛苦,滿身滿臉都是灰土,似乎趕路趕得甚急。

    為首的那個,中等身材,略胖,滿臉笑容,笑起來的時候雙眼幾乎就瞇成了一線。標準的一個和氣生財的胖財主的風範。不過這人穿的軍服,勛章和肩章表明了他的身份,是統領級的軍官,這一點倒是讓陳道臨不太好小覷。

    在這種小地方,一個統領級的軍官,就足以讓羅瓦城的那個鎮長跪舔了。更何況人家是鬱金香家的人。

    “閣下一定就是這裡的主人了。”這個胖軍官笑呵呵的走了過來,居然主動的對陳道臨低頭行禮——這姿態擺得極低啊!陳道臨心中一動,他正要還禮,這人卻趕緊走上兩步,伸手阻止了陳道臨。他壓低了聲音。苦笑道:“閣下身份高貴。豈能向我行禮……”

    嗯?

    陳道臨心中一動!

    身份高貴?這傢伙……知道我的真正身份?!

    “外面風大,裡面請吧。”陳道臨轉身讓開帳篷大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這個統領軍官倒是十分上路,把自己的隨員都留在了外面。隻身跟著陳道臨進了帳篷裡敘話。陳道臨也不再多客氣了,反正外面的人,自然有皮埃爾男爵負責接待。

    才走進帳篷裡,這統領軍官看了看四周,就長長的嘆了口氣,語氣裡有些感慨,表情居然也十分誠懇:“這裡的條件實在是太簡陋了!我實在沒想到,一位名滿天下的魔法師貴人,居然會住在這種帳篷裡。”

    他連連搖頭。看著陳道臨,低聲道:“就算是在邊境軍營裡,條件也比這裡好多啦。”

    陳道臨笑而不語,只是請這個傢伙坐下,然後小女僕夏夏很快就從後面跑了出來。給這人倒了一杯水。

    這軍官倒是十分有分寸,都不敢正眼多看夏夏一眼,態度很是拘謹。

    陳道臨也坐了下來,他沈吟了一下,才開口道:“貴官……”

    “不敢讓您這麼稱呼!”這傢伙騰的跳了起來,連連擺手道:“我的名字叫鄧肯,您直呼我的名字就好了!”

    陳道臨又皺了皺眉,才繼續道:“閣下是鬱金香家族邊軍的人?”

    “不敢勞煩您詢問,我正是邊軍的人,為家族效力,現任職家族駐西北邊防獨立師團後勤大營統領。”

    陳道臨點了點頭,他緩緩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悄悄的打量對方的神色表情,卻發現這個叫鄧肯的傢伙,抓耳撓腮,一身的拘謹和不自在,尤其是偶爾偷偷瞄向自己的眼神裡,帶著幾分……敬畏?

    咦?這倒奇怪了。自己遇到的鬱金香家的人,有一個算一個,不都是眼睛長在腦門頂上的麼?

    “你……知道我是誰?”陳道臨忽然放下茶杯,冷不丁問出了這麼一句。

    鄧肯表情一僵,隨即苦笑,低聲道:“那個……閣下大名已經傳遍帝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這話說的含糊,不過意思卻明白了。

    他不肯明言,只是暗語點破,陳道臨倒也不奇怪,畢竟自己的身份太敏感,現在已經是帝國官方明確的通緝犯了,對方身為一個邊軍的在職軍官,級別又不低,若是公然開口明說自己的身份,對大家都是尷尬。

    “那麼,鄧肯先生,您今天忽然來這裡找我,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情呢?”陳道臨想了一下,乾脆單刀直入。

    鄧肯深深吸了口氣,眼神有些古怪,緩緩道:“前些日子,您不是委托了波洛米爾,從我軍後勤大營,購買了一批淘換下來的陳糧麼……”

    陳道臨聞言,淡淡一笑:“是有這麼一回事……怎麼,這筆交易,有什麼問題麼?還是錢款沒有支付清?”

    “付清了付清了!”鄧肯趕緊道:“波洛米爾先生做事情很幹練,購買糧食的錢款已經全部付清了,倒是我們還有最後一批糧食沒有運送過來……”

    “那麼,是最後一批糧食,有什麼問題麼?”陳道臨臉色露出了幾分關心,現在自己這裡糧食耗費大大出乎預料,若是糧食後續的補充出了問題,只怕自己真的要面臨不小的麻煩了。

    “決然不會!”鄧肯立刻拍胸部保證:“我這次出來的時候,最後一批糧食的運輸隊已經和我一起同時離開軍營了,只是我馬快,走得快了些先到了您這裡,預計再過幾天,糧食就會送到!”

    “嗯。”陳道臨的臉色和善了許多:“那麼,請問貴官,來找我又是為了什麼事情呢?”

    鄧肯臉色有些為難。他甚至流露出了幾分羞赧,才支支吾吾道:“那個……上一次的交易,我們軍中上下都十分愉快,都紛紛表示,和您這樣的人做生意實在是一件很痛快的事情,您給的價錢也高……”

    說到這裡,鄧肯的臉色有些漲紅——價錢的確是高,可其中一部分,卻是落入了自己和其他一些後勤軍官的腰包裡,說起來。自己當初還是狠狠的宰了那個波洛米爾一刀呢。

    可沒想到。這位貴人的來頭居然這麼大啊!

    若是事情可以重來的話。打死鄧肯也不敢吃陳道臨的回扣啊!

    如今這筆錢卻反而成為了邊軍後勤大營之中上上下下人等的催命符!這事情甚至驚動了家族族長公爵大人,若是處理不好的話……大家夥兒就真的只能等著受軍法,割了腦袋傳遍邊軍軍營,以儆效尤了!

    “事情是這樣的。上一次我們雙方的交易做的很是愉快。而近幾日正好軍中盤點,又有一些淘換下來的物資需要處理,我心中想著,做生不如做熟,有您這樣一位大買家就在附近,我們何必捨近求遠?反正是要賣的,所以我就跑來您這裡問問,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吃下這一批東西……”

    “淘換的軍需物資?”

    陳道臨的眼睛一亮,可很快就掩飾了過去。他咳嗽了一聲,淡淡道:“這個麼……上一次的交易,我手裡的資金可占用了不少。如今您也看見了,我這裡有上萬人吃喝拉撒,每天的花費都不小。我手中未必就很寬鬆,只怕就算我想吃下來,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擺明了對方上門求售,陳道臨自然是要拿拿架子的。

    “吃得下吃得下!”鄧肯幾乎是激動的跳了起來,趕緊道:“您這樣的大豪客,努林行省就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而且我們這次提供的東西,除了一批糧食之外,還另有許多好東西,放到外面去,可都是搶手貨,那個……”

    鄧肯連連搓手,心中暗暗著急:你要是不肯吃下來,只怕我腦袋難保……

    陳道臨楞了一下,雖然意外於對方這樣著急的求售姿態,不過心中盤算了一下……難道是這些傢伙為了中飽私囊,偷賣軍中物資?

    不管了,自己反正是公平買賣,就算是事後事發了,自己也站得住腳。

    “那麼,就請您說說,這次要處理的軍需物資有哪些東西吧。”

    鄧肯等的就是這句話,飛快從懷裡取出了一張清單來,恭恭敬敬的雙手遞到了陳道臨身邊的桌子上。

    陳道臨拿起來,才看了兩眼,臉色頓時就變了!

    自己最最需要的糧食!

    建築工具!農具!

    還有上萬張牛羊皮!!

    還有……一批足以武裝兩個步兵營的輕步兵軍械!皮甲武器,還有衣物軍靴!!

    無論從任何角度考慮,這麼一批東西,幾乎全部都是自己短期內就需要和用得上的!

    有了這些糧食,自己就可以大大的緩解糧食耗費的問題。其餘的那些物資,更是適用於民生和軍事多種用途!

    尤其是最後,那一批足以武裝兩個步兵營的軍械!雖然只是輕步兵的裝備,但是……自己總要建立一支自己的武裝的!

    這些東西,全部都用得上!

    只是……陳道臨心中飛快的盤算了一下,這麼一大批物資,自己若是全部吃下來的話,只怕手裡的財力還真的有些不堪重負了!

    畢竟陳道臨雖然富有,當初在羅林家的那個地下寶藏裡,帶走了海量的黃金寶貝,在帝都也賺了不少錢,尤其是和龐貝商會的合作,無雙坊自己也賺了許多。加上自己身為魔法師,手裡也有很多好東西。

    但是,畢竟那些黃金儲備和珍寶,都不能當錢用。要想變賣成現金,還要費許多周折……

    看著陳道臨只是盯著清單看,卻遲遲不說話,鄧肯自然能猜到陳道臨的用意,這胖胖的軍官搓了搓手,才試探道:“您看……這張清單上的東西……”

    陳道臨抬起頭來,不動聲色將清單放在手邊。手壓在了上面,才緩緩道:“鄧肯先生,我這人不喜歡繞彎子。我雖然沒在軍中待過,但我也知道,以努林行省邊境駐紮的那一支獨立師團的規模,就算每年淘換舊物資,也沒道理一下會出現這麼多東西……當然了,我只是買家,只要你提供東西,我照單付款就是了。也不問你東西的來源。若是將來出了什麼麻煩……那麼我也不會承擔任何責任。”

    “當然!”鄧肯趕緊道:“您放心!這張清單上的東西。每一件都是來歷清楚,都是正道來的!絕不是見不得人的東西!我們的交易,也都是獨立師團的後勤大營出具的契約文書,有獨立師團的統軍將軍親筆簽名!不論是在我們鬱金香家領地。還是在帝國,都是具有合法性的!這一點您絕不用擔心。”

    陳道臨沈默了會兒,才嘆了口氣:“既然如此……您開個價吧。”

    鄧肯站了起來,略一猶豫,緩緩走到了陳道臨的面前。

    他伸出手指,就在茶杯裡蘸了蘸水,就在桌面上寫了一個數字。

    這個數字寫出來,陳道臨頓時臉色狂變!!

    不是價錢太高!

    而是……太便宜!!

    陳道臨狐疑的抬起頭來,皺眉瞧著鄧肯。忽然就站了起來,淡淡道:“這筆東西,我不敢收!鄧肯先生,您請回吧!恕不遠送。”

    說著,他輕輕將桌上的那一串數字擦去。又拿起了清單,塞還給了鄧肯。

    鄧肯楞在了那兒,一張胖臉漲紅,眼看陳道臨就要轉身離開,他趕緊一把抓住了陳道臨的衣袖,扯著嗓子大叫道:“別啊!等等!等等!!達令老爺,我們再談談!!”

    著急之下,鄧肯居然就直接喊出了陳道臨的本名。

    陳道臨扭頭看了鄧肯一眼,淡淡道:“沒什麼好談的,鄧肯先生,我雖然很需要這些東西,但是我也知道,有些便宜可以占,有些便宜占了就會惹來大麻煩!”

    他心中已經開始了猜測……難道是鬱金香家的這支獨立師團,從上到下整個都爛掉了?連師團統軍將軍都帶頭貪污,倒賣軍需物資?

    所以這些東西見不得光,這些人才只能以這麼低的價格傾銷掉?!

    不然的話,這價格怎麼可能如此便宜?!!

    自己若是占了這個便宜,將來事發之後,鬱金香家族追查這事情,鄧肯這些軍中蛀蟲自然都是砍頭問罪,只怕自己也好不了!

    自己來到西北,在努林行省和鬱金香家族的夾縫裡生存,若是把鬱金香家也得罪了,那就真的沒得混了!

    這便宜,絕不能占!

    “價格好商量!好商量啊!!”鄧肯幾乎就要過來抱陳道臨的大腿了——也由不得他不慌,家族裡的那位費歐娜小姐已經親自來到了邊軍大營裡,和自己談了一個下午,已經明確的告訴自己,這事情辦不成,就地革職問斬!!

    那個可怕的女人,甚至帶來了一隊家族的執法隊啊!!

    鄧肯卻是誤會了陳道臨的意思,只以為他還嫌這價錢不滿意……情急之下,鄧肯咬了咬牙,斷然道:“閣下若是覺得這價錢不滿意的話,我們還可以放寬一些……這價錢再減一成,如何?呃……您倒是說句話啊!!還不行麼?那若是您現在手裡錢不湊手的話……分期付款也行啊!!先支付一半,後面的可以分一年時間償還?不要利息,如何?”

    看著這傢伙幾乎就快要跪下來,陳道臨心中已經越來越迷糊了。

    天下哪裡有這種做生意的?

    這已經不是上趕著的買賣了,簡直就是冰天雪地三百六十度空翻落地跪求甩賣啊!!

    剛才這傢伙寫下的那個傢伙已經很是離譜了……以那個價格,連成本的一半都未必能回得去!

    若是再減一成……而且還只支付一半現款,後面的分期一年支付……

    見過打折的,沒見過這麼打折的啊!

    這叫什麼折?

    粉碎性骨折嘛?!

    陳道臨面色陰晴不定,鄧肯已經再次跺腳,他狠狠道:“您若是還不滿意……罷了!我拼著擔這天大的干係為您做保!只要您願意吃下這批物資!錢麼,您只先支付三成!後面的錢款,您兩年內送到我邊軍後勤大營,如何?先付三成,我們立刻就派運輸隊把東西給您送來。一個月內,肯定全部送到!”

    撲!!

    陳道臨差點沒吐血!

    這已經不是揮淚甩賣了!簡直就是揮淚求虐啊!!

    ……

    陳道臨明白了,這事情絕不僅僅是軍需物資的交易了,裡面肯定還有隱情。

    他既然想明白了這一節,乾脆就冷靜了下來,轉過身來,扶起了這位軍需統領軍官,把他扶起來按回了座位上坐下。

    陳道臨自己也重新落座,然後拿起了那份清單,又看了一遍。

    現在擺明了對方是上門主動求宰。且不管他到底是什麼用意……既然如此。我刀子不放再磨亮一點?

    “價錢麼……您說的也未免太低了。我也不用您擔什麼干係。先付三成的說法就不用提了。按照您之前說的,我支付五成貨款,餘款麼……一年時間內我付清。”

    “好好好!”

    “不過,我還有一點小小的要求。這份清單,我要再添加一些東西。就是不知道您軍中是不是正好有我需要的這些東西了。”

    “有有,一定有!”

    陳道臨心中暗笑,拿出一支筆來,在這清單下面又加了幾筆:

    牛羊一千頭,戰馬五百匹。

    弓一千張,箭三萬支。

    將這清單遞給鄧肯的時候,這個軍需官的眼睛頓時瞪了起來。

    他張了張嘴巴:“這個……牛羊什麼的倒是好說,左右也就是一千頭。我怎麼也能給您尋來……可是這五百匹戰馬,還有一千張軍弓,三萬支箭……”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壓低了聲音:“達令先生……刀劍什麼的倒是好說,可是弓箭。卻是禁品啊!您沒有官身,沒有貴族爵位,也不允許建立私軍的。要這麼多軍械……”

    之前雖然清單上也有一批輕步兵的裝備。

    但是輕步兵歷來都是最廉價的兵種,所謂的裝備也就是一些軍服,普通的刀劍之類。

    可戰馬和弓箭就不同了!

    在羅蘭帝國,尤其是弓箭和弩箭,是被嚴格管制的武器!!

    陳道臨一笑:“若是為難的話,那麼就算了……”

    “別!”鄧肯哭笑不得,他咬了咬牙,眼睛裡閃過一絲絕然,終於深深的吸了口氣:“這清單……我接了!!就按照這清單上寫的,我回去之後,一個月內,就開始調集軍中運輸隊給您開始運送,最多三個月內,所有物資全部會送清!”

    “好!那麼至於價錢,我添加的這些東西,我會折算價錢再您剛才說的那個數字之外,添進去的。”

    鄧肯點了點頭,他略微思索了一下,飛快的報了一個數字——不用說,這個數字也是便宜得離譜。

    陳道臨此刻也乾脆不和他廢話了,直接點了頭。

    隨後鄧肯站了起來,這胖子滿頭大汗,神色卻彷彿輕鬆了許多——在陳道臨看來,這傢伙簡直是一臉劫後餘生般的表情,就彷彿逃過了一場大難似的。

    鄧肯很快告辭離去。

    陳道臨送走了這位軍官,隨後把皮埃爾男爵叫了來,把剛才的事情和這位老頭子說了一遍。

    這位男爵聽完之後,也是眼睛瞪得滾圓,目瞪口呆的瞧著陳道臨,支支吾吾了一會兒,才道:“大人……這些,這些鬱金香家邊軍的人……難道都瘋了麼?”

    “瘋?他們怎麼會瘋。”陳道臨搖頭,擺擺手:“這麼大的事情,顯然絕不是一個小小的獨立師團能決定的。我想過了……若是我沒猜錯的話,這是有人給我送的一份大禮。”

    “送禮?”

    “自然是送禮。”陳道臨淡淡一笑:“既然人家好心好意上門送東西……我又沒法推脫掉,那麼就乾脆收下了。”

    頓了頓,他幽幽道:“無事獻殷勤,必有所求!看著吧,過些日子,必然還有人上門,到時候,就是向我提出要求的時候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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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2-28 00:29:53
第三百八十四章 【西北】

    鄧肯帶著人馬當日就北返——若是在往常,他難得出來一趟,少不得是要去羅瓦城之中過個夜的,羅瓦城的鎮長和那些商人平日裡和他頗有一些交易往來,每次自己來到這裡,總要受這些人款待一番。

    可如今鄧肯哪裡還有這樣的心思?和陳道臨的這件交易,就如同懸在他頭頂的一把利劍,若是不早早回去交差,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想到這裡,鄧肯不由得心中深深的痛恨自己的那個副手。

    那個該死的傢夥,若不是他貪圖錢財,把那批軍糧賣給了波洛米爾,也不會惹來後續這麼多事情!見鬼!

    ……

    努林行省北部的邊境,是屬於羅蘭帝國北方綿長的卡巴斯基防線的西北部分。

    這一段防線,是由一座帝國一級軍事要塞,和十餘個小型軍事堡壘組成。

    這座軍事要塞,也就是著名的帝國西北要塞,在一百多年前的那場戰爭中,在這裡曾經爆發過數次大戰,這裡留下的最著名的傳說,便是在一次大戰之中,人類軍隊以鬱金香家的強大騎兵為主力,掀起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反攻,而在那場大戰之中,當時獸人的三巨頭之一,狼族領袖多米內斯,便是隕落在了西北要塞之外。

    多米內斯是狼族領袖,也是獸人之中的三大聖階強者之一,而多米內斯隕落之後,獸人之中的狼族便漸漸式微下去。

    陳道臨當初在冰封森林遇到的那個狼人武士雷,便是多米內斯的後裔。

    如今,經過了一百多年的和平歲月,人類和異族的力量對付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尤其是西北又是鬱金香家的傳統勢力範圍。

    按照鬱金香家族和帝國的默契,西北要塞一直都是由鬱金香家族的軍隊駐守。帝國的軍隊並不會插手。

    因為鬱金香家財大氣粗,雖然經過了一百多年的歲月,但是西北要塞卻經過了反覆多次的修繕和擴建。

    如今的西北要塞和堡壘群。無論是從規模上還是堅固程度,已經被公認為是整條卡巴斯基防線之中最最堅不可摧的一段。

    要知道。當初建造卡巴斯基防線之處,在整條防線的要塞建築之中,西北要塞僅僅只能排名第三而已。

    更重要的是,因為這裡天高皇帝遠,又是鬱金香家把手,帝國中央政府根本無從插手,漸漸的這裡就形成了一種“只知鬱金香家法。而不知國法”的獨特氣氛。

    在西北要塞,無論是駐軍還是這裡的官員,都是出自鬱金香家族,雖然礙於帝國政府的延綿。這裡的地方官員還是擔任了帝國的官職,但實際上人選從來都是鬱金香家族推薦而來的。

    西北的貿易,除了和草原人的教義之外,在西北要塞這一個區域,走私貨物。和獸人王國的交易也是極為盛行。

    獸人不擅生產也不擅耕種,所以在國境線的北邊,獸人王國物資缺乏,可以說那些傢夥什麼東西都缺,無論是各種工具。還是糧食,食鹽,鐵器,武器,甚至是一些日常用品,衣物鞋子,鍋碗瓢盆,只要能弄到獸人王國,都會成為暢銷貨物。

    在西北要塞,這些交易都是被鬱金香家默許的。當然了,鬱金香家也並不是毫無原則的允許這樣的交易,至少在鐵器和軍事武器方面,就做出了極為嚴苛的限制。

    但是走私武器到獸人王國,往往獲利最為豐富!尤其是北方的異族占據了冰封森林,在整個大陸,百分之九十的魔獸都是棲息在冰封森林,只有極少數的魔獸分布在綿長的乞力馬羅山脈和南方的沼澤之中,而且品質也多半低下。

    羅蘭帝國的魔法文明昌盛,每年都需要大量的魔獸材料,這也在一定程度上催化了和獸人的交易規模。

    ……

    鄧肯回到軍營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的傍晚。

    為了早日趕回來,他一路上根本不吝惜馬力——反正身在鬱金香家族之中,有草原的關係,優秀的戰馬幾乎從來不會缺乏。

    傍晚的時候,遠處那座龐大的西北要塞,在落日的餘暉之下,仿彿是一座沈睡的龐大巨獸。

    然而在西北要塞的南邊,卻早就形成了一個龐大的猶如集市一般的鎮子。

    這個鎮子的規模甚至要比羅瓦城還大。

    只是這個鎮子沒有城牆,甚至連柵欄都沒有。

    鎮子上經過了幾代人的發展,早就有各種各樣的建築。

    這裡最常見的,便是那一排排的棚子搭建的倉庫,這裡為南來北方的商會商團提供了囤積貨物的場所。

    還有那一座座客滿為患的旅館——誰都知道,在西北要塞外,開旅館這種生意是永遠包賺不賠的。每年來到這裡交易的商人數量都會達到一個叫人震驚的數字,這些商人會帶著大批的商隊,帶著傭兵護衛,帶著大量的苦力工匠來到這裡。

    鄧肯拒絕了部下提出的在集市上休息吃晚餐的建議,他帶著人催促馬匹,飛快的從集市長街之上馳騁而過。

    因為他們穿著都是鬱金香家的軍服,而且級別不低,所以路上凡是看到他們的人,都遠遠的躲開——在這裡,鬱金香家就是天!

    集市往北十裏就是要塞,這座要塞,主城堡的城牆最低的地方也有十米高,最高的地方足足有二十米。

    單是主要塞的城堡,裡面就可以藏兵上萬!

    按照這裡建造的設計,一旦遇到戰爭,這座西北要塞,足以容兵十萬!擁有堅固的城防,可各種完善的軍事設施,只是城防之上,就有超過六百架弩炮,以及上百門魔導炮!

    以及各種叫人頭皮發麻的軍事用途的機關。

    一百年前大戰的時候,獸人矮人和精靈的聯軍,曾經圍著這座要塞攻打了足足一年多,填進去了數萬性命。都沒能打破這座要塞!

    要塞的南側,便是這裡的邊軍駐軍大營。

    在這裡駐紮著兩個精銳的步兵團和一個精銳的騎兵團,以及五千名僕從軍輔助兵種。

    鄧肯來不得回自己的後勤大營。第一件事情就是來到了要塞後面的駐軍大營,他出示了手令。得以直接進入了中軍主帥的駐地。

    這是一個永久性的軍事營房,鄧肯走進大廳之前,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和儀容,平定了一下自己急促的呼吸,然後才小心翼翼的邁步走了進去。

    大廳之中,擺放著一張巨大的圓形桌子。

    桌子上用黏土製造出了一個龐大的地形模型,上面有西北要塞和周圍的一百多個堡壘。以及北邊的獸人王國的一部分地形,上面插滿了各種各樣花花綠綠的小旗幟,每一根旗幟,都代表著一支駐軍。

    鄧肯走進來的時候。就看見在大廳的邊上,遠離這張桌子的地方,坐著一個人。

    費歐娜坐在那兒,手裡捧著一杯熱茶,正在小心翼翼的吹著上面的熱氣。

    這個女人穿了一件黑色的素色長衣。絲毫不像是當初在帝都的時候那副風情萬種的艷婦模樣,這件衣服極為保守,從上到下將她那誘人的身子完完全全的包裹在了其中,只是裁剪卻還算合身,尤其是腰臀的部位。還是將她那成熟女人誘人的線條勾勒了出來。

    不過,面對這個女人的時候,鄧肯可絕不敢讓自己的眼珠子亂看!

    誰都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可不是一個易與之輩。這個女人在帝都負責家族在帝都的生意多年,然後回到西北之後,就立刻變成了那位女公爵的心腹左膀右臂,甚至有傳言,這個女人即便是在家族首府樓蘭城,也都是直接住在公爵府裡的!

    越來越多的跡象表明,公爵大人已經將這個女人列為了重點的培養對象,只怕不出數年,家族第一總管的位置,就不做旁人之想了。

    別看自己是一個統領軍官,又是坐在軍需這個肥缺位置上,可這個女人只要動動嘴皮子,就可以將自己萬劫不復!

    而就在費歐娜座椅的旁邊,也端坐著另外一個人。

    這個人鄧肯自然是更熟悉的——自家的主將,西北要塞的頭號大佬,鬱金香家族駐軍的統兵大將。

    西北獨立師團的統帥,西爾維斯特將軍。

    身為鬱金香家族著名的精銳軍隊獨立師團的統帥,西爾維斯特的外表並不像人們想像之中的那麼威猛英武。

    事實上,這位將軍今年只有三十三歲,身材略微偏矮,而且有些偏瘦。面容也並不像是一個武者軍人,倒有幾分清秀文弱的味道——當然了,多年的戎馬生涯,還是給他帶來一些變化,至少刻意蓄出來的短短鬍鬚,還是給他增添了幾分陽剛之氣。

    西爾維斯特就坐在費歐娜的身邊作陪,身為堂堂的西北駐軍主帥,他這樣的舉動也算是給足了費歐娜面子了。

    鄧肯來到兩人面前,先按照軍禮向自家主將行禮,然後又向費歐娜問了好。

    費歐娜這才放下了茶杯,擡起眼皮看了鄧肯一眼。

    費歐娜的表情並不客氣——事實上,她很清楚,這個叫鄧肯的傢夥已經完了。即便這次他很好的完成了杜微微交待的差事,但是他之前倒賣軍需從中牟利的事情已經引起了杜微微的不滿,即便他這次逃過一劫,將來他在鬱金香家族之中的前程已經徹底葬送了。

    只是礙於西爾維斯特的面子,杜微微又才執掌家族時間不長,不好貿然就對軍隊之中,尤其是駐紮邊境的軍隊的人事做出調整。但是將來,等女公爵坐穩了位置之後,這個鄧肯遲早是要倒黴了,多半會被調到某個不起眼的位置上,慢慢閑置養老去。

    對這麼一個傢夥,費歐娜自然是犯不著留著什麼好臉色的。

    輕輕的嘆了口氣,費歐娜才緩緩道:“看統領大人的氣色,想來這件事情是辦妥了。”

    鄧肯擦了擦汗,點頭道:“是!羅瓦城的事情已經辦妥了——那位先生,已經接收了我送去的清單,也達成了交易的約定。只不過……”

    隨後,鄧肯將自己和陳道臨達成的協議內容。條件,價格都說了一遍,尤其是最後陳道臨提出的額外的那些采購項目。也說了出來。

    費歐娜聽得十分仔細,聽完之後。這個女人也沒做什麼表示,只是側過身子來,靜靜的看著身邊的那位西爾維斯特將軍。

    這位邊軍主帥,眉頭皺了皺,然後看了費歐娜一眼,淡淡道:“軍械弓箭和戰馬麼,後勤還能調配出一批來。只是那一千頭牛羊……西北要塞又不是畜牧區,哪裡來的這些東西。”

    他說話的嗓音聽著很是平和,但是語氣之中,卻隱隱的就有幾分不快。

    費歐娜甜甜一笑:“將軍大人放心。牛羊牲畜麼,我自會從家族之中調集來,只是到時候要勞煩邊軍後勤運輸過去了。”

    西爾維斯特點了點頭,就不再說話。

    費歐娜卻已經將眼神挪回了鄧肯的身上。

    略一沈吟,這個女人才緩緩的站了起來。平視著鄧肯,淡淡道:“這件事情麼,算你做得不錯。我這便要回木蘭城去覆命了。不過……鄧肯大人,我還有幾句話,是來之前。公爵大人讓我轉達的。”

    鄧肯趕緊肅穆彎腰,做出聆聽的姿態。

    “公爵大人說了:她雖然不在軍中,也知道軍中的兄弟們日子清苦。可家族歷來對軍需供應用了最大的力量,提供的是最好的物資和待遇。後勤這裡每年處理一些淘換下的物資,原本是慣例,倒也就不用多說了。但是,若有人貪心不足,手伸得過長了,難道就真的以為家族的家法是擺設麼。”

    鄧肯聽得,額頭上冷汗涔涔流淌。

    而一旁的希爾維斯特將軍,也是面目難看之極,坐在那兒,手裡捏著茶杯,沈默不語——這話雖然是說給鄧肯聽的,但是自己身為邊軍主帥,又何嘗不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

    鄧肯身子哆哆嗦嗦,只是彎腰不敢說話。

    費歐娜已經對希爾維斯特將軍點了點頭:“話說完了,事情也辦完了,將軍大人,我這就告辭啦。”

    西爾維斯特站了起來,他心中怒極,也就根本不邁步相送,只是冷淡的點了點頭。

    費歐娜走過鄧肯身邊的時候,卻忽然停下了腳步,看了看鄧肯這人,忽然嗤的笑了一聲:“鄧肯先生,交淺言深,我再送您一句話,當然了,聽不聽,可就是您自己的選擇了。”

    鄧肯身子一軟,若不是顧及到自家的主將就在身邊,險些就要跪下去高叫“小姐救我”了!

    “話呢是這樣的,我來之前,和公爵大人提起到您這個人,笑談之中,公爵大人倒也說了一句戲語,大人說:鄧肯那個傢夥,這麼會做生意,那乾脆別在軍中待了,離開軍隊,出來做個商人也挺好。呵呵……當然了,這只是一句一時的玩笑話,鄧肯先生也未必就要當真的。”

    說完,費歐娜就此離開,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大廳,在門外,自然有幾個身穿家族護衛服色的侍衛,簇擁著她離開了這座營房。

    大廳裡只剩下了鄧肯和西爾維斯特,鄧肯站在那兒,身子哆哆嗦嗦,牙齒也在格格打戰。

    終於,就聽見西爾維斯特冷冷的聲音傳來:“懦弱的廢物,人都走了,你還在這裡抖個什麼!”

    鄧肯身子一軟,噗通就跪在了西爾維斯特的面前,大聲高叫:“將軍!將軍大人救我!!”

    “救你?”西爾維斯特冷冷道:“也是我平日裡太過放縱了你們這些傢夥,我總想著,每年用淘汰的物資,為軍中的兄弟謀取些福利也是好的,卻沒想到你們做事情越來越膽大,越來越出格。哼……如今卻叫我怎麼救你!”

    鄧肯不敢多說,只是將腦袋重重磕在地板上,連連頓首磕頭。

    “…………”

    西爾維斯特凝視鄧肯良久,終於輕輕一嘆:“罷了!你終究是我的人,我總不能看著你死。你說救你……哼,可我卻又找誰去救我呢!”

    鄧肯豁然擡起頭來,心中駭然!

    最後這句話,可就說的深的……叫人甚至不敢去深想!!

    只見這位將軍大人面色陰沈,幾乎就要滴出水來了。

    “你是不能留在後勤大營了。”西爾維斯特搖搖頭,緩緩道:“方才那個女人說的話你沒聽明白麼?你若是留在軍中,將來遲早會和你算舊賬!若想活命,就趁早離開軍隊。過幾日,我找個機會,讓你退役吧!離開軍隊,那麼就等於是了結了因果,以家族的風格,是不會再追究你的了。”

    ……

    晚上的時候,一輛馬車從西北要塞南邊的那個集市上飛馳而過,因為馬車前後都有鬱金香家的侍衛騎馬開路護衛著,所以集市上人唯恐躲避不及,只敢站在遠處指指點點猜測,不知道這是鬱金香家族的哪一位貴人出行。

    聽說,是前些日子家族派來了一個女總管前來勞軍?

    在臨街的一個旅店,坐在窗戶旁的兩個人,正在悶頭和面前的滿桌食物奮戰。

    聽見了外面的馬蹄急促,這兩人才擡起頭來往外張望了一會兒。

    這兩人面對面而坐,其中一個身材粗壯的壯漢,看上去精明強幹。

    這人,赫然就是那位海上豪傑,胡克船長。

    而坐在船長對面的,不用說,自然就是那個外號“學院之恥”的迪克森了。

    迪克森只看了兩眼,就收回了目光,趁著胡克還在觀望的時候,飛快的從對方的盤子裡偷走了一根肉骨頭,奮力塞進嘴巴裡狠狠的咀嚼。

    胡克收回了目光,不屑的看了一眼迪克森,冷冷道:“你這樣子,哪裡還像是一個魔法師,簡直就如同是餓死鬼一般,學院之恥,這外號倒是當真適合你。”

    迪克森絲毫不惱火,用力將嘴巴裡的肉渣咽下去,才狠狠擦了擦嘴巴,冷笑道:“趁著現在有的吃,趕緊多吃一些!等出了要塞往北,到了獸人的地盤,你就知道食物的可貴了!”

    胡克搖搖頭,卻又看著窗外,遠處那座西北要塞,怔怔出了會兒神,才嘆息道:“大人選擇在努林行省築巢,我也不好對大人的全盤計劃做什麼評價。只是我總覺得,這座西北要塞,就是壓在咱們身上的一塊大石頭,遲早會成為我們的阻力。你看這裡,雲集了這麼多商會商團,每年多少貿易交易……這鬱金香家只靠著這個西北要塞,每年就要收入多少財富!都說鬱金香家給這西北要塞投入巨大,把這西北要塞打造得如同石頭一樣堅硬,又花費重金供應著這麼一支精銳的獨立師團……可我看這西北要塞的交易,就算投入再多,鬱金香家也只賺不賠!!”

    迪克森看了胡克一眼,哈哈一笑,壓低了聲音:“你只看到別人吃肉,卻沒看見別人的難處。要我說……現在羅蘭城公爵府裡的那位女公爵,只怕正在為這西北要塞和獨立師團頭疼呢!”

    “哦?”

    “你不知道……這獨立師團的統帥,西爾維斯特,可不是簡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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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2-28 00:30:11
第三百八十五章西爾維斯特

    胡克瞧了迪克森一眼,想了想,道:“獨立師團是郁金香家私軍之中的精銳,能做到獨立師團的領軍主將,自然是家族重要的心腹家臣了。而且……這獨立師團負責戍邊,在努林行省,離了家族領地,也算是領兵客軍在外,能得到家族的信任,將一支精銳的主力軍隊交到他手裏,還能放手大膽的讓他常年領軍在外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西爾維斯特這人,必定在郁金香家族之中地位不一般。”

    “你說的,倒也不錯。但是這西爾維斯特,卻更不簡單。”

    “哦?”胡克意外的看了看迪克森。

    其實胡克本人年輕的時候也曾經在郁金香家族的商會之中效力過,只是後來離開了郁金香家,才跑去了東海當一個船長,隱姓埋名。說起來,他對郁金香家也算是有所了解,只是畢竟他當初只是在地方商會效力,對家族的內部核心事務,畢竟還隔得遠了一些,對於這個西爾維斯特其人,倒還真的不太了解。

    更何況胡克的年紀已經四十出頭,算起來,離開郁金香家族也已經十七八年了,他離開家族的時候,西爾維斯特還沒成年,自然不知道其中的來龍去脈。

    迪克森臉上笑容有些詭異,看了看左右周圍,將屁股下的椅子往桌子邊上挪近了些,才壓低了聲音笑道:“這個西爾維斯特,是從小就養在樓蘭城的郁金香家城堡裏長大的。”

    這種事情,胡克倒是聽說過的。

    郁金香家作為一個家族,歷來都有蓄養家臣的傳統事實上帝國的大部分頂尖豪門都是這麼做的。

    像郁金香家這樣的頂尖豪門,麾下都會有許多伴隨著家族一起成長起來的次一級的家族或者是傳統的效忠團體或者勢力。

    這些團體,說起來都是一百多年前初代郁金香公爵的時代。杜維留下的那些心腹嫡系文臣武將的班底,例如死去的哥特,卡曼,羅小狗等人,都是這樣的背景。他的祖輩當初都是一生效忠杜維,而他們老去之後,傳承下來的後代也都始終緊緊的圍繞在郁金香家族身邊輔佐。

    而郁金香家,每一代的族長,都會從這些效忠自己的勢力的家臣之中,挑選出他們出色的年輕後代來。在年紀很小的時候,就收養到樓蘭城的郁金香家族城堡之中,由當代的公爵親自調教,這樣一來,就可以雙方的關系。就不僅僅是家主和家臣,而更是附加上了一層類似於師徒的親密關系。可以大大的增強雙方的紐帶親密程度。也可以有效的保障這些人今後對家族的忠誠度。

    這個西爾維斯特,就是在這種體系之中成長起來的一員。

    他的出身,倒是和卡曼羅小狗以及哥特他們不同。哥特他們幾個,都算是出身名門。哥特就不說了,本身有皇室血統。而卡曼和羅小狗,也是家世顯赫!卡曼的先祖。是當年杜維麾下的軍隊頭號領軍將領隆巴頓,而羅小狗的祖先自然不用說,那是杜維時代的聖階高手羅德裏格斯。

    相比之下,西爾維斯特的出身就遠沒有這麼顯赫了。他的祖輩在杜維時代並不屬於那些星光閃爍的姓名行列,在巨星輩出的杜維時代,他的祖先相形之下就顯得默默無聞,只是聽說他的祖輩,很早就追隨了杜維,算是資格比較老的一份子。

    但是,到了西爾維斯特這一輩,他年少的時候,就因為資質出眾,而被選進了郁金香家的內院之中這個內院,可以算是郁金香家族對內的一個年輕精英培養的小型培養團體。

    從年級上看來,西爾維斯特應該是比哥特他們要更早就進入了郁金香家的內院接受培養。

    事實上也是如此,西爾維斯特這人,九歲的時候就被進入了郁金香家裏。那個時候,杜微微甚至都沒有出生!

    可以說他是被上代郁金香公爵一手帶大的,和上一代郁金香公爵有著極深的感情,在郁金香家族之中的地位也是舉足輕重。

    他九歲進入家族內院,得到了上代公爵的親自調教,一直被上一代公爵很是賞識。甚至在他成年之後按照慣例,這些內院的孩子一旦成年,就會被家族派出去安插到了各個地方,擔任職務進行歷練。可因為西爾維斯特深受上代公爵的喜愛,他成年之後,卻依然留在了郁金香家,繼續跟隨公爵大人修煉,並沒有被委任外職。

    直到他二十歲的時候,上代公爵才將他外放了出去卻依然沒有離開郁金香家的大本營樓蘭城,而是讓他在家族領地的首府城市的城衛軍之中入伍效力,可卻依然還把他留在了家族之中居住!

    樓蘭城是郁金香家領地的首府城市,那裏駐紮的城衛軍,是郁金香家私軍之中最最精銳的一支!西爾維斯特二十歲入伍,幾年時間就從一個普通的士兵升到了副統領級別的軍官雖然有著他特殊的背景,但是其人的本事自然也是很出色的。

    但是在他二十五的時候,卻發生了一件事情!

    “發生了什麼?”胡克果然起了好奇心。

    迪克森輕輕一笑,喝了一杯酒,表情變得更加精彩起來……

    ……

    迪克森二十五歲的時候,那個時候杜微微已經漸漸長大,雖然按照羅蘭人的傳統,還未滿十五歲,沒達到成年禮的歲數,但看著已經十二三歲的女兒,當時的公爵大人就已經開始為自己的女兒籌劃未來了或者說是,為家族籌劃未來!

    不知道為什麼,郁金香家族的人丁不旺,幾乎每代都是單傳,所以到了這位公爵這一代,他只有杜微微這麼一個女兒,多年也沒有能再生出男丁來。這樣一來。身為家族族長,就不得不為將來做些打算了。

    自己的孩子是一個女兒身,女兒身將來要想繼承公爵爵位,繼承家族,自然要比男人更加艱難,也會面對更多的坎坷麻煩。為自己的女兒挑選一個好的丈夫,作為強有力的輔助或者是外援,就是一個很不錯的主意。

    聽到這裏,胡克瞪大了眼睛:“老公爵……選中的人是西爾維斯特?!”

    迪克森默默點了點頭。

    胡克忍不住皺眉:“這種話你是從哪裏聽來的!哼……多年來,不知道多少人利用這種傳聞來擡高自家身份!遠的不說。就說那個帕寧,加羅寧家族當年不也是散步傳言,說原本帕寧是要和郁金香家的女公爵繼承人結親的麼……結果郁金香家族根本就沒這種打算,只是加羅寧家族為了給自己臉上貼金,故意誤導傳聞罷了!”

    “這個西爾維斯特。卻不同!”迪克森的表情很嚴肅他的表情絕不像是開玩笑!

    ……

    西爾維斯特一直到了二十五歲,一個成年男子。雖然在樓蘭城的城衛軍之中擔任軍官。但是卻依然把家安在公爵府裏,從來不曾搬走!

    直到他二十五歲的時候,都依然可以隨意進出郁金香家城堡的內宅內院!

    公爵大人這樣的態度,毫無疑問,等於是無聲的向所有人表達了一個訊息:西爾維斯特這個年輕人,是他當做半個兒子養著的!

    而且。直到西爾維斯特二十五歲的時候,他還會定期跟隨公爵大人修煉!已經是毋庸置疑的公爵大人的正式弟子了!

    樓蘭城之中,以及家族內部上下,都有傳聞。

    其實。所有人都覺得,如果家族要給未來的女公爵挑選夫婿的話,西爾維斯特實在是一個非常合適的人選:他的資質出眾,文韜武略都很是不凡,又是從小被公爵大人養大,對家族有極強的歸屬感和忠誠度。

    更重要的是,他和哥特等人不同,哥特等人原本的家世就很顯赫了。而西爾維斯特的出身卻相對平凡一些。將來他若是成了女公爵的丈夫,不用擔心……客大欺主,或者是外戚橫行的局面!當然了……這種猜測有些誅心,但是身為上位者,這些事情就不得不考慮的。

    ……

    “事實上,在西爾維斯特二十五歲的時候,那個猜測就被證明是真的了。”迪克森低聲道:“你知道,我在魔法學院之中是跟隨卡門院長的,這件事情……也是我這次離開學院,來西北追隨達令陳,我臨出來之前,院長大人親口告訴我的,說我們來到西北之後,要千萬重視一個人,就是西爾維斯特,雖然我們的這位達令老爺,和郁金香家的那位女公爵有著不錯的友誼,但是這個西爾維斯特,卻不能僅僅只把他看做是郁金香家的一個簡單的家臣。”

    ……

    在西爾維斯特二十五歲的時候,只有家族內部很少的核心大佬才知道:公爵大人在詢問了幾位家族重量級的家臣,向他們亮明了自己的用意,聽取了他們的意見之後,得到了他們的讚同和支持。

    然後,公爵就開始實施自己的計劃了。

    據說這位公爵大人先是詢問了西爾維斯特那一場會面當然是很私密的場合,沒有人知道那場會面兩人交談的內容。

    但是根據事後的發展開來,西爾維斯特本人是願意的。

    這一點倒是並不奇怪。

    西爾維斯特本來從小就生活在郁金香家的城堡內宅之中,對家族已經有了很深的歸屬感,對公爵又是敬若父輩。公爵現在流露出要招攬他為女婿的意思,他自然不會抗拒。

    更何況,說到權力,郁金香家是當世第一豪門,在羅蘭帝國的地位不可動搖,連皇族都要敬重三分!說到財富,郁金香家更是富甲天下,雖然近兩代人已經開始低調下來,但是帝國第一豪門幾代人積攢下來的財富,加上將生意做遍了天下的郁金香家工坊這樣的財富,只是叫人想想,就足以令人冷汗直流!

    再說到人品,杜微微雖然年紀還小,但是毫無疑問是一個極為出色的美人坯子!

    可想而知,身為男子。娶了這麼一個妻子,財富,權勢,美色,統統都可以得到!而且提出這個要求的,又是對自己恩重如山的師長父輩。

    有幾個男人會不點頭?!

    原本,所有人都看好這一樁婚事了。

    但在最後關節,卻出現了一個令人尷尬的局面:

    公爵大人的女兒,彌賽亞小姐,小名杜微微的那個小妞兒。卻……誓死不從!!

    誓死不從!!

    據說,杜微微當時雖然年紀還小,得知了父親這個意思之後,就非常堅決的抗拒。她甚至當著自己父親的面,剪去了自己長發!而且明確的告訴公爵大人:這次我剪的是自己的頭發。你若是再逼我嫁給他,下一次我剪斷的就是自己的喉嚨!!

    本來麼。若是一般豪門家族的聯姻。哪裏容這些小孩子的意志左右?豪門家族看似風光,其實家族之中的年輕人無論男女,往往自己的婚事都不能自己做主,被淪為家族聯姻換取利益的籌碼。

    但是具體到郁金香家族,杜微微的意志,卻不由得公爵不重視!

    其一。郁金香家族對自家孩子的教育歷來和別家貴族豪門不同。郁金香家的子弟,往往都具有別家子弟所沒有的自由。

    其二,最最關鍵了。杜微微可不是別家貴族的女孩子,別家貴族的女孩子可以隨便聽從父輩嫁人。淪為家族聯姻的籌碼,嫁給人之後,也只能默默的守在內宅之中,女人麼,總是男人的傀儡而已……但是杜微微不同!她將來是要當家族族長!當公爵的!是要當領袖的!!

    若是她自己強烈反對,哪怕是她父親,也絕不能強行逼迫她嫁給誰!

    結果,這樁被郁金香家族之中諸多核心家臣看好的婚事,就此告吹。

    而這件事情,直接導致了一個結果:

    西爾維斯特畢竟是一個年級二十五歲的成年人了,在這件已經早早被家族核心高層知道的婚事流產之後,這個年輕人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挫折。

    他自覺得顏面大損換做是任何一個男人,被女方以死相抗拒婚,都會是同樣的反應。

    羞憤,尷尬,加上一點年輕人的心性,西爾維斯特就主動向公爵大人提出了要求:搬離郁金香家族城堡,離開樓蘭城城衛軍,請求外放!

    據說,當時西爾維斯特的態度極為堅決,公爵大人規勸之後也依然不肯改變自己的想法。

    結果,公爵大人就下令,讓西爾維斯特離開了樓蘭城的城衛軍,前往努林行省的北部國境線,調入了駐守西北要塞的郁金香家獨立師團。

    因為這件事情,公爵大人對西爾維斯特這個自己的弟子,心中還存了幾分歉意,就格外的提拔栽培他,而西爾維斯特本人也的確能力出眾,所以在數年時間內,西爾維斯特晉升極快,很快就坐到了獨立師團領軍統帥的位置上。

    雖然只是一個獨立師團的將軍,但是卻獨自主持帝國卡巴斯基防線西北段,西北要塞的軍政大權!可謂是鎮守一方,獨當一面!位高權重!

    算起來,在郁金香系的軍方將領之中,西爾維斯特是所有做到統兵大將的人之中最年輕的一個!

    而在郁金香家族內部,西爾維斯特的地位,也遠遠和其他的一般家臣不同!

    甚至有許多郁金香家中的人,會自然而然的,將這位年輕的統軍大將,視為是“半個主人”。

    ……

    “半個主人?這是為什麼?那件婚事不是告吹了麼?”胡克船長搖頭苦笑。

    迪克森卻神色凜然:“這並不奇怪!你要知道……那位杜微微大小姐,至今還是未婚單身呢!”

    胡克面色也是一凜!

    杜微微既然還是未婚,那麼她將來無論如何都總要結婚的!總要嫁人的!哪怕她再怎麼抗拒,都總要為了家族結婚生子,為偉大的郁金香家族流傳下血脈來!!

    她年少的時候雖然以死抗爭過,可是在很多人看來,或許可以理解為是:年少的小孩子不懂事。

    等她自己慢慢長大成人,懂事成熟之後,也自然會明白,身為家族領袖,結婚生子為家族流下血脈是不可能避免的結局。

    那麼……當她到了必須要結婚的時候……選誰當丈夫?

    毫無疑問,這個唯一被老公爵認可過的西爾維斯特,是頭號人選!

    因為他是唯一的,或者說是唯一“曾經”被老公爵認可過的人選!!

    而且從各方面條件看來,他都是十分符合的最佳人選!

    只要杜微微一天沒結婚,那麼家族內部就會有許多人,對這件事情依然抱有許多“遐想”……

    ……

    “曾經在家族內院之中接受過上代公爵大人調教過的這一批年輕人之中,西爾維斯特是很特殊的一個。不僅僅是因為這件事情。我臨出來之前,卡門院長對我說起這個人,對他做出了一個評價,院長的原話是:西爾維斯特這人,很聰明。”

    “聰明?”

    “那些曾經接受過公爵大人調教的人中,毫無疑問,最最受人矚目的是已經死去的哥特。哥特是皇室血統,又是惡魔騎士團的首席大騎士侯賽因大人的後代,本人的練武天賦出類拔萃!和帕寧兩人並稱為帝國年輕一代最強的兩個武者。似乎從名氣上,西爾維斯特就遠遠不如……但事實上,卡門院長告訴我,西爾維斯特這人,練武的天分的確比不上哥特,但是這人的長處卻是文韜武略都有很強的能力,這麼說吧,這人上馬可以當武將領軍打仗,下馬可以當文官執政安邦。而且這人還有一個聰明之處就是,他很務實!絕不貪圖虛名。你看這些年,哥特的名氣遠遠比他大得多了,但是西爾維斯特卻從來不故意為自己揚名按說他比哥特資歷更老,和上代公爵的關系也更親密,但是他自己卻從不張揚,只是低調的經營著他的獨立師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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