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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k94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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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青翼蝠王] 妖刀 (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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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7-4 21:49:22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二章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三個手拿神奇兵器的護衛們達到了阻敵的效果,此刻迅速收縮向周路身邊聚攏過來,挺著兵器虎視眈眈地護在外圍。

    那個胖子終于打累了,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一轉手那架巨弩消失不見,看著大寨主那張蒼白、震驚而憤怒的臉,這個胖子完全沒有一絲憐憫,胖胖的手一把將軟成一灘泥一樣的大寨主提著脖子抓了起來,搖了個昏天黑地,還極為天真地將臉湊到近前仔細欣賞︰

    “咦?這就是方圓幾百里的最強者?挺慫的嗎,幾下子就干倒了……”看著遠處瘋擁過來的急怒如狂的護衛們,周路一把匕首狠狠地抵在大寨主的褲襠上,臉抽抽著喊道︰“讓他們都退後,否則,老子將你小割下來。”

    這可能是這個胖子能想出的最惡毒最陰狠的恐嚇方式了。

    大寨主哭了,從天堂到地獄僅在一瞬間。

    他沒想到,那個胖子哪是個什麼忠心梗梗的死士,媽的,這混蛋根本就是沖著他來的。虧他方才心中還對這個胖子頗為欣賞,要殺他的時候還猶豫了那麼一下。

    大寨主有著偏執而瘋狂的信仰,殺了父母之後,他的信仰就變得更加不可阻擋,他的信仰就是——從此要尊嚴地活著,無論是任何人,敢于踐踏他的尊嚴的,他早晚要將其踩在腳下。當年他的父母如是,現在任何敢忤逆他的人也如是。他要肆無忌憚地操控別人的生命,來保證別人對自己無條件的尊重。

    除了尊嚴,他不畏生死,對于別人的死以及自己的死,他向來都很漠視。

    但是,這一刻他被那個胖子捏在手中,玩弄的不是他的生死,而是他最珍視的尊嚴啊。

    “還割了我的小,你的才小……”

    被這樣一個猥瑣的胖子調戲了自己最尊貴的東西,能不委屈嗎?

    這位大寨主委屈的都哽咽了。

    旁邊那個可惡的胖子根本就不顧這位大寨主的感受,“啪”地一巴扇打了過去,將大寨主那張粗豪威武的臉一下子扇出五道紅腫的指痕。

    “哭什麼哭,老子又沒想強奸你,還不下令?”

    “退、退後……”

    大寨主委屈著下令,他知道,落到這個可惡的胖子手中,若不照他的話去做,還不知他會玩去什麼下流的把戲來。

    眾護衛們張口結舌地站住了,洞中一片死寂般的壓抑。

    ……

    刀哥和鳳妹哪里想到,那個胖子完全瘋了,竟然直奔大寨主下手。看到周路一弩將大寨主狠狠砸倒在地的時候,刀哥嚇的差一點就尿了褲子。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有一天,他心中無敵的大寨主,竟然也可以被人打的如此淒慘。

    “那個胖子是激怒下發瘋?還是他故意的?”

    刀哥不知道,周路當然是故意的。

    礦洞祭天,三位寨主都會到。到那時進礦洞會被三寨主抓住殺死,不進礦洞又探不到最重要的消息。在刀哥告訴周路這些的時候,周路就已經在心中謀劃著這樣一個瘋狂的大動作了。

    什麼為了救紅修羅護主,什麼裝瘋賣傻地挑釁夜流火,這全是借口。

    周路的計劃就是,先將三寨主干倒,二寨主又被綁著,到那時,礦洞中最強者就僅剩下大寨主了。

    在那些天的謀劃中,周路強行將牛頭山跟著自己來的三個頭領從新匪谷調進親衛隊。

    然後,暗中將一柄癸寒刀,一柄離焰刀,一支連環排弩分給了他們。

    這三件兵器都是臨出發時小鸞送給周路的,每一件都有些不可思議的威力,再加上周路的那柄重弩,他們四人對上促不及防的大寨主,機會就很大了。

    只要能將大寨主控制在他們手中,那麼,黑胡山的秘密還算秘密嗎?

    那麼,他們想從防守森嚴的黑胡山逃出去還是問題嗎?

    雖然這個計劃極為冒險,但是,這卻是將周路逼到這個絕境後他能想出的唯一一個辦法。

    不過,這件事,到底不是被胖子做成了嗎。

    祭台之上,紅修羅又驚又怒,就感覺頭皮上  地冒著冷氣,一張俏臉煞白,心中有一種被欺騙了的憤怒,這種憤怒甚至比死還難受︰“胖子,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紅修羅驚怒著嘶喊問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周路大義凜然地轉過頭,用匕首抵在大寨主的咽喉上,身體則緊在大寨主的背後︰“老子就是天妖族戰獵某某……”

    “還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遠處的鳳妹差一點就笑出聲,萬幸她用手使勁將自己的嘴捂住。

    祭台上,紅修羅听到這些,一口氣吁了出去,一臉慘然,身體頓時就軟了。

    前些日子奇襲天妖族礦山,殺死了那麼多天妖族族人,大半都是她參于策劃的。這回,是人家索債來了,人家的這個債索要得堂正正,她又有什麼理由激怒,她又有什麼理由怨胖子騙了她。

    怨只怨她們黑胡山作孽太多!怨只怨她雙手上全是血腥!

    紅修羅突然心喪若死,經過這件事之後,她突然將人生頓悟了,但是,這個頓悟是否來但晚呢?

    听到天妖族幾個字之後,遠處的那群礦師們全都一臉驚喜,齊齊聳動。

    周路向眾礦師用力召手︰“還不過來?”

    那些礦師們驚喜著瘋涌過去,圍在了周路的身邊。周路用匕首抵在大寨主的咽喉上,聲嘶力竭地向里三層外三層圍著的護衛們喊道︰

    “還不讓開?小心我下狠手。”

    那群護衛們個個臉色鐵青,手中兵器的寒芒顯示出他們心中的殺機,不過最終,他們還是給周路一干人閃開了一條路。大寨主在人家手上,眾護衛投鼠忌器,終不敢莽撞。

    祭台上,野熊與牛骨刀四人勉強睜開的雙眼,同時哈哈大笑。

    野熊沖周路高喊道︰“兄弟,不知你是這樣一個狠人,野熊佩服。”

    周路滿臉帶笑,揚著脖子喊道︰“隊長,你們的傷太重,我可沒法帶上你們了。”

    野熊再次大笑,艱難地搖頭道︰“只要能幫我們報了血海深仇,這條命又算的了什麼。兄弟,你若早說謀劃這件大事,那天野熊就將人頭交到你手里又如何!”

    野熊與牛骨刀四人再次瘋狂地大笑。

    他們的仇,竟然是被這個胖子替他們報了,這可是他們從來沒有想到的事。

    混進黑胡山之後,他們知道自己所謀太過瘋狂,他們知道大寨主實力委實驚人,就是他們聯起手來也沒有勝算。他們甚至不敢將目標放在首要仇人的大寨主身上,只能退而救其次,只求能舍命殺死二寨主紅修羅,他們就滿足了。

    那日胖子橫空跳出來,讓他們的復仇計劃功虧一簣,他們氣的恨不得生吃了胖子的肉,剝了胖子的皮,哪里想到,這才幾日時間,那個胖子竟然奇跡般地將黑胡山的大寨主都給抓住了,竟然是那個胖子幫他們實現了報仇的大願。

    這樣痛痛快快地得報大仇,野熊與牛骨刀他們心中怎一個爽字了得。

    他們現在已經被毒打的離死僅差一口氣,但是,他們再無遺憾,死的痛快啊。

    “兄弟,一路保重!”

    野熊大笑著,聲嘶力竭地沖已經退到礦洞入口那里的周路大喊,目送著那個兄弟一步一步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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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7-4 21:49:48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三章 回家的感覺

    黑胡山鼎沸了。

    千多人密密麻麻、里三層外三層地將周路一干人圍的水泄不通。

    人群中,周路和三個牛頭山頭領都紅了眼,聲嘶力竭地喊道︰“都退後,都退後……”周路將匕首用力一緊,在大寨主的咽喉上勒出一道殷紅的血痕︰“再不退後,老子一刀捅死他。”

    人群哄然退後一步,緊接著又亂涌著圍了上來。

    一行人就這樣僵持著,一步一步退出山寨的木橋,退出黑胡險坡,再退到山寨的石牆之外……

    每個人的神經都到極致,周路額頭上的青筋都在不住地跳動。

    前方就是黑林的亂石坡了,兩側山坡碎石難行,唯有中間一條狹窄山路。群匪中,幾個頗具威望的頭領滿臉憂急地聚在一處,低低地商議著,準備選出幾個神射手提前埋伏到亂石坡兩側,待那個胖子一行人經過時,找機會一箭將胖子秒了,然後再讓早就準備好的兩隊強匪強行沖上去搶人。

    還議妥當呢,突然前方一陣大嘩,亂石坡頂箭如雨落,將促不及防的群匪射的鬼哭狼嚎。

    周路一干人則趁機加快速度,拽著大寨主飛快地跑過亂石坡的那條山路。

    待群匪們反應過來,聚集了數枚皮盾頂在前邊闖過箭雨,再闖過亂石坡的那條山路,遙遙就見二十多匹高大強壯的獵馬一騎絕塵,馱著那個胖子以及眾礦師們早就跑出了數十丈之外。

    “他們還有接應?”

    眾匪們目瞪口呆,一個頭領焦急地一揮大手怒喝道︰“大寨主還在他們手里,我們快追……”

    話還完,一道利矢的殘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掠至,將這個頭領一箭貫胸,原地向後拖出十余步,“噗”地將後邊的一匪竄成一串同時扎死。

    周圍匪眾齊齊嘩然,如炸了營的雞窩一樣驚恐地向旁邊避去。

    “什麼弩隔著數十丈還能有這樣大的威力?”

    數十丈遠,他們的箭早都射不到對方了,而對方的弩仍能應聲而至,取已方頭領首級如探囊取物,這還追個屁啊,送死嗎?

    猶豫之中,周路那些人早就去的遠了。

    亂石坡頂,正是周路早就埋伏下的弓手,亂石坡後,是額爾圖花大價錢從蠻荒中收集到的二十多匹駿馬良駒,額爾圖一狠心多備了一倍的馬匹,原準備中途換乘,卻正好派上了大用場,加上那些礦師,每人一匹,上了馬,這些人玩命地打馬逃竄而去。

    一路上繞小路,走險徑,專往人跡罕至的地方鑽,一口氣奔出大半天的時間,終于將一切追蹤都甩掉了。

    每個人都累慘了,從馬上摔下來,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那些礦師們逃出生天,相擁一起飲泣歡呼。

    周路身上的皮甲皺巴巴的,全是風干後的水漬污痕,頭發如鳥窩一樣炸了起來,他隨手將亂發向下摩挲了一把,也顧不得休息,將額爾圖幾人召集到一起,瞪著滿是通紅血絲的雙眼,拿著樹枝在地上劃著下一步要走的路線,低低商議著要如何走才更安全。

    吃了干糧,休息差不多了,所有人重新上馬,步步為營,警惕地向前路摸去。一連走出好幾天,萬幸的是,一路也沒再遭遇到黑胡山的匪徒,周路的心這才一點一點地放回肚子里。

    在險惡的大山中又走了三天,這一天,夕陽在一片雄奇的大山上鋪陳,周路眾人勒馬站在山腰上,深深凝眸注視著這片起伏的山脈,山中,氈帳里邊裊裊的炊煙寧靜地飄散,落日余暉下,幾個牧人悠閑地趕著羊群馬群從草場歸來。

    幾家孩子聚在一處快樂地瘋跑著。

    周路這些人全都看痴了。

    “那就是家的感覺嗎?”

    “終于到家了!”

    後邊那些礦師有些人甚至忍不住哭了起來,從森羅地獄中轉了一圈,重新回到家的感覺多好。

    額爾圖一干人的眼楮也濕了。

    從他叛逃出部族走入風血蠻荒,這樣寧靜的景色就只能在夢中見到了,在夢中,有氈帳壁爐的溫暖,有父母溫和的笑顏,有騎在馬背上無拘無束的快樂,還有那種不用提著腦袋過日子的放松與磊落……

    而今天,這樣的夢境就出現在眼前,他們,終于有機會重新回到那片寧靜祥和之中,額爾圖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顫栗。

    他慢慢地轉過頭,看向那邊的周路,他看到,那個小胖子這一刻也在渾身著。

    周路感受到額爾圖的目光,也慢慢轉過頭看著額爾圖,這個胖子眼圈都紅了,咬著嘴唇有些委屈地說道︰“我想媳婦了。”

    沒有一個人笑話他。

    額爾圖甚至差一點就落下淚。

    哪個家中沒有親人愛人,哪個心中沒有最難以割舍的牽掛。明明心中有那份最執著的想念,為了部族的安寧,仍能毅然闖進腥風血雨的蠻荒,這個胖子,無愧于荒原上的勇士。

    額爾圖隔著馬,用力拍了拍周路的肩膀,強壓下心中的感動,深深凝視著周路問道︰“周路,看你年齡也不大,剛成親沒有多久吧。新婚燕爾,你的媳婦怎會放心讓你出來……”

    “不,”周路竟然害羞了︰“我還沒成親呢。”

    “沒成親?”

    額爾圖與後邊的眾頭領們嘴角邊全都噙上一絲有趣的笑意。

    沒成親就叫上媳婦了,他們都能想像到兩個戀情如火的情人之間那種濃情蜜意。

    額爾圖笑嘻嘻地問道︰“還沒成親?好上多久了,準備什麼時候成親?”

    “我準備……”周路掰著手指計算著︰“一找到那個願意和我好的,我就成親。”

    “你……”額爾圖一下子愕然,眼楮瞪圓了問道︰“你連相好的都沒有呢?”

    “是啊。”周路憂愁地說道︰“所以我才怕,連媳婦都沒娶呢就掛了,那多冤啊。我想媳婦了。”

    周路臉紅紅地揉著衣角。

    額爾圖額頭青筋暴跳,打馬就向前走去,他憋氣的都想罵娘,感覺和那個小混蛋真的說不到一塊兒去。虧他方才還在贊這個小混蛋是個荒原勇士,荒原勇士有這樣玩人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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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7-4 21:50:23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四章 戰備擂鼓

    天妖族西疆,一片暴風雨前的寧靜。

    一隊又一隊碟血戰獵從部族開撥到這里駐扎,山中,到處可見背著硬弓,挎著長刀的彪悍獵人,冷著臉成群結隊地封索山域。

    有些進山的族人被勸離了,還有些族人們被迫搬家,給軍隼駐地騰地方。

    西疆戒嚴,族人們人心惶惶,都知道,這恐怕是要打一場大仗的前奏。

    西疆獵督索佩羅在大帳中忙的焦頭爛額。

    最近的事情實在太多,各路開撥過來的駐軍他要一一安置,他要居中總協調。駐地、給養、軍需、勸退族人,這些事就已經讓人忙的團團轉,同時他還要安排戰獵警惕蠻荒方向,安排人保護好各山脈間的礦洞以及陣火閣……

    “報……”

    一個戰獵一挑帳簾跑了進來。

    “又有什麼事?”

    索佩羅煩的將一只盛茶的碗“啪”地擲到地上。

    那個戰獵嚇的渾身一哆嗦,抬頭觀察這位獵督的表情,猶猶豫豫地說道︰“獵督,前些日子,隨鐵冪濤進蠻荒的那個周路回來了,是不是,要帶他過來……”

    戰獵小心翼翼地請示。

    “周路?”

    索佩羅霍然轉身,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他不是死了嗎?竟然逃回來了?好、好,快,快將他帶來。”

    那個戰獵應了一聲,飛快地跑了出去。

    索佩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用力搖著頭苦笑了笑,嘴里喃喃地︰“這小子還回來了?命可挺大啊。”

    這位獵督不能想像,離開鐵冪濤隊伍那麼久,那個叫周路的胖子一個人在蠻荒中是如何生還的,他也想像不出來,那個胖子有哪一點重要,竟然會讓小鸞發那麼大的火。

    索佩羅尤記得一天前的下午,鐵冪濤一眾人帶著黑胡山詳細地圖回來時的場景。

    十多個高階獵人啊,每個人都累的狼狽不堪,足可見蠻荒之中的斥侯任務有多麼艱難。

    鐵冪濤不僅定位了抓走礦師的山寨,還將從天妖族開往黑胡山的路線極為詳細地標注出來,沿路都有哪些天險,都有哪些小山寨匪徒駐守也一一標明。

    那張地圖,甚至直達黑胡山外的那片黑林,離黑胡山山寨不足二十里。

    這樣的地圖對于天妖族入蠻荒攻打黑胡山可太有價值了。

    興奮中索佩羅方要安置鐵冪濤眾人休息,就在這時,小鸞帶著兩個人從外邊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一進門就質問鐵冪濤周路在哪里。

    索佩羅猶記得,當時鐵冪濤滿臉不耐煩地表情不屑地說,周路死了時,小鸞突然暴發的悲憤。

    小鸞當際質問鐵冪濤,為何你們的人都安全歸來,唯獨周路沒有。

    鐵冪濤一臉驕傲,昂著頭回答︰“我又不是保姆,沒有義務保護別人的安全。”

    在那一瞬間,小鸞就淚如雨落地暴發了,她一揮手,身後那兩人就沖了上去,闖入人群中圍著鐵冪濤一頓痛毆。

    當時索佩羅都嚇傻了。

    小鸞身後的那兩個人,竟然全都是頂階獵人的巔峰層次,想來是上次小鸞遇險,二長老特意派來的兩個絕頂高手保護這位少主吧。

    鐵冪濤實力再強,也架不住兩個頂階巔峰境的獵人促不及防地下狠手啊,只幾息的時間,那位大長老集團的少主就被暴揍的鼻青臉腫,眼眶青紫。

    小鸞更加恐怖,身上暴射出無窮無盡的箭雨,將鐵冪濤旁邊的那些高階獵人射的手忙腳亂,一時分不出手去幫忙。

    最終,鐵冪濤到底仗著高深的實力抽身暴退,退入眾鐵衛的掩護之下,呲牙咧嘴地捂著紅腫的臉,憤怒地高喊遲早要算這一筆帳。

    鐵冪濤甚至都西疆這里休息,連夜趕路奔向部族而去。

    小鸞也紅腫著眼,不依不饒地在兩個頂階獵人的保護下上馬而去,狠狠地放言要到族中再好好理論。

    兩個小祖宗全都走了,後邊的索佩羅望著被拆的七零八落的大帳,苦笑著久久不能回神。

    那兩個小祖宗,他這位小小的獵督可誰都惹不起啊。

    讓索佩羅無法理解的是,那個周路到底哪里出眾,可以讓小鸞發那麼大的火,甚至不惜與鐵冪濤撕裂關系突然暴打出手呢。

    一挑帳簾,傳令戰獵帶著周路和額爾圖一干頭領們風塵僕僕地走了進來。

    索佩羅轉頭,一下子深深肅容,情不自禁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緩緩地走到帳下。

    周路他們一干人太狼狽了,衣服上的水痕沾上灰塵都成了泥,血痕風干了全都是黑青色,一片一片地貼在身上,臉上髒的都快看不出本來顏色,頭發如茅草般亂遭遭的豎立著。

    這群人在蠻荒中得遭了多大的罪才能重新回到部族啊。

    無論周路是否如鐵冪濤他們那樣完成了任務,這個胖子是因為那個斥侯任務出去的,他所遭遇的所有苦楚,都是為了部族的族人而受。

    就為了這些,這個胖子就足以當的起勇士二字。

    索佩羅頓時就感動了,這就是天妖族優秀的兒郎啊,正是因為有了他們,天妖族才得以如此強大。索佩羅默默走到周路旁邊,動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周路,這一路吃了不少苦吧,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周路已經幾天幾夜沒有睡覺了,回到族中了,的神經一松懈下來,他感覺全身都沒了力氣,困乏的仿佛站在那里都能睡著。

    周路咧了咧嘴,勉強地笑了笑,他的嘴唇干裂著,聲音都嘶啞了︰“獵督,這些是我在蠻荒中結識的朋友,要是沒有他們,我逃不出蠻荒。”

    周路指著額爾圖一干人。

    索佩羅默默地看了額爾圖他們一眼,他沒有細問,不管那些人原來是什麼身份,現在不是盤問的時候,索佩羅看出這些人太累了,首先,要將他們安頓下來才好。

    “來人!”

    外邊幾個戰獵應聲走了進來。

    索佩羅指著額爾圖一干人交待道︰“帶這些人找個干淨溫暖的地方好好休息……”看了看那個滿身是傷,需讓人摻著才能站住的傷員,索佩羅再次鄭重交待道︰“這個傷員,帶下去找獵醫好生救治。”

    周路用力點了點頭︰“對,再派幾個高手看好他。”

    索佩羅一愣︰“這個不是你的朋友?”

    “這個不是……”周路舔了舔嘴唇,踢了那個傷員屁股一腳︰“這位是黑胡山的大寨主,圖蠻心經七重功力呢,可別讓他喘過一口氣之後再跑了。”

    “什麼?”

    索佩羅嚇的倒吸一口冷氣退後一大步,旁邊的戰獵們“嗆”地抽出腰刀將那位大寨主團團圍住,眾戰獵臉色全變了,帳內一時如臨大敵。

    黑胡山大寨主的名頭在方圓數百里端的讓人聞風喪膽,各種血腥的傳說可止小兒夜啼。突然听到那樣一個惡魔就在這大帳之中,這讓方才還一付雍容之態的獵督索佩羅嚇的一顆心都差一點跳出來。

    那位重傷下渾身是血的大寨主艱難地抬了抬頭,不屑地一笑︰這幫狗屁戰獵,膽氣和那個胖子比可差遠了!

    “啪”地一巴掌,周路將大寨主的臉扇的偏向一邊︰“笑你妹啊?還有臉笑……”

    大寨主早就被這個說變臉就變臉的瘋子折磨的沒有了一點脾氣,垂頭喪氣地低下頭去。

    周圍眾戰獵臉上肌肉同時抽抽著。

    黑胡山大寨主在遠近絕對是一號響當當的人物,就是失敗了也有尊嚴的,這個胖子拿人家當孫子打?還能更可惡一點嗎?

    “對了……”周路突然想起什麼,拍著額頭對索佩羅說道︰

    “被黑胡山掠去的那些礦師們我也全找回來了,只不過他們回到族中太激動,全都跑回家里看望去了。獵督,若需要問話,你過一會可以派人一一去找。咱們軍中有失蹤的名單嗎?那些礦師都是哪家的你應該知道吧?”

    索佩羅再也不能淡定了,手抖抖地指著周路,大張著嘴,好半晌突然大聲喊道︰

    “來人,戰備擂鼓!”

    “咚咚咚”的雄壯鼓聲傳遍遠山,遠近聞到鼓聲的百夫長千夫長們听到鼓聲,無論身在何在,全都同時驚愕抬頭,緊接著無不火燒火燎地從旁邊搶過馬匹飛身而上,馬鞭將馬抽出一道道血凜,在山中奔出一路煙塵,拼了命地向中軍大帳沖過來。

    擂戰備鼓,那可代表著十萬火急的軍情,誰若敢怠慢軍情來的晚了,是真會被殺頭的。

    那些戰獵頭領們甚至來不及栓馬,飛身下馬將韁繩交給旁邊的戰獵,就沖進大帳之中。

    大帳之中,足足三十多個鐵血親衛弓在弦,刀出鞘,如臨大敵,護著一張生鐵囚椅。

    那個渾身是血的大寨主被五花大綁地綁在囚椅中,正閉目養神,而在另一邊,周路則趴在一角的桌案上呼呼睡著了,胖胖的臉在桌案上擠壓的變了形,口水都流了出來,嘴里還不知在嘟囔著什麼。

    雷朦一進大帳看到周路頓時就愣住了,不過再看到那個胖子的狼狽樣子,雷朦眼楮慢慢地變的通紅。

    “小混蛋沒死,這個小混蛋果然活著回來了,不過,他得吃了多大的苦才能弄成這個樣子啊。”

    雷朦渾身發抖。

    幾十個闖進來的百夫長千夫長們驚疑不定地看向上首的索佩羅。

    索佩羅苦笑了笑,招呼這些頭領坐下,低聲將周路抓回黑胡山大寨主,又救回眾礦師的事說了一遍,帳中一片嘩然。看著被囚在一角的那個壯漢,他們絕難相信,那就是讓人聞風喪膽的黑胡山大寨主。

    在整個天妖族大張旗鼓要進攻黑胡山之際,周路突然將黑胡山的大寨主都帶了回來,這是開玩笑嗎?

    怪不得戰備擂鼓,在鐵冪濤將前往黑胡山沿線的地勢摸清之後,所有人都知道,族中即將進行一次大規模入侵蠻荒的戰斗,他們這些戰獵們秣馬厲兵,枕戈待旦,早就做好了戰斗的準備,哪里想到,那個胖子轉眼間將他們對手的首腦給劫掠了回來。

    這讓那些瘋狂進行著戰備的頭領們心中全都涌上一種極為滑稽的感覺。

    如果這件事果真是真的,那麼和周路的戰功相比,鐵冪濤拿回的那張讓人贊佩有加的斥侯地圖,就他媽只是一張廢紙。

    不一會,在重兵的押解下,被掠走的十多個礦師也全都找了回來。

    索佩羅將眾礦師一一提審,眾人的口供完全一致。

    眾礦師將周路在黑胡山礦洞中如何大戰三寨主,又如何設計勇擒大寨主之事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講述一遍,讓眾頭領們听的神馳目眩。

    不過,那還只是故事的結局,那個胖子和鐵冪濤他們失散後,到底是如何活下來的,又是如何一個人就混進黑胡山那方地獄的?又如何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就得到黑胡山二寨主的信任,直接委以重任的?

    這些懸念一下子就讓眾頭領們與索佩羅心癢難撓,這時,就連被囚在大帳一角的大寨主都支愣起了耳朵。

    他在胖子手下輸的莫名其妙,輸的憋氣又窩火,直到現在他也不知道那個死胖子到底為何可以那麼輕松就混進他們黑胡山森嚴的礦洞禁地的呢。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最後,索佩羅終于狠著心,用力將周路搖醒。

    周路明顯的都睡懵了,口水還沾在臉上,被搖醒之後眼楮都不聚焦,晃了半天腦袋,看清眼前坐著那麼多人時,這個胖子嚇的一蹦三尺高,一甩手,一架幾十斤重的巨弩突兀就從手上冒了出來,森寒的金鐵之色上泛著無窮的殺機︰

    “什麼人?你們是什麼人?都別過來,老子的巨弩可不是吃素的。”

    大帳中頓時就被這個胖子攪擾的雞飛狗跳。

    那麼多威風的戰獵們平時在血腥廝殺中眼眉都不帶皺一下,可是今天臉色卻都嚇綠了,跳起身混亂地躲避。

    若是不小心被這個胖子在不清醒的狀態下射死,冤的哭都來不及啊。

    囚在鐵椅中的大寨主在一旁哈哈大笑。他終于知道,那個胖子絕對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混蛋,這個混蛋坑害的可不只是黑胡山。

    “周路,住手!”

    雷朦膽戰心驚地挺身而出。

    “百夫長,是你?”

    周路用力揉著眼楮有些清醒了,轉頭四下看著,終于弄明白自己是在天妖族的戰獵大帳之中,這才長吁了一口氣,不好意思地將巨弩垂下,撓著頭嘿嘿傻笑。

    眾頭領們驚魂甫定,慢慢重新坐下。

    索佩羅臉色有些難看,周路將他的中軍大帳攪擾的就像雞窩,這讓他面子有些過不去,這位獵督沉著臉,向周路詳細詢問他和鐵冪濤失散之後的所有事情。

    周路明顯還沒睡醒,打著呵欠,揉著惺忪的睡眼,東一段西一段地終于將所有事都講完了。

    大帳中久久地沉寂下去。

    索佩羅深深動容了,他就感覺一股沸騰的熱血讓他恨不得當即拍案而起。

    對于周路的行動,他只能用膽大包天四個字來形容。家中有此兒朗,夫復何求。

    怪不得小鸞那樣在乎這個胖子,原來他們已結拜了兄妹,還送給胖子那些讓人大咽口水的極品兵器。

    不過,這個一身是膽的胖子,他當的起莫小鸞那位千金少主的眷顧啊。

    索佩羅已經完全原涼了周路方才的瘋狂。

    “兩件事!”

    這位獵督扶著桌子站了起來,環視了下首的眾人一眼,朗聲說道︰“第一件,速將此事派快馬上報長老閣,讓長老閣根據最新情報調整戰備部署,同時為周路請功。”

    “第二件……”

    索佩羅苦笑了笑︰“派人用最快的速度,將小鸞追回來,就告訴她,周路活著回來了,她不用去長老閣找人理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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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7-4 21:51:09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五章 周路醒來

    軍獵戰備會議結束,周路都不知是怎樣回到陣火閣自己的石洞的,一放松下來,潮水一般的疲憊頓時侵襲全身,他一頭撲倒在松軟的獸皮上睡了個昏天黑地,這一場放縱的大睡不知睡了多長時間。

    而在外邊,大戰前的硝煙卻越來越濃烈,荒原上到處可見策馬飛奔,往來傳遞消息的軍備斥侯。

    黑胡山大寨主被重兵護送,一路如臨大敵地押往部族。

    有小道消息傳來,說族中長老閣鐵了心要給蠻荒一個血淋淋的教訓。已經有更多的戰獵軍馬正在火速集結,準備開往西疆,然後大軍再從西疆這里蠻荒,到時直搗黑胡山老巢,一舉將那股悍匪蕩平。

    天妖族威不可侮,天妖族也絕不允許一股擁有礦藏的悍匪在邊疆坐大。

    不過,明眼人全都能看的出來,黑胡山大寨主被周路擒回,現在的黑胡山一片混亂,正是最虛弱的時候,再加上周路帶回的那些情報,現在黑胡山的一切地勢山險,對于天妖族就如掌上觀紋。這個時候攻打黑胡山,無論表現的怎樣慷慨激昂,劍拔弩張,其實質還是趁機撿便宜,痛打落水狗。

    誰不知道,這次剿匪已經毫無懸念,失去了神秘感的黑胡山在天妖族大軍碟蹄下,就等于一只撥光了爪牙的野狗,這個時候,已經不是打不打的問題,關鍵的問題,是派誰領兵,要派出哪支軍隼。

    無論是誰帶兵出征,都等于憑空撿到一場天大的戰功啊。

    而到蕩平黑胡山之後,天妖族又可借這次剿匪威勢震懾遠近,讓蠻荒宵小不敢再起覬覦之念。

    這樣的好事天妖族長老閣怎會不迅速把握住。

    ……

    周路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緩緩醒來時還覺得頭暈沉沉的,渾身又酸又痛。雙手支在松軟的獸皮上坐起,朦朧著打量四周,認出正是陣火閣中自己的那個洞府。

    瑩潤的夜明石將石洞映照的暖色生香,頭頂上方,疊著一摞干淨的衣物,石桌上酒肉香味撲鼻,洞的一角,還有一只盛滿了熱水的大木桶,冒著騰騰熱氣。

    周路喜出望外,搖晃著腦袋從獸皮上爬了起來,走過去不管不顧地抓起一只山獾大腿饕餮大嚼,再提著酒壺仰脖一飲而盡,只覺說不出的痛快。

    餓了許久,這一頓吃的酣暢之極,風卷殘雲,桌上的食物被他一掃而空。

    周路用力抹了一把嘴上的油,然後將全身扒光,飛快地跳進大木桶里邊,水的熱度刺激的他全身汗毛孔都舒張開,這個胖子幾乎呈大字型半躺在木桶中,舒爽的直想。

    搓出一身的老泥,連頭帶腳全都洗的干淨,再換上那身的內衣與寬松的皮甲。衣物上,仿佛帶著一股頗為熟悉的香氣。周路腦袋還在暈著呢,也不及細想,穿戴好了,又爬到了那張松軟的獸皮上倒下呼呼睡去。

    幾天幾夜沒睡覺,險惡的蠻荒中,還要隨時提防不要撞到哪股亂匪,那些天周路的神經一直繃到極致,放松下來後,睡了一覺竟然猶覺不足,又一次睡了個胡天黑地。

    心神安穩了下來,全身放松,這一覺可睡但爽了,再次睡了幾個時辰,終于從一個無眠的酣夢中醒來,周路緩緩睜開眼。

    已經完全休息過來了,這一刻頭腦份外的清醒,身體中也仿佛有著使不完的力氣。周路伸了個懶腰,慢慢從獸皮上爬了起來,隨手伸出衣袖準備將嘴角邊的口水擦去,鼻中突然聞到衣袖上一股淡淡的幽香。

    周路突然愣住︰“小鸞?”

    他身上穿的那些衣物,上邊還都殘留著小鸞身上那種特有的香氣。

    周路趕緊轉頭向洞中四周打量著,他胡亂扔掉的那堆髒衣服也全都不見了,那只盛著老泥的大木桶也不見了,桌案上又抹拭的干干淨淨,上邊還擺著一些果蔬菜肴。

    周路從地上一躍而起,心中暖暖的。

    “有妹妹的感覺真好啊。”這個胖子沒心沒肺地想著,他知道,在他睡覺的這麼些時間,小鸞一定來看過他多次了,還細心地幫他收拾那麼多東西。

    雖然那只全是泥污的大木桶讓他頗為汗顏,但是轉念一想︰小鸞是我結拜的義妹,讓她看到又怕什麼丑呢。

    周路傻笑著用力一拍腦袋︰“對了,我還給小鸞帶回一個禮物呢,她看到了一定會高興的不得了。”

    周路推開洞門大踏步走了出去,在臨洞的大門上用力拍著,好半天里邊也沒有人應聲。想來小鸞不在洞府中。

    周路詫異地搔了搔頭,信步走了出去。

    陣火閣中一片讓人瞠目的忙碌,大洞中,煉器師們有的急匆匆拿著獸皮走過,有的焦頭爛額地湊在一處討論著,更多的是在鼎室中全神貫注地開爐煉器。

    此刻所有的器火修行與研究全都停止,一切,都要為戰備讓路。煉器師手中全都是多到忙不過來的煉器任務。

    看到周路走過來,眾人強擠笑顏打著招呼,轉過身又都忙去了。

    眾人已經忙的沒有心情圍著這個剛從蠻荒回來的胖子問長問短。

    周路疑惑地搔了搔腦袋,突然看到柯靈從那邊轉過來,一時大喜,快步跑過去將柯靈拉住︰“師姐,小鸞呢,看到小鸞了嗎?”

    在陣火閣,周路與小鸞、柯靈最熟了。

    “你終于醒了!”柯靈見到周路也一臉驚喜,拉著周路的衣袖上下打量,最後放下心地嗔笑道︰“蠻荒那麼險,也沒見你的胖肉減掉一點。”周路憨笑著搔了搔腦袋。

    柯靈笑著推了周路一把︰“小鸞去獵督的大帳了,說部族有消息通過獵鷹傳了回來,小鸞說若看到你醒了也催你過去呢。”

    “那好,我這就去。”周路轉身欲走,柯靈在後邊笑道︰“會不會是你的戰功下來了,周路,要是你一下子發達了可得請客,到時我得大吃你一頓。”

    周路哈哈大笑︰“忘不了你這位漂亮師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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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7-4 21:51:40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六章 戰功評定下來了

    陣火閣外,西疆已經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寧靜,朝陽中,挖礦的族人滿頭大汗地背著大筐,將礦石從深邃的礦洞中背出,一隊一隊的牛車喀吱喀吱地壓過清晨的山石路,將碎礦石從這里運出去。

    繁忙與勞碌依舊,只不過,這時山中更多的,是一隊又一隊的戰獵刻苦的操練。

    一隊一隊的駿馬疾駛沖殺,山坳中揮舞著長刀獵槍的戰獵們對練的熱火朝天,喊聲鼎沸,靶場上,如疾雨般的箭矢嗖嗖地將一個個標靶射倒……

    整個空氣中,仿佛都蘊育著大戰一觸至發的緊張感。

    周路騎著馬一路向獵督中軍大帳趕去。

    跑出了數里山路,在一座山坳中,橫立著一矗迎風飄揚的獵旗,旗桿下,一方足可容納百余人的寬大軍帳威嚴挺撥。

    周路在帳前飛身下馬,將韁繩交給旁邊的衛獵,待衛獵傳報得到召喚之後,周路一挑帳簾闊步走進大帳之中。

    軍帳中,足足坐著幾十人,百夫長、獵參、副千長、千夫長、獵督,以及幾個神勇騎射、斥侯都統、陷獵隊長,還有代表陣火閣列席這次戰備會議的野老牆、小鸞。

    周路一走進帳中,幾十人的目光齊唰唰地向他看過來。

    周路洋洋得意,注意到小鸞坐在那里,他還向那邊的小鸞眨了眨眼楮,然後向上首的獵督施禮。

    周路知道自己這次立下的功勞有多大。

    抓回黑胡山大寨主,救回十多個礦師,這件戰功可絕不會限于一個斥侯任務。如果要上綱上線的話,這件事說多大都不為過。

    “這麼多人過來開戰備會議,一定是族中長老閣傳回消息了,那麼,我的戰功到底被評定為幾級,會獎勵我什麼呢?”

    周路將所有的喜色掩飾在憨笑之中,施完禮站直身體,又得意地看了小鸞一眼,不過,他這次終于注意到小鸞眼中那抹憂急與黯然。

    小鸞的秀眉簇的彎彎的,眼中全無笑意。

    周路一愣,威嚴的大帳中又不方便私下說話,他再留神向周圍人看去,突然發現,大帳中的氣氛很有些古怪,眾人都有些訕訕的表情,而大師兄野老牆臉上全是憤憤不平的神色。

    獵督索佩羅強笑著招呼周路︰

    “周路,休息過來了?過去坐吧。”

    周路搔了搔腦袋,依言走到小鸞旁邊的一個位置坐了下來,方要偷偷地和小鸞說幾句話呢,就听上首索佩羅召喚道︰

    “周路,你上次帶回來的情報,我已用獵鷹十萬火急地傳到族中長老閣了,長老閣對那些情報極為重視,大長老親自下令,讓我們將黑胡山的大寨主押解回族中,由他親自審訊,同時,還通知我們,族中鐵血獵隼正在火速集結,大約數日後就會開到咱們西疆,大長老讓西疆做好隨時听侯調動的準備。”

    “真的?”

    周路一臉夸張驚喜的表情。

    他現在只是一個小戰獵,一個無職無位的煉器師,只是因為他和這次戰備的一個斥侯任務有關,才有資格列席這次會議的。

    然而堂堂的獵督不僅親自招呼他,還告訴他族中長老閣的詳細戰備命令,那可是軍事機密啊,那表明獵督對他有多麼重視。這令周路受寵若驚。

    ——周路真不知道,說這些破事和他有什麼關系。

    周路坐在那里不動聲色地撇著嘴,他現在更關心的,是自己能得到什麼好處。

    索佩羅說完這些又苦笑了一下,注意到周路帶著一臉天真的期盼看向自己的目光,索佩羅猶豫了,仿佛在醞釀著下一句要如何開口。

    “周路……”

    索佩羅說到這里頓了頓,最後一狠心接著說道︰“長老閣對這次戰功的認定評估也傳了回來……”

    周路心中一跳,眼楮亮了。

    索佩羅搖了搖頭︰“長老閣認為,你這次隨斥侯隊伍深入蠻荒,目無戰獵紀律,毫不听從隊長的命令指揮,不跟從團隊一起行動,致使你個人身陷險境,也讓斥侯小隊失去蠻語通譯,從而導致這次任務困難重重……”

    周路的臉一點一點地變白了,大張著嘴看著上首,心中的怒意一蹦一蹦地沖到頭頂,他差一點就要忍不住跳起來叫罵。

    目無紀律?這是哪位長老認定的?

    當時周路要遵守鐵冪濤那狗屁紀律,他恐怕都要被地火岩漿埋在蠻荒中再也回不來了。

    鐵冪濤他們一隊人沒有提前發現危機,貽誤軍情,現在屎盆子卻要扣到周路的頭上。

    周路額頭青筋突突跳動,眼楮通紅。小鸞在旁邊輕輕拉了拉周路的衣袖,投過來一道關切的目光。

    周路喘著粗氣坐在那里,就想听听索佩羅下邊還能說出怎樣的話來。

    大帳中,一片尷尬的沉寂。

    這樣的戰功估評讓其他的那些戰獵們無不義憤填膺。那個胖子用命換回來的功勞,到了上邊卻全都變了味道,這讓一腔熱血拼殺的戰獵們怎不冷了心。

    在座的全都為周路暗中鳴著不平。

    索佩羅臉上的笑極為勉強,咽了一口口水,看著周路無奈地接著說道︰

    “不過,長老閣認為,縱使你目無紀律可記大過,但也不能掩蓋你這次驚人的功勞。抓住黑胡山大寨主,救回所有礦師,黑胡山的情報做的充足,為戰獵大軍入蠻荒剿匪提供了精準的定位,這份戰功功不可沒。”

    “這還像句人話。”

    周路听到這里怒氣稍平。

    索佩羅接著說道︰“加上上次蠻匪偷襲時你所立的戰功,累積到一起,長老閣認為,就是榮任你為百夫長,戰功都頗有盈余。”

    周路的心一下子跳的更快了。

    索佩羅苦笑了笑︰“為此,長老閣還頗有爭議,討論了許久,最後眾長老一致認為,你戰功豐富,但是資歷太淺,也絕無掌兵經驗,一下子榮任大位,對你來說不是什麼好事,因此,對你的安排最好就低處理,也讓你更多一些基本的歷練。最後,長老閣決定,暫時任命你為一支單獨軍隼的百夫長。至于是哪支軍隼,會過一段時間再行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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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7-5 10:01:34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七章 大鬧中軍帳

    百夫長?是百夫長?”

    周路有些不甘,將眼眉緩緩皺緊了,索佩羅又說道︰“還有,因為各大隊都沒有具體空缺,你的這個百夫長現在也只能是掛名,手下沒有戰獵也暫時沒有給養。”

    說完這些索佩羅都感覺赧然了,緊接著安慰道︰“如果這次征討黑胡山急需更多戰獵,族中若是征軍的話,充實到你部也可知,真到那一天的話,你就可名符其實地掌軍了。所以周路,你暫時先別急……”

    周路越听越憋氣,都快氣炸了,心中忍了又忍,強壓下那股憤怒。他瞪著通紅的眼轉頭看向其他人,別人全都下意識地低下頭。

    就因為一句沒有資歷,周路就被那幫長老盤剝的分毫不剩。拼著命地立下了那麼大的功勞,到頭來只落了個空頭百夫長的許諾,手下無人無給養,這不就等于給猴子一個尿泡讓它空歡喜一樣嗎。

    帳中其他人也全都暗中憤憤。

    這個胖子年紀是小了點,成為戰獵時間是短了點,但是,人家那是真本事,族中老戰獵不知凡幾,又有哪個立下人家那等大功勞了,鐵冪濤有十多個高階獵人陪著呢,還不是只從蠻荒中拿回來一張廢紙。

    長老閣對這個胖子的獎賞評估何其刻薄。

    雷朦坐在那里義憤填膺,憋氣的將雙拳攥了又攥,牙都咬的喀吱直響。不過,他不知要如何給周路安慰。

    雷朦知道這件事到底是為什麼,其實在座的都是什麼人,哪一個不是老奸巨滑,他們早就看出端倪。

    胖子從蠻荒回來,立了天大的功勞,一下子將那個少主鐵冪濤對比的黯然失色,那麼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注定了,胖子只能是一個悲劇。

    大長老掌控下的長老閣,會給胖子披紅掛彩,然後讓胖子將自己的孫子比的像個白痴?那樣的話,鐵冪濤以後還要如何掌權。

    周路心中突然充滿了憤怒的悲涼,可笑他方才還在興沖沖地一路疾奔而來呢。

    “就這些嗎?我知道了。”

    周路臉色鐵青地站起身,他已經無法壓抑心中的悲憤,這個時候,還有心情在乎這是哪里嗎?周路看也不看上首的獵督,憤憤轉身徑直向外走去。

    “站住!”

    索佩羅憤怒地用力一拍桌案,咆哮著著吼道。

    索佩羅也氣壞了。

    軍備會議,商議的都是軍機機密,這樣的會議會容你目無獵督說走就走?況且,他的命令根本還達完,拿他這個獵督半點沒放在眼中嗎?

    索佩羅站在那里,目光如火。

    周路目光冷冷地緩緩轉身,臉上的肌肉都在抽動著。

    索佩羅最終強忍著氣沉下臉去,他知道那個胖子委屈,不過,他的中軍大帳是發布軍令的地方,軍令如山,可不會照顧個人情緒,索佩羅目光如鷹緊緊盯著下首的胖子,眼神中一絲殺氣,他的聲音中又帶上了上位者的威嚴︰

    “長老閣令︰任命鐵血軍隼獵長蘭河谷為這次剿匪的最高戰獵長,統掌四個千人隊西疆,同時,任命鐵冪濤為這次戰事的全權獵監,與蘭河谷獵長配合便宜行事。”

    “周路,因為你對黑胡山的人事與地勢比別人都熟悉,這次蠻荒剿匪,你是必不可少之人,長老閣決定,讓你部幾天後隨軍出征,隨時听侯調度。”

    索佩羅手中舉著一枚軍令,咄咄逼人地盯著這個桀驁的小混蛋,厲聲質問道︰“還不接令?”

    索佩羅手中的,可是長老閣的軍令。

    “接令?做你娘的夢吧!”

    周路都氣炸了,一腳將一只矮幾踢的四分五裂,碎木激濺,附近的人混亂躲避。周路額頭青筋暴跳著轉身就走。

    “操他狗日的。”

    周路這個時候還怎能壓抑住心中的憤怒。

    自己將黑胡山攪擾的混亂不堪,卻連狗毛都沒有得到,族中派鐵冪濤去白撿軍功,還要讓自己跟著一路指點哪里安全哪里危險,就如娶了一房媳婦,讓別人白玩,自己還他媽必須在一邊指點玩法。

    還能再狠一點嗎?

    老子不干了。

    周路悲憤的眼楮都紅了。

    “太無法無天了,眼中還有沒有這個中軍大帳?”

    後邊的索佩羅氣的七竅生煙,臉紅脖子粗地大吼一聲︰“拿下他。”

    攪擾中軍大帳是何等大的罪責,听到帳內動靜,帳外早就沖進來兩個彪悍的衛獵,眼中全是怒火直撲周路而去,嗆地一聲,一個衛獵就準備將腰刀抽出來,他就覺得眼前一花,周路胖胖的身影不知如何一個健步就竄到了他面前,兩指敲在他的手腕上順勢向里一推,那柄獵刀只抽出半截就被周路硬給塞了回去。

    周路抓著那個衛獵的手腕,一低頭,額頭“砰”地撞到那個衛獵的鼻梁上。那個衛獵一聲慘呼,仰天摔倒在地痛苦地翻來滾去。

    周路干淨利落地就解決了一個同伴,讓旁邊那個衛獵嚇了一大跳,發了狠地一咬牙,碩大如缽的拳頭一陣惡風就向周路當胸砸去。那樣一只拳頭,如果砸到身上不得將人的骨頭都砸碎。

    眼看周路躲不開了,後邊的人全都吃了一驚。

    “砰”,一拳砸的結結實實,都能听到拳風到肉的悶響,那個衛獵方要獰笑,周路面無表情,一把抓緊他的拳頭向里一帶,緊接著一低頭,額頭“砰”地又撞到那個衛獵的鼻梁上。那個衛獵一聲慘呼,仰天摔倒在地痛苦地翻來滾去。

    如法炮制。

    周路額頭上全是鮮血,臉上肌肉抽抽著,嘿嘿狂笑著一扯帳簾來到帳外,隨手搶過一匹獵馬飛身而上,悲憤中疾馳而去。

    “哥!”

    小鸞憂心如焚,大喊一聲追了出去,外邊,周路的身影一溜煙塵已經跑出了好遠。

    大帳中一片死寂,也不知是震驚于周路的瘋狂,還是震驚于他狠辣利落的實力。打獵督手下的衛獵就如打孫子一樣,是那些衛獵太慫了嗎?一個獵督手下的衛獵怎會太慫?

    索佩羅鐵青著臉,將手都舉在了空中,最終看著帳外瘋搶過一匹馬飛身而上的小鸞背影,無奈地苦笑搖頭,長嘆一聲將手放下去了。

    索佩羅真不知道現在的“祖宗”們都怎麼了,一個一個膽大包天,橫行霸道。他這位獵督的威嚴,在人家眼中竟然屁都不是。這麼幾天,他的中軍大帳已經被拆了兩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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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醉酒

    這樣的結果,周路想不通,也想不明白,心中的憋悶之氣讓他的胸都快要暴炸了,搶了一匹馬瘋狂地一路疾馳,也不知跑到了哪里,眼前雄山隱隱,山脈起伏不盡,在粗獷的山色中周路騎在馬上放聲大吼,林中成片的宿鳥撲愣愣地驚飛,從一堆碎石後,一只受驚了的山獾暈頭暈腦地竄了出來。

    周路伸手將馬上的硬弓摘下,隨手拈出一枝利矢,一箭激射出去,將那只山獾橫著釘在了碎石堆中。

    周路從累的吐著白沫的馬背上跳了下來,一把將山獾抓起,在亂石堆邊上生起一堆火將山獾烤熟了,然後憤憤地撕下兩個滋滋冒油的大腿,一邊鼓著腮幫恨恨大嚼,一邊茫無目地,信馬游韁地向前走去。

    那匹馬被這個胖子打怕,在周路燒烤的時候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身後,那堆篝火將剩下的山獾肉都烤焦了,周路也渾然不顧。

    翻過了一座矮坡,山後竟然就是族人聚居區,周路茫然走到一座氈帳前,摸了摸腰包,新換的衣甲里沒有揣一枚牛刀,最後一咬牙用腰刀做抵押,從帳中花白胡子的老阿依那里換了一大葫蘆烈酒,就著山獾大腿放縱地喝了個痛快。

    這酒太烈了,半葫蘆酒下去,周路就喝的醉眼朦朧,走路都跌跌撞撞,周路逞強地兀自狠狠灌了幾大口,打著酒嗝,提著那只大葫蘆,踉踉蹌蹌地躑躅前行。

    他的心里充滿了落寞的悲涼。

    自己再努力也不行,最後還得拼老子嗎?可嘆周路連自己的親生老子是誰還不知道。

    為什麼在他眼中的那些白痴,只是生的威武帥氣就可以讓女孩子歡喜地主動湊上前,只是生的高貴就可以欺負人地白撿榮耀,而他要得到什麼,非得費盡心機,使盡各種手段呢?

    就是因為我是一個傻胖子嗎?

    周路神經一般地嘿嘿傻笑著,腦中一暈,肚腹中一股嘔意逆涌,他扶住一堵山牆哇哇嘔吐,吐了個一片狼藉。

    有路過的背著大筐的族人詫異地駐足看著這個滿身酒氣的胖子,對著胖子的背影指指點點著。

    最近西疆這里駐扎的戰獵隊伍太多,怕戰獵攪擾族人,對戰獵在紀律上要求更加嚴格,持著打軍棍糾察風紀的獵監隨處都是。因此,像這樣明目張膽就喝的大醉的戰獵幾不可見。

    這個胖子怎麼如此膽大?不怕獵監抓他?

    甚至有族人已經看到,不遠處一隊獵監正滿臉殺氣,手持打軍棍一路快跑向這里沖過來。

    公然忤犯軍紀,被獵監們抓回去,是要痛打三十軍棍,並被關上三天三夜的,嚴重的還會被扒下皮甲,逐出戰獵隊伍。

    對于崇尚勇士精神的荒原,這樣的懲罰可以讓一個男人終生在族人面前抬不起頭。

    那隊沖過來的獵監個個臉色猙獰︰他媽的,真有敢公然酗酒的,找死嗎?抓回去狠狠拷問。

    獵監們身上殺氣騰騰。

    “快看,那不是那個胖子?”

    背筐的族人突然驚喊。

    “哪個胖子?”

    “這麼笨,還沒認出來,不就是那個胖鷹翼軍,救我們命的那個!”

    “真是他,真是他……”

    “大家快看,真是那個救我們命的胖子。”幾個族人拼命地向遠處招著手,人群中一片嘩然。

    不少人都將周路認出來了,前些日子沙匪來襲,這個胖胖的身影硬是在數百個悍匪的骨矛下搶出了幾十條人命送到陣火閣。西疆這里,有多少家的氈帳中供著胖子的畫像天天頂禮膜拜,又有多少家流傳著胖子奮不顧身救人的傳說呢。

    喧嘩聲遠遠傳了出去。

    越來越多眼含熱淚的族人們蜂擁著從四面八方趕了過來,荒原的族人最重“義”,對于族人們來說,救命之恩義高于天,他們哪還在乎那些殺氣騰騰的獵監,一層又一層圍過來的族人憤怒地將那些獵監們七手八腳地推搡到圈外,他們用身體組成堅不可摧的人牆護著胖子,他們用身體和那些獵監們劍撥弩張地對峙著。

    他們絕不會讓那隊獵監將胖子帶走。

    如果那也算違犯軍紀,他們情願和胖子一起受罰。

    憤怒的獵監們都快抓狂了,奮力地想撥開族人沖進去,卻最終也沒沖過那道人牆封索線。遠遠地,小鸞牽著馬站在一簇帳氈之後,看著這一幕情不自禁熱淚盈眶。她真不知道是應該為這個結義兄長感到委屈,還是應該感到自豪。

    諾大的西疆,又有幾個戰獵能被族人如此愛戴呢!

    小鸞最終沒有走過去。

    最後,一個風紀隊的副隊長急三火四地趕來,匆匆將那隊獵監拉走了。

    他們已經從其它渠道知道了那個胖子是誰。

    那是一個人就在蠻荒中活捉了黑胡山大寨主的勇士,那是一個一身是膽的荒原英雄,西疆這里,從那些救回來的礦師口中,周路的傳奇故事已經流傳了出去,那樣的故事,哪個戰獵听到了不熱血沸騰,哪個不由衷地一挑大拇指贊一聲,是個漢子。

    現在,已經有小道消息傳出,說胖子在中軍大帳受了天大的委屈。

    那幾個獵監隊的隊員們回去後恨恨地狠抽自己的嘴巴。

    胖子的委屈他們听了,哪一個不感同身受。喝多了又算了什麼,什麼狗屁軍紀,全他媽見鬼去吧。

    這一天,全西疆的獵監大隊全都繞著那片族人聚居區走。

    族人們含著淚護送了周路一程,周路嘿嘿傻笑著吐完了,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迷迷糊糊地穿過人群,也不知自己下意識中走到了哪里,只感覺眼前的景色很熟悉的樣子。

    他用力甩了甩頭,烈酒喝多了頭疼欲裂,腦袋里邊嗡嗡作響,眼前都一片迷糊。

    周路從背後又摘下酒葫蘆,舉在口中傾倒,倒了半天,里邊涓滴全無,周路一賭氣將葫蘆骨碌碌地扔到路邊。

    本來周路身懷妖火,是不畏酒意的,如果他想,這點酒精可以被他的妖火輕松燒灼一空。但是,這次他是故意讓自己放縱地佯狂大醉,他不想再考慮太多的事,這一刻,他只想不在乎任何狗屁的道理,不在乎任何人地發泄一次。

    “周路……”

    在周路糊模的視線中,看到前邊山路上,一個身影皺著眉大聲招呼著︰“隨我來,有人要見你。”

    “有人要見我?”

    周路搖晃著暈暈腦袋罵道︰“見你媽的鬼去吧,老子不爽,誰也不見。”

    周路踉蹌著繼續前行,眼角余光突然留意到側面那道身影仍然執著地站在那里毫無離去的樣子,並且那道身影還頗為眼熟。

    “咦?”

    這個胖子心里突然咯 一聲,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酒意頓時嚇醒了三成,直到這時他才突然意識到,這個聲音那麼熟悉。

    周路趕緊用力揉了揉眼,將脖子探出去向那邊打量,山路前方,正是陣火閣,他竟然下意識地走了回來,而山路邊上站著的,不就是一臉鐵青之色的東方閣主。

    想是有人看到周路了,上報了閣主,閣主特意過來相喚。

    “是閣主?”

    周路懵了,即使在醉意的狀態下也嚇的兩條腿哆嗦著,猶剩的那絲理智告訴他這下子玩大了。周路趕緊驅動氣海中的妖火順著經絡飛速地流轉了一圈,將酒氣燒去了一大半,讓頭腦清醒了一些。周路甩了甩頭回過神,踉蹌著跑了過去,心虛地陪著笑臉問道︰“閣主,您、您親自出洞了?”

    還有幾份酒意呢,這個胖子的話問的像個白痴。

    閣主瞪著周路眼眉都立了起來,鐵青著臉轉頭拂袖就走,厲聲低喝道︰“跟我走。”

    這個胖子不僅大鬧了獵督的中軍大帳,還敢和他自稱老子,西疆現在這麼嚴的軍紀,這個胖子竟然敢喝的酩酊大醉到處亂撞,閣主對他可沒有什麼好臉色。

    周路的臉都白了,愣了愣,垂頭喪氣地趕緊一路小跑跟在後邊。剛鬧了事,他畢竟心虛,周路可以不怕別人,但是不得不怕這位閣主啊,不說閣主直接捏著他的身份命脈,就憑閣主和他爺爺那樣的交情,回到族中,閣主和他爺爺說幾句壞話,爺爺不得將周路的腿都打折啊。

    周路一顆心七上八下。

    兩人走進陣火閣,那位閣主竟然徑直拐進一條周路從過的隱秘洞口,再走出數丈遠,前邊一座厚重堅固的石門牢牢堵在洞的盡頭。

    閣主走過去,在洞壁一側輕輕摩挲,那堵厚石閘門悄無聲息中升了上去,里邊竟然是一條盤旋彎曲一路向下的狹窄石徑,不知向地下延伸出多遠。

    周路驚疑不定地跟著走了進去,急轉頭,看著身後那道如城牆一般的閘門無聲無息悄然關閉,將來路全都堵住,他嚇的有些找不著北了。

    周路在陣火閣里也呆了好一段日子了,他可從沒想過這里還有如此險秘之境,這算是禁地嗎?

    兩人再向下又不知走了多久,沿路至少又過了四道那樣險固的厚石閘門,如此防衛森嚴的禁地讓周路暈頭轉向,最終,閣主冷著臉,領著周路來到一間巍峨的闊洞之中,洞中怪石崢嶸,鐘乳林立,滴答的石乳滴落在寂靜中顯得那麼動听。

    這座大洞顯然已深入大山之下數十丈了。

    大洞中,一個修長的身影正背身而立。

    閣主將周路帶進來,狠著臉向周路打了一個好自為知的手勢,就悄悄地躬身退了出去,周路都有些嚇傻了,向前邊那道背影看去,那個人身披獸皮大氅,身體隱在大氅中,顯得低調神秘,脊背卻挺撥的如隱隱青山,巍峨之極,讓人情不自禁就有膜拜。

    “你、你是誰,若不說話我可走了啊,我可真走了啊……”

    周路臉色發白地恐嚇著。

    原來閣主是幫別人喊他。

    能勞動堂堂西疆陣火閣閣主親自出去找人,能讓閣主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像個僕人般悄悄退去,這個人是誰?光處置一個鬧了一點小事兒、犯了點小軍紀的胖子,犯的上弄這麼大的操事嗎?

    周路緊張的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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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利益博弈

    那道身影緩緩轉過頭來,竟是一個老者,三縷修長的胡須讓他看起來儒雅之極,細長的眉毛下兩只眼楮明亮如電,仿佛一下子可以將人看的通透。臉上的蒼老之色有一種閱盡滄桑的魅力。

    老者好奇地皺著眉看向這個胖子。

    “你就是周路?”

    老者威嚴中透著和藹,就如臨家爺爺。

    周路看到這個老者,腿軟的差一點就坐到地上,雙手想攥拳也攥不緊,渾身的肉抖個不停,這一次,他可真真切切地震驚到了,一身酒氣也完全嚇醒。

    “二、二長老……”

    胖子說話都不利落了。

    他眼前這位老者,不正是堂堂天妖族執掌權力之牛耳的二長老莫玄機,小鸞的爺爺,掌控著包括天妖族在內七個勢力全部軍工命脈的帝國大佬。

    莫玄機平時低調神秘,在族中很少露面,但是,在前幾年他主持天妖節獻祭大典的時候,周路對這位長老還是有印象的,可是周路萬萬沒有想到,這位跺一跺腳就可以讓荒原發生地震的大佬,會突然出現在西疆這樣一個洞中,還派東方閣主召喚自己這個不入流的胖子過來相見。

    周路腦袋里一片混亂,“二長老軍務倥傯,怎麼有閑暇來西疆?難道是來看小鸞嗎?但是叫我來干什麼?”

    周路想不明白,他的確和小鸞義結兄妹了,但是荒原上結義只是個人的事,只是小鸞認了一個義兄,和二長老可扯不上半點關系,人家也不會因為他們兩人結義,就對這個胖子有半點另眼相看的意思。

    莫玄機身上積威太深,莫名地就帶上一股讓人的威儀。站在這位位高權重、威震一域的大佬面前,周路惶恐的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听二長老詢問,周路惴惴地趕緊回答道︰

    “對,我、我就是周路……”

    “我、我可以走了吧!”

    胖子心虛的胡言亂語。

    莫玄機微微一笑,仿佛對這個小混蛋的性格早有了解,也不嗔怪,淡淡搖了搖頭道︰“周路,我听說你對長老閣給你的戰功評定很不滿意,為此,還大鬧了索佩羅的中軍大帳,可有這件事吧……”

    二長老憚度並不嚴厲,說這些話也沒有半點責怪的語氣,就如臨家爺爺閑了拉著孩子嘮家常一樣,會讓人在不知不覺中就對他充滿了親近與信賴,和大長老歐冶圖機那種咄咄逼人、凌厲霸道的氣勢完全不同。

    二長老的親切讓周路的心慢慢地平靜了下來,不似方才那樣惶恐了,想到對自己那麼不公正的對待,周路心中的委屈又涌了上來,他呼吸逐漸加重,一點一點地抬起頭向上看去。

    他真想大聲質問憑什麼那麼對他,但是他沒敢。

    莫玄機不待周路回答,慢悠悠地接著說道︰“周路,對你的那個獎懲,其實是我的意思,是我在長老閣中提出的,也是經過我同意的,甚至,是我有意推動得到所有長老一致認可的……”

    周路一下子愣住︰“是你?為什麼?”

    周路雙拳攥緊,額頭青筋迸跳,就如一頭受傷發怒的小獸。

    他不理解,二長老為什麼要這麼做,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這位大佬,讓他工于心計地設計自己這個不入流的胖子。

    他也不明白,二長老將這些全告訴自己,又是什麼意思。

    二長老臉上一絲落寞之色,緩緩地抬起頭來,聲音悠遠而蒼涼。

    “周路,有些事,你不懂,你也無法理解,我只能告訴你,這是我與大長老妥協的結果。”

    “今年,鐵冪濤報名參加天妖榜,今年,是大長老為他孫子設計的全面掌權,強勢崛起的一年,鐵冪濤必須上位,我也不能阻止……”

    “那就要犧牲我嗎?”

    周路听到這里心中悲涼,冷冷地一笑︰“虧我在蠻荒時還滿腔熱血,狗屁!”

    這個胖子終于將自己的憤懣在這位大佬面前狠狠地罵了出來。

    莫玄機淡淡地看著周路,眼中看不出是什麼神色,搖了搖頭︰

    “孩子,你還小,你還無法理解利益爭奪當中的殘酷與復雜,有些事,不是理想與願望所能左右的……”

    周路喘著粗氣听著。

    莫玄機自嘲般一笑,接著說道︰

    “大長老的利益,就是讓鐵冪濤在今年順利上位,而我的利益,是要在族中建立一支特殊的戰獵軍隼,這支軍隼,應該只限定在一個千人隊之間,他們負責幫我完成一些極為特殊的使命與任務,他們要完全由最精銳的戰獵組成,他們將擁有由我一手提供的最精良的裝備,並且最重要的,是他們完全效忠于我的集團。”

    “這支軍隼,我已經爭取了很長的時間,大長老不會放任我在壟斷軍工之外,還擁有如此強大的武裝軍隼,因此強力阻撓,我已經向大長老主動放棄了好多的利益,獲得他一點一點地松口,而這次,我放棄你的利益成全鐵冪濤,也是和大長老私下妥協的最後一步,從這件事之後,我動手組建那支軍隼,大長老終于不再阻撓了。”

    周路目瞪口呆地看向上首,他不知道,二長老和他這個毫不相干的胖子說這麼機密之事干什麼,這已經絕對超出了他這個普通戰獵所能知道的範圍。

    看著傻了眼的胖子,莫玄機繼續說道︰

    “所以,在這次長老閣的軍會上,是我主動通過各種方式將你的功勞打壓下去,然後再不著痕跡地讓鐵冪濤成為征蠻大軍的二號人物,讓他去黑胡山白撿一場大功,用這些去交換屬于我的利益,周路,你听明白了嗎?”

    周路滿腹悲涼,二長老所說的這些秘辛,讓他深深的絕望。

    他終于明白了所有事的前因後果,他也終于知道,無論他放縱發泄,還是憋悶如狂,這樣的結果都再無法更改,因為這里邊涉及到一整套的關于利益博弈的利害關系。自己,只是其中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卒,就是有再多的英雄情結,就是有再熱血澎湃的建功立業的夢想,也全他媽只是狗屁。

    “勇士?我就是一個傻逼胖子而以。”

    “還想立下大功讓蒙恬驚訝?別做白日夢了。”

    周路的心一蹦一蹦地疼,眼楮通紅,看著二長老嘿嘿傻笑著,一頓一頓地點著頭︰“我听明白了,二長老,我听明白了。我可以走了嗎?放心吧,今天你和我所說的這些話,我誰也不會告訴的。”

    周路緩緩轉過身去,這一刻,他的心都快要碎了。

    他的一切拼搏,一切努力,在現實面前全都不堪一擊,他即不威武帥氣,也沒有一句話可以決定別人命運的老子,他注定了只能在平凡平庸中做一個讓人唾棄的小混蛋,他注定了只能用一切猥瑣與不正經的手段偽裝自己的寂寞與孤獨,然後,在無人的夜,自己一個人靜靜地舔舐傷口。

    “周路……”

    莫玄機在後邊輕聲叫住了他。

    周路臉上還掛著淚痕,腳步頓住,後邊,傳過來二長老落寞的聲音︰

    “周路,難道,讓你成為我那支特殊軍隼中,第一個百人大隊建制的百夫長,你不願意嗎?唉,我還以為我找對了人呢。”

    “什麼?”

    周路如被雷擊,一下子反應過來,當時索佩羅說過,封他個百夫長,具體是哪支軍隼的,過後再通知,難道竟然是……

    周路霍然轉頭,胖胖的手在臉上胡亂抹了幾把,將自己的臉抹的一條一條的污痕,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向眼前的二長老。

    莫玄機微笑著緩緩點了點頭︰“這麼說,你還是感興趣的嘍?”

    周路眼珠骨碌碌轉動,腦中的念頭電光火石般轉了幾圈,小心翼翼地問道︰“特殊軍隼?我手下有人嗎?都什麼待遇?”

    “當然有人。”

    提到這支隊伍,莫玄機聲音中有一絲無法掩飾的自豪︰

    “這支千人軍隼將全部由最精銳之士組成,周路,我要你先幫我組建第一支百人隊以做試驗,看看我們的精銳化終極能達到怎樣的程度,以後再建立的隊伍,就將全按照你這支百人隊來擴建。”

    看著听傻了的周路,莫玄機的身上有一種意氣風發的昂揚之感︰

    “首先,我會調來三十個六階到七階的高階獵人充實你的隊伍中,完全听從你一個人的命令,剩下的七十人,則要你在今後親自挑選,務求精中選精,每一個都可獨擋一面。”

    “第二,我將調撥給你一百套星鎧級套裝,讓你的團隊每人一套,將你手下的戰獵每一個人都武裝到牙齒。當然,如果你還需要什麼額外的裝備,也可以開口,我會盡力滿足。”

    “除此之外,我還會劃撥給你一大筆軍費預算,並且上不封頂,如果你在做任務過程中有軍費需求,可以直接將預算給我報上來。”

    “這些,你感興趣嗎?”

    “真的?那都真是給我的?”

    看著微笑點頭的二長老,周路腦袋嗡嗡作響,一陣陣眩暈。

    “玩我嗎,你這是玩我嗎?”

    他的心情從跌落到深淵又突然被彈回到天上,大起大落中小心髒都有些接受不了,一顆心飄飄忽忽的還如處雲端。

    他突然明白,自己平時那些混蛋手段根本就不算什麼,看人家這些長老,要想玩人,不動聲色中就可以將人玩死。

    周路暗暗盤算著二長老給他的那些許諾,越想越驚訝的嘖舌,到後來掰著手指都有些數不過來,美的鼻涕泡都快出來了。

    一下子塞給他三十個高階獵人啊,那是什麼概念?那可相當于他直接帶著三十個百夫長、千夫長那樣的強者,那相當有三十個強橫霸道碟衛任他驅使。

    鐵冪濤進蠻荒,身邊也才只跟了十多個鐵衛啊。

    有這麼多高階獵人完全听周路一個人的命令,這個百夫長當的,要比那些普通的千夫長牛逼多少啊。

    並且,二長老還要用整整一百套星鎧級套裝武裝這支百人隊。

    星鎧級套裝,包括刀槍難入可以護住全身的鱷鱗皮甲,削石如粉的血影刀,暗影狙擊手專用的朧月弓,那是只有立下突出戰功的千夫長以上級別才能享受到的裝備待遇。

    而二長老說,他的百人隊中將每人一套。

    還有那讓人眼紅的軍費軍餉……

    周路的腦袋暈暈的。

    那樣一支百人隊,在蠻荒中可以橫行了吧。二長老竟然要按照這樣的標準,打造一個千人規模的軍隼。

    這位長老何其寥廓的野心。

    而周路,竟然有幸被選為第一個百人建制的百夫長,成為這支軍隼的第一個頭領。

    “難道說胖子的春天終于到了嗎……”

    周路強忍著心中的狂喜,但是他承認,他偽裝的並不好,心里的興奮已經通過肢體的手舞足蹈讓人家全看了出來。周路伸出胖胖的雙手,將眼中最後那點委屈的淚水全都抹去,滿是泥污的臉上笑靨如花。

    周路完全沒有想到,柳暗花明,一瞬間所有的事情又出現了轉機,那些讓他深深痛苦的壞事一下子全都變成了好事。

    虧他方才還丟人地抹眼淚呢。

    周路那麼厚的臉皮都有些羞臊的紅了,他極為扭捏地揉搓著衣角,羞人答答地說道︰

    “我當然感興趣,白痴才會不感興趣。”

    幾句話之間,周路又有些故態萌生。

    莫玄機忍俊不禁,微微搖了搖頭轉過話題︰“周路,也感謝你救了小鸞兩次。唉,我這個當爺爺的,疏心大意,沒有將孫女保護好,可多謝你了啊,听小鸞說她和你已經義結兄妹,今後,也幫我多多照顧她一點……”

    這一刻,二長老的聲音充滿了慈祥,一提到小鸞,這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完全變成了一個舐犢情深的爺爺,和別人的爺爺沒有任何區別。

    “沒問題。”

    周路用力點著頭,想到小鸞,他心里也熱乎乎的︰“二長老,你放心吧,如果小鸞有什麼困難了,我會拼我的全力照顧她的,對了,這次從黑胡山回來,我還給她帶了一個禮物呢,相信她見了一定會高興,我還沒找到機會給她呢。”

    莫玄機看著一臉顯示之色的這個小胖子,滿心欣慰微微一笑。

    身為二長老集團下尊貴的少主,的掌權者,小鸞從小到大缺過什麼,又有什麼禮物沒見過。不過,周路這份心還是太可貴了,從黑胡山那麼險惡的環境中逃命而回,還能惦記著給小鸞帶禮物,這讓莫玄機看出了這個胖子和小鸞的情誼,有更多一個人能對小鸞這樣好,莫玄機怎不高興。

    “對了……”

    莫玄機一臉有趣的神色,抬起頭盯著眼前這個胖子,微笑著問道︰“周路,你也能听出來這樣一個百夫長位置的重要性了吧,外邊有那麼多戰功無數的老戰獵我都沒選,你可知我為什麼單單就選了你嗎?”

    “這……”

    周路這次是真的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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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囂張的鬼影族

    寥廓的荒原上,四千戰獵槍明甲亮雄壯如潮,蘭河谷獵長一臉冷肅之色,站在高高的點獵台邊緣,將左右手間的陣旗唰地交錯揮舞,戰獵方隊中一片沸騰的吶喊,鐵甲雄獅穿插著沖殺,在大地上鋪陣開浩瀚的殺機。

    天妖族鐵血軍隼秣馬厲兵,從裝備到糧草全都準備就緒,戰獵們早就憋足了一口氣,就待長老閣一聲令下開付蠻荒,一舉平定黑胡山。

    部族中充滿了大戰一觸即發的硝煙之氣。

    無邊的帳海正中,蒼黑色的聖山如落寞的老人,挺著崢嶸的脊梁,慈愛地看護著這片大地上的子孫。

    聖山腳下,八根高高矗立的獵旗迎風呼啦啦招展。獵旗之下,一方雄奇寬闊的軍帳充滿了巍峨肅穆之氣。

    軍帳中,紅榴木的桌案排成了兩溜,在兩溜桌案旁邊,此刻竟然足足聚齊了天妖族七位位高權重的長老。

    一股龐大的氣場隱隱彌漫。

    鐵冪濤身材挺肅,緊緊站在大長老歐冶圖機的身後,眾人轉頭,齊齊盯向桌案前的那個矮小如狐的獵侯長。

    在那麼多上位長老面前,獵侯長額頭上微微冒汗了,他手指斜斜點在掛在那里的一張寬大的軍機圖上。

    那張軍機圖是用一種深黑色的獸皮硝制,上邊用暗紅色的細鉛描摹著一張頗為詳盡的山勢地圖,暗紅色的紋路在青黑色的底色上顯的古老陳舊,卻又極為醒目,地圖上,密密地標注了好些地名。

    “這里這片綠色,就是咱們天妖族。”獵侯長手呈劍指,在軍機圖上指點一個位置,轉頭看向眾長老,緊張中暗暗咽了一口口水,劍指在軍機圖上又向前延展,前邊,山勢縱橫起伏,軍機圖上好大一片空白。

    “這些,就是蠻荒。可嘆我們對蠻荒的勢力更迭所知甚少,蠻荒中,一直是咱們族視線的空白,軍機圖上,我們在這片區域除了黑胡山,就再沒有標注其它地名。”

    眾長老在後邊同時點頭。

    蠻荒貧瘠險惡,自成生態,就如小島之外的惡海,狂風海嘯,海怪巨魚層出不窮,部族若想向蠻荒擴展,代價極高,並且也毫無必要。

    過慣了太平安逸的日子,哪個部族又願意放舟惡海探索,這麼多年,部族只要將自己的邊疆守護安寧,就足以讓族人們過上繁榮昌盛的生活。

    見長老們听的入神,獵侯長有些狀態了,稍放松了一些,劍指繼續前指,指向那片空白後邊的一條狹窄的青黑色,那條青黑色,一半位于蠻荒之外的富庶地帶,另一半,卻深深嵌入貧瘠險惡的蠻荒之中。

    “這里,就是鬼影族。”

    看眾長老一下子留意的樣子,獵侯長接著介紹道︰

    “鬼影族是一個地險人稠地殊部族,他們的族人數量,有咱們天妖族四分之一之多,而他們的領地面積,卻僅有天妖族的二十分之一大小,資源嚴重不足,就像五個人搶一碗粥喝,怎能喝飽。

    並且,他們的土地還有一半深陷資源貧瘠、天災頻發的蠻荒之中。

    就好比五個人搶的那碗粥還他媽灑掉了一半,因此,鬼影族對資源始終處于饑渴狀態,侵略,幾乎就是他們奠性。”

    獵侯長放松之中將戰獵的本性了出來,不小心罵了粗口,听獵侯長說的有趣,那幫長老全都笑了,五長老烏木剛“啪”地一拍桌子,不屑地譏諷道︰

    “彈丸小族,竟然就敢向咱們天妖大族叫囂?兔子嚼了根空心草就膽子大的堵在妖狼門口?不怕咱們一口吃了他?”

    其他長老均微微點頭。

    在聖族聯盟中,天妖族足足佔了九個席位,而鬼影族只佔了兩個席位而以。歷來在天妖族眼中,那樣的小族都是孫子輩的,而前幾天,鬼影族竟然向天妖族下通牒戰書,嚴厲斥責天妖族將他們族鬼衛山少主夜流火打死行徑,還強硬地要天妖族交出凶手,否則大軍壓境雲雲。

    那就如孫子指著爺爺的鼻子叫囂,再不听話打死你個老不死的一樣。

    通牒戰書到的那一天,族中長老們都氣樂了,脾氣暴躁的五長老當場就將桌子都踢翻。

    更可氣的是,下完通牒戰書,鬼影族竟然還不依不饒地在幾天之後派來了一隊特使,說是要親自將凶手押解回去。

    欺負人都欺負到家門口來了,正如五長老所說的,兔子堵住了妖狼的窩叫罵,這讓一眾長老們又是憋氣又是詫異,不明白鬼影族在找什麼死。

    而這還不算完,那隊特使到了天妖族之後,竟然到處叫囂指責,說天妖族兩個多月後奠妖榜比賽,竟然和他們奠鬼榜趕在了同一個時間,簡直是自取其辱。

    還說誰不知道鬼影忍術冠絕荒原,精通忍道的鬼影後裔實力強橫之極,焉是天妖族那些弱冠能比。在荒原上將這樣兩個榜的比賽放在同一時間,不怕怡笑方家嗎。

    再到後來,那隊特使還像模像樣的弄出一份戰書來遞交到天妖族長老閣,戰書中極不客氣地斥問,要將天妖榜與天鬼榜兩個比賽放在一起進行,兩族少年共同切磋切磋,不知天妖族敢不敢。

    先是讓天妖族馬上交出凶手,再是指著鼻子挑戰,要和你們同打天妖榜,鬼影特使弄出的這兩件事最近在天妖族中傳的沸沸揚揚,天妖族人听了無不義憤填膺,走在路上喝多了酒大聲叫罵鬼子的比比皆是。

    天妖族長老們在氣怒與愕然的同時,對這件事也頗為慎重。

    事出反常必有妖。

    鬼影族縱沒有天妖族大,但也絕不可小覷,相比荒原上的小族,鬼影族也是一個龐然大物。若兩族交惡,不顧一切地打起來,幾個月內無法分出勝負,到時,恐怕整個西疆將陷入一場無窮無盡的戰火。

    就是打贏了,天妖族也將損失慘重。

    況且,為何鬼影族突然之間態度這麼強硬了起來?

    大長老歐冶圖機緊緊皺著眉,看向獵侯長問道︰“老刀,你的意思是說,鬼影族的膽氣在蠻荒中?”

    “是!”

    獵侯長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小心地回道︰“這幾日我審那個黑胡山大寨主的過程中,留意到一個極為重要的情況……”

    獵侯長頓了頓,悄千頭,見眾長老都一付傾听的神色,暗中有些得意,繼續說道︰

    “我們知道,那個夜流火入駐黑胡山是為了追二寨主紅修羅,我們也知道,黑胡山大寨主那麼熱切地籠絡夜流火,甚至不惜讓妹子倒貼,是為了攀附上鬼影族那棵大樹,從始至終,我們都認為是黑胡山在主動找靠山,但是換一個角度想呢,這有沒有可能是鬼影族的蠻荒戰略之一,其實,是鬼影族早就惦記上黑胡山那塊肉骨頭了……”

    一眾長老同時動容,他們也想到了這一點,只不過被獵侯長這樣一說思路就更顯明晰了。

    獵侯長繼續說道︰

    “如果鬼影族真是早有吞並黑胡山之心,那麼這件事可就嚴重了,鬼影族的一半土地深陷蠻荒,對蠻荒的了解可遠比我們多的多。

    他們若想打蠻荒的主意,這麼多年,鬼影族招降的怎能只是一個黑胡山,在蠻荒之中,恐怕他們現在已經不知招降收攏了多少個山寨,也不知整合發展了怎樣龐大的力量。從此他們就好比兔子長了兩顆獠牙,就以為自己是土狼了,就準備迫不及待地從別人那里搶粥喝了。

    而離他們最近的,粥還多到喝不過來的,不就只有咱們天妖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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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一章 鬼族特使

    獵侯長將手指沿著軍機圖上一道紅色,一道青色的兩條線齊頭並進,向那片代表著天妖族的綠色劃過去,最終點在了西疆那里,接著說道︰

    “鬼影族一路正規戰獵,一路蠻荒悍匪,兩路人馬齊頭並進,咱們天妖族將腹背受敵,並且最重要的是,我們對蠻荒有眼如盲,甚至連鬼影族從蠻荒何處打過來都半點不知。”

    “這場仗,咱們天妖族被動啊。”

    獵侯長顯得憂心忡忡。

    眾長老默默點頭。

    清楚了鬼影族實力膨脹的底氣之後,眾長老們其實已經猜到,鬼影族現在囂張的步步緊逼,明顯是在試探天妖族憚度。

    若是天妖族想息事寧人,將凶手交出去,鬼影族反而會認為天妖族底氣不足而得寸進尺。

    鬼影族提出要兩族少年同榜打擂,也是想在一定程度上試探天妖族的實力強弱,若最終鬼影族得勝,那個部族恐怕會認為天妖族的戰獵不外如此,他們將底氣十足,一鼓作氣將大軍直壓過來。

    不過,強大奠妖族大軍是白叫的嗎?

    強硬反擊,已是眾長老早就定下的基調。

    私下里,眾長老們其實已經制定了一套針對蠻荒的應變策略。

    各路軍隼正悄然集結開付西疆,隨時準備應付一場浩劫般的戰爭。

    同時,眾長老們已經選出最合適的人選,準備讓其帶上一隊最精銳的戰獵深入蠻荒,亡羊補牢地抓緊一切時間在蠻荒中趕建幾條眼線,爭取在蠻荒那片黑暗惡海中點亮幾盞燈塔,哪怕僅將西疆周邊的“海岸線”照亮呢,這樣至少不會被動到有眼如盲。

    只要明著打,蠻荒悍匪再多也僅是烏合之眾而以,對于強大奠妖戰獵來說又算是個屁。

    這件事,長老們早就意見統一沒有異議,然而,對于鬼影族提出的要兩族少年同台競擂之事,其他長老們就諱莫如深,不好發表意見了。

    誰都看的出來,今年奠妖榜就是鐵冪濤的,大長老要在今年讓他的孫子光芒耀眼地上位,以天妖榜榜首的身份接掌部分軍權,這也關系到鐵冪濤以後在全族戰獵中的威望,因此,大長老決不會允許任何橫生枝節。

    鬼影族是一個神秘的部族,其鬼影忍術在荒原上有著恐怖的威名,擁有忍者血脈的鬼影戰獵,絕不比天妖族戰魂獵人差多少,甚至會更神秘。

    若接受鬼影族挑戰,讓兩族少年同打天妖榜,萬一對方出了一個實力更強的怎麼辦?萬一鐵冪濤被鬼影族打敗了怎麼辦?

    那還不比鐵冪濤敗給自己的族人,若是敗在鬼影族手下,為全族失了氣節,鐵冪濤恐怕將終身抬不起頭來。

    滋事體大啊。

    鐵冪濤一雙修長的雙眉中,已經隱隱有一絲剛毅之色了,他看出了眾長老的顧慮,淡淡一笑走到了獵侯長的旁邊,在七位長老的注視下昂著頭傲然說道︰

    “各位長老,鬼影族掉戰書都已經送過來兩天了,快決定吧,就應他們一場擂台戰。咱們天妖族天賦出眾的少獵如過江之鰍,豈怕他們那個彈丸之地的小毛孩子。況且,這次天妖榜,我會在平定黑胡山後第一時間趕回來的,到時我會親自出手,讓他們見識見識什麼叫大族氣象。”

    鐵冪濤昂著頭,他的聲音中有一抹無法掩飾的強大驕傲。

    鐵冪濤從小修行天賦就驚艷了整個部族,別人需苦拼無數年才能提升的境界,對于他來說卻如喝水一般容易,現在鐵冪濤一身實力離頂階獵人只差微弱的一線,一步邁過去就可以凝聚蠻元,成就威猛無濤的頂階強者。

    並且他從小就心志過人,修行從不畏艱苦,勇于接受真正碟血灑禮,他的一身實力是真正在廝殺中磨練出來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凝練到發指,絕不是別奠才那般的花架子。

    對于一切挑戰,鐵冪濤都有著常人無法啟及的強大自信。

    鐵冪濤的信心讓眾長老眼神發亮齊齊暗贊,歐冶鐵冪濤之名果然不是白叫的。大長老一脈竟然都是如此意氣風發的強橫人物。歐冶氏執掌天妖族這麼多年豈是偶然。

    眾長老的目光慢慢地全都向坐在最中央的大長老歐冶圖機看去。

    大長老看著鋒芒畢露的孫子苦笑了笑,皺緊了眉,手敲著桌子沉吟著,一時舉決不定。

    “報!”

    一個傳令戰獵的喊聲在帳外傳了進來。

    大長老一愣,從沉吟中回過神,向那個獵侯長點了點頭,獵侯長快步走過去挑起帳簾。

    傳令戰獵一進帳單膝跪地,語速急快,帶著一絲憤怒報道︰

    “大長老,鬼影特使隊長真原渡邊又掀桌子罵人了,他找到外事侯那里堵著門大叫大嚷地吵鬧,問兩族的擂台天妖族到底敢不敢打,他要長老閣必須馬上給他回話。現在已經有不少咱們的族人聞聲匯聚過去了,族人們憤怒的情緒快有些壓抑不住,外事侯怕鬧出大事,讓我速來請大長老指示。”

    眾長老的臉色同時變了。

    明知道那個真原渡邊的佯狂是一種試探策略,是一種手段,但是如此咄咄逼人憚度,還是讓眾長老怒火難抑,脾氣暴躁的五長老烏木剛險些又差一點拍了桌子。

    “好,你去叫真原渡邊過來吧,我在這里給他回話。”

    大長老一臉冷肅地發話了。

    ……

    如海的氈帳如翻滾的雲鋪陣到天邊。

    縱橫的沙石路將氈帳群劃成幾片區域,沙石路上牛車往來,騎乘絡繹,族人摩肩接踵,路的兩側,敞著帳簾的帳篷里做買做賣的熱鬧非凡。

    天妖族處處顯得繁華富庶。

    從外事侯的館帳通往中軍大帳的那條沙石路稍顯僻靜,真原渡邊一身寬大的鬼服,洋洋得意幾乎是在橫著走,看著路邊天妖族族人憤怒的眼色,這位鬼使毫不在意地露出一臉譏笑的表情,不時地向跟在後邊的外事侯問著一些近乎于侮辱的問題。

    真原渡邊的身後,一個臉色蒼白,稜角分明的少年,半低著頭,懷中抱著一口冷浸浸的血刀,少年細長的眼眸中偶爾閃過陰寒的殺氣,緊接著又半閉上眼,仿佛對眼前一切都毫不在意的模樣,緊緊跟在真原渡邊的身後。

    再在後邊,跟著七、八個鬼使,那些鬼使對那個蒼白臉色的少年顯得頗為敬畏,緊隨其後亦步亦驅。鬼使們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強者。

    真原渡邊縱是這次特使的隊長,職位最高,但是其可怕程度還要照那少年遠遜。

    少年正是這次鬼影族特使副隊長,鬼影族中盛名最著的鬼影忍術傳人——血影蝕二。在同輩族人中,血影蝕二的血刀下幾無敵手。

    而他,也正是鬼影族敢向天妖族挑戰同打天妖榜的最大依障。

    血影蝕二在鬼影族中有著崇高的聲望,這次他主動隨特使隊伍來天妖族,是想親自摸摸天妖族的底。

    在兩人身後,天妖族外事侯滿臉苦笑跟著,回答著真原渡邊的無聊問題。

    這些特使縱使討厭之極,但這畢竟是兩族間的大事,長老閣態度朗之前,他這個外事侯就不敢明里開罪鬼影族特使。不過在暗中,外事侯卻早就將這幫鬼影特使的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

    “狗日地使,爺爺不發飆,你們這群孫子就登鼻子上臉了是不。看這個逼讓你們裝的,橫著走?也不知你老子是和哪個妖獸苟合把你們造出來的……”

    這些天應付這幫囂張的鬼影特使,外事侯脾氣再好也快壓抑不住憤怒了。

    前邊,一群孩童笑鬧著玩耍,在路邊跑來跑去的追逐。

    外事侯強忍著心中的火氣,看著眼前這群童真歡樂、無憂無慮的孩子,他的情緒方才好了一點。

    孩子們沖到了路上,打鬧著就要沖到那群鬼使的隊伍中了。

    外事侯苦笑著搖了搖頭,剛要過去將孩童們勸離讓路,真原渡邊陰笑著,順手從懷中掏出一把牛刀向路邊灑去,還高聲喊道︰“崽子們,搶啊,快搶啊,哈哈,還不快搶,哈哈哈……”

    那群孩童還都不懂事呢,看到牛刀了興奮地歡叫著撲過去蹲在地上搶了起來。

    真原渡邊瘋狂地捧腹大笑,他身後的那群鬼使也一臉譏色指指點點嘲笑著。

    外事侯臉上的肌肉一下子抽搐著,額頭青筋暴跳,臉色瞬間變碟青,他氣的差一點七竅生煙。

    “操你狗日的,你侮辱誰呢?你一個小族特使牛逼什麼,信不信我們族的牛刀多到能將你們鬼影族全族砸死。”

    “扔牛刀讓孩子們去搶,你當我們天妖族都是要飯的嗎?”

    這一刻外事侯氣的真想一把將外事侯的胸牌摘下來扔到地上,罵一聲老子不干了,然後走到真原渡邊的面前狠狠扇他一記耳光。

    看著孩子們搶的歡實,外事侯臉上滾燙滾燙的。孩子們還小,哪里懂得嗟來之食的羞辱。

    真原渡邊狂笑著帶著隊伍從孩子們讓開的路上大步前行,外事侯臉色鐵青,在後邊忍了再忍,無論如何,先將他們帶到中軍大帳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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