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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慕容青楊]神秘相公穿越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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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6 15:55:03
第四卷,崎路篇    第一百一十九回,引來官差

    龍長老要尹珠兒稍安勿躁,莫急著對幾名壯漢下手,沒想到卻遭到了尹珠兒的強烈反對。小丫頭正算計日子要將幾個大漢練成傀儡,眼瞅著就成功到手了,正是興高采烈的時候,卻被人叫停,自然是火冒三丈,龍長老的話哪裡還聽得進去。

    “不行,我已經把藥都撒出去了!三天之內不把他們弄到手就沒機會了!而且,沒有我們尹家的下一味藥,那些人也會化成血水。”尹珠兒氣憤地叫囂,更是爆出猛料。

    “你……真是胡來!”龍長老以手指著尹珠兒也沒了耐性,“後院那幾個人的身手和來歷絕對不一般,而且我已答應了要與他們往西同行,你們當時都在場,也都聽到了。可你竟還是下手了,倒是置你的姐妹於不顧,置同行的羅氏兄弟不顧,連我這個長老的話也不放在眼裡了。尹珠兒,你還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哼!”龍長老憤然的甩手,背轉過去,明顯是真生氣了。房間裡瞬時一靜,只聽見淺淺的呼吸聲。

    此時卻有一人走了出來,柔聲道,“龍長老,您先別生氣啊!朵兒也看了那幾人的身手,朵兒倒覺得他們差龍長老許多,龍長老只是沒出手罷了,但凡出手,定不會讓他們幾個青雲人討了便宜去。”

    簡單的兩句恭維說得滴水不漏,一點都沒有提及尹珠兒,只將對龍長老的肯定,是在轉移聽眾的注意力。說話的人正是尹家姐妹中最小的尹朵兒,剛才她一直默不作聲。仔細察言觀色,此時開口卻是讓氣氛緩和了一些。

    瞧著龍長老的氣色有轉暖的跡象,尹朵兒又再接再厲地繼續說道,“龍長老,尹家只有我們三個姐妹出門,一路上仰仗龍長老的諸多關照。我們姐妹心裡著實感激不盡。朵兒相信,從今往後,只要我們悉心聽龍長老的安排,並且認真協作,也不至於怕了那些青雲人物。倒是有可能遇難成祥,步步為營。”

    尹朵兒將後面的幾個字說得極慢。尾音也有意無意地拉長了一點,配合她柔軟的腔調。聽得人心頭一松。連龍長老都緩緩的轉過身來,審視地看著這個面帶笑容,侃侃而談的小輩。心裡有了一絲計較。羅引更是笑得意味深長,這丫頭說得輕松,倒是會哄人,不像某人一般。看著尹朵兒和尹珠兒的神情明顯天差地別。

    門外的傅玖也暗暗思量,這個尹朵兒看著年紀最小,卻似不簡單!

    “那我的傀儡殼子……怎麼辦?”尹珠兒雖然還糾結這個問題。卻也看出了屋裡氣氛不對,聲音也漸漸低了下去。

    “大姐……”尹朵兒給尹珠兒遞了眼色,扯著她的手讓她噤聲,又笑著問道,“大姐覺得朵兒剛才說得可對?”。

    “額……對!我們一定遵從龍長老的意思行事!”尹珠兒終於配合著自己的小妹妹說了一句軟話。尹丹兒此時也走到姐妹一處,扶著大姐尹珠兒的胳膊安撫著,卻心知自己不說話還好,說了只會讓她更氣悶。

    三姐妹一起看向深沉的龍長老,羅氏三兄弟也面色各異地望向龍長老,而他也終於說道,“既是如此,便按照之前定下的計劃進行。明早約了那幾個青雲人隨他們向西。”

    龍長老緩緩地踱著步子,又道,“也可能用不了多久,我們便會回返,到時你們尹家姐妹再收了傀儡殼子也不遲。但是在這之前,我希望你們好自為之!”龍長老的語氣漸冷,尹家姐妹只應著沒做聲。尹珠兒聽說還有機會收回那幾個壯漢,不由得心頭一喜,強裝鎮靜,收斂了表情。

    那龍長老又轉身對羅氏兄弟說道,“你們三個作為羅氏族長的繼承人,也應秉承樹神的旨意,寬厚仁慈,明理豁達,從今以後再不可與珠兒她們姐妹起沖突。更何況……她們之中還有你們的婚約之人,要好好相處才是。”

    聞聽此言,尹丹兒的臉瞬間紅透,尹珠兒嫌棄又不甘地瞪了她一眼,唯有尹朵兒貌似笑得無邪,眼楮卻骨碌碌地轉著。羅引和羅寶的目光都集中到老大羅金身上,羅金看著對面的姐妹組合憨憨地笑笑看向一旁,羅寶望了眼尹丹兒的方向也低下了頭。

    傅玖心道,這屋裡的眾人接下來該開始商量對策,分派角色了才對。卻聞聽客棧外由遠及近地傳來一陣喧鬧,似有幾十個人的腳步聲整齊的跑了進來,接著便是兵器排列和整齊跺地的聲音——咦?來得真快!沒死人都把官差給弄來了,這事……呵呵!

    “官爺,您來了!”店小二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恭維和氣。

    “小二,把你家老板叫來,再把剛才鬧事兒的都給我找來,我要問話!”一個壯碩的漢子一身衙役打扮,墨色的官服,皂色的矮靴,胸前的對襟印著陵西的標志,腰間掛著一柄佩刀,頭頂的烏帽遮住半個額頭,黃白的臉上,粗眉大眼,隆鼻闊口,胡須刮得干干淨淨,瞧著倒是清爽,只是配上那雙大眼顯得整個人少了些威嚴。

    “好的好的!官爺稍等,小的這就去請!”說完一溜煙的上樓。

    屋內的南人暗道不好,怎麼來的如此之快!

    尹珠兒面色一慌,“糟了,那些人還被我下了藥,他們現在……”

    “穩住,見機行事!”龍長老此時輕聲說道,眼神示意幾個年輕人落座,裝成談話的樣子等著小二來請。

    隱在暗處的傅玖已經抽身離去。

    蘇晴雪的房中。

    半個時辰已到,慕霆雲取了蘇晴雪身上的針,又點了她的穴位使她安睡,這才又出了房門去尋傅玖。

    “怎樣?”

    “我確實發現了些有趣的事。不過得等這官家的先問過了才能詳續。”傅玖笑笑,自己倒了杯水,潤了潤喉嚨,還作勢練習了兩下發聲。

    “篤篤篤”敲門聲響起。

    “喏,來了!”傅玖繼續笑著。

    “客官,擾了您安寢了。小的有事相告。”店小二客氣地報稟。

    傅玖上前開門,眼裡閃過不解,“怎麼了小二哥,剛才就聽著前院有動靜,可是出了什麼大事?”

    “唉呀,真讓客官您說對了。那官府來人了,聽說咱們客棧起了沖突,要找幾位當事的客官問兩句。”

    “啊——這麼回事啊!”傅玖了然地點點頭,回頭看向慕霆雲,在隱蔽的角度眨了眨眼楮。

    店小二不好意思的摸摸頭,“您看,客官,剛才那事您正好在現場,還得麻煩您跟小的去一趟前院,官差老爺還等著呢。”

    “那……走吧!”傅玖回頭又招呼慕霆雲,“雲師兄少坐等我回來再聊!”

    慕霆雲點點頭,心道傅玖也起了玩心!端起茶杯把玩片刻,想起剛才聽到丁卯和劉夜的稟報。那幾個壯漢被其中一名南人女子施了極少量無色無味的毒,那毒接觸人體就發作,幾個壯漢陸續現出瀕死的狀態,面色轉黑,身體僵硬。可是就在那三名南人女子陸續走出房間時,最後一名女子卻背著同伴,從指尖彈出一粒東西直奔屋裡的火燭,那東西遇火化出一縷淡粉色煙霧,丁卯說自己在那一刻隱隱聞到異香。奇怪的是那躺倒的大漢們竟漸漸地轉好了。

    似乎真如傅玖的感受一樣,事情開始有趣了!

    “官差老爺,給您帶過來了!”店小二說完退到一邊待命。

    傅玖看著大堂裡已經擠滿了人,雖然已經戌時將近,可是七名南人,六個半昏迷的壯漢,二十名衙役,再加上店主、小二,自己和劉夜、穆離,確實是人數眾多,竟感覺有點擁擠。

    “誰報的官啊?”那個看似不嚴厲的衙役頭頭開始問了。

    “是小的命人去報的官。”店主向前一步,四十來歲的中等身材,微微發福,拱著手解釋道,“小的這客棧是做生意的,幾十年的招牌就怕出個啥意外給砸了,這才勞煩官爺給小的做主。”

    “別嗦了,說到底咋回事。”

    “是!二樓右側東邊客房的幾位壯士晚飯後闖了南疆小姐的客房。””

    “可我看這壯士也不壯啊,倒是被小姐們給放倒了?”

    “官爺明察!”龍長老適時出聲,“在下的幾個晚輩雖然學些個拳腳,只是防身用的,這幾個莽漢來勢洶洶,當時是人所共睹。倒是多虧了這三位公子仗義相助,才沒有讓在下的晚輩受欺侮。”龍長老讓出傅玖等人的位置。

    “哦?你三個倒是說來!”

    傅玖心道這龍長老好算計,明明面上做著恭維,卻是將傷人的責任都推給了自己一方。當下一拱手對衙役答道,“大人,我們一行住在後院,聞聽女子驚呼才來查看究竟。”

    “你們查看到什麼了?”

    “我們到時,那其中三名壯漢正在與南疆的小姐們纏斗,還口出污穢,對南疆小姐甚是不敬。而且瞧著幾位壯漢的衣著和樣子,有些可疑……”傅玖故意留了些余地,眼光掃到地上的大漢。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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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6 15:55:38
第四卷,崎路篇    第一百二十回,明日候審

    帶頭的衙役聳聳眉毛,明亮的大眼仍舊是缺少威嚴,“你說這幾人怎麼可疑了?”問完掃向地上躺倒的幾個人,只見他們手腳未縛,衣衫粗獷,睡得正香甜。有一個大漢還響亮地吧唧著嘴,弄得臉上的胡子一頓抖擻,另外一人也伸手抓自己腋窩處的癢癢,瞧著還真是自在。

    傅玖心頭暗嘆,這幾個沒心沒肺的還真睡得著?那極品的衙役也不知是什麼來頭,看起來完全沒有審問的天賦。從他進門開始,僅僅自主地問了一句話,先是被店主給引導至南人一方,接著被姓龍的長老將問題轉移到自己這,而後,自己提到幾名壯漢有異,他又跟著問過來……呵呵,不知道這衙役心裡到底做什麼考慮。

    傅玖剛把手指向那幾個大漢,想要解釋可疑之處,忽聽“噗——”的一記悶響,接著便有股濃濃的臭氣彌散開來。眾人都皺緊眉毛,掩著口鼻躲避。

    衙役頭頭更是捏著鼻子從座位上跳起來,“媽的!什麼可疑之處,明明就是幾個鄉野匹夫!見鬼的粗人!”說完嫌棄又憤怒地往門口退去,邊退邊怒吼著,“把他們都給我帶走!大晚上的,真他媽晦氣!”

    底下的衙役們領命上前,攙的攙扶的扶,把幾個大塊頭抬走了。

    “你們……還有你們,”衙役頭頭指著屋內的其余人等,“明天早晨上衙門報到去!”說完罵罵咧咧地帶人走了。

    傅玖準備好的說辭沒用上,竟然讓一個屁給打岔打沒了。心下覺得好笑,回頭看看龍長老。發現姓龍的也在看自己,二人抱了抱拳也不多話,各自回房不提。

    傅玖回房時,慕霆雲果然還在。傅玖便將前院的事情講述了一番。

    “雲師兄覺得此事好笑嗎?”

    “是有些好笑。那幾個人在衙門裡倒是比在這裡安全些。”

    “正是如此!”傅玖也感嘆,“不知雲師兄打算明早如何?”

    “傅玖覺得呢?”

    傅玖沒有答慕霆雲,而是將自己之前探聽到的關於姓龍的長老以及羅氏兄弟和尹家姐妹的身份相關等等跟慕霆雲通報了一番。

    “原來如此!”慕霆雲感慨完。也將丁卯和辛癸在那那幾個大漢昏倒前後的狀況告知了傅玖。

    “不知道那東余部落發生了什麼事情,竟讓長老和族長繼承人一起出走,還帶著結盟部落的未婚妻……呵呵。”傅玖意有所指地看著慕霆雲,因為對他的探密組織“夜梟”有所耳聞,不知道此事上他能查到什麼程度。

    慕霆雲卻沒接應傅玖,而是極認真的問道。“他們真的說從我們身上能感受到靈息?”

    傅玖點點頭,“還說是他們龍氏輩輩傳承的能力。”

    慕霆雲若有所思。這麼說是蘇晴雪身上戴的幻影沉璧了?他們幾人身上攜帶的東西也只有這個是比較特別的。說到特別,蘇晴雪還因為它而弄得魂魄不全,至今為止還沒有辦法痊愈,想到這,慕霆雲心下一黯,轉瞬又萌生了一個想法。

    “傅玖。你猜他們龍氏有沒有操控那秘寶的能力?”慕霆雲眼裡閃爍著一絲光亮。

    “這個……倒是難說!”傅玖聽慕霆雲問完,自己心裡也是一動。

    房內一時安靜的很,兩人都在思量。要不要為了那不知道存在與否的希望而嘗試博弈一下呢?如果能行,蘇晴雪也許會恢復如初;但是如果輸了,那個曾經鮮活的人怕是更加危險!龍長老一行的真實實力還未探出,此時貿然的行動,恐怕不明智。

    “要不……”慕霆雲和傅玖兩人同時出聲,看到對方眼中的神色,都是一明!點了點頭,互相拍了兩下肩膀,起身走至門口。

    “雲師兄莫急!雪兒定會好起來!”傅玖溫言相送。

    “恩!”慕霆雲點點頭,“早些歇息!”說完轉身離去。

    走了一會的慕霆雲,發現自己竟然站在蘇晴雪的房間門口,林風見是他來正要閃身離開,“算了!你們守著吧!”話音落下,慕霆雲又轉回自己的房間。

    “主子!”劉夜看見主子似是有話要說的模樣,先出言示意自己隨時準備著。

    “劉夜,夜梟裡有南人吧?”

    “有!”劉夜答得爽利,心道這幾個南人有問題?主子已經抑制不住要查探了。

    “我要關於東余部落的資料,要快!”慕霆雲說完,認真地看了看劉夜,收到回應後,才開始回到床邊,拿起四師父給的針法繼續鑽研。

    忽然又似想到了什麼,起身到桌案那裡,取了紙墨寫了些東西,要劉夜給傳遞出去。

    第二日清早,蘇晴雪難得沒哭沒鬧的起床,精神也好了許多,小桃準備了洗漱的東西,待蘇晴雪用完,急忙遞上了藥碗,眼裡戒備,心中準備好了滿腹的說辭,等待勸誡自家小姐乖乖喝藥。

    “謝謝桃桃!”沒想到蘇晴雪端起藥碗,一口氣干了!

    小桃看得傻愣了片刻,緊接著看到一雙小白手在自己眼前晃蕩。“什麼?小姐?”

    “桃桃,給我蜜餞!藥好苦——的!”蘇晴雪眼神滴水,撅著嘴抱怨,艱難地咽下最後一滴藥。

    小桃這才反應過來,“哦——對,對!瞧我這糊涂的!”回身捏起顆果子遞給蘇晴雪,瞧著她含在嘴裡,好看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小桃也覺得心情大好。以前小姐吃藥可是很艱難的,這回倒是好了?不容易啊!

    “篤篤篤——”敲門聲響起。

    “不用想,肯定是慕少爺!”小桃對蘇晴雪說完,急忙去開門。

    果然,慕霆雲一身暗紫的長衣,袖口領口上都繡著金絲的花紋,腰帶齊整,勾勒出挺拔的身材,腰間掛著一枚不起眼的玉佩和一個紅色的如意結。烏發下面的臉龐不算俊美,卻讓人瞧著很舒服,五官中每一個單獨看去都精致,搭配起來卻不驚人,臉部輪廓略有稜角,眉毛尤其的增色,顯得整個人器宇軒昂。

    器宇軒昂?看得人搖搖頭,怎麼想到這個詞呢?

    “表哥!早!”蘇晴雪笑得由內而外。

    “早!”慕霆雲避開她的視線,看向桌子上的空碗。

    小桃忙說道,“小姐剛剛很痛快地喝完藥。”蘇晴雪配合著點頭。

    “很好!昨夜可做夢了?”

    “做了,但是,忘了。”

    慕霆雲聽完點點頭,難得睡得如此踏實。四師父的針法和自己搭配的藥汁,看來還是有些效果的。

    “忘了好!昨夜針灸的地方可還疼?”

    蘇晴雪試了一下,“不疼的,很好。”

    “那……今天繼續如何?”慕霆雲試探著問。

    “恩!好!”蘇晴雪答得爽快,想想又補充道,“反正——不疼的,又睡得好。”說完看看小桃又看看慕霆雲。

    小桃心裡特別安慰,自家小姐怎麼脾氣這般好了?若真是老天有眼,請保佑她快快好起來吧!

    “那……我們出去吃飯吧!”慕霆雲建議道,順勢起身,卻感覺手心一暖,回頭正對上蘇晴雪甜甜的笑容。

    “走吧!”蘇晴雪小手抓大手,緊了緊。

    慕霆雲沒做聲,手下微微用力,帶著一個暖暖地負擔去了前院客棧的飯堂。

    傅玖和幾名暗衛已經相繼落座,店小二正在熱心地端著早餐。

    “雲師兄,雪兒,你們來了!”傅玖招呼道。

    蘇晴雪掙脫了慕霆雲,快速的跑了兩步,上前柔聲喚道,“玖兄!”笑著直接坐到傅玖身邊。

    慕霆雲只感到手中一空,那暖暖軟軟的一小團觸覺便隨之消失,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竟然也空勞勞的,恍然一頓,像是經脈受了外力一般。慕霆雲心下自嘲,暗暗地搖頭嘆息︰呵呵,她現在便是如此,自己竟然當真了!

    等到慕霆雲坐下,那邊傅玖和蘇晴雪已經聊上了。

    不多時,七名南人從樓上下來,姓龍的長老對著傅玖和慕霆雲一笑,上來搭話。

    “在下龍玄甘。”說著做了一個淺淺的禮。

    慕霆雲和傅玖也起身自我介紹。

    “慕霆雲!”

    “傅玖!”

    龍玄甘引著幾位同伴坐下,“昨日多謝幾位仗義相助,請受龍某一禮。”

    “客氣!”

    “不知幾位向西去作何?”龍玄甘看向慕霆雲一方。

    “我們是青州經商的,這次想到西南采買些東西。”慕霆雲口中作答,眼楮細致地觀察著幾個南人。

    “哦!瞧我!忘了介紹了。”龍玄甘伸手一指說道,“這是我們族長家的三位公子,羅金、羅引、羅寶。”

    “幸會!”慕霆雲和傅玖抱拳,羅氏三兄弟回禮。

    “不知龍兄等是哪個部落的?”

    龍玄甘笑了笑答道,“東余部落。”

    羅金出言道,“龍長老是我們部落最年輕一代的長老。”

    “哦——龍長老,失敬了!”傅玖和慕霆雲互看了一眼,又對龍玄甘抱了抱拳。

    龍玄甘接著指了指另一邊,介紹道,“這是尹氏姐妹,珠兒、丹兒、朵兒。”

    “有禮了!”

    而慕霆雲和傅玖都發現,南人中無論是長老龍玄甘還是那兄弟或者姐妹的組合都時不時地拿眼神瞟向自己這方身旁的蘇晴雪,眼神各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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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6 15:56:11
第四卷,崎路篇    第一百二十一回,一場“誤會”

    雖然龍玄甘等人已經盡量掩飾,但慕霆雲還是感覺到了幾人異樣的眼神。他們時不時好奇地看向蘇晴雪,龍玄甘眼中是猶疑和揣度,羅氏兄弟眼中有驚艷有淡漠,尹氏姐妹是嫉妒和審視。

    慕霆雲和傅玖對視一眼,笑著引薦道,“這位是在下的表妹,說來巧合,倒是與幾位小姐同姓,叫尹冰雪。”

    “是嗎?那真是……巧合!”尹珠兒眼裡明晃晃地挑釁,笑得牙齒白燦燦的,完全不理尹丹兒的提醒和尹朵兒遞過來的眼神。

    “雪兒,來,見過南疆的長老和幾位同伴。”

    蘇晴雪早聽到慕霆雲介紹自己,此時乖巧地落下碗筷,抬頭看向南人的方向,伸手搖晃了一下,“嗨——大家好!叫我雪兒!”

    聽者心動。那聲音之中,三分甜膩,三分清脆,三分柔美,還有一分讓人酥軟的魅惑。抬頭看去,卻是一雙清澈見底的雙眸,凝望之下讓人淪陷,沒有一絲汙染和雜質,純澈如嬰兒般好看。原本表情各異的七個南人此時全是一色的呆愣。沒想到低頭偶見的風韻,全不及此時聲情並茂的真實。

    蘇晴雪卻沒有看到這些,說完問候馬上轉頭去看慕霆雲,小心地問道,“表哥,我可以吃飯了嗎?

    “好!”慕霆雲簡短地一答。心裡輕嘆,這樣的聲音配合著那樣的眼神,如果不馬上應了她,便像是欺負了她一般,著實讓人無法拒絕。想到佳人在側。慕霆雲心裡有一絲竊喜,然而她如今的處境也是自己導致的,還要防範著隨時而來的意圖不軌之人,不由得有些懊惱,眼神微有不善地掃向南人一桌。

    尹珠兒本是高傲的性子,今日見了慕霆雲的氣度有些心動。可是蘇晴雪的容貌著實讓她心虛,自己縱然是族裡的美人,但在這個人面前自己真是不值一提。可是尹珠兒心裡既然有了好感,斷不會希望機會破滅,眼神似有似無地瞟向慕霆雲,恰逢此時。對上慕霆雲有些冷峻的神色,不由得心裡一驚。老實地低頭。想想又覺得不甘心,便開始制造話題要跟慕霆雲親近。

    “慕公子和傅公子是師兄弟?”

    “是!”慕霆雲收起眼神,不冷不熱地答道。

    “那敢問兩位師承何處?昨日瞧著傅公子的手段很是精妙,想必慕公子更是高深。珠兒心裡敬佩,便想了解一二。”尹珠兒邊說邊做出姿態,眼神水潤了許多。

    “我們兩個師承一位到處游走的道人。師父並不曾告知我們他的出處;我們又是經商之人,常年在外,只求防身有術而已。也未深究。”

    慕霆雲答完,倒是看了尹珠兒一眼,這讓姑娘的心裡特別有成就感,脖子也昂起來一些,驕傲地掃視自己的姐妹和同伴,也意圖告知龍玄甘︰我這麼自然地就套問了對方的出身,厲害吧!

    傅玖聽慕霆雲說完,做出驚喜的表情,“雲師兄,我們今日竟然被珠兒小姐這般贊了,真是意外!日後若再遇到恩師,定當好生詢問一番。想必江湖朋友都很看重名號的!咱們倆也討要一個!”說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南人一方也陪著笑了會,龍玄甘和羅引兩人的目光卻總是看著蘇晴雪和慕霆雲。

    “雪兒,你可慢些吃啊!又不會有人搶!”傅玖將其他人的作為瞧在眼裡,出言提醒。

    “嗯!知道了,玖兄!”蘇晴雪溫順地答著,任由慕霆雲和小桃給自己填菜。

    傅玖又回頭招呼,“龍長老,咱們……是不是一會還得去衙門呢?要不也抓緊用飯吧!”

    “對!對!羅金,珠兒,我們也快些用了早飯吧!”龍玄甘回神,招呼幾個小輩吃用。

    剛吃完飯,來通知的衙役已經進了客棧。

    今日來的是一個精瘦的衙役,中等個子,一身衣服空曠得很,面上看去年歲也不大,二十歲上下,左手把著腰刀,右手舉著令牌,站在門口吆喝道,“請昨天的幾位快些動身,跟在下前往衙門協助調查。店小二也跟隨來一下。”

    慕霆雲作勢要攜著蘇晴雪回後院,林風和孫釗也轉身要走,卻聽得那衙役喚道,“幾位慢行。老爺讓你們這些同行之人一起前往府衙。”

    “這位官差,我師兄和師妹昨日並未參與此事,可否允許他們回避。”傅玖出言調節。

    衙役看了一眼傅玖,肅然道,“我傳達的是上面的命令,你們如有異議跟老爺說,他自會決斷安排。此時卻不要廢話,速速隨我走吧!”

    既然如此,慕霆雲便對其他人點頭,浩浩蕩蕩的大隊伍往城東的府衙而去。

    “表哥,有熱鬧——看嗎?”蘇晴雪歪著頭仰視著慕霆雲,輕聲詢問。

    “嗯!一會你只管看著,不要說話。”慕霆雲也輕聲地回答。

    “好!”蘇晴雪點點頭,又似想起了什麼,“但是,雜記……”

    傅玖湊過來一些,神秘地說道,“今天的熱鬧比衛萊的雜記要有意思,雪兒想啊,書上只有文字和圖畫,今天是真人表演的,我們也參與其中,豈不是有趣?”

    蘇晴雪恍然,“是呢!”

    “但是……雪兒如果說了什麼禁忌的話,其他人不演的話,就不好玩了!”

    “那,我不說。”

    “雪兒要做到自己所說的哦!”

    “好!玖兄,雪兒保證。”

    兩人配合默契地擊掌約定,慕霆雲頭頂黑線,原本還想著怎麼跟她溝通,沒想到傅玖全給搞定了,唉!

    從客棧往城東府衙走了不過一盞茶的時間,慕霆雲一眾和七個南人到達的時候,堂下已經立了六個小山似的人物,正是昨日躺倒的大漢。

    正堂中間坐著一個矮胖的人,一身官府像包粽子似的,將其裹個了嚴實。一撮小胡子平板地貼在嘴唇上面,兩眼腫脹,鼻梁塌陷,真不是個耐看的人物。

    蘇晴雪瞧著瞧著,心頭冒出個詞兒——**!怎麼有這麼個詞兒,她想不通,半個身子掩在慕霆雲身後,繼續看熱鬧。

    青雲的地方官員按照州、郡、縣、鎮的級別論定,鎮長的品級算是極低的,何況這樣一個偏遠的小鎮,又臨近陵州,無特產,貿易往來也不紅火,但是官員為官一方,還是保有自己的威嚴。

    蘇晴雪得了師兄們的關照,此時埋頭躲在慕霆雲身後,大堂之中尤以挺拔高傲的尹珠兒最顯眼,鎮長的塌鼻子的兩翼翻動了一下,眼楮使勁地睜了睜卻沒睜開,胡子動了動,喚道,“趙革!”

    前一晚去過客棧的衙役頭頭站出來,鎮長點點頭,他聲音怪異尖細,這一聲聽似喚人卻很娘腔,如同撒嬌一般,而那衙役又叫“趙革”,聽上去像帶點口音的“趙哥”,地下的人隱隱憋著笑意,等待下文。

    “見到閆大人還不行禮。”趙革低吼了一聲,濃眉大眼依舊缺少威嚴。

    眾人見狀也都伏低,“草民(民女)等見過大人。”二十多個人黑壓壓的行完禮,在一邊候著。

    “爾等起來問話!”鎮長大人聲音怪異,一擺小胖手,底下人都抬起了頭。

    “何人告的狀啊?”

    店小二上前一步,“大人,是小的。”

    “情形如何,照實說來!”

    那鎮長的最後一個音居然唱破了一般,有個大漢再也忍不住,“哇哈哈哈”地大笑開了,捂著肚子差點打滾,同伴見了也都不再憋著,幾個洪亮的聲音震得衙門的屋頂都似顫抖了。趁著機會,其他的涉案人也都跟著低聲偷笑。

    鎮長臉上紅白相見,煞是好看,饅頭般的小胖手指指點點,“你你你……你們這些莽夫……居然敢取笑本大人,你們……”

    趙革咳了兩聲,亮著嗓子說道,“肅靜!”

    大漢們笑了暢快之後終於是止住了,一人出列言道,“好了!俺們也不和你們這些個人廢話,直說了吧。就是俺看上這幾個南疆妹子了,想找個機會親近一下,沒想動粗,但是模樣在這呢,讓人誤會了。兄弟幾個是陪著俺來的,見俺被人招呼,就插了把手,說到底,也沒啥!”

    這大漢倒是爽快,思路也清晰,三言兩語把事情解釋了通透,其他人也沒插話。

    那鎮長被人一頓調笑,此時正郁卒,緩過神來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爾等所為倒是可以理解!但也不能光聽你們一面之詞。”鎮長收起嚴肅,涎著口水盯向尹氏姐妹,“這幾位南疆小姐,既是來到了本大人的地盤,有何委屈不妨道來,這幾個莽夫可曾欺負了你們?”

    尹珠兒傲嬌地掃了一眼,剛想出聲,卻被尹朵兒拉住,“我來!”尹朵兒唇語相告,起身出列,“大人,這幾位壯士昨日確實是闖入我們的房間,雖未動粗,但言語露骨,我等心生畏懼才先動的手。”

    “如此說來,確如他幾個坦白的那般了?”

    “正是!”尹朵兒垂首,見鎮長盯著自己的長姐眼露貪婪,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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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崎路篇    第一百二十二回,前路難決

    尹朵兒代替尹珠兒出風頭答了鎮長的問話,卻能令那個跋扈潑辣的長姐甘心忍受,不得不說是個人魅力和能力的體現。

    鎮長收回徘徊在尹珠兒身上赤裸裸的目光,把小胖手指向慕霆雲方向,“那這幾個人怎麼回事?”

    傅玖聽罷迅速上前,笑著言道,“大人明鑒,大人也知道憐香惜玉一說。我等本是住在同一家客棧,同是出門在外之人,理應相互關照。彼時聽見女子驚叫,我等男兒第一個念想便是仗義相助,莫讓小姐受了委屈。況且我們也是有女同伴的,想必大人也會體諒我們的心情。”傅玖說著,看到鎮長掃了一眼低頭沉默的蘇晴雪和小桃,點了點頭。

    “故而傅某等人魯莽出手,只為體現大義,不料經大人之口才辨明是非,知道此番著實是誤會!好在幾位壯士無礙,傅某在此代表同伴致歉了。”說完抱拳跟幾個壯漢一禮。

    鎮長眼露贊賞,心道讀過書的人講話就是中聽,也不吝嗇地給傅玖等人展示了一個笑容,“爾等心情,本大人理解了。且退到一邊吧!”

    幾個壯漢初時也有些羨慕嫉妒傅玖等人長得好相貌,又被幾人的身手給制服,因此心中憤恨,後來牢也坐了,是非曲直也已說明,現在只想脫離,便也帶著幾分不情願地與傅玖回抱一禮。

    “如此說來……”鎮長看著尹珠兒戀戀不捨,此時無奈地癟癟嘴,看向趙革。

    趙革掃了一眼堂下,對傅玖問道,“你說這幾位壯漢有異是何解釋?”

    傅玖微微一怔。心想你這衙役記性倒是好,自己當時不過隨便一說要岔開龍玄甘的話題,你倒是記得清楚!抬頭間看見鎮長贊賞地對趙革點頭,心忖難道他們還有別的算計?

    低頭一笑,傅玖解釋道,“傅某只是瞧著幾位壯士口音不似當地。衣衫又隨意,本以為是江湖上的朋友,可出手招式……又有些似行伍之人,正好在下的一個同伴也曾當過兵,認出了幾位壯士的招式,傅某才對官差大人道出了自己的想法。至於其中到底如何,傅某確實不知。大人是英慧靈通之人。此事還望大人明察。”

    傅玖說完退到慕霆雲一處,幾個壯漢的神色有些許慌張,望過來的眼裡也帶著憤恨和忌憚。

    而鎮長馬屁被拍得舒服,此時正得意。與趙革對視一下,向傅玖等人擺擺手,“你們先退下吧!”

    “多謝大人英明!祝大人治下升平。官運亨通!”慕霆雲和傅玖帶著蘇晴雪和暗衛六人退了出去。最後一記馬屁讓鎮長的臉上笑成了開花饅頭。

    龍玄甘看著慕霆雲等人脫身,而自己一方卻還得等著,不禁問道。“大人,我等正要與幾位青雲朋友一同上路。您看,是不是也把我們放了……”

    “這個……”鎮長抬了抬眼皮,靈機一動,“這幾個莽夫說跟隨你們多日,既然他們身份可疑,本大人還要請你們一起協助調查,就休要著急離開,等結了這個案子再說。況且這幾人既然曾經對你們的幾位小姐不軌,難免再犯,便由本官做主,治理完他們,你們也好安心上路。”

    趙革對鎮長點點頭,審問繼續。六個小山似的壯漢原本趁著昏迷之時便被套了枷鎖,一番威壓和刑罰下來,也漸漸吃不消,將自己的身份和種種所為吐了個差不多。

    這一審便是一日,而那個難纏的鎮長更是不準幾個南人離開,約了他們第二日再審。私下卻是在思考如何才能親近尹珠兒的對策。

    等龍玄甘他們回到客棧時,哪裡還有慕霆雲等人的影子,店小二說午時不到人家就離去了。

    “哼!”龍玄甘氣不打一處來。

    “龍長老,我們接下來怎麼辦?”羅金看龍玄甘氣悶,可自己該問的還是要問。

    “沒想到那幾個壯漢竟然真的當過兵,姓慕和姓傅的倒是好眼力,給我們添了不少麻煩!”龍玄甘說完看向尹珠兒一側。

    尹珠兒有些不自在,又不肯服軟,抱怨道,“龍長老……瞧我做什麼?我又不知道他們當過兵,不過是瞧著身板壯實,能成一副上好的傀儡架子便是了。真是沒想到是當兵的……竟然還是逃兵!哼!”

    說完尹珠兒自己也恨恨的,知道會鬧到這個地步,還不如早早動手,煉了他們幾個!現在那幾個被關在了大牢裡,想要再得手也不容易了,而且連自己一方的行動也被限制,真是晦氣!

    尹朵兒看了眼下情況,緩緩問道,“龍長老,朵兒心裡有些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龍玄甘心裡一直覺得這個尹家女有些心機,當下便應了讓她講。

    “長老,我們從南地而來,在此並無作奸犯科,幾名大漢的命也還在,即使那幾人的身份是逃兵,也與我等沒有相干?鎮長強留我們實在是說不過去。”

    尹朵兒緩緩道來,聽者都點頭同意。

    觀察了一下眾人表情,尹朵兒又說道,“不過是初來中原腹地,不便與他們官家之人明著干戈罷了。但是,我等若強行離開,他們也拿不到我們什麼大的錯處!你們且說他們用什麼理由捉拿和制裁我們?”

    “對啊!那胖子不讓我們走,我們就不走嗎?為什麼非要聽他的?”尹珠兒剛聽明白自己妹妹所講的道理,也站了起來抗議。

    羅金也附和道,“是了,龍長老。咱們初來青雲,只是被他個芝麻綠豆的小官給唬住罷了,這事正如朵兒所說,跟我們沒甚關系!”

    龍玄甘本也有意今晚離去,“那好!此事也正和我意。收拾東西,一會就走。”

    羅引看了看,冒出一句話讓大家的動作都停了下來,“長老,我們是往西去追那幾個青雲人,還是繼續向東?”

    尹珠兒即刻反問道“自然是向西啊!長老不是已經決定過了嗎?”腦海中頓時浮出慕霆雲的那張臉和翩然的身段。

    “可是……”

    龍玄甘阻斷了羅引的話頭兒,“我知你要說什麼。這幾個青雲人著實詭詐。既然瞧出了那幾個大漢的端倪,還將計就計地引得我們入扣兒,這是其一;其二,明明答應了我們同行,卻趁著機會自己先溜了。但是……東面的秘寶是未知的,這幾人卻近在咫尺,如果放棄,當真可惜!”

    “他們只說是向西,憑借他們的詭詐,又何以斷定他們確實向西?”

    “聽他們口頭上說著向西,真實如何卻未可知。”

    尹珠兒和羅引不約而同地道出了疑惑,看法竟是如出一轍。兩人也是相互看了一眼,並未有任何表情,便同時轉頭等待龍玄甘的回復。

    “這……”不僅龍玄甘,剩下的幾人也陷入了沉思。羅寶和尹丹兒從開始便像隱身人一樣,只有思維隨著各位兄弟姐妹而動。

    尹珠兒心頭掛著慕霆雲,心裡尤其不甘,“問問過路人打聽一下他們的去處不就知道了!”

    “大姐!憑他們的狡詐,恐怕也會故意為之,給我們制造出煙霧。哪裡信得!”尹朵兒恨鐵不成鋼地解釋。

    “正是!我甚至懷疑他們剛開始便是騙我們要西行,然後趁機甩掉我們。”羅引在一旁幫腔。

    龍玄甘此時也是無法,原本他能通過自身的異能感受到秘寶的靈息,可是就在今日的正午時候,那近在咫尺的靈息卻消失了,如變戲法一般,真真是當空消失了。這讓他感到很沮喪,龍氏一族通過血脈傳承的能力,怎麼會突然失效呢?龍玄甘當時甚至有一絲恐慌,等到他集中了精神再探時,卻發現東邊大片微弱的秘寶靈息還在,這又讓他捉摸不透,到底發生了什麼?那幾個青雲商人動了什麼手腳竟讓秘寶的靈息分毫也無?

    “長老?龍長老?”羅金的呼叫讓龍玄甘回神。

    看來應該馬上做出一個決定才好,龍玄甘在心裡暗嘆,正是由於對那幾個青雲人攜帶的秘寶靈息感知的失控,才讓自己對前進方向的選擇上出現了猶豫,也才聽憑幾個後輩辯論了許久。

    心裡感慨尹朵兒和羅引的敏銳,當初自己也懷疑慕霆雲和傅玖的前路方向是不是作假,此番又聽兩個晚輩提到,心裡有了一番計較。

    如果慕霆雲和傅玖能將秘寶的靈息隱匿,更說明了這幾個人大有來頭,從他們處下手,恐怕難度極大。而且此時也不能判定他們是不是就真的向西走了,自己一方又正是從西方一路過來,不如,就按照原計劃向東行進。若是遇上慕霆雲和傅玖便是運氣,到時再計較怎麼行動;如果沒有遇上,便直奔東方秘寶的聚集地,這樣總不會有閃失。

    龍玄甘在心裡算計完,便對羅氏兄弟和尹氏姐妹講出了自己的考慮,也聲明了自己的決定。幾個後輩各懷心思,回房間整理物品,等待夜半時分,伺機而動。

    “我還是不甘心,那幾個殼子怎麼辦?藥粉都撒出去了……”尹珠兒回到屋裡對妹妹抱怨,“不如我把他們劫走吧?”說完眼裡閃出光彩,看得尹丹兒和尹朵兒一臉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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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崎路篇    第一百二十三回,東行西進

    尹珠兒的大膽言論讓兩個妹妹驚訝,都到這個時候了,她們的大姐還想著那幾個傀儡殼子的事,真是不知輕重。尹丹兒溫吞慣了,雖然也想勸阻,卻明白自己的身份和性格不適合做這事,便看向自己的小妹。尹朵兒自然收到了二姐的眼神,但是這個大姐的脾氣真是讓人頭疼,自己縱有些小心機,護得住姐姐一時護不住一世,心下百轉︰也許讓她踫了壁能有些收斂?便加重了語氣。

    “大姐!我和二姐不贊成你這麼做!如果你執意如此,我們也不能助你,到時別怨我們姐妹無情。希望你好自為之。”尹朵兒放出狠話。

    尹珠兒聽完眉毛倒豎,“你們……你們好啊!竟敢對我這樣,我可是你們的大姐!你們不幫我,居然還數落我!”

    “大姐……我們不是……朵兒,你快別說大姐了!”尹丹兒這會想當和事老,卻發現自己真的無能為力。

    “好了,二姐!”尹朵兒擺正姿態,重新說道,“大姐,你自己想想,這一路上我們跟著東余的龍長老他們,說是歷練,不過是陪著他們辦事情……”

    “所以我才要找幾個好的傀儡,也不枉我們姐妹三個出來一趟!你們倒好,不領情不說,還如此對我!真是不知好歹。”尹珠兒得禮不饒。

    “大姐,我還沒說完呢!你是我們的大姐,你總覺得有自己的一番道理,可你看看這一路上你的所為,給大家造成了多少不便。之前的先不提,就說當下,這才剛入中原腹地,便把官家的人惹上了,你忘了臨行時父親是怎麼囑咐我們的嗎?”

    尹珠兒有些理虧,嘟囔道。“我……當然沒忘。”

    “那你倒是說說啊?哼!父親叫我們一定要團結,要聽從龍長老安排,不可惹怒了長輩,不可深陷官司,不可與江湖人斗狠,不可單獨行動!”尹朵兒連珠炮地復述著。又看向尹珠兒道,“可是大姐你呢?二姐可是東余族長繼承人的未婚妻。你處處打壓她,與自己的親生姐妹心生間隙,若不是二姐溫婉不似你一般見識,你以為自己能安生這麼久?再說龍長老,他畢竟是長輩,父親也特意交代。可是他的吩咐你充耳不聞不說,甚至出言頂撞,你置我等姐妹與何地?第三。這番為了幾個傀儡被一個圖謀不軌的鎮長糾纏,你眼楮是瞎的嗎?你沒看見他是怎麼瞧著我們幾個的?”

    “朵兒你少說兩句!大姐,你也消消氣!”尹丹兒截住了小妹的話茬,卻還是遭到了大姐的白眼。

    “還不服氣?我們可是同胞姐妹,你又那樣看二姐,還不肯承認你的過錯!我還沒數你之前的行徑,公然的挑釁那幾個江中之人的事,恐怕今後再遇到也不會善了……哼,大姐,你捫心自問,你真的把父親大人的話記在心裡了嗎?你真當我和二姐兩個人是你的親生姐妹嗎?你有做到大姐的職責,保護我們兩個嗎?你倒是說啊?”

    “我……”尹珠兒瞪著圓眼,半天無話。自己的三妹說得有些重,但自己確實無言以對。這個小妹妹在她的心目中自然比二妹妹要重要,說出的話也更有分量,而且自始至終都是小妹妹在危急的關頭出面與人周旋,保全了自己,這個情誼她尹珠兒還記在心頭,還是要領受的。故而囁嚅了半天,終歸沒再倔強。

    一時無話,待到半夜時分,姐妹三人匯合了龍長老和羅氏兄弟從客棧出發,直接向東去了。

    而在陵西鎮的大牢裡,關押著六個逃兵的一間牢房正傳來一陣陣低微的呻吟。

    待到第二日,陵西鎮長再次坐堂,卻傳不來那幾個南人,而牢房裡又傳來消息,說那幾個逃兵發著高熱,似是感染了時疫。小胖鎮長一聽頓時嚇得面如土色,哪還有心情審案,在趙革的關照下,著人將衙門到處進行消毒,讓人把那幾個大漢扔的遠遠的,更是對這起案子封了口,再也不許提起,心下嘆著倒霉,趕緊請了大夫給自己診治。

    當夜,一處黑燈瞎火的山林裡面,一個女子正在尋著什麼。待到看見摞得小山一樣的幾個人之後,臉上綻開了笑容,黑暗中現出一排整齊的牙齒,眸光閃亮,猶如鬼魅。她動作輕盈,將幾個體積大過自己許多的人扶著坐了起來,手中擎過一個罐子,用火折子點燃,那罐子立刻泛出光暈,冒出幽藍的氣體,女子取過折扇輕輕的扇動,在每一個端坐的人面前晃過,那幾個人居然逐漸硬朗起來。

    女子燦然一笑,清亮地聲音說道,“從今天起,我便是你們的主人,你們分別叫鐵一、鐵二、鐵三、鐵四、鐵五、鐵六!記得了?”

    “是!主人!”六人清晰的答道。

    “我要你們隨我向東,但是要保持一裡的距離。”女子說完將罐子輕輕一晃,“記住這氣味!對你們有好處……呵呵,誰也不會知道我才是鬼拔最好的傀儡師!”

    女子的面色柔美,眼神卻如同鬼厲,又做了一番準備才姍然離去。

    …………………………………………………………………………………………

    據說很久很久以前,明伊江也是流向北方的,但是自從封界山崛起之後,便阻斷了江路,因此在原來的江路上串聯出許多如珠似玉般的湖泊之後,江水的大勢開始向東南傾斜,最終也注入大海。

    如今,明伊江是青雲、齊襄與南地的一條界江,它從西部的極寒之地發源,綿延縱橫萬裡之遠,江水廣闊,落勢起伏,既是造福南北的水源,更是文明的搖籃。

    明伊江兩岸風光秀麗,尤以崇明山和峻伊嶺為最。晴日時,於崇山峻嶺間,或是孤舟穿行,或是楊帆暢游,觀看青天綠水,霞光霧靄,鳥鳴峽幽,真是別有一番風味。而那如削的峭壁,嶙峋的山石,青黃橙紅褐各色植物相生倒映,更讓人感嘆天地造化的神奇。

    “這裡好——美啊!”身著淡粉紗裙的女子頭綰素釵,青絲成蔭,她斜倚著船弦,手若蘭花,撩著江水,輕輕感嘆。

    女子身側後方立著兩個年輕俊朗的兒郎,一個朗目星眉,身材挺拔;一個面若溫玉,笑意盎然。正是慕霆雲和傅玖兩個,而那撩著水花的女子正是蘇晴雪。

    “小姐,該吃藥了!”小桃端著托盤走出來,上面盛放著一個藥碗和一小碟甜果。

    蘇晴雪回過頭來,驚喜地一叫,“表哥,玖兄,你們回來了!”

    “是啊!我們挺快的吧?”傅玖笑臉猶如陽光般溫暖,蘇晴雪跟著一笑。

    “先吃藥!”慕霆雲微冷的面孔催促道。

    “知道啦!”蘇晴雪乖乖地笑著,接過藥碗一飲而盡,然後靈巧地拈了顆果子含在嘴裡。

    小桃心裡安慰,小姐現在可真是省心,吃藥都不用人哄了。也正是由於這麼配合治療,再加上慕少爺的針法,小姐現在的口齒清晰多了,說話再也不是三個字兩個字的崩了,著實讓人高興。只是小姐偶爾會冒出一些奇怪的詞兒,不知道是不是這次大病的後遺癥啥的,真希望小姐就這樣一天天的好起來,可別再有啥磨難了。

    一會功夫甜果便含完了,嘴裡苦澀頓消。蘇晴雪想起剛才考慮的問題,對慕霆雲問道,“表哥,這個布袋,是做什麼用的?”

    說著從領口翻出掛著玉炔的繩子,那繩子最下端的玉炔被隱在一個紅色的布袋裡。布袋小巧,此時正縛在玉炔上,把它包了個嚴實。袋口用金色的繩子收住,紅色的布袋上面寫著一些密密麻麻的小字,蘇晴雪覺得認識它們,可一時又叫不出來。

    慕霆雲笑笑,“你帶著便是。”

    “哦!”蘇晴雪問不到答案卻也不再追究,拉著傅玖和小桃去船裡面講衛萊的雜記。剩下慕霆雲自己在船舷上深思。

    從離開陵西鎮下水已經三日了,再有兩日便能上岸進入荊州地界。原本陵西鎮的西面便是崇明山,綿延百裡,要進入荊州地界,或是往北經陸路繞行,或是向南坐船前往,沒有多少人願意直接從險峻的山裡穿行而過。也正是由於崇明山這個天然的阻斷,陵西鎮才不像其他兩州臨近的城鎮那般紅火。

    慕霆雲是一開始便打定了主意,從這樣不起眼卻是最近的路線向西去往極寒雪原,所以才有了今日江中的旅程。

    好笑的是,那幾個南人居然沒有跟來,估計是按照他們原來的計劃向東而去了。看來自己向師祖求得有封印效果的布袋還真派上用場了,也多虧那傳信的鳥來得及時,不然讓那個姓龍的長老順著靈息,感知到自己的路線,沒準又會跟來。這番決定也放棄了治療蘇晴雪的一線希望,畢竟龍玄甘似是有些玄機的人,可能知道關於幻影沉璧的秘辛。

    罷了,既然選擇了,便堅持到底吧!更何況那東余部落……慕霆雲想到此處眉心皺起些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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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崎路篇    第一百二十四回,再彈《雲舒》

    慕霆雲記起“夜梟”處回來的情報,雖然關於東余的消息不夠詳盡細致,可也能看出些問題。劉夜那日復述的樣子還歷歷在目。

    “主子!夜梟中的南人探子來報,關於東余部落的事情有消息了。”

    “東余部落是除南平國以外的八大部落當中之一。位於赤木、花尤、烏干、沉月、薩寧之後,排在總體實力第六位,比渣伊和朗達要大上一些。部落總共有兩萬八千人。”

    “據說最早的東余人是從明伊江北面遷徙過去的。距今已有千余年的歷史。當時南方尚未開蒙,東余人可以說是最早將江北的文明傳遞出去的人。也算是先進南部祖先級別的人物。”

    “可惜後來發展的過程中,逐漸衰落了下來。不再是佼佼者,而且漸漸受到其他部落的”排擠,內外沖突不斷。

    “這次東余部落遭遇赤木的攻擊,損失慘重,才想到與附近的一些精小部落結盟,也才有了這幾個南人的北行之旅。”

    ……

    慕霆雲聽著劉夜的述說,心裡也盤算著一些其他事情︰千年前……由北向南遷徙……東余……東,余——難道是千余年前的東朝後裔?慕霆雲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卻抑制不住往這條思路上走。

    青雲國建國不過到第五代君主,千余年前的東朝在當代確實沒有詳細的史實記載。慕霆雲曾經在祖師爺君燕雲的《空冥錄》上看到過有關東朝的文字,知道秘寶與東朝有關聯,似乎與雲海也有些淵源,不然祖師爺不會在提到其中的幾件秘寶時說得那般輕松。但是師祖海真人卻不願透露其中的細節,這讓慕霆雲的心裡有些犯難。沒有他們的解答,自己即使追尋到了一些線索,也是不被認可的罷!

    年輕人的好奇心作怪,也管不了那麼許多,現下了解一些。總比之後摸黑要好。慕霆雲又問了劉夜關於龍玄甘和羅氏的情況。

    “龍氏乃是東余的世襲長老,擁有絕對的權利,在東余幾乎是說一不二的。據說最早帶領東余部落來到南方的便是龍氏一脈。”

    “但是在東余部落,除了長老龍氏,還有化氏和羅氏兩大家族,而這兩個家族輪番擔任部落的族長一職。此時當任的族長正是化氏。”

    “之前在東余與赤木的戰役中。化氏族長與上一任龍長老的意見相左,為了急於取勝。動用族長私下培養的的力量壓制住了龍長老,結果最後戰事失利,上一任龍長老暴怒之下急病去世了。”

    “龍玄甘便是繼任的新長老,也是東余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一代長老,他擔任著培養下一代族長羅氏的任務,但這事也不排除化氏族長故意派遣其遠行的因素。”

    至於尹氏姐妹與東余的關系。劉夜是這樣解釋的。

    “尹氏姐妹屬於鬼拔一族。鬼拔族以善制傀儡著名。但是鬼拔族的傀儡要用至陰的女人血喂養,所以為了能制得力敵千鈞的傀儡保護部落,鬼拔族的女子從小便練習至陰至寒的功夫。還服用一些類似的藥物以用來養血,如此對煉制傀儡極好,但是女子的身體卻不再適合生育,所以鬼拔族繁衍子嗣很艱難,至今也不過千人多的部落。”

    “正是由於有精致的傀儡防御,鬼拔的實力不容小覷。據說當年南平征伐八大部落未果,便有心統一其他精小部落,卻在鬼拔這裡遭受了重創。萬余人的隊伍竟在千余人的鬼拔部落駐地全軍覆沒。”

    “此番鬼拔與東余結盟,夜梟沒有探聽到其中的緣由。但是據說羅氏繼承人和尹氏姐妹之間有聯姻。至於到底是哪一個對哪一個,或者是哪幾個之間聯姻,卻沒有探得具體消息。”

    慕霆雲聽著這些匯報,心裡有了一些計較,自己這一行並不打算攙和南方的事物,還是抓緊西行,取得勾玉冰蘭才是主要。但是龍氏對於秘寶的感知還是讓慕霆雲覺得有些興趣,這才動用了“夜梟”去查關於東余的消息,其實他真正在意的卻是龍玄甘。

    如果沒有臨行前一夜給師祖寫信求取可以封印幻影沉碧的布袋,恐怕此時龍玄甘也在這條船上,跟大家一起西行。雖然他握有一絲治療雪兒的希望,慕霆雲卻不能冒險。因為瞧著龍氏等人的行事和尹氏姐妹的驕橫,與他們同行可能帶來的隱患遠比好處要大得多。

    “錚錚錚——”一聲輕響劃破了寧靜,慕霆雲的思緒隨之被牽引。

    原來蘇晴雪和小桃聽傅玖講了快一個時辰的雜記,也有些乏了,恰好讀到雜記中提到西部的一些奇怪樂器,衛萊在雜記中形容其聲音嗚咽,如泣如訴,竟似孩童般的啼叫,又似馬嘶般清亮,這才勾起了幾人的好奇。

    小桃從旁提醒,“小姐你也好久都不撫琴了,今日行船,景色又好,不如彈一曲試練一下,沒準還能找到些記憶呢!”

    蘇晴雪被慫恿著,也就坐在了船頭,小桃自然去抬了那架鳳首箜篌出來。傅玖雖然也識得此稀罕物件,卻不擅長,只能好整以暇地瞧著。

    “來了,小姐!”小桃將箜篌擺放好,又支好了凳子,扶著蘇晴雪走到近前。

    蘇晴雪心裡好奇,這個東西瞧著倒是精巧,不知道怎麼彈奏,不確定地問道,“桃桃,你說……我會這個?”

    “當然了!小姐試試!”小桃一臉自信。

    蘇晴雪心裡極其不確定,硬是被小桃按坐在凳子上。還好今日微風,水面波光粼粼,船行得極其穩當。蘇晴雪將一雙芊芊玉手撫到琴弦上,閉上雙眼,感受著風撫過的清新,帶來滿滿潤澤的水汽,陽光灑在臉上暖洋洋的,閉合的眼瞼仍然能感受到陽光的溫熱,像是有只無形的手在輕輕的撫摸一般。

    忽然福至心靈,蘇晴雪指尖輕動,“錚錚——”的悅響流瀉而出。原來真的會彈?蘇晴雪猛地睜開雙眼,看著舉到眼前的手不敢置信,“桃桃,我……真的會彈?”

    “是啊!小姐彈得很好呢!”小桃驕傲地贊著,“繼續繼續!”

    蘇晴雪呆呆地望著手邊的樂器,腦海裡閃過一個名字,不由得叫出口,“箜——篌?”

    “對啊!就是這個名字!”小桃的驚喜更甚。

    “是鳳首箜篌!”一聲清亮傳來,慕霆雲已經走到了蘇晴雪的身邊。

    “表哥!”

    聽著甜美的稱呼,慕霆雲嘴角輕笑,“你可知你剛才談的是什麼?”

    蘇晴雪老實地搖頭,“不知道,就是覺得——有點熟悉,倒是——叫不上來——名字。”

    “我瞧著好像是這上面的一首!”傅玖將那本琴譜遞了過來,正是在青州時慕霆雲交給蘇晴雪的那本。

    “好像叫雲舒!”傅玖再次說道,眼楮滿含笑意看向慕霆雲,“倒是與今日的景象有幾分相似,雪兒你看……”說著傅玖指給蘇晴雪看那《雲舒》的琴譜和附著的介紹。

    “似曾相識……”蘇晴雪看著那整齊的琴譜,讀著那女子於舟行江中觀看雲卷雲舒的故事,體會人生苦短、際遇無常的心境,總覺得那般的熟悉,仿佛曾幾何時,自己也這樣拿著琴譜,讀著讀著,然後付諸行動,指尖靈動奏出旋律,身邊好似還有一個人在,那人是……

    蘇晴雪抬頭看向傅玖,輕輕的搖頭,又看向小桃,也是疑惑地轉開,再看向慕霆雲時,忽然瞳孔一縮,這感覺竟是如此熟悉,一時呆住,移不開眼!卻怎麼也抓不住那分飄渺,仿佛是一個透明的影子在和自己相處,心裡有個聲音在叫囂,說著什麼也聽不清楚,好似憤慨又好似絕望……怎麼會這樣?

    蘇晴雪皺著眉頭,這幾日藥喝了許多,針也扎的頻了,卻發現更易苦惱,想不起來和困惑的事情也漸漸的多了。懊惱間,蘇晴雪手指撫過琴弦,將剛剛看過的整首曲子都彈了出來。

    琴聲瑟瑟,如珠墜玉盤,如風過林間,如泉水鼓動;時而錚錚而鳴,時而流瀉綿展;聲音動聽,卻掩飾不住彈奏者紛亂的心緒。只聽那琴聲越奏越急,蘇晴雪的指尖像是綻開的蓮花晃出一連串的幻影。

    小桃本聽得歡暢,閉著眼並未覺察,傅玖卻神色肅然,慕霆雲更是眉頭緊鎖,疾走了兩步,按住蘇晴雪在琴弦上游走的玉手,“好了!歇歇吧!”

    小桃終於覺察出不對,眼看著自家小姐的臉色不正常的慘白,隨著琴聲驟停,兩頰急速地暈上不正常的潮紅,眼底霧霾突生,一片深邃,甚至全身顫栗,胸口急促的起伏。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

    蘇晴雪茫然地抬頭,看見慕霆雲那張寫滿擔憂的臉,突然眉目瀲灩地笑了,艱難地張開檀口,“雲師……”一聲輕喚就像若有似無的江上微風,淡淡地拂過周遭,旁人許是沒有聽清,可是慕霆雲卻聽清了,那聲稱呼讓慕霆雲的表情深深地凝固住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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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6 15:57:46
第四卷,崎路篇    第一百二十五回,重歸混沌

    蘇晴雪燦然一笑,輕輕的一聲“雲師”喚出口,讓慕霆雲愣住,怎麼回事?難道又有變化?不對啊,幻影沉碧好好地在她身上,怎麼還會這樣?

    蘇晴雪倚在慕霆雲懷裡虛弱地笑著,突然“噗——”的噴出一口鮮血,眼底光澤漸漸消失。

    “雪兒!”慕霆雲只來得及驚呼一聲,便看著她暈倒在自己的臂彎裡。

    “小姐……”小桃傻了,看著那刺眼的猩紅,兩腿直打哆嗦,不知說什麼才好。

    “師兄,快回船艙吧!”傅玖將這些瞧在眼裡,連忙出聲勸慰。

    慕霆雲攬住懷裡的人幾步奔回了船艙,心裡雜亂,祈禱著千萬別再出差錯!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復,他著實不想再承受了!

    診了脈之後,慕霆雲發現蘇晴雪並無異常,可那聲“雲師”要怎麼解釋?他心裡五味雜陳,一時開解不了,便和傅玖度了些真氣給蘇晴雪護體,接著讓穆離取來自己的銀針和藥瓶,傅玖見到如此,忙退了出去,慕霆雲這才開始為蘇晴雪針灸穴位。

    不多時,眉峰緊鎖的蘇晴雪額頭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卻遲遲不醒來。

    誰也不知道,在另一個混沌的空間裡,蘇晴雪正經歷著一番遭遇。

    “你回來了?”一聲驚喜。

    “我……回來了?”一聲懵懂。

    “你是誰?”瞬間戒備。

    “我……是蘇晴雪啊!”不知所以。

    “不對!我才是!你到底是誰?”

    “我真的叫蘇晴雪!”

    沒錯,混沌空間裡的兩個女子終於又見面了!一個是剛剛昏厥過去的蘇晴雪,另一個是早就囚在此中的蘇侍郎之女蘇晴雪。之前的一次見面,兩人隔著觸摸不到的結界,並未見到對方真容。這次不知什麼緣故竟然能見到彼此的身形和樣貌了。

    蘇家小姐眼裡閃過陰郁和驚奇,“我認得你的聲音!你便是之前和我說話的那個人!你不是叫蘇陽嗎?怎麼……”

    “我……我們見過?額,好像有點印象!”蘇晴雪摸著頭努力的想著,面前這人的聲音確實是相熟的,可是怎麼也想不具體。

    蘇家小姐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越發生氣。上來揪住她的衣襟,逼問道,“你怎麼會叫蘇晴雪?我才是蘇晴雪!”

    “我本來就是這個名字的!”心裡奇怪,怎麼如今自己說起話來不磕巴了。

    “你……也叫蘇晴雪?”蘇家小姐瞪圓了雙眼,不確定的問道。

    蘇晴雪點點頭,這人好奇怪。說話怎麼顛三倒四的,不過長得倒是好看……額。剛才霧氣蒙蒙的看不清,此時看來這女子居然是跟自己一樣的臉龐!終於注意到關鍵因素的某人啞住了,伸出食指指向近在咫尺的那個人,“你……”

    “我什麼我?”蘇小姐圍著蘇晴雪轉了一圈,喃喃道,“怎麼會和我一樣?”

    蘇晴雪卻是嚇得夠嗆。不禁逃了開去,邊跑邊喊,“表哥。表哥,你在哪?救我啊!玖兄!桃桃!林風!你們在哪啊?誰來……”

    “別喊了!不會有人來這裡的!”蘇家小姐嫌棄地瞥了一眼蘇晴雪。心裡奇道,怎麼和上次遇見的時候不一樣了!

    蘇晴雪撅著嘴,眼裡有些淚意,不死心的又喊了一圈,才有氣無力的回到原地坐下。

    蘇家小姐謹慎地打量著坐在地上的這個“自己”,小心的問道,“你怎麼來的這裡?”

    “我不知道,剛才我好像在……船上,還談著琴的,誰知道怎麼就到了這裡!”蘇晴雪賭氣地捶了一下地面,發現那地面竟是無比堅硬,沒有一絲泥土的感覺,倒像是石頭做得,堅硬並且干爽,只是這怨氣發泄不出去,淤積在胸口,憋悶得很。

    “上次你也是突然便來了,然後頭疼便消失了!你去了哪裡?”蘇家小姐有些急切的問。

    “我……我不明白你說什麼?”蘇晴雪懵了,可是眼前這人不像是撒謊,卻是霸道地扯著自己的衣襟不依不饒地逼問著,蘇晴雪也只能轉移一下她的注意力,“那個……你說我上次來過這裡?”

    “你不記得了?”蘇家小姐明顯不信。

    蘇晴雪搖搖頭。

    “上次你突然便出現了,陪我說了好一會話,你真的不記得了?”

    “我真的不記得你說的那回事了!”蘇晴雪也有些氣悶,這人怎麼就不相信自己呢!“沒準上次來的不是我也未可知啊?”

    “不對!就是你!我已經在這裡許久了,對聲音極其敏感,你的聲音就是之前那個叫蘇陽的!”蘇小姐說得肯定。

    蘇晴雪無從辯駁,想了想說道,“不過,聽你的聲音也是有些耳熟,但是其他的事情,我便真是想不起來了。”

    “既然你還記得與你表哥和其他人在一處,便說明你上次是真的離開過……”蘇家小姐的聲音顯出驚喜,“告訴我,你怎麼離開的?說啊!”

    “我……我連來沒來過的事情都不記得了,你卻要我告訴你離開之法,你不是腦子壞掉了吧?”蘇晴雪不滿地嘟囔著,說完又覺得對面的人可憐,她都困在這許久了,脾性發生些變化也是情理之中的,頓時為自己略重語氣感到後悔。心裡思忖︰怎麼今日腦子轉得快了也沒有暈,而且想說什麼就能直接說出口,再不磕磕絆絆了?真是怪事!

    蘇小姐被蘇晴雪搶白,略靜靜心想她說的也有些在理,便無以應對,兩人沉默了片刻。

    “不過,我還要謝謝你!”蘇晴雪這會先開口,“我之前好像受傷生病了,話都說不全,表哥一直在給我治病,但是來你這裡之後,我發現自己竟好了。也許是你這裡有什麼法寶也未可知。”

    “法寶?”蘇小姐仿佛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哈哈哈大笑,直到眼淚都出來了,淒然的表情有些猙獰,“如果我有什麼法寶,早從這烏七八黑的地方出去了,還用等你來奚落我!”

    “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唉!咱們不能好好說說話嗎?剛才我還在船上彈琴呢,看流雲看江水好不愜意的,這會卻得到這裡來陪你,你還這樣不盡人意……”蘇晴雪嘟囔著撅起小嘴。

    蘇家小姐頓時警醒,剛剛自己仿佛聽到了有人彈奏《雲舒》,然後一陣天地搖晃,便見到了眼前的女子,這是怎麼回事?

    “你剛剛在彈琴?是什麼曲子?”

    蘇晴雪聽到問題便抬頭望了望,答道,“表哥和玖兄說叫——雲舒。對,叫雲舒。”

    “果真?”

    蘇晴雪點點頭。

    對面的女子一時狂喜,真如她聽到的一般!可是……眼前這個和自己一般無二的女子到底是誰?她怎麼彈得了雲舒?

    “你說你剛剛和你的表哥還有兩個人在一起?”

    蘇晴雪依舊點點頭,努力地回想著剛才的經歷,小桃稱天氣好便擺了箜篌在船上,自己循著記憶便彈了那首曲子,然後玖兄拿了琴譜過來,表哥也略微指點,然後不知怎麼就不曉人事了,還來到這個怪地方,見到這個怪人……

    蘇小姐也陷入了思索,聽到那極熟的旋律,她不禁想到在京城蘇府時的往事。從那個人來府裡教習開始,雖然沒有見過他的真面目,卻隱隱覺得他應該是個俊美異常的男子。她只知道喚他“雲師”,而《長願》和《雲舒》是她最喜歡的曲子。雖然他曾教過她十幾首稀世的箜篌名曲,但她只愛這兩首。

    《長願》就好像講了自己和他的相遇,從美好到無奈,直到自己放不下,竟與作者那纏綿郁結的心境無比的相稱;而《雲舒》,不過是自己的祝福和一種心底裡的奢望,想到那行舟江上的豁然自己斷然做不到,不過是想開解自己的心扉,勸自己不要沉淪,卻每每不得,乃至越陷越深。

    終於有一日,施了小計之後得見他帽子後面的真容,卻是金色的面具箍著一張輪廓精美的臉,望不見他清晰的眉眼,卻能瞧見他微薄的唇,匆匆一瞥,如霎那易逝的煙花,卻印在了心裡久久不能忘懷。從此心疾之上又添相思,《長願》與《雲舒》樂音成魔,結成迷網,將一顆少女的心狠狠地罩住,再無還生的希望。

    蘇家小姐眼裡涌出淚水,呆呆地杵在那。

    “喂?喂,你怎麼了?”蘇晴雪納悶,“你若是病了,我叫表哥醫你!我表哥醫術很好的。”

    “你表哥?”

    “對啊!我表哥雖然平時冷漠了點,但人極好的。若是我們能出去,我就讓我表哥給你醫治,瞧你的病癥好像不輕,都疼得哭了呢!”蘇晴雪兀自說著,走近幾步想要去安慰那人,又覺得唐突,畢竟是初次見面,心裡感染了她的傷感,又不能分擔,有些無措。

    蘇家小姐突然憋不住輕笑了出來,帶著幾分傲慢和不屑,還有心底涌出的無奈和自嘲。

    “額……你要是害怕我表哥,我也可以求玖兄幫你,他也是會醫術的,而且人更親善,比表哥和藹。”蘇晴雪繼續說著。

    蘇家小姐瞧著她手足無措的樣子,漸漸的放開心懷,翻著白眼問道,“那你的表哥和玖兄,你更喜歡哪一個?”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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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6 15:58:34
第四卷,崎路篇    第一百二十六回,誰的過往

    蘇晴雪沒想到會被眼前的女子問到這樣一個問題——“你的表哥和玖兄,你更喜歡哪一個?”

    什麼叫更喜歡哪一個?“我都喜歡啊!”蘇晴雪答得理直氣壯。

    蘇小姐譏笑,“一女怎能許二夫?你這女子也太不知廉恥!”

    “什麼叫一女許二夫?我兩個都喜歡,跟許不許有什麼關系?”

    蘇小姐也是無奈,這人出去一趟怎麼竟痴傻地回來了,跟她也談不出什麼結果,悻悻地收聲,坐在她一旁的地上。

    “你沒事吧?”蘇晴雪見她沉默,以為自己哪句話激惱了她,一時心虛,忙湊上去關切的問道。

    蘇小姐白了她一眼,繼續傻坐著。

    “那個……你剛才問我的問題,我想了想……如果兩個人非要選一個的話,我好像更喜歡表哥多一些!”蘇晴雪見她無言,只好自己制造話題,侃侃而談。

    “哼……”蘇小姐歪著嘴嗤笑了一聲,瞧吧,雖然都是喜歡,心底到底還是有親疏的!只是沒想到這女子如此不羈,說到喜歡男人竟連一絲羞怯都沒有。

    蘇小姐又緩了緩心神,自己難得有人陪,這次不知她能逗留多久,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冷個場子給誰看呢?

    “你……為什麼喜歡你那表哥多一些?”

    “呵呵”蘇晴雪笑得傻氣,“其實我原本覺得和玖兄較為親近,對表哥有些個懼意,但是自從表哥摘了面具,竟是那般好的一個人。便不再怕他了……”

    面具?蘇小姐心裡一動,“你表哥戴著面具?”

    “是啊!金色的,罩著半張臉陰森森的!”蘇晴雪說著做出可怖的樣子,“所以我之前才會怕他……誒?你做什麼?”蘇晴雪的話還沒說完,已經被蘇小姐欺上身,緊緊地盯著。那眼裡想要蹦出一頭吃人的猛獸般。

    “你表哥他……戴著金色的面具?”蘇小姐的聲音有些顫抖,卻抱著一絲僥幸︰或許不是他?可是心裡又迫切地想知道具體答案。

    “恩!”蘇晴雪點頭。

    “他會彈箜篌?”蘇小姐抓住衣襟的手也開始顫抖,既有金色的面具又會彈箜篌便差不離了。

    “恩……我不知道,沒聽他彈過啊!可是……我會彈的。”蘇晴雪以為她在乎的是箜篌,便笑笑地答她。

    “所以你剛才的《雲舒》是用箜篌彈奏的?”

    “額……是啊!”

    “你怎麼會彈箜篌?”蘇小姐心跳如鼓,有種呼之欲出的東西在蠱惑。卻抓不住。

    “不知道,桃桃說我會彈。我也只是把手放在上面,居然真的就彈出來了。嘻嘻”說完話的蘇晴雪滿心歡喜,卻發現身旁的女子面色越發難看。

    “怎麼會這樣?你到底是誰?我到底為什麼會在這裡?”

    蘇晴雪瞧著身邊女子的瘋癲模樣,有些心疼,緩緩地伸出手想要觸摸那人的臉龐,口中安慰道。“別難過了!我這不是陪著你呢!別胡思亂想,你會好起來的!”

    蘇小姐怔怔地望著伸向自己臉龐的手,心裡涌起一絲溫暖。任由她的手貼到自己的臉上,不料異象突生。

    蘇晴雪的手貼向那與自己無比相似的臉龐,卻不期然地從虛空中劃過……怎麼可能?兩個人的心裡同時叫著,蘇晴雪愣愣地看向自己空中的手,同時看到那人驚恐的表情。

    蘇小姐心裡也不再平靜,自己明明還抓著她的衣襟,怎麼她竟觸踫不到自己。

    蘇晴雪咽了口水,不死心地又做了一次同樣的動作,效果依舊。

    “怎麼會這樣?”

    “我們……是什麼關系?”兩個人同時出聲又同時噤聲,久久地相看著彼此。

    空間是混沌的,時間也像是停滯的,這方寸之間就只有兩個人,她們緩緩伸出各自的一只手,與虛空之中相對,一個溫暖如夏陽,一個陰冷如寒冰。

    蘇晴雪不可置信的整理著劃過頭腦的信息︰京城的蘇侍郎府,不大的庭院,爹親娘疼的家,狡猾卻維護自己的哥哥,威武又溫柔的美人舅舅,病榻前蹙眉的小桃端著藥碗一臉無奈,戴著帷帽一身白衣的箜篌師父,慌亂間露出的金色面具……這是?表哥?怎麼突然生出這麼多親人?“雲師”是誰?

    蘇小姐的嘴角綻出笑容,她的腦海中同樣收取到另外一個人的記憶。是他!雲師……他玄色的衣衫,他金色的面具,他清冷的面容,他眉宇間掩飾不住的擔憂和掛牽,而這些都不是對自己,而是對她——此時坐在自己對面的女子。還有……小桃,和那個言笑晏晏的人——傅玖,一個雲霧繚繞的仙境桃園,幾個神出鬼沒的暗衛……看著看著,一縷微笑溢出嘴角,那是無奈也是釋然!

    終究不再是自己的了!所有的一切都要結束了嗎?蘇小姐心裡暗嘆,看著自己的手掌漸漸變得透明,絲絲縷縷的鮮活氣息往對面那人的身上涌去。

    蘇晴雪也被眼前的景象驚到,想要抽回手已經做不到,任由眼前人消失變淡。

    “不要!你……你怎麼了?”

    “替我照顧好他——雲師!”

    “好的!但是你不要走啊!不要留下我一個人在這!”蘇晴雪開始恐慌,無奈她支配不了自己的身體,阻止不了眼前這一切的發展。

    “找到哥哥和舅舅……好好地活著!”蘇小姐虛弱的囑咐著,最後一絲笑意伴隨著淚珠滴下。

    “喂!喂!”蘇晴雪的身體終於解禁,她活動著僵硬的四肢摸索著剛才那人坐過的地面,又揮手到空中搜索,卻一無所獲。

    “你去哪了?不要留下我一個人啊!”嚷著嚷著便禁不住哭了起來,直哭得天昏地暗最後沉沉地睡了過去。

    ………………………………………………………………………………………………

    “小姐!小姐你醒了!嚇死我了!”小桃驚喜道。眼裡淚光盈盈,竟嗚咽起來。

    蘇晴雪側過頭,看見另一張寫滿焦灼的臉慢慢舒展,竟有一絲淡淡的笑浮現了出來,眼裡有些血絲,此時正殷殷的看著自己。

    “醒了!哪裡不舒服嗎?”

    他的聲音很好聽。像是貼著心口拂過的微風,說話的同時還不忘扶住自己,在身後墊上枕頭,可是這份柔情和心意是對自己還是對曾經的蘇晴雪?

    “沒有不舒服,已經好了。”蘇晴雪輕輕答著,整理著腦海中的前塵往事。包括京城的蘇侍郎府,包括離開雲海的歲月。……可是中間出現的那一大段空白到底發生了什麼?隱隱約約間蘇晴雪又想到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那情景與所見皆不相符,可又好像無比自然,蘇晴雪眉頭輕蹙。

    “去把藥端來!”慕霆雲吩咐完,小桃立刻往門外去端藥。慕霆雲繼續瞧著斜倚在床頭的人,她好像有點不一樣!

    “我……睡了很久?”

    “三天。”

    “對不起。”

    “無事。”

    看到他泛紅的雙眼。便猜到這人定是付出許多。蘇晴雪心下不忍,說道,“我既然好了。你……便去歇歇吧!”猶豫了半天那句“表哥”終歸沒喊出口,心裡攪著一團麻理不出頭緒。

    “好!”

    慕霆雲說完,正好趕上小桃端著藥碗進屋,起身的同時又撂下一句,“我看你喝了再走!”

    蘇晴雪沒做聲,伸手小心地接過藥碗,一股腥苦的味道直沖腦門,眼神瞬間清明了許多,深吸了一口氣,蹙著眉艱難地咽下,然後帶著些希冀般抬頭看向慕霆雲。

    慕霆雲的眉心微微起皺,“好好休息!”丟下一句話便快步離開了。

    “小姐,慕少爺這幾天一直照看著你,又是扎針又是運功的,小桃看在心裡都很感動。他那麼著緊你,怎麼剛剛走的時候,好像不怎麼高興的樣子?”

    “沒事。瞧你眼楮下面都青了,肯定沒睡好!我現在沒事了,你去休息一會。”

    “……”

    “怎麼了小桃?”

    “小姐你……你好了?”小桃眼裡的驚喜擋也擋不住。

    “哦!是啊!這次因禍得福了!快去休息吧!有事我再叫你!聽話!”

    “好!我這就去!”小桃笑得眉眼彎彎,忙不迭地出去了。

    蘇晴雪把小桃勸離開,便獨自望著床沿和小窗發愣。耳邊的水聲和這般輕晃,應該還在船上吧!已經行了這麼多日,應該快上岸了吧!蘇家小姐,我要怎麼應承你的情意呢?我又到底是誰?腦子裡那些奇怪的思想是怎麼回事?

    蘇晴雪從枕頭旁邊翻出了自己的隨身包裹,仿佛下了好大一番決定慎重地打開袋口,取出一個紅褐色的盒子,那盒子比巴掌大上一圈,一寸多厚,能看出木質的紋路,更能聞到淡淡的香氣,是檀木!盒子上面已經有些光澤,應該是經常被主人把玩出來的痕跡。不知道為什麼,蘇晴雪覺得這裡面有一些很重要的東西等著她。

    她鬼使神差的就打開了這個盒子。看見裡面趴伏著一枚玉蟬和一枚裝飾不俗的銅錢,還有一疊精致的服飾?這東西居然能折得這般小巧,蘇晴雪將其取出展開來細看,卻發現是一件貼身的夾襖式的衣衫,雖然薄如蟬翼,卻韌性十足,這是什麼?

    蘇晴雪將這三樣東西取出放在一邊,仔細的看盒子裡面,用手敲擊之下,發出“空空”的響聲!蘇晴雪心裡訝異,竟是有隔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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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6 15:59:06
第四卷,崎路篇    第一百二十七回,風雨欲來

    蘇晴雪憑著記憶找到了隨身包裡面的一個檀木盒子,發現除了玉蟬、銅錢和一件精致的馬甲之外,還有些玄機,心意驅使之下,摸索著盒子的內壁,蘇晴雪終於發現一個不起眼的凸起,輕輕摁上去,盒子的底兒竟然朝下打開來,“撲啦——”掉出一個本子。

    這是什麼?

    蘇晴雪疑惑地拾過打量起來。做舊的牛皮外包,裡面釘著整齊的紙張,旁邊掛著一只“鉛筆”!

    “鉛筆”?這個詞匯突然就出現在腦子裡,蘇晴雪並未覺得奇怪,索性翻開本子讀了起來。

    “deardiary!——”親愛的日記……蘇晴雪莫名的熟悉,這是自己寫的!?畫符一樣的東東自己居然都認得!!!蘇晴雪腦中劃過一個大雷︰那日的琴譜還在記憶中,上面標注用的文字是熟悉的漢字,而眼前的東西明顯不是現時通用的!是什麼自己一時也說不清,可是居然能清晰地知道它的含義和讀法,這……到底怎麼回事?在那段貌似空白的歲月裡,自己到底遺漏了什麼重要線索?

    蘇晴雪晃著有些暈漲的頭,翻看著其中的內容。墨青色的筆跡,勾勾畫畫的字體,密集又小巧,每頁之上不過數行,但是每一個詞每一個字都敲擊在蘇晴雪的心頭!“herworld…i’ttellanybodyelse…”頭腦裡整理著每一頁紙上面的信息,心上波瀾起伏。

    天色青灰,密集的深色雲朵在突竄,在撞擊,轟隆隆游走的力量像猛獸來襲。如萬馬奔騰,似潛龍作祟,水天一色,山巒晦暗,樹影成魔,一場暴風雨正在隱隱地醞釀。

    蘇晴雪看著手裡的筆記。偶爾溢出笑意,就像在看別人的故事。

    那是一個孤身而來的少女,用一顆平淡的心在看這個不一樣的世界。她不知道她為何而來,就把這個問題交給冥冥之中的神靈,她甚至不知道神靈是否存在,她只隨遇而安。接受並且做好自己,她知道有些東西總有一日會有答案。而她的任務是活出自己,認真的體驗,帶著善良和感恩的心,對待周遭的人和事。

    所以,她接受了自己的遭遇,接納了一個貼身丫鬟。坦然地和神秘面具男相處,無論他是表哥還是師兄或者誰都不是。她拜師學藝,她刻苦用心。她不吝惜自己的才華也不過分張揚。

    她不能隨便接受別人的愛意,她知道善意可以回報,但是愛卻不能,愛是一種自私的佔有,一旦沉溺便萬劫不復。

    呵——長長的舒了口氣,蘇晴雪再次確認那上面的日期標記,心中喟然,原來這就是那段空白的歲月!可惜還沒看多少,就耗時了半日,從這密密麻麻的字跡上看,自己以前還真是個嗦的主兒!

    蘇晴雪正想著,外面卻傳來小桃的召喚。

    “小姐!”

    “怎麼了?”

    “要有暴風雨了,江上恐怕要起大浪。慕少爺說讓大家注意!”

    “好!”

    蘇晴雪麻利的應著,將看了小半的本子原封不動地放好。手裡摩挲著大師父贈予的玉蟬,二師父贈予的銅錢,和七師父給的軟甲。

    “這些可都是好東西!”蘇晴雪輕輕嘆著,將軟甲取出來,比到身上試穿。

    “小姐你說什麼?”小桃納悶,自己剛才無非就是傳達來暴風雨的消息,並無一絲一毫的好笑之處,小姐卻如此開心,怎麼了?

    “沒什麼!”蘇晴雪將軟甲穿在肚兜外面,又重新穿好外面的衣衫,“小桃,我有些餓了,給我拿點吃的吧!”

    “額……好!”小桃搖晃著頭,小姐好像有些不一樣呢,具體是什麼也說不清,想著急忙去端了飯菜和洗漱的熱水,

    蘇晴雪仔細的洗漱完畢,吃了些東西,正要起身,卻感覺地面開始不可控地傾斜,急忙扶住定在船上的木桌平衡自己,另一只手拉住滑向門口的小桃。

    “啊——嚇死我了!小姐。”小桃好容易穩住了身形,卻看見自家小姐往門外走去。

    蘇晴雪此番病愈,只覺得身體輕快,幾步便出了船艙,來到甲板上。發現除了自己,慕霆雲、傅玖和其他幾名暗衛已經集合到一處,面上嚴肅地盯著前方。他們乘坐的船其實很大,但即使如此,還是被翻騰的浪顛地一抖一抖。

    “你怎麼出來了?”慕霆雲望過來,微微皺眉。

    傅玖依然是萬年不變的春陽般的笑意,“雪兒果真醒了,這下好了。”

    “表……哥,傅玖師兄!”蘇晴雪想到上次清醒過來的時候慕霆雲要自己叫他表哥,便依言做了,想來那時自己做了好些黏人的舉動,此時想來有些不自在,說到底,蘇晴雪畢竟不是尹冰雪,叫慕霆雲表哥實在不太合適,可是不知為什麼,還是鬼使神差的叫了。

    “這回不叫玖兄了?看來雪兒是真的好了!”傅玖短暫地一愣,笑容依舊。

    蘇晴雪配合地擠出一個笑,大浪襲來,她順手扶住欄桿,雙腳扒地,穩穩地立住。

    “嘖嘖,雪兒這般竟是沒有之前有趣了。”傅玖評完,又兀自笑了。

    “我剛才問你怎麼出來了?”慕霆雲有些不悅,奔著蘇晴雪走過來。

    “我……來看看!”蘇晴雪心頭滾過一陣熱流,撲通撲通地加快了跳躍,那是蘇家小姐留下的記憶所致吧?蘇晴雪想著,臉上也掀過一排浪,雙頰有些泛紅。

    “怎麼了?你不舒服嗎?”慕霆雲又走近些,探出青白的手抓向蘇晴雪。

    蘇晴雪一嚇,慌亂了起來,“無事!我無事!”說完撒開抱緊的欄桿。扭頭落荒而走,卻恰與趕來的小桃撞了個滿懷。

    此時正好一個浪頭打來,船劇烈的一晃,兩個女子激蕩著斜斜地滑向船舷一側,船舷上雖然釘著木欄,可是兩個女子慣性很大。一起沖過去恐怕不掉進江裡也會被木欄鈍傷。

    “啊——”小桃尖叫著,“小姐!”

    蘇晴雪也傻眼了,手裡急急的抓著卻空無一物,只好任命地閉上眼楮

    三個人影瞬間閃過,慕霆雲和林風分別截住了蘇晴雪和小桃,傅玖立在一旁嘴角輕抿。

    預想的鈍痛沒有傳來。身上一股溫熱的男子氣息,蘇晴雪睜眼時。慕霆雲的面色比先前更冷峻,比雲層更濃黑。

    “我……謝謝!”蘇晴雪說完突然覺得唇瓣一涼,呆愣的雙眼一凜,伸出食指輕輕撫上去,竟是面積很大的一個水漬。

    孰不知那水漬暈染的櫻唇更加鮮嫩,玉琢般的縴指搭在其上增添了嫵媚。指尖剛離開少許,便使得飽滿的櫻粉卜楞愣地回彈,如扇般的睫毛罩著漆黑的眼底。不知道想了什麼,失神的何止是本人!

    “下雨了!”慕霆雲終於有機會把視線轉到頭頂,那銀亮的水點錘砸下來,拉出長長的線,洗滌了剛才頭腦中的畫面,輕輕扶住懷裡的人站直了身子,送到船艙門口。

    慕霆雲無奈地吞咽了一下,眉頭緊鎖吩咐道,“待在裡面別出來!”

    “嗯!”蘇晴雪軟軟地應著,拉著一臉紅霞的小桃進了船艙,又回手把艙門關了個嚴實,自己也坐下喘了幾口氣才平靜。

    …………………………………………………………………………………………

    “主子?”劉夜神色嚴峻的喚道。

    “我知道!”慕霆雲伸手放置在眉心揉了揉,最近眉頭皺的越發頻繁,究竟為了哪樣!

    “雲師兄,這幾日你都沒睡好,剛休息了半日,身體還沒恢復,還是我來應對吧!”傅玖真誠地勸道。

    慕霆雲擺擺手,仍舊挺立在船頭,任風雨襲上衣衫,鼓吹得袍袖翻飛,黃白相間的身影越發灼灼。

    “林風,孫釗!”慕霆雲吩咐著。

    “在!主子。”

    “在!少爺。”二人同時應聲。

    “你二人仍舊負責船艙,保護雪兒不要受到波及,一定要守住!不要讓她出來。”慕霆雲重復著任務內容,隱隱覺得自己嗦,可又放心不下。剛剛那浸了水漬的粉唇在腦海裡浮動,心裡好似被一團棉花給填滿了,又覺得亂糟糟的癢動。可恨那前方的……

    “是!”孫釗和林風領命,往船艙出奔去。

    慕霆雲的聲音剛落,丁卯和辛癸相繼歸來,“突突”兩聲,二人落在甲板上。收起手中提著木板,鞋幫上一點水跡,發絲微亂,眼神卻錚亮,腳尖一點飛身到近前。

    “主子!我們還有一刻鐘的時間!”丁卯氣息輕吐,將打探的實情道出。

    “他們多少人?”

    “三十四個人。”

    慕霆雲沉思片刻,轉向傅玖,“你怎麼看?”

    傅玖難得凝重,“即使現在靠岸恐怕也來不及,何況這段江面兩側全是峭壁,靠過去也沒有勝算。不如穩住再圖其他,現在當設計些對策。”

    慕霆雲微微點頭,“好!”

    幾個男人屹立在船頭,衣衫已經被打濕,卻穩如泰山,一動不動目光如炬地盯著前方。

    原本就是逆水而上,此時浪排浪不停的撲來,更添了阻力,加之風力又勁,慕霆雲的船幾乎就沒有前進。

    江水的浪一排接著一排,雨滴不疾不徐地墜落,似乎要撫平浪的勁力,卻在點破水面的瞬間徒惹了憤怒,浪花吞卷著雨滴增添了狂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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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6 15:59:35
第四卷,崎路篇    第一百二十八回,交鋒花尤

    天空的雲層越來越低,將眾人眼前的山遮斷,它們擦著峭壁滑行而過,猶如鋪展開的一塊巨大幕布,壓抑籠罩著下面的一切;而江面上的排浪層層交替,恣意貪婪地翻卷,攜帶著噴薄的氣勢向上狂涌,騰躍撞擊,配合著天空的雲幕,似乎要將天地中的一切事物舔舐吞沒。

    江鳥淒慘地嚎叫聲劃過半空,停落在兩岸的雜樹上一頓不甘心的啾鳴,混合著攀樹猿猴的嘶鳴,竟讓這可怖的天象更加陰森。

    豆大的雨點 裡啪啦地砸下來,垂墜的同時拉出一條條亮線,甲板上一陣嘩響,斑駁的色彩漸漸融合,濕滑之後顯出冰冷的黑褐色,漸漸的銀線密集開來,雨滴卻還是很重,砸的甲板上迸射出水花,水花摔碎後再次迸射。

    “終於來了!”有人一語雙關,不知說得是雨還是人。

    “嗚嗚——”一陣低沉的號角聲伴隨著風浪而來,夾雜了一些鼓樂奏鳴和男女的歡呼吆喝,聲勢不小。

    一艘漆紅的大船順水而來,船頭雕刻著精致的鳥首,像是一只火鳳,那鳳首眉眼狹長,金楮傳神,隱隱有些威嚴。

    “是花尤部!”傅玖貼著慕霆雲說道,眼神微微眯起,不光是審視,更是為了防著風雨,幾個人的身上已經濕得差不多,卻依然謹慎地戒備著。

    ……………………………………………………………………………………………

    就在漆紅的鳳首大船之上,身著短衣短裙的男男女女無比歡暢,他們不懼怕暴風雨,甚至是滿心雀躍的。因為風神是他們的族神,但凡遇到風雨來臨,他們都要聚首狂歡,載歌載舞,風雨越大越是歡快,因為他們相信那是風神對他們族人的祝福。

    甲板上形成了歡樂的海洋。他們飲著酒,唱著歌,圍成圓圈跳著本族的舞蹈,把細密的辮子甩的啪啪作響,砸到裸露的麥色的脖頸和肩膀上,濺起連串的水花。胳膊上成串的鐲子撞擊出特有的輕響。

    更是有一股淡青色的煙霧繚繞在歡慶人群的半空中,細細看去,竟是一只只細小的蜂蟲,它們體態各異,卻都長著輕盈的翅膀。飛快地扇動著翅膀,竟不受風雨影響。蟲子雖小但是成千上萬的匯集到一處,竟然像淡淡的青色煙霧一般,縈繞著人群。輕輕地飛著,沒有一絲聲響。

    “好了!”坐於首位的一個妖嬈女子起身喝了一句儂語,隨後歡鬧的人群漸漸消歇。

    女子身材高挑,一身短衣短裙的裝扮,衣著火紅之中點綴著金飾,整條胳膊和半雙修長的腿子都露在外面。麥色的皮膚寫滿故事,腳上一雙衣衫同色的金紅小靴,整個人立在那就是半尊神像。

    她頭頂的發辮細密下垂直至臀腿,額頭飽滿。眉峰修長,一雙眸子清亮又冷冽,高聳的鼻梁以下都遮著黑布,看不清真容,但那眉宇之間露出的英氣卻逼人至深。她左右各站了一個同款衣飾的挺拔男子,見她起身,連忙伸出一只手攙扶。

    女子昂首挺胸地從座位上走下來,身姿妖嬈。腰間裸露。精致的臍眼上釘著一顆閃閃發亮的鑽石,行動之處皆是光華。她利落地撤下扶在身旁男子胳臂上的雙手,銀色的鐲子隨之散開又聚攏。叮當作響。

    “聖女!”眾人齊聲拜道。

    “今天風神與我花尤同樂,本不該擾了大家的興致,可是我們一定不要忘了此行的目的!”女子的聲音中和低沉,有一絲魅惑的啞。

    “貢莎,前方有一艘船!”左側的男子提醒道,語氣中一絲興奮。

    “聖女,聖使,前方有船。”下面的人也發現了情況,紛紛往船頭奔去查看,眼裡閃耀著光澤。

    “聖女,這是風神對我們的恩賜!請讓我們去吧!”下面群情沸騰,一聲接著一聲的請願。

    “貢扎,你覺得呢?”貢莎問自己右側的男子。

    叫貢扎的男子一臉肅然,“這裡已不是我花尤的地界,惹了麻煩倒是不值得。”

    “貢查,你覺得呢?”貢莎又問向自己左側的男子。

    貢查聽見貢扎說不要惹麻煩的時候已經有些不痛快,等到貢莎問自己,忙說道,“貢莎,我們是花尤,自然是按照花尤的規矩,風神既然降臨,又送了禮物給我們,不接受就是對風神不敬。況且,這裡雖已不是我們花尤的地界,也不是其他任何一個國家和部落的地界,在這裡出了什麼事情也是不會被追究的。”

    貢扎臉上閃過掙扎,盯緊不屑的貢查看了一眼,又殷切地望向貢莎,瞧見她眼裡異常的光亮之後,心知已經無力扭轉,便把臉轉過一邊。

    貢莎上前,用本族語言對眾人做著吩咐,手中一揚,隨著鐲子撞擊的嘩響,人群奔躍而出,紛紛取了合用的兵器,也召回了自己的蜂蟲,半空中的青色煙霧瞬間散盡,飛回到各自主人半遮的黑色面罩裡面。

    ………………………………………………………………………………………………

    “主子,這是少爺送來的藥,讓即刻服用了。”林風快速的來到船艙,將兩粒金黃的藥丸放下,又放了兩個帷帽在桌子上,“少爺說讓你們穿得厚實一些,將帽子也戴上。”

    “好!”蘇晴雪也不多問,慕霆雲這樣做一定有自己的原因,此時外面的風雨已經很大,卻讓自己和小桃做這般準備,一定是遇到了什麼特殊情況,難怪男人們都在外面不肯進船艙休息。

    林風看著兩個人吃完藥裝扮完畢,正要離開,忽聽蘇晴雪問道。

    “可要我們做什麼?”

    “不用。少爺說讓我和孫釗護住主子!”林風說著,抬頭瞥了一眼。

    “哦!”

    “主子放心!在裡面待著就好。”說完話的林風即刻出門。

    甲板上。

    “都準備妥了!雲師兄!也告知了行船的人,一有機會就大力的往前開,料想他們不會掉頭追我們。”傅玖對上慕霆雲的目光,又看了眼四周的幾名暗衛,收到他們點頭的信號。

    慕霆雲和傅玖已經將有關花尤的一些習俗和他們的攻擊手段簡單地介紹了,加上臨時配制的御蟲丹等措施。劉夜等人已經在心裡做了準備。

    正說著,只見那漆紅的大船已經駛到自己一方的側首,江水浪急,將兩艘船顛簸得起伏不斷,更是將兩船之間激蕩的水流甩到雙方的船甲板上。

    兩船相距不過十米,慕霆雲一方神色嚴峻,而花尤一方卻歡呼吆喝,他們都覺得此時在江中遇到其他可以搶掠的船只是風神的恩賜。所以正摩拳擦掌,腳踏著船沿,籌備著使出自己的得意招數。

    漆紅的大船已經開始減速拋錨。桅帆上的纜繩被拋起,一個個迅捷的身影蕩著纜繩就朝慕霆雲的黑色船只招呼過來,口裡還吆喝出一聲聲連續的怪響。

    頃刻之間,紅船上已有六七個人直奔黑船悠蕩過來。怪叫著展開自己的兵器,伸展腿腳準備降落,劉夜等六名暗衛先發制人,擲出手中的暗器直奔人的要害大穴,瞬發之後紛紛命中,幾個赤條條的身影頓時墜入江中。被浪花席卷吞噬,而那幾人墜水之處泛出的些許青黑的泡沫也被江水即刻卷走。

    “跟上,去取了風神給我們的恩賜!”貢莎眼裡閃過嗜血的興奮。

    “貢莎……”貢扎欲言又止,眼看著貢莎執意的樣子。貢扎知道他現在已經勸不住她,即使這人曾經是自己的妹妹,可是如今她已經不再緊跟自己的的身後求保護,她變得如叢林猛虎般機敏和強大,她現在是不同的身份——是花尤的聖女。

    頃刻之間,又是十幾個身影蕩了過來,有幾個已經登上了慕霆雲所在船的甲板,這回的人似是受到了之前同伴被殺的教訓。謹慎了許多。出招的同時,不約而同地放出了自己的蜂蟲,進行**戰術。

    花尤的蜂蟲很是了得。每一家的蜂蟲都各有不同,這些蜂蟲一輩傳給一輩,以他們的家族血液混合其他毒物馴養,這些蟲只記得自己主人血液的味道,完全不會背叛。接收到攻擊命令的時候,異常凶猛,加之本身就攜帶著劇毒,能將敵人在瞬息之內制住。

    可是由於慕霆雲他們之前都服用了御蟲丹,這些普通家族的蜂蟲還是耐他們不得。剩下的只有真刀實槍的斗力。

    慕霆雲和傅玖身形矯健,穿梭在花尤之間阻住他們的攻擊,而劉夜等暗衛因為受過專門的訓練,講究的是一招斃命,所以下手更快更狠,專門攻擊花尤的致命部位。

    霎那間,兵器相交的聲響夾雜著火花,花尤的呼喝帶著傾瀉而出的青黑薄霧,不知誰用青雲的語言說了一句,“束手就擒吧!我們只要女人和財物,會讓你們死的安詳!”

    “放屁!”劉夜和穆離同時咒罵一句,從小受到的頂級刺客訓練告訴他們,必須成為最狠的存在,讓所有人都畏懼,今天竟然受到了幾個衣不附體的蠻人的威脅,讓他們很是不爽,丁卯和辛癸也對視一眼,牙關咬的錚錚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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