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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慕容青楊]神秘相公穿越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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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6 16:54:08
第四卷,崎路篇    第一百六十九回,勾玉冰藍

    在毒素的作用下,慕霆雲恢復了真容,臉上青白的斑塊猙獰可怖,唇色黑紫,看得人驚心不已。

    孫釗和劉夜輪番嚼著那半只冰藍色的小蛇給慕霆雲喂送,流了滿口的鮮血,仍舊一絲不苟,爭分奪秒;丁卯和辛癸見此情景,也都緩過神來,一人捉起慕霆雲的一只手掌,給他灌送內力;穆離幫忙抬著慕霆雲的頭,配合著孫釗和劉夜,點開他的吞咽穴位,讓他將那些碎肉和骨血一並咽進去。

    傅玖看著暗衛們忙活,也緩過神來,運了些內力將慕霆雲左腿上的冰霜烘烤著,可是每烤化了一層,又從裡面泛出一層,碗大的霜花殘忍刺目,讓人不忍直視,只能持續不斷地作用下去。

    幾個人忙得不可開交,蘇晴雪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還沒解決!看著青白臉色的那人,心口就像有團火在劇烈地燒著,喉間一股腥甜襲來,她一個凝神,吞咽了下去,“等我!”蘇晴雪默念著,向身後飛騰出百米,來到最後幾株冰藍色的花朵旁邊。

    “一朵、兩朵、三朵……九朵!”蘇晴雪默默地數完數量,緩緩地蹲下身子,眼楮裡閃爍著火一樣的熱情,“勾玉冰藍,你在這對不對?有了你,表哥就有救了!我一定要找到你!”

    幻影沉碧的黃色光芒重新凝成暈圈,在胸口搖晃。蘇晴雪鄭重地抓起它,小心翼翼地在每一株余下的冰藍花朵上點過——一朵、兩朵,在接觸到幻影沉璧之後瑟縮成一團,委頓消失;三朵、四朵。在接觸之後變成雪沫被風吹散;五朵、六朵;七朵、八朵,無一幸免;只剩下第九朵,這可是最後一朵了!

    “就是你了!”蘇晴雪眼裡的不明和不甘都凝成汗水滑落下來,眼神中的焦灼不小心泄漏而出,她捉住幻影沉碧的手有些顫抖,輕輕向前移了兩步,猶豫著要不要將其點在嬌嫩的花瓣之上。

    蘇晴雪直起腰身,閉上眼楮,深吸了一口氣,換上一副驚喜的神情。“不是你又會是誰?來吧。跟我走!表哥還在等我們呢!”蘇晴雪說完。摘下了自己的護手,露出一只細白柔嫩的手掌,指尖縴縴。穩穩地落在花朵下面的嫩睫之上……

    “嘶——”的一聲響起,花朵急速萎縮,瞬間變成了一堆雪沫……風過,無痕!

    蘇晴雪急急地伸出手去搶奪,卻只抓住一絲雪沫,瞬間又化為無形,那本來確定的希望在霎那間徹底破滅。

    “怎麼會這樣……勾玉冰藍呢?”蘇晴雪眼神空洞起來,支撐的最後一絲力量也消耗殆盡,身體重重地癱坐在冰面上。怎麼會沒有了?不對,一定是哪裡不對!蘇晴雪將視線投向最後一只花朵的根睫出處。半跪著爬到那裡!是了,就是這裡!沒有錯!一定還在這,那些消失的只是幻象,只是幻象而已!這東西常年長於這裡,定是有些精元殘存著,它一定還在這!剛剛是我看錯了!

    蘇晴雪碎碎念著,掌中蓄力,拍向堅實的冰面,泄出的巨大內力震得腳下一晃,人又重新跌倒在冰面上。對!就是這裡!蘇晴雪爬著靠近過去,徒手扒開裂口的冰面,費力地摳出一塊結實的冰,放在腳下,一掌拍得細碎,一頓翻找,竟都是些碎得晶晶亮的冰粒,洋洋灑灑鋪了滿地,完全沒有其他東西的影子。

    難道挖的不夠深,蘇晴雪重新爬回到冰洞處,一掌一掌用力地拍向冰洞的內壁,震碎了一堆堆的冰粒,蘇晴雪急急地捧出來,用白皙的手掌翻找著,卻一無所獲。還在裡面!一定還在裡面!蘇晴雪用盡力氣向下挖著,直到指尖逐漸麻木,深色的液體染上了冰層,可她沒有停下的意思,不懈地繼續挖掘著。

    “雪兒!住手!”傅玖的聲音傳來,一個大力將蘇晴雪從冰洞裡拉了出來,喘著粗氣,眼神痛徹心扉。“停下來,聽話,快停下來……”

    “……”傅玖的呼喚讓蘇晴雪有一瞬的回神,只是目光空洞地坐在冰面上,原本想這勾玉冰藍凝成玉質之後便是曠世良藥,雲他為了尋寶受了重傷,毒侵入骨,有了勾玉冰藍,即使不去呈給齊魯換回景熙,至少可以留住雲的一線生機,可是這曠世的神物它在哪呢?它到底在哪啊?雲他怎麼辦?蘇晴雪回過頭去看慕霆雲所在的位置,無奈淚眼滂沱,怎麼揉都看不清百米外的那群人,“我要怎麼辦?怎麼才能救你?雲……”

    “雪兒!雪兒!”傅玖搖著蘇晴雪的手臂,逼著她回視自己,可是她一點反應都沒有。那雙通紅的眼楮像是無盡的泉,苦澀的液體源源不斷地流出來,燙傷了傅玖的一顆心。眼前的這個人臉已經被凍得通紅,通紅之上又冰涼一片,十指縴縴都流出了血,血和碎冰混在一處,將她的指頭和骨節都凍得發紫。“雪兒,……”傅玖心疼難當,脫下自己的護手,攥緊她的手掌給她暖著。

    傷痛潮水般襲來,幾乎要將人溺斃,蘇晴雪只覺得頭腦中一片空白,胸口好像有團火在不斷地灼燒,腹內的五髒六腑被油烹煎過一般,澀意一波一波地向上襲來,喉間的腥味噴薄洶涌,口腔瞬間被溢滿,蘇晴雪終於抑制不住,吐出一口鮮血,寥落地歪倒在冰面上。

    “雲……”蘇晴雪喃喃著,眼前的景物旋轉變幻,臉上一片濕意,身體躺倒在一個懷抱裡。“雲,是你嗎……”最後的一絲意識消失,蘇晴雪的眼前徹底陷入黑暗。

    “嗚嗚——”吉祥獸弱弱地挪騰到蘇晴雪身邊,用粉嫩的舌頭舔著主人的手指。將上面流血的傷口清理出來,傅玖即刻扯了些布條將其裹纏上,又給她罩上護手。傅玖心頭鈍痛,他本來是想告知她︰雲師兄已經穩定了。只是沒有醒來,讓她放心,之後大家合力再找其他的方法,總會解決的。可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雪兒已經心痛難當地暈厥過去。

    傅玖嘆著氣,打橫抱起蘇晴雪,將咕咚放在她的懷裡,往回走去。

    幾步開外,是之前便昏死過去的雪色怪人,那人也渾身沾滿了血跡。身姿扭曲地僵在冰面上。傅玖正待邁步。身後突然傳出一陣地動山搖的晃動。傅玖堪堪攬住懷裡的人站住腳跟。背後一陣耀眼的光芒迸射而出。

    回頭看時,光芒的出處正是被蘇晴雪扒開的冰洞,那光金黃中透出些幽藍。將整個夜色照亮了半邊,百米開外的冰壁上也被染了光暈。劉夜等暗衛護著慕霆雲坐直身軀,用多余的衣物給他圍了個周嚴,此時也分出些心神看著這一方的異動。

    光芒還在演繹,陡升的光芒騰起幾十米,藍光逐漸掩蓋了之前的金黃,地表的震動更加明顯,傅玖急速地向後退去,與劉夜等人靠在一處。

    “轟——”冰面沿著之前的坑洞呈輻射狀炸開幾條寬大的裂縫,光芒沿著裂縫蔓延透射。之前歪倒在冰面上的雪色怪人,給一個慣性引著向裂縫滑去,漸漸地隱沒在裂縫裡面,等到雪色怪人完全消失了之後,地表的裂縫又漸趨彌合,光芒一點一點地向坑洞處聚攏,盞茶的功夫,已經匯聚成尺許大小。

    “那是……”劉夜揉了揉眼,指向那一處藍光。

    孫釗同樣驚詫異常,將懷中的計時器掏出一看,“子時!是子時!”

    傅玖將蘇晴雪靠在慕霆雲一處,囑咐道,“照看好他們,我去!”

    穆離也起身站在傅玖身邊,“傅公子,我陪你去!”

    “好,我們走!”傅玖應著,與穆離一起,身形輕動,像藍光處靠近。

    十米……五米……三米……一米,近了!

    “嗚嗚——”一聲獸鳴引起了兩人的注意,是咕咚,這小家伙居然跟來了!

    “來吧!我們一起!”傅玖彎腰撈起小獸抱在懷裡。

    “傅公子,你看……”穆離已經將手指向冰洞中心。

    那裡不知何時涌出了一彎冰藍色的清泉,水面之上露出手指長的一段花睫,然後便是冰藍色的花朵!

    “勾玉冰藍!”傅玖與穆離兩人同時驚喚出聲,咕咚也跟著嗚嗚地叫了兩聲。

    兩人細看時,花朵果真已經凝成了玉質,瑩潤通透,不是一般的玉石可比!只是與之前有些不同……澄澈碧藍的花瓣仍舊是婀娜嬌嫩的樣子,凝成石物也栩栩如生,那層疊盛放的花朵有小碗口大小,較比之前並無大的不同;只是中間的黃蕊白晶處著實稀罕——黃蕊還是澄黃鮮亮的色彩,中心的那根白玉雌柱卻略有不同,此時已經被紅色漫頂,幾縷細微的紅色紋路沾染到附近的藍色花瓣上,已經變成深黑色……

    那是……雪兒的鮮血嗎?傅玖心裡疑問著也暗嘆著,向前靠近一步,皺眉思索著采摘方式,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麼忌諱要提防。正思索著,咕咚突然跳出懷抱,躍到水邊,抬頭望向傅玖搖起了頭。

    “你不要我摘它?”傅玖試探著詢問,見小獸果然點了點頭。

    “那……”傅玖的話還沒說完,小獸已經四腿扒地,尾巴低伏,頭頸向前探著,往坑中飲起了水,咕咚咕咚的吞咽聲傳來,穆離也跟著訝異。

    咕咚吸食著冰洞裡的清水,身形逐漸脹大,說來也怪,每當水面下沉到即將露出整個花睫時,那水便突然又漲了回來。傅玖和穆離眼看著咕咚已經吸了三個循環,身形長到騾馬大小,洞裡的水卻又溢滿了。

    “這……”,穆離欲言又止,看著傅玖,見他搖頭,只能忍著好奇和耐心,繼續觀察咕咚的動作和中間那朵花的反應。

    水面上的花睫有一指長短,而水下只有寸許長,整只花卻如扎在土壤裡一般穩,沒有一絲搖曳,不得不嘆的驚奇。

    咕咚又飲了三個循環,身形長到三米高,長長的尾巴扒著地,眼楮裡都是認真,仰頭深吸了一口氣,又低頭去喝。

    “這水有何玄妙之處?”傅玖嘆問著,無人能答,咕咚已經又飲了三個循環。

    這次小獸趁著花睫露出水面的剎那,一口叼住花朵甩給傅玖,又以最快的速度將穆離甩到後背上,示意傅玖向後撤離。傅玖即刻反應過來,攏緊玉質的冰藍,飛身到五米高的巨獸身上,隨著它的騰躍向後撤離。

    穆離已經開始呼喚劉夜,“護好主子和表小姐快些上來!”

    劉夜等人護著慕霆雲和蘇晴雪飛身到巨獸身上時,那處冰洞已經起了巨變。隨著泉水內滲的完成,附近的冰面開始塌陷,不多時,寬敞平坦的空地上多出了一個五米方圓的大坑,而且塌陷還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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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6 16:54:43
第四卷,崎路篇    第一百七十回,千鈞一發

    “轟隆隆——”驚天的崩塌聲傳來,腳下的冰面不斷陷落,巨大的吉祥獸咕咚載著八個人迅速地外圍逃離。原本同行的幾個黑衣人,在見到慕霆雲和蘇晴雪等人陸續出事之後,都隱匿了起來,不知身在何處。而此時在場的所有清醒的人,都看著眼前的驚變忘記了言語。

    原本平整廣大的一塊地,之前明明還長滿了冰藍色的花朵,臨近滿月的冷輝中,輕輕舞動,異常的妖美不凡。而此時,大半個清冷的玉輪還掛在半空,下面卻完全變成了另外一番景象,碎裂的冰層和凍土急速地下沉,大地仿佛變身成了地獄凶獸,張開彌合的大口,要將一切都吞噬入腹一般貪婪。

    咕咚龐大的身形在峽谷中穿行,偶爾空間過分狹窄,它就騰空而起,借著腳踏冰壁的力道,左右輪換著方向往來路狂奔。

    隨著剛才花田位置的塌陷,誘導著峽谷內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狹窄的通道從腳下裂開了一道口子,幽深漆黑的口子昭昭然亮在眾人面前,追著咕咚的腳步向外延展,吞噬著逃生的希望。

    咕咚背上的眾人,互相牽連著手腕,腰間都系著繩索穩住身形,將兩個沒有意識的人牢牢護在中央。原來,在穆離對大家示警之後,孫釗就已經取出了隨行必備的繩索,使了巧力將其繞在咕咚的脖頸上。有了孫釗的示範,其他人也都在第一時間將繩索相互纏緊,又捆綁了腰身,這才使得大家能夠最大限度地保持不被顛簸下去。避免了葬身冰縫。

    “嗚嗚——”吉祥獸咕咚火力全開,一個跳躍接著一個跳躍,不一會的功夫已經飛離出很遠,趁著冰縫沒追到腳下,它一個著陸落在冰面上奔跑起來。

    轟隆隆的聲音還在繼續,許多冰壁上殘存的積雪也被震落了下來,這次不再是之前松軟的浮雪,而是結實的雪塊,有的已經在滾動中變成了雪球,跟人差不多高矮。此時正洶涌地往下落……

    “咕咚小心!”傅玖急得大喊出聲。

    咕咚也瞪紅了雙眼。靈活地操控著自己四條短粗的腿兒。搖擺著尾巴掌握著方向,在峽谷裡上竄下跳,左閃右避。實在躲不過的。就用尾巴將其掃離開自己的範圍,有時連脖子和頭都用上了。

    丁卯和辛癸看得著急,對劉夜說道,“頭兒,你們護著主子和表小姐吧,我們倆去幫忙!”

    劉夜看了看情勢,終於點頭道,“也好,但是自己一定要小心!”

    “是!”二人解下腰間的繩子,即刻飛身出去。學著咕咚的樣子,在側壁上飛走著,幫忙巨獸將滾到身體周圍的雪塊處理掉。

    此刻咕咚背上還剩下六人,劉夜和穆離箍住慕霆雲的身體,傅玖攬著蘇晴雪腰身,孫釗在兩伙中間,用繩索維系著平衡。

    小半個時辰的路程過後,趁著月色張望,遠遠的一個豁口赫然在那,就要出峽谷了!丁卯和辛癸已經累極,重新落回到巨獸身上,換劉夜和穆離去幫忙咕咚。就在這時,兩聲呼喊夾在冰雪崩落的響動之中傳來。

    “主子!”

    “小姐!”

    眾人定楮看時,正是林風和小桃冒著危險飛奔過來。咕咚伸展著四肢一頓,停在一處凸起的冰石之上。

    傅玖那邊大喊,“快上來!”林風架著小桃一個騰躍,踏著冰壁落在咕咚身上。

    “怎麼了,這麼急?”看二人神色,預感不好,大家急忙問道。

    “外面……外面有人啊!”小桃喘著粗氣,話也說不全。林風馬上補充道,“齊皇的人在那!一色的白斗篷,百多人不止。”

    “什麼?”劉夜和穆離已經返回到眾人一處,耳聽得這爆炸性的消息,大驚失色。雖然以他們平時的手段,百多人的場面也不是沒見過,但此處畢竟是雪原,環境不輸,施展受限,而且主子又受了傷,大家又是輸送內力又是忙著奔逃,耗損的太多,此時迎戰,怕是很難全身而退。

    “我們等了許久都不見你們回來,後來便隱隱覺得地動,不只是谷內的還是谷外的,不多時,便有一群白斗篷往這邊趕過來,我倆遠遠地看見,趁著他們還沒抵達,就往裡面來尋你們了。”

    林風看著巨獸背上這寥落的情況︰慕霆雲已經躺倒,正被丁卯和辛癸護在中間;小桃在傅玖一側,幫忙抓緊蘇晴雪的身體,即惶恐又揪心地抹著眼淚;孫釗扯緊了繩索,護手上已經磨掉了一層毛!心裡知道此時不是探問緣由的時候,說完了趕來的原因便悶著不做聲。

    “你說見到白斗篷來了!那麼……可有黑衣人逃出去?”孫釗費力地拉著繩子,擰著眉毛問道。這個問題傅玖也在思索,正好被孫釗問了出來,也將視線移過去看著林風。

    “不曾!”林風一時也納悶,不知原因,只如實地講著。

    “這就奇怪了……”傅玖正暗自感嘆,突然感到背後一陣勁風襲來,即刻將自己手裡的動作加快,換林風護著蘇晴雪,一個側翻站定,正面朝後迎敵。

    “果然是你們!”傅玖說著,臉上一陣嘲諷。

    眼前的幾個不是剛才消失的黑衣人又是誰,只見一個人站出來,穩住身形說道,“我們也不廢話,請閣下先交出勾玉冰藍!”

    傅玖眉頭一緊,暗衛們也都是一驚。傅玖還是問了一句,“你們是為誰討要?”

    “休要廢話!拿來便是!”黑衣人說著已經擺開陣勢陸續向傅玖身上招呼。

    “嗚嗚——”咕咚長長的叫了一聲,身形開始不穩。背上的眾人劇烈的顛簸。原來,它終於被一個冰雪參半的巨物砸到了脖頸,整個身子強大的力道撞至另一側的冰壁之上,繼而吃痛著滑了下來。裂縫正在此時延展到腳下,所有人命在危急。

    巨獸背上的眾人全是一驚,同時被慣性甩出,月色和風雪中拋出幾道弧線。

    “咕咚,變身!”不知誰大喊了一句,吃痛的巨獸頃刻縮水跟著眾人一起下落。

    丁卯和辛癸同時架住慕霆雲,林風一手拉住蘇晴雪,一手拽著小桃,孫釗將套著咕咚的繩索繞開,即刻將林風等三個拴在一處。護著他們向下著陸。

    頃刻之間。幾個重力同時落了下來。正好落在撞擊咕咚的物體之上,這冰雪混合的球體有兩米多寬,此時正夾在裂縫中間。如果不是它正好卡在這。恐怕人都早已掉入冰縫。

    林風背起蘇晴雪,孫釗收了手裡的繩子,和他一起護著小桃;丁卯和辛癸仍舊是一人架著慕霆雲的一只臂膀,見林風已經背起了昏迷的蘇晴雪,也要效仿,穆離卻幾個箭步沖上來,將慕霆雲背在背上;劉夜正與傅玖站在一處,看著對面的幾個黑衣人。他們此時正站在靠近裂縫的一個半米寬的冰台之上。

    “嗚嗚——”弱弱地一聲哼唧,傅玖定楮看去,雪白的小獸正在其中一個黑衣人懷裡。

    “拿它換你的勾玉冰藍!”黑衣人狂妄地叫囂。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傅玖有一瞬的擔心,卻在嘴角劃出一個輕蔑的微笑,“你認為你們現在還有資格提條件嗎?”一邊說著,一邊在手裡暗暗籌備繩索。

    “不管怎樣,我們一定要拿到勾玉冰藍!……難道,這個擅長變化的小獸你們也不要了嗎?”黑衣人說著將咕咚向一邊舉起,臨空對著裂縫,眼裡閃過算計。

    傅玖的手緊了緊,拋扔繩索的動作還未實施,咕咚卻突然回過頭去,對著幾個黑衣人張開了嘴,“咳咳——”幾個別扭的咳嗽過後,黑衣人的身上頓時燃起了青色的火焰,火焰不大,卻燃燒的極快,幾個黑衣人撕心裂肺的痛叫傳來,馬上自亂了陣腳,有的直接撲到冰雪上打算湮滅掉火焰,無奈立足的空間狹小,一不小心竟掉入了冰縫之中,“啊——”長長的一聲驚叫傳來,許久都沒有停息!傅玖和劉夜這一方的人也心驚,果然戒備著這些裂縫是對的,聽這情況,下面何止百米深淺。

    傅玖當機立斷,迅速地甩出繩索,勾回小獸交到小桃那裡。再看幾個黑衣人已經被青色的火焰燒的面目全非,慘叫連連。

    “不好!”一聲驚呼,眾人腳下的這個冰雪混合物也已經開始碎裂。

    “快走!”眾人紛紛騰躍逃離。

    “傅公子,我們往谷口去嗎?”劉夜問傅玖。此時這裡除了他,已經沒人能做主了。

    “嗯,走吧,去看看!”傅玖心道,如果估計得不錯,那些白斗篷所在的雪衣宮,應該都是齊越的力量。在傅玖心裡,齊越並不算是個徹頭徹尾的壞人,不管他此次是何目的,傅玖希望他能夠顧念些舊日的情誼。

    可是傅玖心底也有個疑惑一直在糾纏︰為什麼齊越認識雪兒?還叫的那麼熾熱無比?如果齊越的要求是帶走雪兒,那麼自己就剩下“能做如何選擇”?而不是“該做如何選擇”?可是,現在背後是蔓延開的無底冰縫和大規模的雪崩,雖然外面有百多人的白斗篷侯著,但是逃出谷口是他們此時唯一的生機。

    “近了!大家加把勁,注意右側!”劉夜提醒著,幾人避過一個大的雪塊,奮力向谷口奔去。

    半盞茶的功夫,腳跟終於站穩,眼前豁然開朗,身後的轟隆聲終於達到一個頂峰,成片的冰山順著裂縫栽倒下沉,原本清晰的峽谷成了一條新的“山脈”,雖然冰雪還未嚴絲合縫,估計個把月的功夫,便會重新成型。

    傅玖、劉夜、穆離、孫釗、丁卯、辛癸、林風、小桃,加上昏迷的慕霆雲和蘇晴雪,還有一只恢復原形的吉祥獸,此時正站在谷口,烈烈的寒風冰凍了現場的氣氛,誰也沒有先說一句話。

    百多人的白色斗篷隊伍,整齊地列在一處,齊越一身灰黑的大氅,立在醒目的位置,風過下擺露出裡面絳紫的衣袍。

    “小玖,將雪兒交給我,我讓他們護送你們離開齊越先發制人,將話語說得圓滿。他要蘇晴雪!其他人他雖然不在乎,但會保他們全身而退,在雪原,雪衣宮的地位是無人可及的,在這些白斗篷的護送下,傅玖等人必然能安全的離開。

    傅玖心頭一顫,最擔心的果然還是出現了!他緩緩地上前一步問道,“敢問皇上,為何一定是雪兒?”

    “小玖,我的要求不再重復,而這其中的因由……我不想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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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6 16:55:15
第四卷,崎路篇    第一百七十一回,謎樣糾葛

    齊越跟傅玖講話,用的自稱始終是“我”而不是“朕”,這讓傅玖心裡有一絲寬慰,但是傅玖也清楚,單純是他“不想講”這個理由並不能說服自己和身後的眾人。

    “皇上可知雪兒因何又昏迷過去,命在旦夕?”傅玖捏著林風背上蘇晴雪的手脈,認真地說道。

    齊越擰了擰眉頭,不發一言,只是盯緊了蘇晴雪的方位。

    “雪兒與雲師兄兩個早已定情,她看著雲師兄毒發,一時急火攻心、悲痛難當,竟然吐血昏迷。”傅玖頓了一下,小心地觀察著齊越的反應,“我雖不知皇上與她的淵源,但皇上既對她心憐愛之,為何不能成人之美?若她醒來發現與心愛之人分離,豈不是更加痛不欲生,皇上又怎知她不會因此而對你格外恨惱?我只想皇上不要做出令自己後悔的事!”

    傅玖說著直直地看進齊越的眼裡,相隔十數米,要看清著實不容易,但傅玖的一顆心糾結著,也煎熬著,剛才那一番說辭何嘗不是在勸解自己?

    “我自有我的道理……”齊越好似鎮定地說著,向傅玖這方緩緩走來。

    傅玖收斂了面容,繃緊神經,甚至向後退了一步。

    “齊皇陛下……”地下滾滾的聲響傳來,一個鮮紅的身影躍上地表,正是長發遮面的花蔭。齊腰的長發修飾著委婉的氣質,半張臉上眉目如畫。唇紅齒白,鮮艷的袍袖隨風飛揚,輕飄飄地立身在齊越與傅玖之間,燦然道。“齊皇陛下,花蔭這廂有禮了!”說完學女子一般誇張地行了個福身禮。

    齊越眉眼一瞪,停住了腳步,凜然道,“花蔭?是你?”

    “哎呦——”花蔭誇張地掩嘴,睫毛眨動,吃吃地笑了起來,“齊皇陛下居然還能記得小人,真是榮幸之至啊!”

    齊越嗤笑,鼻孔噴著氣。“那天。劫走他們的事也是你干的吧?”

    “齊皇陛下英明!正是小人所為!”花蔭坦然地答著。雖口稱齊皇動作卻不卑不亢。

    “你到底想要干什麼?”齊越嘴角掛著危險的笑,向前逼近一步。

    夜色雖深,白斗篷們看著自家主子的“笑臉”也都是一驚。主子何時有過這等“動人”的表情?

    “我能干什麼呀……”花蔭故作一驚一乍,作勢跳開一小步,手作蘭花,向前指點,輕語道,“不過是想給您分憂而已……”

    “你做到了!那麼,此番便不勞煩你了!”齊越向傅玖和蘇晴雪的方向逼近一步,花蔭順勢又堵了回來。

    “誒,陛下何必這般著急呢……”花蔭粘膩地說著,手指即將搭上齊越的前襟。

    齊越嫌棄地退了一步。盯緊花蔭的動作。

    恰在此時,破空聲傳來,“啾——”的清嘯,一只白隼飛來,如利箭般迅速。

    “小雪!”傅玖一個詫異,同時伸出手臂,白隼利落地停在上面,一步一點頭地往傅玖的肩上走。傅玖眼神隨著它移動,心裡暗暗忖道︰小雪來了這裡,是不是就說明……師祖也到了?小雪畢竟不是經常出現在雲海意外的地方的……

    正尋思著,“小玖!”一聲熟悉的招呼傳來,面目祥和、身著白衣黑斗篷的海真人翩然而至!

    “師祖!”傅玖面上一喜,迎了上去,“師祖怎麼趕來了?”

    “小玖,師祖來晚了!”海真人看著自己的徒孫面露蒼然,心裡生出些不捨,再看到昏迷的慕霆雲和蘇晴雪,眉頭皺的更緊了。

    傅玖搖了搖頭,沒說話,看向師祖的身邊,還陪著另外一個老者,那老者頭發稀疏灰白,用枯木枝椏挽著,凹陷的雙眼精光不顯,黑色的斗篷下露出一截灰色的衣衫,他的身高比海真人差了半個頭。

    “這位前輩是……”傅玖禮貌地問道。

    “這位是靈蛇島主江潢,江前輩!”海真人耐心地給傅玖解釋著。

    “江前輩,晚輩傅玖這廂有禮了!”傅玖恭敬地做了一禮。

    “客氣,海真人的門人果然各個精致……”說完之後,江潢用余光掃過躺倒的慕霆雲和蘇晴雪,不再言語。

    傅玖復又看向齊越,心裡多了絲底氣。有師祖在,還有靈蛇島主這樣的前輩來坐鎮,自己一方多了不少砝碼,只是不知能否兵不血刃、全身而退……

    海真人看著盡在咫尺的齊越,目光變得復雜,不知該如何打這聲招呼。江潢吹著胡子,目露精光盯著齊越看了又看,冷哼了一聲,側過頭去。

    傅玖打量著身邊的各人表現,上前說道,“師祖,這是齊皇陛下。貌似江前輩認識齊皇?”

    海真人點點頭,終於拱手做了一輯,“齊皇陛下……”

    “免禮!”齊越看了看海真人,面色不顯,只是尋常般抬了抬手。海真人望著出言的齊越,久久回不了神。像!太像了!

    “師祖?”傅玖詫異於自己師祖的表現,想想又了然,莫非是想到了小白?

    “哼!”海真人身邊的江潢又是一聲冷哼,使得海真人回神。

    “江島主,今日既然踫巧遇到了齊皇陛下,你不妨請他為你做個主,討要些說法!”海真人對江潢講道。

    “他?他們是一丘之貉,豈能便宜我個外人!”江潢憤然發泄著,一回頭卻看見一抹紅色的身影,頓時愣住了。嘴裡囁嚅了許久終於問道,“你是蔭兒……”

    花蔭此時也看清了眼前的人,誇張地抬手掩嘴,瞪大雙眼,“喲——老頭,你還活著呢?怎麼變成這個模樣了?嘖嘖……真是的!”

    江潢激動的奔上前去,手掌停在胸前。微仰著頭重又問了一遍,“蔭兒,真的是你嗎?你……”

    花蔭嫌棄地癟了癟嘴,身體微微向後仰。“得了吧,瞧你那樣兒……嘖嘖!”

    “蔭兒……”江潢老淚縱橫,想要去觸摸花蔭又顧及他的表現,不敢太過親近,堪堪停在半途,漸漸哭得抽搐,身體輕顫。

    花蔭仍舊是嫌棄地躲著江潢,對他的悲慟無動於衷,蘭花指拈起捋了一下遮面的頭發,甩著袖子往齊越身上貼去。“齊皇陛下!咱們繼續剛才的話題。如何啊?”

    齊越沒有回應花蔭的熱情。轉過頭去。看著眾人之外的蘇晴雪。

    “蔭兒,你為何……”江潢終於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抹了把眼淚。出聲詢問道,“蔭兒,你為何與他牽連?”

    “唉呀,老頭,你就別管了!你管個什麼勁啊?”花蔭見齊越不理自己,江潢還不死心地糾纏,心裡也不痛快,語氣有些不善。

    劉夜等暗衛聽到海真人稱呼老者為江潢時,已經明了!原來此時面前這個個頭不高的老者,就是在陵州渠縣時。遭遇的大蛇主人,只是他們幾個都不曾隨從慕霆雲。”

    和蘇晴雪進入地下通道,所以不了解這人其他的淵源。

    傅玖初時只覺得江潢乃是靈蛇島主,是武林前輩,心裡猜測他一定身手高強!能對這次與齊越的對峙起到些助力。此時聞聽他與花蔭二人的交談,又在猜測他二人的關系。何以一個娘娘腔的男子竟能讓垂垂老者悲痛欲絕?而江潢何以又是一副對齊越恨之入骨的表情?

    “他,就是蔭兒?”海真人帶著些疑惑問江潢。

    “是!”江潢眨巴著老眼,伸手揩掉臉頰上的淚水,點點頭。

    “竟是這般模樣了……”海真人感嘆著,看傅玖露出疑惑和好奇,不禁解釋道,“蔭兒是江島主的愛子,年幼時,我也見過,只是時隔多年,如今竟是不敢認了!”海真人說著,面上的表情依舊祥和。傅玖和暗衛們卻聽得一陣心驚——花蔭是靈蛇島主江潢的兒子!

    花蔭這時才扭頭看了過來,癟了癟嘴,不情願地叫道,“海伯伯!”眼神倒也不閃爍。

    “蔭兒,怎麼會定居在這高寒的雪原?”海真人拉著家常。

    “也沒什麼,就那麼住下了!時間一長,就習慣了花蔭簡短地說完,忙又將注意力轉向齊越,“唉,今天都亂了!弄得一點興致都沒有……”說完意有所指地瞪了江潢一眼。

    “蔭兒,我的蔭兒!跟我回去吧!”江潢不死心地勸著,遭到了無盡的白眼。

    “回去?你當我瘋了嗎?你還是想讓我死?你要回便回,別扯著我!既然你今天來了,我便把話和你說明——我!花蔭!這輩子都不會回去那個該死的地方!”花蔭失了耐心,在眾人面前發起了飆,蘭花指一顫一顫,泄漏了心裡的情緒。

    “蔭兒,那是我們的家,回去難道不應該嗎?有我陪著你,難道不好嗎?”江潢眼裡都是痛色,卻仍然說著。

    “家?你說那是家嗎?你怎麼好意思說出口的呢,老頭?那他媽的簡直就是地獄!”花蔭罵完了之後又覺嫌棄,自己呸了兩口唾沫,看著逐漸失控的情勢,他也無意再停留,轉身要走,袖子卻被拉住。

    “蔭兒!你站住!”江潢難得一抹厲色顯現,忽而又恢復成無奈和痛心的軟態,“蔭兒,江華蔭——這才是你的名字!”

    “別他媽跟我提這個事!老子不想跟你墨跡了!”花蔭抖落了袖子上的手,心知今天的情景已經不適合跟齊越談正事,而且糟糕得不能再糟糕,只好抽身離開。

    紅色的身影轉眼消失,冰雪的地面涌起些起伏,江潢追出去數十米便尋不見花蔭的蹤跡,站在原地望望天久久不動。

    海真人瞧著這對父子別扭的對峙,心裡不知是何情緒。回頭走近傅玖,先查看了一下蘇晴雪,查完微微沉吟點了點頭;又去看慕霆雲,只一眼便皺緊了眉頭,細查之下,眉心的川字更加深沉,張口半天,只道出兩個字,“這是……”說著抬眼看向傅玖。

    “告師祖知道,我們去到了勾玉冰藍的生長地,雲師兄的腳被一股力量困在花田之上,挪動不得,後來整條腿都凍結了,臉上也青斑畢現,脈息漸漸消亡,幸而雪兒……尋得了半截冰藍色的小蛇,劉夜他們將骨血皮肉嚼了喂與雲師兄,才幸免於難傅玖來不及解釋雪色怪人的環節,只挑重點的解釋給海真人知道。

    “竟是這般驚險!”海真人嘆著,手掌停在慕霆雲妖孽的臉上,表情難辨。

    齊越恰在此時走近過來,又問了一遍,“我的條件考慮的如何?”

    傅玖沒想到他還在糾纏,為難地看向海真人,希望能得到一些支持,開口喚道,“師祖!”。

    “齊皇陛下……”海真人面對齊越不如其他人一般自然,也不看他,而是眼神復雜地開口講道,“雪兒乃是陵州蘇氏之女!她的祖母君氏……與我們雲海有些淵源,還望齊皇陛下能高抬貴手!”海真人將蘇氏和君氏兩個字咬的格外重些,說完話後抬眼睨向齊越的胸口而不是臉,小心地觀察著他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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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崎路篇    第一百七十二回,雪上加霜

    海真人自覺用齊越能聽懂的話講了蘇晴雪的來歷,意在告知他,蘇晴雪雖為陵州蘇氏之女,祖母君氏卻是雲海祖師爺君燕雲的幼女,如果齊越真如慕霆雲和自己料定的那般是他的轉世,那麼應該會顧及這層關系,畢竟從靈魂和血緣綜合的層面上講,蘇晴雪也是他的曾孫女!

    果不其然,齊越在聽罷海真人的解釋之後,面露驚異,他看了看海真人,又看了看仍在昏迷的蘇晴雪,停住了腳步,眼神有瞬間的凝滯。

    對於幼女韻怡,許是因為前面兩個孩子都是男兒的緣故,或是君韻怡肖像母親周絳的關系,當年的君燕雲對其格外疼愛。但是周絳死後,事態卻急轉之下,君燕雲情殤深重,閉關到雲峰山後,對三個子女不管不顧,倒是君燕生偶爾派人和送禮給了不少關懷,陸續下山的雲海門人和君家的管家護院,也盡心竭力地幫忙照看,才有了三個孩子順利地直大成人。

    君燕雲的長子,也就是後來入贅齊襄的齊宇,是個懂事明理的好兄長,在最小的妹妹及笄之前一直守在家裡,對弟弟和妹妹竭盡照拂。直到十年大成,君燕雲成了雲海的開山祖師,幾個孩子也各自走上了正軌。

    君韻怡出閣前,君燕雲沒有出面相送;包括之前次子成親,也照樣如此。但是君燕雲卻留下囑咐,讓君姓家人和其伴侶不可為官。所以當年蘇晴雪的祖父也就是蘇木,才會在定下迎娶君韻怡之後,早早地辭官歸田回祖家隱居起來。

    海真人本想通過這一番旁敲側擊,將實情告知給齊越知道。卻不成想齊越的臉上經過一番復雜的情緒變幻之後,竟變得異常堅定,清晰又無情地吐出四個字,“那又如何?”

    這讓海真人不由得心頭一顫,想好的話運到嘴邊又吞了回去,暗暗搖頭,嘆道,“何必,何必!”

    齊越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再看別人。只是一步一步直直地朝蘇晴雪靠近過去。

    “不可以!”一個瘦小的身影躥了出來。筆直地站在林風一側。伸展手臂擋在蘇晴雪前面,這讓在場的人都是一震。小桃,竟然是小桃!

    “小桃……”林風低語著。用肩膀將小桃向後掩了掩。

    小桃哆嗦著身子,不敢正視眼前的皇者威嚴,可是就被人這麼把小姐帶走,她不甘心!至於其中的理由,小桃來不及思量,她現在只有一個想法,不能讓人把小姐帶走,不能夠!腦子已經不好使了,身體也是不受控制就躥了出去,手臂還有些哆嗦。就那麼直愣愣地橫在身前。小桃不知道自己攔不攔得住,她甚至有些後悔,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她只是無意識地做了這件事。

    齊越微微眯起眼楮,一股冷冽的寒意透出,小桃即刻抖成一團,仿佛腳下有千百斤重,墜得身體都直不起來,但她仍舊倔強地站在原地,低頭憋出一串淚水,仍舊把胳膊伸得筆直。“不……不能!”

    “小小丫鬟……小小丫鬟!”齊越念出一句,就要出手,林風卻一個巧力將小桃也攬在身後,更是連退了好幾步。

    “我們是小小的人,齊皇陛下說得不錯。既然如此,您又何必與我們糾纏?雖不知我家主子哪裡得了您的眼緣,但小桃沒說出口話,林風在這裡斗膽講了︰我們主子已經受了太多的罪……我們這些做奴才的不能再讓她不遂心了!”林風口裡說著,眼楮裡除了十足的戒備還有痛惜。

    “你們知道她的心?”齊越的嘴角掀起,不喜不怒。

    “我們與她朝夕相處,長眼的都瞧得真切,正如傅公子所講,主子與慕少爺定情至深,若是與你同去,只怕到時心死神傷,再剩回半條命來。”林風強辯著,說完又覺得不吉利,趕忙吐了兩口口水。身旁的小桃一雙感激的淚眼盯著他看,默默地點頭。

    “你們一個兩個的又知道什麼?”齊越突然生出些躁意,身上散出不一般的氣場。

    “齊皇陛下……”傅玖恰也在此時出聲,“我們都沒有權利代替雪兒她本人做決定!不是嗎?”

    “朕,可以讓她即刻醒來!然後做決定給你們看!”齊越語氣漸漸冷硬,隨著那聲“朕”說出,他周身的氣場又強大了一分。

    眾人,尤其是傅玖面目都跟著嚴肅起來。

    齊越自己說完,運著內力腳步詭異地輕掠了過來,一息不到,只聽得林風一聲悶哼,人已經倒在了雪地裡,胳膊更是被扭得錯了位。而脖頸無力的蘇晴雪已經被齊越橫抱在懷裡翩然而去。小桃一臉茫然,看清了巨變的事實之後,驚叫一聲,看了看被迅速帶離的自家小姐,又看了看林風,痛心疾首地掉起了眼淚。

    “齊皇……陛下!”海真人叫出聲,齊越卻沒有回頭。

    劉夜等人也顧不上許多,齊齊地朝齊越圍了上去,“放了表小姐!”劉夜帶頭喝問,飛身堵在齊越的退路上。身後傳來“ 嚓”一聲脆響,林風又一聲悶哼,已經揉著剛對齊的胳膊肩肘,咬牙站了起來,回到眾人一處,圍堵著橫抱蘇晴雪的灰黑身影,各個表情決絕。恁你是齊襄皇帝又如何,干出這等強取豪奪之事怎不叫人氣憤,況且事實道理已經擺在了明處,而這個霸主卻仍要來強硬的!

    傅玖呆立在一邊,尤在震驚中沒有回過神來。他自認沒有看錯︰齊越剛才使得招式……明明就是自己宗門內獨有的雲蹤步?!齊越怎麼會用雲蹤步?而且竟是如此精通熟識的樣子?那步伐的運用比之教授自己的三師父葉青還要精妙!齊越——齊襄的皇者,一個從小生活在層層高牆之內的尊貴人。怎麼會了解遠在千裡之外雲峰山上的獨有功夫?旁人不知雲蹤步其中的精妙,自然無法辨別,可是自己和師祖定不會認錯!傅玖思及此,忽然想到了什麼。辨不明情緒地側頭去看自己的師祖海真人。

    “齊皇陛下……”海真人的聲音略高,語氣中夾雜了太多的情緒,是提醒,是驚懼,是無奈,是糾結……傅玖和周圍的幾名暗衛都聽出了異樣,拿眼瞅著一個仙風道骨、不食人間煙火的老前輩竟會用這樣一種情緒講話;而那一個搶奪民女的竟是異國皇者……這究竟是怎麼了先不追究,現在要緊的是要回蘇晴雪。

    “齊皇陛下,我等得罪了!”劉夜再道一句,已經先發制人。攻了上去。

    齊越聞聽海真人的兩聲呼喚已經越發不耐。此時又有劉夜等六人來攻。眉心緊緊擰出個川字,命令道,“十二!十五!前來迎戰。”說完即刻運著步伐向一邊閃避。

    “是。主子!”二人得令瞬息而至,替齊越擋住了大部分的攻擊,齊越護著蘇晴雪,步伐輕快地向後退去,林風和孫釗、辛癸卻飛身追了上來。

    “休走!”三人來勢凶猛,卻被後到達的十三和十七給攔截下來,隨著兩處開打,其他的白斗篷也陸續出戰,六名暗衛漸漸吃力。

    “海寧!”齊越大喝一聲,聲音夾著內力響起。眾人皆是一頓。只聽齊越又繼續講道,“海寧,這樣真的好嗎?”

    “師……”一聲師尊,海真人喚不出口,矍鑠的目光蒙上了些東西,看著那個方向久久不能自已。

    齊皇直呼了海真人的名諱!暗衛和白頭蓬們停止了對抗,立在原地,好像在等待著什麼發生,具體是什麼誰也說不清楚。傅玖頭搖的撥浪鼓一般,兩邊瞧著齊越與海真人各自的面色表現。這是怎麼了?師祖何時這般糾結為難的模樣?齊皇究竟是個什麼角色?

    “嗚嗚——”小桃懷裡的吉祥獸突然變身,身子急劇增長,三米高的身軀橫亙在人群中間,甩開了大尾巴,將白斗篷一片片地掃倒在雪地上。“啾——”嘯響傳來,白隼利箭一般直飛沖天,然後落在吉祥獸的頭頂,長長的啾鳴一聲連著一聲,吵鬧不已。

    不多時,更有雪白的巨獸聲音詭異地噴出了火星,白斗篷的斗篷上面頓時沾滿了青色的火焰,夜風一過,助長了火焰的勢頭,竟飛一般地漲了起來,直燒得白斗篷們慘叫連連。

    人類往往會顧及著彼此之間的感情,而很難做出最準確的判斷;動物的情感卻簡單得多,他們表達喜好與憎恨的方式也更直接。咕咚追著齊越的步伐,向前噴著火星,雖然脖子上的傷處還有明顯的痕跡,卻一點沒有喪失斗志。名喚小雪的白隼不斷地從咕咚頭上伏身下沖,去啄齊越的身體。

    一場人獸混戰已經打響,天地間卻異象陡生。也許是之前峽谷中裂縫與塌陷的緣故,也許是剛才的爭斗太過激烈,也許是齊越那聲飽含內力的驚吼,或是其他什麼原因……此時腳下鋪滿白雪的大地前所未有的震顫起來,所有人都站立不穩,搖搖晃晃,定力不好的已經摔倒在雪地之上。

    一陣劇烈的搖晃還只是其次,每個人不用側耳傾聽,也都注意到,頭頂上方正有一股萬馬奔騰的力量傾斜下來,那是一股實體的洪流,白色的主體幾十丈寬,邊流淌邊激起十幾米高的雪霧,浪頭方向還有許多無比巨大的冰雪混合物,被流體激蕩著飛起好幾米高。

    納魯雅峰,峰高千丈,小半山腰的雪勢能蓋滿整個興海鎮大小。這時的一場驚天大雪崩,若是不出意外,恐怕所有人都會喪了性命,還何須與彼此互相廝殺。雙方人等沒來得思索,已經都在本能地回到自己一方的人員一處。

    “轟——”山上的洪流還沒有到達,地面上卻炸開了花,明月不再是最耀眼的光源,在距離眾人百米的地方,突然崩出兩聲巨響,火光裹著霧氣和煙塵,騰上空中,融雪的氣息和崩開的土層,也在同一時間刺激了所有人的神經。

    劉夜等人一個詫異,“天雷彈?”這不是他們善使的天雷彈?當時逃離清源河邊的破屋之時,還用了兩顆為了阻住那兩只巨蟒……怎麼在這出現了?可惜時間已經不容人思索。

    只聽得一人用了極大的聲音招呼道,“要活命的到這裡來!”

    所有的人在接收到邀請之後,沒有一絲猶豫,即刻奔了過去。百米之距,說遠不遠,可是逃命的關頭,一米之間也是生死,好在大部分人都身懷高技。

    小桃抱著縮小的咕咚,被林風提著,孫釗幫忙搭了把手,穆離背著慕霆雲,丁卯和辛癸在身後托著配合。暗衛們使著輕功,幾個騰躍也便到了聲音發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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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崎路篇    第一百七十三回,曉蘭坊主

    透過煙塵,一條寬大的通道出現在眾人眼前,頭頂的轟隆巨響越來越近,所有人顧不得之前的爭斗,夾在白斗篷中間,一股腦地涌入進去,不出盞茶的功夫,已經在地下奔出很遠。

    頭頂的嘩然巨響久久不息,等一切安靜下來,人們已經氣喘吁吁、疲憊不堪,而此時身處的空間,卻突然亮了。

    眾人連忙打量起來,這一處暗室十分寬敞,雖不及花蔭的處所工整,空間大小卻也不相上下。而花蔭此時正立在一處高台之上,燦然回眸笑道,“喲,今天大家可都是承了我花蔭的情兒了!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啊!”

    花蔭說完,眾人身後出現了一陣機關的響動,轟隆一聲,落下一扇石門,所有人都成了甕中之物。數個黑衣人迅速圍過來,將白斗篷和其他人控在中間,又靠近護住花蔭,花蔭嫌棄地甩甩手,十幾個近身的黑衣人退出數米,將花蔭讓了出來。

    “我看看……”花蔭作勢掃視了一圈,“海伯伯在,青雲的小團伙在,白斗篷……誒?齊皇哪去了?”花蔭念道完,突然肅穆地命令到,“去,看看齊皇陛下可有來,如果到了,便請到一處!”

    海真人聽完皺了皺眉,話說江潢怎麼不見了?剛才進來時明明還見到他……

    “小姐……”小桃惶恐地念道出聲,“林風。小姐沒了,小姐被齊皇帶走了……”

    林風一時也沒了主意,扶著小桃安慰的同時,回頭看向自己的同伴。也看向傅玖和海真人。心裡的聲音也在叫囂︰怎麼辦?

    “傅公子!老神仙!我家小姐不見了,怎麼辦啊?”小桃已經撲倒在傅玖和海真人身前哭求,“你們要救救她啊!你們一定要救救她啊……”

    傅玖望著自己的師祖,只見他扶起小桃,手掌在她手臂上拍了一下,說道,“放心孩子,我們都不會坐視不理這件事,而且,齊皇他……不會傷害到雪兒丫頭。”

    小桃半信半疑。眼前的老者很有說服力。以至於自己直接由著心意叫了聲老神仙。既然老人家已經這麼說,也像有了主心骨似的好受了許多。

    傅玖雖不明齊越的身份何以讓自家師祖斷言,但也在心裡形成了一份莫名的信任。對林風和小桃說了些安慰的話,使得小桃漸漸收了抽噎的勢頭,和大伙一起靜觀其變。

    “坊主!裡面都找遍了,沒有找到齊皇。倒是……”黑衣人跪地報稟,語氣恭敬。

    “倒是什麼?”花蔭蘭花指撫著頭發輕問。

    “是我!”一聲清喝傳來,江潢不知從哪飛身過來,立在花蔭身前三米處。

    花蔭嫌棄地撇了個白眼,癟了癟嘴,“還以為你沒進來呢?”說完失望地嘆了口氣。

    江潢定定地看了花蔭許久,垂頭退後。來到海真人一處,不再言語。

    “江潢兄弟……”

    海真人的話沒待說完,江潢已經抬起混濁的雙眼,擺了擺手,“罷了!如此我也死心了。原本我只怨恨那人,以為是他脅迫了蔭兒帶走了他,讓我們父子分離。如今見到這場面,我也了解了,到底是真的生分起來,無法挽回了

    海真人抬眸,輕輕拍了拍江潢的肩膀,以示安慰。江潢挽住海真人的臂肘,穩了穩身形,強忍住一腔悲傷。

    “你們都續完舊了,那麼該輪到我說話了?”花蔭搖擺著紅色的外衫,坐在上首的椅子裡,早有黑衣人遞上一杯熱茶,花蔭輕啟蓋碗,抹掉些沫子輕啜了一口,又遞回給黑衣人,“我也只是受舊友所托,辦點小事而已……”說完手臂揮動,身前的黑衣人都點頭領命,退了出去。

    一個白斗篷出列問道,“閣下可是鼎鼎大名的曉蘭坊的坊主?”

    “喲,瞧著這個小哥倒是個識趣的!”花蔭燦然一笑,“不錯,正是在下。”

    曉蘭坊?傅玖皺眉思索,劉夜等人也不知所以。海真人看向江潢,只見他面色露苦。

    江潢心下暗嘆︰果不其然!蔭兒當真在為那事怪我!當年那個女子果真就是禍水!惹得他們爺兒們兩個血緣親人卻親近不得。這一身紅衣便是為了那個女子吧!江潢沉痛的眸子裡又升起怒火。

    “哼!”江潢不自覺地冷哼出聲。

    花蔭遞了個白眼,嘆道,“曉蘭坊……恐怕許多人還不知道這個坊的緣由,不如趁這個機會,講與你們知道……”

    沒等眾人開言,花蔭已經娓娓道來。話說一個少年生來無母,父親醉心養蛇,更是淬煉各種毒物將其喂與各種蛇,有時甚至不惜以親子試毒。十數年光陰飛逝,少年終於有機會逃開束縛去天地間領略造物神奇。一路上見識頗多,也改變了許多固有的思維,認識了三五好友,更有幸於冰雪之地遇到真愛。

    那女子一身紅衣,飄逸如仙,惹得少年心動神馳。女子亦是聰敏善良,與少年心意相通,最後二人更是意欲成雙,喜結連理。女子不願少年被指不忠不孝,便勸了少年回鄉,並同他一起稟明少年的父親,祈求祝福。

    沒想到巨變在回鄉後發生,女子喪命蛇腹,少年悔不當初。手刃了凶手畜生之後,卻聽聞了一個更為驚人的內情︰原己的母親也並非病逝,而是為了給父親試毒才死的。

    少年心痛難當,滔天的恨意隨著女子的消亡和母親的死因而陡然升級,終於與父親二人動起手來,無奈自己技不如人,被重傷後臥床數月,父親雖然照看著他,卻也不忘拿他的身體試毒。並規勸他︰蛇不會背叛飼主,而女人則不盡然。少年滿腔惱恨,一心求死,卻遭到父親的反復折磨。

    花蔭講著。情緒已經瀕臨崩潰,下面的人等也都驚得面如土色,世間竟有這等父親?真假究竟幾分?傅玖偷偷地看向海真人旁邊的江潢,只見他頭臉微低,辨不明表情。

    花蔭緩了好一會,待呼吸均勻後,終於講道︰幸得一友相救,少年才逃離苦海,不願再苟活的人生,不妨替另外一個人去看看世界。或者緬懷下鄉情……

    “蔭兒!”江潢低低地喚了一聲。

    花蔭卻登時站了起來。指著他的方向厲聲喝道。“你該慶幸我不殺你!不要再用那般語氣與我說話,我們不再有關系!我只是聽了她的話,不願做這世間不懂孝義的惡人。”

    眾人此時已經聽得明了。紛紛看向江潢,眼裡盡數都是指責。傅玖則是詫異地看向自己的師祖,師祖一向明事理,怎麼會與這般不仁義之輩交往?莫非其中有隱情?

    “不是那樣的!蔭兒,你從來沒有認真了解過這裡面的真相……”江潢說著語音有些含糊。

    “行了,別他媽再跟我說這些!”花蔭面色陰郁地問身邊的黑衣人,“為何如此之慢?”

    黑衣人也摸著頭不曉得為何,藥量明顯都加夠了的,怎麼……

     當……一人倒地的聲音!

    “來了來了!”黑衣人面露驚喜,指著倒地之人報道。

     當…… 當……陸續倒地的聲音。“你……”一個白斗篷伸出手指指著花蔭,話還沒說完,白眼一番就歪倒下去。不多時,地上已經七七八八全部躺滿了白斗篷。

    傅玖和劉夜等人戒備地聚在一處,詫異自己竟然沒有被放倒;而海真人早在覺察出矛頭時就封閉了五識,江潢因為慣用毒物可也不在乎。

    “花坊主,這是……”傅玖既然了解花蔭的身份,自然要換了稱呼。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花蔭說完,又認真了幾分,揮手的功夫,已經有黑衣人上前將白斗篷悉數捆綁、帶了下去處置。

    “不知我等……還能為花坊主效力什麼?”傅玖又問道。

    “你們早晨吃了我那裡的水所以沒受這無色無味的毒氣作用……”花蔭面露一絲得色,繼而說道,“既然你問得明白,我也是痛快話兒給你——交出幻影沉璧和勾玉冰蘭,你們便可以直接離開了。你們之前的向導,此時正在一處候著你們呢。”

    “你是說阿古?”劉夜出聲問道,“他不是被雪衣宮帶走了?”

    花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看著傅玖說道,“說罷,這兩樣東西在哪?”

    傅玖笑了,雲雪初霽一般,“這回你真的錯了!這兩樣東西都在雪兒身上,你要找到齊皇,才能取到它們。”

    “當真?”花蔭面色難看。

    “蔭兒,我的話你該相信。”海真人出言解釋。

    “海伯伯的話,自然信得。”花蔭希望能有一絲奇跡。

    “雪兒丫頭佩帶著幻影沉璧,而且那東西已經認主,離她不得。”

    “那勾玉冰藍呢?你這小子,解釋清楚給我,明明說你取了那物,怎麼會在那丫頭手上?”花蔭已經躍離了高台,逼到傅玖身前。

    “正是因為你的人來搶奪,我才出此下策,將勾玉冰藍放在了雪兒身邊。不信的話……你大可搜身!”傅玖說著將雙臂伸開,做了樣子給花蔭。

    花蔭有一瞬的驚愣,復又看向剩下的幾名暗衛和仍在昏迷的慕霆雲。“咦?他怎麼不一樣了?”花蔭似是才發現慕霆雲的異常,那張驚世駭俗的臉孔,讓花蔭看了都嘆為觀止,不受控制地走上近前細細端詳。“怪不得……”

    劉夜等人瞬間戒備,擋住了花蔭的視線!

    “他是誰?”花蔭找到了自己的聲音,急急地問道。

    “這不關你的事!”暗衛們也曉得事態嚴重的程度,取出慕霆雲的面具給他帶了上去。

    花蔭見這麼許多人擋著也漸漸退了步伐,面色卻還在沉思,“這般熟悉的感覺……”

    “花坊主,我們可能離開了?”傅玖上前問道。

    “自然……可以!”花蔭心不在焉,猶自思索,卻還是擺了擺手,兩個黑衣人上前給幾人引路往外走去。

    進來和出去的通道並非是同一個,待海真人和傅玖走出暗道時,天色已經大亮。

    黑衣人抱了個拳,說道,“幾位,阿古此時正在東北方向候著,你們慢走

    幾人點頭簡單謝過,往東北走去。果然,不出一裡,正有一處雪房子,便是那日眾人首次遭遇齊越之處,阿古正守在那裡,將干糧和熱湯吃著,望見一行人歸來,面上既驚又喜。“可……算回來了!怎麼……”阿古數著人數,怎麼數都對不上,又看了遍面容,多了兩個男的老者,少了做飯好吃的那個女子。

    “那女子哪去了?這少爺怎麼還睡著……”瞧著眾人面色不郁,阿古即刻閉了嘴。收拾東西,帶著眾人往來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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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6 16:56:40
第五卷,異國篇    第一百七十四回,半年之約

    春梅今年已經十八了,因為之前伺候的女主子又被關了起來,她也開始惶恐,不得已給家裡的兄嫂送了書信,信裡講道,自己恐怕很快就會被遣出皇宮,希望兄嫂能夠接納。

    春梅入宮當差的這幾年雖然沒有什麼大的油水,但是皇後治宮嚴謹,從來沒有克扣各個宮裡的份例。加上六年前皇帝遣散了大批的宮人,下人們的待遇也提高了,春梅自己吃穿用度上節省,倒是攢下了不少。只待出宮孝敬了兄嫂之後,留些嫁妝,找個妥帖的人家嫁了,好好過日子。

    這不,就在十多天前,宮裡又進來一位新人,而自己之前伺候的主子是個莽撞性子,仗著自己年輕,家裡勢力又大,醋勁上來一個沖撞得罪了皇帝,便被打入了冷宮,貼身的兩個丫鬟都倒霉跟了去,自己和其他一些外屋的得了便宜,直接被派給了這個新主子,不然應該早就出宮了。

    春梅偷偷瞄過這位新主子,長得倒是不賴,氣質也出塵,只是總掛著愁緒在臉上,看著叫人生憐,也許就是因為這樣,齊皇每日下朝都過來陪她,可她就是不給面子。春梅暗地裡都搖頭嘆氣,替她擔心,這要是惹惱了齊皇,也是個打入冷宮的命。也罷,那樣自己也就能出宮了。

    春梅想著想著,抬頭抹了把汗。冬寒未去,穿著厚實的襦襖掃這園內的雪。居然也冒汗了。瞧著太陽的方位,今兒個又快正午了,估計齊皇應該就快到了,從這位主子進宮已經十多天了。齊皇一直準時過來。春梅心裡奇怪,自己入宮也六七年了,從來沒見也沒聽說過齊皇對哪位主子這般上心……

    “皇上駕……”小紀子公公又來報到了,話喊了半句被齊皇給制止住,自己抬腳走了進去。春梅只來得及跪倒在路邊,堪堪瞧見一雙高貴的鞋靴從眼前晃過,帶起一陣小風吹歪了自己的劉海。

    吁——春梅喘了口粗氣,和一起做活的宮女們交換著眼色,做著鬼臉,各歸各位。春梅心道。正殿那邊有瓔珞和錦瑟伺候著。自然用不著她們這些人。轉回身繼續把掃成堆的雪堆放好清除乾淨。等著開飯。

    齊越歡快的步伐在進入絳雲軒的正殿之際,突然放慢了下來,殿內一個清冷的身影此時正對著鳥籠發呆。那小鳥兒三寸高矮。短喙漆紅,毛羽嫩黃,翅膀揮動起來,可見虎紋般的顏色,翠碧的腹羽,青色的小爪,此時正抓在橫桿上面,歪著頭與人對視。

    “翠兒!你叫這名字可好?”蘇晴雪清冷地說著,聲音在空空的殿裡回蕩。

    “嘎——”一聲本該難聽的聲音,被鳥兒含在喉嚨裡。竟然變了味道,瓔珞和錦瑟掩嘴偷笑,蘇晴雪卻笑不出來。

    來到這已經十三天了,蘇晴雪是數著日子過來的。她已經知道這裡是齊襄的皇宮後院,是齊越的妃嬪居住的地方,可是她的行動不得自由。一是因為齊越有令,拘束著她;二來,是蘇晴雪自己不想惹麻煩,不管人家庭院裡剩下多少女人,她可不想到處亂竄送上門去,給雙方找不痛快。不過看齊越往來這絳雲軒的頻率,估計正主兒皇後應該就快尋來這裡來了。

    唉——蘇晴雪想著便嘆了口氣,不知道表哥那裡怎麼樣了?她的記憶還停留在尋勾玉冰藍的那段,雖然齊越也給他詳述了後來的經過,但是由於沒有親見,始終是不得釋懷。況且齊越的話裡是不是參雜了主觀的因素,還不得而知。

    抬頭看向那籠中的翠鳥,心下又是一暗,自己與它又有何區別?不過一個籠子大,一個籠子小罷了。也許是懷了同命相連的心思,蘇晴雪並不主張放了翠兒,就好像自己也不得自由一般,但是她的心裡著實不是想從它一個鳥兒的身上得到些慰籍,畢竟覺得自己不屬於這裡,過多的自作主張、改變和適應,只會讓齊越多想,不如就這般安然不動的好些。況且,這翠兒養在籠子裡已經慣了,一旦放出去保不齊丟了小小的一條性命……

    初始她也不想吃飯,不是要自殘和威脅齊越,只是一味地擔心慕霆雲、傅玖、小桃和他們一眾人,心情抑郁,吃不下去。後來齊越百般開導,身邊的兩個宮女瓔珞和錦瑟也慣是伶牙俐齒,將一番青山和綠水的道理講與她。蘇晴雪自然知道這些,只是心意放不開,陸續勉強地吃了些清淡飲食,也喝了保命的參湯藥水,竟也好了利索,現在手上的傷口已經恢復,正在敷藥,旨在祛除上面的疤痕,而臉上的一些凍傷也將近痊愈。只是心情卻再難開懷,看哪裡都覺得悲傷,每每睡夢中驚醒,都是慕霆雲那張布滿青斑的面容,惹得自己淚流不止。

    “雪妃娘娘,今天外面寒氣重,披件白裘吧,小心著涼……”瓔珞的話說到半途,突然看見正走進來的身影,頓時跪倒在地上,錦瑟也一起磕頭做拜,齊聲呼道,“皇上!”

    蘇晴雪從思緒中回神,看了看齊越,眼裡閃過些無耐,重新撇過頭去,不再看他。

    一眾宮女太監見狀紛紛退避出去,掩了門,留下殿內的兩個人。

    “翠兒是個好名字!”齊越走近前來,那手指逗弄著籠裡的小鳥。

    蘇晴雪不語,獨自走到窗前坐下,往外看著眾人掃雪。

    齊越也不惱,回手把瓔珞準備好的白裘拿起,走到蘇晴雪身後,將其輕柔地披在她的肩上,又蹲跪到身前,攏著她的肩膀,幫她把系帶綁好。

    兩張臉只隔了幾寸,蘇晴雪將臉扭轉著。不去在意他灼灼的目光,還有那觸面的綿長氣息。即使裝作不在意,可是女子畢竟是女子,事實擺在眼前。被這般含情脈脈地近距離注視著,到底生出些羞意。

    蘇晴雪皺緊眉頭,討厭自己的反應,在頭腦裡回憶對他囚禁自己的恨意,回憶起慕霆雲那張青白的面孔,回憶找不到勾玉冰藍時的絕望,想著想著竟也漸漸從容起來,從齊越的身邊掙脫往裡走,不再看他。

    “雪兒!”齊越始終溫和如玉一般,輕柔地說著話。“今日可有些什麼想要的?”

    “我要的你都會給嗎?”蘇晴雪回頭盯著他。只待說出自己的心意。

    “除了放你回去……”齊越面不改色。卻見蘇晴雪泄氣一般耷拉著肩膀,往榻上坐去。

    “你明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蘇晴雪抬眸看著他,“既然知道。又何必再問,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與我,你覺得有意思嗎?”

    齊越自己走到她對面坐下,盯著她的眼楮回視,“我的本意是如何,雪兒何必裝作不知?”齊越輕輕嘆了口氣,“那些記憶都是真的,我沒有必要隱瞞你。只是你自己不願相信罷了……”

    “我……”蘇晴雪頭腦裡回放出周絳有關的片段,果真如他講得一般真實,連那份心意也隱隱地被召喚出來。蘇晴雪搖了搖頭,迫使自己不去想。

    “我如果真的心狠,便會把你多余的記憶抹去,只留與我有好處的和相關的,何必在此耐心地守著齊越說著,伸出手想要觸摸蘇晴雪的粉頰。

    許是之前的情緒沒有完全發散出來,許是被如此輕柔的聲音蠱惑,蘇晴雪忘了掙扎,眼眸含水望著對面的男子,他消瘦的臉上始終掛著耐心的微笑,鳳眼含春,朱砂蠱惑,嘴裡說著什麼再也聽不見,視線也逐漸模糊……

    “我……真的不是她!”蘇晴雪只覺得臉頰一熱,不由得出聲,帶著絲不確定的情緒,又像在勸說自己。

    齊越動作一滯,卻仍舊笑著,四指摩挲著她的小臉,用拇指抹掉她的淚滴,輕聲道,“乖,我不逼你!雪兒別再哭了!”齊越緩緩收了自己的左手,那裡像被燙過一般,直傳導到心上,苦澀的滋味蔓延開,使得他不禁皺眉,深吸了一口氣,認真道,“今天,本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蘇晴雪瞧著他的臉色,似是有大事,強忍著打起一分精神,壓抑著抽噎問道。

    “慕霆雲……”

    果真!齊越只說了一個名字,就發現面前的人眼楮閃閃發亮,不由得在心裡嘆了口氣,但還是繼續講道,“他中的冰藍蛇毒需要一年的時間才可解除,雖然你給他服了那蛇體本身的一半,卻還有一半的毒解不了,需要一些奇異珍貴的藥材,和功力深厚的人加以協助才能康復

    “一年……”蘇晴雪聽得怔住,這十三天自己是怎麼過來的她自己心裡清楚的很,每一天都如征途一樣漫長艱辛,一年嗎?那不是要了她半條命,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日日陪在他身邊,縱使他睡著,陪他說話也是好的……

    “雪兒,只要你答應我,在這安心地住上半年,我保證助他提前清醒過來。到時,你是去是留全憑你自己做主,我再也不橫加干涉齊越仍舊淡然地說完,看向蘇晴雪,果不其然,從她的眼神裡讀到了驚喜,還有一絲不確定。

    “你當真?”蘇晴雪弱弱地問著,忘了哭泣,大大的一滴淚終於從滿溢的眼眶滑落下來,沾濕了半面粉頰,順著小巧的下巴尖兒滴答掉落在齊越伸出的手心之上,燙!依舊是滾燙!

    齊越忍著內心的苦澀,微微笑了一下,兩手上前,幫她揩拭乾淨臉上的淚痕,輕聲道,“縱是騙了天下人,不能欺侮我的雪兒

    “果然當真?”蘇晴雪又問了一遍,心裡已經有些赴難的堅決。

    “嗯!”齊越點點頭。又不無遺憾地自語道,“曾幾何時,你說,只要我講你便信;如今果真不一樣了……”

    蘇晴雪自動屏蔽掉齊越的後一段話,堅定地說道,“那……我便答應你!你記得說話算話!我只在這半年,你答應幫忙治好他!”

    “好!”齊越應著,心裡自嘲,便當是給自己和她的一次機會吧!想著對外面招呼道,“午膳可好了?”

    “好了好了,皇上,現在就傳進來嗎?”小紀子公公的聲音帶著些歡快。

    “傳進來吧!來,雪兒,我們吃飯!”齊越上前拉起蘇晴雪,到桌前坐下。

    蘇晴雪因為剛得了他的承諾,心裡生出些感激和釋然,竟是放松了不少,雖然對他的接觸還有些排斥,終究還是坐到桌子旁邊和他共進午餐。

    午後的天空又陰沉了幾分,春梅抬頭瞧了瞧,心道這又要下雪了!明天一早又有得忙了……不過話說今天這位新主子的心情好像晴朗不少,透過窗戶隱隱瞧見些笑意。唉!被皇上如此在乎,是石頭也焐熱了!不過,春梅也擔心,別再是好個十日八日的,就又沖撞了,再給關進冷宮去……呸呸,烏鴉嘴,春梅自忖著,倒了最後一籃子積雪,聽到管事的嬤嬤喊放飯,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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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6 16:57:07
第五卷,異國篇    第一百七十五回,花開有聲

    轉眼新年將近,自從蘇晴雪答應了齊越的半年之約,強壓抑著心裡的思念,在這齊襄的皇宮裡住了下來,倒也安穩。

    這處絳雲軒與青州慕府的絳雪園有幾分相似,只不過格局上更大一些。正殿偏殿的加在一塊,是絳雪園的三倍不止。而且附帶的花園亭榭也不少,只是寒冬時節,沒什麼鮮亮的景致養眼罷了。好在正殿後面建了一處暖房溫室,跟雪原上阿古經營的那處有些相似,鮮綠的花草養了不少,蘇晴雪大部分的時間都悶在那,倒也是個好去處。

    齊越除了固定的幾天宿在嬪妃處,其餘的白天都來絳雲軒,晚上則回自己的勤政殿歇息。蘇晴雪無心知曉齊襄皇宮內院的情況,無奈瓔珞和錦瑟常常在耳邊叨咕,倒也被迫記下了不少。

    經過六年前的一番清洗,齊越的後院現在著實“人丁稀薄”。妻室嬪妃共四人,一個正宮皇後,復姓濮陽,名祈華,是當朝太宰的嫡女;貴妃,宇墨涵,是鎮國將軍之女;德妃,名鐘離玥,是朝中二品大員的女兒;淑妃,木雅清,太後娘家的佷女,父親亦是大將,兄長在吏部供職,正是之前沖撞了自己的皇帝表哥,被打入冷宮的那位。現在又加上了蘇晴雪這個自以為默默無聞卻被傳的風生水起的雪妃,皇帝的女人在其位的正好還保持在四個人。

    齊越的子嗣在宮中養著的也只四人。濮陽皇後所出長子和長女;宇貴妃所出次子;以及德妃鐘離氏所出的三子。長子齊桓十一歲,次子齊衡九歲。三子齊緯七歲,長女齊箏亦是九歲,不過比次子齊衡晚十天出生。蘇晴雪聽到這些的時候一直在暗嘆,如果小白也算在內。應該就是最小的一個——四皇子……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類似小白的漏網悲催皇子被當成小乞丐養在民間,唉!齊越——君燕雲你重生個什麼勁呢?禍害這幫曾、重孫輩的孩子……蘇晴雪偶爾也沒節操的抱怨一下,若不是如此,自己也不會遭這個罪,落在這個異國他鄉人生地不熟的“深宅大院”。話說自己也在他的曾孫輩的行列,他怎麼就能沖破心理防線將自己留下的呢?難道真是執念太深?蘇晴雪每每想到這都會嘆口氣。

    據說,每月的初一和十五,齊越都會到濮陽皇後的文華宮歇息;初十到宇貴妃的武英宮;月末的二十日是德妃的仁孝宮;除了這四個固定的日子有固定的說法之外,淑妃在時,偶爾也去她所在的折桂院。此時那院子已經空了出來。人也已經被發到了清冷的曉寒殿。這名字一聽就是個冷宮。而現在,齊越除了初一、十五、初五、二十還固定地宿在三個嬪妃那裡,大多數的白日下朝後。都來陪蘇晴雪。這個舉動讓蘇晴雪很惶恐,每日太陽微微偏西的時候,她都走到門口裝作看夕陽,其實是在催促齊越離開,齊越也不說破,只是一日一日不間斷地來了又走,走了又來。

    蘇晴雪無奈嘆氣,腹誹著自己聽得多了,這宮裡大大小小的脈絡都理得差不多了。她甚至懷疑,這些話是不是被齊越安排好了的。目的就是給自己做滲透……好吧,老實招認︰是自己小人之心了!只是不知道自己這個“小人”什麼時候才能回去……回到熟悉的人身邊,不知道他何時能康復……

    “嘎——”翠兒的一聲叫喚讓人回神,蘇晴雪起身看了看它,逗弄道,“你也不會說個話……”

    “話兒!”翠兒咕噥著這個聲音,順便帶出一個兒化音,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這讓蘇晴雪一愣又一驚。

    “你還真的說話了?來,翠兒,再說一個來聽聽……”蘇晴雪不滿足地繼續逗弄著,小鳥不耐,跳了幾跳,眨巴著小眼楮,張開紅色的喙兒,脖子一鼓一鼓的叫道,“嘎——”

    蘇晴雪嘆了口氣,“果不其然,不可教也!”說著嘟著嘴,不再看它。每日這般過著,真是要將人過死的節奏啊!蘇晴雪暗嘆著,這房裡連本書都找不見,許是某人故意的!

    記得當時在雪原取冰藍時已是冬月十四日子時,從雪原折騰到臨海的齊襄,迂回地走了二十多日,大半個月,再加上囚在這宮中的日子,一一算來,今天已經是臘月二十二了!明兒個豈不是農歷的小年了!算算自己來到這個陌生的時空也已經大半年過去了……

    思來想去,又百無聊賴地往後面的溫室去了,昨晚見一株花似是要開放了,今天晨起這時辰剛剛好,去看看吧!打定了主意,便往溫室裡面走,蘇晴雪已經進了溫室的門,鋪面來的一股熱氣,攜帶著花香、草香,讓人頓時神清氣爽起來。向裡面走了二十多米,拐了個彎,就看見那株正在開放的花。

    嬌嫩的蓓蕾羞澀地探出來許久,暖意中的花苞,一絲一縷地打開每一瓣年華,從蜷縮到及其舒展,然後恰到好處地停在某一個點,勾勒出完整的曲線,靜靜地開放,悄然無聲……蘇晴雪想到人們把女人比作花,靜雅溫婉,細致入微,就是這般美好的存在吧!

    只是若真的貼近去感受,這個過程怎會是無聲的?完完全全將自己最美的一面盛放,花兒也是需要勇氣和智慧的!須知每一絲嬌柔的伸展都帶著成長的劇痛,每一分芳華的綻放都增加了自己的危機……也許一個小小的外力就會使蓄積已久的美好破壞掉,也許下一秒就是無盡的深淵,可是那般義無反顧的將花瓣開啟,最後是成全了自己還是滿足了別人,不過是生命的一個過程。是逃離不開的人間煙火……

    花開豈會無聲,它再用自己的生命講話,陳述著自己的堅持和信仰,彰顯著自己的勇氣和力量。沒有什麼比生命本身更有說服力。蘇晴雪半綣著身子,人面與嬌花相映,竟是痴了!

    “雪妃……娘娘!”錦瑟的聲音有些遲疑,畢竟是要破壞這般和諧精致的畫面,心裡有些不忍。

    “噓……聽!花開的聲音!”蘇晴雪作勢將手指比在嘴唇上,輕輕出聲。

    錦瑟和後趕到的瓔珞連忙掩起口鼻,只嫌此刻的呼吸都是多餘的,腳步也不敢再上前,規規矩矩地立在那,看著蘇晴雪附耳傾聽盡在咫尺的花朵……花開的聲音?娘娘說有應該就有吧!可是……

    “說吧。何事?”蘇晴雪緩緩起身。往日這兩個宮女斷不會追到溫室來與她說話。因為蘇晴雪早已吩咐過一旦她走近溫室了,就不要打擾,今日這般急匆匆地來報。肯定是有事了!蘇晴雪想著向她二人走過來,腳步輕輕,像是不忍打擾到剛剛開放的花朵。

    “額……貴妃娘娘差人送來禮物!”瓔珞的聲音比錦瑟亮些,即刻傳入蘇晴雪的耳朵。

    宇墨涵?蘇晴雪面無表情地思量,怎麼不是正主兒皇後……也對,大人物總是要隱忍不發,留待後手一擊斃命的,況且能穩坐後宮這麼多年,也定不是個心機泛泛之輩。嘴角一抹自嘲,這麼快就進入宮鬥的角色了?唉。蘇晴雪自嘲笑笑,半年之期啊——至少要留著一條性命回去見表哥!甄嬛傳咱還真看過,不過自己遭逢了要怎麼應對,心裡還真做不得準兒。於是說道,“往常都是你們兩個接送的,怎麼今兒個倒來報與我知道?”

    “這個……”瓔珞面露難色,錦瑟接過來,慢條斯理地解釋道,“娘娘容稟,往常都是其他娘娘們遣人來送的,奴婢們也有皇上的旨意在,自然好打發,可是今天,是貴妃娘娘親自來的……”

    “哦?”蘇晴雪看著兩個丫頭的面色,料定她兩個已經想盡了對策。只是,宇墨涵大駕親自光臨……這個面,她還真不能不見,蘇晴雪心裡又在埋怨︰齊越啊齊越,你只說我是個妹子什麼的就好了,干嘛封妃呢,封妃了還承諾我半年之後離去,是不是誆我啊?你倒是忙起來不管了,我還要應付你的大小老婆,唉!

    想著已經走至正殿廳堂,一個華貴衣衫的美人正在優雅地喝茶,她顧盼生輝,姿態雍容,指尖帶著護甲,蘇晴雪見之竟然有些邁不動步子——這才是活脫脫的甄嬛啊!自己頂多算個安陵容級別,唯一的區別是自己沒在齊越身上用心思便是了,吸、呼——蘇晴雪深吸了兩口氣,平靜心情,暗暗期望著,別被人玩死屍骨無存……

    蘇晴雪不想給人稱安問好,那樣仿佛真的當自己是齊越的女人了一般;但是氣場如此強大的一個人正端坐在那,自己一個初來乍到的,好像真的該低個頭,畢竟禮數要周全。唉,心裡又問候了一遍齊越,堪堪上前福了個禮,“貴妃娘娘!”

    宇墨涵聽聞這軟糯的稱呼,忙看向蘇晴雪,在貼身宮女的攙扶下走了過來,笑意冉冉,步態優美,不疾不徐,鮮亮的護甲伸出,玉手輕輕挽起蘇晴雪的臂彎,“妹妹客氣!來,同坐。”

    蘇晴雪輕飄飄地謝過,跟她一起回榻上坐了。

    宇墨涵端詳了蘇晴雪一會,巴掌大的小臉,皮膚是少女該有的瑩潤,眉峰淡掃,眸光含水,鼻若凝脂,口若丹蔻,尤其是那雙眼楮像是裝了山水畫卷在裡面一般,讓人看了沉醉。嫩的很!果真鮮嫩的很!宇墨涵瞧著蘇晴雪的姿態暗忖,若說皇上已經將其納為宮人,看著著實不像,再細觀,陡然見到蘇晴雪眉間的朱砂紅痣,宇墨涵的動作一頓,卻轉瞬恢復了正常。莫非真如皇後說得那般,裡面有些隱情……

    “妹妹來了多日,都不曾來看過,是姐姐的不是,今日就是代祈華姐姐來問問,妹妹住得可還習慣?”宇墨涵笑意盈盈地說著,面目慈善無害,這讓蘇晴雪有一瞬的恍惚,近距離的觀宇墨涵,正是風華絕代,難以想象她是出身武家的女子,果真不簡單!卻也淡然道。

    “謝貴妃娘娘關心,雪兒住得還好!”心裡想到她口裡的“祈華姐姐”,估計說得是皇後濮陽氏。

    “噯,妹妹客氣什麼?叫我涵姐姐便是了,叫什麼封號啊,倒顯得姐妹之間生分。”宇墨涵撫著蘇晴雪的手,語調和緩,如潺潺的小溪一般。

    “不敢!民女初來,皇……上只是疼惜我身世堪憐,加以收留,並無其他。”蘇晴雪不知道為什麼會如此急於解釋,撇清關系,好像自己是小三,被正主兒找上門來質問一般。回頭看了看瓔珞和錦瑟,希望她們能做點什麼,或者去給齊越送個信也好,可接收到的只是兩個丫頭無奈和擔憂的表情。看來宇墨涵已經算準了時機才踏上門來的,心裡不禁暗暗叫苦,又將齊越問候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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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6 16:57:29
第五卷,異國篇    第一百七十六回,天使魔鬼

    “妹妹何須妄自菲薄,皇上每每都來看妹妹,定是放在心尖尖上了。我們幾個老的老,宮裡姐妹又單薄,皇上與妹妹好也是自然,若能得龍心大悅,也是幸事一件,況且皇上康健安泰,也是社稷之福,家國之福呢!”宇墨涵說著,燦然一笑,蘇晴雪沒料到她這樣,只傻傻地看著她笑,覺得這貴妃娘娘透出一股痴氣,竟忘了最初的防備。

    “額……”蘇晴雪抖著嘴角,陪她難看地笑了笑,說道,“不知道貴妃娘娘習慣喝什麼茶,我讓瓔珞、錦瑟給您添些茶來可好?”

    “我聽妹妹說身世堪憐,不知可否講與我知道?”宇墨涵不答反問,蘇晴雪心下一沉,一般人都不會揭別人傷疤,這人倒好,直往痛處盯,不知道安的什麼心思,故意也不用這麼明顯吧?想歸想,蘇晴雪最後還是嘆了口氣,將事先編排好的故事給宇墨涵講了一遍。

    這故事也是經過齊越授意的,蘇晴雪在故事裡不過是青雲國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兒,父母猝然離世,剩下孤身一人,恰逢惡霸來強娶,半路上遇到齊越解圍才得以脫險,於是跟著來到齊襄。也許是眉心有著和齊皇一樣的紅痣,才格外被看重。

    宇墨涵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表情做著同情和悲戚,感嘆佳人命途多舛。蘇晴雪小心地觀察著,沒見她有一絲紕漏。又陪著說了會話,宇墨涵才起身要走。

    待送到門口時,宇墨涵突然頓住,“對了。瞧我這腦子都給忘記了,祈華姐姐說明日小年,想請姐妹們一處聚聚,到時候皇上也會去。妹妹可記得些,明日下午差人來接妹妹,咱幾個也好生熱鬧一番。”

    蘇晴雪一愣,這才是她的主要目的吧。“勞煩貴妃娘娘,雪兒記得了。”說完做了一福。

    宇墨涵又是笑笑,看著蘇晴雪恭謹的樣子,氣息提高。昂頭挺胸地走出了絳雲軒。

    “娘娘?”瓔珞不放心地出聲。“這事一會告訴皇上定奪一下吧?”

    蘇晴雪心裡很矛盾。不想卷入這些復雜的事情,終歸還是被拉進來,從進入宮門的那一刻起。很多事情已經身不由己了。擔著“雪妃”的這個名頭,果真是麻煩……

    “皇上!”錦瑟第一個發現了進屋的明黃身影,跪拜下去。拜了之後跟瓔珞一起退了出去。

    “雪兒面色不好,怎麼了?”齊越關切地問著,走到近前。

    “沒事……”蘇晴雪還是不慣他的親近,“你……可不可以不稱我是雪妃,讓我做你妹妹可好?”

    “你忘了答應我的事嗎?”齊越不慍不怒,照常說著,蘇晴雪卻覺出些壓抑。

    “當然沒忘!我答應按照你所說的方式在這裡生活,只是……你來的這樣頻繁。你的老婆們會受不了的

    “今天是誰來的?”齊越微微皺眉,聲音一凜。

    蘇晴雪剛要出聲,暗處落下一人,唬得一嚇,剛要躲閃,被齊越攬住肩膀輕輕拍了拍。只聽那跪地之人回稟道,“回主子,今天是宇貴妃娘娘

    “她?怕是又給人當槍給使了……”齊越小聲念著,“她來所為何事?”

    “稟主子,她說奉皇後娘娘的命,請雪妃娘娘明天赴小年宴。”黑衣人措辭嚴謹,簡單明了。

    “知道了,你回吧!”齊越說完,黑衣人已經隱身。

    蘇晴雪看得一愣,這就是傳說中的影衛,簡直跟忍者似的,“你,安了這樣的人在我這?”

    “以防不時之需。”齊越沉思了一會,便正常地和蘇晴雪說話了。

    “你什麼時候將他派來的?”

    “你來的時候

    “他一直都在?”蘇晴雪瞪圓了眼楮。

    “怎麼?”齊越有些奇怪她的執著和對這個問題的“熱情”。

    “我是問,他一天二十四……不,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在這守著?”

    “你當他不存在好了,之前不是也不曾發現嗎?”

    “我不發現他是一回事,他一直在看著我是另外一回事……”蘇晴雪說著有些激動,抱緊肩膀,哆嗦了一下,這人時時都在,豈不是什麼都被他看光光了?

    “你……哈哈哈!”齊越終於想明白蘇晴雪的擔心,控制不住笑出聲,那聲音清澈悅耳,透出男子的爽朗與中氣,齊越的眼角因為笑得深而壓出兩條紋路,潔白的牙齒露出來,嘴角卻翹向一邊,笑得明朗卻也俏皮。蘇晴雪看傻了眼。

    “你,笑得……什麼勁兒啊?”其實她想說“笑得還真好看”,想想氣氛又不對,急忙改口,低頭掩飾起來,怕被那炫目的笑給刺激到。

    “雪兒,影衛都是有分寸的,我笑,是因為你那個樣子著實可愛……”齊越說著,學著她抱了下臂膀,然後表情凝住,喉頭吞咽一聲,眼神開始灼熱。

    “啊?那個……咱們說好的,咱們兩個只是……只是表面上做個樣子罷了,我答應扮她,卻不能全部都入戲,你也承諾過我,不來強的……”蘇晴雪哆哆嗦嗦地退後兩步,做著防範。

    “噓……”齊越將手指比到蘇晴雪的嘴唇上,讓她噤聲,笑著接口道,“放心,我記得!只是你這個樣子,我怕……”齊越眼神暗了下來。

    “什麼?”蘇晴雪濕漉漉的眼楮襯著粉頰,懵懂地質詢。

    “沒什麼!不知道……你是否能重新愛上我?”齊越難得促狹地擠弄了一下眉眼,看得蘇晴雪又是一傻。齊越笑嘆,看己的這張臉也不是全然沒有用處,至少剛才她還是有反應的。

    “你說什麼呢?”蘇晴雪大聲質問。面色尷尬地回避起來,忽然想到宇墨涵剛剛的邀請,又皺了皺眉。

    “放心,你只安心地住好這半年。其他的都交給我來解決。”齊越說得堅定,蘇晴雪抬頭看他的眼楮,那是讓人安神的顏色,不由得心頭一松,竟是無比信任。怎麼了?蘇晴雪有些心慌,難道真有周絳的靈魂住了進來,剛才那不受控制的情緒算什麼……

    轉眼一天過去,小年到了,各宮裡的人都在忙碌,雖然往日的清潔也做得不錯。今天卻又要徹底地收拾一番。下午各處人等沐浴更衣。晚上便是小年夜宴,雖是主子們吃宴,各宮裡的伙食也都會適當地調配。還會給紅包賞錢,所以這一日很多人都歡喜著。

    今日齊越並沒有在午時趕到絳雲軒,蘇晴雪倒也沒有特別在意,瓔珞和錦瑟來催促沐浴,便往正殿旁邊的側室走去,那裡正好是一間寬敞的浴房,三米寬的池子裡咕咚咕咚冒著熱氣,正是引入的溫泉,和後面養花的暖房溫室是同源。

    往日的水裡微微透出些硫磺的味道,因為知道那是泉水中含有天然礦物離子的緣故。所以蘇晴雪也沒在意,每晚入睡前,都來享受一番,拋卻其他的人和事不談,這處溫泉和後面的暖房,是蘇晴雪對齊襄最滿意的地方。

    此時的浴房裡已經熱氣氤氳,蘇晴雪朝池子裡看去,上面灑滿了各色鮮艷的花瓣,想必都是從溫室裡新采摘下來的,心裡頓時有些不捨。瓔珞和錦瑟已經來給她脫衣,幾下除了內外衣衫,蘇晴雪攏著胸口緩步到池子裡半躺了下來。

    池子有半米多深,水從一個方向的幾個孔道被放進來,又從另一個方向流出去,溫暖適宜的水拍打著身體,緩緩的流動讓人體會到按摩般的舒爽,蘇晴雪躺了會便改了姿勢,正面朝下地漂浮在水面上,偶爾也從托盤上取過茶碗啜飲。好在水溫一直不冷,蘇晴雪洗了一陣子,終於還是躺在邊上睡了過去。

    “嗯——”一陣窒息的感覺,讓她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竟是不小心滑進水裡,抬頭看時,瓔珞和錦瑟都不在了,叫了兩聲仍不見人影了,“奇怪!”蘇晴雪嘟囔著要從裡面出來,無奈泡得時間太久,腿都軟了,又一個不穩滑進水裡,這次卻是坐住了,自失地笑笑,剛要起身,發現身旁伸過來的手臂,誒?剛才明明沒人的……“啊——”回過神來的蘇晴雪嚇得一陣驚叫。掩著身體向池子中間滑去,好在水面上的花瓣眾多,霧氣又重,不至於走光,可是剛才起身的時候似乎已經暴露了……蘇晴雪嚇得夠嗆。回頭看見來人,不禁閉嚴了嘴巴,一步一退的哆嗦起來,“是……你……來了……”

    齊越失神地看著水裡的人,手停在半空,張著嘴喉結不停地滾動,“雪兒……”這干巴巴的聲音聽得蘇晴雪又是一激靈,忽然想起此時的緊迫,急忙大喊道,“你出去!快點出去……”

    齊越的手堪堪收回,眼楮眯起,身形久久不動,心裡的魔鬼在叫囂,天使在掙扎。蘇晴雪急的直哭,“我叫你出去,你沒聽見嗎?快出去啊!”

    齊越見她哭得直打擺子,露在外面的肩膀瑩華光潔,頭臉一片濕漉漉的,櫻唇粉嫩,朱砂迷人,竟有些走不動,直到聽見更大聲的哭喊才回過神來,嘆了口氣,出聲勸道,“別哭!我這就走。”說完退著步子出了浴房。

    本想她睡著,只看看她便出去等,可是那張臉著實讓人邁不動步,齊越腦子混沌地回憶著,自己的手指剛貼上她的臉,她居然就滑進了水裡,一時心驚,像做了虧心事一般,急忙躲了起來,不想她起身時……又跌坐了回去,再次不自覺地現身,想要把她攙扶起來,卻忽然意識到這番做法著實不妥,可也已經來不及……

    “皇上!”瓔珞和錦瑟恭敬地稱呼,讓齊越回神。

    “去吧,她醒了!”齊越有些不自然,吸了一口氣,終於恢復了那份威儀,心裡卻在悔恨,天使和魔鬼的爭斗仍在繼續。

    “你們……讓他進來的?”蘇晴雪看見瓔珞和錦瑟兩人進來,隱隱有些怒氣。

    “對不起娘娘,皇上得知您睡了,本來在外面等,可是等了快半個時辰了,您都沒動靜,皇上擔心您出事,就親自進來看了,不想……您已經醒了。”錦瑟出言解釋著,瓔珞也配合地點頭。剛才的喊叫在外面的都聽得清楚,她們雖是伺候人的,可也都有眼色,雖然知道皇上寵溺雪妃,可是兩人當真如雪一般青白,剛才鬧得那樣,也只好從中說和。

    “算了,下次你們自己來便是,不要讓……唉,算了!”蘇晴雪說著又覺出不妥,齊越畢竟是皇上,兩個宮女豈能違了他的意思,看來以後是自己該多加注意才是。

    “好的!娘娘,咱們快些吧,皇後娘娘派來的人已經等在外面多時了……”瓔珞嘴快,又把實情給報了。

    “什麼?怎麼不早說?”蘇晴雪急忙穿上衣服,心道這下完了,本來就夠招惹嫌疑的,第一次被邀請赴宴就遲到,還托著齊越一起,這明顯是在耀武揚威嘛,不知道到時會被扣上什麼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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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6 16:58:27
第五卷,異國篇    第一百七十七回,小年家宴

    被告知皇后娘娘的人已經恭候多時之後,蘇晴雪只一味地催著快走,瓔珞和錦瑟直接在浴房旁邊的屋子裡給她做了梳妝,然後出了浴房來到正廳,恰好看見齊越坐在那裡飲茶,蘇晴雪的心情一下子變得很糟,不敢看他,只悶著頭。

    “走吧!”齊越也不多言,起身向外走,蘇晴雪只好移著步子跟上。剛才被簪了一只金翅的步搖,走起來叮當作響,據說今天這身服飾和裝扮都是齊越親定的,蘇晴雪的心裡更加煩悶起來。

    終於是出了絳雲軒,夜色不深,蘇晴雪卻也沒心情打量周圍的風景,反正都是冰寒一片,哪裡都一樣。只是冷空氣一吹,臉上心裡好受了不少,深吸了一口氣,跟上齊越的腳步。

    “皇上,暖轎已經備好了。”小紀子公公柔聲地報著。

    “嗯!”齊越回頭看看蘇晴雪,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來吧,上轎。”

    蘇晴雪點點頭,由瓔珞扶著上了暖轎,簾子還沒放下來,眼前忽然一黑,又一個人進來,“額……”一聲驚訝沒來得及出口,人已經坐在她旁邊。蘇晴雪這才發現,暖轎裡確實格外寬敞,心嘆道原來是給兩個人準備的……難為轎夫了,這得多累啊!還有這人……怎麼陰魂不散的!想想心裡有些堵。

    “起轎——”小紀子公公吆喝著,十幾個壯碩的轎夫已經開始干活。雖然也喊了號令,但是這轎子著實大了些,蘇晴雪本來就擔心,起轎的瞬間身體一歪。不偏不斜地向身邊人的懷裡撞了過去,慣性使然,已經控制不住,幸好一雙手控住了臂膀,將自己扶正。

    蘇晴雪急急抽身,往旁邊退了退。齊越的手臂停在半空一刻,便收了回去,不再說話。

    這果真是暖轎——蘇晴雪嘆著,心裡都躁熱起來。空間太憋悶了,空氣都流通不開。這轎子的四圍不知用的什麼材料。腳下還隱隱透出些熱度來。也許是剛才出浴的緣故。蘇晴雪覺得臉上有些熱,靜謐的轎子裡,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既尷尬又讓人不安,剛才浴房裡的囧事又浮現在腦海裡,她低垂的腦袋,看見旁邊那一雙男子的靴子,心裡撲通撲通跳的厲害,呼吸也開始不穩,想逃又沒處逃。只抱怨著濮陽皇后安排的地方怎麼如此的遠!

    “雪兒!”齊越突然出聲,嚇得蘇晴雪一個激靈,身子又往側邊挪了挪。

    “不要怕,我不會對你怎麼樣!”齊越說著強拉過蘇晴雪的手。攥在自己的大掌裡。

    “不要……”掙扎了兩下,蘇晴雪忽然覺到一股熱流順著掌心注入進來,漸漸舒緩了自己的神經。

    “別怕!”齊越的眼裡有安慰也有傷痛,讓蘇晴雪有些吃驚,終於放棄了掙扎,配合著他的內力,小心地將自己的氣息調勻,便坐著不再說話。心裡反思起來對齊越的感覺,拋卻別的不說,他確實是個好的男子,可惜自己已經心有所屬,不能回報與他。只是心底那絲微妙的苦痛是怎麼回事?

    “皇上,文華宮到了!”小紀子公公的聲音響起,即刻招呼轎夫落轎。

    果不其然,轎子落地時又一個不穩。蘇晴雪栽歪著,被齊越扶住之後就沒能掙脫,那一雙手有力地扣在肩頭,直接攬著她出了暖轎。

    夜色剛好,莊重威儀的殿宇在面前鋪展開,節日的燈籠已經高高掛起,平添了一分輝煌。蘇晴雪愣神的功夫,前面已經伏倒了一地的人。

    “給皇上請安!萬歲萬歲萬萬歲!”蘇晴雪被這陣仗一嚇,頓時想起自己的身份,剛要伏身下拜,卻被齊越扶住腰肢,緊緊地攬在懷裡動彈不得。

    “平身吧!”齊越一擺手,下面的人已經起身,為首的三個女子,衣飾華美,端莊迤邐,正緩步靠近過來,眼楮不離齊越,而在轉到他身邊的蘇晴雪時,不由的多了打量和思索。

    “這位是雪妃妹妹吧,早聽說你來了,可本宮身子一直不好,沒機會得見,今日見了,竟是格外親切!”正中的一位女子向這方走來,熱情地拉著蘇晴雪的手臂寒暄,在看清蘇晴雪的眉心時微微頓了一下。

    蘇晴雪看著她華麗至極的宮裝,便猜到她是正宮的娘娘,齊越的皇后,濮陽祈華,於是利落地跪下拜道,“雪兒拜見皇后娘娘!”這次,齊越的手臂沒有攔著,蘇晴雪順利地行了一禮,濮陽皇后和藹地扶起蘇晴雪,眼楮笑得彎彎,拖著她的手回身介紹。

    “這位是宇貴妃,你叫墨涵姐姐便是!”濮陽皇后仔細的說著,聲音含珠碎玉,悅耳的很。蘇晴雪心裡有一絲驚訝,昨兒個不是她派宇貴妃來和自己說邀請的嘛,自己和宇墨涵已經算是認識,怎麼還要這般正式地介紹,是濮陽祈華轉眼忘記了還是什麼?蘇晴雪來不及細想,還是恭順地行了一禮,說道,“貴妃娘娘安!”

    “客氣了,妹妹!叫墨涵姐姐便是。”宇墨涵燦然一笑,只當是初次見面的禮節。這讓蘇晴雪更加摸不著頭腦,卻也來不及細想。

    濮陽皇后此時又將蘇晴雪向右側一讓,指著一個五色衣衫的絕美女子介紹道,“這位是德妃,鐘離妹妹,你也要叫上一聲姐姐。”

    蘇晴雪剛要行禮,已經被鐘離玥扶住雙臂,“雪兒妹妹客氣,叫我玥姐姐便好。”說完不著痕跡地拍了拍蘇晴雪的手背,蘇晴雪看著她無害的笑臉,心裡沒來由地一安,隨著她笑笑。

    “走吧!”齊越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眾人便恭順地跟著他往文華宮裡走去。

    此時濮陽皇后和宇貴妃已經一左一右地跟在齊越身後。德妃鐘離玥攙著蘇晴雪的手,走在他三人後面,宮女太監一大堆陸陸續續地進了文華宮裡。

    寬大的院落近在眼前,走到一處天井時。眾人看見一個不大的蓮池,雖然氣溫很低,裡面的花朵卻開得正好,粉白的骨朵,有的已經盛放開來,碧青的葉片上蒸騰著熱氣,花朵也如同沐在牛乳中一般,增添了飄渺的仙味。

    齊越湊趣地瞧了一眼,嘴角立刻翹起,不無真心地贊道。“皇后好興致。”

    “皇上取笑臣妾了。這是跟高人討教的法子。上面拿暖物罩著,下面用暖水溫養著,想著皇上和各位妹妹來赴宴。才催開了幾朵,不過增添些氣氛罷了。”濮陽祈華說著,眼裡沒有賣弄,卻閃過一些滿足和自得。

    宇墨涵上前說道,“只是祈華姐姐有心了,寒冬臘月,鮮花在室外盛放,白雪映著艷荷,真是罕世難見的奇景。”

    齊越淡淡地點頭,多看了濮陽皇后兩眼。又瞧瞧宇墨涵,才踱步往正廳走去。

    蘇晴雪看著眾人的表現,也不言語,手背上溫熱,正是鐘離玥剛才一直握緊的手在那。“妹妹也瞧瞧這稀罕物件兒!”

    “噯!”蘇晴雪點頭,心說絳雲軒的後面一大棚子呢!難道……難道她們都不知道?不過溫室是一回事,讓這東西在外面冰天雪地裡頭開著,倒是另外一回事,濮陽皇后著實用心良苦!

    濮陽皇后與宇貴妃對視一眼,臉上皆是笑意,微微帶著喜氣,看到齊越往裡面走,急忙調整步伐跟了上去。

    “兒臣給父皇請安!”幾個衣衫華貴的小人兒跪在正廳的地上行禮,齊越落座,微一擺手,“平身吧!”

    四個人齊整整地站立起來,蘇晴雪進來時正好看到這一幕。個子最高的孩子應該就是大皇子齊桓,他長得與齊越有五分相似,面部的柔美更多遺傳自生母濮陽皇后,人雖不大,卻已經有些儒雅的風度,想到他的外祖是太宰,估計濮陽皇后對齊桓的影響比較多。

    齊桓身邊的男孩比他略矮一點,眼神堅毅果敢,比齊桓更像齊越一分,應該是宇墨涵所出的次子齊衡,通身的傲氣掩都掩不住,眼梢向上吊起些,像極了生母宇墨涵;齊衡的身邊是一個女孩,應該是濮陽皇后所出的長女齊箏,齊箏的眉目和母親極像,氣質溫婉,得體有禮。

    站在最末的一個的孩子不用猜,定是德妃所出的三子齊緯,這孩子……蘇晴雪眼裡驚奇,心頭嘆息,怎麼生的如此瘦弱?七歲的孩子長得跟四五歲似的,瘦的連衣服都撐不起來,連眼神都有些怯怯的。蘇晴雪看著都覺得心疼,不由得將視線轉向身邊的鐘離玥,果然,在她的眼中看到一抹隱晦的痛,不過瞬間即逝。

    這四個孩子氣質各異,但都有一個明顯的特征,他們的眉心都有一顆朱砂紅痣,蘇晴雪暗嘆,周絳的遺傳基因也太強了!竟然一個都沒有漏掉!

    鐘離玥輕輕拍了拍蘇晴雪的手背,使得她回神,引著她到席間落座。

    “桓兒、衡兒、箏兒、緯兒,這位是新近入宮的雪妃娘娘,以後見面記得叫人!”濮陽皇后面露溫和,將蘇晴雪介紹給幾位皇子和公主。

    蘇晴雪微微點頭,看到幾個孩子臉上精彩紛呈的表情︰齊桓是淡然,齊衡是不屑,齊箏是甜笑,齊緯仍舊怯怯。蘇晴雪在心裡暗嘆,想起了身在雲海的小白,小白此時若在,定是撲到自己身邊膩歪了,不過,還是會被人扯下來丟到一邊,那人便是慕霆雲!不知道他現在如何了……蘇晴雪想著泄露出一些情緒。

    “雪兒?”齊越的目光掃過來,讓她頃刻回神,扯著嘴角笑了笑,示意他安心。

    齊越點點頭,示意濮陽皇后開宴。不多時,豐盛的菜肴已經擺了上來。齊越和濮陽皇后一桌位於上首;宇貴妃位於二人的左側下首,鐘離玥和蘇晴雪各自一桌,坐在主位右側的下首;皇子公主們也各自一桌,分列兩側。

    “歌舞起,開宴!”濮陽皇后身邊的侍女朗聲命令,即刻有一隊身著鮮亮衣衫的伶者輕盈地飄進殿裡,樂聲一起,舞姿翩翩,看得人炫目。

    小紀子公公不知何時來到齊越身邊,附耳言語了兩句,齊越皺了下眉頭,瞬間恢復成平淡的表情,對人吩咐道,“將魯親王請來!”

    “是!”侍者應聲而退。

    蘇晴雪卻開始心裡不平靜,魯親王,不就是齊魯,也就是在陵州時遭遇到的魯荊南!他會不會認出自己,他想要的東西現在都在自己手裡,一會見了面是裝作不認識還是……沒等蘇晴雪考慮周詳,侍者已經在通傳,“魯親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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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6 16:59:30
第五卷,異國篇    第一百七十八回,臣妾微醉

    蘇晴雪聽到齊越要請魯親王,心裡一顫,想起過陵州時,慕霆雲曾答應在三個月的期限內,找到勾玉冰藍並交於他,以換回景熙的自由,當時自己也在場,齊魯出面,一定會認出自己。而此時慕霆雲身中劇毒,仍在昏迷,自己與齊越又訂立了契約,這半年內都要待在齊襄的皇宮裡面,對齊魯的承諾恐怕兌現起來不那麼簡單。

    關鍵是,齊魯想要的這兩樣東西,現在都在自己手裡。一個幻影沉碧掛在自己的脖子上,已經認主,離不開身;另一樣勾玉冰藍……蘇晴雪是在醒來之後收拾東西時才發現,竟然已經在自己的包裡面。初時,蘇晴雪還有些想不通,為什麼齊越沒趁人之危,在自己昏迷的時候將兩樣寶物據為己有,想來是自己已經在他手裡,其他的不急於一時?可是如此一來,要如何跟齊魯交代呢?如果齊魯硬要索取,自己該怎麼辦?蘇晴雪心裡忐忑,沒有主意。

    “魯親王到!”一聲報喝,將蘇晴雪的思緒拉回到現實,抬頭看去,舞姬已經讓出一條通道,鼓樂也停息,一個淡紫色的身影走了進來,玉冠束發,面露春色,衣袂翻飛,瀟灑地行了君臣之禮,拜道,“皇兄!臣弟恭祝皇兄萬安。”

    齊越微笑著說道,“皇弟平身。來人,賜座!”內侍領旨,瞬間擺好了桌几。正在鐘離玥和蘇晴雪的上首。

    蘇晴雪心情忐忑不敢直視齊魯,只顧著手裡的杯盞,不知不覺多飲了兩口,綿甜的口感如同花蜜。入喉的瞬間又有些火辣,唇齒間回甘悠遠,吞吐的氣息都跟著馥郁起來,蘇晴雪心裡暗贊,視線卻有一些恍惚。

    “皇嫂,各位娘娘,臣弟這廂有禮了!”齊魯說著對皇后、貴妃、德妃也做了一禮,這才順勢坐到安排好的位置上。不經意地掃過蘇晴雪的座位,略驚奇地看向齊越問道,“皇兄。這位是……”

    蘇晴雪心裡暗喜。齊魯只是沒認出自己!那樣便好了!

    齊越看向蘇晴雪。正趕上她又飲了一口酒,陶醉的神色伴著舔唇的動作,兩頰飛上些紅粉。齊越眉頭一皺——今天皇后招待女眷所用的是“玉露香”,這酒雖入口清甜,後勁兒卻十足,雪兒這般飲下去,不待宴畢,肯定要出事的。

    “這位是朕新納的雪妃!”齊越說完咳了兩聲,眼神精光地盯著蘇晴雪。

    蘇晴雪已經聽到齊越在說自己,收了手上的動作,看著齊越的方向有些納悶,怎麼如此嚴肅的表情?無奈他說得極少。自己只能回轉身形,向齊魯行了一禮,道,“魯親王安!”

    “是臣弟該給娘娘請安才是!”齊魯說完,面色平常地給蘇晴雪回了一禮。兩人相安無事,各自飲酒吃菜,濮陽皇后一個示意,殿內的歌舞又張羅起來。

    蘇晴雪又端起被侍女斟滿的酒杯,送到唇邊抿了一口,身後一個小太監跟瓔珞耳語了一句,瓔珞會意,附耳對蘇晴雪說道,“娘娘,皇上讓您慢些飲!”

    “哦!”蘇晴雪瞪著眼楮有些詫異,看向上座的齊越,果真見他皺著眉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蘇晴雪雙手捧著那一小盞酒,手指不停地撫摸著杯沿兒,卻記起在青州的那次,本是送元曜回京,慕霆雲拿出果子香來招待,自己從沒喝過那般香甜的酒,竟是喝得有些迷醉,後來據說自己還抱著慕霆雲說胡話來著,想想覺得有趣、羞赧,不禁溢出一個笑來,淺淺的梨渦掛在腮邊,心裡也浮起些遺憾和懷念,笑著將手裡酒盞放在幾上,專心地看起了歌舞。

    齊越看到她終於把杯盞放下,眉頭舒展開,心裡也跟著一松;待又看清她臉上的笑意,心裡又是一緊,繼而漾起些漣漪。笑了……雪兒竟這般笑了?是因為自己讓她慢飲的囑咐嗎?從雪原帶她來齊襄時日也已月余,卻也從未見她展顏笑過,沒想到今天她竟笑了,而且笑得如此好看……也許是玉露香的緣故,她那粉紅的小臉上又增添了一抹艷色,搭配自己今天親選的衣衫,竟是如此的讓人著迷,齊越看傻了眼。他這一不動,其他人也都順著他的目光轉頭,一時間,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蘇晴雪身上。

    蘇晴雪在灼灼的目光中回神,看到表情各異的人,不知道出了什麼狀況。自己剛才做了什麼嗎?怎麼都看過來?難道自己剛才恍惚間說了什麼話嗎?蘇晴雪騰地紅了臉,又是捂嘴,又是拿手背試面頰的熱度,最後不好意思地笑笑,“是雪兒失禮,酒兒香甜,好像有些醉了……”蘇晴雪說完,手捂著額頭遮攔各方的目光,漸漸低下頭去。

    “妹妹此言差矣,”宇墨涵掩嘴一笑,眼露狡黠,“妹妹已經是皇上的雪妃,今天親王和晚輩都在,妹妹在他們面前怎可自稱名諱,該是臣妾二字才是!”

    蘇晴雪一愣,“臣妾”二字?她真心的不想說啊!說了便如同承認了自己嬪妃的身份一般,雖是與齊越訂立了契約,卻不想將假戲做得那般真切。頂著雪妃的名號已經算是吃了大虧了,怎麼還能自稱“臣妾”那兩個字?可是眾目睽睽之下,宇墨涵說得也是正理兒,這……蘇晴雪正支吾著不好辯解,濮陽皇后卻又開口說道。

    “雪妃妹妹本就清麗,今日飲了酒兒面露微醺,正是好顏色,本宮今日才明白,為什麼皇上如此寵愛妹妹。”濮陽皇后說著看了齊越一眼,誇張地掩嘴笑了起來。

    蘇晴雪心下一震,剛才還恍惚的神經清醒了許多。齊越後院裡這兩位“好姐姐”啊!可真不是一般的人物!一個教訓自己口頭沒規矩,一個在親王和晚輩面前婉轉地批評自己狐媚惑主。還真是夠自己受的。

    這般說辭一出,倒是讓別人怎麼看待自己,蘇晴雪暗忖著,餘光掃出去。果不其然。齊越的那幾個皇子公主正面色各異地看向自己這裡。雖然齊桓和齊箏表面溫文,蘇晴雪還是從孩子的眼中看到了不耐,而齊衡更是赤裸裸地厭惡,只有齊緯像是事不關己,埋頭在菜肴上面,不聞不看。

    至於齊越,蘇晴雪虛弱地看了看,只見他不喜不怒的表情,淡然地拒絕了濮陽皇后遞上去的酒盞。而齊魯,蘇晴雪餘光掃過。他也只是啜飲了一小口酒。目不斜視。離自己最近的鐘離玥。此時正眼神溫暖地看著自己,蘇晴雪心下一松,吐了口氣出來。

    “雪……臣妾謝貴妃娘娘指正。此時確是有些醉了,有失儀表。還請皇上和皇后恕罪,允許臣……妾去歇息片刻!”蘇晴雪心裡別扭,嘴上卻如是說著,伏身跪下請旨。

    濮陽皇后看了看齊越,見他面色不郁地點頭,忙對身後的宮女吩咐道,“香馨,還是你去吧,給雪妃娘娘指個路去偏殿休息一下。”

    “皇后娘娘。不如臣妾帶妹妹去吧!”德妃鐘離玥此時站了出來,看了看蘇晴雪,又看了看濮陽皇后,請命道。

    “……也好!”濮陽皇后略作沉吟笑了笑,“那香馨就留下伺候吧,本宮這裡的格局德妃妹妹也算熟悉,就有勞了!”

    “哪裡,這是臣妾應該做的鐘離玥說完,笑容溫婉地上前,牽起蘇晴雪的手。

    “謝皇后娘娘!謝德妃娘娘!”蘇晴雪重新謝了一遍,這才帶著瓔珞跟鐘離玥往殿外走去,卻不曾看見齊越眉間的那一抹憂色。

    終於出了正殿,瓔珞及時地將斗篷給蘇晴雪披好。蘇晴雪深呼吸了兩口清涼的空氣,覺得胸口的憋悶好了許多,臉上的熱度也消減了些,視野內的景物也清晰起來不再飄渺。

    蘇晴雪面露感激,對鐘離玥做了個福禮,“多謝德妃娘娘……”

    “雪兒說哪裡話,叫我玥姐姐吧!這裡沒有別人。”

    “噯,玥姐姐!”蘇晴雪真心地笑了笑,心道這個德妃娘娘人美,面目也和善,更是處處為自己著想,真是一個貼心人,不由得想要親近,那聲玥姐姐也叫得真心。

    兩個人走走談談,已經離開了主殿有一段距離了,前方正好一處偏殿,德妃手指一伸,“到了,妹妹。這個地方往日也清靜,進去躺一小會吧!”

    “好,謝謝玥姐姐了!”蘇晴雪正道謝,一只腳還沒等邁出,忽然跑來一個宮女,面露惶色,做了一禮急急忙忙地說道,“娘娘,您在這呢,三皇子好像有些不舒服……”

    “啊?”鐘離玥一個大驚,邁出半步剛想起來身旁還有一個蘇晴雪,急忙歉意地說道,“緯兒向來身體不好,妹妹先歇會,我去去就來。”

    “雪兒這不打緊!玥姐姐快去吧!”蘇晴雪本想說陪鐘離玥一起,一想到去了便要面對一屋子的人,心裡也怪堵得慌,輕飄飄的客氣一句,看著鐘離玥離開了。

    “怎麼會突然不舒服了呢?”

    “奴婢們也不知道,只看著三皇子捂著肚子說難受,面色發白……”

    “請了御醫嗎?”

    “已經請了

    ……

    蘇晴雪站在原地看著匆匆離開的兩個人,聽著她們一問一答,暗暗嘆了口氣,跟瓔珞往前面的偏殿走去。身後兩個隨身的宮女是剛才出殿門的時候跟來的,見狀急忙上前去開門點燈,而此時殿內也有兩個值夜的宮女,幫忙鋪床燃香和撥旺火籠。

    蘇晴雪看著殿內的布置,像是一處不常住人的所在,沒有花哨繁瑣的裝飾,卻也不失典雅。剛才在外面走了一會,被風吹著,酒似乎醒了不少,此時入得殿來,許是因為火籠裡的暖意烘烤著,確實有些倦了。

    瓔珞扶著她,柔聲問道,“娘娘累了吧?”

    “沒有,可能酒的勁頭沒過,這會又有點恍惚,暈暈的。”

    “那就躺一會吧,奴婢們在這守著,若是有人來叫,再起身不遲。”

    蘇晴雪點頭,歪在床上,瓔珞給她蓋上被子,自己守在一旁。

    卻說,此時的文華宮正殿裡除了自己請求離席的蘇晴雪和鐘離玥,三皇子齊緯因為腹痛被嬤嬤和宮女帶去了別處,本就沒幾個人的宴席弄得更加冷清,齊越微微皺起眉頭,恰逢齊魯來敬酒,便陪他又飲了一回。

    “聽聞魯親王最近也納了一個側妃,還沒來得及恭喜王爺宇墨涵似也微醉,看著回到自己對面坐下的齊魯說道。

    “是!勞貴妃娘娘掛心,臣弟最近確實納了一位側妃齊魯說完,忽然一個侍從上前耳語。齊魯面色一凝,繼而說道,“皇兄,皇嫂,貴妃娘娘,看來臣弟要少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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