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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慕容青楊]神秘相公穿越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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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6 10:54:56
第二卷,陵州篇    第五十九回,脫離險境

    慕霆雲駐足在破屋內,懷裡抱著衣衫浸血的小白,腳邊是昏倒的假男人蘇晴雪,就在這時,突然射向屋內的紅翎箭,將慕霆雲原本的計劃給打亂。再看向那沒入柱子的箭時,某人眉頭微蹙,心緒難平。

    他先探看了屋內的情況,然後將小白和蘇晴雪在地上並排放好,開始查探蘇晴雪的脈搏。奇怪的是,蘇晴雪的脈象並無異常,也無中毒的表現,再反復細看才發現,有根細微的針正好直直地刺在她的昏穴上!

    慕霆雲小心地伸手取下,心下斟酌,這個下手之人力道適中,刺入的位置精準,應該是近處施為的結果。可是以自己的修為,方圓百米之內的氣息和動靜,應該都瞞不過自己,怎麼就沒察覺?還是說這針已經刺了有一陣子了?可是蘇晴雪本人之前也沒發覺……這事著實奇怪。或者還有一種可能︰這人的修為極高,在遠處施的針。可是百米之距,精準的刺入人的穴位,這人不是一般境界。想到這,慕霆雲的眉頭蹙的更緊。

    抬頭看向那柱子,紅翎箭!既然對方已經送信前來,說明自己的行動已經盡在對方的掌控,他們的目的是什麼?想必看了信應該能明了許多。慕霆雲又瞧了眼昏倒在地上的假男人,不知道這家伙的身份曝光了沒有。然她是被弄昏之後射進來的紅翎箭,看來對方是想避過她,讓自己單獨采取行動。這也正和了自己的心意,但是,這感覺卻不好,又是被人牽制著。

    慕霆雲伸手取下紅翎箭,拆開串在上面的羽毛信,裡面果然是一張字條和一枚黑色的三角形徽章。徽章上面,有三只眼楮,料想便是那“三眼徽章”無疑。三只眼楮的眼角頂在中心一處,並向外發散排列,眼角的另一側直指三角形的尖角,乍看之下,竟像是一朵三瓣花,只是顏色著實詭異了些,三只眼楮的顏色分別是紅色、黃色和綠色,而且眼珠部分的瞳孔抻成長長的一條線,並不像是人類的眼楮,倒像是動物的眼楮……

    慕霆雲將徽章單獨收起,展開紙條觀看上面的內容……雖是寥寥數字,卻看得人心驚,又充滿困惑,慕霆雲剛看完,信紙已經自燃起來,瞬間便什麼都不剩,可那上面的內容已經深入腦海。

    這時,突然蘆葦從中有數人奔行的聲音傳來,慕霆雲撈起地上的兩人放至門後,隨著聲音迫近,他卻是有了底氣,漸漸放下心防,走到門口處,片刻後,劉夜等四人趕到,身後還跟著十名護衛。見到慕霆雲本人,愣了一瞬,馬上跪地請罪。

    “主子,我們來遲了!”

    “你們如何找來的?”慕霆雲有些奇怪。當時他在秋波閣的單間往外傳訊息讓他們去查探,等自己看清那紫衣人扇子上面的字時,又發了令卻沒人應了。自己也急於帶蘇晴雪脫身,情急之下,隨手在窗上做了標記,卻沒想到轉瞬一下子墮入了別人的陷阱。此時趕來的暗衛和護衛不是受到自己的指示來的,而是因為別的原因。是什麼?

    “其實……”劉夜剛說出兩個字,便被打斷了。

    “此為何處?”慕霆雲馬上換了個問題,因為他急於弄清楚更重要的事情。

    “安山郡外清源河。離郡府十裡路。”劉夜答著。卻聽見地窖下面發出一陣 裡啪啦的亂響,轉瞬一聲滲人的嘶鳴。暗衛們馬上全體戒備。

    慕霆雲回身抱起蘇晴雪,又對暗衛吩咐,“此地不宜久留。劉夜,帶上他,詳情再說。讓人把這燒了。”

    劉夜一看,地上躺著一個被血浸染的小孩,竟是小白公子。快速上前,把他抱起。

    就在這時,地窖的按板被一股大力給撞碎掀翻,一顆碩大的頭顱鑽了出來,慕霆雲定楮一看,竟不是之前那只眼楮被刺的蟒蛇,之前那只眼楮是黃綠色,而這只的眼楮是純正的綠色,滲人的綠色,詭異中透著貪婪,似乎還有憤怒。它的身體直徑有一尺粗,比之前的那只整整大上一圈。

    慕霆雲豁然想到之前在地窖裡看到的那三個洞,自己和蘇晴雪走過的洞是空的,那剩余的兩個洞裡是不是就住著這種怪物。這是其中的一只,恐怕還會有……似乎是為了印證他的想法,破屋的另一邊地板也被頂破,露出一只金黃眼楮的巨蟒頭顱。這一只和那只綠眼楮的個頭差不多,都是一尺粗的身軀,牙齒上留著粘液,有些癲狂地嘶叫著。

    綠……黃……黃綠!慕霆雲的心弦被揪住,有個問題馬上就要被揭曉答案了似的。就在這關口,思緒被人打斷。

    “主子,你先走,”劉夜的話打斷了眾人的驚愕和慕霆雲的聯想,“這裡交給我和護衛。”

    慕霆雲想了一瞬,點頭應允,並將剩下的龍痹散給他,“多加小心。丁卯留下,辛癸隨我走。”

    “主子放心。”劉夜一邊將小白轉手給林風,一邊開始帶領護衛們行動,“準備點火。”

    而慕霆雲抱著蘇晴雪,帶著林風、小白、辛癸和一半的護衛快速撤離現場。

    劉夜將兩把匕首都涂上龍痹散,瞄準兩條巨蟒,心裡盤算,“蛇打七寸,你們這大家伙的七寸又在哪?”

    “外面準備好了嗎?”劉夜喊著。

    “好了,統領。”這時,兩條巨蟒的身子又抻長一些,竟有兩米多長的身軀都露出了地表了,地板甚至房頂對哦隨著它們掙扎的動作而崩塌碎裂,而它們的血盆大口也屢屢地向人身上招呼。

    “放火。”幾乎是口令傳出的同時,劉夜擲出兩把匕首直奔要害,並急速的飛身退出十米開外,只聽轟的一聲巨響,破屋爆開了花,伴隨著怪物的嘶鳴,化為沖天的火光和滾滾的濃煙,水面也被映得通亮。

    “用天雷彈了?”劉夜落地之後探問。

    “是!統領,因見那怪物駭人,所以用了。”暗衛答著。

    “這次算了,以後慎重。”

    “是,統領。”

    “撤吧!”劉夜吩咐。

    眾人趁著混亂迅速撤離,去追趕慕霆雲他們。不管那怪物是死是活,以後都不一定會遇見,處理動物並不像是對人,因為它們不需要封口也不會傳話。

    這時遠處對岸的蘆葦叢中走出一個身影,嘖嘖的搖頭,“竟然這樣不領情,還傷我寶貝,人心不古啊!多虧我的手快些,不然白養了它們許多時日。”說完拈起個物件放入袖管中。“這火生的倒是快,有意思!”說完悄聲獰笑,並隨手折了一根蘆葦桿,幾下便做成了一支草笛,送至嘴邊悠悠吹響,笛聲過處,只見兩條黑色的長物穿過火線鑽入河裡,幾個翻騰游至對岸。人影扔掉草笛,轉身悄然離開。

    慕霆雲與劉夜匯合之時已經到了蘆葦甸子的邊緣,因為暗衛提前做了防備,火勢只控制在破屋的範圍,並沒有蔓延。眾人尋到了來時的馬匹,快馬加鞭的前往安山郡外。

    因沒到開城門的時間,眾人尋了隱蔽處暫時休息。

    慕霆雲將昏迷的蘇晴雪放置在溫暖的地方,林風在給小白輸完真氣之後,也把他放置過去。暗衛們開始給慕霆雲匯報這半夜的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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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6 10:55:23
第二卷,陵州篇    第六十回,黎明破曉

    事情要從慕霆雲和蘇晴雪易容成的景泰和蘇陽進入秋波閣開始講起。

    打兩人進入秋波閣開始,劉夜、林風、丁卯、辛癸四人便隱匿在暗處觀察,同時利用指令發出前的這段時間偵查院落格局,方便制定行動路線。而二十名護衛在稍遠一些的外圍待命,隨時準備行動支援。

    當四人接到慕霆雲的行動指令之後,匯集到一處事先偵探好的方位,準備動身前往後院,卻發現原本毫無防備的入口處,怎麼也走不通了,不過是幾盆花樹,幾個石墩,繞來繞去都通不過。

    劉夜略懂此道,驚呼“被擺了陣”,卻一時沒有破陣的方法。林風用事先約定的方法給外圍的護衛傳信請求支援,也遲遲沒有回應。四人暗道不好,怕是護衛的存在已經被對方察覺。

    四人被困在陣裡整整兩個時辰,期間也辨不清陣外的情況。只聽得偶爾有人談笑,卻不知是男是女,偶爾還有陣陣的古琴曲,隨著曲調的舒緩和迅疾,陣裡的情況也有相應變化。四人疲於應付,分身無力。

    將近過了兩個時辰的時候,陣裡突然變得極安靜,一聲詭異的笛音,花盆和石墩都爆裂開,不再動了,四人試了下,果然可以進退自如,陣算是被破了。

    暗衛們無比驚訝,不知是誰人所為,是該感謝還是該慶幸,是說擺陣之人在故意愚弄他們嗎?還是說別有所圖?

    就在這時,破空傳來一聲低嘯,一枚箭羽沒入石墩,其上插了根字條,劉夜打開看時,上面寫著︰“欲救你主,清源河十裡。”

    四人連忙分頭去確認,發現主子們確實不在樓裡,也不曾離開。字條上言明,“欲救……”,看來只能按照指示行動,幾人敲定主意,此事不能耽擱。忙去取馬,卻發現二十名護衛都被藥翻了,當下又給眾人解藥,同時將二十人被分成三撥兒,十人跟隨暗衛們前往清源河,五人善後,五人去茂縣通知其余同行的人等。

    四人帶著十名護衛快馬加鞭,跑了半個多時辰終於是跑到了安山郡外的清源河,可是面對著一望無際的蘆葦甸子,他們也有些茫然,想起字條上的提示——“十裡”,眾人下了馬,飛奔著前進。

    可是奔出了好遠也沒有所獲,就在一籌莫展的時候,丁卯平時養在身上的靈鼠有了反應,原來在平日裡,如果距離不是很遠,他們都是通過這種方法確定主子方位的。

    再之後見面的事情就都對得上了。

    慕霆雲觀看幾名暗衛都是一臉疲態,在陣裡折騰那麼久,緊接著往破屋那裡趕,著實是辛苦,於是吩咐道︰“趁著開城門前,大家休息一下。等進了城,再好生調整。”

    眾人得令,各自休息。

    慕霆雲在想,之前所見的紫衣人會否是那個神秘組織的頭目,而他是不是自己曾經見過的那個人?而如果此人就是那個神秘組織的頭目的話,為什麼會針對小白?小白身上真的有所謂的“幻影沉碧”嗎?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用處?而如果是此人弄走的小白,那麼將小白置於蛇腹又是何意?那只黃綠眼楮被自己開膛破肚的巨蟒,還有後來破屋內出現的那兩只巨蟒應該是親近的,尤其是眼楮的顏色似是父母和子女一樣的傳承。後來的那兩只蟒蛇的眼楮顏色也很巧合的印證了三眼徽章上面的情況,最後還差一只紅色的眼楮,這些大家伙是不是也同屬於那個人?

    還在費神,不妨旁邊有人嚶嚀出聲,竟是那個假男人,難為她這樣的環境也睡得香甜,只是黎明前的天氣著實寒冷,凍得她瑟縮著肩膀,不自覺的抱緊身旁的小白。

    觀眾某人見此場面,眉頭微擰,嘴角扯向一邊,隨手解下自己的外套給他二人蓋上,盤坐起來,將體內的氣息運行了一個周天,調整好狀態,卻抑制不住的想。奇怪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梁玉啊梁玉,你到底攙和在了多深的水潭裡?

    慕霆雲心裡默念,同時也在思量此行的目的。雖是送蘇晴雪上雲峰山修習,也是助梁玉解決梅香和劉朗青一案,至於那宋國公的庶弟宋玉炳在陵州地界被殺,恐怕不僅是商業壟斷,還受了某些人政治目的的誘導和利用,另外,這一夜的經歷,更讓慕霆雲有了新的想法,恐怕這些目的之外,還有些不明勢力的參與,他們又在圖些什麼,一時還真是看不真切。

    這件事情對於青雲來說,絕對不是小事,這絕對是一股龐大的暗勢力,他們組織嚴密,行動利落,如果被有心人利用,或者他們的背後目的本就不單純,那麼造成的後果和影響絕對是致命的。

    還有,為什麼會有人告知暗衛來救自己,據暗衛們所講,他們所收到的字條並不是用紅翎箭傳的,而自己單獨收到的那封卻是名副其實的紅翎箭,而且裡面還附了三眼徽章。

    也許這其中還有些蹊蹺……也許要見自己的人和通知暗衛救自己的人不是一起的,也就是說還有第三方的勢力。這事好像越來越……有意思了!慕霆雲的嘴角掠過一絲莫名的笑意。

    可是想起那羽毛信上的話,慕霆雲不禁又犯了難,回身看了看昏迷的一大一小兩個人。這事他要如何抉擇……

    天邊微白,辛癸和林風不知從哪打了些野物來,在支起的篝火上烤著,漸漸的香味飄散,兩個昏睡的人也漸漸轉醒。

    “好香啊……好餓啊……”還閉著眼楮的某個假男人,先爬了起來,緊著鼻子使勁的聞。冷不防頭上挨了一下子,睡眼惺忪的回到現實世界。“哦?表哥,我怎麼在這?”

    “你是……”還沒等某人把問題答完,那個精力分配明顯不正常的人已經開始轉移注意力。因為身旁的一個小家伙也醒了。

    “你是……”衣服和臉上浸染著的血都凝固了,渾身黑漆漆的小家伙張口叫人,卻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眼前這人聲音很熟悉啊,可這長相……

    “小白,小白。”假男人反應過來,上去一把將小家伙摟在懷裡,眼淚在眼圈裡打轉,“你可把我們嚇死了!你知不知道,我和表哥找到你的時候……嗚嗚……你就在那個……嗚嗚……你怎麼會……多虧……表哥給你……接生……啊——”

    某個假男人頭上又挨了一下子,說話已經不利索的假男人眼淚 裡啪啦地掉落,委屈的癟嘴,“怎麼了……”好似無辜的看了看冷面的男人,怎麼沒帶面具也這麼不留情?卻不知自己臉上是男人的樣子,卻做這等哭哭啼啼的事簡直太遜了。

    那邊的暗衛和護衛都面部抽筋,被慕霆雲一記眼刀掃過,全都轉身背對這方,只看得見肩膀抖動個不停。

    慕霆雲撫額。

    小白嘴角抽搐,“你是雪兒姐姐?”

    “呵呵,本公子叫蘇陽!帥不帥?帥不帥?”假男人抖動著眉毛,眨著眼楮。

    小白默念了兩遍蘇陽,又看向那張男人臉,“哦……”

    “怎樣?”假男人的情緒空前高漲。頭上又挨了一下子,轉瞬被拎起來丟到火堆旁邊。一起被丟過去的還有小白。

    蘇晴雪望著眼前的美食,頓時覺得饑腸轆轆,注意力被轉移,也不再糾纏小白問問題。伸手在包包裡面掏了掏,取出幾個小紙包,打開竟是調味的香料,輕輕灑在焙烤的野物上,香味頓時濃了許多。火堆旁的各位臉上都是一副期盼的表情。

    慕霆雲對蘇晴雪招手,不明所以的假男人把耳朵遞上去,卻只聽見兩個字——“吃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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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6 10:55:57
第二卷,陵州篇    第六十一回,入安山郡

    距離城門開啟還有半個時辰,火上烤著的野味被蘇晴雪灑上調料之後,味道瞬間香了許多,既然被叫做“吃貨”,絕不能對不起這個稱號,心安理得的享用著肉質肥美的部分。

    因為見到小白平安,蘇晴雪的心情好了許多,邊吃邊詢問小白,“到底怎麼回事?從你被帶走的事情,你記得多少?”

    小白狼吞虎咽的吃著,嘴裡含糊不清,看來這兩天是餓壞了。“我去解手,背著穆大哥偷偷溜到前院,卻發現一群人神秘兮兮的,還翻我們馬車裡的東西……”小白嚼啊嚼的,林風遞給他水袋,他喝了口,接著說,“我想去通知你們,結果剛到樓下就被發現了,一個手裡拿著圓形家伙的蒙面人,讓他同伙別殺我,說我有用,然後就要把我帶走,我看見雲師兄他們出來,就張嘴喊他們,可是被敲暈了。”急急地說完,連連咳嗽。

    蘇晴雪給他拍著背,“慢點。別吃多了,胃受不了的吧?”

    小白抬起黑乎乎的小臉,笑笑,“哦,再吃兩口!”

    蘇晴雪看著也心疼,說道︰“那你嚼得仔細些!”

    “好!”小白又吃了些,便放下,接著講他的經歷,“我被他們打暈了之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等到醒來時,就看到那個……大家伙。”說著打了個哆嗦,雙手抱在肩膀上,眼楮裡又充滿厭惡,不知是厭惡那怪物,還是不滿自己剛剛哆嗦的表現。

    蘇晴雪回看了眼慕霆雲,想到他們到地窖時,看到的那個圓滾滾的肚子,如果小白真是在知情的狀態下被吞下去的話,對於一個六歲的孩子來說,簡直太殘忍了!於是上前把小白抱在懷裡安撫著,“別怕,都過去了!”

    “嗯!”小白輕聲的應著。

    “小白是好樣的,你很勇敢,我們都看見了。我們以你為榮。”蘇晴雪不無驕傲的說著,眼楮裡是實實在在的鼓勵。

    小白臉上紅潤了些,想笑卻笑不出來,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說道︰“唉,多虧跟爺爺練過些龜息功,不然連雲海都去不了了。”說到這,小白卻突然轉換了語氣,豁然抬起頭,很認真地問慕霆雲,“不過……雲師兄,什麼叫——蔓子菱?”

    “蔓子菱?沒聽過。”慕霆雲滿眼疑惑,不是幻影沉碧嗎?怎麼又出現新的東西了?思索片刻又問道︰“你聽誰說的?”

    “我半夢半醒的時候聽到的,好像是一個人在自言自語,也可能是我聽錯了?但是他說……蔓子菱恐怕在雲峰山。”

    “蔓子菱在雲峰山?”慕霆雲和蘇晴雪同時問出口,慕霆雲看了眼蘇晴雪,又問小白,“還聽到什麼嗎?”

    小白搖頭,“沒等我再聽到別的,就被……那東西吞下去了。”說到“那東西”的時候,小白的肩膀又哆嗦一下,看來這個陰影短時間內是消除不了了。蘇晴雪收緊懷抱,又摸摸他的頭。

    “蔓子菱!”慕霆雲再一次緩緩念出這三個字,心裡在想,怎麼從來沒聽師祖說過這個東西,回頭又問小白,“那說話之人長什麼樣子?”

    “沒看到。”小白繼續搖頭,眼神坦蕩也迷惘。

    蘇晴雪默默聽著,此時也是困惑,到嘴邊的肉也吃不下去了。這大晴天底下到底藏著多少秘密啊,為什麼都讓咱們攤上呢?上了雲峰山會不會好些,這旅途中還有什麼在等著真的說不準。

    幾人聊著聊著,天色已大亮。

    一輪紅日從遠方跳出地面,照的清源河亮晶晶的,猶如撒了滿滿的金銀,沐浴著和暖的光輝,一群人動身準備進入安山郡。就在此時,原本在茂縣留守的幾個人也到了一處。眾人各自問候完畢,風塵僕僕的進了城。

    兩盞茶的時間,已經訂好了客棧,眾人入住後一番整理。尤其是渾身是血污的小白,和灰頭土臉的“蘇陽公子”,慕霆雲雖是和蘇晴雪一起滑過地道,走過暗渠,又勇斗巨蟒,卻仍舊是雲淡風輕。

    洗漱完畢準備梳頭的蘇晴雪愣住了,怎麼這臉一點變化都沒有呢?還是那劍眉,還是那稜角鮮明的臉龐,這怎麼回事?不會變不回來了吧,慕霆雲!

    蘇晴雪拎著褲腿直接跑到旁邊慕霆雲的房間,不顧劉夜的阻攔,推門就闖進去。霧氣?“慕……”

    一句話還沒說完就卡在喉嚨裡。耳邊是嘩啦嘩啦的水響,眼前是一幅半裸的美男沐浴圖!

    假男人的鼻血都噴出來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嘴裡卻是一頓埋怨,“你……你怎麼洗澡都不鎖門的?真是的……”

    “你怎麼進來都不敲門的?”浴桶中的人無比淡定。

    “啊……那個,我這就出去了。”蘇晴雪抬腿往外走。

    “站住!”斜倚在木桶裡的人語氣舒緩,看著要出門的身影,嘴角掛著一絲耐人尋味的笑。

    “啊?”假男人掙扎著,就差一步就脫身了,有完沒完了?雖然你美,可是我的血的是有限的啊,我可不能在這喪命啊!假男人握緊雙拳咬緊牙關,故作輕松的傻笑,“還有事嗎?”剛問完,又做恍然大悟狀,“哦——我知道了知道了。那個,您慢慢洗,我就不打擾了!”

    “站住!”聲音略帶嚴肅,轉而又是無奈的嘆氣,“既然蘇公子都來了,一起洗吧,我不介意。”說完竟然真的挪出些地方,水聲嘩響。

    蘇晴雪面上窘迫,心裡有氣。沒完了嗎?報復,這絕對是赤裸裸的報復。不就是看了你的半個身子嗎?也沒看見關鍵的……地方。小氣!心裡腹誹,嘴上卻不得不服軟,“嘿嘿,我洗過了,您慢用。待會見。”

    “現在見吧。正好,我也洗完了。”說完便是美人出浴的水聲。

    出浴了……蘇晴雪心裡有個聲音在尖叫,頭腦裡是小劇場的排演,鼻血又有泛濫的趨勢!真是要被他害死啊!

    “過來坐。”出浴的美人衣衫松散,長發滴水,讓人不忍看。

    “那個……”蘇晴雪覺得自己就快病了,臉上的溫度再持續下去,會燒壞的,心跳也亂蓬蓬,卻不得不偏著頭、一步一挪的往椅子那走。

    “說吧!”美人問話。

    “啊?什麼?”病人傻了。

    “怎麼,你這麼急著進來沒事嗎?”美人做著納悶的表情,嘴角卻帶著笑。

    蘇晴雪用手指向自己的臉,“這個——為什麼洗了卻沒變化?”

    “就這事?”美人撩了下衣衫,不以為然。還當她有什麼正經的大事要說,原來不過一張臉。

    嗯,蘇晴雪認真地點頭。

    唉——美人嘆氣,去匣子裡拿出一枚藥丸,遞給蘇晴雪。

    怎麼和變聲的藥丸那麼像啊?“是卸妝的嗎?”看見慕霆雲沒什麼表情,馬上就蔫了,把藥丸放嘴裡吃掉。

    “可以了!回去吧!”慕霆雲略微不悅,開始送客。

    “喂……”唔?“怎麼是這個聲音?”果真是變聲的藥丸!“喂,你給我的不是恢復易容的嗎?”

    “你叫我什麼?”看她吃了悶虧的樣子,頓時覺得心情舒爽了些。

    “我……”

    “嗯?”

    “表……哥。”蘇晴雪徹底變成了蘇陽。

    慕霆雲淡笑,“回去準備吧,暫時先保持這個樣子,路上也少些麻煩。到雲海的時候,我自會給你解了易容。”

    “好吧。”小女兒姿態的假男人略帶委屈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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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6 10:56:17
第二卷,陵州篇    第六十二回,臨時出訪

    蘇晴雪本欲尋慕霆雲討要個說法,沒想到……

    雖然出浴的那人不是妖孽的容顏,而是景泰的臉,可身材著實可圈可點,怎一個“精壯”可以概括。著實想不明白,外表看著有些消瘦的人,身上卻掛著那麼多的腱子肉,竟有種碩果累累的感覺,肌肉之間的溝壑都出來了,還淌著水滴……噗——小心小心,“蘇陽公子”倒控著鼻子,深深的懊惱,花痴之人啊,可惡啊!可恥啊!

    這下好了,被徹底處置成一個“男的”,還被人戲弄了一通。考慮到以後這段時間只能以“蘇陽公子”的身份行走,她只能郁悶的回到自己屋裡。

    好在還有小桃對自己不離不棄!望著那忙碌的身影,蘇陽想著。前腳跨進屋,即刻喚出聲,“小桃……”額,這個聲音真是讓人郁悶。

    小桃本來在擺碗筷,準備等自家小姐回來伺候她用早飯,沒想到被一個男聲提名,愣了一下,回身一看,這不就是剛才出去的正主兒,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聲音還變了?說實話,這副改天換地的姿容,小桃心裡是驚訝和敬佩的。“小……”姐字還沒出口,就被人擺手打斷了。

    “罷了罷了,這段時間還是叫我公子吧。”面色發黑的公子哥蘇陽嘆了口氣。

    小桃看著這樣的主子,憋不住噗哧一聲樂了,“公子也不要氣餒,這皮相也是好的。沒準一上街,就會遇到好人家的小姐贈送信物呢!”

    “連你也開始取笑我了?”蘇陽公子的臉整個垮塌了,轉瞬又邪惡的笑起來,擠眉弄眼地對小桃說道,“如若那樣,我就跟人說,你是我娘子。誰想要進我家的門啊,得征詢你的同意,可好?”

    小桃給臊了個大紅臉,“小姐……你可真能欺負人。不理你了……”說完轉身要往外跑,卻被蘇晴雪拉住。

    “本公子餓了,吃飯吧!”面色好看了些的某人找著台階。

    小桃別扭著,還是給某人伺候了早飯。偷偷拿眼瞧著,心想,小姐易容成公子,雖不是絕等俊俏,也還蠻標致的,加上原本小姐的個子就不算矮,身材也勻稱,這番打扮,還真是挺有公子風範的。想著竟有些臉紅。

  “誒?娘子不吃嗎?咱倆一道吃豈不甜蜜又恩愛?”一邊吃一邊還不忘調戲的某人,決定打破早起的沉悶,在自己的地界兒找點平衡,緩解被某個不良表哥擠兌的抑郁。

    小桃一邊害羞,一邊還發作不得,逗得某人越發來勁。倆人說說笑笑,早飯吃的歡暢,某人的心情好了不少。飯後,又著小桃給自己束了個瀟灑倜儻的發型,而且置了新裝,這新裝當然是從慕霆雲處得的,也是經過處理特殊剪裁的。這一番整理,使得重新上場的蘇陽公子整個人氣宇軒昂了起來。

    “公子我,如何啊?”蘇陽一手背向身後,一手提扇去抬小桃的下巴,眼楮都變成了桃花形。

    小桃整個早晨都被這樣調戲著,膽子也大了些,伸手打掉蘇陽的扇子,半笑不笑地說道,“公子就這番姿容出去,定會桃花朵朵開,恐怕沒等上山,先為蘇家開枝散葉了……”說到這突然意識到說得狠了,停下捂住了嘴。

    蘇陽聽著聽著,也是一愣,等反應過來,兩人都捧腹大笑,直笑得前仰後合,上氣不接下氣。蘇陽抬手把笑出來的眼淚抹了抹,“娘子還真是個悍氣的!如此,我也不擔心被人糾纏了。”

    “公子就會欺負我。”小桃撅著嘴抱怨,卻又忍不住笑出來。

    一聲輕咳打破了氣氛。

    “什麼事這麼好笑?”沒帶面具的慕霆雲,不,是景泰!搖著紙扇,雲淡風輕的走進來。“表弟心情甚好啊?”

    “也沒什麼。”本來心情是稱得上“甚好”,可是因為某人打破了氣氛,所以稱不上那兩字了。答話的人眼神四顧,就是對提問的人視而不見。

    一身玄服、搖著扇子的景泰公子倒是沒在意,隨便打量了下屋子,徑自說道,“變聲的藥我改良過了,你剛才吃的那枚藥力可以持續三天。”

    “哦!”也好,省得突然變聲,讓人聽了去再惹些不必要的麻煩。繼續賣呆的某人順便想了想。

    “中午吃過飯我們就出發去定縣。”

    “哦!”人家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反正也是個隨行的。

    景泰的眉毛不自在的擰起,怎麼沒什麼反應,想想說道,“表弟今日好似越發俊朗了!”

    “噗——”正在飲茶的蘇陽,先是噴了,然後是嘔心嘔肺的咳嗽,小桃上去給他順氣。

    罪魁禍首開始裝傻充愣,“表弟怎麼如此不小心……唉,本來尋你一起上街去走走,可你……”唉,說完又嘆了口氣。

    前一秒眼楮裡還仇深似海的蘇陽,聽到“上街”的字眼,果然變了一副尊容,“我能去!咳咳!”

    “真的沒事嗎?”提問的人臉上明顯掛著不確定。

    “沒事沒事!”作勢拍了拍胸口把咳嗽平息了,起身就要出門。

    “你的包包……”景泰伸手比劃著,“帶齊了?”

    “自然是帶齊了!”拍胸作保的某人自信滿滿。小桃在一邊掩嘴偷笑。

    蘇陽眼光一掃,壞笑著道,“娘子,可要本公子也帶你去逛逛?”小桃聽見提到自己忙抬頭確認,聽完了又羞得夠嗆。蘇陽只是得逞般的壞笑。

    景泰眼角抽搐,他這愛好倒是不奇特?拎起蘇陽便往外走。

    安山郡內,熙熙攘攘。

    好歹是郡府,比縣城和鎮子熱鬧許多。景泰和蘇陽兩人並肩走在街上,身後跟著暗衛林風、劉夜。

    蘇陽將大腦程序調成逛街狀態,雖然也心知景泰尋他出來絕對不單純,但是既然出來了,絕不能對不起這滿街的玲瑯滿目。所以此時便有個大男人,走走停停,流連在各色攤位旁邊問價砍價,也賴著身旁的金主買了不少東西,當然累壞了背負物件的林風。嘴裡緊著勸,“主子,足夠了吧?”可是某人前腳答應著,下一刻又瘋癲的奔向另一個攤位。

    一行人逛了大半個時辰,這一路還真是有些個小姐丫鬟的沖著二位公子做羞澀的表情,這大大地滿足了蘇陽的虛榮心。想著回去可以和小桃炫耀了,面上更喜,購物的沖動更加劇了。林風苦著臉,一步一捱地跟著。

    走著走著,熱鬧的地界兒算是過了。就在這時,蘇陽見景泰停住了腳步,他們面前是一座高高的門庭,看樣子裡面的院落應該不小,只是有些古舊,外面也沒有看門的小廝,抬首望去,門書“景府”二字。

    景府?蘇陽納悶,莫不是他在安山郡的房子?怎麼如此冷清?想著時,景泰已經拿眼示意劉夜去敲門。

    不多時,門開了,一個老者出現在門口,看清來人之時,愣愣地嘎巴著嘴,表情復雜,卻說不出話,直接讓眾人入內。蘇陽帶著疑問,也跟著往裡走。路上瞧著景泰的面容非一般的平和,心下更加困惑。

    老者小跑著在前面引路,到主屋的時候,他停下來,向裡面顫巍巍地說道,“夫……人夫人,貴客終於……到了。”

    沒等回音傳出,門被裡面迫切的打開,一席浣碧長裙的女子就那樣出現了,她上下仔細的打量著,待看清來人時,眼裡已蓄滿淚水,顫聲說道,“你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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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陵州篇    第六十三回,景家老宅

    蘇晴雪化名蘇陽,被慕霆雲易容的景泰帶著逛了安山郡繁華的街巷,然後就進了一座“景府”。這空曠的府邸,像是久不住人了,只有一個老者引著他們入內,到了後院的主屋,報了聲貴客,迎接他們的是一個浣碧衣衫的女人,還淚眼婆娑的,一句“你可來了……”聽得人心酸,也聽得蘇陽心內迷茫,這是怎麼回事?

    這女人若是景泰的相好,年歲著實有些大,因那面容體態看著也將近二十五六的光景。莫非是他的長輩?可他明明是皇上的……,怎可能有這平頭落敗的親戚?還有這姓氏——景!“景泰”、景府和這女人有什麼關聯?

    容不得蘇陽細想,景泰已經出聲叫人,“大姐!”

    女人眼淚流的更凶,連連點頭,哆嗦著嘴唇,“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是我不好,許久不來看大家。秀娘有恩於我,可是兄弟姐妹的事,我卻沒能出力……”說著表情有些淒然。

    “別再提了,回來就好。快進屋吧。”女人連連擺手,禮讓他們進屋落座,一雙淚眼雖還不停地打量景泰,表情已經緩和許多,但是看向蘇陽還略帶疑惑。

    景泰介紹,“我的一個表親,蘇陽。”又對蘇陽介紹,“我叫大姐,你也叫大姐吧。茹姐是我的奶娘秀娘的長女。”

    蘇陽有些別扭,一個表親?這個介紹還真是讓人不爽。恍然回神,行了禮叫了人,規規矩矩的一邊坐著。原來秀娘就是奶娘,大姐是奶娘家的長女,竟不是長輩,而是平輩的。那其他的兄弟姐妹是咋回事?看著他淒然的表情好似是悲劇故事。

    景茹瞧了瞧場面,想開口又有些顧慮。

    景泰為其解除疑慮,“無妨,我帶來的都是近身的人。”

    蘇陽撇嘴腹誹︰一個表親——這麼寬泛的身份,還是近身的人?誰像你說話這麼不周到,也就是你這個傻大姐不嫌你。

    “哦。”景茹點點頭,又抬頭問道,“你可還好?”

    “好。”簡單明了的答復,然後景泰轉過身來,跟蘇陽解釋自己與景家的淵源,這一舉動倒讓蘇陽有些驚訝。

    “原本我出生時,就被遺棄了,師祖撿了我,因師祖修行的山上沒有奶娘,恰巧路過景家,就請秀娘奶了我。”蘇陽裝模作樣的點頭配合著。

    回憶起舊事,景茹的面色也緩和了許多,接茬說道,“那時候,你可真好看,怎麼後來許久不見就變得不一樣了呢!”

    景泰干笑了兩聲。

    蘇陽心裡奇怪,難道他在景家人面前,一直都是以這副面目出現的?不然景茹怎麼會第一眼就認出他來?怪不得要保持易容,看來他是做了持久戰的打算,而且以前也曾用這面目行走多時!?只是這易容的手段須得十分精準,他竟能記得每一次用針的分寸,拿捏著把同一身份人的面子做到不差分毫,真是好手段!大面具慕霆雲,除了景泰,他是不是還有許多其他的身份?曾經提到以君家的名義做得米糧一事,可跟他有關?蘇陽不停的想著,景泰已經和景茹聊了幾句家常。無非是最近的瑣事。

    “怎麼就大姐一人在此?”蘇陽趁空檔插了一句。

    景泰沒說什麼,景茹有些尷尬,苦笑兩聲,“啊,兄弟出門一直沒回來。”

    蘇揚頓覺失言,歉意的看了看景泰。只聽他問景茹,“二哥可有消息?”

    景茹搖了搖頭,兀自沉浸,沒說話。

    這時,剛才離去的老頭領著個婆子走來,婆子懷裡抱著一個二三歲的孩子,“夫人!”

    “怎麼了忠叔?”景茹問著。

    “小少爺恐是有些驚嚇著了,這一早的哭鬧好一會了。”老頭代婆子回話。

    “肯定是知道家裡來人了,快抱過來。”景茹接過孩子,抱著晃了晃。

    景泰歪頭看著,難得伸手逗弄一下,那孩子竟然不哭了,瞪著眼瞅他。

    景茹見狀露出笑容,“延嗣啊,這個你該叫……”說著躊躇著看向景泰。

    “在這,我也姓景,叫叔叔合適。”景泰說著,伸手抱過孩子,“來,延嗣,你叫這名字?我是叔叔。”

    景茹瞧著眼前的場景,難得露出笑臉,於是邀請景泰,“三弟,今兒就留在這吃飯吧?”

    蘇陽聽著景茹把對景泰的稱呼變成了三弟,短暫的反應了一會,還是接受了。蘇陽本來上去湊熱鬧,結果孩子一見他又要哭,趕忙躲了,被小寶貝討厭了,蘇陽還是有些介意,癟著嘴杵在那。

    景泰望向他的時候,以為他是不想留下吃飯,便想回絕景茹的邀請,“大姐,我們此行急著去見個人,所以還是下次吧。”景泰這句話說完,蘇陽發現景茹的表情有些無精打采,甚至是落寞、悲戚,想想時間還來得及,忙上前勸說。

    “表哥,要不……”蘇陽想當個老好人,“我們吃了走吧?”

    景茹見他如此說,有些意外,比她更意外的是景泰,剛才看那人的表情明明是不樂意的,怎麼……女人啊!真善變!

    “也好,不過大姐就莫操勞了。我叫人去訂個席面送來吧。劉夜!”景泰表態,劉夜應聲出門,景茹的喜悅溢於言表,雖是訂餐,可也算是與家人吃頓團圓飯了,於是也感激地看向蘇陽,對他點頭致意。

    席間,三人隨意的聊著,氣氛松弛。吃過飯後,景泰和蘇陽告辭,景茹雖有不捨,還是望著他們離去,並囑咐景泰常來常往。而蘇陽卻發現她眼裡的悲苦已經掩藏不住。她到底承受了什麼會這樣?

    回來的途中,景泰跟蘇陽介紹了他自己跟景家的關系。蘇陽聽得一愣一愣,感嘆這泡沫劇的情節,更令他震驚的是景家如今這番還與他蘇家的姑奶奶家有關。

    蘇陽,也就是蘇晴雪,曾經問過小桃關於祖家蘇家的情況,,那是在慕府的時候,她原本想在陵州之行順路的情況下,去祖家祭拜下這世的父母。小桃也講過蘇家除了一個嫁給當地富戶姑奶奶,便沒什麼親戚了。而蘇家的這位姑奶奶——蘇槿,嫁的木商華家,正是導致景家破敗的罪魁禍首。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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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陵州篇    第六十四回,錯愛糾葛

    慕霆雲的講述不算是娓娓道來,蘇晴雪一邊聽著,一邊補腦,理出了這樣一番經過。

    事情是這樣的。

    慕霆雲在出生之後,確實是被師祖海真人寄養在景家,由景家的主母雲氏秀娘照看慕霆雲。景家曾受到海真人的恩惠,對慕霆雲照料有佳。當慕霆雲滿一歲後,才被徹底接上雲峰山。

    此後因念著哺育的恩情,每隔一段時間,慕霆雲都回到景家“探親”,也誠心誠意地認下景家作為親人。景家本來有三個子女,老大就是景茹,老二名景熙,老三景芊,慕霆雲認了親之後,得了個名字——景泰,按照年歲,景泰正好排在景熙和景芊之間。四人雖然相聚不多,但是心裡也都念著這份情。大姐、二哥、三哥、四妹,幾人也逐漸叫的順口。

    後來的事情發展不得不提到兩個人,一個是陸雅,乃是慕霆雲五師父和六師父的佷女;另一個是陸鈞,是五六師父的幼弟。這兩人與慕霆雲都是年齡相仿,雖然一個是長輩,但慕霆雲跟隨陸家師父修習樂器和樂理時,三人常在一處玩耍。

    陸家是制售樂器的世家,制造樂器便離不開木材,而蘇晴雪的那位姑奶奶蘇槿嫁得正是陵州有名的木商華家的當家華極。

    一個樂器世家,一個木商,本來一個是陽春白雪,供給上層社會玩樂消遣的行當;一個是貫穿百姓生活各個方面,以木為生的行當,兩家只因為原材料一層存有交集,但因華家娶了做官人家的蘇家女,開始改變經商策略,也逐漸走入上流社會。經過一段時間的經營,至蘇晴雪的表叔父華林森這一代,華家的木材行生意已經改頭換面,不同以前。

    由於生意、人脈的積累和運作,華家與陸家也結了親。華家與陸家定親,也滿足雙方的利益。

    華家自老夫人蘇氏入門之後,開始改頭換面,華林森是蘇槿的獨子,深得其精心教導,因擔負著興旺華家的重任,又不得背離祖業,所以只能將心思寄放在下一代身上,華林森有三子,華恆、華遠、華通。他將棄商從政的希望寄托在他長子華恆身上,華恆也不負所托,年紀輕輕便考取了秀才,家族的財力也雄厚,為其打通了門路,跟著陵州當地的官員歷練。也許之前也往京城的蘇侍郎家裡送過推薦信,只是蘇晴雪當時臥病,此時又已經“失憶”,完全不曉得這些事情。華家的長子出息了,華林森也就放心了,專心教導次子華遠經商之道,更是細心運作,結成了與陸家的親事。而如此用心與長子、次子之余,竟是忽略了幼子,使得華通本人紈褲無形,又得長輩嬌慣寵溺,整日游手好閑,形成了不好的習性,為後事買下了隱患。

    陸家方面是制售樂器的,上好的樂器離不開上等的材料,雖不止木一種原材料,但木是需求量最大也是最普遍的一種原材料,一把上品樂器能值萬金,但是畢竟要看機緣,而且不是所有的千裡馬都能得遇伯樂,陸家也是大家族,許多人需要供養,所以適當的也走中下層路線賺取財富,面對中等消費群體,就必須轉變策略,大量的訂購普通木質材料。這樣一來,根基深厚的華家成了陸家的首選。與華遠結親的陸雅乃是陸家的嫡系庶女,父親叫陸鑠,乃是與陸銘、陸銳還有之前提到年歲尚幼的陸鈞是一輩的兄弟。陸雅因為是嫡庶,自小並不被族裡管制的太緊,常常跟著年齡相仿的四叔陸鈞一處玩耍。她灑脫的性子並不適於官宦人家的規矩,所以自小便定給了經商的華家,作為華家下任家主的正妻,也是對陸家手藝的支持助力。

    慕霆雲在跟陸銘陸銳修習期間,曾多次到陸家小住,也曾和陸鈞、陸雅一道出行玩耍。有一年,慕霆雲探親時,也帶上了陸鈞、陸雅去景家,陸雅本不該出門,但是她跳脫的性子使然,求著被易容成男子一同跟去,也想在路途中偷偷觀察自己未來夫婿的樣子和品行。這一行卻生出了事端。那個茬子卻是景泰的二哥——景熙。

    景熙和陸雅之間不知何時竟暗生情愫,而華遠一方卻跟一個普通農戶家的姑娘有了感情,本來如果解除婚約,雙方二人都能得償所願,但二人俱都是隱情,不被人知曉,而家族利益面前,長輩們也堅持如舊。蘇晴雪聽著時就在腹誹,怎麼比還珠格格還復雜?

    就在當時,華家的幼子華通,因為機緣巧合得知未來二嫂在景家游玩,覺得不和禮數,氣憤不過,偷偷的去景府將人劫了出來,準備給華遠出氣。卻不成想作案的人劫錯了,竟是把景家四小姐景芊給劫了來,華通知情後不但沒有放人,還拘禁並侮辱了景芊,他自己心裡覺得為華遠出了氣,不料景芊受辱難過,懸梁自盡了。

    此事件期間,雖陸鈞和陸雅還在景家,可慕霆雲臨時被師父們安排了任務出門了,回來知曉了真相萬分痛惜,下手狠狠處置了華通。

    陸雅因懷著對景芊的愧疚終是抑郁成疾;景熙也是愧疚,因他已於陸雅私定終身,於是景熙私下找到華遠將事情坦白公開,華遠心系農家女,本來可以如願,但因華通的行徑,終是覺得愧對景家。而雙方家長甚至三方家長更是尷尬,關系迸裂。

    一場情感糾葛本來跟家族利益扯上關系就夠復雜了,此時更是摻雜進了人命。每個人都心苦,也都背負著良心的譴責。

    陸雅懷孕了,本來是喜慶的事,卻因為前前後後發生的狀況心力交瘁,終於在生景熙的兒子時撒手人寰,難產死掉了。景熙用情至深,可這段情卻背負了親妹的命債,他無言以對,給兒子起了名字“延嗣”便離開了景家,四處漂泊。

    景茹作為姑姑,撫養著佷子景延嗣,算是為景家保留了香火。而自景芊的事情之後,景泰也就是慕霆雲,再也沒有回到景家來。這次景泰帶著蘇陽而來,讓景茹著實意外,而且又陪著她吃了飯,看了景延嗣,景茹的一顆心算是稍有慰籍,除了下落不明的二弟景熙,她也知道他的苦,所以她無能為力。

    如今的景泰終於可以平淡的講出這些事情,蘇陽卻聽的心驚!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

    “這是多久以前的事?”

    “三年前!”景泰沒有表情。

    “所以,你去教授蘇晴雪學箜篌,本來是什麼目的?”蘇陽心裡瘋狂的揣測,難道是殺了一個華通不解氣,也想懲治下他的妹妹?

    景泰某明奇妙的回頭看著眼前的假男人,“你想什麼呢?”

    這麼一問倒是讓蘇陽不好意思了,囁嚅道,“不是為了報復他妹妹嗎?”

    景泰不可思議的笑了,照著某人的腦袋來了一下,“你這是什麼腦袋啊?”又一想,恍然,“你恢復記憶了?”

    “沒有!”蘇陽如實回答,“只是聯系著那些事猜的。蘇晴雪的那位箜篌師父是你,對嗎?”

    景泰瞬間疑惑,然後便是苦笑,對於某人剛才的問題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把視線轉向一邊。

    蘇陽見他如此,也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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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陵州篇    第六十五回,再見梁玉

    回到客棧,已經午時,景泰與蘇陽待眾人收拾完行裝,便出發去往定縣與梁玉匯合。

    沒想到眾人出了客棧不遠,便見一人抱著個孩子等候在路邊,定楮看去,正是景茹與景延嗣。

    景泰率先迎上去,“大姐……”

    景茹苦笑,讓忠叔遞上一個大約二尺長的盒子,“我也是才想起來。這本是陸雅心愛之物,你二哥讓留給延嗣,可孩子現在還小,能懂個什麼,有一天大了,物件也解不了心結,倒是有個爹在身邊才踏實。”景茹緩了口氣,接著又道,“我想你常常行走,若是能見到你二哥,就將這東西交給他,問他若是還念著情分,就回來瞧瞧家裡這個小的,比什麼都強……”說著落下淚來。

    景泰出言安慰,收下盒子。蘇陽等二人說得差不多了,也趕上前來,勸道︰“大姐,你自己要多多保重。”景茹點頭,看著他們上了馬車行遠了才轉身離開。

    小白今天和景泰、蘇陽擠在一個車廂,因為蘇陽此時是男裝,也為了照應方便,白天行路便坐一車。小白自被救回來,沉默了一些,每過段時間就會自己發愣,蘇陽看了心裡不好受,總惦記著怎麼將他這個心結解開。

    這會兒那孩子又沉默了,蘇陽抓過一個隻果,扔給他,“小白?喏,吃個隻果。”

    小白回神,接過隻果,“謝謝姐……哥哥!”

    “誒——乖!”蘇陽挑著眉毛,眼裡閃過驚喜,這孩子果然有慧根啊,趁機上手捏捏小白的臉蛋,算是佔了便宜。

    小白乖巧的叫了哥哥卻還是心不在焉,這讓蘇陽的成就感瞬間降低。可是有些事情必須本人想開了才好,小白還小,他經歷了那麼可怕的事情,肯定要有個恢復期,別說小白,就連他蘇陽自己想想那大蛇的經歷,至今都還心驚膽戰。

    正想著,小白突然就說話了,“我家那老爺子怎麼也不知道報個平安呢?我明明都給他做記號了,可他居然不理我……”說完氣呼呼地抱著胳膊,連隻果都不吃了。

    蘇陽愣了愣,感情他在這事上糾結呢,不是因為之前遇難啊!

    景泰自是沉浸在一番思索裡,沒想其他。

    蘇陽打量著景茹送來的長盒子,問道,“這裡面是什麼?能看看嗎?”他這一問,也轉移了小白的注意力,跟著探身上前,想一觀究竟。

    景泰望了他們一眼,伸手將盒子輕輕打開,黑色的絲絨襯底,上面是一支黃玉做成的簫,簫身通透晶亮。蘇陽和小白兩人眼楮瞪得老大,嘴裡贊嘆著,伸出手指想要觸摸,被景泰制止。

    “這把簫較比正常的要粗呢?”蘇陽提問。

    景泰沒想到他還揪著這個物件不放,左右路途無聊,便講起來。“這支簫所用的玉乃是特殊的暖玉,是五師父和六師父從西南帶回來的,經師祖的手做成,因暖玉對女子甚好,正值陸雅定親,便送了她。至於簫比正常的略粗,卻不知為何。”景泰說完,拿出來相看一番。

    “聲音可是特別?”蘇陽興致仍濃。

    “我怎知……”景泰說著,卻被小白打斷。

    “師兄吹一曲嘛?左右無事。”說完,某個小人的眼楮變成了紅心,閃著亮晶晶。也給蘇陽使眼色。蘇陽自然也上前勸誘。

    景泰心裡有些後悔和兩個聒噪的人同乘一車,被鬧得無法,便以他人之物不宜動用為由,征用了六師父送給蘇晴雪的碧玉短笛。也怪她帶在身邊,只得扭扭捏捏依依不捨地拿出來。要知道她自己都還沒怎麼把玩過呢。

    這柄短笛通體碧綠,不足一尺長,景泰拿在手裡,端詳了一陣,抱怨著,“當時求了好久都不捨得給我,收了女弟子就撒手了。”說完無奈的搖頭,將笛子遞到嘴邊。

    蘇陽心裡一陣得意,屏息聽著。

    “嗚——”笛聲起,聽眾附耳。先是低沉的徘徊,而後舒緩的鋪陳,再後來是清亮的抖高和回轉,曲調綿延跌宕,如雄鷹展翅、翱翔天際,如神龍潛泳、暢游深潭,如深澗邊聽回響,如幽谷中尋流螢。一曲終了,余音裊裊,蘇、白二人沉浸與意境之中,回不過神兒來。

    “真好聽!”蘇陽由衷的贊嘆。小白附和點頭。

    景泰挑眉,“那就把笛子先借於我,也好時常給你們吹奏,等你用時再還你。”說完也不看蘇陽,直接裝進自己懷裡。

    “唉?”蘇陽剛反應了過來,“這可是師父送我的!拿來。”見景泰沒理他,便上前去爭搶,撕扯了半天半天卻不得手,兩人扭打的樣子惹得小白不停地笑。

    漸漸地場面已經十分難看。蘇陽半個身子撲在景泰身上,手在景泰懷裡抓扯著。景泰沒想到他反應如此激烈,但是既然要了,豈有輕易還給他的道理,但是又顧及著自己的力道,不敢太推他,這更助長了蘇陽的氣勢,瞪圓了眼楮發狠似的。小白已經笑岔氣了,自己給自己拍著胸口。

    蘇陽終於反應過來,從景泰處慌忙撤離,退到自己的位置,眨巴著眼楮,不敢看被自己扯亂了衣衫的那位,像是做了惡事懺悔一般。可是回頭一想,自己的笛子被人給霸佔了,還是不甘,冷冷地哼著。

    景泰厭棄地整理著被扯亂的衣衫,隨口說著,“是誰有斷袖的癖好啊?”

    蘇陽更是氣的滿臉通紅,“你,欺人太甚了!”

    “什麼是斷袖?”小白一邊給自己順著氣一邊問道。

    “額——”

    “……”兩人驚愕。

    “就是他差點把我的袖子扯斷!他這個癖好不好!!”景泰板著臉答得一本正經,小白受教地點頭,蘇陽沒憋住噗哧一聲樂出來。

    吵吵鬧鬧的兩個時辰之後,終於是到了定縣,一行人直奔目的地香悅食府。

    香悅食府二樓雅間,梁玉由幾個護衛陪襯著,坐在那若有所思。直到景泰和蘇陽帶著小白上了樓,他才反應過來。

    梁玉看著面前這三個人,愣了半晌,景泰自是把面具找出來重新戴上,恢復成慕霆雲的身份,這才讓梁玉放心,又把蘇陽和小白給他做了介紹,四人坐下開始敘話。

    “原來雲現在是這個樣子?多年未見你的真容,竟不敢認了。”梁玉笑著說道。

    蘇陽心裡說著,要是真容露給你看,你也不認得吧!現在恐怕鮮少有人能見過他那張妖孽的臉。

    慕霆雲淡笑著,沒接話,梁玉又開始將話題轉向蘇陽,“尹小姐……蘇公子?”

    蘇陽笑了,“梁公子隨意,別為這皮相煩惱。”

    “是,是。”梁玉不好意思的笑笑,“是我狹隘了。”

    小白沒理會這群人,把心思都用在了飯菜上,吃得那叫一個歡暢。

    幾杯酒下肚後,各自聊起了一路的見聞和經歷,慕霆雲將秋波閣之前之後的事情簡單的說了說,梁玉聽完眉頭緊鎖,尤其是提到“幻影沉碧”這一段時,梁玉的表情能吞進去個雞蛋。

    慕霆雲和蘇陽都覺出他的異樣,詢問原因,梁玉也沒隱瞞,“路上偶爾聽到人傳言,江湖中人都在秘密地尋找兩樣寶物……”一個就是“幻影沉碧”,另一個叫“勾玉冰藍”,還有詩為證——“幻影沉碧亥時動,勾玉冰藍子時生。”

    “竟有這樣的事?”慕霆雲的興致也被調動起來,疑惑地看向小白。因為之前的刺客帶走小白便說他是攜帶有幻影沉碧的。

    蘇陽審視著慕霆雲的目光,知道他的意思,可蘇陽也懷疑,如果小白身上有這件寶物,為什麼會被蛇給吞了,說明那人也想對他滅口,小白都沒了,還如何找到幻影沉碧?如此想來,小白應該與那物無關。

    慕霆雲抬頭時,對上蘇陽的目光,見他微微搖頭,自己也否定了內心最初的想法。

    梁玉若有所思,“我覺得那兩句詩,似是不完整,後面應該還有些別的內容……”

    “我同意你的看法。”慕霆雲也點頭,“況且只說了這兩樣寶物的特征,卻不曾指明它們的用途。”

    “是了。我也這樣想。”梁玉附和。

    “那……可否查出這詩出自何處呢?”蘇陽插言。

    梁玉抬眸,斟酌著說道,“我也是好奇,便發動人打聽了一下,據說是從東面傳來的。”

    “東面?”蘇陽疑惑。

    “東面……齊襄?”慕霆雲驚訝,瞬間想到那個紫色的身影和那把折扇,莫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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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陵州篇    第六十六回,一場祭奠

    再見梁玉是在安山郡的定縣,這裡是安山郡與安平郡臨界的一個縣城,面積不大,卻是來往的交通要道,商貿買賣也發達,來往的人多,消費的人群自然增加,各家酒肆茶坊都賓客滿座。此時慕霆雲等人所在的香悅食府自然也不例外。而慕霆雲為何選擇在香悅食府邀約梁玉,著實有些緣由。

    “雲可還記得這裡?”梁玉笑笑,岔開之前提過的復雜話題。

    慕霆雲此時已經恢復了面具,由裡到外的從容,也把想不通透的話題暫時拋開,看向梁玉,“自然記得。”

    “蘇賢弟不知,這裡是我和雲不打不相識的地方。”梁玉拿眼示意蘇陽。

    “哦?”蘇陽十分配合地回應,接著就聽到一個故事,無非是兩個小孩因為自家生意(慕霆雲是跟著傅清秋家忙生意)拓展,而爭搶地皮,唇槍舌戰,甚至大打出手,最後鷸蚌相爭,卻被漁翁得利的故事。而這香悅食府就是那“漁翁”的所得。

    梁玉口才很好,描述的十分形象生動,連小白都張著嘴,忘記了吃喝,聽到精彩處,還配合著活躍氣氛,慕霆雲也在一邊淡笑調侃。蘇陽覺得難以置信,面上冷酷、陰晴不定的慕霆雲還有那麼真性情的時候,著實讓人震驚。

    一番閑聊敘舊,又布置下行程安排,便到了夕陽西下的時候,眾人盡興散席,回客棧休息。

    蘇陽回到客棧時,小桃已經準備好了淨面的溫水,蘇陽簡單打理下,便坐在床頭發愣。小桃觀察著,終於忍不住問出聲,“小姐……公子怎麼了?”

    蘇陽回神,“啊?也沒什麼。就是在想,不知可否有機會去蘇家的祖墳拜祭下父母。”

    小桃想了想,“要不去求慕少爺通融下呢?”

    “我也不是沒想過……”蘇陽真的想過要去跟慕霆雲打個商量,但是又想到姑奶奶家對景家造成的傷害,她有些不好開口。再加上,此番慕霆雲與梁玉同行必定是有些事情要處理,雖然自己不了解詳情,看他一路上的行徑也能猜出一二。而且,之前小白遇難的事還讓她心有余悸,恐怕此行危機四伏,慕霆雲不會讓自己擅自行動。但是……想到上了雲峰山恐怕短時間內便無法自由的出入,蘇陽還是猶豫,心裡也矛盾著。

    小桃不解,這有什麼可以想的,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定縣邊上就是印縣,個把時辰的功夫就能回去蘇家祖墳把祭拜的事辦了,也了卻一樁心願,為何公子這番掙扎。他不去說我去說。打定了主意,趁著蘇陽還沒反應,端著水盆就出去了。

    蘇陽這裡還在胡思亂想,那邊小桃已經到了慕霆雲的門口,敲了門、稟報完便進去了。

    慕霆雲此時正在處理積攢了兩天的雜務,小桃本來是打定了主意,但是見到了慕霆雲真人,感受到他的氣場,還是有些膽怯。

    “她讓你來找我的?”慕霆雲不抬頭直接問出。

    小桃連忙擺手,“不是……小姐……讓我來的。”這事是小姐的家事,用小姐的稱謂應該是對的吧,小桃斟酌著。“慕少爺,奴婢想請您允許小姐去印縣的蘇家祭祖。”一口氣說完,屏息等待著。

    慕霆雲聽到此處,手裡的筆停下,沒做聲。

    小桃看了看,直接跪在地上,控制著音量說道,“慕少爺,小姐雖然失憶了,但是人卻有幸得您照顧,然她又是可憐的,在這世上已經再沒有父母兄弟了,只求您能全了小姐一顆忠孝的心,讓她去印縣祭拜下父母。”

    “她想去?”慕霆雲看著小桃問道。

    小桃見他有松口的意思,急忙再接再厲地說道,“小姐曾經幾次問過奴婢關於蘇家的事,也提出想要去祭拜。這次,眼看祖籍近在咫尺,她卻擔心給您添麻煩,怕影響大局。所以奴婢斗膽自己做主來懇求慕少爺,希望您能準許小姐前往,您若肯答應,讓奴婢做什麼都行。”

    慕霆雲想了想,對小桃說道,“你先回去吧,我心裡有數了。”

    小桃先是一喜,之後又有些茫然,慕少爺這麼說是答應還是沒答應呢?但是話裡的意思已經明顯在趕人了,自己一個小丫鬟也不能太逾越,只能帶著些不情願,向慕霆雲道了謝退下去。

    蘇陽這邊想著想著還是游移不定,竟倒在床上睡著了。小桃進屋之後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景象。

    小桃無奈嘆了口氣,給他脫了鞋襪,蓋好被子。帶著一顆不平靜的心去一邊安置了。沒過多久,已經月上柳梢,突然感覺肩膀一僵,便沉入黑甜。

    蘇陽也同樣被點了穴位,被人扛著出了屋子。

    “少爺!”

    “噓——走!”

    說話的二人正是林風和慕霆雲,二人帶著蘇陽悄悄地溜出客棧,到了偏僻地方上了馬車,直奔東方而去,小半個時辰之後,到了一處地方。

    “確信是這裡?”慕霆雲問道。

    “沒錯,都打聽好的。”林風回答完,直接上去給蘇陽解穴,然後退到隱蔽處放哨。

    哼唧一聲,蘇陽轉醒,看著周圍的環境,大驚,“這是……”

    “聽說你想來,所以帶你來了。”

    蘇陽仔細看了看慕霆雲確信是他本人,又開始打量周圍確信他沒說謊,這不是墓地嗎?頓時渾身的寒毛都立起來,拉著慕霆雲的袖子不敢動彈。“這是什麼地方?”

    “蘇家的祖墳。”慕霆雲答得淡定。

    蘇陽覺得不可置信,想想只有一個可能,“是小桃……”還沒問完,慕霆雲已經在點頭,蘇陽有些不好意思,“哦……”支支吾吾的松開他的袖子,緩緩的在墓群中尋找著。

    這墓群明顯是按照輩分排列的,走至最後終於找到了自己父親蘇平盛和母親蘇張氏的墓碑,慕霆雲把香燭紙錢給他送到,人便緩步離開些距離守著。

    蘇陽按照慣例把香燭點燃,果點擺放好,燒了紙錢,跪在那不知說什麼好。想了想,又起身將墓碑旁邊和墳頭上的野草都拔了,將野花攏成束,擺在墓碑前面。抬眼看慕霆雲離得有段距離,想想還是潤澤著開口說了幾句。

    “爹,娘,請允許我這樣叫你們。今天的皮相希望你們不要見怪……我是……唉——”蘇陽嘆了口氣,斟酌著“畢竟你們生了蘇晴雪,也呵護了她十五年。雖然我們彼此都歷經磨難,但我也希望各自都有個好的歸處。今天在這,我向你們保證,在我的有生之年,都會代她來向你們盡孝,希望你們無論在哪都得安樂。”蘇陽說完鄭重其事的磕了三個響頭。正要起身,忽然一側的燭火噌地躥起。

    蘇陽愣在那半晌,鼓足了勇氣,又說道,“我之於這裡……也是身不由己,請您二老不要怨恨於我,如若有能力那一日,我定會竭盡全力為蘇家平白昭雪。請相信我,請保佑我!也請允許我——代替她活下去……”蘇陽的聲音越說越小,可能真的是氣氛的原因,眼裡竟不由自主的涌上淚水,說完又拜了三拜,看那燭火回歸正常,他的一顆心也安定下來。起身盯著墓碑又看了一會,抹掉眼淚,轉身對慕霆雲說道,“走吧!”

    慕霆雲沉默,兩人徑直上了馬車,自有林風駕著馬車往回走。

    “了了心願了?”

    “嗯。算是吧。”蘇陽點頭,輕聲應和著。心裡著實千絲萬縷,想到穿越過來經歷得種種事情,還是有種不真實的感覺。直到剛才佇立在墓碑前的那一刻,直到眼淚淌出來,他的心裡竟是那般平靜,似乎被一種莫名的溫暖包圍著,是不是說明他們——這一世的父母,接受了自己?而自己能否稱職地做好蘇晴雪呢?原本自己只是帶著一顆隨波逐流的心,體驗這個世界的悲歡,這樣算不算不認真?

    想著不由得自嘲的笑了,“我這又是何必呢,在我的腦海裡,其實對他們一絲印象都沒有,我只是覺得特別對不起他們,我真的不配做他們的女兒,卻還頂著這個名字……可如果不來,我的良心又過不去……”蘇陽說著說著又有些激動,眼淚又往出涌。

    慕霆雲看了他半晌,將頭倚在馬車上,嘆口氣悠悠說道,“至少你還有生身父母可以祭拜,可以跟他們敘話,即使隔著墓碑……”說著眼神黯淡下去。

    蘇陽知道他在對比他自己的情況,一個被隱匿的皇子怎可能有資格進皇陵祭拜生身父母,他也著實可憐。蘇陽眼神復雜的回望他,兩人視線踫觸,均是苦澀一笑。

    “謝謝!”

    “不用。”

    馬車咕嚕咕嚕的往西行去,直奔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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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陵州篇    第六十七回,抵達梁家

    馬蹄聲起,馬蹄聲落,悄悄外出的三人抵達客棧便各自回屋,一宿如何誰也不提。

    第二日清晨,小桃揉著發酸的胳膊,怎麼也想不起來昨天晚上怎麼就睡過去了,這時小玲跑來告知收拾行裝準備上路,小桃頓時回神,也心急如焚,慕少爺明明答應考慮小姐去祭祖一事,這會兒馬上要上路了,可如何是好?正憂心著,看到蘇晴雪頂著熊貓眼就出來了。

    “小姐,不,公子,剛才小玲來通知要啟程上路了,那你去拜祭老爺和夫人的事兒可怎麼辦啊?”小桃急的直跳腳。

    “小桃,你再跺一會,不光咱們二樓,連一樓的螞蟻都嚇得跑沒影兒了。”蘇晴雪打著呵欠,白了她一眼。

    “可是……可是怎麼辦啊?走了就去不成了!唉呀!”小桃頓時滿臉沮喪,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兀自撅著嘴。心裡埋怨著,慕少爺可真是的。不給辦事也別瞎給人以希望嘛。想想又氣又急,眼淚在眼圈裡轉悠。昔日老爺和夫人那般疼愛小姐,如今近在咫尺卻不能去為他們燒一把紙錢,說說思念,她遺憾也傷心。

    蘇晴雪揉著酸脹的眼楮,看著小桃那樣子實在不忍,痞痞地上前,抬起她的下巴,調笑道,“娘子,你說的事情,本公子已經辦妥了,你就不必再費心了。”

    小桃豁然瞪著不可置信的大眼楮,剛想發問,被蘇晴雪比量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再反復打量眼前的人,確認小姐不是在撒謊,而且那雙眼確實也暗淡了許多,黑眼圈明明白白的掛在那,想來應是夜裡把事情辦妥了。於是磕磕絆絆地露出釋然的笑,慌忙起身幫忙準備洗漱和整理衣物。

    早飯之後,一行人開始趕路。

    梁家和齊國公家都在安平郡內,所以這安平郡的面積比安山郡大許多。眾人所經路線中,先安排的是梁家,然後是郡丞府,再是東南的柳縣,因高橋鎮和興隆鎮都在柳縣的轄區內。雖說縣和鎮是不同的等級,但在老百姓看來,小的縣城和大的鎮子也差不了多少。

    這三處之後,在往東南便是要送蘇晴雪去往的雲峰山。這個順序也是昨日慕霆雲和梁玉在香悅食府制定好的。

    但是慕霆雲暗自還醞釀著去往一個地方,那就是集美軒。也是王樹等人提到過的陵州三絕所在的花樓之一,它的位置在楊縣,要安排在從梁家往郡丞府的路途中間。

    慕霆雲本不想攙和這潭深水,只是清源河邊蘆葦蕩的破屋裡收到過的那封信提到,要他帶著三眼徽章去集美軒,另外還有些東西是不得不帶到的……思及此,慕霆雲皺起眉頭,好在如今有面具遮著,旁人覺察不到他表情的細微變化。

    半日的功夫,慕霆雲一行已經到了梁家——齊國公的姻親,世代經商的大戶人家,看著幾進幾出的高宅大院,著實氣派。

    因為是少主梁玉親自帶回來的朋友,慕霆雲和蘇陽(蘇晴雪)受到了熱情的款待。梁家幾個適齡的少女更是尋著機會“偶然路過”,要一堵二位公子的風采,可見了真人之後都不免失望,一個帶著面具,冷酷到底;一個倒是周正,但並不俊朗,除了那雙眼楮還算好看,沒覺出什麼優點。有幾個打探的之後,消息傳開,少女們也安靜了,慕、蘇二人也得了清靜。

    蘇陽覺得好笑,不禁對慕霆雲調侃,“表哥,如若你不戴面具,她們可能就不會這般薄情了。”

    “哦?是嗎?”慕霆雲不以為意,“表弟的容貌……似乎不太對她們的胃口。”

    蘇陽被噎得不爽,復言道,“那下次懇請表哥再給我改良一下,定要一張俊美異常的臉,也讓表弟享受下被艷羨和傾慕的樂趣。”

    “你確定要那樣做嗎?”慕霆雲裝作很認真的樣子。

    “當……當然是認真的。”蘇陽有些沒底氣。

    “那好吧,下次我就讓你俊——美——異——常。”慕霆雲把後四個字咬到牙縫裡,念得重之又重,蘇陽頓時有種心驚膽寒的感覺,抽動著嘴角不知說什麼。

    而慕霆雲輕輕哼了一聲,不再言語。蘇陽也閉嘴,隨著引路的家丁到該待的地方去歇息。

    夜晚星稀,慕霆雲的居室。

    一個黑衣人半跪在地上。

    “可打聽到了嗎?”慕霆雲神情嚴肅的問。

    “是。前兩句詩是一個月前從東面齊襄國傳出來的,這幾日從西南方又傳出兩句。”黑衣人回稟。

    “西南?”

    “是。荊州西南。”

    “念出來。”

    “是。這兩句是︰蔓子菱取雙生血,金琉樽盛淚霜凝。”黑衣人報完兩句詩,低頭等著指示。

    慕霆雲聽得認真,當“雙生”二字被報出時,他心裡咯 一下,大概是聯想到自己的身份,對這二字尤其敏感。平復了心情,又問道,“可有文字的解釋流出?”

    “屬下多番查問,這四句分別代表四樣寶物,但是解釋卻只有前兩句的,估計是傳言的人刻意控制。而且那兩句解釋也不知真假。”

    “無妨,說來我聽。”慕霆雲平靜的命令。

    黑衣人應是,說道,“幻影沉碧應為幻影沉璧,乃是上古的一枚玉飾,沒有人知道它具體的樣子,只據說它產自西北之地,月圓之日亥時會發散能量,使所佩戴之人的功力大增。”黑衣人停下喘了口氣。

    “第二樣,應該就是勾玉冰藍?”

    “正是。勾玉冰藍也寫作勾玉冰蘭,是產自西南極寒雪山上的一種神奇植物,每年十一月十一這日的子時開放,花形如勾玉,通體幽藍,所以稱勾玉冰藍。它的花每年只開一次,每次開放的花期是三天三夜,花期開滿之後便凝成玉質,不腐不壞。但是如若花期開放不夠時摘取,便是致命的毒藥。”

    慕霆雲點頭,“原來如此,那麼,關於後兩句的解釋可有?”

    黑衣人聽到慕霆雲的問話,沒有表情的搖搖頭。

    “知道了,你退下吧,繼續打聽著,有什麼新的消息即刻回稟來。”慕霆雲吩咐完,黑衣人領命消失。

    慕霆雲想到,小白脫險後曾問過蔓子菱為何物,因他曾聽神秘人提及,而那個神秘人應該就是大蛇的主人,他是不是三眼徽章所代表的神秘力量的統治者呢,與紫衣的是一個人嗎?據小白所說,那人懷疑蔓子菱就藏在雲峰山上。那麼雲海與此寶物是不是真的有關系,師祖和眾位師父們是否知曉。如若蔓子菱在雲海的消息傳給江湖人知道,恐怕雲海就要面臨江湖人士的侵擾而不得安寧。不管此事真假,都要盡快通知師祖和師父們為好。

    “幻影沉碧亥時動;

    勾玉冰藍子時生。

    蔓子菱取雙生血;

    金琉樽盛淚霜凝。”

    慕霆雲緩緩地吟著這四句,如若小白聽的不差,蔓子菱確實是一件寶物,那麼金琉樽也應該是。現在想要確認蔓子菱一事,就要趕緊去往雲峰山見師祖,可即使梁玉的事情不解決,這楊縣的集美軒他卻是不得不去的。想著,摸出懷裡的三眼勛章觀看著,那紅、黃、藍的三色三只眼楮在深夜燭火的映襯下,發出詭異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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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陵州篇    第六十八回,宴請齊嶺

    慕霆雲自聽了屬下的稟報便開始籌劃往集美軒的行程,這事要定在去郡丞府之前,還要做得自然,慕霆雲想到一個人。這人就是梁玉的姐夫,齊國公齊嶺。

    齊嶺此人生性風流不羈,雖對梁玉長姐梁雲英也算敬重,又娶了美妾宋氏,但是生成的性子一時是改不掉的,總也有尋花問柳的時候。有些事有些安排,若是得了相應人的提點,自然就順理成章。

    梁玉本人因關心梅香兄妹的生死,也想從相關渠道打聽些消息,尤其此事涉及到宋家,而宋玉炳的姐姐正是齊嶺的妾,所以從齊嶺處探聽宋家人的態度正是合適。

    由於之前經過慕霆雲的提點,梁玉也了解此事除非大事化小,不然鬧僵起來,恐怕不好收拾。不僅是梅香和劉朗青兩條人命,更關乎兩個國公家族的興衰榮辱。如果宋家和齊家能達成一致,不深追究,那麼此事最好不過,但就是不知道他們到底怎麼想的,畢竟那也是一條人命,死的人不光是宋國公的庶弟,還是齊國公的妻弟。

    慕霆雲簡單的暗示,正和梁玉的心意,於是二人帶上蘇陽,相約齊嶺到“來鳳樓”吃酒。本來慕霆雲不想帶著蘇陽,考慮到他真實的身份,和三個男子一處吃酒到底有些不便,而且他的酒量又低,酒品也差。但思來想去,之後的行程少不了他,也就只能帶上他同往“來鳳樓”。

    午時三刻,“來鳳樓”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一個靛紫流金插肩團繡長衫的人,身披一件同色的罩紗衣,緩緩步出有國公府標志的馬車,抬頭仰望,眸光瀲灩,唇紅齒白,卻是個男子,面容上大約二十五六歲光景,手中一柄紙扇搖的瀟灑,輕抬軟靴,進入“來鳳樓”。小二眼尖,這不是齊國公嗎?趕忙加急腳步去報告掌櫃的。掌櫃的端著笑臉,將其迎上雅間,門口已經有梁玉、慕霆雲、蘇陽三人恭候多時。

    “姐夫。”梁玉先是拜禮。

    慕霆雲也上前,“齊國公。”蘇陽跟著行禮。

    齊嶺笑得妖嬈,“小玉。這位雲兄弟我倒是見過!那這位是……”他把手指向蘇陽。蘇陽心裡一陣毛,不是緊張,只是齊嶺那一聲“小玉”著實駭人。

    慕霆雲介紹道,“這是我表弟蘇陽。讓國公大人見笑。”

    蘇陽趕緊重新鄭重行禮,“小人蘇陽,見過齊國公。”

    “嘖嘖……”齊嶺嘖嘖兩聲,“雲兄弟的兄弟長得怪清秀的。”

    梁玉和慕霆雲陪著笑,蘇陽只得道︰“父母給的皮相,讓國公大人見笑了。”

    “誒?怎地是見笑,好的很。”齊嶺的尾音拉的怪長的,還在蘇陽肩上拍了一下子。

    蘇陽嚇了一跳,“呵呵”傻笑了兩聲,心想這齊國公不會是個兔爺兒吧?還是他從自己身上發現啥了?

    好在這時梁玉開始請他入座,也就將這茬揭了過去。蘇陽抬眼看見慕霆雲似笑非笑的樣子,真想上去扁他。

    慕霆雲走在後面,拉著蘇陽的胳膊悄聲的咬著耳朵,“表弟這皮相是父母給的?”說完嘴角掛著笑,閃身進了雅間。

    蘇陽愣了一瞬,發現他在調侃自己,這易容的模樣明明是他給自己弄得,剛剛一句“父母給的皮相”,倒是讓他佔了便宜,想想頓時氣鼓鼓,憋著漲紅的臉進去,還不得不坐到慕霆雲下首。

    齊嶺看著蘇陽淡笑,眼神裡閃過一絲光亮。慕霆雲收斂表情,端地看著。蘇陽渾然不覺,兀自氣悶。

    “小玉前段時間哪兒去了?也不見得上家裡來玩呢?”齊嶺率先開口。

    “出了趟門,這不剛回來,馬上就尋姐夫來熱絡了嗎?”梁玉陪著笑,看著另外三個表情各異的人。

    慕霆雲附和著,“他是去了我那裡辦事,正好我又有這邊的生意照顧,就跟了來。”

    “哦——”齊嶺又是一個長尾音,“可雲兄弟還帶來了一位有意思的表弟。”

    蘇陽聽到談及自己,頓時回神,尷尬地抬頭應著,心裡著實後悔跟來。

    慕霆雲面具下的眉頭皺起,沒想到齊嶺竟然對他感興趣,還揪著不放。

    梁玉適時的開口,岔開話題,“許久不上這來鳳樓,都想念這的菜了。姐夫,剛才聽說這來鳳樓的廚師又新制了幾道菜,不如今日嘗嘗可好?”

    “好好好。咱們就嘗嘗這的新菜肴,也給二位遠道來的客人接風洗塵了。”齊嶺說著搖起了扇子。

    “不敢,我等兄弟二人能與國公大人同席,已是榮幸。”慕霆雲說著,蘇陽也在一邊附和。

    齊嶺搖頭制止,“別人不知,我卻是知道的,雲兄弟也算是咱們皇上承認的異性兄弟,雖是行走江湖,可從這皇親的身份上說,我敬你一層也不為過。”

    “哪裡哪裡。皇上看得起在下,慕霆雲卻是不敢的。”二人雖是如此說,蘇陽心裡卻驚愕,皇帝與慕霆雲結拜過這事齊嶺都知道?

    一些閑話之後,菜色陸續上桌,賓主把酒言歡,開始書歸正傳。

    梁玉看了眼慕霆雲,把視線轉向齊嶺,起身為他斟了杯酒,說道,“姐夫,這酒是雲兄自己釀的果子香,你且嘗嘗與興隆鎮的比較如何?”

    齊嶺抬眼,若有所思地接過,順勢抿了一口,眉毛登時高挑起來,朗聲贊道,“不錯。果然是好手藝!竟比興隆鎮的好上幾倍不止。”

    說完又飲了一口,轉動著黑亮的眸子,嘆口氣說道,“唉,自那宋玉炳的事後,興隆鎮已經好久沒出像樣的果子香了。”之後竟有些發狠似地嚴厲,眉眼不抬,低聲咒著,“那個蠢貨,就知道惹事。”

    慕霆雲與梁玉視線相交,馬上開始勸慰齊嶺,“國公息怒。”

    “怎地息怒?自己蠢也就罷了,丟了命,鬧得我這府裡也不安寧。”齊嶺抱怨著,示意梁玉繼續倒酒,仰頭一一飲盡。

    聽到丟了命三個字,蘇陽不禁有些動容,懵懂地抬眼四望,又覺得不妥,便垂下頭來。

    沒想到他這動作卻被齊嶺給看到了。緩緩上前走到蘇陽旁邊坐下,一手拿著酒杯,一手扶著蘇陽的肩膀,“怎麼?嚇到了?”

    蘇陽有些不自在,趕緊搖頭。慕霆雲也看在眼裡,卻沒法制止。

    “我給你講講這事……”齊嶺似有些醉意,執意要給蘇陽說道說道。

    無奈蘇陽只能小心的聽著。原來就是他齊國公側室的弟弟要壟斷果子香的行當,結果有個釘子戶不給,然後正好那小舅子看上了釘子戶的相好,也就是傲雪梅香。結果他小舅子被人合計給謀害丟了命。

    “可都了解了?”齊嶺伸著臉問蘇陽,酒氣都噴在他臉上。梁玉上前一番規勸,終於是把齊嶺給弄回了原位。

    蘇陽默不作聲,聽完齊嶺的講述,算是了解了大概。一個妓女,一個酒肆老板,一個國公家的親戚,因為果子香,最後還出了命案!這這些跟慕霆雲有什麼關系?路上慕霆雲還曾帶著易容的他去了秋波閣行走,據悉這梅香也是陵州三絕之一,難道……難道梅香這人,是慕霆雲的相好?!!!慕霆雲來此是為了救她?蘇陽越想越心驚,越想越肯定這個念頭,不禁面色復雜的看向慕霆雲。他……竟好這口?其實說來也不奇怪,有些坊間的人物著實風華絕代,為其傾心也正常,就如秋波閣裡見過的菊香,自己見時不也怔了許久。只是慕霆雲的相好是梅香,這個爆炸性的消息,讓蘇陽心裡有絲不自在,說不上為什麼,反正是不太舒服的感覺,他竟有相好的女子……

    慕霆雲看著蘇陽的表情千變萬化,猜測他是因為自己隱瞞了真相不滿。

    正在這時,齊嶺又晃晃悠悠來到蘇陽身邊,眯縫著眼楮問道,“你覺得此事該如何處置?”

    慕霆雲和梁玉俱有些心驚,擔憂地看著蘇陽。

    蘇陽半垂著頭,沒注意到他二人的變化,只陪著笑說道,“這該是郡丞大人處置的事,小人哪裡知道這些。”

    齊嶺先是一愣,然後若有所思,“說得對啊!”之後便朗聲大笑,“雲兄弟,你這表弟果真可愛。”

    梁玉舒了一口氣,慕霆雲卻笑不出,緊緊盯著蘇陽和齊嶺。

    “我倒是聽說這殺人的另有其人……”齊嶺微微眯縫著眼楮,隱藏著清明的眸光,貌似不經意的透漏著某些人想要打探的消息。

    隨著他的話語傳出,其余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直等著齊嶺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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