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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卷土) 天擇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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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9-21 00:28:00
【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五十六章 大器終成

    林封謹的極限並不是說肉體上面的消耗有多劇烈,關鍵是對林封謹的精神方面消耗極大!若不是林封謹成功完成了斬三屍,識海已經是自成天地,只怕第二次小衍醮還在蓄力蓄勢的階段,林封謹就已經直接識海崩潰變成了植物人。

    此時林封謹對準了自己施展出來了小衍醮以後,本來正在對準了磐牙鐘劈個不停的雷霆忽然詭異的停歇了下來,之前這天劫已經可以說開始進入了穩定的狀態,便是有著規律似的,一雷一雷的劈了下來,冷酷,穩定,機械,仿佛是永遠都不會停歇似的。

    可是,當雷聲和閃電忽然靜止了下來以後,無論是林封謹還是火王,非但沒有那種“終於結束了”,可以鬆口氣的感覺,相反,他們的心同時都詭異的提了起來,似乎有著極其可怖的事情正在醞釀發酵,正在徐徐滋生。

    忽然,林封謹抬起來了自己的手臂,便驚愕的看到自己胳膊上面的寒毛同時倒豎了起來,同時,心中那股不祥的感覺更盛!這是恐懼啊,這是從林封謹最最深遠的遺傳基因當中,一代一代傳遞下來的對即將到來的天劫最為深沉,最為久遠的原始恐懼!林封謹甚至有一種本能的衝動,那就是立即散掉小衍醮,來換取天劫消退的可能!

    但此時的這局面已成你死我活之勢,林封謹也是完全都被逼到了絕路上,完全是逼於無奈,兩人可以說完全都是在爭分奪秒------

    若是林封謹不能儘快的讓天劫轟破磐牙鐘這件超級強悍的法器,那麼火王的九勝災厲大法一出,林封謹不死也要被扒一層皮下來!對於火王來說,他也是有著作繭自縛的鬱悶。一旦磐牙鐘頂不住,那這雷霆不要錢也似的轟下來,他一樣是得吃不了兜著走!!

    “這,這是什麼?”當林封謹發覺自己心中的恐懼越來越強烈的時候,他忍不住抬起頭來看了看天空,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原來此時的天穹上面,本來是堆砌著厚厚的黑雲,此時這黑雲竟是在空中翻卷雲湧,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少說也是有數千丈的深度。周圍有著恐怖的電光繚繞,還有隆隆的轟鳴聲,在那黑雲形成的巨大漩渦底部。林封謹竟是看到了一隻充滿了血絲的龐大怪眼,正冷酷無情的看了下來!!

    這眼睛的長度,恐怕至少也是要用“裡”這個計量單位來形容,眼睛給人的感覺那就是冰冷,無情,似乎在這眼中。任你神仙聖賢。精怪妖魔,都和蛆蟲蒼蠅螻蟻一樣。全部都是一視同仁,若塵土一樣的存在。

    看到了這只龐大怪眼的一瞬間。林封謹腦子裡面就是“轟”的一聲,然後便是一片空白,什麼都不知道了!也不知道隔了多久才回過神來。發覺自己居然是跪在了地上,腦袋劇痛欲裂,鼻孔,耳朵,眼睛當中,全部都是熱熱的血在淌!

    此時林封謹再看自己的識海,居然都出現了好幾條巨大的裂紋,若不是他此時的識海格外的堅固,這一眼就能直接要了他的命!!

    “這就是天意之眸嗎?”

    林封謹喃喃自語的道:

    他此時強忍頭部的劇痛,抬頭看天,發覺黑雲翻湧,正在慢慢的填補上那個巨大的漩渦,可是,雲層裡面有大量的光芒不停的閃耀著,林封謹此時心中的危機感被拔升到了最大的限度,狂叫一聲,咬掉了小半截舌頭嚼碎,朝著空中狂噴出來了一口血水,周圍的那淡淡紫色霧氣頓時就對準了林封謹聚集了過來,本來是覆蓋籠罩了方圓三四裡地的紫色霧氣迅速的就聚集在了林封謹的周圍,濃縮成了只有一間房屋大小!

    而當林封謹看到了那一隻黑雲漩渦中央的猙獰巨眸的時候,火王同樣也是看到了,一樣是被震懾得動彈不了,在這種情況下,他不要說還維繫九勝災厲大法,就連握住神器金核的那一隻手都悄然鬆開,神器金核悄然朝著地下火紅色的岩漿湖滾落了進去也是悄然不決。

    緊接著,天空當中傳來了一連串裂帛似的淒厲聲音,聽到了這聲音,林封謹的耳膜都傳來了難以形容的巨痛,緊接著便是一道大到了不可形容的巨大雷霆,不,不對,應該是雷電巨柱從上空劈落而下,無論是體積還是高度,懸浮在半空當中的火王都是首當其衝的,並且這雷電巨柱還傳來了一股巨大無比的吸力,將人狠狠的拽向光柱的中央。

    “這!!難道,我引發的是戮天劫?!”

    林封謹在這瞬間已經呆滯了。

    然後就就見到了磐牙鐘這一件強大無比的法器本體一下子就呈現了出來,可以說端的是纖毫畢現,惟妙惟肖,硬生生的抵在了那雷電巨柱上,刺目而淒厲無比的光芒立即朝著四面八方激射而出,磐牙鐘這一件強大無比的法器,也僅僅是支撐了兩三個呼吸的時間,便是片片碎裂。

    非但如此,居然還能見到在磐牙鐘破碎掉的那一剎那,居然從中浮現出來了一頭人身,虎齒,豹尾的怪物幻象,給人的感覺就是十分威嚴,氣度森然,腳下閃耀著青色的光芒想要朝著西方奔去,可是在這雷電巨柱的轟炸之下,這幻象也是瞬間湮滅消亡!

    這幻象消亡的時候,從昆侖山的方向上,都傳來了一聲淒厲無比的隱隱約約的嘶喊!!這聲音直接作用在了西戎的山山水水中,萬千黎民的心裡,甚至就連元昊在這一瞬間也是霍然長身而起,不顧自己全身赤裸乃是在浴桶當中,任由周圍的人目瞪口呆。

    此時的元昊,呆滯了半晌以後,居然罕見的露出了一抹難以置信的神色:

    “這,這是西王母她老人家被.......重創?天底下竟然有人能做到這樣的事??”

    根據“大野經”的記載,西王母其狀如人,豹尾虎齒而善嘯,蓬發戴勝。先前出現的那幻象,看其模樣的話,便幾乎是可以肯定了這乃是西王母的一縷分身神識。

    那麼,西王母的一縷分身神念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面呢?其實這其實也是很正常的。因為西王母此時賜給火王的這一件護身法寶,乃是她用當年被毀掉的磐牙鐘的碎片煉製而成的。

    只是磐牙鐘這樣的上古神器,哪怕是碎片要煉製的話也絕對不是那麼好搞的,必須要投入極大的心力,甚至要借助一些類似於“血煉之術”的方法,事實上西王母在煉製的過程當中,就像林封謹在“世界的盡頭”當中留下來了一縷自己的神念那樣。用自己的神念來鎮壓磐牙鐘碎片的反抗之力,這才算是煉製成功。

    她哪裡知道,此時火王居然面對的是戮天劫這樣恐怖的事情!那是當年的羲皇。業魔王迦空這樣的變態需要面對的大劫啊!所以西王母的那一縷分身神識被直接湮滅那簡直是毫無懸念。

    並且西王母此時的狀況十分特殊,她的肉身早就腐朽了,因此要想滋養自己的神識魂魄必須採用一些特殊方法,能存留到現在,更是依賴於昆侖山的特殊地理環境,所以這一縷神念被毀了以後。對她的傷害極大。

    因為林封謹的一縷分身神念被毀掉的話。有著肉身的滋養,就像是被割了一刀後。還能慢慢恢復,而西王母缺乏了肉身的滋養。能保住自己的神念不枯萎就不錯了,更不要說恢復了,那就仿佛是斷手斷腳那樣的永久性創傷!

    磐牙鐘。粉碎!

    西王母的神識,湮滅!!

    火王看著那一道迎面撲來的巨大雷柱,腦海裡面都是一片空白,倘若有選擇的話,他早知道面前這人如此變態,再遇到林封謹以後,恐怕會在第一時間內逃之夭夭的。

    不幸中的萬幸是,磐牙鐘好歹也給火王爭取了兩三個呼吸的時間,讓他有著緩衝的餘地,因此火王只是來得及捏了一個法決,便是被這龐大的雷霆光柱給直接淹沒掉了,同樣也是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非但如此,這巨大的雷霆光柱餘勢不衰,更是深深的轟入到了地下,形成了一個直徑達到了七八丈,幾乎是深不見底的龐大巨洞,邊緣可以說是平滑如鏡,還冒著嫋嫋的青煙,隔了一會兒,下方的火紅色的岩漿才轟然噴射了出來,直達二十余米的高空,直似在夜空當中開出來了一朵絢麗無比的火紅花朵......這樣的景象,簡直就只能用神跡來形容。

    隔了足足盞茶功夫,旁邊的鬆軟泥土裡面,忽然才伸出來了一隻手,緊接著土堆不停的晃動,然後林封謹就從裡面一面劇烈的嗆咳著,一面狼狽無比的爬了出來。

    事實上,林封謹也同樣是這一擊戮天劫轟擊的對象而已,不過,他再一次成功的蒙蔽了上天的意志,成功的逃掉了懲罰。

    這戮天劫的威力如此龐大,林封謹是如何蒙蔽掉的呢?這是因為他蒙蔽天意的方式太過巧妙確定的。

    他之所以能逃脫雷劫的原因,並不是說是施展出來的四兩撥千斤之類的技巧,事實上,在這戮天劫浩瀚無比的天威面前,林封謹不要說“撥”,只要稍微接觸,沾上一點兒邊,那就是毫無疑問直接死得連灰灰也剩不下半點兒來。

    這其中的核心方法,就仿佛是神射手拿弓箭射水中的魚是一個道理:無論水再怎麼清澈,神射手的射術再怎麼精湛百發百中,只要按照正常的射法,那一定是射不到的。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便是因為水雖然根本無法阻擋飛射而來的利箭,卻是可以偏斜掉瞄準者的視線。

    將一根筷子插入清水裡面,就會發覺筷子居然在水中詭異的出現了彎曲,這是水對光線的折射作用,所以說神射手貌似瞄準了水中的魚兒,其實他從一開始眼睛就被水給蒙蔽了,若是不懂得換算出其中的提前量的話,便是射一百箭也是射不到魚的。

    此時降臨的戮天劫,就仿佛是實力足以碾壓掉魚的神射手,林封謹釋放出來的小衍醮的淡淡紅色霧氣,就仿佛是水,而林封謹則是那一條苟活下來的魚。事實上這就是小衍醮的變態之處,它根本就不是通過對抗的方式來強行的硬抗天劫,而是用一種十分溫和的方式來對天劫產生著微妙的影響。

    在戮天劫降臨的那一瞬間,天意是覺得這一擊下去,足以將下面這兩隻螻蟻同時化成灰灰,所以就毫不猶豫的轟擊了下去,但事實上因為小衍醮紫霧的蒙蔽誤導,所以林封謹其實是並沒有被納入天劫的轟擊範圍的,因此就苟延殘喘了下去!

    面對著從地下瘋狂噴射出來的火紅色岩漿,林封謹回過神來了以後非但沒有躲避。而是忽然臉上露出來了一種難以置信的神色,居然看著那汪洋浩蕩的岩漿湖漸漸的表情變得狂喜,他忍不住伸出了顫抖的手出去。遙遙的對準了那瘋狂噴射的熔岩巨泉!!

    緊接著,就見到這熔岩巨泉中央,赫然發出了淡淡的赤色光芒,正是那一顆神器金核上血煉之術附帶上的神念在回應林封謹的召喚,此時的這一顆神器金核,先是被火王豁盡了全身力氣的進行煉製。要將其弄成自身的本命原核。奈何卻在半途被林封謹打斷了這個過程。

    緊接著,這顆神器金核因為提前落入到了岩漿湖當中。所以才能直面戮天劫的恐怖威力而沒有被毀掉,相當於又被上天再次淬煉了一番。更是還附帶上了一絲戮天劫的龐大威能。

    此時,就是神器正式出世的時候!林封謹清晰的感應著“世界的盡頭”當中全新的蓬勃的生機,也感應著它仿佛是一個新生嬰兒也似的對自己的依戀。

    有道是不破不立。這一刻,世界的盡頭已經徹底的將青梅嗅的怨念,九鼎當中的殘破器魂,媧蛇神融入其中的意志完全熔煉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新的器魂,然後,林封謹便徹底的放開了自己的神識對它的束縛:

    “去吧,你既然已經新生,那麼就去選擇自己以後的路吧,我也不會約束你。”

    隨著林封謹的意志徹底的放開,神器金核開始高速的旋轉了起來,落入到了下方汪洋浩瀚的赤紅色岩漿湖當中,此時的世界的盡頭完全的吸收掉了九鼎之二,而九鼎就是用來鎮壓九州大地氣運的神物,所以世界的盡頭此時就發揮出來了九鼎當中聚斂,鎮壓大地氣運的能力,飢渴無比的吸收著熔岩當中自己有用的東西。

    五行當中,雖然是火克金,但是五行也是有相生相剋的說法,火能克金,然而土卻能生金!

    此時的這岩漿湖,乃是火王動用自己的威能,從地心深處抽吸出來的,神器金核此時浸泡著的火紅色岩漿湖當中,也不知道有多少稀罕金屬,五金之精被溶解入其中,正好是被神器金核這時候利用了起來塑造自己的本體,此時的這環境乃是渾然天成,天作之合,乃是天底下任何一名大匠夢寐以求的絕品打造場地!

    林封謹看著在岩漿湖當中高速旋轉的神器金核開始成長,吸聚著對自己有用的五金之精迅速變大,臉色由之前的狂喜則是慢慢的變得有些驚愕,然後那是越來越精彩,簡直仿佛是目瞪口呆一般:

    “不是吧.......這,這,你這是要幹什麼,不可能吧?!”

    只見岩漿湖當中的“世界的盡頭”變大的速度越來越快,周圍冒出來的白氣也是越來越多,將之完全朦朧籠罩在了其中,只能看到了一個影子在迅速的變幻著,最後,當世界的盡頭徹底的靜止了下來之後,火紅色的岩漿湖當中頓時傳來了一連串刺目的光芒,緊接著,嘩啦的一聲,世界的盡頭全新形態就從中飛了出來。

    那竟然是一把火紅色的巨錘!!

    這一柄巨錘的錘頭形狀就是給人以先聲奪人的感覺,那赫然是一隻緊緊握住的巨拳,只是這握緊的拳頭只有四根手指而已,一看風格就十分的硬朗剛猛,甚至有一種在質問蒼穹的桀驁氣勢。

    而巨錘的表面,被包裹著一層晶瑩剔透若水光斂衽的色澤,並且表面還鐫刻了無數玄奧無比的花紋,巨錘的錘柄則是相當光滑,末端和中端出現了兩個青面獠牙的龍形吞口護手,這就代表著世界的盡頭實際上是既可以用單手握持,也可以用雙手掌控。

    當林封謹需要武器輕便靈巧的時候,世界的盡頭就會自行調整自身的重量,方便林封謹單手把控,當林封謹需要攻堅破敵的時候,世界的盡頭就會自行增重,讓他用雙手握持。

    非但如此,錘柄上面還有一圈一圈幾不可見的螺紋,這並不是什麼美觀和裝飾,裡面卻是有著若雙節棍,三節棍之類的設置,一旦有需要的話,甚至林封謹可以使用投擲流星錘的方式來對敵人進行中遠距離的攻擊,這樣的時候,整個錘柄就會分散鬆動開來,變成七八節,並且每一節之間都有長長的鎖鏈相連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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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五十七章 謎底揭開

    當然,這麼一把經過了無數波折和錘煉才誕生出來的神器,絕對不會只是有著普通的攻擊方式,從岩漿當中誕生的它,天生就會具備強大無比的火焰傷害能力,被攻擊到的敵人都會遭受到額外的慘痛灼傷,與之接觸的武器甚至會被熔煉破壞,鎧甲更是會被輕易摧毀。

    同時“世界的盡頭”的龍形吞口護手上面,可以見到有深藍色的兩顆龍睛,十分深邃,多看幾眼的話,甚至會覺得有一種驚人的壓迫力和破壞力從上面爆發出來。這其實並非是什麼裝飾品,而是代表著世界的盡頭的終極技能是否充能完畢,一旦深藍色的龍睛亮起來了以後,便是代表可以徹底的釋放這招了。

    這一招,乃是“世界的盡頭”沐浴了戮天劫的威能以後,所衍生出來的恐怖招數,有兩種變化,第一種變化叫做“天罰”,啟動了這種變化以後,“世界的盡頭”會被瞬間充能,在盞茶功夫當中,對敵人的攻擊不僅僅將會附帶上強大的灼熱傷害,更是會附帶上仿佛天劫雷霆那樣的雷電系傷害,並且這種雷電系傷害和天劫劈落下來的雷霆一樣,幾乎是可以穿透任何的防護力量。

    第二種變化,則是叫做“天怒”,一次性的將裡面積累的雷霆威能釋放出來,在命中敵人的同時,引發出來一道恐怖的天劫劫雷劈落而下,這一擊將無視敵人的防禦力,弱點就是天劫的劫雷劈落的過程有大概一兩個呼吸的延遲,有可能會被人閃過。

    但是,這一招的弱點對於林封謹來說,卻並不是什麼大問題,因為他一來施展出來的心神儡可以說是無聲無息,令人防不勝防,得手以後。頓時就能令人劇痛無比,呆在原地數個呼吸的時間。

    若是遇到心神儡無效的敵人,林封謹啟動了小衍醮之後,實際上是可以誘導天雷擊下來的方向的,這也是可以修正其精度的。這樣一來的話,雙管齊下,不說是能完全的克服掉這一招的延遲問題,至少也是可以彌補個七七八八了吧。

    說實話,“世界的盡頭”居然會進化成如此驚人的一柄雙手巨錘,也端的是令林封謹意想不到的。這樣的一把雙手重型攻堅武器,也並不是他理想當中的最合手的武器。

    不過,林封謹也是知道,“世界的盡頭”能夠擁有自我成長的這個機會,乃是十分難得的,乃是屬於天時地利人和都要湊合在一起的小概率事件,在這種情況下,要使其能發揮出本身的最大威力,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放任其自我成長。倘若是自己刻意的對其加上束縛的話,很可能就會限制住世界的盡頭的成長,令其潛力無法釋放出來。

    直觀的一點來說,假如林封謹干預了世界的盡頭的成長。使其按照林封謹的心意而不是它自身的心意來成長,那麼世界的盡頭那一招終極技能“天怒”很可能就沒有辦法出現了,有得必有失,世上總是沒有什麼兩全的事情。

    對於林封謹來說。在武器不合手和世界的盡頭成長不完全當中,二者必須要選擇其中之一的話,林封謹肯定是選擇利益最大化。讓世界的盡頭充分成長了。

    因為前者是可以克服的,武器不合手的話,自己可以多多練習唄,雖然世界的盡頭十分沉重,可是林封謹有著力牧戒的加持,力量可以說是可以能用驚人的幅度提升,同時林封謹在這方面也絕對不會缺少有人指點。

    林封謹的腦海裡面轉過了這許多複雜的念頭,同時也是在試探性的揮舞著“世界的盡頭”,忽然發覺手中的這把新生的神器一下子重量變得格外驚人,頓時才意識到力牧戒的持續時間已經是達到了極限,徹底失效了。

    這時候,世界的盡頭便隨著林封謹的心意而迅速的迅速減輕著重量,從雙手錘變成了單手錘,緊接著又迅速縮小成了一顆赤紅色的金屬珠子,滴溜溜的在林封謹的掌心裡面旋轉著,上面還有一陣一陣的溫熱之意傳遞過來。

    林封謹也有些驚異,萬萬沒有料到世界的盡頭居然會出現了如此變化,這樣的話,攜帶的事情就方便多了,不過他轉念一想,頂級的神器不都是這樣,吞蛇更是被呂羽用自身的血肉呵護養劍,也沒見他有什麼大事,神器與主人血脈相連,一如肢體,當然不會有什麼關礙了。

    這時候,林封謹忽然聽到了遠處有呼喝聲,仔細一看,正是焦急無比的野豬,他一照面就覺得眼前一花,就被火王打入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空間當中,這個空間完全的白茫茫的漫無邊際,仿佛是乾涸了的海灘,又仿佛是沙漠,氣候端的是格外的炎熱,野豬在裡面瘋狂的奔跑著,似乎跑了很遠,卻又似乎一直在原地踏步,汗水淋漓,口渴無比,可是卻根本找不到水。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野豬憤怒之下,用開天猛劈地面,這時候他的眼前忽然一花,就重新回到了人間界,野豬不知道這時候恰好是火王被戮天劫給幹掉,還以為是自己的猛劈起到了效果,見到了這邊熔岩發出來的紅光幾乎是染紅了天際,自然就跑來這裡找人,便見到了林封謹居然站在了火紅熾熱的岩漿湖當中的一個孤島當中,看起來仿佛正在發呆,頓時就大叫了起來。

    此時林封謹雖然是被困在了岩漿湖當中,然而這裡的大量岩漿可以說都是火王施展出來了西昆侖的強大秘術,從地核深處給吸出來的,此時更是被世界的盡頭重新成型的時候,吸走了其中的精華和靈氣,失去了火王的秘術的支持,自然是會徐徐的回落,重新傾瀉回到地底深處去。

    就在林封謹見到了野豬的這一小會兒,岩漿湖的水位就下降了足足半尺多,緊接著隨意的聊了幾句分開之後的情況後,林封謹就看准了旁邊露出來的幾塊岩石,然後似蜻蜓點水那樣的飛躍了過去,與野豬相互匯合了。

    這時候林封謹也是堪稱精疲力盡,一來到了安全的地方。沒有了那恐怖的熱氣薰蒸,自然就很乾脆的坐倒在了地上,繞是這樣依然是覺得十分疲憊,乾脆仰面朝天躺倒在地,這才呼出了一口長氣,疲憊的道:

    “這一次真的是好險,這火王也端的是太變態,幾乎都沒把我的骨頭給拆了,搞得連我的最後的一張底牌也是給翻了出來,差點兒就陰溝裡面翻船!”

    野豬看著林封謹的萎靡模樣。然後轉頭看向了那個戮天劫轟擊之後留下來的巨坑,兇惡的道:

    “也算是便宜這王八蛋了,這麼死了也是一了百了十分乾脆,否則的話,非得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封謹搖搖頭道:

    “這個火王嚴格的說起來,早就不能算是人了,我們的酷刑對它來說,恐怕是沒有什麼用處。還有,這一次咱們也是將西王母這個勢力給得罪得狠了,西王母估計和媧蛇神一樣,是很難親自出手的了。但是她麾下地水火風四王當中,只被我們做掉了一個,還有足足三個這樣的變態!何況元昊也是他們的人?”

    “我們做掉了火王,估計是和他們沒有什麼講和的可能了。剩餘下來的三大變態加上元昊,已經絕對不是我們能抗衡得掉的,並且還有法家的人對我們窮追不捨。哎,所以我們這一次,估計是在西戎也呆不下去了啊,只能先回北齊再說。”

    野豬臉色鐵青,眼中似要噴出火來,但也知道林封謹說的是實情,他本來自視甚高,卻是在火王的面前根本邊都沾不到就被囚禁了起來,可以說毫無還手之力,自然也是知道對方的恐怖,只能緩緩的點了點頭。

    林封謹此時也是歎了口氣道:

    “我這一次雖然幹掉了火王這樣的強敵,可是,也是動用了最後的底牌,甚至連續施展出來了兩次小衍醮,這時候不僅僅是身心疲憊,潛意識裡面竟是有莫大的恐懼和危機感,仿佛是下一秒就要大難臨頭似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但是還是早走早好吧。”

    野豬默默的點了點頭,扶起來了林封謹走了幾步後忽然道:

    “對了,公子,那火王死後沒有留下什麼東西嗎?”

    林封謹當然知道野豬說的是什麼,他們為什麼會和火王起衝突,說到根源上,還不是因為都巫凶施展在了魂甕金樽碎片上的秘術有所感應,他們才追蹤而至,最後才斷定這與大巫凶骨灰有關的東西乃是在火王身上。

    一念及此,林封謹的心頓時就沉了下去,因為當他此時回想起來戮天劫那一道貫穿天穹,仿佛開天闢地的雷電巨柱的時候,都有一種心驚膽戰的感覺,根本連反抗的心思都生不出來。那麼,首當其衝的火王身上就算是有什麼東西,也必然是會一道灰飛煙滅,存留不下來。

    野豬見到了林封謹的臉色如此難看,頓時就反應了過來,長歎了一聲道:

    “罷了罷了。”

    林封謹此時卻是本著死馬當成活馬醫的念頭,從懷中將魂甕金樽的碎片給掏了出來,哪裡知道手一接觸到了魂甕金樽的碎片,立即就渾身上下都是一震,緊接著難以置信的道:

    “有溫度!!竟然有溫度!”

    說著林封謹已經是雙手發顫的將魂甕金樽的碎片掏了出來,急切的道:

    “我剛剛才從岩漿湖那邊出來,被薰蒸得大汗淋漓,溫度也是特別的高,所以有可能是錯覺,你來摸摸看。”

    野豬此時也是帶著難以置信的神色去摸那瓷片,然後便是大叫了起來:

    “沒錯,公子,的確是有溫度的,我們追!”

    兩人發現了這件事以後,可以說是渾身上下的疲憊都是一掃而空,立即就跳了起來。不過這時候只能憑藉這魂甕金樽的碎片溫度來追蹤,看起來很是有些麻煩,不過卻還是難不倒林封謹。

    林封謹此時便帶著野豬,先隨意朝著一個方向走出去兩裡地,然後就以兩裡地為半徑開始圍著岩漿湖繞圈子,這樣的話,找出魂甕金樽溫度最高的一個點,然後再找出魂甕金樽溫度最低的一個點。將這兩點連接成一條直線,朝著溫度最高的那個點的方向追趕過去,便一定不會錯。

    接下來自然是銜尾直追,林封謹此時也確實精疲力盡,體力幾盡乾涸,可以說是追出了四五裡就喘得不行,並且他的識海再次被震裂,因此腦袋也是疼得一陣一陣的瘋狂絞痛,還有嘔吐的感覺。好在之前一路行來,林封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劇痛。因此只是服下藥物,靜待藥力化開,同時一路上施展饕餮大法,只要是綠色的植物就扯下來塞進嘴巴裡面攝入補充元氣,一點一點的徐徐積攢著自身的精氣。

    好在這時候野豬一直都沒有參戰,自身還是龍精虎猛,精力旺盛得和什麼似的,尤其是此時本來已經是完全絕望,沒料到又柳暗花明。因此直接就化身半妖的剽悍狀態,背著林封謹繼續猛衝,在密林丘陵當中肆意穿行,行進速度絲毫不減。端的是十分威猛。

    追出了七八裡以後,林封謹和野豬兩人便基本上可以確定沒有追錯目標,確實是有人(或者其餘的什麼東西)在帶著與大巫凶骨灰有關的東西在前方瘋狂逃命,林封謹也是嘖嘖稱奇。之前幾乎就能確定這東西應該是在火王的身上,但是火王明明在戮天劫下化為灰燼,又怎麼還能帶著東西逃走呢?

    因此。林封謹完全想不明白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奇怪事情,好在此時目標雖然在前面逃走,但毫無疑問,二者之間的距離乃是一直在縮短的,這個謎團應該是就有解開的時候。

    又追出二十多裡以後,林封謹和野豬甚至在一棵樹的旁邊發現了一大灘嘔吐物,這肯定就是逃走這傢伙覺察到了什麼,強行要全力奔跑,體力卻已經是到了極限還要強撐,所以說吐得個稀裡嘩啦翻天覆地的。

    大概又追出去了十來裡之後,冷不防就見到了前方出來了一條大河,河水頗為湍急,那嘩啦嘩啦的聲音可以說是好幾裡外都能聽見,而魂甕金樽的碎片則是更加發熱發燙,林封謹見到了這情形以後立即就冷笑了起來:

    “這傢伙看來也算是有點腦袋的,知道有人在後面窮追不捨,多半是有追蹤之術,而這世上流傳得廣,又相當靠譜的追蹤術,多半是通過氣味入手,所以這廝一定會選擇直接跳河的,因為河水能洗掉味道呢,他能想到這一點,也算是有點能耐。”

    野豬獰笑道:

    “那這蠢材就註定要失望了,哈哈哈哈,這河水如此湍急,他跳下去以後能遊多遠?就算是抱著樹幹漂的話也漂不了多久,反而白白的將剩餘下來的體力耗盡,這不是替我們省事嗎?”

    接下來野豬便先帶著林封謹朝著下游走出去了兩三裡,感覺到了碎片上的溫度在迅速的變冷,便立即朝著上游追了出去,追出了十來裡地之後,眼見得天色便已經是大亮了,對逃走的一方來說更加不利,接著林封謹便是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氣息,立即就追蹤了出去,結果在旁邊的一處灌木叢當中便是找到了這個被攆得可以說是雞飛狗跳的傢伙。

    一看到了這傢伙以後,林封謹心中的疑問頓時就解開了,恍然道:

    “火王,你這傢伙還真有一手呢!”

    原來之前林封謹最初碰到火王的時候,見到的是一團有形無實的人型烈焰,此時他就以為這是火王的分身,結果犧牲掉了兩頭魔傀儡才拖延住,接下來林封謹又遇到了一名速度奇快無比,身披黑紅色披風的男子,這人利用火神之囚將野豬拖入到了異空間當中,又施展出來了淩厲無比,加速十分驚人的爪術,幾乎將林封謹重創。

    最後逼得林封謹連續翻出來了三張壓箱底的招數:再生天地,魔柳絲之舌再加上寸光陰的組合,這才算是將其重創。

    只是這時候,林封謹才驚異的發覺,竟然之前遇到的那團有形無實的人型烈焰才是火王的本體,火王竟然已經根本就不是人了,而是以元素之軀存在的變態!而他竟然是變態的用人體來作為分身的存在。

    此時被林封謹和野豬兩人追趕的這神秘人的打扮,就與林封謹之前與之交手過的火王人型分身的穿著一模一樣,都是黑紅色的披風,一身昆侖煉氣士的打扮,見到了這模樣以後,林封謹如何還猜測不到前因後果?

    雖然之前在和林封謹一戰當中,火王的那個人型分身中了魔柳絲之舌加上寸光陰的威力以後,直接就失去了回收價值,被火王給燒毀了,但是誰規定火王就只能擁有一個分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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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五十八章 滅口

很顯然,這個分身就一直隱藏在了附近,被火王當成自己的底牌使用,而在面對戮天劫的時候,火王應該是施展了什麼祕術,將自身的魂魄想要轉移到自己的這分身上去,這樣一來的話,雖然相當於是修為狂跌,更是修煉的元素之軀前功盡棄,但總比魂飛魄散徹底死掉好得多吧,好死不如賴活,只要活著,那就還有捲土重來的機會。

不過,很顯然,要想在戮天劫面前玩這一招的話,火王未免也是過於自信了些,根據林封謹的推斷,在那樣的威嚴凌駕之下,不要說三魂七魄轉移逃走,能逃出一魂一魄就不錯了,事實證明林封謹的猜測也是有道理的,否則的話,林封謹是領教過火王人類分身的實力的,他加上野豬兩人,也頂多只能勉強敵得過火王另外的那個人類分身。

倘若火王是轉移魂魄成功,那依照他人類分身的實力來說,對於此時已經是精疲力盡的林封謹+野豬的組合,根本就不需要逃啊,馬上轉身過來反殺掉就好了,還能一解心頭之恨。

此時出現在了林封謹和野豬面前的火王分身,雖然外表和林封謹見到的那個一模一樣,卻是臉色慘白,癱軟在了蘆葦從當中,臉上的肌肉不停的自行抽搐,嘴角不時抽搐一下,流淌出來了大量的涎水,雙目無神,不停的乾嘔一下,狼狽無比。

並且他的額頭上面還有一道很長的傷口,皮肉翻卷,還在不停的淌血,應該是在跳河以後,水流十分湍急一頭撞到了尖銳的礁石上造成的,林封謹嗅到了血腥味道就來自於此。

看他的這模樣。哪裡有之前的威勢?

哪裡有赤手空拳就能力敵全盛狀態的林封謹和野豬,搞得他們左支右絀,完全吃不消的霸氣?

野豬也是千里迢迢追尋著這線索而來。更是恨透了這火王,便是上前去猛踹了這廝一腳。怒道:

「王八蛋,還不把我師尊的骨灰交出來?」

野豬這一腳踹上去也是毫不留情,火王這時候十分狼狽,被這一腳踹得凌空飛了起來,又摔到了旁邊的亂石堆裡面,腦袋也是被撞破了,頓時鮮血橫流,口中也是嘔出了鮮血。估計肋骨被踹斷了好幾根。

林封謹在旁邊冷眼看著,絲毫都沒有要攔著的意思,反而覺得野豬出手不夠狠,搶前上去就一腳踹在了火王的左腳腳髁上面,頓時就哢嚓的一聲脆響,火王的左腳腳髁立即就變了形狀,傷筋動骨一百天,這樣的腿傷能瘸著走都很不錯了,正常人的話,那腳一沾地就得鑽心的疼。更不要說是逃了。

林封謹下手更是毫不容情,緊接著連續兩拳擊出,一拳打在了火王的左邊肩膀上。一拳打在了火王的右邊肩膀上,頓時就是「哢哢」的兩聲脆響,火王的雙手便是同時脫臼,此時林封謹才算是鬆了一口長氣:

這左腳被廢掉的話,便是逃也沒辦法逃了,而火王那鬼魅也似的加速爪術也是給林封謹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他還是第一次遇到自己的妖命之力都沒有辦法剋制住的招數,因此廢掉火王的雙手也是防患於未然。

雖然林封謹和野豬都表現出來了十分強烈的敵意,可是火王卻沒有絲毫要反抗的意思。反而做了一件任誰也想不到的事情,居然咧著嘴巴大聲嗚嗚嗚的哭了起來。哭得那個是情真意切,委屈無比。同時居然嘴巴里面叫的是:

「孃親,孃親,他們欺負我!」

野豬這輩子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人,此時卻也端的是目瞪口呆,有見過哀求告饒的,有見過寧死不屈的,有見過恐懼癱軟大哭的,卻真沒見過像小孩子那樣哇哇大哭喊媽的,一時間他也不知道如何,走上去啪啪兩個巴掌抽了上去,怒吼道:

「王八蛋,還不把我師尊的骨灰交出來!」

然而火王哭得更加厲害了,卻還是在瘋狂掙扎喊娘,野豬心中惱怒,又給了兩腳,眼見得嘴裡面的血噴得和湧泉似的,氣息都漸漸的弱了下去,林封謹也是急忙攔著道:

「我看這火王不像是裝的,實力達到了他這樣的境界之後,好歹也是會有點節操廉恥的,乾點什麼不好?非要裝傻子在這裡痛哭流涕,他也不可能認為這樣咱們就能饒了他吧?橫豎是個死,何必要弄出來這樣丟臉的死法,死後白白的被人嘲笑?」

「當時我是親眼見到了他的本尊在天劫當中化為灰燼,在那短短時間當中,他能做的事情那是極其有限的,因此我覺得這廝不應該是裝的,你等一等。」

野豬聽了以後,覺得林封謹說得有道理,然後便見到了林封謹將石奴掏了出來,放在了火王的頭頂上,很快的,石奴就給林封謹傳過來了一縷神念道:

「主人,此人魂魄十分散亂,估計只有一魂二魄而已,所以才這樣語無倫次,行為乖張,其心智應該就有兩三歲的小孩那樣了。」

聽到了石奴的說法,林封謹便在心中暗道果然事實與我猜測的相當吻合,他忽然又想起來了一件事道:

「這麼說起來的話,那他既然已經完全變得若孩童一般,為什麼一路上要瘋狂逃走呢?」

石奴道:

「一兩歲的小孩子一旦摸到了燭火或者滾燙的東西,也是會覺得疼痛恐懼縮手的,之前主人你已經是讓火王十分恐懼了,所以這種恐懼就根深蒂固的殘留在了他的心中,所以縱然只剩餘下來了一魂二魄,他見到了你的反應就是狂奔逃命,那是因為心中的潛意識已經將你視為了洪水猛獸一般畏懼的東西。」

林封謹聽了石奴的解釋以後,微微點頭,此時卻是有些作難了,倘若面前的火王心志還十分正常的話,那麼不消說,林封謹當然就可以和他談條件。談利益交換,或者威逼,或者利誘。或者酷刑逼供,或者謊言欺騙。

可是。面對眼前的這個場景,要和根本就沒有辦法用常理來推算的火王打交道,林封謹完全就不知道怎麼辦了,因為此時少掉了大部分魂魄的火王,很可能確確實實是不知道林封謹想要了解的東西,那還談個什麼談?

所以,林封謹和野豬剛剛在追擊的時候也是理清了一下頭緒,商量了一下。覺得火王乃是一定要殺了,並且殺掉了以後往這河裡面一推,那就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覺,天王老子也別想知道了。

緊接著都巫凶和力巫凶這兩個人則是唯二知道事情真相的人,這兩個人也是一定要控制在手裡面的,直接帶他們回北齊去,若是不肯回的話,那麼也只有殺掉了。這也不能怪林封謹心狠手辣,若是真的手黑的,搞不好二話不說就直接動手滅口。根本就不給力巫凶和都巫凶活路走。

當兩人將這些所有的渠道路徑都徹底封死以後,其實這件事洩密出去的可能性真的就不大了,因為林封謹他們之前與火王毫無仇恨。更是素未謀面,端的可以說是造化弄人,才是令雙方狹路相逢,要鬥個你死我活。

因此,這樣的小概率突發事件可以說是非常難以追查的,沒有預謀,也很難從動機上去追溯尋覓敵人,當然,也不能排除西王母有上古祕術可以探查事件的來龍去脈。只是西王母的那一絲神念被天劫殃及池魚,自身也是受傷不輕呢。未必就能馬上推算。

更重要的是,這種推算占卜的神通。有三大忌諱,第一忌諱就是最好不要占卜自己,否則的話遭受的反噬也是雙倍的,並且未必會準確,第二大忌諱就是天命越強的,越是不要去幹涉,比如帝王,名臣這樣的,第三的機會就是涉及到了天地,這就是屬於試圖窺破天機的行為,遭受到的反噬格外嚴重,動不動就要瞎眼的。

火王的死因,說白了那就是死在天劫之下,西王母倘若要推算,一定也是會推算凶手,那麼這就屬於是占卜類的神通當中的最大最糟糕的忌諱,若不是萬不得已的話,千萬不要觸碰的領域。

因此,林封謹此時沉下心來仔細一想,覺得自己只要將力巫凶和都巫凶捏在手裡面,西王母他們還真的是沒有什麼有效的辦法,要從這現場一系列錯綜複雜的凌亂線索上,找出事情的真相,那還真的非得福爾摩斯穿越過來。

於是,兩人盤算好了以後,也不折磨這倒黴的火王了,野豬早就那個等得很不耐煩了,很乾脆的走了上前去,抓住了哭得滿臉都是鼻涕眼淚一塌糊塗的火王,「哢啪」一聲將其脖子擰斷了再說,然後接下來的事情野豬更是做得得心應手,他做強盜的生涯也是足足有十來年吧,三下五除二的將火王就扒拉成了光豬也似的。

然後,野豬將火王.的屍體拖拽起來朝著南方走,林封謹將火王身上的衣服什麼的都歸齊籠統到了一起,帶上了朝著北方走,大概走出去了一里地,林封謹立即就發覺自己身上的魂甕金樽碎片的溫度半點兒都沒有變——不消說,很顯然他們要找的東西便都在火王身上扒拉下來的這些隨身物品裡面了。

於是野豬扯來了幾根藤蔓,將倒黴的火王屍體上面拴上了一塊大石頭,找了個水流湍急的地方噗通的一聲丟下去,只過了一時半刻,就連林封謹和野豬這兩個凶手也根本找不到火王的屍體了——連行凶的傢伙都完全不知道屍體放在了什麼地方,這才是毀屍滅跡的最高境界。

緊接著林封謹便是將火王身上的這些東西打了個包裹,順手拋到了須彌芥子戒裡面,也來不及仔細的清點,而是直接與野豬一起去與都巫凶和力巫凶匯合再說,此時林封謹將黑帝鏡放在了野豬老婆瑪紋的身上,有著水娥定位,要找到他們也並不耗費太大的功夫。

一干人等重新匯合了以後,都巫凶和力巫凶見到林封謹和野豬兩人貌似狼狽,但還是囫圇個兒回來,都是十分欣慰,沒有半點作偽的神色,紛紛將手按在了額頭上。對著密林慶幸的行禮道:

「真是阿達神護佑,你們能平安歸來。」

阿達神在他們的信仰當中,就相當於是自然之神的統稱。類似於佛教一開口就直接來一句「阿彌陀佛」是一個道理,林封謹見了以後真是有些哭笑不得的道:

「喂喂喂。這和阿達神的關係不大好嗎?」

都巫凶聽了林封謹的話,急忙慌得立即跪倒在地叩拜道:

「阿達神,請原諒他的口不擇言。」

然後對準了林封謹很是嚴肅的道:

「公子,你要知道,最近三十年來,根本就沒有人能從火王手下逃生的,何況我們之前見到了那邊赤光滿天,幾乎若晚霞降臨。更是雷鳴電閃,顯然火王為了對付你們動用了崑崙山的高階祕術,在這樣的情況下你們還能逃生,真的是全丈阿達神的護佑。」

野豬見到了瑪紋依然是蒼白著小臉昏迷不醒,心情煩躁,當下也是不耐煩的道:

「去去去,少來這套,什麼阿達神護佑?什麼狗屁逃生,憑什麼就得我們逃不是火王逃?」

野豬這話說出來了以後,便見到了力巫凶和都巫凶都用一種憐憫博愛的眼神看了過來。唔,就是那種上了歲數的慈祥大爺大娘看著一個流著口水的先天智力不全的傻子的眼神........

野豬被這眼神一看,更是覺得非常不爽。轉頭對著林封謹道:

「主人,我覺得應該儘快的讓他們明白事情的真相,然後離開這裡再說。」

林封謹點點頭,從須彌芥子戒裡面將火王身上的那些零碎東西打成的包裹找了出來,遞給了野豬,野豬將包裹直接丟到了這兩位茫然的巫凶面前,冷哼一聲道:

「火王已經死了,無論是烈焰真身,還是兩個分身。都是死得不能再死,你們還有什麼好說的?」

「這。這怎麼可能??」這其中,尤其是力巫凶對火王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因為剛剛才被火王打得簡直彷彿是不成人型,幾乎丟命,而火王要收拾他,自然也不用出動本體,直接一個人型分身就能搞定。

看著被客串成為了包袱皮的那一件黑紅色的大披風,正是火王人型分身最顯著的標識,力巫凶的手都赫然劇烈的顫抖了起來,而都巫凶居然還都沒回過神來,指著那個包裹茫然道:

「呃,這是什麼?」

力巫凶號稱有千鈞之力,可是顫抖的手指在解著那包裹的時候,卻是怎麼都使不上勁,軟得彷彿是麵條似的,直到都巫凶彷彿是明白了什麼,半張著嘴,一下子就將他擠開,一把就扯開了那個包裹,略微一翻,便見到了一面看起來十分普通陳舊的木牌。

見到了這木牌了之後,都巫凶一把攥住,仔細端詳,然後一屁股就坐倒在了地上,看起來十分激動的模樣,渾身上下都在劇烈發抖,喉嚨裡面「格格」作響,嘶啞著聲音道:

「你們竟然真的殺了火王!你們竟然真能殺了火王!」

原來當年都巫凶的整個宗門三多烏,便是因為觸犯了西王母的禁忌所以慘遭滅門,也就是都巫凶幾個第三代弟子星散凋零,四處離落,甚至隱姓埋名,不敢露頭,更是隻能將仇恨深深的埋在了心底,卻是不敢稍忘。

而那一面木牌看似簡陋,卻是整個三多烏宗門的信物,乃是用十分珍貴的上古神木鐵巨杉所打磨出來的,裡面蘊藏著十分精純的木氣,更是能時時吸納周圍的木氣進去提純,因此,姑且不說裡面藏著三多烏宗門的大祕密,單是這樣的一條特性,也是能讓人愛不釋手。

火王為什麼會隨身攜帶這木牌?便是因為五行當中,木能養火,可以用旺盛的青木之氣來時時刻刻的滋養火王的本命真火,沒想到此時卻終於物歸原主。

力巫凶看著林封謹和野豬,頗有幾分呆滯的道:

「你們,你們,你們是如何做到的啊!」

野豬見到了老婆昏迷不醒,心情自然不好,怪眼一翻道:

「少囉嗦了,你們想要被抓去崑崙山下面的鬼國裡面,永生永世受那煎熬嗎?」

一聽到了「鬼國」兩個字,力巫凶和都巫凶兩人都是渾身一顫,同時搖頭,野豬便沒好氣的道:

「不想的話,那麼咱們還不趕快走?儘快不留痕跡的趕出幾百裡,西王母想破頭也不可能將這事兒栽在我們的身上!」

都巫凶顫聲道:

「可是,可是據說西王母她老人家搜算之術,天下無雙啊,我們便是逃的話,那還能有用嗎?」

野豬凶聲道:

「真是他孃的囉嗦!趕快起來趕路,否則的話,爺爺我一斧頭把你手裡面的那爛木頭劈了柴!西王母剛剛吃了一記天雷,連魂魄都是震盪受損,至少損了兩成的修為,能做得了甚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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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五十九章 順流

    聽林封謹這麼說,都巫凶和力巫凶對望一眼,眼裡都是不信之色,但先前一想到了自己兩人也是不信火王被殺,結果遭受到了狠狠打臉的下場,因此自然是乖乖閉嘴,老老實實的跟隨著前行。

    未過多久,便是來到了另外一條湍急大河旁邊,林封謹便是讓野豬去伐木,石奴化身成天狼去採摘藤蔓,很快就編了個大木筏出來,一干人等都跳上的木筏,順流而下,這時候力巫凶也是緩過了勁兒來,在旁邊撐筏子幫忙,他看起來深諳此道,居然在這激流裡面行船又快又穩,河水當中的浪頭一個接一個的,愣是上不了木筏的檯面。

    這時候野豬得閒脫出了手來,便是盤膝坐在了筏子上,仔細清點著火王的遺物,發覺有可能是自家師尊遺骸的東西,都是一一的挑揀了出來,到了最後,野豬的面前也就剩餘下來了一隻小盒子,上面刻著粗糙的花紋,兩顆黑色的珠子,滴溜溜的居然會自行在手心裡面轉動,還有一隻塞了幾顆丸藥的錦囊。

    倘若這時候乃是在岸上,自然可以讓野豬帶著東西離開,進而通過魂甕金樽的碎片溫度的變化來進行判斷,然而這時候卻是在木筏上面,卻是有些無計可施了,野豬只好仔細的端詳著這幾件東西,卻是始終覺得沒有任何的把握。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坐在了旁邊的都巫凶忽然咳嗽了半聲,嘶啞著聲音道:

    “大巫凶的遺骸,並不在那裡。”

    野豬的眼神一凜,頓時轉頭道:

    “那你說在哪裡?”

    都巫凶慢慢的挪了過來,凝視著包裹裡面的物事,翻了翻以後。從中居然找出來了一頂黑色的包頭巾,臉上的容色立即就嚴肅了起來,變坐姿為跪姿。恭敬的對著這頭巾拜了下去,連續九下。

    要知道。在此地的風俗裡面,就算是拜親人,拜師尊也是七下而已,叩拜九下,那是見頭人,見身份遠遠超出來了自己尊貴人物的時候才會施展的禮節。

    見到了都巫凶的行為,野豬難以置信的道:

    “這,這頭巾?你是說這頭巾是我師尊的遺骸?這怎麼可能?”

    都巫凶凝視了一會兒這頭巾。然後才歎息了一口氣道:

    “這可不是一件普通的頭巾啊......”

    這時候,正在撐筏子的力巫凶也忍不住回頭看來,見到了都巫凶對一頂普通的包頭巾如此慎重加敬重,這滿身都是腱子肉的大漢頓時有些吃驚,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木筏都立即隨之一晃,急忙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了操筏上。

    這時候,都巫凶便忽然咬破了中指,將自己的鮮血滴落在了那一條貌似普通的頭巾上面,頓時就見到。鮮血一沾染到了那普通的黑色包頭巾表面,居然迅速的浸潤了進去,本來黑色的包頭巾遇到了鮮血。頂多也就是顯現出來打濕的痕跡而已,甚至不仔細看的話,根本就瞅不見。

    沒想到那指尖上的鮮血居然一落下去,雖然迅速的被黑布吸了進去,可是鮮血的殷紅色澤就十分鮮明,這黑色的包頭巾居然也是發出了“吱吱”的輕響聲,開始迅速的冒煙,變化,最後居然變成了一頂銀色的發箍。這樣奇妙的變化。也端的是讓人嘖嘖稱奇。

    都巫凶喃喃的道:

    “這就是鎮魂法箍啊,火王身邊跟隨的那兩具人體分身十分難得。必須要陽年陽月陽時生,否則的話根本就承受不了火王的意志降臨。為了方便對其進行控制,因此這兩具分身的三魂七魄當中,只剩餘了二魂三魄-----這也是經過了精確計算的,倘若是繼續抽離魂魄的話,魂魄太弱,那麼就會導致平時火王意志並沒有降臨下來的時候肉身的失控,倘若是多留下了魂魄的話,那麼火王意志在降臨的時候遇到的抵抗力就太大,很可能會直接導致分身神識被摧毀。”

    “所以,這鎮魂發箍實際上就是利用其中蘊藏著的巨大威能,平時偶爾給人體分身佩戴一下,就能消彌鎮壓掉分身滋生出來的自我意志,讓分身的戰力既不至於因為魂魄衰弱而下降,也不會因為魂魄的恢復而產生不必要的抵抗。正是因為其效果如此神妙,所以說煉製十分難得,必須要高人大能死後的骨灰為這寶物的核心,才能夠起到足夠的鎮壓魂魄的效用。”

    都巫凶一面說著,一面將那銀色的鎮魂發箍拿了過來,輕輕一拔,便是扯了一角楔子出來,緊接著就從懷中取出來了一個暗綠色的竹筒,對著林封謹道:

    “這乃是陰竹的竹筒,只會在地下的陰脈周圍生長,本來是我用來盛著屍鱉蠱蟲的,不過已經是早就倒掉了然後清洗過。”

    說完了以後,都巫凶便是將那銀色的鎮魂發箍斜了過來,頓時就發覺其中乃是中空的,裡面有灰白色的一顆顆米粒大小的小珠子嘩啦嘩啦的流淌了進去,野豬見到了以後,忽然雙眼當中充滿了淚水,一下子就跪倒在地,雙手捂臉哭泣道:

    “師尊.......”

    大巫凶乃是奪天地之造化而成,因此死後火化的骨殖也是異于常人,凝聚若細珠,所以野豬一看便知道。

    林封謹此時的情緒卻沒有那麼複雜,只是盯住了那稀裡嘩啦不停傾瀉而下的骨珠看著,腦子裡面回想的,卻是空桑子之前說的話.......你就是那個與我們命運之線出現了交錯的人!

    “現在,按照你的說法,老頭子,我的命運之線已經與這大巫凶交錯在了一起吧,我倒是要看看你在裝神弄鬼些什麼!”

    大巫凶的骨灰並不多,大概也只是盛了大半個竹筒而已,野豬恭敬無比的收了起來,放在了懷裡面,林封謹就看著他,隔了一會兒才道:

    “這就完事了?”

    野豬也是茫然道:

    “啊?對啊?還要怎樣?”

    林封謹呆滯道:

    “不對啊。你不是應該有什麼秘術,可以叫出你師尊什麼的?不然的話,我們怎麼找他詢問你身上的凶之術的事?”

    野豬愣了半晌。然後很堅決乾脆的搖頭,沮喪道:

    “真沒有。並且我身有戰紋,是沒有辦法修煉巫術神通的,二者之間有大衝突。”

    野豬渾身上下的戰紋十分變態,物理防禦力就至少相當於一襲全身鎖子甲,還沒有重量,對法術的防禦力也是格外驚人,同時還具備解毒,治療。警兆等等各種奇特的能力,相當的全面,不過正因為如此,與很多東西也會有所衝突,比如野豬沒有辦法著甲,也沒有辦法修煉巫術神通.......

    兩人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了半晌,最後長歎了一聲,又去找來了都巫凶這專業人士問問,看有沒有什麼辦法招魂什麼的,都巫凶很乾脆的表示愛莫能助。招魂這種事情在頭七之前還可以商量,大巫凶墳頭被挖以後,草都長了那麼深。估計整個中陰界裡面都未必能找到他的魂魄,召魂成功的幾率幾乎是為零。

    於是一干人也只能帶著鬱悶順流而下,累了就在木筏上面和衣躺躺,大概一天一夜的時間,就至少遠離了作案現場人頭嶺數千里,並且他們還是走的水路,非常難以追查,因此幾乎可以判定是安全了。

    而此時林封謹和野豬兩人已經將目前的形式一五一十的都交了個底,很明白的告訴了力巫凶和都巫凶。他們兩人應該就是這世上知道火王被殺真相的唯二知情者了,那麼就只有兩條路讓他們選擇。一是下半輩子就跟著林封謹混了,林封謹也將自己的身份。權勢都說得明明白白,另外一條路自然就是殺人滅口。

    力巫凶有些故土難離,不過都巫凶卻是早就在這窮鄉僻壤裡面呆得想吐了,而他又是三多烏的弟子,還要像條狗一樣的藏匿躲避,根本沒辦法挺起腰板來做人,忽然聽說了林封謹的意思,又知道林封謹出手闊綽,不似吹噓,因此很乾脆的就答應了,力巫凶也只是猶豫了一下,也是答應了下來。

    林封謹他們在短時間內遠揚千里,也早就在木筏上面呆得膩味了,眼見得前方的河道上面出現了一具高達五六丈的龐大水車,正在嘎吱嘎吱的緩慢轉著,旁邊還有個能夠方便人過河的渡口,渡口附近卻已經是有個三五十棟竹樓的寨子,還是顯得頗為繁華的。

    一見到了這龐大水車之後,都巫凶愣了愣便道:

    “我們竟然到米瓦寨這邊了?”

    “米瓦寨?”力巫凶都有些吃驚的道:“竟然到這裡了?那麼我們此時腳下的這條河豈不是瓦多河?”

    野豬聽了以後,看起來也是能定位具體的方向了,便道:

    “我十年前來過這裡一次,寨子裡面的那家貼著紅布條的酒肆裡面釀的甘蔗酒挺不錯了,公子咱們在這筏子上面骨頭都快要呆生銹了,不如上去休息一下吧?”

    這筏子雖然大,可是面積總歸有限,並且草草紮就的筏子,要說有多舒服是不可能的,就算是躺在了上面小憩,雙腿也是決計沒有辦法伸直,根本沒辦法舒舒服服大睡一會兒,渾身上下都是十分酸痛,野豬的話也是說到了林封謹的心坎裡面去。

    於是當下也沒有什麼異議,一干人都是十分踴躍,迅速的就撐著筏子朝著那邊劃了過去,跳上岸以後將木筏隨便找了個地方一栓,便朝著米瓦寨的當中走。

    米瓦寨乃是處於交通要道處,商旅過客必須要依靠這裡的三艘渡船來回通行,這三艘渡船的年紀都是不小了,每年修補的時間差不多都要一個月,瓦多河自來都有不夜航的習俗,說是會衝撞了河神老爺,因此平時淡季還好,但一到了旺季之後,運力跟不上是常有的事情,所以行商滯留在這裡的話,少不得就要吃飯睡覺,於是各種客棧酒肆自然是應潮而生。

    野豬既然來過這裡,覺得那家紅布條酒肆不錯,自然一干人就趕了過去,發覺這裡雖然竹樓陳舊。卻是勝在乾淨整潔,地方寬敞,林封謹也就當場拍板住下來了。便直接將頂層三樓給包了下來,讓老闆將酒菜飯食送到房裡面來。

    一干人這幾天都沒見著熱食。一個個吃起來也是風捲殘雲,仿佛是餓鬼投胎一般,大口酒,大口肉,端的是相當的痛快。

    瑪紋雖然依然是在被凶之術影響,可是林封謹身上帶著的各種靈丹妙藥也是不少,不停的給她服藥,相當於是用藥力來抵抗詛咒之力的不停侵蝕。這樣的話,自身的本源不能說是完全不被侵害,總歸是要好得多,這時候見到了自己喜歡的酸菜土豆湯,也是撐著喝了幾口,勉強吃了些飯。

    野豬照顧老婆吃好飯以後,見到了她狀況恢復了些,心情也是鬆快了不少,便加入了搶食的“戰團”,稀裡嘩啦的吃了個一塌糊塗。不亦樂乎。

    吃飽了以後,困意加上酒意便自襲來,首先躺倒的就是力巫凶。他本來就有傷勢沒有痊癒,一路駕著木筏十分辛苦,嘴巴上還咬著一片獐子肉,已經是歪倒在了旁邊的凳子上,呼呼睡去,鼾聲如雷。

    接下來這仿佛是瞌睡開始了互相傳染似的,都巫凶則也是趴在了酒桌上,頭髮就浸入到了酒碗裡面,渾然不覺就睡著了。張著嘴巴流出來了一大灘口水出來,林封謹此時也是困意上湧。便安排了石奴帶上水娥放哨,這裡乃是瘴藜橫行之地。林封謹做事十分仔細謹慎,想了想以後,又將土豪金放了出來。

    這才打著哈欠,眼皮打架的走到了自家的客房內往床上一撲,連外衣什麼的都懶得脫,艱難的將被子拽了過來蓋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後就進入到了夢鄉。

    ***

    話說林封謹每逢入睡,必會做夢,哪怕是小憩打盹也是如此,他這時候撲倒在了床上睡覺,自然是睡著了就開始做夢。

    在夢中,林封謹本來是覺得自己仿佛是回到了老家河倉城,回到了趙家二哥的鋪子上面吃牛肉麵,吃完了以後,便往自己的老宅子裡面走,一推開門之後,便頓時吃了一驚。

    原來這門一推開,竟是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墳塋,每個墳頭上都有字,靠得最近的那個墳頭上,寫的居然是林員外的名字!接著依次便是林封謹的幾位母親,家人,親戚,看起來林家的人居然全部都死絕了,被埋葬在了這裡。

    林封謹驚愕的朝著前面走著,直到看到了最後一座墳墓,上面赫然寫著的是他的名字,林封謹之墓!

    “我這是?!死了嗎?”林封謹在心中湧出來了一股茫然之意:“可是假如我死了,那麼我現在是誰呢?為什麼還能站在這裡拜祭自己?”

    就在林封謹想要繼續深入想下去的時候,忽然一股巨大的恐懼之意湧上了他的心頭,幾乎令他無法呼吸,艱於掙扎!不知道為什麼,林封謹心中都隱隱約約的湧出來了八個字: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

    這八個字出現在了林封謹的心中以後,林封謹的眼前忽然一花,然後就發覺自己周圍似乎環境徹底改變了,應該是走在了一條田間的小道上,這小道周圍一面是茵茵綠草,一邊是秋收時候的原野,滿眼都是金黃色的收穫景象,心中的那種恐懼,頓時也是漸漸的消退而去。

    林封謹便是順著這條小道一直朝著前面走了過去,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朝前走,只是覺得這樣做心懷舒暢快慰,漸漸的,前方就出現了一處屋子,這一處屋子看起來很是有些奇特,看起來就仿佛是個綠色的郵筒,面積很是不小。

    在這屋子的前方,有一處頗為寬敞的曬穀場,這曬穀場卻是朝著四面八方輻射出去了好幾條道路,林封謹站在了曬穀場上面,發覺另外的幾條道路上居然有人在行走著。他仔細的看去,似乎還覺得這些人有些熟悉,等到他們走近了以後,林封謹便微笑了起來,因為他發覺全部都是熟人------野豬,都巫凶,力巫凶,除此之外,居然還有一個風姿綽約的女子,不過這女子的眉毛微微上挑,便是顯得寒意了些,頗有幾分生人勿近的味道......

    幾人在這曬穀場見面的時候,相互之間頗有些驚奇,野豬第一個指著林封謹愕然道:

    “公子,你也在啊。”

    林封謹笑道:

    “是啊,這麼巧?”

    這時候,那女子也是走近了,野豬一回頭,頓時呆住了,忍不住失聲道:

    “你?你?!”

    這女子款款走近,忽然對著野豬一笑道:

    “夫君,你認不得我了嗎?”

    林封謹看這女子一笑起來了以後,眉眼之間頗為熟悉,頓時腦海裡面靈光一閃道:

    “是了,你是瑪紋!?”

    這女子對著林封謹點了點頭道:

    “見過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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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六十章 夢中見

    林封謹皺眉道:

    “你不是轉世以後是小孩子嗎?怎麼忽然長大了?”

    林封謹說完了這句話以後,心中陡然覺得不對勁,立即道:

    “不對,我應該是在做夢啊,怎麼......怎麼夢裡面會有你們?”

    林封謹這一聲叫出來,旁邊的都巫凶也是頓時叫了出來:

    “是了,我也記得我應該是喝醉了,你們怎麼會來到了我的夢裡?難道我們的夢混在了一起嗎?”

    瑪紋此時忽然道:

    “不對,不是這樣的,應該是我們都同時進入到了一個人的夢中才對,這樣才說得過去,否則的話,倘若這裡是咱們的夢混合在了一起的話,那麼周圍的景色一定是沒有辦法這樣的寧靜的。”

    林封謹頓時皺起來了眉頭,這種完全無法把控住當前局面的感覺令他生出來了很強烈的不安全感覺,立即就打算想辦法從這夢境當中退出去再說,他的神識何等堅固,剛剛一動念,立即就見到了這夢中世界的天穹上撕拉的一聲巨響,居然出現了一道恐怖的裂痕,裂痕少說看起來也是有數千里長,在裂痕的縫隙裡面,甚至可以見到星星點點的繁星!

    見到了自己動念有效,林封謹馬上就要繼續動用神念來進行抗衡,這時候,忽然就見到了那旁邊的古怪屋子裡面的門“吱呀”的響了一聲,居然從中徐徐的走了出來一名老者。

    這老者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黑布包頭,手腳粗糙,身上穿的是土布衣服,連花紋也是用最廉價的蟲蠟染出來的,唯有一點特殊的是。他竟然是個沒有眉毛的人,整個人身上的氣質都是十分和藹,似乎能包容萬物似的。

    這老者一出現。立即就朝著林封謹這邊看了過來,臉上露出了一絲歉意的苦笑道:

    “這位想必就是林公子了。且慢,老朽並沒有惡意。”

    而這時候,旁邊卻傳來了一聲激動無比的大叫聲:

    “你,你,你是!師尊?”

    那聲音不是別人的聲音,正是野豬的大叫,林封謹聽到了以後,立即都是有幾分目瞪口呆。忍不住看了過去道:

    “您,您老是?大巫凶?”

    在叫出來了“大巫凶”這三個字以後,林封謹腦海裡面頓時就仿佛連續閃光似的,一下子便是將各種的緣由重新理順了開來,本來還仿佛是若大團迷霧籠罩在了面前的一切,頓時就豁然開朗。

    “原來如此”這四個字,忍不住就要從林封謹的口中鑽出來。

    野豬見到了大巫凶為什麼會遲疑了一下,還試探性的詢問?便是因為野豬與大巫凶相遇的時候,後者已經可以說是徹底的成為了殘廢,換而言之。野豬根本就沒有見到過大巫凶身為正常人時候的樣子啊。

    這時候,聽到了野豬叫出來了“師尊”後,瑪紋立即也是盈盈拜下。而都巫凶和力巫凶兩人更是不敢懈怠,直接就很乾脆的趴伏在了地上,用最尊貴的禮節來對大巫凶表示自己的尊敬。

    此時林封謹再看旁邊的那一處大巫凶出現的房屋,頓時也明白了過來,此時盛著大巫凶骨灰的,正是那陰竹的竹筒,仔細看這夢中的建築房屋,和這陰竹的竹筒放大了好幾百倍何等類似?

    一干人寒暄打過招呼了以後,便在這空地上圍著席地而坐。都巫凶乃是知道一些來龍去脈的此時已經是用一種看著偶像的眼神崇拜的道:

    “大巫凶您老真是功參造化,竟然可以用這樣的方式來安排一切。令人真的是感覺天地萬物都在你的推算當中啊。”

    大巫凶一笑,笑容裡面卻是帶著一絲強烈的辛酸:

    “我本來就是窮惡孤絕的命數。並且還是永生永世,無論轉世多少次,也是註定都是要顛沛流離,飽受別離之苦,卻總算是天無絕人之路,在我閉死關幾乎絕望的時候,還是找尋到了一絲縫隙,只是那一道縫隙也是要我先置之死地,才有可能從頭來過,好在現在看起來還不錯,老天終於眷顧了我一次。”

    此時聽著大巫凶娓娓道來,林封謹等人才知道,原來他的墳墓骨灰被人挖掘,竟然是大巫凶刻意為之的。

    他在生前特地利用魂甕金樽的佈置,將自己的骨灰埋葬在了沼澤地邊緣這樣的窮絕水窪之地,然後才能夠在死後引來陰氣聚集,形成十分特異的徵兆。這樣一來的話,便是被西王母一方的勢力注意到,前來挖掘墳墓。

    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呢?便是因為大巫凶雖然一身所學,堪稱是浩瀚若淵海,但一個人所能獲得擁有的東西,終究是有限的,就像是在地上畫一個圓圈,知道的有限東西就被包含在了這圓圈內,而圓圈外的未知東西,那才是無限的。

    大巫凶要想逆天改命,這其中難以邁過去的一道關口,便是在這裡,必須要借助西王母一方的秘術,才能衝破過去,並且這西王母一方的秘術,乃是堪稱妖族當年的不傳之秘,也就只有少數人才能施展出來的。

    因此,這時候大巫凶實際上就已經是在下注賭博運氣了,賭博西王母的人挖掘了自己的骨灰以後,乃是拿來煉製鎮魂發箍,而不是另外一件攻擊性的法寶七陰藩。幸運的是,大巫凶終於被老天爺眷顧了一次。

    火王拿到了大巫凶的骨灰以後,便如大巫凶的願,將他的骨灰日夜用那種需求的秘術祭煉,最後煉製成為了鎮魂發箍。

    而大巫凶在生前的佈置則是可以令他的魂魄不滅,悄然附帶在了鎮魂發箍上,安靜的等待著變數的發生,此時的大巫凶魂魄完全是被封閉了起來,陷入到了完全休眠的狀態,對外界的一切都是無法感知------直到有一天,一股奇特的力量波動傳來。將大巫凶喚醒。

    這股奇特的力量,便是來自於命運連接的力量,具體的來說。便是來自于與大巫凶聯手施術,試圖改變自己的命運的空桑巨木妖。赤桑子的力量。

    這股力量的傳來,便是標誌著赤桑子已經成功的改變了自己的命運,捨棄了自己的肉身成功獲得了新生。

    而覺醒後的大巫凶,則是開始依照著自己推算出來的一系列東西,進行悄然的施術,潛移默化的影響著火王,否則的話,依照火王的實力。若不是他一直都帶著想要抓住林封謹以後狠狠折磨的心思,一上來就全力以赴要對林封謹下死手,那麼林封謹那一戰不敢說是必死,但要想翻盤的難度勢必也是更加巨大了。

    此時大巫凶則是看著林封謹,很仔細的道:

    “現在你的命運,已經是和我徹底的交錯在了一起,在我之前看到的命運碎片當中,你的那一把神器其實最後是毀掉了的。”

    林封謹半信半疑的哦了一聲,大巫凶已經是人老成精,自是能洞徹世情。微微一笑,便是將手一揮,頓時就見到了旁邊水光閃耀。出現了一片若鏡也似的水面,這水面上開始迅速顯示出來了那一戰的情形,正是林封謹破釜沉舟,悍然施展出兩重小衍醮,引發出戮天劫的畫面。

    此時可以見到,刑天劫形成的天意巨瞳盯住了懸浮在半空當中的火王,火王頓時瞬間被震懾,他此時手中正是握持著一粒暗金色的金丸,上面不停有血光閃耀。不是別的,正是已經是融為了一體的神器真核。而火王之前正在做的事情,便是要將金丸上面林封謹遺留下來的血脈痕跡一點一點熔煉殆盡。再注入自己的神識。

    只是,天意難違,任火王是如此的桀驁強悍,可是在天命之瞳的注視下,也是在瞬間呆若木雞,被瞬間震懾,他煉製的神器真核也是從他的一雙烈焰巨掌當中悄然滑落,墜向了下方那仿佛是稠粥那樣,翻滾著氣泡的深紅色熔岩之湖。

    這時候,水鏡當中的視角便並沒有停留在了火王的身上,而是追尋著那神器真核徐徐的落了下去,仿佛是慢動作重播一般,就在隨著這神器真核漸漸落下途中,下方那沸騰著的紅色岩漿海洋不停的冒著泡,仿佛是越來越近。

    然而這時候,林封謹忽然怔住,他的瞳孔一下子就收縮了起來!

    因為,在這神器真核落下去的軌跡上,居然有一塊橫出來的土坷垃擋在了那裡,那橫出來的土坷垃並不大,也就只是巴掌大小,落下來的神器真核“吧嗒”的一聲落在了這橫著土坷垃上面,見到了土坷垃輕輕一顫,下方有幾點土屑落了下去,神器真核跳了一跳,滾動了一下,卻還是被卡在了土坷垃上。

    大概過了幾個呼吸的時間,一道恐怖無比的巨大雷電光柱直接以無可抗拒之勢轟了下來,可以見到,神器真核在這巨大的雷電光柱當中漸漸的一點一點的解體,化為了灰燼,然後煙消雲散。

    這時候,水鏡當中的圖像一閃,便是消失了,大巫凶悠悠的道:

    “這就是老夫入滅之前看到的記憶片段。”

    當那水鏡一滅了之後,野豬,瑪紋,力巫凶等人同時一下子就癱軟在了地上,他們的神識遠遠不如林封謹和大巫凶的堅韌,所以先前水鏡當中也只是將戮天劫和天命之瞳的神威模仿出來了一小部分,也依然魂魄直接受到了不輕的震盪。

    聽了大巫凶的話,林封謹的臉色越發的凝重了起來,沉思了一會兒道:

    “然而事實上我的神器確實是成功了,因此還要請教大巫凶,事情是如何發生變數的。”

    大巫凶看著林封謹一會兒,卻是答非所問的道:

    “每個人的命運,其實本來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老夫用了四百一十五年的時間來投身其中,嘔心瀝血,也只是掌握到了一點規律而已。”

    大巫凶說著,雙手一翻,忽然左手拿出來了一張紙,右手拿出來了一支火把,慢慢的將紙張靠近火把,然後便道:

    “紙是不會自動燃起來的。非得用火來點,你們看,我將紙張靠近到了距離火把三寸遠的地方。雖然紙張滾燙,依然沒有燒起來。”

    野豬等人覺得莫名其妙。林封謹卻是面色沉重的點了點頭。

    大巫凶接著道:

    “但是,若我再靠近一點點,達到了兩寸半的距離......”

    頓時,不必大巫凶說,林封謹便是已經見到那張紙燃燒了起來,大巫凶便道:

    “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有一個界限,不能夠越過,越過以後。就會發生一些顛覆性的事情。命運同樣也是如此,林公子,此時我們兩人的命運之線還只是相交在了一起,因此,你此時抽身出去的話,還來得及,就像是這張紙,靠近到了三寸遠的地方雖然被烤得滾燙,卻也不會燃燒。”

    “但是,如果你要看你的神器在戮天劫下倖存下來的景象的話。那就過界了,就像是那張紙雖然只靠近了區區半寸,便從完好無損變成了被徹底點燃。我們之間的命運之線就會徹底纏繞在了一起,無法分開,你要想明白了。”

    林封謹聽了大巫凶的話以後,笑了起來:

    “我當然要看了,大巫凶你也小瞧了我。”

    大巫凶很慎重的道:

    “和我的命運交織在一起的話,可不是什麼好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我的平生經歷,人生之慘,莫過於此。坦白的告訴你。我若是要超脫出自己的命數,就要將命運之線與你的命運之線交織在一起。附帶在你的命數上,將你的命數當成是踏板或者墊腳石方能超脫。這樣的話,你也願意看?”

    林封謹哈哈一笑,灑脫的道:

    “我的命格與旁人可是不一樣的,大巫凶你選中了我,豈不就是看中了我特殊的命格嗎?再說了,就算是沖著你與野豬的關係,我也是不能坐視不理的,我決定了,你給我看吧?”

    大巫凶聽了以後,微微一笑,便是將手一揮,頓時,就見到了那水鏡當中開始重新放出之前的重播,依然是神器真核徐徐的下落,依然是下方出現了那塊橫出來的土坷垃,但是,在神器真核落到了那土坷垃上的時候,頓時就見到了那土坷垃晃蕩了一下,下方的土屑簌簌落下,然後,竟是支撐不住神器真核落下的重量,與神器真核一起落入到了下方火紅色的熔岩海當中......!!

    幾個呼吸之後,戮天劫繼續轟了下來,可這時候神器真核已經是徐徐沉沒到了熔岩海的深處,戮天劫的威能雖然強大,可是先轟殺了豬王,再轟入到熔岩湖十餘丈的深處,餘下來的威能已經不足以摧毀神器真核,反而像是在淬煉了。

    看到了這一幕以後,林封謹整個人同時都生出來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奇特感覺,知道這多半是大巫凶所說的命運交織生效了,不過林封謹並不以為意,妖命者本來就是逆天行事,他若是懼首懼尾的話,當年李虎他就退避三舍了。

    所有人看著那神器真核在戮天劫的雷光當中浮沉著,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但心中的讚歎,卻是不比初見的時候有稍許減弱。

    大巫凶看著那一幕淡淡的道:

    “老夫雖然只剩餘下來了一絲殘魂,能起到的作用也是相當有限,但區區的一個脆弱的土坷垃,還是沒有辦法難倒老夫的。”

    林封謹道:

    “在正確的時間,正確的地點做一件正確的事情,這便是成功的本質了,大巫凶您老人家看起來已經是深得個中三味,令晚輩佩服無比。”

    大巫凶微微的歎了一口氣,似乎回憶起來了什麼往事,然後便道:

    “想必林公子也是知道了,老夫乃是天生凶命,哪怕是轉世,這可怕的命數也依然會一直跟隨而至,所以老夫苦心積慮的做這些事情,所圖的便是要擺脫這縈繞在身上的可怕命數。”

    林封謹點點頭道:

    “剛剛已經聽先生說了。”

    大巫凶道:

    “根據老夫的推算,要想徹底擺脫這可怕的命數,非得上古流傳下來的三種奇特無比的秘術同時生效不可,而這三種奇特無比的秘術則是分別為妖族,魔族,人族的大能所掌握,此時老夫苦心積慮,總算是獲得了妖族的那種秘術的加持........”

    大巫凶所說的,自然是火王在將他的骨灰煉製成了“鎮魂發箍”的時候,加持上去的秘術,根據林封謹目前得到的一些蛛絲馬跡的線索,西王母和媧蛇神一樣,乃是上古孓遺下來的大妖幾乎是板上釘釘了,因此西王母一脈擁有大巫凶所要的妖族秘術半點兒都不稀奇。

    這時候,大巫凶則是雙目灼灼的看著林封謹:

    “根據老夫的推算,接下來的兩大秘術,都是要著落在你的身上了。”

    林封謹沉吟道:

    “你所說的人族秘術,應該就是可以逆天改命,卻會引發天劫的小衍醮吧,這個倒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但魔族的秘術.......我確實是和魔族打過交道,甚至我的神識都是用業魔王迦空的一小部分威壓鍛煉出來的,但若是什麼秘術的話,我還真是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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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六十一章 巫戰

    大巫凶搖頭斷然道:

    “不可能的,倘若老夫推算有錯的話,那麼人族的秘術就不應該出現在你身上,那就只可能是時機未到,機緣不合適而已。”

    林封謹點了點頭:

    “那就再等等看吧,大巫凶我看您的魂魄精氣充沛,應該還能再支撐好多年都沒問題,應該還是等得起的,對了,我們這一次來找到您老人家,卻還有一項正事要辦,便是野豬身上的凶之術十分惡毒,瑪紋已經是被影響得嚴重的影響到了自身的健康,當日那赤桑子也說是您能解決這個難題.......”

    大巫凶微微頷首道:

    “不錯,我目前確實是能解決的,因為其實凶之術嚴格的說起來,就是我身上這可怕的命格的縮水版而已,以前為什麼拿野豬身上的凶之術沒有辦法?則是因為我當年根本就是沒有辦法學到西王母那一脈的煉魂秘術,一直到我苦心積慮的綢繆之後,甚至不惜拿自己的骨灰為誘餌,才總算是將這煉魂秘術給學到了。此時自然就能一點一點的將野豬身上的這凶之術詛咒給煉出來。”

    林封謹轉過頭看了看野豬,野豬則是和瑪紋十指緊扣,神情自然是激動當中還帶著格外的歡喜。

    此時將能說的話說透,大巫凶也是露出了一絲疲態,很灑脫的一揮手道:

    “去吧去吧,老夫也是要休息了。”

    這時候林封謹便見到,野豬,瑪紋,力巫凶等人的身影迅速的變淡而去,應該是離開了大巫凶營造出來的夢境當中,奇怪的是。這時候自己居然還留在了原地,大巫凶此時才對林封謹正色道:

    “老夫的水鏡秘術只能展示過去已經發生的事情,但未來的事情。卻是無能為力,窺破天機已經是大犯忌諱。何況是外泄?既然你我的命數此時都纏繞交錯在了一起,老夫也是有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林封謹認真的道:

    “大巫凶請講。”

    大巫凶盯住了林封謹,臉色十分嚴肅的道:

    “你可知道,你此時已經是勢若危卵,命在旦夕......”

    那“旦夕”兩個字一說出來了之後,大巫凶忽的悶哼了一聲,整個身體居然都徐徐的變淡了起來,隔了一會兒才恢復正常。接下來才苦笑搖頭道:

    “好厲害,看來你這件事的干係也是牽扯到了天機,反噬之勢竟然這麼厲害,若不是老夫的這魂魄早就被秘法淬煉過,否則的話,這一下就得煙消雲散了。”

    說完了以後,大巫凶便道: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麼要對你說這件事的話,就不可能草率行事了啊,必須要好好設法。你先去吧,等準備好了老夫再通知你。”

    說完了以後,林封謹頓時就感覺到。自己居然身體迅速的變輕了,然後迅速的朝著天上飄飛了過去,當下方的大巫凶變成了一個幾乎是看不清楚的小點兒的時候,林封謹便是眼前一黑,緊接著就感受到了自己正躺臥在床榻上面,然後便是迅速的醒來了。

    林封謹剛剛恢復意識,就聽到了自己的房門從外面被敲得那個是山響,他起來打開了房門以後,頓時就見到了野豬喘著氣。對著林封謹大聲道:

    “公子,公子。我剛剛睡著了以後,居然夢見了師尊!他告訴我凶之術是有辦法可以消彌掉的。並且你也在場。”

    “對。”林封謹道:“我的這把世界的盡頭之所以能夠成功鑄造成為神器,也是多虧了大巫凶他老人家幫忙呢。”

    野豬驚喜的道;

    “公子你也知道這事兒?那看來的的確確就不是什麼夢了哦。”

    林封謹道:

    “當然不是夢,你放心,你身上的凶之術有救了,大巫凶肯定不是信口開河的人,既然說有辦法,那麼就一定沒問題的。“”

    野豬聽了以後,立即就難言喜色,放聲大笑了起來。林封謹點了點頭,拍了拍了他的肩膀,心中卻是回蕩著先前大巫凶的那句想說又沒有說完的話:

    “此時你已經是勢若危卵,命在旦夕......”

    這句話說出來了以後,林封謹不認為大巫凶會是在說什麼假話,但是他思前想後,始終沒有發覺自己現在究竟是如何“勢若危卵,命在旦夕”,不過這件事大巫凶既然起了個頭,想必也會給林封謹一個滿意的答覆,因此並不需要太急。

    野豬還沒有走,力巫凶和都巫凶兩人則是已經找了上來,卻是要錢的,他們兩人此時已經是以林封謹的家臣自居,因此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開口。

    這錢的用處一來是要購買一些相應的材料------之前大巫凶還單獨傳授了他們一門巫凶秘術回生鏡,像是之前那種將眾人拖入到了自身的夢境當中的秘術對大巫凶來說,也是頗傷元氣,所以不能輕用,以後與大巫凶交流就要利用這門巫凶秘術回生鏡了,雖然頗有些麻煩,卻是可以隨時隨地溝通。

    其次,力巫凶和都巫凶這些天仿佛是繃緊了的弦,此時好不容易緩了下來,需要放鬆了一下了,米瓦寨這邊乃是交通要道,自然不缺做皮肉生意的女人,甚至當地民風開放,哪怕是良家女子,只要見到了客人順眼或者說有錢,也是能嘗嘗鮮的。

    這裡乃是邊陲原始之地,風俗如此,哪怕是被周圍的人知道了也並不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羞恥事情,甚至要是某個婆娘某日賺的錢多了,街坊鄰居更是會嘖嘖稱道,覺得端的是好運氣,成功的宰了一頭肥羊。

    面對力巫凶和都巫凶的要求,林封謹出手一向闊綽,他不怕屬下花錢,只怕他們不開口,當下便是掏出來了兩疊金光燦燦的金葉子,數也沒數就直接甩了過去。這玩意兒大概小半個手掌大小,攤在手中看起來很大,不過一張張的極薄。一張也就是三五兩銀子,然而上面還有葉脈的精細紋理。賣相相當不錯,拿來賞人什麼的也是相當的方便。

    ***

    將這些事情處理妥當了之後,林封謹依然是覺得相當的困,打了幾個大大的哈欠,讓客棧的小二送來了個浴桶,好好的泡了一個熱水澡,接著繼續上床補覺,這一睡便沒有再見到大巫凶了。而是直接到了天黑時分才醒轉了過來,他剛剛下樓,想要去點些吃的東西果腹的時候,已經是聽到了下方頗有些嘈雜,甚至還有爭吵的聲音,關鍵是這其中的聲音還頗為熟悉,正是都巫凶的。

    “三樓已經是被我們包圓了,你們這群殺才敢再上前一步試試?”

    “嘿?爺爺我提著刀子吃了二十年的刀頭飯,你可知道上一次對爺爺這麼說話的人是什麼下場?那是先割掉了舌頭,再剁掉了手腳丟在路邊喂狼!你可要試試這種滋味?”

    一個粗豪的聲音接著都巫凶的話道。聽這人的說話。要麼就是悍匪,要麼就是軍中那種滾刀肉,賭錢逼急了把自己的耳朵割下來丟桌子上的那種。

    緊接著便是客棧老闆惶急的聲音:

    “各位。各位有話好說啊!!”

    都巫凶此時微微的咳嗽著,林封謹忽然感覺到了天氣元氣似乎略有波動,緊接著便聽到了“碰”的一聲巨響,竟是有個什麼粗苯東西飛砸了出去的聲音,然後就是桌子杯子盤子什麼的稀裡嘩啦的一陣亂響。

    都巫凶這時候才陰測測的道:

    “我老人家活了一百多年,對我無禮的也是不少,最近的一個傢伙就在我腰間這個葫蘆當中頤養天年,你要不要進去呆著?”

    都巫凶一表露自己巫凶身份以後,周圍立即便是一片安靜。畢竟在西戎這地界當中,巫凶之名可以說是家家戶戶都知道。聲名極盛!隔了一會兒,才聽到了那傢伙恨恨的道:

    “好。好,是咱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巫凶大人,但這事情乃是上面交辦下來的,咱們這差事辦砸了,自然有人繼續上門來,只希望巫凶閣下不要走!”

    聽這廝口中的意思,竟是還要轉來找回場子一樣,都巫凶陰測測的一笑道:

    “你放心,老夫哪裡也不去,就在這裡等著!”

    緊接著下面就安靜了下來,就聽到了都巫凶上樓的聲音,林封謹站在了竹樓的當口上,看著走上來的都巫凶道:

    “怎麼回事?”

    都巫凶道:

    “吵到公子了吧?這種事情在咱們西戎還是很多的,這客棧裡面最好的房間都在三樓,有幾個自以為是的蠢貨想要將咱們趕出去騰房,居然還動手動腳的,若不是公子吩咐要低調行事,今天他就沒辦法活著走出去!”

    林封謹心思縝密,雖然這裡距離火王死掉的地方已經幾百上千里地了,在這個時代,從一出生到死掉沒去過縣城的人比比皆是,人們的活動範圍通常都在就幾十裡地之內,得到的消息也是大多口傳,而當時火王去找力巫凶的麻煩也是離開了昆侖後很久才決定的,知情人早就死光光,因此按理說早就安全了。

    不過林封謹依然是吩咐低調行事,這裡不比北齊,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好,便道:

    “我聽到那人的口氣裡面似乎還想要找回場子,你要小心些。”

    都巫凶嘿然一笑道:

    “這應該是這些人覺得就這麼走掉了以後臉面上實在是掛不住,所以才順口說上兩句狠話,也就是翻翻嘴皮子而已,公子你放心好了。”

    林封謹點點頭,卻是想要吃些清淡的,便是下去叫了清粥小菜,讓客棧老闆送到自己的房裡面來,這客棧老闆此時知道了這樓上住的是巫凶大人,早就唬得屁滾尿流,加上林封謹等人的手面也闊綽,當下便使出渾身解數行事整治了一番,小心翼翼的送了上來。

    林封謹就在吃東西的時候,忽然就聽到了下方一連串雜亂的腳步聲響,同時還有惡狠狠的低喝聲,兵器出鞘的聲音:

    “都不要動,誰動誰死!”

    “所有的人站起來。到牆壁邊上去。”

    “........”

    一陣混亂之後,一個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這聲音並不怎麼響亮。可是卻令人的耳中卻是有著“嗡嗡嗡”的回蕩感覺,令人幾乎是要頭暈目眩似的:

    “聽說這裡住了一位同道中人。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出來一晤啊?”

    林封謹心中一動:感情剛剛走的那廝真的是沒有吹牛呢,他果然是叫人來找回場子了!似乎來的人也是一名巫凶!

    這聲音一發話,林封謹就聽到了旁邊的門“吱呀”一聲開了,都巫凶便走了出去,他之前在林封謹面前說對方只是在翻嘴皮子,可事實卻是對方真的是找人來打上門來,當然是覺得自己被赤裸裸的打臉,這一次出去。心中自然是帶著戾氣的。

    林封謹這時候想了想,便也從房中走了出去,在力巫凶的門口低聲道:

    “對方既然知道了這裡有巫凶,居然還敢捲土重來,那麼必有把握和依仗,而老都他羞惱而去,搞不好就要輕敵而吃大虧,所以你也去在暗處掠陣下,必要的時候讓這廝知難而退吧。”

    力巫凶這時候對林封謹已經是心悅誠服,立即道:

    “是。”

    林封謹回到了房中以後。卻又對石奴傳過去了一道神念:

    “西戎這裡的民風剽悍,往往都是悍不畏死,你也去掠陣。一旦有什麼不對的話,那麼下手就要狠,要麼就不做,要麼就做絕,我們現在身在險境,切忌拖泥帶水,首鼠兩端。”

    石奴這幾日都在操控天狼,聞言便也是領命而去,林封謹接下來才徐徐的踱步到了二樓的樓間。從這裡有一個隙縫,隱隱約約能見到下方吃酒吃菜的大廳的場景。林封謹微微眯縫起來了眼睛,以他的目力。自然是將下方的情況都看得一清二楚:

    “這些人的身份.......可不簡單啊,行動整齊劃一,身上殺氣外放。”

    都巫凶乃是常年都在寨子裡面做一方之霸,並且出身有著瑕疵,所以在這方面的眼光淺薄了些,但林封謹卻是帶兵的人,莫要說是普通的軍隊,就是天下五國當中有名的強軍,也是親自與之搏殺過,因此自然就看了出來,此時湧入大廳當中的這些人決計不是什麼普通的賊人護衛,看他們湧進來了大堂的行動,還有每個人不同的站位,就知道是受到了嚴格操練的軍漢,拿殺人當做職業的亡命徒!

    緊接著,一個男人便從外面徐徐的踱著步走了進來,這個男人身上的穿著打扮頗有些奇特,乃是敞懷的皮袍子,毛茸茸的胸膛上面,紋著一個青色的老虎頭,頭皮可以說是刮得發青,只留下了腦袋上方一個碗口大的地方有頭髮,卻是全部編成了小辮兒,動一動就滿腦袋突突的亂顫。

    看到了這傢伙的打扮,林封謹立即就想起來了西戎的另外一種人:巫戰。

    此時西戎當中,大部分的巫凶都喜歡像是猛獸那樣,佔據一個地方,劃出自己的勢力範圍,然後坐收供奉和保護費。不過巫凶都是醉心於巫術,不怎麼攙和世俗中的爭鬥,同時也是會進行治病,祈雨,祈福,占卜等等行為,他們與頭人之間的關係就是並駕齊驅,甚至隱隱約約淩駕在了頭人之上。

    畢竟在原始殘酷,秉行弱肉強食法則的西戎,不要說是頭人,就連西戎的國君也是仿佛韭菜那樣,被割掉了一茬又一茬,反而一名巫凶可以在自己的一個地盤上呆上幾十年,甚至是上百年也很難說,這樣根深蒂固下來的地位和威望,很難是撼動得了的。

    不過,還有一種巫凶,則是對世俗之間的功名利祿看得非常重,因此甘心為頭人驅使,而這些人在研修的時候,往往都是朝著爭鬥殺戮方面的巫術發展,因此戰力十分強橫,不過這種人都是不被巫凶這個階層認可的,將其稱為是巫犬,意思就是巫凶當中的狗,旁人也沒這個膽子,就將其稱為巫戰。

    正因為如此,巫凶和巫戰之間的關係,可以說是相當的僵,一見面不打起來都是好的了-------不過這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就算是脾氣再好的人,被別人指著鼻子罵“這好像是條狗也”,肯定心情也暢快不到哪裡去。

    都巫凶走出去了以後,見到了對面居然是來了一名巫戰,頓時也是愣了愣,接下來正要說話,冷不防對方已經是露出來了一抹獰笑,雙掌猛的一合,然後將肩頭一搖,頓時就見到從他背後的皮袋子裡面居然竄出來了一道黑光,對準了都巫凶就猛竄了過去。

    看那黑光的模樣,在空中靈動若蛇,蜿蜒著身軀不停遊動著,卻是沒有蛇的陰柔,反而有一種軍中萬箭齊發的兇悍氣勢!這卻是這巫戰自行煉製出來的法寶,乃是在那種大戰過後的戰場上面,採集那些吸收了鮮血,蠕動的蚯蚓為藍本,再加上身死的冤魂上的怨氣煉製的,叫做陽蚓箭。因為其源頭乃是戰死的戰魂,所以很能適應戰場上的陽剛血氣衝激,也能破各種護體的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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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六十二章 巫筆

    都巫凶此時端的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眼見得整個人都是腳不點地的迅速後竄,所過之處的竹樓地板被他踩到的地方都是劈裡啪啦的一陣亂響,紛紛破碎。然而追的始終比倒退的要快上許多,眼見得這陽蚓箭距離都巫凶的胸口只有半尺不到,從旁邊卻是忽然飛出來了一個竹筒。

    這玩意兒看起來十分普通,但這竹筒的口部看起來卻是黑洞洞的十分幽深,仿佛是深不可測的無底洞似的,那陽蚓箭射進去之後,便是悄無聲息,仿佛根本沒發生過任何事情似的。

    西戎這地方窮鄉僻壤,因此巫凶煉製自己的法器,往往都是就地取材,是走的以數量來換品質的路子,一個不行煉上十個,十個不行煉上一百個,總會撞大運出一個還看得過去的。

    此時的這竹筒,就是力巫凶煉製的法器,叫做“木兜”,當日與火王一戰,力巫凶知道自己這玩意兒五行屬木,遇到了火王祭出來之後非但沒有半點效果,反而有可能成為對方的大補之物,所以便是剩了下來。

    這時候對上了這陽蚓箭以後,陽蚓箭乃是用土中的蚯蚓煉製,當然五行屬土,而這木兜則是用竹筒煉製,正是五行歸木,因此正好是五行當中的木克土之道,正是派上了用場,所以說輕而易舉就被收了進去。

    那名巫戰也是身經百戰,依靠自己的城府和法器直接突襲,至少也殺了四五個巫凶了,戰鬥經驗十分豐富,一見到這“木兜”法器一出現,心中就頓時“咯噔”一聲大叫不妙,忍不住失聲道:

    “你們竟然有兩人在?”

    也難怪得這名巫戰想不到這一點。因為巫凶大多性情怪癖,一如劃地為王的野獸,就算是有所往來。卻很少有連袂出行,這傢伙哪裡知道自己會撞上這樣的小概率事件。正面踢到這樣的鐵板呢?

    這名巫戰雖然馬上就嗅到了危險,想要直接退走,但這時候已經是太晚了些,他雙腿上的肌肉已經繃緊,還未來得及發力,可是胸腔當中,一股無法形容的絞痛已經仿佛是雷霆一般的擴散了開來,這樣突如其來的劇痛。立即就將這名巫戰剛剛聚集起來的氣力攪得一塌糊塗。

    他只來得及大口艱難喘息著,用左手按住了胸口,然後就見到了都巫凶手腕一翻,食中兩指上已經是夾著一張燃燒著慘綠色火焰的黑紙符籙,也不見有任何動作,這一張符籙便是對準了自己直飛而至,“啪”的一聲貼在了這名巫戰的額頭上。

    這名巫戰牛高馬大,渾身上下也是有著大塊大塊的疙瘩肉,看起來就十分壯碩,被都巫凶這一張輕飄飄的紙符籙打中以後。居然整個人都聲都不吭的跌飛出了四五米去,然後雙目呆滯的仰望空中,眼中已經全部是眼白了。

    緊接著都巫凶又是隨手拋擲出來了三張符籙。這次的三張符籙卻是刻在了竹片上的,看起來很鈍,卻是悄無聲息的沒入到了這名巫戰結實無比的胸膛當中,只露出來了寸餘,上面有著一點燭火大小的幽幽綠火在燃燒著,這三張符籙就仿佛鑲嵌也似的停留在了這名巫戰的胸膛上面,看起來十分詭異。

    而周圍的那些軍漢則已經是搶前了上來,雖然臉上難以掩蓋恐懼之色,還是護在了這名昏迷不醒的巫戰身前。紛紛拔刀,卻是不敢上前搏殺。這是因為在西戎這地方,巫凶的名字實在是被傳揚得太厲害。凶名深入人心!何況他們最佩服的巫戰也是在頃刻之間被打倒,這一下子連內心的仗恃都徹底土崩瓦解,只能大著膽子做個樣子。

    都巫凶這時候走上前來,在二樓上居高臨下的看著這些軍漢,陰測測的眼光一直都盯得他們不敢對視,這才冷笑道:

    “這只巫狗真是無禮,我就教教他怎麼做人,他胸膛上的真符,要足足燃夠七天七夜才滅掉,你們若是有膽子的話,儘管去拔拔看,當然,會發生什麼事情我就不保證了,還不快滾?”

    此時力巫凶已經看到了林封謹,便走到了林封謹身邊解釋道:

    “老都看來是聽了公子的話,不想將事情鬧大,所以下了三才符,按照規矩來說,對方除非是能解掉他的這三才符籙,那麼才有資格前來挑釁了。而這廝雖然保了一條命,卻是要受七天七夜的煎熬,那種滋味可不是普通人能挺得下來的。”

    林封謹點了點頭,都巫凶人老成精,看來是將自己的意思都領悟得相當的透徹,做的事情既是給他自己出了氣,在林封謹的角度上看來,也是滴水不漏,很是合林封謹的心意。

    果然,都巫凶這三張竹符打了出去,這一夜都沒有人前來囉嗦了,第二天一大早,林封謹在床上卻是感覺到了竹床在微微的晃蕩,就仿佛是地震了一般,同時,他一醒轉過來之後,鼻子裡面也是聞到了一股十分奇特的腥臭味道,立即便來到了竹樓的窗戶旁邊看去,頓時皺起來了眉頭。

    原來這竹樓門口的街面上,已經是有滿滿當當的軍士正在行進著,雖然看起來並不如中原的強軍,但是在西戎來說也是堪稱精銳了,非但如此,此時停留在了這客棧門口的,居然是一頭身上披著火紅色毛氈的獨牙巨象,大象的脊背上面有著一具竹輦,裡面坐著一個神情傲慢的男子,穿著打扮都是氣度不凡。

    “這個是?昨天那名被趕走的巫戰,想要來找回場子?”林封謹很快的就明白了過來,不過接下來這些人做的事情卻是令他看不懂,因為那名騎著戰象的男子揮了揮手,似乎說了什麼,就見到了旁邊有人用門板抬著滿滿的禮物走了進來,然後跪拜在了大堂裡的大廳當中同時高聲說話。

    這些人說的都是方言,並且當地的口音很重,林封謹也是聽不明白,便去了隔壁,詢問力巫凶,力巫凶便道:

    “這人乃是闊他壩的頭人多難,勢力可以說是相當龐大,乃是這邊少數的幾位百寨頭人之一,不過,巫凶之間打交道一般不會受到世俗勢力的干擾,他手底下應該是沒有人能解得了老都的這三才符,因此這一次上門來,也只能以是道歉外加請求老都收回法術的。”

    力巫凶說到這裡,又看了看大廳當中門板上面滿滿的禮物,臉上露出來了一絲驚容道:

    “這多難送來的禮物相當貴重呢,若只是道歉解咒的話,那麼根本要不了這麼多,唔,按照正常的規矩來說,這個價碼想必是覺得老都十分厲害,想要招攬了。”

    林封謹道:

    “既然如此的話,這樣能解決就最好不過了,你們在這裡紮根多年,想必自有行事的準則在裡面,我也就不多說什麼,總之要記住不要多生枝節,以息事寧人為主便是最好不過。”

    林封謹的這一番話,可不只是對力巫凶說的,而是眼角的餘光已經見到了旁邊走來的都巫凶,便是一氣呵成,不過這時候,都巫凶臉上的表情卻是有些奇特,走到了林封謹身邊後,卻是忽然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林封謹定了定神,朝著他的手心當中看了過去,頓時咦了一聲,原來都巫凶的手心當中,居然出現了一個奇特的符號,這個符號林封謹當然認識,因為就在野豬身上的戰紋中,也是有著類似的符紋,便是野豬他們這一脈的標識。

    見了這個符號,林封謹頓時就試探性的道:

    “大巫凶?”

    都巫凶點了點頭道:

    “沒錯,剛剛大巫凶居然降下來了巫念,說是讓我答應下來多難的這邀約。”

    林封謹也是決斷之人,做事從來都不優柔寡斷,拖泥帶水,聽了之後便馬上道: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麼就按照大巫凶的意思來做吧,這件事你應該處理得下來,去吧。”

    “是。”都巫凶道。

    說著都巫凶便是蹬蹬蹬的下樓去了,林封謹此時又看了一眼力巫凶道:

    “不是說已經有辦法與大巫凶他老人家直接聯絡上的嗎?問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力巫凶道:

    “回公子的話,大巫凶所傳授的方法,乃是煉製巫筆,巫筆煉製成功以後,便是可以在沙盤上寫字,詢問大巫凶,大巫凶也會用巫筆進行回應。”

    林封謹道:

    “是巫筆還沒有煉成嗎?”

    力巫凶道:

    “不是的,煉製巫筆不難,只是要煉製用來寫字的沙盤,就必須研碎掉一粒大巫凶的骨灰,將其粉末混入到沙盤當中,這其中需要十二個時辰的炮製。這卻是一分一毫的時間都不能偷懶的,並且煉這沙盤,也是有一定風險的,炮製的時間越長,那麼成功的幾率就越高,別的東西倒也罷了,但是大巫凶的骨灰這東西卻是經不住浪費的,乃是他魂魄所系之處,還能存留在人間的憑依啊。”

    林封謹點點頭道:

    “好的,我也就是隨口問問而已,也不是太急,你煉製的時候,也是一定是要以成功率為主,哪怕是多耗費些時日也是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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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六十三章 食人部族

    接下來都巫凶便是前去與多難相談,多難也是十分禮遇,對於都巫凶的獅子大開口也幾乎都是滿口答應了下來,而多難身邊的好幾名巫戰自然是相當不爽,滿懷敵意,只不過當力巫凶也是隨著出現之後,也就沒有人敢多說什麼了,兩名巫凶聯手起來的威力,那不是簡簡單單的壹加壹等於二的。

    不過,在刻意保持低調之下,林封謹和野豬則是被人當成了巫凶的隨從看待,對林封謹來說,他覺得這反而是一件好事。

    他的本意就是想要低調行事,悶聲大發財為好,儘量少惹是非,但不知道為什麼,大巫凶居然會讓自己這幫人加入到了多難這一方的軍隊當中,對林封謹來說這豈不是沒事找事?

    或許在別人的眼裡面,這闊他壩的頭人多難實力龐大,乃是百寨頭人,但是在林封謹的眼裡面,這實在就是不值一提啊!

    一個寨子,就是一個村子而已,所謂的百寨頭人,也就是麾下有一百個村子的頭人,在西戎西部這窮山惡水裡面生存,人也是要抱團,所以與內地不同的是,西戎的一個小寨子的人數都是在四百人左右,大的寨子會超過六七百人,這麼算下來的話,多難麾下的子民實際上能超過五萬人。

    ------然而那又如何呢?對林封謹來說,不說別的,吳作城下的冤魂都何止五萬!三里部休養生息到了現在,勢力早就若吹氣球那樣的膨脹了起來,林封謹一聲令下,集結起來的控弦之士都要超過五萬,這還是戰爭當中衝擊力最強的騎兵,五萬精騎運用得當的話。要襲破十倍的敵軍都不是什麼異想天開的事情,所以多難不被林封謹看在眼裡面那是有道理的。

    只是,大巫凶絕對不是什麼無的放矢的人。林封謹也是個沉得住氣的,等到了都巫凶和力巫凶兩人前去把條件談妥了以後。隔了一會兒,便是有三輛牛車徐徐的停在了客棧的門口,這西戎西部氣候潮濕炎熱,馬匹產量很少,因此是以牛車居多,一干人便是上了牛車,便混入到了多難的這一支隊伍當中朝著西方而去。

    等到了晚上露宿的時候,都巫凶便是來見了林封謹。說是這一次這闊他壩的頭人多難乃是實力盡出,此時便是到前方的傣波谷去與其餘被徵召來的部族軍隊匯合,累計是召集了勇士接近八千人,戰象十頭,要去西北方與宿敵羅羅塔人交戰。

    林封謹算了算,依照這多難的實力計算,他以五六萬的人口,居然就聚集起來了八千戰士,這已經是幾乎達到了極限了,因為五六萬的人口裡面可是要包括老人小孩的啊。這八千戰士,幾乎是將整個領地當中的男丁都掏空了,由此看得出來。他面對的這宿敵羅羅塔人也當是大敵。

    根據都巫凶的說法,這羅羅塔人居住在了一條水草豐美,田地肥沃的河谷當中,可以說端的是年年豐收,其實力並不算太強盛,只是羅羅塔人哪怕是對於西戎的人來說,都是屬於那種“少數民族”的存在了,是屬於風俗,文明。飲食都有很大差異的那種,他們當中。便是有一種特殊的存在,叫做“那素父”。類似于神父或者阿訇之類的存在,也能施展出一些強大的術法。

    更令人恐懼的是,羅羅塔人在遇到了饑荒的時候,甚至有前來這邊捕獵西戎人,將之當成野獸來烹飪的習俗!!在他們的眼裡面,只要不是同族的,都不是人類,都是可以拿來吃進肚皮裡面的,因此食人部族的威名極盛,可以說端的是凶名卓著。

    所以,多難發覺了都巫凶十分強橫之後,便是起了邀請的意思,因為對於巫凶來說,雖然平時不怎麼插手世俗的事情,但在遇到了信仰不同的“異類”的時候,往往還是具有戰鬥的動機和慾望的。

    第二天早上,力巫凶也是成功的將巫筆和沙盤做了出來,這兩件東西做出來了以後,外表上並沒有什麼特殊,巫筆和普通的毛筆沒什麼區別,除了筆頭是用木頭削刻成的,而沙盤則是一個巴掌大小的盒子,將盒子搖一搖,然後放平打開,便是可以用巫筆在上面寫字。

    林封謹此時坐在牛車上面,總之也是閑著無聊,便是打開了盒子開始與大巫凶交流了起來:

    “我們緊跟著多難他們是有什麼目的嗎?”

    林封謹在沙箱當中寫下了這一行字以後,其下便是自動出現了字跡:

    “是的,我之前已經告訴了你,你此時似安實危,已經處於了莫大的兇險當中,若是要繼續往深處細說的話,那麼就是洩露天機,必須要找尋一個特殊的地方。”

    林封謹便寫道:

    “這特殊的地方和多難有關?”

    大巫凶道:

    “沒錯,我要對你講述清楚這其中的來龍去脈,那就必須要遮蔽天機,要做到這件事的話,那麼所要求的地方必須是殺人盈野,死傷的人數至少不低於千人,這樣血光怨氣沖天,便能動用人手修建出來聚怨巫陣,同時再用你的小衍醮的蒙蔽之霧罩住這裡,那麼才可以蒙蔽隔絕天意的侵襲,暢快交談。”

    “多難已經是方圓幾百里內相當強大的勢力了,他這一次前去與羅羅塔人交鋒,是有可能製造出來死傷千人的戰場的,錯過了他的話,估計就要等很久才有這個機會,而時間現在對你來說則是非常寶貴,所以我才讓你們跟隨著多難前去幫忙。”

    “所以你要記住,這一戰,多難是許勝不許敗,否則的話,羅羅塔人勝出,他們根本不可能派遣人手來幫我們修築聚怨巫陣!其次,這一戰絕對不能速勝,一定要讓戰局呈現出來膠著狀態,最後慘勝!戰場上死的人也是越多越好,聚怨巫陣的實力才越強盛。”

    看著大巫凶的要求,林封謹心道果然西戎這邊的風俗就是如此殘酷。在大巫凶的眼中,看起來根本就不是將人命當成一回事,不過聯想到西王母那邊甚至都還有人牲的習俗。頓時也就能理解了。

    不過,大巫凶說得倒是簡單。並且對戰的雙方實力貌似也都不弱,比如多難手下有七八千人,對方羅羅塔人想必也不會少於這個數,交戰人數總量都接近一萬五六,要搞一個死亡人數在千人規模的戰場貌似並不難呢。

    但實際上呢,精通戰事的林封謹卻知道,這其實是一件很難做到的事情。

    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你要看一看,多難手下都是些什麼人。這七八千名“勇士”,只有多難身邊的主力嫡系,才是那種堪稱精銳的職業士兵,其餘的都是寨子裡面的獵戶和青壯。而多難手下的主力嫡系隊伍,頂天也就是五六百人而已,剩餘下來的就都是只能用烏合之眾來形容了。

    並且哪怕是這些烏合之眾,能上陣殺敵的也只有不到三千人而已,剩餘下來的都是要客串輜兵,輔兵,用處就是拿來安營紮寨。搬運輜重等等,大局已定的時候,他們可以隨著沖上前去痛打落水狗。一旦真的是出現了正面交鋒的情況。這些獵戶和青壯的戰鬥意志和戰鬥韌性,那根本就只能用零來形容!

    此時在林封謹的概念裡面,通常情況下,能夠承受四成傷亡還能堅持戰鬥的軍隊,已經是可以被稱為百戰精銳,哪怕是放在了五國當中也是強軍,能夠承受三成傷亡還能堅持戰鬥的軍隊,也能是被稱為是精銳了。

    而五國目前的軍隊的大多數狀況,那就是一旦承受了兩成到兩成五的傷亡。就會出現潰散逃走的現象,這已經是屬於完全脫產。經常接受訓練的職業軍人的水準!而且要記住,這裡說的是傷亡。就是說失去了戰鬥力無法移動的情況,並不是徹底死掉。

    此時多難手下那五六百人的嫡系手下,林封謹覺得也就頂多算是精銳而已,剩餘下來的這些三千人能跟著上陣的,那就只能說是烏合之眾。甚至說烏合之眾都抬舉了他們,因為這些人的編制都是以寨子為單位的,一個寨子就是一群人,這樣的有私心的小團體湊在一起組成的軍隊,只能用一觸即潰來形容。

    所以,由此可以不難推論得出來,這多難與羅羅塔人的這一場戰爭,在正常的情況下,雙方的傷亡很可能是加起來不會超過五百人,便多半會出現有一方徹底的潰散逃走,接下來另外一方銜尾追擊的狀況,而這也是西戎當中最常見的戰爭模式,要指望這樣的低烈度的戰爭能打出來絞肉機也似的殘酷戰役,說實話,真的是異想天開了。

    林封謹便是再怎麼神通廣大,在這麼短的時間當中,想來想去的話,也頂多只能借助力巫凶或者說都巫凶的手,將友軍這邊的士氣什麼的提升一些,讓他們上陣之後戰鬥意志變強一點。

    但是,若真的是像大巫凶所說的那樣,讓戰局呈現出來膠著狀態,那就不僅僅是要多難這邊的士氣大增,就連對手軍隊的戰鬥意志也是要同時提升,這才能夠達成目的,林封謹確實還沒有強大到在既能讓友軍的士氣大增的同時,還能讓敵軍的士氣也是隨之倍增,說實話,這真的是神靈的領域,而不是人類的範疇了。

    得到了大巫凶的回復以後,林封謹苦思了半晌,甚至動了拿下多難,假傳口令的想法,最後還是頹然搖頭,覺得還是沒有任何成事的可能,畢竟要想血戰一場的前提,那得看對方肯不肯配合了。而對面的羅羅塔人倘若有抵死抗爭,血戰到底的能耐,想必早就在周圍凶名遠播,能止小兒夜啼,怎麼還會被多難的這樣一支“慫”軍給欺上門去呢?

    “既然是這樣的話.......”林封謹一面沉吟著,一面屈起了中指,輕輕的在車廂旁邊的木欄杆上慢慢的敲著。

    “我看大巫凶的意思,就是要死人多嘛,也並不是非得一定要打出來膠著的戰事人才會死得多的,還有一種情況也會導致人死得很多.......並且在我看來達成目的的話還要容易一些,只不過他為什麼只想到了戰事膠著方面去?”

    這就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長”的道理。

    大巫凶雖然活了一大把年紀。還真的是對兵器戰陣之道那是從未涉獵,一竅不通,因為這一門道理博大精深。等閒難有大成,偏偏還對大巫凶的巫道之路半點兒用處都沒有。

    在這樣的情況下。大巫凶不習兵事也是很正常的,他的思維裡面,對戰爭的瞭解還是“兵凶戰危”“殺人盈野”的概念,覺得打仗人就會死很多,但實際上真正的血戰一場,那是要在雙方的士氣,實力都接近,並且還要是堪稱精銳的情況下。並不是說你想打一場血戰。就能打得起來一場血戰的。

    ***

    三天之後,多難聚集了自己麾下全部的實力,開始朝著羅羅塔人富庶的河谷地帶進發,不過也就往前面走了不到半日,也就剛剛來到了羅羅塔人的勢力範圍附近,便是被徹底的阻住了去路。

    這其實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因為無論是誰,都肯定不願意兩軍征戰的戰場處在自己的家園當中,那樣即使打退了敵人,自己的家園也是被糟蹋得不成樣子了。

    羅羅塔人看起來對多難來襲的事情早就是一清二楚。所以他們選擇的戰場乃是在一條叫做寬沱河的河邊,紮營在了河的北岸,與南岸的多難可以說是在隔河相望。這條寬沱河的河面並不寬闊,大概也就是十來米而已,並且流水徐緩,河水也就是齊腰深而已,但為什麼羅羅塔人會將這條河當成天塹來防守呢?

    原因很簡單,則是這寬沱河卻是經常氾濫,所以導致河道兩邊的數百米內,都是若沼澤一般存在的惡劣地形,人一腳踩上去。發黑發臭的淤泥能一直陷到大腿根部去,就算是下一場雨。這淤泥地上的積水也頂多半尺,行船也是格外艱難。更不要說是運輸兵士了。

    在這種情況下,一旦多難下令發起攻擊,要麼就得讓自家辛辛苦苦培養磨練出來的軍士前行,在河流兩岸的沼地裡面艱難跋涉,渡過河流去,在渡河的過程當中忍耐住羅羅塔人的襲擾。

    最後這些渾身臭泥,心浮氣躁的軍士上岸的時候,還要以疲兵之身來對嚴陣以待,以逸待勞的羅羅塔人展開攻勢,咳咳,在雙方實力相差不大的狀況下,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了。

    不過,大概是羅羅塔人不止一次展現出來了他們扼河而守的戰術,所以多難看起來也是對目前的情況早有準備的,所以他帶上了中原都從未出現過的強大兵種,那就是戰象,十頭隨行的戰象每天消耗的糧草,足夠可以供應給兩三百人了,而對於戰象來說,面前能把人類折騰得死去活來的泥濘河邊窪地,就是抬抬腳就能邁過去的淺淺泥坑而已。

    所以,多難這一戰的打法其實也是很乾脆的,那就是先全軍出發,來到了羅羅塔人的遠程攻擊邊緣,然後十頭戰象驟然突前,為接下來的大軍推進爭取時間,倘若是羅羅塔人能夠迅速的搞定戰象,那麼多難頭人這一戰就必敗無疑,倘若羅羅塔人被這戰象死死的糾纏住,沖亂了陣腳,那麼他們就要面臨一敗塗地的下場。

    那麼羅羅塔人是不是有能力迅速搞定十頭戰象呢?答案當然是有能力,因為他們當中,也是有著十幾名信仰父神的“那素父”存在,這些左手握持著貝葉經,右手握持著骷髏杖的修士也絕對不是省油的燈。

    因此,這時候就是考驗多難頭人手下的巫戰,還有他延請的都巫凶和力巫凶的實力的時候了,多難頭人交代下來的任務,也不是要他們送死,而是盡可能的拖延時間,並且一頭戰象的負重驚人,象背上能載十人,並且在前行的時候,還能拽動兩隻大木筏,大木筏上還能運輸一二十人,這樣的話,與戰象一同到達戰場前沿的,還有三四百精銳,因此倒也真不是要將人往火坑裡面推。

    此時十頭龐大的戰象正在用鼻子吸著水,朝著自己厚實而充滿褶皺的皮膚上噴著,嘴裡面還在咀嚼著撒上了鹽巴的嫩甘蔗,在象奴的呵斥下,它們馴服的半跪了下來,旁邊的人便是準備給他們套上了連接著木筏的繩索,而頭人多難則看似淡定的眺望著遠處的河岸,只是臉上的潮紅色和略顯粗重和急促的呼吸暴露了他此時的心情。

    這時候,都巫凶卻是對著頭人多難徐徐的走了過來,然後嘶啞著聲音一指道:

    “敢問頭人,這是為何?”

    都巫凶指著的方向,便赫然是那十頭正在準備套上繩索拉拽木筏的戰象,頭人多難愕然道:

    “河灘上都是爛泥沼澤,所以要先遣勇士上前,用戰象拖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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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六十四章 刺殺

    事實上,若是換成了別人來問這個問題,相信早就被亂刀砍死在這裡了,這他娘的不是扯淡,來消遣我們家頭人的嗎?也是虧得巫凶之名凶名極盛,並且面前的這位連巫戰也是吃了大虧,所以旁邊的護衛才不敢亂說話,只是看他們握刀的手背上都浮凸出來了一根根青筋,便知道這幫人對都巫凶的問題極不滿意。

    不過,都巫凶對這一切卻是視若無睹,嘿然一笑道:

    “何須如此麻煩?頭人可以用三象在前,呈現出品字型開道,接下來的事情交給老夫便是,區區的泥濘河灘,簡直是不值一提。”

    旁人聽了都巫凶的話,都是吃驚無比,不過好在西戎這裡對巫凶的恐懼和敬畏,那是從嬰兒時期就開始營造並且一直都在加深的,所以竟是無人敢站出來多說半句話,最後還是一名巫戰站了出來,沉聲道:

    “都巫凶你是什麼意思?”

    都巫凶仰天一笑道:

    “哈哈哈哈,我是什麼意思?你按照我的話去做不就知道了嗎?”

    這時候,頭人多難才回過神來,深吸了一口氣,一揮手道:

    “好,那就按都巫凶的話去做。”

    很快的,三頭戰象就被趕入到了前方泥濘的河沼當中,呈現出品字形,徐徐的對準了對岸走了過去,此時一干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都巫凶的身上,看他究竟有什麼法子,沒想到都巫凶嘿嘿一聲冷笑,便是徑直抬腳,對準了前方已經是被戰象踩踏得稀爛的河沼當中走了過去。

    只是,在他的腳即將接觸到了渾濁的泥水的時候,下方卻是忽然出現了一層透明的硬物。並且朝著兩邊迅速延伸!!都巫凶便仿佛是閒庭漫步的跟隨在了戰象身後走著,從他的身後,卻是開始延伸出來了一條寬達丈余的半透明道路。漂在了河沼之上。

    一干人此時端的是目瞪口呆,當下便是有一名獵戶迅速的跑過去。拿手一摸,頓時失聲大叫了出來:

    “是冰!!這,這竟然是冰凝結出來的大道!!”

    這時候,頭人多難都完全難以置信,大步走了上前去,不顧別人攔阻,伸手上去一摸,頓時就憑空生出來了一股狂喜的感覺。這寒冰大道的厚度,竟然至少都有一掌,拿過旁邊侍衛的器械猛敲,也就出現了一個白印子而已,顯然堅固無比。

    此時頭人多難的心情,估計就和現在中大獎的感覺差不多吧,都巫凶露了這麼一手出來,本來五五開的戰局那就一下子變成了二八開!並且頭人多難更是忍不住會想,自己延請來的可是兩大巫凶啊,這位都巫凶已經是給了自己一個天大的驚喜。另外的那一位力巫凶還沒出手呢!

    當然,頭人多難永遠都不會知道,這條冰道其實是和都巫凶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都巫凶在這件事上面出的唯一力氣就是徐徐的往前走而已,能搞出來這樣驚人的一條冰道,那自然是野豬老婆瑪紋,黑帝鏡加上水娥這三管齊下的聯手功勞。

    “上,上啊!!”頭人多難已經顧不得自己的威嚴和儀態了,一下子就從籐椅上面跳了起來,聲音甚至因為激動而變得尖銳:

    “還等什麼,等冰化嗎,所有的人都馬上跟在巫凶大人的身後攆上去!”

    ***

    接下來的這一戰。便是根本不用再多說什麼了,

    當戰象大聲嘶鳴著沖入敵陣的時候。

    當多難帶來的軍隊渾身上下都是乾爽無比的成功過河的時候,

    當羅羅塔人的一干戰士都是目瞪口呆的時候。

    當一干“那素父”都紛紛的被巫戰擊殺的時候,一切便是大局已定,這一戰的輕鬆程度,可以說是遠遠超出了旁人的想像,多難帶來的戰士大概死掉的只有二十來人,重傷的不到五十人,剩餘下來的就完全是捉俘虜也似的擊潰戰了。

    多難頭人更是興奮無比,下令乘勝追擊,最後才在河谷當中最大的據點“首萬”這裡停住了腳步,這個據點並不算太大,長寬七八百步,大概就是一個大的鎮子規模,不過裡面已經可以說是塞滿了人。

    若來的敵人不是多難,那麼羅羅塔人憑著據點的圍牆還能掙扎固守一番的,但是在十頭戰象還有八頭能出戰的情況下,單是用撞的方法也能將這圍牆破開了,何況根據之前收集來的情報的分析,“首萬”這裡只有兩口井,在裡面的人口已經可以說是遠遠的超出了飽和的情況下,只是圍而不攻,便能夠讓裡面的人不戰自潰。

    多難頭人顯然也是打的這個主意,他對自己手下的性命還是相當看重的-------或許這就是此人能在三十年內以下轄五個寨子的小頭人發展到了現在的規模的根本原因。所以,在將“首萬”圍了個結結實實以後,他就下令手下的人四處外出劫掠去了,戰爭的目的當然不是為了殺人,上到君王,下到小兵,壓上身家性命在戰爭當中,原因不就是勝利的一方可以收取戰爭紅利嗎?

    此時林封謹與都巫凶也是跟隨在了一干“西戎勇士”的後面,朝著前方的一個大村子走過去,這些“西戎勇士”也都是獵戶,地痞,莊稼漢子組成的臨時隊伍而已,不過幹起搜刮劫掠的事情也半點兒不含糊,沖進去了以後自然少不得就要殺人放火搶劫。

    不過,當林封謹一行人進入到了村子裡面以後,忽然見到了一群西戎人居然仿佛是見到了鬼似的,臉色發青的從一處大宅子裡面逃了出來,有不少人一面逃還在一面嘔吐的,看起來狼狽不堪,不過又不像是被暴力強行趕出來。

    林封謹和都巫凶對望了一眼,便是走了進去,在大門裡面就看到了兩個被砍死的人,致命傷都是在背後。鮮血汩汩的流淌了出來,看起來應該是忠心的家丁在頂著門,最後被撞開了以後。被追上慘遭砍死,這也是亂世當中再常見不過的事情。就仿佛是螞蟻被踩死一樣,完全不值一提。

    接下來兩人繼續朝前走,忽然有個滿臉帶血的羅羅塔人,從旁邊撲了上來,牙齒咬得咯吱咯吱的,手中攥住的是一把鐮刀,對準了兩人當頭就劈,都巫凶轉頭望去。目中光芒一閃,這人立即就像是正面撞到了一堵無形的牆,一下子就倒飛了出去,卻又不落地,而是懸掛在了空中,雙腳亂踢亂蹬,卻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

    這卻是都巫凶自行煉製出來的鬼魄在護主了,這鬼魄其實就像是虎倀那樣,乃是一種特定的鬼物,卻是可以依附于人的陽氣而生存。來無影去無蹤,也是相當的厲害兇橫。

    林封謹和都巫凶兩人連眼皮都不抬,直將那名羅羅塔人視為無物。繼續轉過彎去朝前走,鼻子裡面聞到了一股煙火氣,應該是在往廚房走的路上,從路邊的淋漓灑落的嘔吐物上就能看出,他們應該走在了正確的路上。

    大概又走出來了三四十步以後,兩人都來到了廚房裡面,四面打量了一下,然後就是一陣難堪的沉默。

    隔了一會兒,林封謹便淡淡的道:

    “我覺得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了。”

    都巫凶臉上的一塊肉都在突突的跳著。隔了一會兒才道:

    “我覺得也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了。”

    兩人一面說著,一面轉身走了出去。都巫凶忽然道:

    “我覺得還是燒了吧。”

    說著便轉身過去,彈出了一道符籙。那符籙落在了廚房上面,頓時就有火焰熊熊的燃了起來,將偌大的廚房頃刻之間就燒成了一個大火炬,也照亮了房梁下面吊著的密密麻麻的東西。

    在西戎這裡,氣候潮熱,要想保存肉類,煙熏和醃制都必不可少,最好的辦法就是先醃後熏,對於燒柴的人家來說,柴火的煙霧也就不能浪費掉了,所以一進廚房,就能見到房梁上掛著不少醃肉,尤其是靠近灶頭的地方。

    這一家羅羅塔人想必是個大戶人家,廚房裡面掛著的醃肉更是不少,問題就在於,這些醃肉是不能細看的,因為細看之下,就會驚恐的發覺這些“醃肉”竟然是是人手,人腳之類的!!

    羅羅塔人將外族人當成是食物的風俗,絕對不是說說而已!

    等到都巫凶走了出去以後,接著就去見力巫凶。

    力巫凶有一項本事,便是除了巫術厲害之外,在巫醫方面也是頗有造詣,各種疑難雜症還是頗有辦法的,所以他走的便是上層路線。

    都巫凶見到了力巫凶之後,沉默了一會兒便道:

    “我剛剛已經去親眼看了,和公子一起去的,這些羅羅塔人確實是罪孽深重......那個計畫可以實行了,你這邊呢?”

    力巫凶道:

    “多難此人雖然行事暴戾狠辣了一些,但也都是在頭人的範圍內,並沒有什麼取死之道,不過,他卻是極為寵愛一名夷姬,這女子乃是跟隨著父兄從西面的撾邊國來的,當時路上遭遇盜匪全家被殺,因此長大了以後心中便是有一股戾氣,甚至喜歡食紅漿,蠱惑多難來荼毒子民,可以將她當成目標。”

    都巫凶聽了也是大皺眉頭,西戎有食猴腦的習俗,吃這玩意兒就叫做“食白漿”被認為是高檔菜,但是“紅漿”就是指的人腦了,因為當時將這東西弄出來,是一個巫凶拿來治病用的,色澤發紅,就叫紅漿。

    巫凶草菅人命,十分兇殘是不假,但是一些基本的人的倫理行為和道德還是要遵守的,因此也怪不得力巫凶看不順眼,都巫凶聽了以後便道:

    “好,我這就去報給公子知道。”

    ***

    黃昏時分,肥沃的河谷土地上,已經是燃起來了點點的篝火,同時到處也是冒出了一陣陣的煙霧,朝著天空上蔓延著,

    只是這已經不是什麼向晚時候農家烹飪的炊煙,而是燒房毀寨的滾滾濃煙。

    此時就連林封謹也要承認,多難在統治方面確實是有一手的,凡是在大軍面前表示了“恭順”的村落。則是只劫掠去他們家產的一半而已,凡是膽敢進行抵抗的村落,則是所有的財產被奪走。敢於動手的人被殺掉,房屋被燒。同時所有的人被貶為奴隸,一半人被當成戰利品帶走,一半人呢卻是賞賜給“恭順”的村子。

    只是從這一件事就能看出,多難打的絕對不是說搶了就跑的主意,他是打算在這裡紮根下來!而河谷這邊的耕地肥沃,耕作栽培方式也是與西戎的丘陵山地地帶截然不同,所以他的這政策兼恐嚇,懷柔。懲罰,拉攏等等手段於一體,更是巧妙的在這些羅羅塔人當中製造出來了兩大對立的階層,居然自己還不花一文!手段之妙,連林封謹也是要忍不住為之讚歎一番的。

    一個人做了件得意的事情,總是喜歡朝著周圍的人誇耀一番的,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說的也就是這個道理,此時對這位野心勃勃的頭人多難來說,眼見得這條本來屬於羅羅塔人的富庶河谷已經是九成九被自己吞了下去,而且還是付出了極小的代價。那麼肯定是心情十分舒暢,要擺酒慶功一番的。

    要知道,這裡可是一塊大肥肉啊。西戎這邊土地貧瘠,不要看多難乃是百寨之主,地盤十分驚人,可是若論糧食的出產的話,這條三三河谷一季的出產就能差不多頂上多難領地大半年的收穫了,並且三三河谷這裡還能一年兩熟!因此用“根基之地”來形容也是半點兒都不為過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多難和一大幫手下自然是喝得那個十分盡興,不過有道是樂極生悲,就在宴席到了最興奮熱烈的時候。一直都在旁邊閉目養神的都巫凶忽然站起身來驚道:

    “不好!這是何物?怎麼會有這麼強大的戾氣?”

    都巫凶此時雖然才來了幾天,也就只當著他們的面露了一手。可是在多難這幫人的心目當中,已經堪稱是大巫凶一樣的強人了。並且都巫凶素來都是顯得十分淡定的,仿佛是天塌下來也不能如何,忽然這樣的動容,一定是有什麼了不起的大事發生。於是一下子所有的人都是安安靜靜的老實了下來。

    都巫凶側耳傾聽了少許,冷不防就臉色大變,指著多難道:

    “頭人小心!”

    多難的反應根本就不可能快到什麼地方去,不過好在這時候力巫凶在他的旁邊不遠,一腳就踹在了旁邊的一名護衛身上,這名護衛手舞足蹈的飛了出去,一下子就將多難撞飛,就在撞飛開去的一瞬間,多難之前所呆的地方,頓時就發生了猛烈的爆炸,泥土簌簌而落的時候,一道詭異的紅色光芒飛了出來,多難身邊也是有巫敵護衛的存在,立即就好幾人前去攔截。

    能夠被多難選出來在身邊衛護的,毫無疑問肯定是一等一的死士了,可是在那詭異的紅色光芒面前,卻根本就仿佛是土雞瓦狗一般,一旦沾染到了那紅色的光芒,便是直接僵硬,倒地不起,顯然已經是當場身死。

    這些人本來就是用來給多難做肉盾賣命的,死了也就死了,關鍵是他們的死卻是半點意義都沒有,連給多難爭取一個呼吸的時間都沒有爭取到,這才是最最要命的地方的啊!

    眼見得那一道紅色光芒已經是直撲到了多難的面前,多難根本就沒有抵抗的餘地,只能閉目等死,然而這時候,斜刺裡卻是一下子伸出了一隻手來,拽住了多難脖子後面的衣服,一下子就將他朝著後方快速拉拽了開去!

    拉住他逃走的人,正是力巫凶,

    這頓時就讓多難有了苟延殘喘的一點時間,

    只是繞是這樣一追一逃的勢頭已經形成,多難依然是覺得死神迫在眉睫,並且還兇惡無比的對準了自己露出了猙獰的微笑,因為那紅色光芒依然是在速度上佔據優勢,一點一點的迫近,若是這樣的死了,還真不如當時反應不及被殺掉的一了百了來的省事舒心。

    好在這時候,遠處的都巫凶渾身上下的衣袍都鼓蕩了起來,對準了這邊指了一指,然後那衣袍就一下子泄了下去,這時候幾乎要絕望的多難就見到,那噩夢一般逼來的紅色光芒忽然顫抖了一下,然後就飛入到了地下,消失不見,只是脫皮也似的在空中留下來了一團蟬蛻一樣的東西。

    多難這時候一下子就覺得渾身上下都癱軟了,仿佛所有的精氣神都在先前被追的那幾個呼吸時間當中燃燒消耗殆盡,毛孔裡面的冷汗更是仿佛噴泉一樣的湧了出來,頃刻就將身上的內衣打濕,喘息了半天才道:

    “這,這是什麼鬼東西!!”

    都巫凶沉著臉走上前來,在地上找了找,然後將那團蟬兌似的玩意兒從地上找了出來,卻是一張半透明的膜,上面隱約有個符文印記,這符文印記倒是相當眼熟,羅羅塔人當中的“那素父”的長袍上就有這個記認,乃是他們的聖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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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9-22 01:48:52
【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六十五章 會面

    看著面前的一片狼藉,多難的嘴唇開始劇烈的哆嗦了起來,人證就不需要了,他就是當事人!物證這裡也有,至於動機.....四鄉八裡密密麻麻的羅羅塔人屍體更是格外充分,他喘息了一會兒,更是有人前來回報,說是不遠處的窩棚裡面發現了十幾具自己人的屍體,應該是有奸細穿了其中一人的衣甲混了進來......

    而這時候,旁邊的一名使女突然發出來的撕心裂肺的大叫聲便成了最後一根稻草-------準確的說,便是讓多難完全失掉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

    “王嬤,王嬤(當地對頭人妃子的尊貴稱呼,類似于中原的娘娘),你怎的拉?”

    多難立即就轉頭過去,便見到了自己最心愛的夷姬已經是軟軟的癱倒在了地上,就和之前碰到了那道紅光的幾名巫戰一模一樣,雙目緊閉,臉色鐵青,完全是失去了活著時候的千嬌百媚,一看就不像是活人了。

    “不!!”多難從胸腔深處發出來了一聲難以遏制的痛苦大叫,一下子就急怒攻心昏迷了過去。

    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過了整整三個時辰了。

    多難一醒來,眼窩都是深陷了下去,雙眼當中充滿了血絲,凶光四射,他略喝了半碗首烏藥湯就一揮手,藥碗直飛出去將一名使女砸破了頭,鮮血汩汩的外流著,這使女卻是咬著牙不敢動,知道這時候最明智的選擇就是把自己當成一根柱子,否則的話就不是被砸破頭那麼簡單了。

    然後多難猶豫了半晌,才艱難的道:

    “夷姬呢。”

    旁邊沒有人敢答話,隔了一會兒,多難才狠狠一拳砸在了旁邊的木幾上。狂吼了出來:

    “夷姬呢?!!!!”

    這時候,外面守護著的親軍大將,也是多難的大兒子才聞聲走了進來。他是少數不多的敢在這時候發出聲音的人:

    “夷姬.......死了。”

    然後軍帳裡面就是一陣難堪無比的沉默,隔了一會兒。多難才一字一句的道:

    “傳令下去,攻城,屠.......城!”

    ***

    多難當然都不會想到,先前的那一場刺殺完全就是林封謹等人佈置下來的一場戲而已,目的就是要他的這兩個字:

    屠城!!

    那道用來暗殺他的紅影,自然是林封謹身邊的土豪金,放著兩位巫凶在這裡要給它改頭換面,那簡直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至於各種證據,更是舉手之勞,要坐實在了倒楣的羅羅塔人身上,也是易如反掌。

    要滿足大巫兇殺人盈野,死傷數目要超過千人,並且還是越多越好的要求,林封謹既然不能在戰場上滿足,那就只能打屠殺的主意。

    本來對這個計畫,無論是力巫凶還是都巫凶都是有異議的,不過在目睹了羅羅塔人的廚房裡面直接掛滿了人肉做的臘肉之後。便停止對林封謹的勸說,因為面對有著食人,並且還是拿自己的西戎同胞當成食物的這個民族來說。他們已經是找不到什麼話說了,只有用鮮血才能洗滌他們身上的原罪。

    不過,屠城這種事情也是一個巴掌拍不響的,還要負責激起多難這邊的怒火才行。

    所以,林封謹最初選定的目標不是別人,正是多難。多難死後,他的大兒子陪在身邊,更是手握兵權,所以整個軍隊依然是有主心骨的。不會出現四分五裂的狀況,而他的大兒子就算是再不情願。也有九成九的機會下令屠城為父復仇,這樣一來的話。林封謹的目的自然是很輕鬆就能夠達到。

    但力巫凶的心地卻是相當的仁厚,他覺得多難這個頭人行事還不錯,遠在大多數的西戎頭人之上,這樣的一個人死了太可惜,於是便將目標定在了多難身邊的夷姬身上,而且在林封謹的面前也是保證了行事也會成功。

    一切的情況就是這樣,當然,多難是被蒙在了鼓裡面,並且事情的真相除非是林封謹他們親口承認,否則的話,就算是別人主動去告訴多難,他也未必會相信,因為這個故事也未免太過匪夷所思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用再說了,在多難的怒吼聲的催促下,羅羅塔人雖然能依靠著“首萬”的圍牆,木樁的防護進行頑抗,但是依然只堅持了兩個時辰就宣告被擊破,接下來的事情就不必多說了,大群如狼似虎的西戎了沖了進去,展開了一場慘烈的洗劫,當多難下令吹響三長三短下令停止的牛角號的時候,其中還活著的人大概也就只剩餘下來了一小半,屠城死掉的人數,至少也是在五千以上!!

    滿足了大巫凶的這個條件以後,接下來自然就是按照他的吩咐來修築相應的祭壇,這就更簡單了,甚至根本就不用告訴多難,此時都巫凶隨口說了一句自己要修一座法壇來壓制冤魂,十個人當中至少有七八個都願意來幫手的。

    至於那些巫戰會不會看出些什麼破綻就更不用擔心了,因為這一座法壇修築得十分奇特,占地也是非常寬廣,彎彎繞繞的仿佛是迷宮一般,就連都巫凶和力巫凶兩人都是從未見過,那些巫戰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對於不知道的東西,他們當然不敢妄言好壞,恐懼本來就是源於未知,更何況在他們的心中,力巫凶和都巫凶的強悍也是平生僅見,因此更不敢多說什麼話,唯恐自己丟臉。

    等到了半夜的時候,林封謹就帶上了大巫凶的骨灰,然後進入到了法壇當中,這法壇雖然修築得簡單草率,路線地形卻是複雜無比,並且林封謹也感覺到了有明顯的聚集陰氣和怨氣的作用,寒氣逼人,甚至還有鬼哭鬼嚎的聲音,甚至形成了若有實質的烏雲一樣的東西覆蓋在了周圍。

    相信若是普通人在這個時候進入到這裡,搞不好就會被怨鬼奪魄。慘死當場,不過林封謹有神器附體,自身的神念更是堅剛若鐵。自成天地,則是對這些東西根本是可以無視了。直接就朝著陣眼處行了過去,在行走的過程當中,還默運小衍醮這樣的神通,頓時就有著絲絲縷縷的紫紅色霧氣釋放了出來,彌漫了在了半空當中,漸漸的,連天上的星光也是被朦朧了。

    等林封謹走到了法陣的陣眼當中以後,矗立當場。這裡卻像是颱風眼那樣,三丈內似乎有一層半透明的罩子將周圍籠罩住,那些越發暴躁的冤魂鬼魄都是進不來,林封謹在這陣眼當中呆著都覺得極不舒服,因為此地的陰氣之濃郁,幾乎快要趕上中陰界,堪稱是人間鬼蜮,若是在這裡多呆上半天,那麼搞不好以他的身體素質都要陰氣浸體,然後大病一場。

    來到了這裡以後。大巫凶的身影就徐徐的漂浮了出來,看起來卻是和其餘的那些飄渺的鬼魂截然不同,甚至有幾分威嚴的模樣。他看了看周圍以後便道:

    “居然死了這麼多的人,雖然有的人氣血不旺,應該不是健壯男子,但數量之大,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料了。”

    林封謹笑了笑道:

    “大巫凶有命,自然是無所不從,要做到最好了,並且這事大巫凶還說得明明白白,我真的是危在旦夕。勢若危卵仿佛在走鋼絲,那當然是要加倍的重視。”

    大巫凶如何聽不出來林封謹話中流露出來的若有若無的質疑之意。卻是置若罔聞,長歎了一聲道:

    “首先。我要確定一件事,你是命格妖星吧?”

    林封謹很乾脆的道:

    “不錯。”

    大巫凶道:

    “那麼你知道妖星的本質是什麼嗎?”

    林封謹已經不是第一次被人問這個問題,當下便是很乾脆的回答道:

    “之前在北齊那邊曾經遇到過了一頭妖熊,叫做黑山君,他似乎也是命格妖星,也和我討論過同樣的問題,便說妖星這東西,其實是由眾多的上古巨妖的怨念和執念真靈不滅,在天外彙聚,最後凝結成的。”

    “每一次地面上出現改朝換代,大災大難的時候,妖星也就會秉持地面上的煞氣而興盛,進而靠近地面,興風作浪,想要顛覆掉目前人類的時代。哪怕是在平時風調雨順的時候,妖星也是一樣的在月亮的暗面偷偷的隱藏著,只是因為沒有人間散發的煞氣沒有辦法大肆活動而已。”

    大巫凶微微點頭道:

    “看來這黑山君並沒有對你隱瞞什麼,他說的基本都沒有錯,就算是有什麼謬誤,估計也是他自身的情報不足而造成的,他除了這些東西之外,還沒有對你說別的東西嗎?”

    林封謹回憶了一下道:

    “有,分別的時候他有告誡我,不要沉醉於自身的妖命之力,反而要想辦法限制,這妖星的宿命,本來就是個莫大的詛咒.......不過又說得很不詳盡,就說這種東西應該是因人而異,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大巫凶看著林封謹歎息道:

    “他能告訴你到這一步,真的是十分難得了,他說的東西,都是真話啊,只可惜,看起來你並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林封謹歎了口氣道:

    “我也是沒有辦法啊,大巫凶,漢人這邊有一句話:有的時候就算是知道面前是一杯毒酒,也不得不飲下去,因為喝掉了以後就算是中毒,也好歹能過一會兒再死,不喝的話馬上就得渴死了,更何況我此時也是達到了內視入微的境界,手中的權勢也是不小,也是每隔一段時間就要自查或者說是請人檢查身體,看看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要說這身上有什麼毛病的話,那還真的沒有發現。”

    大巫凶淡淡的道:

    “這就是今天我叫你前來,和你密談的真正原因了......如果這個秘密這麼容易被你窺破的話,那麼妖星的名字,又怎麼可能讓人顫慄......幾萬年!”

    當大巫凶說出“幾萬年”這三個字的時候,林封謹心中陡然顫抖了一下,並且完全是毫無理由的,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戳中。並且遠處的風,似乎也是響起來了沉悶無比的怒吼,他大口呼吸了幾下。然後道:

    “正是要請大巫凶指點迷津。”

    大巫凶道:

    “當年妖族統治大地的時候,修煉有成的巨妖便能超脫出人間世。然後飛升而去,進而形成我們現在看得見的天外星宿,便是此時的二十八宿,他們的名字就叫做天妖,能成為天妖的,無一不是在潛質,努力,運氣方面都十分完美的幸運兒。”

    “作為所有妖族的修煉目標。想要衝擊天妖階位的可以說是比比皆是,但最後成功的也只有這二十八人而已,失敗的卻是若恒河沙數,數不勝數,在這些失敗者當中,卻有一些妖王十分特殊,他們的自身真魂,已經是被修煉磨礪到了可以說是無與倫比,登峰造極的地步,哪怕是衝擊天妖階位的失敗。也只能讓他們肉身毀掉,魂魄雖然散碎掉,卻是不滅。在漫長的時間過後,依然能重新聚合。”

    “這些妖王最後一共有十二頭,依靠自身的真魂不滅,不停的轉世重生,衝擊天妖........直到妖族的氣運被消磨殆盡,人族統治人間界,這十二名妖王依然是極不甘心,他們甚至不惜投胎人類,以人身修煉繼續衝擊超脫之路。不過有一句話叫做相由心生,所以他們就算是投胎人類。最後也是有非常鮮明的妖族形態。好在當時人妖的混血並不罕見,所以也並沒有引起多少人的關注。”

    “這些不滅妖王天生就多了數萬年的見識。哪怕是投胎人身,也是一樣的赫赫有名,甚至也是在史書上面留下了自己的名聲,他們就是傳說當中強大無比的十二祖巫,執掌著天地之間最終的十二條法則和奧秘的強者!”

    “只是,儘管已經對天地大道已經領悟到了如此精微奧秘的地步,十二祖巫依然沒能完成自己的心願,成功超脫,這是因為,他們在選擇了讓自己真魂不滅的同時,卻也是失掉了破釜沉舟決然進取精神,所以,十二祖巫的實力,雖然是達到了這十二位妖王的巔峰狀態,可是,依然還是沒能邁過超脫這一步!”

    林封謹忽然想起來了一件事,頓時吃驚的道:

    “十二祖巫.......這麼說起來的話,他們就是你們巫門的老祖宗了?”

    大巫凶道:

    “不錯。”

    大巫凶在娓娓的講述著這些東西的時候,周圍的風刮得更是恐怖了,發出了鬼哭神嚎似的怪聲,這風並不像是颱風那樣,有著大氣磅礡,甚至連天空大地海洋都要瘋狂橫掃而過的浩瀚氣勢,而是東一股西一股陰陰的刮著,仿佛是潛伏在暗處的刺客,時刻都在窺視著你的弱點,又若悄然蠕動著鱗片爬行的蛇,吐著紅信似乎隨時都在尋找機會將濕滑的身體纏繞上來!

    “難怪得大巫凶述說這些上古秘聞如數家珍。”林封謹心中湧現出來了這麼一個明悟。

    大巫凶也是淡淡的道:

    “我為什麼會知道這些東西,便是因為在幾百年之前,我就無意當中違反了戒律,用魂體分離的巫法,翻看了隱藏在中陰界當中的失傳秘經:歧邪祖巫經,我的資質如此之差,為什麼能修成大巫凶?便是因為這本巫經上記載的東西確實神奇,然而我為什麼會遭受這轉世也無法消除掉的恐怖詛咒:大惡之咒,也是因為打開了歧邪經,知道了這些上古秘聞!”

    林封謹此時也頓時明瞭,難怪得大巫凶的魂魄居然如此強大,居然可以只依附於骨灰存在而不消散,應該就是修煉了十二祖巫流傳下來的鍛煉真魂的秘術,而他所中的那大惡之咒,應該就是野豬所中的凶之術的完整版本吧。

    而林封謹也是注意到,此時籠罩在了自己和大巫凶周圍的陰氣怨氣,還有蒙蔽天機的紫色霧氣居然都不知不覺的消失了一小部分,他忍不住吃了一驚道:

    “這是什麼情況?”

    大巫凶淡淡道:

    “我告訴你的這些東西,都是天地之間的機密,要想超脫諸界,自然就要引發天劫,要想知道這些秘聞,那麼引發的自然是地劫了------時間有限,我接著說吧,十二祖巫最終還是次第凋零,肉身枯萎,接下來的事情想必也知道,不知道為什麼,人間界的靈氣居然開始變得稀薄了起來,就像是小池塘裡面不可能養得出真龍一樣,十二祖巫,也開始絕望的發現,他們投胎之後能達到的高度,也是越來越低,根本就連衝擊超脫的門檻都摸不著了。”

    “而十二祖巫的真魂也絕對不是永久不滅的,尤其是在失去了充沛的靈氣支撐下,所以,最後他們只能施展出來了最後一步,那便是聯合在了一起,將所有的力量都爆發了出來,放棄了一切不惜集合十二人的力量最後衝擊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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