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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卷土) 天擇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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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9-19 00:21:27
【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三十六章 犧牲

    “種子?這是種子?”林封謹奇道。

    赤身婆冷冰冰的道:

    “沒錯,這正是昆侖神樹的一粒種子,昆侖神樹三千年開一次花,每開一次花,都自然會結果。不過,這果實對妖族來說,其中有大用處,據說是西王母煉製不死藥的引子,所以一直都將其珍之重之,不曾外流。”

    這已經是林封謹不止一次聽到了“西王母”這三個字了,並且據說西戎的大牧首元昊,就是西王母一脈在人間的代言人,林封謹很懷疑西王母就和巫神,媧蛇神一樣,都是上古時候殘留下來的妖族餘孽,此時一聽赤身婆這麼說,心中也是頓時有所了然,更加坐實了自己的猜測。

    此時鳩盤婆飄飛到了這昆侖神樹的種子旁邊,居然從上面摳掉了一小塊外皮,然後對林封謹道:

    “這東西對妖族來說用處很大,對你們人類來說,卻是幾乎沒有什麼用處,不信你可以自己看。”

    林封謹抓住了那塊外皮,頓時就感覺到了裡面很獨特,有著十分混亂的力量在裡面,而這種力量從根本上的體系對人來說,完全就是陌生而不可把控的。這就好像人人都知道汽油裡面蘊藏著很高的熱量,但喝一碗汽油下去只會導致上吐下瀉進醫院是一個道理。

    林封謹便喔了一聲,笑了笑道:

    “我也就是隨便問問,你們不用講得那麼詳細的。”

    鳩盤婆又道:

    “主人在進入沉眠之前,還告訴了我們,倘若你真的能夠通過第三項考驗的話,那麼,就表示你確實是命運之線與他們纏繞在了一起的那個人,那麼。接下來他就會告訴一個與之生死攸關的天大秘密。”

    “哦?還有這種事情?”林封謹奇道。

    鳩盤婆和赤身婆同時肅然道:

    “沒錯,當前,前提是。你必須是那個人,否則的話。就算是你知道了那個天大的秘密,其實與你也派不上任何用場的。”

    林封謹面對他們的說法,心中也是半信半疑,卻聽到了鳩盤婆繼續道:

    “接下來你要做的事情說起來也就是很簡單的,那就是守在這裡別離開就好了,只要能堅持到一個時辰以上,就大功告成。”

    林封謹本來以為接下來的第三個考驗既複雜,難度也是高得嚇死人。沒想到鳩盤婆說出來居然是如此的風輕雲淡,簡直可以說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就這麼簡單?”林封謹忍不住道。

    “就這麼簡單。”赤身婆陰測測的道。“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林封謹看了一眼那口冀鼎,便道:

    “我對你們說的那個天大的秘密興趣倒不是很大,不過你們主人用來容身魂魄的這一口鼎,卻似乎和我有一些.....咳咳,這個緣分。”

    赤身婆和鳩盤婆如何聽不出來林封謹的言外之意,立即就很乾脆的道:

    “此事過後,這鼎雖然也是堪稱神物,對我家主人也沒有什麼用處了,你要是喜歡這一口冀鼎看上了。那麼拿走就是了,這種事情我們都能做主的。”

    聽到了對方這麼一說,林封謹本來以為對方會獅子大開口。結果沒想到如此的爽快,頓時就微笑了起來,因為林封謹與“世界的盡頭”心神相通,知道一旦冀鼎也是被世界的盡頭吸收了的話,那麼其威力必然會再次獲得突飛猛進的強化。

    “你還有什麼問題嗎?”鳩盤婆冷冷的道

    林封謹攤開手道:

    “沒有了,只是,我覺得你們的主人似乎狀態不大好啊,他要想重新凝結出來魂魄似乎都是很困難的事情呢。”

    鳩盤婆和赤身婆忽然轉過頭來,深深的看了林封謹一眼。齊聲道:

    “希望你記住你說過的話。”

    它們說完了這句話以後,身體忽然炸碎成了漫天飛舞的光點。然後,就見到了這漫天飛舞的光點。仿佛是被磁鐵吸引著也似的,對準了旁邊的那一口冀鼎下方燃燒著的火焰投了過來。

    頓時,冀鼎下方的火焰本來已經是顯得萎靡了起來,然而下一刻,在赤身婆和鳩盤婆化成了光點飛投進去的時候,立即仿佛是被潑了油一樣,“哄”的一聲就瘋狂翻騰蔓延了起來。

    見到了這情形,林封謹立即就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如何看不出來眼前的這形勢?忍不住失聲道:

    “這,這是??焚魂術嗎?”

    林封謹之前流覽群書的時候,便見到過一句話:最強大的力量,源自毀滅。

    這一句話雖然簡短,卻是蘊藏著天地之間的大道至理!林封謹在軍隊裡面呆過,自己也是指揮了千軍萬馬的統帥,當然知道最頭疼的敵人,那就是不要命發起了衝鋒的敢死隊。

    林封謹也和不少強敵戰鬥過,但覺得最棘手的敵人,便是懷著同歸於盡之心的敵人。

    越強大的招數或者神通,往往都是在對敵人造成傷害之前,使用者自身就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而鳩盤婆和赤身婆用出來的焚魂術,便是將自己的魂體徹底燃燒,來推動冀鼎當中的威能,暴發出來前所未有的能量!!這樣雖然從此這兩隻妖靈便會在這世上徹底消失湮滅,但是它們卻是毫不猶豫,不顧一切的也要讓自己的主人魂魄凝聚。

    “這真是罕見的忠誠啊.......”林封謹忍不住都面色凝重的發出來了一聲歎息。

    此時目睹這一幕,林封謹忽然明白了先前為什麼鳩盤婆和赤身婆講話頗有些奇怪的原因,原來之前兩人早就萌發了殉葬的念頭,所以林封謹之前詢問昆侖神樹種子的時候,才回答得十分詳盡。

    -----其原因其實也是很簡單,便是要打消林封謹心中可能產生的貪念!因為這時候,它們焚燒了自己的魂魄,便完全沒有人能對林封謹進行制約,只有林封謹自身覺得幫助它們的主人有利可圖,才會去執行談好的第三件事。

    眼見得那冀鼎下方的火焰由盛到衰,最後徹底的晃蕩了一下,湮滅在了空氣裡面,赤身婆與鳩盤婆這一對妖鬼,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來的痕跡也是徹底的消亡了,林封謹忍不住歎了口氣。

    不過它們的犧牲也沒有白費,因為這時候,冀鼎當中冒出來的煙霧已經完全抱成了一團,形成了一個滴溜溜轉動的圓形珠子,最後這顆珠子居然就地一轉,便開始變換形狀,最後接連變幻了九次。

    石奴這時候便對林封謹傳輸過來了一道神念道:

    “主人,這頭老樹妖的實力非常強大,只有人族擁有三魂七魄,其餘的妖怪修煉成精以後,外形或許會發生變化,但魂魄卻是只有一魂二魄!只有修為極高深的時候,才能使自身的魂魄發生改變!”

    林封謹奇道:

    “那這老樹妖的是幾魂幾魄?”

    石奴道:

    “一魂或者一魄,這顆命珠就會旋轉一次,這老東西的命珠旋轉了九次,便是二魂七魄或者是三魂六魄。”

    林封謹聽了石奴的話以後,正要張嘴說話,忽然見到了那一顆命珠居然一下子就幻變了起來,最後形成了一個十分奇特的袖珍老頭形象,這老頭腦袋奇大,身體很小,臉色紅潤非常,仿佛是喝醉了酒的,還有個大大的酒糟鼻子,頭髮挽了個道人髻,但鬍子卻是亂蓬蓬的一大把,奇長無比,多看幾眼,就和樹木蓬勃發展生長的根系格外相似,手腳卻是奇短。

    不過,這老頭子的模樣成型了以後,便是從鼻子裡面噴出來了兩股濃烈無比的白霧,這白色霧氣端的是凝而不散,有若實質,直接噴出來了一丈多長以後這才散開,化成了霧氣將其包裹住。

    緊接著,這老頭子又深吸了一口氣,將這白色霧氣都涓滴不剩的重新吸入到了自己的體內去,接下來其兩隻眼睛便是睜開了來,精光四射,直能洞察人心一般,接下來他卻是長歎了一聲道:

    “小青,小紅,真是難為你們的這一番心思了,好在你們的本體被我保存在了樹脂裡面,倘若他年我能跨入到那個全新的境界當中,那麼必然會施展招魂之術讓你們重生。”

    林封謹心道原來鳩盤婆和赤身婆居然有如此小鳥依人的名字,聯想到二者那兇悍無比的淒厲模樣,只能在心中暗歎青菜蘿蔔各有所愛吧?估計樹精和人類的審美觀有一定的分歧,這也沒有什麼好稀奇的。

    然後,林封謹就見到了這老頭子看了過來,他看林封謹的時候,林封謹立即就很清楚的感覺到這老頭子的視線十分的灼熱,並且看自己也是看得十分的專注仔細,與自己的眼神一接觸了之後便是馬上的脫離開來,卻仿佛是在研究自己衣服上面每一根花紋的長度,每一個扣子的大小似的。

    不過,林封謹卻是知道,像是他這種老怪物堪稱是活化石,知道的秘術估計比自己讀過的書還要多些,此時肯定是在弄什麼不為人知的勾當,不過看起來他應該是對自己無害,那就隨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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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三十七章 赤桑子

    隔了一會兒,隨著他的查看,這個活了幾千年的老妖靈臉上居然是露出來了十分明顯的喜色,居然對著林封謹很莊重的作揖道:

    “在下赤桑子,見過公子,不知道是否能問公子幾個問題?當然,無論最後的結果如何,老夫都必有所酬,這窮鄉僻壤的,也沒有什麼稀罕的東西,老夫也是喜歡在一個地方呆著,懶散慣了,找不到什麼珍藏品,便只能拿赤珠果來做報酬了,希望公子不要嫌棄。”

    林封謹聽了以後精神都頓時一振,別看這赤桑子說得赤珠果似乎一文不值,其實這東西能修復精神上的創傷,實實在在乃是一等一的奇珍,天底下恐怕也就只有這傢伙此時能隨隨便便的拿出來了。

    不過動心歸動心,林封謹卻是很謹慎的道:

    “我的身上,頗多秘密,赤先生要問的話,那麼當然是沒有問題的,然而有的問題我卻未必能給你答覆呢。”

    赤桑子呵呵笑著,他雖然是魂體形態,還沒有依附肉身,但那笑聲裡面中氣十足,連周圍的碎屑都被震得簌簌而落:

    “當然可以了,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啊,老夫托個大,問你個問題,無論你答不答,都送你一粒赤珠果如何?”

    林封謹聽了頓時也微笑了起來:

    “這樣的好事,只有傻子才不肯了。”

    赤桑子便笑道:

    “那我就問了哦。”

    林封謹道:

    “請問。”

    赤桑子看著林封謹,平和的道:

    “敢問公子的祖籍是在什麼地方?就是你的出生地。”

    林封謹愕然,接著便道:

    “我是在南鄭河倉出生的。”

    赤桑子點了點頭道:

    “敢問公子,你的親生母親此時還健在嗎?”

    林封謹點了點頭,緩緩的道:

    “在我很早的時候就去世了。”

    赤桑子又點了點頭,忽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

    “我前面的這兩個問題,看起來普通,其實是在驗證。因為根據我當年施展出來的天蔔之法的說明,那個能夠轉折我命運的人,便是從南方來,母親早亡,你既然連這兩點都符合,那麼剩餘下來的這個問題,你應該是一定可以答得出來的了。”

    這時候林封謹注意到,赤桑子的眼神格外的急迫,甚至表情都十分緊張,死死的盯著自己道:

    “老夫的原身乃是這一株空桑巨木。活了整整八千零九十三年,其中生命力已經是油盡燈枯,這也是天生的限制,因為除非是妖族當中的帝王之族,否則的話,先天的壽命上限,都不能超過歸真之數!”

    林封謹卻是知道,所謂的歸真之數,就是八千一百年。古代以九為極,所以帝王就是九五之尊,妖族天生強橫,所以能破極。那就是九九八十一為歸真,因此就是八千一百年,因此也不難推算出來,難怪得赤桑子虛弱得如此厲害。他只有七年就要活到自己的極限了。

    此時又聽到了赤桑子徐徐的道:

    “那麼,你應該知道老夫想出來的續命方法了?”

    林封謹沉吟道:

    “晚輩倒是聽鳩盤婆和赤身婆兩人說了一些,好像是從我們人族的借屍還魂上獲得的一些靈感。”

    林封謹說出來了這句話以後。眼前忽然一亮,看了一眼旁邊那顆正懸空漂浮,徐徐旋轉的昆侖神樹的種子,頓時腦海裡面靈光一閃道:

    “借屍還魂嚴格的說起來,這一顆昆侖神樹的種子就仿佛是我們人類沒有意識的胎兒呢,莫非,莫非!你是?”

    赤桑子呵呵的笑了起來,中氣十足,聲若洪鐘:

    “沒錯,老夫的意思,便是打算也效仿這借屍還魂的法子,將自己的神識從這一具快要腐朽的軀體當中,轉移進入到這顆昆侖神樹的種子裡面去,我們木妖一族與你們人族不同,種子只要不發芽,那麼裡面的生命力流逝得極慢,這一顆昆侖神樹的種子雖然已經結出來了幾百年,但實際上也頂多只消耗了一兩年的生命力而已。”

    “老夫將神識轉移進去,這種子裡面的自我神識可以說十分薄弱,取而代之再簡單不過了,並且昆侖神樹也是同為木妖一族,老夫有著這一世的經驗打底,修煉起來也必然是勢如破竹,只是有一個難題,不知道為什麼,推演過來推演過去,總是覺得這其中隱藏著極大的禍患與隱憂,明明是可行的路子,為什麼老是覺得裡面有令人粉身碎骨的殺機呢?”

    林封謹聽到了赤桑子的話,歎了一口氣道:

    “你施展出來的這天蔔之法,我真是好奇得很了。”

    赤桑子本來說得正是帶勁,然而話題陡然被林封謹岔開,愕然了一下才道:

    “那當然,老夫修煉了五千年,也就換來了一次施展天蔔之法的機會而已。”

    “難怪這麼靈驗”林封謹淡淡的道。

    赤桑子咳嗽一聲,正要繼續說自己想出來的續命辦法如何精妙還有自己的疑惑,冷不防林封謹卻道:

    “我知道你為什麼會覺得裡面有著極大的隱憂,因為這樣的做法,實際上是在逆天行事,違反了人間界的法則,所以看起來你覺得這是一條明路,實際上只要一動手實施,便會天降雷霆,將你化為灰燼!你乃是樹妖一族,天生就容易招惹雷劫,所以對此的感應也是特別的敏銳。”

    林封謹倒真沒說假話,樹妖一族的壽命,往往比其餘的種族都漫長得多,所以更容易被天道法則所忌憚,被雷劈的可能性極大,所以一年到頭,人被雷劈死的很少見,樹被雷劈的倒是年年都有發生。

    被林封謹這麼一說,赤桑子頓時呆住了,林封謹此時倒是覺得這個木靈老頭十分有趣,只有拳頭大小,偏偏腦袋很大,又是紅臉膛,大鬍子,看起來很是有幾份滑稽的味道。

    並且看得出來,這是一個非常直爽的人物,相當豁達灑脫,想必也只有這樣性格的人,反而能夠如此長壽。

    雖然被林封謹指出來了自己設想當中最大的問題,赤桑子只是愕然的愣了愣,然後忽然面帶喜色了起來,林封謹頓時就覺得相當不對勁了,有這種人嗎?明明自身想方設法弄出來的生路卻是被判定成了一條絕路,這還開心個什麼?

    卻聽到了赤桑子接著竟是哈哈哈的大笑了起來,看起來更是加倍的歡喜:

    “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林封謹陡然就覺得不妙了,反而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然後就聽到了赤桑子得意的道:

    “你就是那個命運和我們交錯的人!!前兩個條件已經是相當吻合了,而後面的那個條件,我都還沒有說出口,你就已經主動看了出來其中的破綻,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呢,你就是那個可以扭轉我的宿命的人了!”

    林封謹這時候才歎了一口氣,事實上,他也並沒有要拒絕的意思,在林封謹看來,就目前來說,做這件事的目前現有收益已經是相當不錯了,何況還有成功後的遠期收益?

    比如說以後遇到了麻煩,請這赤桑子幫忙,他總不好意思袖手旁觀吧?更何況還有破除野豬身上詛咒的事情還要著落在老頭子身上呢?

    因此,林封謹便很乾脆的道:

    “是的,我的確是可以扭轉你的宿命那個人,其實你設想的這種借屍還魂的方式,在上古的時候早就有人研究過,並且流傳了下來,這便是小衍醮!”

    “小衍醮!!你一個人類竟然會小衍醮?”赤桑子驚愕無比的道。

    林封謹見識了赤桑子的驚奇以後心裡面的感覺還是蠻爽的,哈哈一笑道:

    “雕蟲小技,不足掛齒。”

    赤桑子驚愕的道:

    “那,那據說是上古洪荒遺族的不傳之秘啊。”

    林封謹心道這玩意兒當然是不傳之秘,否則的話豈不是爛大街了?便道:

    “你想的辦法我看還是不怎麼靠譜的,並且還只是你的想法,並沒有實踐過,所以,我覺得乾脆就用小衍醮算了,本來小衍醮最大的難度就在於在轉移的時候,你的神識要足夠強大,吞噬掉佔據的軀體的神識,否則的話,便會徹底的失敗,但是,你找來的這一顆昆侖神樹種子裡面就算是有神識,也是十分微弱,決計不能與你這活了七八千年的老傢伙相提並論,因此最艱難的一關就此跨了過去,也沒有什麼危險,所以咱們趕快開始吧,別浪費時間了。”

    赤桑子呆滯了一會兒道:

    “你會的真是小衍醮嗎?可是我聽說的小衍醮並不是這樣啊,最大的危險不是同化吞噬對方的神識!”

    林封謹道:

    “你已經問了我七次了哦,欠我七顆赤珠果——不是我說的危險那是什麼?”

    赤桑子無奈的道:

    “不就是七顆赤珠果嗎?老夫難道能賴帳?最大的危險,不是你剛剛說的天降雷劫嗎?”

    林封謹歎氣道:

    “那是我擔心的事情,和你半點兒關係都沒有,喂喂喂,你到底要不要進行小衍醮的儀式?不做我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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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三十八章 雞頭山

    赤桑子在這個時候哪怕是知道林封謹在當面說謊,但他也能說出來半個“不”字嗎?當然不可能,此時的林封謹對他來說,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哪怕是渺小不靠譜得仿佛像是一根稻草,卻也好歹能夠救自己的命不是?

    因此,接下來林封謹大概籌備了一下,無奈的發覺自己竟然沒有什麼籌備工作好做的------小衍醮的準備工作無非兩點,第一是選地點,然而赤桑子的本體如此龐大,根本就不可能移動,便是有什麼風水寶地也不可能派得上用場,只能幹瞪眼。

    第二則是要繪製法陣,準備好一系列的材料,然而林封謹很快就發覺,赤桑子準備好的材料比自己想像當中的都還要好許多。

    非但如此,這裡乃是被赤桑子經營了幾千年的老巢,林封謹設置陣法為的是什麼?當然是聚集天地之間的靈氣了,而聽說了他的目的以後,赤桑子隨意的念了幾句咒語,就發覺外面的那一圈石陣轟隆轟隆的打開了來,然後變幻了幾下,頓時林封謹就很無言的發覺,那靈氣立即就濃郁得能將人嗆得大聲咳嗽!

    接下來林封謹便很乾脆的施展出來了小衍醮,這過程也是大同小異而已,赤桑子倒是心驚膽顫的目睹了雷暴瘋狂劈落的驚人情形,不過隨即就發覺這些威力≧√驚人的雷暴居然落不到了自己的身上,就仿佛是鏟地那樣的徒勞轟炸著,這樣的發現立即就讓赤桑子欣喜了起來。

    隨之而來的吞噬意識的步驟卻也是難得的順利,正如林封謹猜測的那樣,昆侖神樹的種子裡面雖然也已經出現了神識,雖然也是十分罕見的巨樹品種,但也絕對不可能和赤桑子這老變態相提並論的,被輕而易舉的就吞掉合併了。

    因此,這一次雖然將林封謹累得夠嗆。其實卻是林封謹做得最輕鬆的一次小衍醮了,因為這局面可以說是再明顯不過,只要林封謹不失敗,那麼就根本不用擔心吞噬合併魂魄的過程會失敗......

    施術成功了以後,赤桑子本來已經是半乾枯了的巨樹本體,便是哢嚓哢嚓的裂開了幾條巨大的裂縫,緊接著居然自燃了起來,空桑巨木傳說能孕育烈日,此時赤桑子的神識徹底的轉移了出去,這具軀殼內的元氣頓時就失控了。大量的火靈之氣立即蔓延失控,將之燒成了一把頂天立地的龐大火炬!

    而這個時候,赤桑子的神識已經成功的佔據了那一顆昆侖神樹的種子,因為昆侖神樹的種子也實在太過弱小的關係,所以赤桑子也必須先自我封印一段時間再說,因為太過弱小的本體,根本也是無法承受強大的魂魄的。

    所以,漂浮在空中的那個看起來非常好玩的大鬍子紅臉老頭子,也開始慢慢的重新變成了一粒命珠。不過這一次,赤桑子的神識有著生命力還十分蓬勃的種子滋潤,所以不會出現乾枯得無法凝聚的現象了。

    等到那一粒命珠融入到了昆侖神樹的種子裡面中後,那一隻本來棲息在了空桑神木上的三足烏便飛了下來。抓住了這一顆種子,歪著頭看著林封謹,同時開始拍打翅膀,準備飛走。顯然。這只三足烏與赤身婆兩人一樣,乃是赤桑子的忠誠僕人了。

    而這裡適合空桑神木生長,卻未必是昆侖神樹生長的理想之地。因此不用說,這只三足烏必然是要將這種子帶去一個安全而又適合昆侖神樹的地方。很顯然這赤桑子活了幾千年,事先也不知道做了多少工作,既然選定了昆侖神樹的種子作為新的身體,因此接下來的一系列事情想必早就是安排得妥妥當當,天衣無縫。

    就在這離開之前,赤桑子便是對林封謹傳遞了一道微弱的神識過來-------多謝公子幫忙。

    說完了以後,林封謹就見到那只三足烏腳一蹬地,便是銜著種子飛上了天空,直若一道流星反沖天際一般,林封謹愣了愣,已經發覺自己居然是阻攔不及,頓時就有幾分上當受騙的感覺。

    好在緊接著就見到了正在熊熊燃燒的空桑巨木當中,居然徐徐走了出來兩名身上火焰卷湧翻騰的火人,其中的一人手中便是捧著那一口冀鼎,對準了林封謹半跪下,然後便化成了一縷嫋嫋的青煙消失了。

    而另外一名火人的手中,則是拿著一個青翠碧綠的包裹,仔細一看,居然是空桑巨木的樹葉做成的,這包裹在熊熊烈火當中非但沒有半點焦枯的模樣,更是顯得格外的精神。

    這名火人走過來了以後也隨之消失,林封謹便聞到了包裹中傳來了一股溫熱的芬芳,打開來一看,頓時發覺這包裹當中便是足足有九枚赤珠果,正是赤桑子答應送給林封謹的報酬。

    拿到了這兩件東西以後,林封謹首先就將世界的盡頭和九鼎之一的冀鼎給放到了一起去,然後赤珠果這好東西則是給野豬和他的老婆瑪紋各吃了一粒,自己再吃了一粒,其餘的便收了起來,慢慢的煉化藥性再說。

    不過這時候林封謹卻發覺,最關鍵的東西------怎麼解除野豬身上的那恐怖的凶之術卻是還沒有著落啊。

    若說那赤桑子賴債的話,那麼為什麼他之前答應的事情都辦到了?根據林封謹的經驗,存心要賴債的人一定是會將所有的債都賴掉的,不會搞什麼還一部分賴掉一部分的事情,這實在是有些不符合常理。

    而就在這個時候,包裹赤珠果的那些葉子當中,忽然有一片燃燒起來了火焰,開始迅速的變黃,枯焦,林封謹立即就注意到了這一點,當下便是凝神去看,頓時就見到了這葉子上面居然浮現出來了一個一個的字跡。

    見到了這幅情形,林封謹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想必這便是赤桑子預先設好的機關而已,等到了他安然無恙的離開一定距離之後,這片靈葉上的禁制才失去了效果,林封謹才會得知最寶貴的資訊。

    赤桑子雖然性格豪爽直接,但絕對不是個笨蛋,也早就對林封謹留了一手,他在防範什麼?自然是防範林封謹對他不利了。

    要知道,一頭活了八千多年的樹妖的元神,那也是無價之寶,別的不說,用來煉製成身外身,或者說是煉製法寶,都是絕佳的材料。俗話說,防人之心不可無,赤桑子這麼搞林封謹倒是可以理解的。

    這時候,那燃燒著的葉子上的字跡也是很清楚了。

    “多謝小友助我一臂之力,不過貴僕身上的凶之術,我端的是無能為力,但老夫不能解,另外一個同樣與你命運交錯的人卻是能做到這一點,朝著東方行出三百里,便能見到有山形似雞頭,在雞頭山的山嘴下方,就能找到解開凶之術的線索。”

    “老夫知道,只透露這麼多東西實在是有些對不起人,然而天道蒼茫,天機厚重,老夫為了後世計較,也只能透露這麼多出來,希望小友見諒。最後老夫再說一句,希望小友謹記: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林封謹看了赤桑子的留言,沉吟不語,雖然這老傢伙說得相當的模棱兩可,但好歹也是給自己留下來一條非常明確的道路出來,對於林封謹來說,這就已經是足夠了。

    至於赤桑子最後反復叮囑林封謹的那一句話,林封謹思考了很久,雖然什麼“只緣身在此山中”之類的都是老生常談,不知道被多少人反復說起過,但是,林封謹相信赤桑子這話中必有深意,其實林封謹覺得最可恨就是這種人,明明知道什麼,偏偏就不告訴你,這不是特別讓人蛋疼嗎?

    只是林封謹也不想想,他倒是不怕這天劫落下來的霹靂狂雷,但是別人怕啊,前面赤桑子都說得那個是明明白白了,天道蒼茫,洩露天機者肯定沒有什麼好下場,所以也只能說到這個程度啊。

    這時候,林封謹也是知道此地不宜久留------這地方先因為施展小衍醮弄得狂雷閃電的,接下來這空桑巨木又開始自焚了起來,這麼大一顆樹燒起來,那簡直就仿佛是一顆大火炬似的,數百里內都能看見,便是用腳趾頭都能猜得出來這地界兒發生了什麼事兒。

    可別忘記了,法家那群如狼似虎的傢伙還在這附近不甘心的搜捕著林封謹呢,遇到了這樣的異事,不消說,肯定會派人前來查看的,因此林封謹一干人也絕對不能在這鬼地方久留,否則的話,好不容易才擺脫了法家秘術的追蹤,萬一又被盯上,那可是後患無窮,這時候可再也沒有鳩盤婆和赤身婆來幫他們了。

    好在這時候,林封謹算是恢復了個七七八八,而野豬雖然傷勢未愈,讓自己老婆坐在肩膀上大步前行卻也是沒有半點兒問題的,所以一干人便是小心的將自己遺留下來的痕跡清理掉以後,應該丟掉的東西都全部拋進了火堆當中,便迅速的朝著東方行去,總之好好休整了這麼幾天,連夜逃走趕路也不是不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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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三十九章 埋骨之地!

    第二天拂曉時分的時候,林封謹他們已經是疾行出去了一百五十多裡路了,

    這時候有著野豬外加他老婆帶路,自然也就不用費心迷路,他們期間還做了個木筏,順著一條不大不小的河流順流而下,算是在休息的時候也能繼續的前行,不過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在木筏上休息了兩個時辰以後,就發覺前方這條河流已經是巧妙的彎曲出來了一個巨大的弧度,若是繼續偷懶漂流的話,那麼不免就要與本來去的地方背道而馳了。

    所以林封謹他們也只能棄舟登岸,重新恢復用雙腿走路的日子。

    當林封謹跳下木筏的時候,立即就聽到了腳下發出來了一系列“咯吱咯吱”的不堪重負的聲音,然後就感覺整個人朝著下方沉了下去,淤泥和腐爛掉的葉片迅速沒過了林封謹的腳背,一股沖鼻子的腐臭味道直沖腦門兒,熏得人接連打了幾個噴嚏。

    好在林封謹腳上穿著的是青梅嗅這樣的准神器,具有自潔和除穢的特殊能力,否則的話,一拔出腳來,鞋子就得變成兩個大泥巴坨子。見到了這樣的惡劣環境,林封謹便是將土豪金取了出來,讓這廝在前方開道,頓時就聽到四下裡響起來了大片“悉悉索索”的聲音,大量的毒蟻,惡蚊,蜈蚣,蚰蜒等等蟲子感覺到了真龍蜮王的氣息,立即就開始亡命逃走。

    毫無疑問,若是大給給林黎來到了這裡的話,一定覺得這裡乃是人間的天堂,沒有比這裡更美好的地方了,但是對於林封謹等人來說,卻是覺得這個充滿了腐臭,淤泥,潮濕的地方,就仿佛是噩夢一樣令人崩潰啊。

    登岸走出去了一兩百米之後,林封謹這時候才發覺,原來這裡竟是一片沼澤,有好幾條河都蜿蜒著流淌而過,灌入到了這片沼澤地當中,朝著四面八方看去,被太陽一曬,居然有的地方都冒出來了絲絲縷縷的淡黃色霧氣,看起來頗有些慘澹的模樣,這就是有名的瘴氣,正常人都不會願意進去體驗一下的。

    同時,太陽的熱量傳遞到了地下以後,也是不時從沼澤的下方冒出來了一個個大泡,然後波的一聲炸響,那聲音就仿佛是一個老人在詭異的打嗝似的,格外的古怪。除此之外,還有一團一團的黑紅色霧氣在遠處彌散著,仔細一敲就能發覺,這哪裡是什麼黑紅色的霧氣,卻是不計其數的小咬,蚊子,血虻聚集在一起。

    行走在了這沼澤地當中,可以說是格外的艱難,好在野豬兩口子在西戎生活了多年,有著豐富的經驗,這地方最令人頭疼的就是數量驚人的蟲子,根據野豬的說法,哪怕是一頭牛,只需要半個時辰就能將鮮血給吸個精光,只剩下來一具皮包骨的屍體。

    好在有著土豪金的“護航”,所以說這一點不用擔心,接下來便是泥濘潮濕無比的地面,行走起來極其費力,踩下去還好,要將腿拔出來的話,那都得耗費好幾倍的力氣,並且還得隨時都提心吊膽會不會一腳踩下去吃不住力沒頂。

    這時候,野豬老婆瑪紋便出手了,她外表雖然只是個十歲的小姑娘,但實際上前世的記憶回復了不少,手在半空當中劃了個圈兒,居然就輕描淡寫的施展出來了一個寒冰法術,林封謹和野豬的腳下,頓時就凍結出來了大片的堅硬薄冰。

    這樣一來的話,兩人在走路的時候就仿佛是戴著腳蹼的蛙人那樣,擁有著很大的腳掌,雖然走起路來也是一瘸一拐的,卻是因為受力面積很大而不會直接沉下去,所以行走速度反而變快了許多。

    大概走出去了十來裡地之後,林封謹一干人等終於踏上了堅實的陸地,頓時就覺得從來都沒有這麼踏實過,以前走在平地上面的時候還不覺得,但是現在失去過後再擁有,才知道其珍貴。

    不過在陸地上面又走出去了五六百米之後,前方又出現了大片大片漫無邊際的沼澤地,真是讓人覺得頭大。好在這時候,野豬站在了高處眺望了一下,卻是忽然面色古怪的道:

    “莫非我們這是來到了禿嚕沼澤嗎?”

    原來,禿嚕是當地一種蘑菇的名稱,頂部渾圓,個頭不大,所謂的禿嚕沼澤是指這裡因為地勢低窪,排水不暢,便是形成了龐大無比的沼澤,不過在沼澤地裡面,卻是不知道為什麼,居然會隆起來了大量的小丘,星羅棋佈的分散在了裡面,就像是沼澤地裡面生長出來的蘑菇一般,所以就叫禿嚕沼澤。

    而野豬雖然對這裡不熟悉,他的老婆前世卻是在禿嚕沼澤裡面足足呆了三年的時候,為的便是要捕捉這裡特有的一種螢火蟲用來修煉秘術,因此對這裡的地形瞭若指掌。

    所以,在瑪紋的指點下,林封謹他們一行人彎彎曲曲的行進著,盡可能全部都在沼澤當中星羅棋佈的陸島上行走,加上他們一行人前行的速度可以說是相當的迅速,所以在太陽下山之前,便將剩餘下來的路走完了。

    借著夕陽的余暉,林封謹等人便見到,在前方赫然便是出現了一長排巍峨起伏的高山,而最近的那一座山峰,則是呈現出來了雞頭的形狀,雞冠,雞嘴說是栩栩如生就有些過了,不過只要心中存了那份兒心思去仔細的瞧瞧,還真能依稀看出來,仿佛真的是有些類似一頭昂首啼叫的雄jiji頭。

    這時候林封謹等人當然也不願意在沼澤地裡面過夜,別的不說,單是沼澤地裡面的那腐爛味道就能讓人崩潰了,因此商議了一下,覺得雞嘴下面的秘密也不會跑,而這裡也是沼澤地的邊緣,乾脆走了出去,在旁邊的半山處找到了一處清溪紮營下來,好好的洗刷了一番自己,當天夜裡也是吃好睡好,養足了精神之後,次日才前往十幾裡外的雞頭山山下。

    這雞頭山的高度其實也並不怎麼高,兩三百米而已,在雞嘴的下方,林封謹也沒有看到什麼特殊的東西,無非就是一條小河流了過去,然後彎出來了一個蘆葦蕩,接著又流出了幾百米,便是注入到了沼澤地當中。

    一干人尋找了半天,卻也是沒有找到赤桑子所說的解開凶之術的線索,野豬的性格比較急躁,已經是很乾脆的怒道:

    “這老王八蛋是不是在忽悠我們啊,這裡哪裡有什麼狗屁線索?”

    林封謹抬頭看了看上方的雞嘴岩,確定自己等人乃是在雞嘴岩的下方,皺眉不語,心中卻也是覺得野豬說的搞不好都是頗有幾分道理,不過此時忽然心中又想起來了赤桑子最後的那一句話: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林封謹沉吟了一會兒,忽然一揮手道:

    “走,咱們上山去!”

    野豬的老婆瑪紋雖然只是個小女孩,聽了林封謹的話以後眼前頓時也是一亮道:

    “公子說得是。”

    要攀登旁邊的雞頭山對普通人來說或許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尤其是在根本無路可走的情況下,但對林封謹一行人來說,也就是多耗費小半個時辰而已。

    林封謹爬到了雞頭山上以後,也是汗流浹背,被山風一吹,頓時覺得好生舒適,他來到了雞頭上面,然後對準兩三百米的下方看了下去,這一看之下,發覺景物還是那個景物,不過不知道怎麼的,已經是覺得下方的草木,溪水,岩石似乎都在按著某些奇特的軌跡在排列,對於林封謹來說,屬於那種雖然不明白其中的奧秘,卻是看得出來有些不尋常的範疇內。

    更奇特的是,林封謹看著下面的景物,居然奇特的生出來了一種眼熟的感覺!仿佛是形成了一個怪異的圖案,但是,一時間又說不出來在什麼地方看到過呢,只能說是依稀相識。

    不過,這時候林封謹忽然發覺旁邊的野豬有些不對勁,仔細一看,便是發覺野豬渾身上下都在微微的顫抖著,似乎陷入到了某種激動而癲狂的狀態當中,隔了一會兒,野豬的喉嚨當中才是“咯咯”作響,忽然眼中流出了淚來,半天才艱難的道:

    “原來,原來師尊他竟然選擇這裡作為埋骨之地!”

    “什麼!”林封謹吃驚的道。“你的意思是,你的師尊已經去世了,並且埋葬在了這裡?”

    野豬激動的道:

    “沒錯!”

    接著野豬便是一把撕掉了自己上身的衣服,進入到了自己妖化的形態,激動的指著自己心口的那一處戰紋道:

    “你看,我身上的這條戰紋,是不是和下方窪地上的圖案很相同?”

    林封謹頓時就恍然大悟,他看了幾眼野豬紋在了心口處的那一道戰紋,再朝著下方探頭過去看了幾眼,頓時就發覺二者不僅形似,而且神似,難怪林封謹之前就覺得這山崖下面的景物有些眼熟呢,卻一直沒有找到出處,主要是二者相差太遠,若是沒有點提示的話,很難將兩者之間的關係掛鉤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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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四十章 掘墳

    林封謹之前聽野豬說起關於自己師尊的往事,便是說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大巫凶便是進入了死關,連野豬也不知道接下來的具體的情況了。

    大巫凶的做法其實大概就類似於大象啊,天龍之類的,在死前也要保留自己高大上的形象,不願意自己最狼狽痛苦的模樣被人看見,能破死關固然好,破不了的話,也是會一個人默默的舔舐著傷口,孤獨死去,保證著自己的威嚴。

    不過,野豬覺得自己的師尊這一次入死關應該是失敗了,所以最後也就做了個衣冠塚當成自己的念想,沒想到看起來這位完全殘廢掉的大巫凶居然和野豬分開了以後還發生了很多事情,最後才選擇了這裡作為自己的葬身之地。

    “似乎有些不對啊。”林封謹仔細想了想以後皺眉道:

    “雖然各地風俗不一樣,但是,還是一定會有一些約定俗成的習慣要遵循的,大巫凶他老人家既然選擇了土葬,怎麼會將自己的陰宅選在下方這又是潮濕,又是腐爛的窪地裡面呢?這樣的話,死後身體被蟲蟻所擾,這種地方在風水之地裡面來說,乃是十分惡劣的絕地呢。你們不可能有這樣的風俗吧?”

    野豬還沒說話,瑪紋已經淡淡的道:

    “沒有這樣風俗的。”

    林封謹皺眉道:

    “假如說出現了什麼突發事件的話,那麼大巫凶他老人家有可能埋骨在這裡,不過又怎麼解釋他在下面佈置的這圖案呢?這應該是有很從容的時間才能佈置好的吧?”

    野豬澀聲道:

    “師尊應該是從容佈置好了一切後才去世的,因為在墓地附近佈置出來這天棘紋可以說是我們這一脈的傳統,就和棘人的那一脈喜歡死後懸棺在懸崖峭壁上是一個道理。”

    林封謹點了點頭道: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們自然是要下去祭拜一番了,不過說實話,這地方真的不是什麼風水寶地,拋開別的不說,單是看這雞頭山的嘴巴就直接對著下面的墓地。十分兇狠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啄下來。生人在這裡逗留都覺得凶煞之氣十分濃鬱,更不要說是在這裡長眠了。”

    野豬歎了口氣,傷感搖頭道:

    “我也不知道師尊為什麼做這樣的選擇。”

    林封謹接著凝重的道:

    “問題的關鍵是。這一次咱們為什麼會來到這裡?不是隨隨便便遊山玩水走來的,而是被那老樹精給指點過來的!他很明白的告訴我們,在這雞頭山下面有著可以破解你身上凶之術的線索,難道就是這個?”

    “可是問題的關鍵就在於,大巫凶他老人家生前都拿你身上的這凶之術詛咒都束手無策。真的很難想像死掉以後還能起到什麼積極的作用啊。”

    林封謹的這幾個問題,可以說全部都是問到了相關的點子上,一時間也沒有人能回答他的詢問。

    野豬長長的噓出了一口氣,然後快步下山。他對大巫凶的感情,旁人真的是難以理解的,林封謹說的這些東西他都是左耳進,右耳出的。目前他的心裡面就只有一個意願,那就是給自己的師尊上一柱香,然後述說一番自己的心裡話。

    一干人重新回到了山下的蘆葦蕩了以後,頓時就不再茫然了,此時雖然屬於“身在此山中”。沒有辦法俯瞰辨別,但野豬既然知道了這裡是依照自己身上的“天棘文”佈置的,那麼顯然對其中的規律很是瞭解,便扒拉開了旁邊的樹叢看了看,又從旁邊掀翻開了一塊岩石,或是折斷半根樹枝......這一系列的事情做完了以後,便能見到,周圍居然出現了絲絲縷縷的煙霧氣息,糾結纏繞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團棉花狀的霧氣。

    這霧氣緊接著就徐徐的朝著一個地方飄飛了開去,最後停留在了旁邊的一處蘆葦從旁邊就此不動,野豬見到了以後,便是哀傷的走了過去,跪下後直接就在地上梆梆梆梆的磕頭,眼淚已經是不停的從眼眶當中滑落了下來,畢竟對他來說,大巫凶不僅僅是師尊,也仿佛是父兄一般的存在,兩人之間的感情除了師徒之情外,也是生出了濃厚的親情來。

    野豬在這裡祭拜,他的老婆瑪紋肯定也不能站著不動,同樣也陪著自己的丈夫一起跪拜,

    在這樣的情況下,林封謹也是很肅穆的跪倒,磕頭,畢竟這位大巫凶也是受得起他的跪拜,不過林封謹拜了兩下,頓時就覺得有些不對呢?

    說到這裡,就必須先介紹一下這附近的環境,周圍都是蘆葦蕩和沼澤的交界處,完全就類似於沼澤或者說水蕩的存在,而這白色霧氣停留的地方,則是在水蕩中間隆起來的一處很小的泥島上,要過去的話,都必須蹚水,相當於是蘆葦蕩裡面的一處高地而已。

    在這泥島上面,貼地都長滿了十分茂盛的空心麵條草,蔥綠蔥綠的,一團團的擁擠在一起,密密實實,至少也是有半米長,微微有著隆起來的弧度,一眼看上去也仿佛是個墳包,倘若牛馬之類的來到這裡的話,那麼肯定是十分開心,覺得一頓美味的大餐跑不了了。

    並且這高地的地方也不大,野豬和他老婆對著那白色霧氣一跪下去,林封謹就得去側面了,否則的話,就只能直接跪在水蕩子裡面,那多不舒坦啊。

    結果林封謹這一跪下去一磕頭,差點兒就摔了個趔趄,因為林封謹本來以為面前的這草裡面就是墳塋了唄,結果腦袋一磕下去,完全就是落了個空。

    林封謹這一納悶兒,也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便乾脆的將面前長得嗡嗡鬱鬱的水草三下兩下的都拔了幾大把下來,總之上墳本來就有拔草添土的習慣唄,結果這拔草之後,立即就出現了一件令人目瞪口呆的事情:

    原來面前的那塊兒地方,竟然不是意想當中的墳包,而是一個大坑!只是大坑裡面密密麻麻的長著大量緊密的空心麵條草,十分茁壯茂盛,因此給人就造成了一個假像,仿佛那裡是一處微微凸起來的墳包。

    這空心麵條草為什麼長得這麼茂盛?估計也是與這大坑裡面的泥土被翻動過有很大的關係,種莊稼的時候也是需要深耕鬆土,這裡被人挖了個大坑出來,自然也是起到了類似的效果......

    “這,這!”野豬一下子就震驚了,腦海裡面嗡的一聲就空白了,整個人思維都停滯了似的,完全無法運轉,不能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呆滯了半晌之後,整個人才漸漸的開始面對現實,然後呼吸一下子就渾濁粗重了起來,雙眼立即出現了充血的狀況!!

    也難怪野豬的反應如此的強烈,挖墳這種事情,哪怕是在民間也是極其怨毒的一件惡事了,普通的老百姓也是忍不了的,野豬性格暴躁,並且是與大巫凶的感情若親人一般,所以反應自然是如此的強烈。

    野豬一下子就瘋狂的撲了上去, 三下兩下的便將面前的這些空心麵條草拔扯得乾乾淨淨的,頓時就發現這裡真的是出現了一個大坑,野豬拿手瘋狂的朝著外面扒拉著,只見泥土迅速的被拋灑了出來,也是野豬妖化了以後可以說是神力驚人,簡直就仿佛是普通人拿鐵鍁在猛鏟似的。

    林封謹正打算開口安慰兩句,說是這裡未必就是大巫凶的埋骨地,但這時候野豬的動作卻是一下子就僵住了,滿身泥土的他手中拿著一片巴掌大小的碎瓷片,忽然就仿佛是失去了所有力氣似的,一下子就跪倒在地,雙手捂臉,失聲痛哭。

    那碎瓷片也是從他的手中滑落,然後飛了出去,落在了地上,林封謹揀起來了一看,發覺這巴掌大的瓷片上,有著十分鮮豔的紋理塗彩,雖然剛剛從地下被挖了出來,上面可以說是沾滿了泥漿,但輕輕擦拭以後便是煥然一新,表面的釉色居然有若水晶那樣的光澤,看起來就是十分罕見的精品。

    非但如此,林封謹再仔細查看這瓷片的斷口,就能發覺還閃耀著星星點點的光芒,像是有著鑽石或者水晶的碎屑被混合了進去一般,異常令人矚目,林封謹此時便是試探性的詢問道:

    “野豬,這是什麼東西,看起來你認識?”

    野豬深吸了一口氣,他兩世為人,身經百戰,已經是迅速的將失控的情緒都壓制住了,接過了這瓷片,雙目發紅的道:

    “我們這一脈死後都是火葬的,大給給他老人家既然做了大巫凶,死後便是有資格使用魂甕金樽來盛放骨灰,這魂甕金樽不僅僅能一直滋養魂魄,更是可以鎖住魂魄一靈不昧進入輪回,還可以有著種種靈異之處,避免陰宅被蟲鼠蛇蟻給打擾,盜墓者來光臨。”

    林封謹聞言頓時恍然道:

    “哦,那麼根據你的意思來說,這玩意兒就是魂樽的碎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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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四十一章 線索

    “對!”野豬咬牙切齒的道!“不要被我抓到這王八蛋,否則的話,我要扒了他的皮!!”

    林封謹道:

    “那你要小心一點了,因為大巫凶他老人家的骨灰可能灑落了出來,混合在了泥土裡面。”

    野豬搖頭道:

    “不會的,我們這一門修煉的功法十分特殊,骨灰與普通人迥然不同,仿佛是珍珠砂一般,哪怕是混入了泥土也是能清晰的辨認出來。”

    林封謹沉吟了一會兒道:

    “既然你剛剛都說了,這魂甕金樽有各種靈異之處,普通的盜墓賊遇到的話根本就不可能攻破,而來者看起來則是無視魂甕金樽的威力,直接就擊破了魂甕金樽。”

    “同時,大巫凶選擇埋骨在這裡,顯然是十分低調了,他在世的時候估計就和你關係最為親密了吧,然而哪怕是你,在有明明白白的提示之下,也是尋找了半天才發現這墓地所在,若是外人的話,相信要尋找到這地方就更難了。”

    “所以,根據我的推測,這個挖墓的人首先就應該不是普通人,身份十分特殊,其次,此人還在風水堪輿方面有著相當厲害的造詣,否則的話,怎麼可能找得到這裡?”

    “對,對。”野豬點頭道:“公子你說得一點兒沒錯。”

    林封謹繼續道:

    “上面的分析只是建立在目前我們掌握的這些明線上的推論。接下來我們還能從動機方面來進行分析出來一些情況:通常情況下,正常人都是不會做出挖墳這種舉動的。”

    “做出這種舉動的人動機通常只有兩點,第一是墓主陪葬了不少的珍貴物品,盜墓者要求財,所以挖墳......,其次,則是為了洩憤,比如生前與墓主有著深仇大恨卻是奈何不了他,只能來盜墓對著屍體洩憤鞭屍啊,撒尿什麼的。”

    野豬立即道:

    “我們這一門提倡主張的是人赤條條的來,也是赤條條的走,所以不主張陪葬任何的東西,有什麼都會交給下一輩人,讓其發揮作用,不會讓其在墓穴當中白白腐朽,所以公子你說的求財是不可能的。”

    林封謹微微點頭道:

    “那麼就剩餘下來了一個可能了,便是洩憤,人在這江湖上打滾,肯定是要與別人結怨的。連古代的國君也是被人挖出來鞭屍過,不過這裡又有一點蹊蹺的,那便是對方發洩過情緒以後,便是會轉身就走。而這墓穴被挖開了之後,卻是明顯的少了兩樣東西啊,無論是大巫凶他老人家的骨灰,抑或是盛放骨灰的魂甕金樽,看起來都是被別人帶走了!”

    野豬聽了以後頓時便沉吟了起來:

    “公子你的意思是說?”

    林封謹認真的道:

    “我看這魂甕金樽估計也是一件寶物,雖然被打破了以後也有利用價值,但是大巫凶他老人家的骨灰既然都沒有在這裡出現,也足以說明是被那掘墓的人帶走了的,這樣一來的話,其實也是一條很清晰的暗線--------哪裡會有正常人會覺得骨灰都很有用處會被帶走的啊?能夠做出來這種事情的人,必然是在這方面有著十分特殊的能力或者說是感應才對,將這些東西結合在了一起以後,其實這盜墓賊雖然和我們沒有打過照面,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此人的幾大特徵不用說,已經是呼之欲出了。”

    “這人也應該是一個相當厲害的修士,因為魂甕金樽提供的防護看起來對他也並沒有什麼作用,並且擅長風水堪輿,同時,必然精通陰門鬼道之術,我看這附近也真的是窮山惡水,應該是不會有普通的居民常駐吧?瑪紋你對這裡的情況比較熟悉,能給我說說嗎?”

    瑪紋立即便是不假思索的道:

    “禿嚕沼澤當中既多毒蟲,在夏秋兩季更是會釋放出十分惡毒的枯葉瘴,這瘴氣雖然不會讓人致命,可是卻會令人咳嗽不止,肺臟潰爛,更是會傳染給其餘的人,附近的蟲豸野獸可以說也都多多少少身懷毒素,所以這方圓兩三百里當中,就算是有大膽的部族前來定居,也必然會在十來年內就死絕了。”

    林封謹沉吟道:

    “那這麼說起來的話,我們的搜尋範圍就得擴張一下了,據我所知,你們西戎這邊獨來獨往隱居的厲害巫凶貌似真不多呢?我感覺越強大的巫凶,所消耗的資源就越多,所以必須要依附世俗間權力很大的頭人才能繼續進步,據我所知,大巫凶他老人家都逃脫不了這樣的怪圈.......所以,我們下一個目標,應該就是距離這裡最近的寨子,打聽一下方圓千里內有沒有符合我們要找的條件的厲害巫師。”

    野豬黑著臉道:

    “主人,魂甕金樽也是一件十分難得的靈物,因此若是沒有什麼意外的話,那麼我手中帶著的這塊碎片只要到了一定的距離當中,就能與本體互相呼應的。這也是可以用來甄別這盜墓賊的身份。”

    “哦。”林封謹眼前一亮道:“感應範圍是多遠?”

    野豬歎了口氣道:

    “大概只有一百米左右。”

    林封謹微微點頭道:

    “已經非常不錯了,有了這個,也不知道能省我們多少事啊!”

    但接著瑪紋就站出來潑冷水:

    “公子,這裡距離最近的寨城叫做泥滾窩,距離也是有兩百來裡地,那地方因為有一口鹽巴池子,所以說是仿佛捧著老天爺賞賜下來的飯碗一般根本就不怕餓著了,而泥滾窩的裡面的人也是十分蠻橫不怕死,所以反而治安挺不錯的,並且因為這裡出產的鹽貨乃是難得的青鹽,品質上等,所以來這裡販賣的商賈頗多,一年四季都是絡繹不絕,相當繁華。”

    “只是有一件事情公子你要明白,法家中人在失去了我們的行蹤以後,很可能就會將搜索的重心轉向這些繁華的村寨當中,因此,我們若是要進去找人的話,實際上要冒的風險可不僅僅是惹到這盜墓賊,很可能還會被法家的人再次盯上哦。”

    林封謹點了點頭道:

    “你說得半點兒不錯,所以這一次要小心行事,我們都要易容,同時瑪紋你從未在法家中人的面前露過臉,去泥滾窩以後便是要以你為主了。”

    林封謹一面說,一面將自己腰間的黑帝鏡解了下來,遞給了瑪紋:

    “這一面鏡子當中,隱藏著我的一個很強大的僕人,很巧她也是擅長水系神通的,再加上這一面鏡子,配合你自身的天分,估計自保是毫無問題的了。”

    瑪紋早就留意到了林封謹腰間的黑帝鏡,能感覺到這是一件十分強大的水系法寶,只是沒想到裡面居然還有一名相當強橫的器靈,而她也本來就是天生水元之體,三者互補之後,威力可以說那就是倍增了,聽到了林封謹的話以後,便是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

    確認了這雞頭山下面再也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以後,林封謹一干人便迅速的前往泥滾窩,西戎的環境雖然堪稱是窮山惡水,但是有瑪紋和野豬兩人帶路,脫離了這腐爛惡臭的沼澤區域以後,便是翻山越嶺如履平地,耗費了一天的時間抵達了泥滾窩。

    這泥滾窩乃是一處建設在了半山上的寨子,因為出產鹽巴的鹵水水池便就在山頂上,所以佔據這裡的部族便是將寨子修築在了半山上,恰似一條腰帶一般的將這座山峰給圍了起來,這寨子的建設就仿佛是梯田那樣層次分明,可以見到大量的吊腳竹樓錯落有致的修築在了一起,裡面有大量的人在通行,人頭湧動。

    並且絕大部分的牲口都是被栓在了山腳下的一片壩子裡面,這樣就避免了混亂,還有一條青石水渠呈現出“之”字形狀彎彎繞繞的從山頂上流淌下來,為寨子裡面的人提供水源,同時,在幾處要害位置都修築了高聳的竹制望樓,還有石制的隘口,也是提供了足夠的防禦力,林封謹在這方面也算得上是專家了,因此一看就覺得當時主持修築這寨子的人頗有能力呢,將這片區域打理得井井有條。

    要知道,在西戎的這種地方,好勇鬥狠敢於拿刀子殺人的,可以說比比皆是,毫不稀奇,但是要找到一個這樣擅長統籌規劃,打理內政的人,則真是比大熊貓還要稀罕了。這泥滾窩坐擁鹽巴池子這樣的聚寶盆,能夠將其守下來,然後部族還發展壯大,這背後果然有能人幫忙呢。

    瑪紋進入到了泥滾窩裡面之前,就故意拿泥將臉上抹了,像她這樣髒兮兮的穿著破爛的小孩,可以說是哪裡都有,最不惹眼,更是在先天上就有著優勢,在被人看到的第一時間內直接就被列入到了“無害”的目標當中去,因此最適合去打探消息了。

    大概進去了小半個時辰,瑪紋便從裡面走了出來,臉色有些古怪的道:

    “公子,法家的那群人前兩天確實來過這裡,不過昨天的上半夜就接到了消息,全部收縮撤走了。”

    林封謹咦了一聲,奇道:

    “怎麼回事?”

    瑪紋道:

    “個中緣由,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此時寨子裡面沒有法家的人這倒是真的。”

    林封謹便點了點頭道:

    “這樣就最好了,咱們進去吧。”

    在來到這裡之前,林封謹和野豬就商議好了怎麼混進去,肯定在服裝上要穿著西戎當地的服飾了,這個倒是不難解決,林封謹來之前就有準備好,他這幾天在西戎的密林裡面跋涉,皮膚也是被曬得黧黑,再抹點泥土,怎麼也是能裝個八成。

    至於兩人的身份,便可以裝成是藥客和獵戶,一路過來休憩的時候,瑪紋已經是用藤條編織了個藥筐,林封謹在路上順手就采了幾味藥丟進去,倒也沒什麼破綻,而野豬這“獵戶”則更方便了,不久之前才殺了一頭跑來獵食的豹子,抗在肩頭上就行,何況野豬早年本來就做過獵戶,此時只是重操舊業而已。

    接下來一干人便徑直朝著寨子裡面進發,倘若林封謹一個人來這裡,那麼口音和一些日常習慣就得露出馬腳了,好在同行的有野豬兩口子照應,所以無驚無險的進了寨子,然後循規蹈矩的去賣了藥材,因為林封謹的採集的這幾味藥無論品質還是稀有程度都還是相當不錯的,所以很輕鬆就賣掉了,並且藥店老闆看他是生面孔,為了拉攏這個新來的藥客,還特地多給了林封謹五文錢,希望他以後采到藥之後能首先賣給自己。

    野豬扛著的豹子則更受歡迎,拿到了頗大的食肆裡面去往地上一丟,老闆自然就笑呵呵的來給價了,這裡商賈眾多,人流很大,豹子肉可以當成野味來賣,豹子骨能冒充虎骨泡酒,豹子皮做成褥子的話,能驅風寒,可以說是全身都是寶,根本就不怕賣不掉。

    最初的時候這老闆還看野豬是生面孔想要壓價,不過野豬對這行道也還熟悉,一聽這傢伙開的價格就知道是在宰客,所以二話不說提著豹子就走,老闆急忙叫住了人,再三賠笑才留住人,最後忍痛開了個高價才將野豬留住,瑪紋這小女孩還在旁邊細聲細氣的砍價,讓老闆除了給錢之外,還繞上一頓飯這才罷手。

    接下來一干人自然就在這裡吃飯,西戎東部西部因為氣候差別很大,所以飲食文化也是不大一樣,這裡的主食就是手抓的黑粑粑,是用米,葛粉混合做成的,賣相黑漆漆粘稠得很,外觀和牛糞差不多,但口感有些粗糙,但填飽肚皮是夠了,同時還上了一碟醃的酸魚塊,一大盆土豆酸菜湯,菜肴主要是以酸辣為主,回味還有一點微苦,林封謹吃得不是很習慣,好在野豬和瑪紋兩人大口吃,看起來頗對胃口。

    一干人吃到了一半,瑪紋忽然低聲道:

    “好了,差不多了,監視的探子走了。”

    林封謹聽了以後頓時有些吃驚的低聲道:

    “探子?這是什麼情況?”

    瑪紋低聲道:

    “難怪得泥滾窩這裡一直都沒有被人攻打下來,原來真是外松內緊,我們這三個生面孔看起來很輕鬆就混了進來,其實已經是被兩個探子盯上了,直到發現我們在賣東西和吃飯的時候都十分正常,和當地人無疑,完全都沒有露出來破綻,這兩名探子才離開。”

    吃了飯以後,瑪紋便去詢問掌櫃的,說自己的老娘死掉了以後經常托夢給自己,並且墳頭周圍都有人晚上經過的時候聽到有人哭泣,所以特地來想要請個“神公”或者“神婆”問問究竟是怎麼回事,掌櫃的一聽,便馬上口沫橫飛的推薦自己的表親兄弟,說是他乃是做這行的,保證是施法之後便能解決一切問題。

    一干人來到這裡的目的乃是要查問附近千里之內的厲害巫師,並且還擅長鬼道的,並且最好是要低調行事,不能打草驚蛇,這掌櫃推薦的自家親戚一聽就覺得很不靠譜,多半是騙錢的那種,林封謹等人當然不會上當,瑪紋前世的記憶也是漸漸蘇醒,也是十分精明厲害的女人,便立即驚喜道:

    “是嗎,那最好不過了,我家阿娘乃是凶死的,埋葬的時候屍體都沒找著,不瞞掌櫃您說,之前都請了好幾位神公神婆看過拉,但有一個後來就不知道怎麼回事,掉到水裡面淹死了,有一個又被野獸啃了半個腦袋,還有一位則是連報酬都不要直接哭叫著走了.......我們那四鄉八裡的神公神婆都不敢去了,後來聽人指點,才知道這裡有著厲害的師傅呢,掌櫃的您趕快帶我們去找他去。”

    聽瑪紋這麼“劈裡啪啦”的說著,這位掌櫃的臉色漸漸的就發了青,他如何不知道自己的表弟那是什麼德行,也就是裝神弄鬼騙些錢財來用罷了,真本領那是半點兒沒有,否則的話又怎麼可能淪落到他的灶頭下燒火呢?

    而聽這小妹仔的話意,感情這個活兒可是一個兇險無比的厲鬼局!看起來都有好些“先驅”都已經是前仆後繼的英勇撲街,自己若是還真的讓自己的表弟去了,那就不是幫他,而是害他啊!

    所以,這位掌櫃還沒等瑪紋竹筒倒豆子也似的劈裡啪啦說完,便是乾笑了起來道:

    “哦,小妹仔,阿叔忽然想了起來,阿叔要薦的這個親戚趕明兒就要去鄉下上墳了,足足一個月以後才回得來,為了不耽誤你們的事情,還是去別家吧?”

    “啊?”瑪紋睜著圓圓的大眼睛愕然道。“可是阿叔你剛剛不是說你的親戚做個法事之類的小事情一切都沒問題的嗎?怎麼現在就要上墳沒空了。”

    這時候,旁邊的幾個老客都忍俊不止的笑了出來,這掌櫃的臉色漲成了豬肝色,直接轉身就走,估計在林封謹等人走之前是堅決不會再現身出來的了,這臉也丟大發了。

    瑪紋此時還十分入戲的愕然叫了幾聲“大叔”“大叔”,最後才噘起嘴巴不甘道:

    “啊,這大叔怎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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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四十二章 指點

這時候,旁邊的一名坐著飲茶的老者看瑪紋乾瘦,並且年紀又小頗為可憐,便道:

「妹仔,你的阿媽這情況有些像是凶鬼啊,等閒的神公神婆是沒可能超度的了。,」

瑪紋一聽這老人話中有話,也是十分機靈,忙對旁邊的夥計叫道:

「阿米哥,給這位阿公上一碗龍珠茶,茶錢我這裡給。」

當地習慣就是將夥計叫做「阿米哥」,其實就類似於現代管女服務員叫「翠花」是一個道理,那夥計便急忙去裡面拿茶,這龍珠茶也是西戎本地的特產,雖然名字好聽,其實說明白了有些噁心,乃是當地人在穀雨前後,把野藤、茶葉和換香樹等枝葉堆放在一起,從而引來許多小黑蟲。

當這些小黑蟲吃完堆在一起的枝葉後,留下來的是比黑芝麻還小的粒狀蟲屎和部分殘餘莖梗。用篩子篩去殘渣,取其蟲屎,美名「龍珠」。把它放在鍋上炒幹,再按蜂蜜,茶葉,蟲屎用一定的比例混合後復炒,蟲屎茶便炮製而成。

不過說得直白一點,現代的貓屎咖啡比這個噁心得多,反而很受追捧呢,而這蟲屎茶飲用了以後,對祛除溼氣,中和胃酸過多都有非常好的效果,不僅僅味道甘甜,所以在這寨子裡面算是頂級的茶葉了。

那老者見到瑪紋十分守規矩懂事,便笑眯眯的道:

「小妹仔真是有禮數呢,不過你似乎來錯了地方,咱們泥滾窩的喀巫凶雖然巫力強橫,不過他老人家卻是擅長於詛咒毒素方面,你遇到的事情則是必須要精通魂鬼之道的巫凶才能處理超度。」

瑪紋聽了以後便立即道:

「正要請阿公指點呀。」

這老者說:

「這方圓千里內,在這方面最精通的便是結結寨的都巫凶了,不過他老人家都已經是一百三十歲,閉關了很久。只是你去的話,也不用請他老人家親自出手,只要能說動他的弟子,那麼想必就可以輕鬆處理了。」

瑪紋聽了以後,頓時感激的道:

「多謝阿公,多謝阿公,不過結結寨在什麼地方啊,我和阿哥阿叔們都沒有聽說過呢。」

這老者端起來了旁邊的茶水,呷了半口以後道:

「小妹仔啊,結結寨距離這裡有足足一百四十里。並且中間要經過多依嶺,黑蚊溝,你和你的阿公阿叔就算是認識路,也不能就這麼去了,來這裡買鹽巴的商賈都是絡繹不絕的,你們最好去問問有沒有順路的,央他們帶你過去,一路上你們幫著做些活兒,連中間休息打尖的水飯錢也省掉了。」

「除此之外。都巫凶那一脈的弟子並不是性情特別的古怪,卻也不是善良之人,所以沒有報酬的話,是絕對不要想他們會輕易出手幫忙的。你這麼一個啊,我老人家乾脆就給你們指點一條明路。」

瑪紋聽了,頓時感激的道:

「阿公請講。」

林封謹在旁邊冷眼旁觀。卻是見到了這老頭子滿臉紅光,貌似忠厚,但是說話的時候眼神總是有些帶著閃爍的味道。一面說的時候,另外那隻按在了旁邊竹凳上的手指也是不停的敲打著。林封謹可以說是閱人無數,因此這老頭子的動作可以說落到了林封謹的眼裡面,便是分明是有所企圖。不過林封謹也並不說破或者阻止,而是靜觀其變,任由事態發展。

聽了瑪紋的話以後,這老者哈哈一笑道:

「你們要請都巫凶的弟子幫忙,而他們修煉的是魂鬼之道,所以肯定就得拿這方面的東西去,才能夠打動他們了,咱們這寨子裡面有著產青鹽的風水寶地,自然就惹來了不少的賊人覬覦,對付這些賊人,寨主也是主張的殺無赦。」

「這些人被殺掉了以後也不能隨便的拋屍,否則的話會發生瘟疫,因此全部都被丟到了西面的亂葬崗去,在午夜的時候,亂葬崗當中就會有鬼火出現,你們去買個葫蘆,然後讓你這小妹仔取童女的尿裝在了葫蘆裡,不用太多,一點兒就好,然後用童子尿浸泡葫蘆塞子,然後去亂葬崗內去用這葫蘆收集鬼火,鬼火就會自己飛入葫蘆裡面,你們這兩個男人不能靠近哦。」

「直到你們收集滿了一葫蘆的鬼火,拿去當成報酬請都巫凶的弟子幫忙,因為這鬼火由你這小女孩子去搜集的話比較簡單,但是他們去收集的話,那麼就相當的困難,這樣的話,他們自然就會心動。」

瑪紋聽了以後,頓時便感激的道:

「多謝阿公了。」

這老者哈哈大笑道:

「快去準備吧,別忘了買些烈酒,你們要去的地方那陰氣可是特別重的。」

林封謹一行人便是對這老者行禮,然後轉身走了出去,等到遠離了那一處食肆的時候,瑪紋便是冷冷的道:

「這老東西在打我的主意,我天生的水元之體居然被他看了出來,要麼就想要拿我來煉製法寶,要麼就想要奪我魂靈!」

野豬聽了頓時從喉嚨深處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咆哮,眼中凶光四射,看起來似乎都要馬上殺回去找那老頭子的麻煩似的,不過林封謹立即阻止他道:

「不用急,我聽這老東西剛剛說起那魂鬼之道的東西,簡直就是頭頭是道,如數家珍,我估計這廝也是應該對這方面有著一定的研究才對,聽他之前話語當中的意思,看起來對我們兩人還是頗有些顧忌的,否則也是不用說什麼瑪紋採集鬼火的時候,我們兩個男人也都要遠遠迴避。」

「所以,我們今夜還是依照這老頭子的話前去亂葬崗就好了,哼哼,他覺得自己是獵人,其實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獵物而已,那裡肯定是荒無人煙,到時候抓住這廝慢慢的逼問,搞不好還能有點意外的收穫呢。」

野豬深吸了一口氣道:

「好。現在就暫且饒過這廝,不過公子你問完了以後,我要他的命!」

林封謹道:

「到時候隨便你怎麼做了。」

林封謹一干人等做戲做全套,既然已經是扮演了窮苦山民,並且考慮到可能有人盯梢,便只能在這裡吃飽喝足以後走出了泥滾窩,然後找了個避風的山坳處露宿下來,在地上鋪上獸皮倒頭就睡,然後一直到了午夜時分,這才重新爬了起來。辨別了一下方向,便是朝著泥滾窩西面的亂葬崗走了過去。

在這樣的一個特定的時間段前去亂葬崗,若是普通人肯定是心裡面要犯嘀咕的,林封謹他們一行人前去,遠遠的就見到這亂葬崗乃是在一處山坳當中,這裡在風水學當中來說,也是一個「絕地」,煞氣很重,陰氣在這裡盤旋根本就繞不出去。同時地上的泥土也是相當的貧瘠,抓一把起來的話,沙土裡面至少有一大半都是碎石,種糧食都只能說勉強能活。就不要說什麼高產了。

三人打著火把,遠遠的就能見到有鬼火在亂葬崗上紊亂的飄飛著,還遠遠的會從不知道什麼地方不時就傳來了一聲淒厲的嗚咽聲,彷彿是鬼哭一般。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慄,其實擁有夜視能力的林封謹就看得相當清楚。所謂的鬼哭聲,就是流浪在這裡的野狗打架時候,被趕走的敗者發出來的聲音。

但凡在這裡盤踞的野獸,都是習慣於吃屍體的生物,因此也是難免要被陰氣和戾氣所侵,十分凶狠殘暴,兩隻眼睛都是通紅的,一旦人被咬一口的話,傷口會受到獸毒和屍毒的雙重清晰,潰爛發臭,十分痛苦,所以來到了亂葬崗當中,首先要小心的就是這些野狗野貓之類的,能趕走就一定要趕走先。

林封謹此時已經發覺依照這亂葬崗的規模,野狗的數量未免有些少了,而空氣裡面還有一股淡淡的刺鼻味道,林封謹來西戎前也是做過功課的,知道這應該就是行走山中的人做的驅獸火把燃燒後留下來的氣息。

野獸的嗅覺都是十分靈敏的,這驅獸火把當中的刺鼻味道乃是用當地的鬼哭藤混合黑豆粉點燃以後燒出來的,據說這氣味很像是上古的凶獸狻猊的氣息,野獸們聞到了以後,潛藏在血脈當中的恐懼就會激發出來,望風而逃。

衝著這一點,林封謹幾乎就能確定,已經是有人捷足先登了,他不動聲色繼續往前走,已經是悄然將土豪金給放了出去,目的倒不是傷人,而是土豪金可以飛行,從上往下鳥瞰下去的話,便可以確保待會兒動起手來不會有漏網之魚了。

來到了亂葬崗以後,林封謹和野豬便是做出了擔心的樣子,讓瑪紋去採集鬼火,不過並不像是那老頭子所說的那樣遠離,而是隻與瑪紋相隔了二三十丈左右,這樣的話也沒有見到那些飄飛的鬼火有受到任何的影響。

不過那老頭子說的方法還真靈,用盛了童女尿的葫蘆來靠近鬼火,鬼火就彷彿是被磁石吸引了那樣,迅速的對準了葫蘆嘴裡面湧了進去,並且再也沒有要脫離的感覺,瑪紋順著那鬼火一路採集過去,忽然之間,就從旁邊的墳塋裡面跳出來了一條黑影,張牙舞爪,大聲尖叫!

同時,林封謹和野豬兩人旁邊的墳塋旁邊也是轟然炸開,從中冒出來了大量的黃褐色煙霧,對準了他們裹了過來,頃刻就將兩人覆蓋在了煙霧當中。

不消說,在這裡裝神弄鬼的,就是白天「好心」指點他們的那老頭子了,此時這老頭子已經是從旁邊數十丈的的樹從當中現身,嘴角帶著一抹得意的笑容,嘴巴里面還叼著一支菸槍,他旁邊有個賊眉鼠眼的漢子嘿嘿的笑道:

「老羊皮你這招真是厲害,這小丫頭來到這裡以後,估計都是渾身上下打顫,憋著尿的吧,被阿虎子這樣跳出來一下,不當場尿褲子才怪,我估摸著阿虎子根本就不用出手打暈她,自己都能暈了。」

「倒是老七配的這迷煙到底靠譜麼,咱們是去看了那頭被殺的豹子的,這玩意兒可是一頭花皮豹子。並且不是用的藥箭射翻,是被當面砍死的,若是那迷煙不靠譜迷不倒這兩個山客的話,那麼接下來就還有些麻煩。」

那老羊皮淡淡的道:

「苟老七配的藥方乃是從都巫凶那裡親手買過來的,上一次你們用在那一幫東邊來的客商身上,還不是一樣的奏效了,聽說那群客商請的全部都是從前面退下來的老兵呢,這兩個山客再強,能強得過軍中的廝殺漢嗎?對了,我告訴你筒猛。不要打這小女孩子的主意,我留著她有大用,你根本就不知道這小女孩子的寶貴咦?阿虎子怎麼了?」

阿虎子就是老羊皮的親信,從墓地裡面跳出來扮鬼的那個,這幫人打的主意也是很乾脆的,扮鬼將瑪紋擄了就走,同時用毒煙將林封謹兩人薰昏,這樣一來的話,不出人命。事情就很難鬧大,並且這裡乃是亂葬崗,林封謹他們半夜跑到這裡來身邊的出去。旁人只會往鬼怪方面想,怎麼知道這不是天災,而是..?

問題的關鍵就在於,這一齣戲一開場看起來就演不下去了。因為阿虎子一跳出來之後,本來信心滿滿的就覺得面前這女童無非就是兩種反應,一種是尖叫大哭。屁滾尿流的癱軟在地,另外一種反應則是直接被嚇暈。

只是阿虎子一跳出來之後,忽然發現面前的這小小女童居然又不哭,也不叫,更看起來沒有半點兒要暈的樣子,只是用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冷冷的看了過來,活像是在看跳樑小醜似的這種情況,阿虎子無論如何也是沒想到的啊!

並且這傢伙的膽子也還算大的了,捅死了兩三個人的,算是老羊皮手下的頭號打手,看著面前的瑪紋的眼神,居然不由自主的從心中泛出來了一股寒意,然而一想到了老羊皮許給自己的三兩銀子,阿虎子的膽氣又陡然壯了起來,朝著旁邊的地上狠狠的呸了一口,罵了一句髒話,便一拳頭對準了瑪紋的腦袋上砸了過去,看起來是想要按照原計劃將她打暈。

不過這時候,瑪紋也是面無表情的擡起了自己的左手,虛虛的對準了阿虎子,胸口掛著的黑帝鏡鏡面上,有冷冷的寒光閃耀而過。

然後阿虎子便是就此僵住,彷彿是雕塑一樣的站在了原地。

同時,那黃色的煙霧被風一吹,便是漸漸的散去了,在老羊皮等人的心目當中,應該是仆地不起的那兩人居然還站在了原地,而這兩人居然還轉過了頭,對準他們的藏身處看了過來。

緊接著,那名看起來年紀大一些的山客獵戶已經是大步對準了這邊走了過來,那賊眉鼠眼的漢子筒猛眼神頓時收縮了起來,破口罵了一句髒話:

「入他孃的,這兩個賊廝鳥還真有兩下子呢!好在老子這一次也是把人手全部都帶了來,這兩個蠻子既然不肯吃敬酒,那麼就只能請他們喝罰酒了,本來我們只是求財,你們自己要送死,就怨不得我心狠手辣,喂喂喂,幹活了幹活了,還愣著幹嘛,趕快辦完事,咱們就去阿喜家的吊腳樓那裡吃宵夜,老規矩,手上沾了血的,在苗寡婦家的開銷都是老子包!」

隨著這筒猛的話,頓時就站了起來七八個漢子,都是黑布包頭,穿著半截黑綠紋對襟開衫的模樣,手中提著的有鐮刀,有斧頭,還有彎刀,看起來居然都有幾分訓練有素的模樣,對準了野豬他們默不作聲的逼近。

野豬心中對這些打自己老婆主意的人本來就沒有什麼好感,加上師尊的墳墓被人挖了,裡面的骨灰也被人偷了,滿腔的怨憤本來就沒處發洩,這些人上來討死,那是最好不過,大踏步走上前去,對面一馬當先的那漢子斜著眼睛撅著嘴,對準了野豬就是當頭一鐮刀挖了過來,而野豬繼續大步前行,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手中已經是握著了一把黑沉沉造型迥異的斧頭,攥緊了以後便是一斧豎劈,以攻對攻!

野豬渾身上下有戰紋護體,依照面前這漢子的實力,便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讓這漢子砍,估計也就只能在皮膚上面切割出來兩條白印子而已,自然是絲毫不懼,而那漢子雖然不知道野豬的防禦高到了這樣變態的地步,但他和野豬又沒有什麼殺父之仇奪妻之恨,怎麼可能付出自己挨一斧頭的代價來砍野豬一鐮刀?因此自然是收回鐮刀,格向了野豬斬來的這一斧!

然後,便見到野豬這一斧頭上傳來了「啵」的一聲輕響,這漢子握持的這把鐮刀若腐木一般被切成了兩片,緊接著開天斧餘勢不衰,輕飄飄的掠過了這漢子的脖子,頓時就見到一顆齜牙咧嘴的腦袋飛了起來,身體兀自呆滯在了原地,脖腔子裡面的鮮血朝天噴出了兩米多高,十分慘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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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四十三章 逼供

野豬一腳就踹在了這廝的胸膛上,將其似破麻袋一般的踹飛出五六丈遠,然後繼續面無表情的大步行進,而西戎民風悍野,亡命徒也是為數不少,筒猛這人的手下也都是一幫惡漢,普通的盜匪目睹了同伴被殺本來會是士氣大沮,但是其餘的人卻都是大叫著然後繼續衝上,似乎同伴的鮮血反而令他們更加覺得刺激興奮了。

接下來野豬則揚起斧頭又劈飛了兩人,但是劈向第三人的時候,卻是被「噹啷」的一聲架住!原來這第三人居然也是個彪形大漢,手中握持的武器乃是鐵匠打鐵用的打鐵錘,野豬的開天只能斬入打鐵錘當中兩寸,然後就變成了兩人角力的模樣。

雙方一僵持之後,對方乃是雙手握錘,便漸漸的將單手握持開天的野豬壓倒在了下風,這廝的嘴角露出來了一抹獰笑,因為使錘最重氣勢,一旦將對方徹底的壓倒,那麼接下來以後就能步步緊逼,最後將對方的腦漿都能敲出來。

然而,就在下一秒這人就發現,面前的這黑瘦中年男子的身體彷彿是充氣那樣迅速的膨脹了起來,臉容變得十分猙獰凶惡的同時,渾身上下更是肌肉凸起,肥肉不停的顫抖,成為了一個肥壯異常的巨漢,盯住了自己的一雙小眼睛當中凶光四射。

這使錘的漢子也算是見多識廣,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顫聲道:

「你,你是半妖?!!!」

他的話音剛落,就覺得手上一股無法抵禦的龐大力量傳來,將他重重的掀翻在地,緊接著這人正要掙扎,野豬已經是一腳踩上了他的胸膛,頓時就是「哢啪哢啪」一連串肋骨斷折掉的聲音,這人頓時都是覺得完全呼不出氣,痛苦的在地上抽搐著,野豬踩了這人一腳之後。便不再去管他,嘴角露出了一抹獰笑繼續前行。

野豬一恢復了半妖的真身之後,那些打手都是驚呆了,然後發一聲喊。同時轉身就逃,這些人逃走起來也是頗有章法的,居然知道分頭朝著不同的方向逃命,然而林封謹早就有所佈置,安排天狼在外圍獵殺漏網之魚。這些人已經是毫無鬥志,可以說是心膽俱裂,殺起來不要太容易。

那老羊皮和筒猛兩人見狀了以後,頓時就知道了這一次本來是想要撿漏的,沒想到卻是正面踢到了鐵板!對望一眼也不說話,轉身就走。

不過,就在兩人一轉身的時候,才發覺另外一名「獵戶」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已經來到了他們的身後一丈餘的地方,雙手抱在了胸前。冷冷的看著他們。

筒猛臉上肌肉一搐,頓時凶性發作,狂叫一聲從腰間拔出來了一把攮子,對準了林封謹就衝了上去,林封謹也沒有用多精妙的招數,而是輕輕一讓,雙手繼續抱在了胸前,膝蓋用力一頂便撞在了筒猛的胃部。

這凶漢臉色立即就發了青,倒地以後捂住了肚子劇烈的嘔吐了起來,林封謹一腳踩在了他的後腦勺上。頓時就暈眩了過去。

而老羊皮臉色大變,猛然捏了個指決,口中念出來了一連串的咒語,便對準了旁邊一滾。便消失不見,林封謹閉上了眼睛,腳下一錯,便是劃出來了一道詭祕的弧線飛射而出,正是他施展出來的孑孓身法,然後林封謹根本就沒打算落地。在空中一個滾翻,緊接著重重的一拳就轟在了地上。

被林封謹轟中的地面沒有什麼事,但旁邊五六米處的地面,卻一下子彷彿是被引爆了似的炸裂了開來,頓時就見到丈餘範圍內的區域當中,轟的一聲悶響,沙土石塊直飛上天五六米高,又刷拉刷拉的掉落在了葉子上,簌簌作響,看起來格外的聲勢驚人。

緊接著,從那爆炸處就飛躍出來了一個黑影,不是老羊皮是誰?

林封謹卻像是知道他會在這裡出現似的,早就等候在了旁邊一腳就踹了上去,老羊皮悶哼一聲,被踹出了兩三丈,重重的撞在了旁邊的樹木上,軲轆軲轆的滾開,口嘔鮮血,但他此時卻還想頑抗,蘸著自己嘔出來的鮮血就想在空中畫符,卻不知道林封謹已經是如影隨形的跟了過來,一膝就頂了上去。

這一膝蓋頂上去之後,老羊皮居然還能沉肘來擋,只是林封謹這膝蓋重重一頂的力量遠遠超出了他的預判,可以說根本就招架不住,因此一頂之下便是空門大開,林封謹順勢一個頭槌就撞在了老羊皮的臉上,立即就響起來了鼻樑骨碎斷的聲音。

老羊皮終於發出來了一聲模糊的慘叫,鼻血長流,雙手在空中瘋狂揮舞。林封謹卻已經是抓住了他的雙手,用力一錯,便是將他的兩條肩關節給卸脫了下來,緊接著便是一腳踹在了他的胸口,將其遠遠的踢了出去,翻滾了幾圈後落了個嘴啃泥,眼前金星亂冒,嘔出了幾大口血!

此時哪怕是佔據全面上風,林封謹依然是很小心,因為他乃是知道西戎這地方窮山惡水,有很多恐怖的邪術令人防不勝防,這老羊皮對魂鬼之道的東西知道得十分清楚,難保沒有什麼留到最後的惡毒手段,所以林封謹乾脆將其踹飛了出去,等到天狼騰出手再來慢慢逼問,而西戎的這些陰毒邪術對於機關人來說,幾乎就是完全沒用的了,自然可以確保萬無一失。

老羊皮雖然是一肚子壞水,自身的實力也是頗高的,奈何遇到了林封謹這變態,也就只能認命了,他最初還覺得自己應該是有眼不識泰山,招惹林封謹他們,就彷彿是踢到了一塊鐵板上,但現在他才知道,估計自己的想法依然是錯誤的,林封謹這群人的實力,用鐵板來形容都是完全侮辱人的說法,只能用「鐵塊」這樣的比喻,才能充分顯示出來雙方實力的差距。

這時候,瑪紋對著面前已經僵硬在了原地,若雕塑一般木然不動的阿虎子忽然做了一件事,她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彈了彈面前阿虎子手背,竟然是已經發出來而來了」錚錚「的聲音,這時候其餘的人才反應了過來。原來本來是覺得十拿九穩都能辦好這件事的阿虎子,竟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都被凍結成了冰雕那樣的堅硬。

然後就見到了瑪紋屈起了手指,用力的在阿虎子的鼻子上敲了一下。頓時就見到這「雕塑」頓時就稀里嘩啦的坍塌了下來,激起了一地的冰塵!

而當老羊皮好不容易從林封謹膝撞的劇痛當中緩過勁兒來的時候,他已經發現,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已經是咕嚕嚕的來到了自己的面前,而這圓滾滾的東西不是別的。竟然是一顆脖子處的斷面都還是血肉模糊的腦袋,並且這連帶的五官都是因為生前的痛苦而扭曲,所以只能依稀只能勉強識別出來是之前的打手之一。

接著,一個又一個血肉模糊的腦袋被滾開到了他的面前,全部都是筒猛的手下,癱倒在了地上的老羊皮痛苦的支撐起來了自己的身體,然後看著站在了不遠處的林封謹,大聲嗆咳著,嘔著鮮血慘笑道:

「好,好。好!沒想到你們竟然是在扮豬吃老虎,也算是我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你們,看你們行事如此狠辣,想必也是要滅口的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只求你們給我個痛快吧。」

林封謹也不理他,隔了一會兒見到了負責追殺攔截的天狼返轉了回來,示意沒有了漏網之魚以後,這才讓野豬將筒猛給抓住然後用水澆醒,那筒猛估計也是腦子有些秀逗。一醒來之後居然還握著拳頭大叫著要拼個魚死網破之類的,結果被野豬一拳砸倒在地,和老羊皮一起捆了個五花大綁放在了一起作伴。

緊接著瑪紋輕彈了一指,立即就見到了筒猛頓時就是一激靈一哆嗦。立即頭髮和眉毛上都染上了一層冰霜,同時更是渾身上下發顫,整個人彷彿是落入了冰窖那樣,牙關上下相擊,「嗒嗒」作響,立即就老實了。

這時候。林封謹才看著兩人,淡淡的道:

「想必你們也是看得出來,我們當然不是一般的人,自然不會為了你們這種小蝦米而來的,所以,你們兩個也算是運氣不錯,遇到了我心情好的時候,因此,我接下來會問幾個問題,先答出來的就能活。」

老羊皮冷笑道:

「你們不就是為了泥滾窩的鹽窩子來的嗎?之前你們法家的人跑來,結果被都巫凶出手給打發了,那個小女孩天生水靈之體,還有如此強橫的半妖,沒想到一個小小的鹽窩子,也值得你們這樣興師動眾,不過,你們法家的韓子去年才和我們黑戎的六大頭人會面,說過不再擴展這邊的勢力,這就打算毀約了?」

筒猛一面打著哆嗦,一面顫聲道:

「老,老羊皮,他們不是法家的的的人,我上午聽說了,法法法家的人之所以要走,是因為前幾天他們似乎在舉行,什什什麼大規模的活動,結果展現出來的實力過於強大,引發了王庭還有大牧首的猜忌,遭受了狠狠的打壓,因此只能迅速的回縮。」

老羊皮一下子就呆住了,林封謹和野豬此時對望一眼,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結合之前的情況一分析,頓時就知道這筒猛並沒有說謊,他真的是說出來了法家的人為什麼會火速撤走的根本原因。緊接著林封謹便冷冷道:

「我們是什麼人對你們並不重要好嗎,關鍵是看你們老不老實!交代出來的東西對我們來說有沒有用處,你們是要死還是要活?」

老羊皮冷笑道:

「少和爺爺玩這套了,不管我們怎麼答,你們最後還不是會滅口,這一套爺爺見多了!」

林封謹淡淡的道:

「這就是你的回答嗎?」

他一面說,一面已經是從腰間掏出來了一根用蠟封著的竹管,這竹管大概只有小指頭大小,上面還鐫刻著一些奇特的花紋,這東西乃是之前分開的時候大給給林黎留給林封謹,專門用來對付老羊皮這種在江湖上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的滾刀肉!

老羊皮為什麼要擺出來這樣不合作的混不吝的態度?因為這個人可以說是老江湖老油條,他知道林封謹若是要殺他的話,那麼肯定是早就殺了,不會留到現在,那就是說他的命還對林封謹等人有用,這就是他最後的籌碼。

所以,老羊皮擺出這幅樣子,其實也是在和林封謹等人博弈,他其實比誰都更怕死,但這世界上的事情往往都非常的奇妙——不怕死的人往往都死得最慢,怕死的人反而死得最快,所以老羊皮這樣的人一直都在力爭主動,要儘可能的擺出自己不怕死的模樣,來為自己爭取更多的活命籌碼。

此時老羊皮最希望的反而是林封謹勃然大怒,站起來對自己一陣毒打什麼之類的,這樣老羊皮反而更有底氣,因為他還會覺得林封謹黔驢技窮了,然而這時候,林封謹那淡漠的表現卻是令老羊皮琢磨不透,而林封謹掏出來了那竹管之後,看著老羊皮道:

「我這個人一直都沒有什麼耐性,所以,你一定要記住,下一次再在我面前耍花樣,我就將整個竹管裡面的東西倒到了你身上去。」

老羊皮正在納悶林封謹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忽然就見到了林封謹將這竹管對著他的小腿彈了彈,似乎有一小撮淡淡的粉末落到了他的腿上,而就在下一秒,老羊皮立即就感覺到,自己腿上的皮膚居然傳來了一陣無法形容的瘙癢感覺,然後,頓時就感覺到了彷彿有許多小蟲子正在狠狠的往自己的皮肉裡面鑽!

老羊皮雖然是被捆得結結實實的,但立即還是本能的低頭去看,頓時就倒吸了一口涼氣,確定了自己的感覺不是錯覺,而是的的確確有十幾條肉紅色若絲線一般的小蟲子在努力的朝著自己的皮膚下鑽入,因此淒厲的狂叫了起來:

「不要這樣!千萬不要這樣,天哪,把這些蟲子給我弄開,你要問什麼,你要問什麼,求求你趕快問吧,我一定什麼都告訴你!」

林封謹淡淡的道:

「真抱歉,我也不知道這種食屍蟲怎麼解除掉,不過沒關係,你頂多也就只廢掉一條腿而已。」

「你,你怎麼知道啊?」老羊皮顫聲道。

林封謹道:

「因為我覺得你的這條腿夠它們吃飽的了,它們吃飽了,自然就會安靜下來讓你少受罪。」

聽到了林封謹這等毫不負責任的話,老羊皮便是很乾脆的一翻白眼,昏迷了過去。

半個時辰以後,林封謹三人離開了亂葬崗,他們自然是拿到了自己想要的資料,在大給給林黎留下來的逼供神器「食屍蟲」的作用下,還有死亡的威脅下,早就心防崩潰掉了的老羊皮和筒猛兩人立即就若竹筒倒豆子一樣,將自己知道的所有東西都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唯恐漏掉了半個字。

既然這兩人也算是相當配合,所以林封謹也不是嗜殺的人,便將兩人丟在亂葬崗旁邊的一處矮棚處,這裡乃是那些擡屍的人走累了歇腳的地方,老羊皮和筒猛兩人被拋在了這裡之後,運氣好的話也是要等兩三天才會被人發現,運氣不好的話,等個四五天也是有可能的,好在旁邊還有一個破甕裡面接著不少雨水,所以兩人還不至於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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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四十四章 順藤摸瓜

而等他們被發現了以後,林封謹等人早就揚長而去,此時既然最令他們覺得頭大的法家中人已經是忙得自顧不迭,那麼林封謹等人行事自然也是肆無忌憚了。

林封謹也懶得理會這兩人的哀求,不消說,他們兩人在這裡估計會受很大的罪,這兩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坑蒙拐騙無惡不作,這一次的折磨就當是對他們之前造下來的孽的懲罰了,假如命大活下來了的話,這幾天受到的苦也足夠讓他們終身難忘。

在走出去了兩裡地之後,林封謹看了看手中撕下來的一角衣襟,上面用鮮血寫著好幾個人的名字,正是之前綜合了老羊皮和筒猛的交代所寫出來的嫌疑者名單,在這份名單的第一位上,便赫然是泥滾窩都巫凶的鼎鼎大名。

果然,之前老羊皮就沒說實話,這一位居住在了泥滾窩裡面的都巫凶,在魂鬼一道方面也是頗有建樹的,老羊皮對於那些鬼道的基本常識,也是通過了都巫凶的一名弟子所獲得的。

不過,那一位結結寨的喀巫凶卻也是魂鬼一道的高人,這大概和附近千里之內一直就盛行流傳這方面的文化有很大的因素在裡面。

因此,有道是近水樓臺先得月,這位都巫凶就被成功的納入林封謹這幫人優先「關照」的目標範圍當中。

有道是事不宜遲,林封謹等人這時候得知了法家已經因為暴露了自身實力,遭受到了西戎國內各大勢力的打壓全面回縮,因此也是沒有了顧忌,自然行事起來就更加高調,便迅速的朝著泥滾寨當中前行了過去。

這時候已經是半夜時分了,不過泥滾寨因為有著鹽池的存在,所以也是屢遭覬覦,因此各種防衛工作也是做得十分到位,只要靠近到了山寨附近兩裡之內,便很容易撞上出來巡夜的隊伍。這巡夜的隊伍是以五人一組的,備有煙火信號,號角,哨箭等等用來示警的裝備。一共有三十支,在泥滾寨周圍的大小道路上一刻不停的遊走,每隔兩個時辰換一次班。在這樣的巡防力度下,這些巡夜的隊伍至少已經粉碎了十來次針對泥滾寨的敵對行動了。

遺憾的是,這一次泥滾寨固若金湯的防護體系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並且還是來自於一個小女孩的挑戰。

瑪紋拿到了黑帝鏡之後,天生就對寒冰法術有著卓越天賦的她,將黑帝鏡當中隱藏著的各種神通都能一一的發揮了出來,而水娥這器靈則是開始更多的扮演出來了後勤的角色。

三者之間的關係,就頗有些類似於賽車,賽車手,燃料的關係。

瑪紋具有兩世的高明見識和記憶,還有與生俱來的天分,所以技巧格外厲害,缺點自然是她此時只是個十來歲的小小女童。就算是從孃胎裡面起開始修煉,自身的法力肯定也是相當匱乏,就彷彿是十分高明的賽車手,卻是需要汽車才能發揮自己的價值。

而黑帝鏡就相當於一輛普通人難以操控,但是性能強悍無比的賽車,必須要在適合的人手中才能發揮威力,水娥在這方面依然是個弱項。

而水娥則是轉向了幕後,針對瑪紋的弱點,源源不斷的為她提供法力上的支持。

於是三者立即就出現了十分強大的化學反應,彷彿是「鐵三角」一般。發揮出來的強橫實力哪怕是連林封謹也沒有料到。

此時瑪紋聽到了林封謹說前方來了一隊巡邏隊,立即便是自告奮勇,口中開始喃喃的吟哦著咒語,便見到了林中居然開始出現了淡淡的白色霧氣。迅速的朝著這邊聚集了過來,並且開始由淡轉濃。

這一支泥滾寨的巡邏隊來到了這個路段的時候,其實也並沒有怎麼在意,為什麼?因為在這山間凌晨起霧的時候可以說是不要太多,若是見到了霧氣就大驚小怪放出警訊,那就根本沒辦法做事了。他們的頭兒也是要被煩死在這裡。

因此,當他們進入到了白霧當中裡面以後,再走出來便已經是雙眼發直無神,口角甚至流淌著涎水,一副呆滯的模樣。已經是被黑帝鏡當中的幻惑之術徹底的迷失了心智。

不過這法術對林封謹來說毫無用處,根據瑪紋的說法,她施術以後,就能很直觀的從鏡子的投影裡面看到霧中的人是否能被幻惑,一定能被幻惑成功的人全身上下會發出淡淡的灰色光芒,有非常大可能被幻惑成功的人會發出綠色的淡光,成功率和失敗率對半的人是淡淡的白色光芒,只有很少機率成功的人則是呈現出紅色,幾乎不可能被幻惑的人呈現出深紅色。

當林封謹站到了瑪紋製造出來的幻惑之霧裡面以後,瑪紋的答案是鏡子裡面根本就看不到林封謹的投影,便是因為林封謹自身的神識和識海已經太過堅固,哪怕是黑帝鏡這樣的強..寶,也根本就沒有辦法影響復刻分毫。

接下來一干人有了這些巡邏隊人員的幫忙遮掩,在道路上穿行可以說就是無驚無險了,很輕鬆的混入到了寨子裡面,此時的寨子當中依然是頗為繁華,因為一來是商賈眾多,為了趕路不分晝夜的情況比比皆是,二來則是在鹽池裡面上工的都是晝夜不分,鹽丁們都習慣於下工後喝一杯熱酒活血,無論是白天黑夜。

根據老羊皮的說法,教會他那些鬼道常識的人就住在了寨子西面的獨腳竹樓當中,並且這獨腳竹樓上隨時都挑著一個白色大燈籠的,獨腳竹樓的主人名字叫做紙人張,這人本來是個漢人,卻不知道為什麼會跑到這裡來,也是多虧當時寨子裡面的一個小頭目願意給他擔保,所以才能在這裡安頓下來。

這人擅長能扎一手好的紙人,但凡是有喪事的話,除了出殯的一系列用品之外,大多都會來紙人張這裡買幾個紙糊的童男童女,加上紙人張這人也是十分低調,深居簡出,所以生活也能維持下去,旁人也是一直對他保持著神祕感。

直到了當時給紙人張擔保的那個小頭目死掉了以後,有的人便習慣於欺負外地人。便有人來找上紙人張的門來,敲詐勒索,紙人張依然是沉默寡言,看起來似乎是逆來順受的樣子。

只不過。在半年內,敲詐勒索過紙人張的這些地痞流氓居然就有好幾個出了事情,或者是進山打獵一去不回的,或者說是失足摔死的,這時候。旁人還根本就沒有往紙人張的身上想,只是覺得這幾個人似乎應該是衝撞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於是還活著的一個人便是想方設法的找到了都巫凶門下,求來了一根護身的木頭項鍊,乃是喀巫凶親手製作的。

接下來這個人在晚上睡覺的時候,忽然發覺自己的項鍊燃燒了起來,同時整個人彷彿是被一股無形的巨大力量禁錮著,他開始瘋狂的大喊大叫,徑直朝著都巫凶的住處逃走,這一次喀巫凶便是親自出手。順藤摸瓜,查到了紙人張這裡。

當時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眾人也是不得而知的,只是知道紙人張的吊腳竹樓居然燃燒了起來,最詭異的是,那竹樓的火焰是綠色的,似乎變成了一支龐大的火炬,第二天都巫凶就宣佈,紙人張以後就是自己的弟子,而明明當天夜裡的那一座燃得如火如荼的竹樓居然完好無損。

接下來好幾個月,紙人張的生意都是格外的清淡。不過他依然是默默的開門,關門,然後照舊做生意,保持著他沉默寡言的本色。最後人們的恐懼感和神祕感一消失,並且發覺紙人張和之前也沒有什麼不一樣,因此還是繼續來他的鋪子買東西,不過再也沒發生有人敲詐上門的這件事。

此時林封謹一干人等就站在了紙人張所居住的吊腳樓前面,仔細的打量著這裡。

這是一處頗為老舊的竹樓,可以說是一些銜接處都出現了發黃發黑的黴瘢。風一吹,有的接合處就發出來了嘎吱嘎吱的聲音,似乎下一秒就要倒塌似的,而竹樓的上方果然挑著一盞白色的燈籠,在天明前的黑暗裡面發出了慘淡的白光。

而這吊腳竹樓孤零零的矗立在了旁邊的山坡上,周圍的居民最近都在二三十丈外,倒是很方便林封謹他們行事的,自從知道了法家中人全面回縮,林封謹行事便是肆無忌憚,讓瑪紋留在外面,攔截可能出現的巡邏護衛,野豬自然是護持瑪紋,自己和天狼便對準了這竹樓走了過去,眼見得門戶緊閉,便是很不客氣的一腳就將竹樓的門戶踹了開來。

這竹樓的門戶本來就腐朽得厲害,林封謹一腳踹上去,頓時就哢嚓的一聲飛了出去,斷成了幾塊,還有灰塵簌簌而落,林封謹昂然直入,就見到滿屋子當中都是堆滿了紙人紙馬,相信若是普通人來到這地方,本來就光線昏暗,若是再看著那些表情僵硬,笑容詭異的紙人男女,頓時就覺得十分陰森,邪氣逼人,不嚇暈過去肯定都是冷汗直冒。

不過,林封謹進入以後卻也並不畏懼,因為他已經問得十分清楚明白,似魂鬼一道的巫術,效果大多都是恐懼,迷惑為主,甚至包括養鬼,役鬼的法術,也都可以說是作用於精神層次後才能生效。

事實上那些被鬼魂所害的人,很少是有什麼外傷的,或者是被迷惑溺死,或者說是產生幻覺自殺,或者是乾脆附體來報復,根本就沒有什麼厲鬼現身,然後手撕活人,生吞心臟的說法,能這麼幹的也不是什麼鬼魂,通常都是妖邪怪物了。

而林封謹此時的精神已經是突破了斬三屍的境界,整個識海和神使都渾然一體,用心智若鐵來形容簡直都可以說是不符合實際,完全相當於是精鋼打造的一般,因此,魂鬼一道這種以恐懼,迷惑為主的巫術,若說完全免疫有一些誇張,但可以說對林封謹的影響那是微乎其微倒是真的,至於上林封謹身這種事情,估計沒有媧蛇神這樣級別的就不要白費力氣了。

林封謹一闖入之後,相信紙人張在自己的老窩裡面也是有所佈置的,他這一闖入後,立即就應該是觸動了什麼機關,感覺到了陰風陣陣,撲面而來,周圍的燈火也是開始不停的搖曳擺動,而一個個紙人也是發出了「嘻嘻」的尖細怪笑聲。紛紛動作僵硬的靠了過來。

面對這樣邪異的場景,林封謹淡淡的道:

「紙人張是吧?抱歉踹壞了你的門,不過我趕時間,請閣下多多諒解了。夤夜造訪,是想要問閣下幾個問題而已,若是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這一百兩銀子算是我賠罪的。」

竹樓上忽然響起來了一個嘶啞蒼老的聲音,忽然怪笑。那笑聲彷彿是夜貓子的叫聲一般:

「你這後生真是好玩,我老人家已經很久沒有遇到你這樣的爐鼎了,難得你自動送上門來,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啊!」

林封謹嘆了口氣道:

「那就是沒得談了?」

林封謹這句話還沒有說完,便見到了旁邊的那些紙人紙馬紛紛帶著詭異的微笑,對準了自己猛撲了上來,同時,身邊更是鬼聲啾啾,縈繞往復。可以說是魔音入耳,格外嘈雜,非但如此,周圍的燈光也是不停的明滅晃動,更是加倍的令人覺得恐怖。

不過,這時候,天狼已經是跟了上來,忽然發出了「嗡咚」的一聲,這聲音十分清脆,就像是在周圍相當安靜的地方。萬籟俱寂,有一個僧人忽然輕輕的敲了一下木魚似的,那聲音似乎都能令人的心都悄然安靜下來。

隨著天狼發出來的這聲音,撲上來的紙人紙馬忽然就僵硬住了。緊接著就見到從上面湧出了一縷縷的似煙似霧的東西,迅速的形成了老鼠,鳥兒等等形狀,應該就是被紙人張煉製過的低級魂鬼,迅速的逃走了。

沒有了這些低級魂鬼附體,這些紙人紙馬便自然是失去了操控者。紛紛重新吧嗒吧嗒的掉落在了地上變成了死物。

從樓上忽然傳來了一聲驚異的「咦」的聲音,緊接著就見到旁邊的一捆竹子忽然漂浮在了半空當中,然後一根一根的對準林封謹激射了過來,只是這些破竹子怎麼能對林封謹造成威脅,林封謹朝著樓梯上大步走了過去,在行走的時候,身體不停的閃避搖曳,看起來就彷彿是柳枝被風吹得搖擺了姿態似的,似乎每一根竹子都能射中他,然而殘酷的現實是,每一根竹子都只能是貼著他的身體飛過去,堪稱是差之毫釐謬以千里。

林封謹走到了竹樓的樓梯口上的時候,忽然站定,臉上露出了一抹冷笑:

「你以為用幻音術,造成你在樓上說話的假象,就能哄得我進入你的埋伏當中嗎?真是天真!」

林封謹說到「天真」兩個字的時候,整個人已經是急速飛掠了出去,雙腳在牆壁上快速蹬踏,奔出了兩三丈,然後便是一個後空翻,頭上腳下的落了下來,雙掌重重的按在了地板上!

立即就聽到了「哢嚓」一聲脆響,地板上面立即就出現了一個大洞,林封謹立即就將身體一縮,滾了進去,頓時就發現原來這竹樓的地板下面還有一層地下室,端的是別有洞天,這地下室當中桌,凳,椅俱全,而林封謹的突襲還是相當出人意料的,已經是見到了一個頭發花白,面目甚至看起來相當忠厚老實的中年人愕然擡頭看了過來,然後雙眉一剔,對準了林封謹遙遙的就點出來了一指。

這一指點出來了以後,空氣當中的溫度似乎都立即下降了好幾度,緊接著便見到這中年人面前的空氣開始出現了扭曲變幻,彷彿是夏天在乾旱空曠地帶時候的空氣扭曲模樣,緊接著,一個拳頭大小的半透明扭曲臉容就飛了出來,周圍瀰漫著絲絲縷縷的黑色氣息,迅速的激射向了林封謹!

這就是非常典型的鬼道之術:陰葬之術!

林封謹將手在旁邊的架子上一按,便似跨欄一樣的跳躍了起來,撲向了對面的這中年男子紙人張,同時避開了這紙人張飛射過來的這一指,沒想到紙人張的臉容上面露出了一抹詭異的冷笑,頓時就見到了這陰葬之術化成的詭異人臉明明是被林封謹閃開了的,結果居然具有十分變態的追蹤能力,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奇特的弧線,沒入到了林封謹的身體。

這陰葬之術乃是針對人三魂七魄當中的幽精意魂而來的,可以說是相當的陰毒,相當於是在幽精意魂上種下了一粒惡毒的業力種子,不停的吸收魂魄之力長大,等到成熟了以後,還會自毀式的爆開,輕者讓人痛苦不堪,日夜失眠,重者則是精神崩潰,徹底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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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四十五章 破敵

    只是這一招對普通人來說十分恐怖惡毒,落在了林封謹的身上以後,也就只是讓林封謹感覺到了自己的識海微微震盪了一下而已,然後便是再也沒有任何的反應了,這種程度的神魂攻擊對林封謹來說,已經簡直就仿佛是清風細雨,和風吹過一般。

    這紙人張也算是有城府的了,將自己的老巢設置在了地下室,二樓佈置成兇險重重的殺陣,同時利用幻音術讓人錯覺他在二樓說話,這樣一來的話,來的人十之八九都要中計,沖上二樓去,結果自然是沖入到了紙人張不知道佈置了多久的殺陣當中,對方以逸待勞,相當於是自跳陷阱一般,自然是死得不知道多難看。

    然而紙人張的這障眼法瞞得了別人,瞞不了林封謹啊!林封謹的耳力和嗅覺都是格外靈敏,早就發覺了二樓上面並沒有人的心跳聲,而地下卻還有飯菜當中放的茱萸的味道,那麼很顯然,紙人張的藏身處就呼之欲出了。

    當然,最要命的就是,紙人張苦修的鬼道之術又對林封謹半點用處都沒有,因此當林封謹一逼近的時候,紙人張的臉上也終於露出來了驚惶之色,他幾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苦練了十來年,採集了九幽之氣煉出來的陰葬之術,居然對林封謹半點效果都沒有,也頂多就令對方的身體微微一窒而已啊!

    要知道,紙人張認為自己的陰葬之術至少也是有自己師尊都巫凶的七成功力,自己的這一擊就算是打在了都巫凶身上,也是非得要靜坐一會兒化解不可,可是面前這人居然是若無其事的正面承受了下來,這樣推算下來,這人在鬼道方面的造詣應該深厚到什麼樣的地步?

    於是。紙人張的心一下子就亂了,亂了以後自然就再也沒有了鬥志,於是他也想到了自己的一個莫大的優勢。那就是身在主場,只要是鬧出點什麼動靜來。非但寨子裡的人會來幫忙,就連都巫凶也不可能坐視不理。

    正因為如此,所以紙人張很乾脆的就拋出了一個小罎子,這小罎子在空中碎裂,變成了大量的黑色霧氣,若屏障一般的擋在了自己的身前,而這裡乃是紙人張的老巢,自然給自己安排有逃走的後路。便一轉身對準了旁邊的一個大竹筐撲了上去,只要將這竹筐推開,便是一條逃生通道。

    林封謹此時的雙腳一錯,整個人以一種詭異的姿態彈射而出,仿佛水中孑孓遊動的模樣,劃出來了一條奇異的弧線,居然後發先至,繞開了那一團黑色霧氣趕到了紙人張的背後,右手探出一抓!

    儘管此時紙人張已經是淩空撲出,猛然就覺得腳腕上面一緊。似乎被套上了一道鐵箍似的,然後一股大力從上面傳遞了過來,他整個人仿佛是騰雲駕霧的就被扯飛了回來。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這一摔之下,紙人張只覺得自己眼前一黑,幾乎是一口氣都接不上來,不過他好歹也算是身經百戰,立即就在地上一翻滾後,手中已經多出來了一根五彩斑斕的蛇皮鞭子,“啪啦”的狠狠抽向了林封謹。

    只是他的這反撲絲毫都沒有什麼用處,被林封謹飛起一腳踹在了手腕上,頓時那鞭子就仿佛是被掐住了七寸的死蛇一般耷拉了下來。然後林封謹就是順勢一跪,堅硬的膝蓋若錘子一般的砸了下來。重重的壓在了紙人張的右手手腕上,頓時就聽到“哢嚓”一聲脆響。紙人張立即就發出了一聲慘叫,右手手腕已經是折斷掉了。

    他依然十分頑強的左手手腕一翻,多出來了一把匕首,匕首的鋒刃處可以說是閃耀著淡淡的綠光,顯然有劇毒,對準了林封謹就抹了過去,林封謹一拳就轟在了紙人張的鼻子上,頓時紙人張就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都似乎失去了意識幾秒,然後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便見到了林封謹一把抄起來了自己的匕首,用力的刺了下去,將自己的左手也是釘在了旁邊的地板上。

    這一下子,紙人張頓時就仿佛是一條被擺在了砧板上的魚,除了喘氣之外,就只有象徵性的擺動一下尾巴的權力了,他劇烈的咳嗽著,艱難的從喉嚨裡面嘔出一口帶血的痰,惶急的道:

    “救,救,救......我,匕首上有毒!”

    林封謹俯下身來看著他,隔了一會兒才淡淡的道:

    “解藥在哪裡。”

    紙人張艱難的道:

    “在我的懷裡,紅色藥瓶。”

    林封謹揮揮手,這時候他依然是十分謹慎,唯恐紙人張設什麼陷阱,便讓天狼這機關人來做這件事,便可以保證萬無一失,此時紙人張的右手已斷,左手被匕首釘在了旁邊的木板上,根本就沒有辦法動彈,看著天狼將那紅色藥瓶取了出來以後就哀求道:

    “喂,喂我!”

    林封謹淡淡的道:

    “這當然沒有問題,然而前提是你得回答我幾個問題才行。”

    紙人張臉上的肌肉不停的抽搐,渾身上下劇烈顫抖:

    “救,救救我。”

    林封謹拿過了那個紅色藥瓶,在鼻子旁邊聞了聞,然後冷漠的道:

    “在你沒有答問之前,我是不會救你的,所以我如果是你的話,一定會爭分奪秒的儘快先滿足我的一切要求再說。”

    紙人張聲音微弱的道:

    “那你快問吧。”

    林封謹道:

    “都巫凶有沒有什麼特殊的巫術,需要生前十分強大的人的骨灰來施展的。”

    “沒有。”紙人張抽搐著道。

    林封謹見到紙人張看起來確實是要撐不住了,口裡面全部都是紫黑色的血沫湧了出來,便倒了一點兒藥粉給他吃,吃下去以後果然就好多了,精神也是恢復了不少,不再是先前的垂死模樣。便踹了他一腳道:

    “說具體一點,都巫凶的詳細情報,兩個字就想要把我打發了?你在做夢是吧?”

    紙人張也是知道命懸人手。只能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的將自己知道的東西說了出來。林封謹接下來又逼著他多說了兩遍,發覺果然是真的,於是便將解藥灌進了他的嘴巴當中,野豬這時候也是走了進來,冷笑道:

    “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早點說了的話,何必受這麼大的罪?”

    紙人張聽了野豬的話,心中也是忍不住有些後悔。早知道的話,他肯定是選了林封謹丟下來的那張銀票了,老老實實的合作多好?

    在拿到了第一手的準確情報之後,瑪紋便道:

    “公子,這樣看起來的話,這裡的都巫凶應該嫌疑並不大的,那麼我們還要不要去找他呢?”

    林封謹笑了笑道:

    “我覺得還是應該去找找。”

    瑪紋卻是知道林封謹的性格絕對不是喜歡找事的那種人,忍不住奇道:

    “為什麼?”

    林封謹道轉頭看了一眼外面道:

    “既然已經是沒有辦法悄無聲息的走掉,那還不如乾脆鬧大!此時我們都是處於最強的狀態,便是法家中人來了也不怕它們。何況法家中人已經是全面回撤了?”

    聽了林封謹的話,野豬已經是反應了過來,因為外面都傳來了一連串的腳步聲。顯然是這泥滾窩當中的勢力已經是被全面的驚動了,大量的人手已經是聚集到了外面,這紙人張還真是有點小聰明,在這樣的情況下都將林封謹他們入侵的消息給傳遞了出去。

    林封謹閉上眼睛傾聽了瞬間,然後便道:

    “外面大概來了三百多人,野豬,你怕不怕?”

    野豬聽了林封謹的話以後,忽然獰笑了起來:

    “公子你的這個問題真是好笑,我當然怕了!我怕他們來的人太少不夠我殺的!”

    說完野豬便是拿出來了自己的山河盾。然後迅速的變成了那一頭恐怖的半妖,仰天咆哮了一聲。同時,握持在了手中的開天上面。也是一下子燃燒起來了熊熊的火焰!對於野豬來說,他骨子裡面更多的還是一名在疆場上面衝鋒陷陣的戰將,面對這樣的戰陣大場面,他只覺得自己的鮮血都在沸騰了起來,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都在仰天歡呼著!

    然後野豬就是一頭撞破竹樓沖了出去,勢若瘋虎一般,他所過之處,開天這把巨斧卷起了一道一道黑色當中混雜了鮮紅的血肉旋風,盔甲殘片,武器的碎片,還有各種殘肢什麼的都到處亂飛,本來衝鋒在最前面的三支五人小隊根本就起不到任何能阻擋野豬的作用,幾乎是在眨眼之間就全滅!

    這樣的情況固然是野豬本身就是格外的兇悍,在這樣的戰鬥當中如魚得水,同時也必須注意到,他面對的也根本不是正規軍,而是泥滾窩當中的寨兵而已,這些人根本就只受到了一些基礎訓練而已,根本就沒可能組成戰陣配合的素質,相當於是各自為戰,自然對野豬造成不了太多的麻煩了。

    野豬衝殺了一圈,然後重新回到了竹樓當中,掏出了一袋烈酒,咕嘟咕嘟的暢飲著,酒水從他的下巴處流淌了下來,滑過胸口,在落地的時候都已經變成了淡紅色,可見野豬之前的衝殺雖然時間不長,但殺傷之烈。

    瑪紋看到了野豬此時的模樣,眼中露出來了迷醉的神色,緊接著的表情則又是傷感,又是喜悅,上一世她嫁給大頭人多固,夫妻兩人連袂上陣,縱橫西戎,似乎天下就沒有什麼能阻擋兩人的事情,那時候她也是如此,默默的給自己的丈夫遞上一袋烈酒,這情形如此的熟悉,卻又是如此的陌生.....

    瑪紋忍不住想到,上一次見到了自己丈夫縱橫疆場的時候,那應該是幾十年前上一世的事了,真的是遙遠得令人幾乎記憶都要變淡了,那一戰之後,誰知道造化弄人,便是陰陽相隔,天各一方?

    幸運的是,兩人雖然殞命身死,可是這一世卻還能夠重逢,這樣的際遇輪回。天底下間也沒有幾個人能做到了吧。

    這時候,泥滾窩裡面的這些趕來的人手士氣已經是大沮了,敢於沖在前面的人。平時在寨子裡面也是以勇士自居的,卻是在一個照面後十多個人都死傷慘重。這樣的戰績端的是令人覺得痛定思痛,格外難受。

    趁著野豬返回了竹樓以後,領頭的人也算是有點應變能力的,想到了近戰既然對方如此勇猛,並且聽說那敵人還不穿盔甲,赤裸著身體上陣,便是覺得可以從遠端攻擊方面來入手,於是便調集了一群弓箭手來。很顯然打算用遠程來對付敵人了。

    當然,他們調集的這些人說是弓箭手,其實呢絕大部分都是山中的獵戶,不說別的,單是弓的類型都是虎賁弓、雕弓、角端弓、路弓、強弓等等參差不齊,五花八門,令人看了都覺得雜亂不堪。而材料更不要說了,柘木,檍木這等上等材料所製作的幾乎沒有,大多數都是就地取材的竹弓。這樣的弓箭手便是來一千個又如何?

    結果這幫人剛剛整隊完畢,野豬已經是大步走了出來,猛然深深吸氣。雙眼瞳孔當中居然有著赤紅的顏色,身體周圍居然都出現了燃燒著的火焰,然後他咆哮了一聲,猛然雙足一發力,渾身上下蜷縮成球,頓時以極高的速度朝著前方滾撞了過去,在滾撞發生的同時,周圍更是出現了兩團一模一樣的幻影。

    見到了這樣的異像,對面的這些人直接就驚呆了。面對這樣的三個高速衝撞過來的龐大火球,那是正常人都根本都沒有任何的辦法能生出抵抗之心的!這也是野豬學會的新能力:烈焰衝撞!

    這一招野豬雖然會了。但還不熟悉,所以之前不敢用在高端的對戰當中。不過現在對於他來說,面對的這些弱小的寨丁卻是最好的試驗品!!

    三團巨大的火球仿佛三叉戟的三根戟尖一樣,深深的犁入到了對面的這群人的陣型當中,他們之前被野豬突進來狠狠的衝殺之後,便可以說已經是十分恐懼,若不是上面有人壓住的話,那麼相信早就逃散了。

    要對付野豬這樣爆發力驚人的猛男,其實早就有著一些約定俗成的辦法,那就是密集方陣!其實這就是步兵用來對付騎兵的法子,不過略一思考就能活學活用到野豬這廝的身上來。

    這樣的話,寨子裡面領頭的人其實佈置出來的,便是前方密集陣型,後面弓箭攢射的標準陣勢,他哪裡知道野豬居然會突然施展出來了烈焰衝撞這麼恐怖的一招出來,在這一招的面前,陣型越是密集,就意味著被殺傷的人數量越多啊!

    這三個火球衝撞出了整整十來丈外這才停住,然後重新現出了野豬的身形,這時候,野豬的另外兩個幻象則是同時爆炸了開來,將附近的兩三丈內都化成了一片火海,熊熊燃燒,那些倒楣的寨丁都是痛叫狂呼,轉身就逃,有想要呵斥他們或者說是攔住他們的,這些寨丁都是六親不認,直接一刀就劈了上去,立即就發生了內訌。

    野豬剛剛兇狠的砍倒了幾個人,便忽然覺得面前一空,居然敵人都逃竄殆盡,自己想要找人殺也找不到了。

    不過這個時候,旁邊忽然有人大叫了一聲:

    “射!!”

    原來這寨子裡面的另外一名勇士趁著這機會,已經是將那些獵戶和弓箭手重新給組織了起來,這泥滾窩裡面都是同族鄉親,這些獵戶和弓箭手都呆在了後面,沒有被野豬這樣兇狠的直面斬殺,所以在鼓動下也就重新組織了起來,同時彎弓搭箭瞄準了野豬。

    然後對方一聲令下,便是有二三十支箭稀稀拉拉的對準了野豬射了過來,但不能否認的是,這些箭的角度和準頭都是奇准無比,這也是很正常的,能夠被選進來做弓手的,都是寨子裡面知根知底的好獵手,箭法不准的話,又怎麼能依靠這個手藝來謀生呢。

    所以他們就很興奮的見到,雖然那個可怕的敵人用盾牌遮擋了,依然是被結結實實的射中了七八支箭!並且這七八支箭奔著的都是心口,腹部等等要害去的。

    可惜這些人也只能爽到幾個呼吸的時間而已,

    野豬雖然不穿鎧甲,但他身上的戰紋和厚實無比的脂肪提供的防護力,可以說是絕對不比重鎧遜色,就憑這窮鄉僻壤的不到一石力的弓,還有普通的生鐵箭頭,根本就連野豬的皮都射不透。

    之所以對面的這些人會生出一種“射中了敵人”的假像,那是因為野豬體表的脂肪很厚實,表皮也很堅韌,所以箭頭射上去就會陷入進去,卻根本就破不了皮,野豬一用力,便是將這些箭頭給頂了出來,然後吧嗒吧嗒的掉落一地。

    看著現實如此殘酷,不要說這些弓箭手目瞪口呆,就是那一名領頭的寨中勇士也是非常乾脆的將刀一拋,轉身就跑,這人乃是作為牧騎上過戰場的,立即就知道野豬這樣的變態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匹敵得了的,所以逃得比誰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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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15 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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