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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卷土) 天擇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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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9-18 00:26:14
【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二十六章 沿路追殺

    雖然李也整個人都已經是朝著冰谷下方墜落了下去,那慘叫聲卻是還在冰穀當中不停的激蕩撞擊著,聽起來可以說是格外的瘮人,接下來就是千萬雪塵轟然滾落砸下,將他深深埋在了這萬載冰川之下。

    就在這雪崩轟然滾落的過程當中,野豬斬出來了那一斧之後,腰間懸掛著的一面鏡子表面也是光芒一閃,正是水娥容身的黑帝鏡開始昭示自己的存在感。

    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在黑帝鏡的這光芒照耀下,那瘋狂激蕩傾瀉而下的龐大的雪崩都窒了一窒,頓時就留出來了一線生機,與此同時,水娥的控水神通之能在這裡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

    抓住了這千載難逢的機會,野豬敏捷的就地一滾,以他龐大的身軀做出來這樣輕盈的動作,真的是令人有一種歎為觀止的錯覺,看起來野豬在跳躍下來之前,應該早就有所預謀,選定了自己出招以後的退路。

    不過,剩餘下來的商斯和高萬兩人,都已經是在這刻不容緩之際,選定了一個安全的掩蔽處,尤其是商斯,一穩定了下來身形以後,剩餘下來的那一隻獨眼當中,立即就放出了淩厲無比的兇惡光芒,緊接著商斯便是咬破了中指,比劃出了一個劍訣,鮮紅的熱血飄散在了空氣當中,然後迅速無比的氣化。

    在這血光閃耀當中,商斯以極快而極清晰的動作在空中書寫了“敕令:惡即斬”這五個字,這五個字當中就透露出來了一種根本就無可躲避,窮凶極惡的殺戮味道,然後商斯就一搖肩膀,頓時就見到了他背上的那兩把貌似平常的交叉黑劍,已經是陡然直飛了出去,端的可以說是疾若星火,令人的雙眼幾乎都有無法捕捉到影子的感覺。

    這一飛出去之後,商斯旁邊的高萬立即就感覺到了自己手背,臉上的寒毛都倒豎了起來,被這兩把劍上面的森然殺氣所逼,雖然在這巨大的雪崩當中,這兩把劍頂多也就飛出來了兩三丈遠便是消失不見,但商斯微閉雙眼,口中念念有詞,臉上也是浮現出來了一抹不正常的豔紅色,顯然也是在做極其消耗元氣精力的事情。

    只過了四五個眨眼的功夫,這兩把劍便是重新飛了回來,又納入到了商斯背上的那兩把劍鞘當中,只是一飛進去之後,那兩把本來是黑色的劍鞘就呈現出來了十分濃烈的暗紅色,仿佛是吸飽了鮮血一樣,並且劍鞘的表面居然也出現了兩個浮凸起來的篆字:蒼狗,另外的一把劍鞘的表面則是出現了兩個浮凸出來的篆字:浮雲。

    “此人必死!”商斯臉容上面露出了一抹猙獰,咬牙切齒的道。

    這兩把長劍的名字,便叫做蒼狗和浮雲,卻不是什麼有名的神兵,而是商斯自身用法家秘術煉製出來的心血之劍,這兩把劍與他是血肉相連,有一句話叫做“劍在人在,劍亡人亡”,其餘的人就理解成門派的嚴格規定,然而對商斯來說,則是真的與這浮雲蒼狗劍有著性命攸關的靈魂連接,否則的話,也不能做到在這樣恐怖的雪崩當中還能飛出傷人的地步!

    ***

    過了三天,

    葛斯正在山坡上面放牧,今年開春的氣溫就很高,此時青草已經仿佛是一條嫩綠色的毯子,在山坡上徐徐的平鋪了開來,其間還點綴著鵝黃色的小花兒,被乾草折磨得兩眼發直的牛羊們看到了這青綠色,都是撒歡兒不要命的往上面撲。

    面對這一幕,葛斯卻是覺得無精打采,因此比起放牧來說,他更願意做的事情是坐在家裡面在沙子上寫字,而不是與這些發出了臭氣的牛羊呆在一起。但是老爹的皮鞭,棍棒和喝罵卻只能讓他的愛好變成泡影而已。

    不過繞是如此,葛斯依然經常眺望著遠處白雪皚皚的包坐山,在想像著山的對面是什麼情形,據村子裡面在外面行過腳的老人說,妄圖直接翻山的話,必然會遭受到山神的懲罰,最後被拉入到了巨冰與風雪的宮殿裡面,永遠成為了山神的收藏品,要想去山對面的話,只能順著山腳一直往北方走,不僅僅要走出斡噠噠頭人的領地,更是要走出索波頭人的領地,足足要走二十個白天和黑夜,才能找到翻越包坐山的道路。

    這樣的距離對於葛斯來說,是完全不敢想像的了,在他的概念裡面,斡噠噠頭人的領地差不多就相當於是整個世界了,何況是足足跋涉二十個白天黑夜才能到達的地方。

    就在葛斯胡思亂想的時候,他忽然發現,那潔白得仿佛是一塊哈達,從自己懂事以來便是從未改變過的包坐山上,居然出現了幾個小黑點!

    這完全已經是顛覆了葛斯的認知,緊接著,驚呆了的他則是發現,這幾個小黑點居然是在蠕動,又過了一會兒,他才意識了過來,這幾個小黑點是三個人,看起來走得十分艱難,實際上移動的速度並不慢,並且正在迅速朝著自己這邊走來。

    不久,這三個人就出現在了葛斯的面前,葛斯發現,這三個人當中,只有一個人是正常的,其餘的一個似乎得了重病,連站也站不穩,只能被背負著,看起來都是昏迷不醒,另外一個則是臉色蒼白得怕人,只有眼神銳利得似乎能剜進你的心思。

    不消說,這三個人便是林封謹一行了。

    也是多虧當時野豬暴起發難,成功殺掉了追擊隊伍當中唯一擅長使用搜捕法決的李也,否則的話,他們早就被這些陰魂不散的法家中人給趕上了。

    不過,野豬也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此時還能活著,已經是格外難能可貴的了。

    在野豬的脊背上面,可以很清晰的看到一個x形狀的交叉巨大傷口,這交叉巨大傷口深可見骨,甚至隱約能見到內部被腐蝕掉的內臟,並且還發出一陣陣的難聞惡臭,非但如此,傷口上還不時騰起了一陣陣黃綠色的煙霧,這是在傷口當中殘餘下來的歹毒劍意還在進行破壞,令傷口根本就無法痊癒,若不是野豬自身皮糙肉厚,還有強大的戰紋護體,相信早就斃命當場。

    面對著林封謹三人,葛斯這娃子已經是驚呆了,看著業已有些站不穩的野豬,林封謹便想起來了一個應急的法子,便丟了一錠銀子給葛斯,接著便是去牽了一頭牛來,一掌就敲在了牛的脊背上面,然後將之擊暈,接著將牛的肚子剖開,將野豬塞了進去。

    這種方法看起來血腥簡陋,不過林封謹卻是知道很是能夠補充元氣,果然,大概只是過了盞茶功夫,死牛肚子裡面就傳來了野豬的微弱呻吟聲,林封謹將野豬拉了出來,頓時就發覺他看起來精神狀態可是好了不少。

    林封謹此時又見到了葛斯隨身攜帶的裝水竹筒,眼前一亮,便是用這竹筒臨時客串了火罐,覆在了傷口上面抽吸,這一抽吸引動了野豬傷口內殘餘下來的劍氣,在傷口當中可以說是縱橫交錯的瘋狂切割著,痛得他牙齒都咬得格格作響,好在最後還是被火罐拔出來了兩三碗發黑腐臭的膿血,然後再敷上藥物,總算是輕鬆了不少。

    接著林封謹三人則是繼續朝著前方前行,但是就他們現在的狀態來說,幾乎全部都是相當不好的,拋開野豬不說,林封謹貌似完好,卻是走動都顯得十分的勉強,他此時的情況可以說是十分特殊,並不是因為受傷而導致身體上沒有力量,而是由於自身的神識都幾乎處於崩潰邊緣的狀態。

    當時林封謹為了提醒野豬自己發生了什麼事情,逼於無奈,不惜自毀識海,對自身神識上造成的壓力十分嚴重,並且還恰好趕上了斬三屍,重建識海的這個流程,而對他輔助最大的石奴,卻還要控制天狼,沒有辦法抽空來幫助林封謹修復神識。

    此時林封謹的身體雖然是完好的,但整個人的腦袋裡面似乎都有一萬個人在喊叫,每天根本就只有在石奴的鎮壓幫忙下才能小憩一會兒,同時,他此時的情況與嬰孩頗為類似,那就是雖然身體完好無損,自身卻是無法具備掌握平衡之類的東西,連走路都東倒西歪的顯得十分艱難。

    接下來石奴又將趴著的野豬給扶著坐了起來,喂他吃了一顆丹藥,也虧得野豬乃是半妖之身,防護力和生命力都是格外的驚人,並且林封謹隨身攜帶的這些藥物也是格外的難得罕見珍貴,否則的話,野豬身上所受的劍傷可以說端的是十分歹毒,普通人早就死掉了。

    忽然之間,有風吹過,便是有幾片樹葉從空中飄落,看起來很是正常,卻有一片即將飛落向野豬,默默站立在了旁邊的林封謹忽然眼神一凝,然後伸出來了兩根手指,對準了空中便是一夾,他這一夾之下,頓時就將一片樹葉夾在了手中。

    這“樹葉”立即就發出了尖銳無比的號叫聲,從“葉柄”處居然彈射出來了一根烏黑尖銳的毒針,就要狠狠的紮向林封謹的手背上,只是林封謹的手背上卻是忽然多了一層堅冰,這毒針刺在了上面,立即就滑脫了開去。

    林封謹一用力,只聽得“哢嚓”的一聲脆響,這樹葉立即便是噴射出來了一股濃稠的淡綠色液體,一起被擠出來的還有內臟之類什麼的,林封謹將手一拂,便將這玩意兒拋開,並且凝結在了冰層當中。

    水娥隨之道:

    “看起來那個韓子恢復得越來越快了,不僅僅能施展出來了這號令天下的邪術,並且頻率也是越來越勤,越來越快。上一次的襲擊是在四個時辰前,這一次就只間隔了三個時辰。”

    號令天下的邪術是什麼?便是一種林封謹等人完全都沒有明白的神通詛咒,能夠賦予你十丈內的任何物體以生命,使其活化以後具備十分強大的殺傷力,這玩意兒第一次出現的時候,便是從一塊冰忽然變成了一頭冰蠍,這倒也罷了,關鍵是這只突然成型的冰蠍居然距離林封謹的脖子只有一尺不到的距離啊。

    更要命的是,此時石奴正在給林封謹安定魂魄,而野豬昏迷不醒,幾乎整個團隊都沒有任何的抵抗能力,若不是水娥天生水系神通,能對冰,水之類的東西有著十分強大的感應能力,發覺了當時的不對勁,搞不好林封謹已經死在了這一招之下了。

    接下來,林封謹等人的身邊,便是經常出現這樣異變的怪事,好在萬事有了準備以後,便是不至於被打個措手不及了,但時刻都要繃緊神經進行戒備,那還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聽到了水娥說的話,林封謹臉色與表情都有些漠然,仿佛是反應很是遲鈍的點了點頭,然後眉頭一皺,原來之前林封謹在夾住了那一片樹葉的時候,已經是使用了自己放緩時間速度的妖命之力,這樣做的話,無疑就令林封謹現在被重創的神識更是雪上加霜。

    頭部傳來的劇痛令林封謹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他幹嘔了幾聲,只能見縫插針的坐倒在了旁邊,捂住了太陽穴大口喘息著,同時從須彌芥子戒裡面取出來了一些藥物咀嚼著吞了下去,然後看了看旁邊清澈的溪水,就仿佛是鴨子戲水那樣,將腦袋就對準了水下紮了下去。

    冰涼的水迅速的刺激著林封謹的大腦,這難得的清涼令林封謹的精神都為之一振,這樣舒適的感覺無疑令林封謹相當的享受,因此他一直都將腦袋埋在水裡,直到自己支持不住的程度了以後才“嘩啦”的一聲抬出水面。

    不過,就在林封謹享受了難得的舒適以後,頓時就又皺起來了眉頭,因為從他們這個角度朝著雪山上望過去,頓時就能見到了幾個螞蟻也似的小黑點在緩緩的蠕動著,毫無疑問,那些仿佛是蚊子蒼蠅一樣的該死法家中人又如影隨形的攆了上來。

    “我們走吧。”林封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閉上眼睛,皺起眉頭用力的按了一下太陽穴道。“這些王八蛋......”

    天狼重新背起了野豬,忽然看了呆在旁邊的放牧娃葛斯一眼,然後對林封謹投注來了一個探詢的眼神,顯然是在問林封謹要不要滅口。

    從理智上來說,林封謹很想點頭,但是,他又看了這個瘦弱,膽怯的放牛娃一眼,還是搖了搖頭,對這樣的一個無辜的少年下手,這絕對不是林封謹的做事風格。這時候,林封謹忽然對葛斯道:

    “喂,小紮達,你們的村子在什麼地方,我們要去買些東西?”

    葛斯怯生生的指了一下,林封謹便見到他所指的方向上,有一條牛羊踩踏出來的羊腸小徑,林封謹點了點頭,便是一歪一斜的走在了前頭,然後對準了那邊走了過去,天狼自然是跟隨其後。

    走出了一兩裡地之後,天狼忽然道:

    “主人,我們真是要去村子裡面嗎?”

    林封謹默然了一會兒道:

    “是的,那幫法家的人一定會逼問那個放牧娃我們的去向,倘若我們半途走掉的話,他們搞不好要朝著這些孩子洩憤,這是我不願意見到的事情,而即便我們半途改道而行,法家的人也是能追蹤而來,並且根據我讀書時看到的消息,這裡也是有出產馬匹的,我們去了村子裡面之後,若是能夠買到馬匹,那麼就至少有了點喘息的時間,甩開追兵。”

    天狼道:

    “主人說得是。”

    ***

    三個時辰後,

    林封謹渾身浴血的靠在了一匹死掉的馬匹身上,大口的喘著粗氣,臉色煞白,捧住了腦袋的幾根指頭死死的掐住了太陽穴,他是如此的用力,以至於手指關節都出現了明顯的發白現象。

    而這一匹死馬則是他不久之前才從那個山下的村莊買來的健馬,奔跑起來的速度雖然不算太快,卻也是差強人意,當然,現在這一匹馬兒身上的傷勢多達十餘處,不僅僅成為了林封謹的代步工具,更是被他當成了盾牌用。

    事實證明,林封謹的選擇並沒有錯,他果然在那小村子裡面買到了三匹馬兒,當然,用“買”字來形容林封謹先前的那行為確實是不大妥當,因為林封謹牽走這三匹馬兒的時候也根本就沒有徵求主人的意見,而是直接將銀子丟到了對方的面前。

    在有了代步工具之後,林封謹一行人的行進速度得到了很大的加強,應該至少又將後面的追兵甩開了半天的距離,然而在這個時候,他們卻又遇到了一場可以說是兇險無比的遭遇戰---------在雙方都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這遭遇戰就十分兇險了,對雙方來說都可以說是有一種“措手不及”的感覺。因此這一戰打得也是十分慘烈,幾乎是在短短的一個呼吸之間,就會倒下好幾個人!

    隔了一會兒,聞到了血腥氣味的林封謹終於忍耐不住,哇哇大吐了起來,他嘔完了以後,便頓時覺得渾身上下軟綿綿的沒有力氣,但喘息了一會兒以後,林封謹還是強忍住心中的噁心,然後將嘴巴湊到了死馬脖子上的傷口上面,然後大口大口的吮吸了起來。因為林封謹知道,對方在這邊的實力,很可能接下來也不會給自己喘息的機會,那麼抓緊時間喝兩口馬血來補充自己的體內的饑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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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二十七章 野豬的底牌

    此時的林封謹他們一行人雖然看起來是這場遭遇戰的贏家,但是,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天狼這機關人的一隻手臂徹底的被毀掉了,只剩餘下來了幾根齊肩而折的機括,還在嫋嫋的冒著青煙,在短時間內顯然是沒有辦法徹底修復的了。

    非但如此,林封謹剛剛感覺好了一點點的神識創傷也因為戰鬥而再次惡化,頭疼得仿佛要爆炸掉了似的,甚至水娥寄身的黑帝鏡都被一把鐵槍刺中,好在並沒有對鏡面造成損傷。

    喘息了一陣之後,林封謹可以說端的是非常納悶:因為自己明明已經是從包坐山上翻越了過來,依靠這天險攔阻住了絕大部分的法家追兵,但是,迎面而來的這些法家中人弟子又是怎麼過來的呢?

    若是在平時,林封謹不難想出其中的關竅來,然而此時他的太陽穴突突的跳著,就仿佛是有一把銼刀在自己的腦海裡面狠狠的攪拌似的,在這樣的痛苦煎熬下,所以他沒有什麼多餘的心思來考慮推斷這個疑問,很乾脆的採用了最直接的方法,拖著一隻腳蹣跚的走了幾步,然後將一個重傷的法家弟子拽著頭髮狠狠的拖了起來,低聲而平靜的道:

    “你們是從哪兒來的?”

    林封謹得到的回答是一口吐過來的唾液,並且因為頭疼所以林封謹還沒有閃開,任那口帶血的唾沫吐到了臉上,然後朝著下方流下了兩三寸。

    “這就是你的回答嗎?”林封謹低聲道,然後很乾脆的從腰間拔出了牙之王,接著貼到了這個法家弟子的脖子上,用力的一抹,然後將他推開,淡淡的道:“真遺憾,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被割開了脖子的那名法家弟子的喉嚨裡面,發出來了“格格”的響聲。他用左手捂住了自己的喉嚨,似乎這樣就能讓自己脖子上的傷口癒合似的,然而鮮血不要錢的似的從他的手指縫隙裡面湧了出來,他整個人也仿佛是被割開了脖子的雞那樣,不停的抽搐著,很快就不再動彈。

    林封謹這時候又抓住了一名還活著的俘虜,低沉的道:

    “你們是從哪兒來的?我可以給你點時間想想,你是願意給我這樣的回答(林封謹指了指自己臉上的未幹的唾沫),還是正確答案?我開始倒數了哦,數到十的話。我就不會有太多的耐心了。”

    這名俘虜眼中露出了畏懼而惡毒的光芒,對林封謹顯得又怕又恨,咬著牙不說話,林封謹看著他的眼睛開始數數:

    “一,二,三,十!”

    說著就將牙之王放在了他的脖子上,再次一抹!!

    這名俘虜目眥欲裂,斷斷續續的捂住了脖子道:

    “你。你不是說,數到十......”

    林封謹淡淡的道:

    “我當然有數到十啊。”

    說完林封謹就又抓了一個人來,這人可以說已經目睹了自己先前的兩名同伴的慘烈遭遇,因此林封謹剛剛走過來。還沒有抓住他的頭髮,就已經是驚慌大叫了起來:

    “我說,我說!我是塔木窩那邊過來的,我們這邊的法首接到了諭令。要我們集合起來,前往這邊來攔截你們!”

    塔木窩乃是距離這裡五十餘裡的一個縣城,因為出產十分優質的火油而聞名。林封謹聽到了這消息以後,頓時一窒,他萬萬沒有料到,法家的勢力居然在西戎西部也是如此的強橫啊!

    他看了看自己身邊的人,都是傷疲之身,後有追兵,前有似潮水那樣一層一層湧來包圍的敵人,自己的方位也是隔一段時間都會被偵查到......這一切就仿佛是天羅地網那樣啊,層層疊疊的裹了上來,甚至都有一種令人覺得殺不勝殺的無力感覺。

    此時林封謹長歎了一聲,正要說話,忽然聽到了旁邊似乎有響動,回頭一看,就見到了滿臉黑氣的野豬坐了起來,眼神狂亂無比,雖然看起來格外的虛弱,卻是一下子就仿佛是野獸那樣,對準了旁邊的一名重傷的俘虜就撲了上去,張開了大嘴咬住其喉嚨就大口吞咽,兇惡殘忍無比,此時很顯然,在生死之際,野豬體內的妖怪基因佔據了上風,本能的開始支配起自己的身體來,一切的行為準則都將會是以野獸的直覺求生本能為主。

    隔了一會兒,野豬才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連嘴角旁邊的鮮血都沒有抹掉!緊接著便是妖化,變成了龐大的怪物,昂著頭嗅了嗅,忽然怪叫了一聲,對準了旁邊的樹林沖了過去,連奔跑也像是野獸那樣伏下身體進行奔行,只是野豬變身妖化之後,背部的恐怖傷口再次撕裂,有滴滴答答的鮮血流淌了下來,看起來短時間內沒有什麼事情,但時間一長,必然會出大問題。

    林封謹等人于情於理也不可能放任野豬此時就這樣跑掉,便是立即銜尾直追,好在野豬此時雖然幾乎完全妖化,估計潛意識裡面還是能分辨敵友,並沒有攻擊林封謹他們。

    此時哪怕是林封謹,也是被識海重創的傷勢所苦,頭痛欲裂,胸口裡面不停的冒出來嘔吐噁心之意,可以說是能自己走動都不錯了,幾乎是想不出什麼逃避的好點子來。此時跟著野豬行走,也是有著“死馬當成活馬醫”的意思。

    這裡已經是西戎西部,海拔陡然直降了至少三千里,從皚皚冰雪的高原氣候一下子就切換成了潮濕溫暖的河谷雨林氣候,野豬奔走在這樹林當中,有一種如魚得水的便捷,他看似在漫無目的的奔走,忽然停留了下來,然後用肩頭撞擊了一下旁邊的樹木,頓時就見到了樹木上掉下來了一粒果實,野豬拾起來了這一粒果實,繼續狂奔,又來到了水邊拔起來了一顆紅色的小草。

    接著,野豬又掏了一個鳥窩,將裡面的蛋吃掉了幾個,然後留下來了一個,最後還從枯葉裡面抓了一條火紅色的大蜈蚣出來。

    湊齊了這幾樣東西以後。野豬忽然停留了下來,然後將找到的這些東西都全部歸攏到了一起,丟進嘴巴裡面嚼碎,然後混合到了一起,放到了一片樹葉上,出現在了林封謹他們面前的,當然是一團十分噁心的粘稠液汁。

    這時候,野豬便是伸出手指,看他的表情似乎有些哀傷,還有些不舍。卻是很堅決果斷的用手指蘸了這團噁心的玩意兒,將其當成是顏料一般,對準了自己的胸口抹了下去。

    要知道,野豬是不能穿戴盔甲的,因為他身上有著西戎秘傳的戰紋存在,而野豬此時用手指沾了那漿液後,在身上多描畫了幾筆以後便是可以清晰的看出來,他看起來做的事情正是將這些漿液均勻的塗抹在了自己胸口上的一小塊區域上。

    這些漿液一沾染到了野豬的身體上以後,立即就仿佛是凝固的油脂接觸到了鍋底。發出了“滋滋”的響聲,野豬則是呆滯的坐在了原地,一動不動,看著自己胸口冒煙的那一團印記。忽然,眼中有淚水落了下來,喉嚨之間的呼吸也是格外的粗重。

    林封謹見到了這情形,頓時便道:

    “你清醒了?”

    野豬點了點頭。用渾濁的聲音痛苦的道:

    “這一團戰紋,是我的師尊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為我紋制的,他說在最危急的時候才能開啟。不過最好要等到二十年後,現在這情況,已經是絕境了,我也是沒有辦法,可是這是我的師尊留給我的最後一點念想啊,並且這才過了十三年......”

    林封謹聽了野豬的話,也是歎息了一聲,不知道說什麼好。眼見得野豬身上的戰紋遇到了那漿汁之後,便是迅速的褪去,冒煙,等到了這一團戰紋徹底褪色了以後,已經開始出現了一件十分奇特的事情,那就是從野豬身上冒出來的煙霧居然聚集在了空中,仿佛是實體那樣,絲毫都沒有要散去的意思。

    沒過多久,空中居然由遠及近,傳來了一陣一陣“嗡嗡嗡”的聲音,這聲音是什麼?很快答案便揭曉了開來,乃是一隻看起來十分華麗的甲蟲,其表面的甲殼流光溢彩,呈現出來了明顯的青色和紅色,腦袋上的觸角也是長長的,二話不說一頭就紮進了半空當中的那團煙霧當中,看起來極是陶醉,便一直在裡面盤旋,堅決都不肯離去。

    又等了一會兒,又有一隻這種甲蟲飛了過來,盤旋在了煙霧當中。

    這時候一干人都停歇在了這裡,所以林封謹便握住了石奴,將其按在了自己的太陽穴上,這樣一來的話,有效的鎮壓住了識海當中傳來的劇痛,頭腦也是自感清明了不少,他眯縫著眼睛看著這甲蟲,卻是發覺自己不認識這玩意兒。

    要知道,自從林黎願意追隨之後,他便是將很多的秘傳書籍都拿了出來,他們黎門可以說是玩蟲的老祖宗,對天下蟲豸幾乎都是了若指掌,林封謹雖然對蟲術一道沒有太大的興趣,但也是將黎門的那些辨別,認識蟲豸的書籍都看完了,因此,他不認識的蟲豸,也就是相當於黎門的幾千年傳承當中都並沒有記載的蟲豸,這可以說是相當的罕見。

    “這是什麼東西?”林封謹忍不住詢問野豬道。

    野豬便道:

    “我也沒有見到過,這蟲子長相可以說是十分獨特,我若是見過的話,一定不會忘記的。”

    大概過了盞茶功夫,林封謹估計追兵距離自己等人頂多也就只有小半個時辰,忍不住又道:

    “我們到底要在這裡等多久?難道就是看這蟲子的嗎?”

    野豬搖搖頭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師尊既然說這戰紋能在關鍵的時候救我一命,就一定能救我一命。”

    林封謹其實很想說倘若大巫凶真有這麼厲害的話,又怎麼會落到重度殘廢的悲慘結局?但這話說出來就不僅僅是拉仇恨了,所以便歎了口氣道:

    “好,我們再等等。”

    林封謹的這句話說完沒多久,忽然就聽到了遠處的天空裡面,居然響起來了一連串“烏,烏,烏烏!”的奇特叫聲,緊接著。便見到了一隻灰撲撲的小鳥飛了過來,貌不出眾,似乎麻雀那樣隨處可見。

    不過,林封謹此時有著石奴的鎮壓和幫助,發覺這鳥兒“烏烏烏”叫著飛過來,看到了那三隻奇特的甲蟲的時候,本來平淡無奇的眼睛裡面,居然有一抹奇特的金紅色閃耀而過!!

    那眼神就仿佛是湧動的岩漿那樣,充滿了熾熱,還有爆發性的渴望。

    緊接著。這只鳥兒就對準盤旋在煙霧裡面的那三隻甲蟲發起來了轟炸機俯衝一般的突襲,它這時候一下子就表現出了驚人的速度,這三隻奇特的甲蟲見到了它之後便想要逃走,不過過於迷戀那煙霧的它們顯然動身得慢了些,根本就沒有辦法與這只鳥兒抗衡,首先是一隻甲蟲被這只鳥兒銜在了嘴巴裡面,然後摔到旁邊的樹上就半死不活了,接下來又一隻甲蟲被一爪抓住,拼命掙扎也是無濟於事。

    好在前兩隻甲蟲的“吸引火力”使得第三只甲蟲有了一絲喘息之機。朝著地上直撲而去,這裡地面上厚厚的枯枝敗葉至少也有一尺多深,這甲蟲鑽進去不消說,立即就能逃出生天了。

    那鳥兒見到了這只甲蟲即將逃走。惶急的“唧唧唧唧”的叫了起來,沒想到憑空便是伸出來了一隻手,捏住了這甲蟲,這甲蟲在距離地面的枯枝敗葉只有幾釐米的時候。忽然發覺下跌的勢頭忽然停止住,六隻腳瘋狂而徒勞的在空中劃動,卻是對目前的狀態半點幫助都沒有。

    這只手的主人。正是林封謹。

    見到了第三只甲蟲被抓住,那只貌不出眾的鳥兒立即就撲騰著翅膀飛上了樹枝,然後啄開那只半死不活的甲蟲的外殼,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看它的樣子就十分開心的模樣,這只鳥兒吃得很快,並且看起來非常的珍惜,這甲蟲的殼非常的硬,但這鳥兒依然是毫不費力的全部吃掉。

    等到將自己抓住的兩隻甲蟲吃掉了以後,這鳥兒居然開始撲騰起來了自己的翅膀,每撲騰一下,就能見到從它的身上脫落下來一撮灰撲撲的羽毛,最後露出來的赫然是青色中帶有赤紅色花紋的絢麗羽毛,頭上還有一撮赤紅色的羽冠,其嘴是白色的,並且羽毛和嘴上的光澤,都仿佛有著金屬的質感一般,一看就是賣相不凡,並且最奇特的是,這鳥兒居然有三條腿。

    當這鳥兒將自己蛻掉的羽毛一一的吃掉以後,它就完成了從屌絲到高帥富的華麗大轉身!

    林封謹本來是不知道這只鳥兒來歷的,看到了這情況以後,便立即從腦海裡面浮現出來了一個詞:

    三足金烏!

    沒錯,這就是一隻不折不扣的三足金烏,它很顯然血脈並不純正,只是基於某種原因------這原因很可能和剛剛它吃掉的那兩隻甲蟲有關------它成功的讓自己體內那源自遠古的血脈蘇醒了過來。

    雖然迄今為止,林封謹還看不出來那一位大巫凶刻畫在了野豬身上的戰紋與幫助自己等人脫困有任何的聯繫,但不能不承認,這只三足金烏給了他一個意外,並且看起來這傢伙雖然已經吃掉了兩隻甲蟲,卻還是對林封謹手中捏著的這只垂涎三尺,因為這鳥兒已經很乾脆的跳到了地上,一搖一晃的對準了林封謹走了過來,然後歪著腦袋看著他。

    林封謹直接就將這可憐的甲蟲拋了過去,這鳥兒敏捷的一探頭,就啄住了這玩意兒,然後仰頭將他咽下去,這時候,野豬忽然出聲,發出來了一連串“嘰裡咕嚕”的聲音,這聲音林封謹完全不明白其意義,不過在野豬出聲了之後,這只三足金烏立即就有了反應,迅速的對準了野豬走了過去,歪頭看著他。

    野豬又重複了一遍那奇特的語言,三足金烏便也是發出了一些奇特的聲音,然後踱著步,圍著野豬轉了兩圈,忽然一伸頭,便是啄向了野豬背部的傷口,野豬頓時痛得渾身上下都是一搐,不過這時候,三足金烏已經是連續啄出,野豬也是咬著牙不出聲,可以見到,他背上的傷口雖然是被撕扯開了不少,但是腐肉都被啄掉了,緊接著,這只鳥兒居然將嘴巴一張,然後噴出來了一股火焰,直接灼在了野豬背部的傷口上。

    這一股火焰噴出來了以後,居然被隔絕在了野豬的傷口外兩三寸的地方,不能灼燒進去,非但如此,更是從野豬的傷口處冒出來了一股黑氣,漸漸的凝結成了一把劍的模樣,看起來就格外的尖銳。

    這正是商斯的蒼狗浮雲劍傷到了野豬之後,在他的傷口處留下來的遺留劍氣,簡直就仿佛是跗骨之蛆那樣,無時不刻都在破壞著野豬的傷口,令其無法癒合。林封謹雖然是見多識廣,卻也是在這法家的強橫秘術面前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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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逃亡

    然而五行生克當中,素來都是有火克金的說法,商斯的這一道劍氣,說到底也應該是庚金之屬,遇到了號稱是火中之精的三足烏吐出來的五味真火,便是恰恰的遇到了要命的剋星,雖說依然是在持續的頑抗當中,卻也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沒過多久就被熔煉成了幾縷黑氣飄飛而去。

    緊接著,這三足金烏噴出來的火焰便直入到了野豬的傷口當中,燒得皮肉“滋滋”作響,不過野豬看起來卻是沒有多少的痛苦,因為這三足金烏對火焰的操控那是與生俱來的天分,神妙無比,就仿佛是魚會游泳鳥會飛翔一樣,與后天研究出來的控火术在精妙之處可以說是不可同日而語,它噴出的火焰,主要便是針對野豬傷口上的腐肌爛肉,還有膿液瘡毒去的,燒去了死肌,灼閉了血管。

    等到了三足金烏停止了噴火以後,野豬再自行的塗抹上了隨身攜帶的傷藥,頓時就覺得傷口處一陣清涼,他隨身攜帶的傷藥不消說,都是林封謹不惜成本特製的,千金難買,這時候沒有了那股惡毒的劍氣,頓時就發揮出來了藥效。

    不過,有道是傷筋動骨一百天,野豬的傷勢雖然有了起色,恢復力驚人外加靈藥輔助,卻也不可能立即就能滿血復活保持戰力的,這樣甚至傷及到了內臟的傷勢,距離徹底的恢復自身的戰力好歹也要休養十來天吧,而迫在眉睫的是,追兵隨時都可能到來!

    有道是“遠水解不了近渴”便是指的林封謹一干人當下的這情況。

    好在這時候,那三足金烏瀟灑的拍拍翅膀,然後便飛到了樹叉上面,歪歪頭。看起來仿佛是在示意林封謹等人跟隨著他走一樣,林封謹試探性的朝著前方走了幾步,果然見到了這鳥兒繼續往前飛。見到林封謹不動,便煩躁的拍拍翅膀。仿佛在催促。

    林封謹見到果然是這麼回事,頓時便讓石奴回到了天狼的體內,讓他攙扶著野豬前行,跟隨著這三足金烏而去,逶迤跋涉出去了十幾裡之後,便聽到了前方有水響的聲音,然後便見到了前方的峽谷當中,赫然有一條湍急的河流在嘩啦嘩啦的響著。這條河叫做裹力河,水量十分充沛,在河邊赫然有一個很大的木料場,裡面的木頭已經是堆積了不少。

    這裡乃是專門採集木材的場子,等到初夏雨水變多,河流水量充沛的時候,就將木材紮成大排,順水沖流下去,不過此時時節未到,河水不豐。放排很容易被撞散掉,所以就將砍伐下來的木材堆積到了這裡。

    林封謹一眼就看到了這場子在岸邊的碼頭上,停泊著幾艘小船和木筏。他頓時便是眼前一亮,心領神會,就對準了那邊的碼頭大步走過去。

    不過能在這樣荒僻的地方伐木放排的,也都不是什麼良善的人,和後世的黑煤礦差不多,主持的人都是將那些死命壓榨工人的惡徒,西戎更是有奴隸的存在,因此這裡的每一根木頭上,幾乎都縈繞有累死的亡魂。為了避免奴隸逃走,還養了七八條惡狗在裡面。

    感應到了林封謹等人靠近。自然是裡面圈養的惡狗先叫嚷了起來,這些人先是聽到了狗叫聲。接著就有人探頭一看,喝罵著沖了上來,提刀持槍的格外兇狠,林封謹只覺得腦海裡面劇痛無比,捂住了額頭,噓出了一口長氣道:

    “殺了。”

    頓時,天狼和水娥便是同時出了手,天狼雖然只剩餘下來了一隻完好的手臂,但對付這些普通人當中的惡棍還是綽綽有餘的,何況還有水娥在旁邊幫忙?因此可以說是一照面,就直接被天狼的鏈子槍刺倒了三個,接下來水娥持咒完畢,平地裡又射出來了五六根冰刺,將還沒搞清楚狀況的打手又刺倒了三四個。

    但凡沖在前面的,都是好勇鬥狠,平時在這小團隊當中就表現得格外兇悍的,結果這幾個人一死,頓時剩餘下來的人立即就是心膽俱寒,發一聲喊丟掉手裡面的傢伙轉身就逃,後面的一個首領模樣的人跳著腳痛駡,卻也是攔也攔不下來。

    這等烏合之眾,肯定是一擊即潰的,此時發生的這種事情,其實也是林封謹預想當中的結果,此時林封謹感覺腦海裡面疼痛稍緩,便是彎腰下來,抓住了旁邊人丟掉的一把刺叉,拿在手裡面掂了掂,然後猛然一個大跨步就將其拋擲了出去。

    這把激射而出的刺叉,立即就閃電也似的穿透了一名奔跑當中的打手的背心,刺叉上面餘下的大力更是將他撞得飛了起來,那刺叉接著更是餘勢不衰,深深的紮到了那首領的大腿上,這首領頓時倒地,捂住了腿大聲慘叫,其聲十分痛苦,再也沒有辦法指揮喝罵了。

    見到了這一幕,野豬驚喜道:

    “公子,你恢復了啊。”

    林封謹捂住了太陽穴,苦笑道:

    “我瞄的是旁邊的那個弓箭手啊........”

    野豬頓時無言,不過這時候,那名弓箭手也是被水娥一發寒冷射線命中,直接凍結成了一尊冰雕,然後從木頭堆上摔下來,仿佛瓷器那樣砸得粉碎。

    這時候,林封謹也是不敢耽擱時間了,他知道追兵隨時都可能出現在後面,便是馬不停蹄的讓野豬和天狼直接上最大的那一艘船隻,接著又握住了牙之王這把骨匕,將碼頭上面剩餘下來的幾艘船隻,竹筏的纜繩全部割斷,看著它們打著旋兒朝著下方漂流了下去後,自己才登船。

    同時,林封謹上船的時候也是隨手抓了兩個船工,這時候便讓船工開船迅速離開了這裡。

    天狼雖然斷掉了一隻手臂,不過林封謹只是腦袋劇痛,沒有辦法認真思考問題,幾乎要出現精神分裂,其實體力什麼的都在,做搖櫓這樣的簡單活兒是沒有問題的。所以他們的船隻可以說是在水面上順流而下跑得飛快,迅速的就消失在了層巒疊嶂的兩岸山峰深處。

    只過了大概半盞茶功夫,這木料場旁邊的山上。就沖下來了十幾名黃衣道士,他們一見到了這裡的流血現場。立即便是神色一喜,不過當他們抓了兩個人,詢問到林封謹他們已經是乘船順流而下的時候,這十幾名黃衣道士立即就追趕而出,當他們得知所有的航行船隻,竹筏都被林封謹他們給放掉了以後,一個個都是捶胸頓足,氣急敗壞。

    他們只是覺得自己錯過了一次莫大的機遇。卻也不知道,他們若真的是追上了林封謹一干人的話,幾乎是必死的,因為爛船也有三分釘,不過,林封謹他們在被繼續拖延了時間之後,就很可能被銜尾追來的商斯等人攆上,再難有逃脫的機會了。

    ***

    此時順流而下,林封謹他們總算是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他們抓來的兩名船工也是被脅迫來的奴工而已。見到了林封謹他們殺掉了那些打手,心中十分快慰,也不會敵視他們。林封謹並且還每人給了他們五兩銀子,答應待會兒就放他們走,因此這兩個人也是沒有什麼異心,老老實實的在外面開船。

    在船上歇息下來了以後,野豬已經是不需要旁人來照顧,生活能夠自理,並且還是位於河上,警戒之類的事情水娥自然能做,所以石奴也是不用操控貪狼。直接給躺臥下來的林封謹當枕頭,一點一點的壓制修復著林封謹破碎掉的識海。

    獲得了難得的喘息時間之後。此時一干人也是紛紛對野豬的那位師尊大巫凶充滿了驚佩的感覺,他留給野豬的這一道戰紋。絕對不是簡單的防護法術,而看得出來,這道最後的戰紋根本就是一把十分特別的鑰匙,拿出來了這把鑰匙以後,那麼就會開啟一道一道的奇特連環謎題,可以說是環環相扣的解決他們當前的困難。

    本來林封謹以為這位前輩高人頂天也就是武親王錢震身邊“三友”的級別,但是現在看起來,這位大巫凶能夠在十幾年前推算到野豬的災厄,當年的修為恐怕是深不可測,比起元昊和王猛這兩位天下雙壁,只怕也是不遑多讓啊。

    此時林封謹等人乘船順水而下,大概也就航行了小半個時辰後,林封謹已經開始顧慮著法家中人有可能先通知其餘的人來下游攔截,那只三足烏居然又突然出現了,這一次它是直接從船篷旁白的窗戶飛了進來,昂首闊步的在船艙裡面踱了幾步,這才飛到了船頭,發出來了“烏烏烏”的叫聲,在前方的空中盤旋著。

    林封謹便對那兩名船工道:

    “跟著它走。”

    這兩名船工立即便依言行事,然後往岸邊靠了過去,頓時就發覺前方百丈處,似乎有一條山溪匯入到了這大河當中,山溪當中亂石林立,看起來完全都沒有辦法通航。一干人便是棄船上岸,當然順帶將船隻鑿沉來了個“毀屍滅跡”,然後便是跟隨著三足烏的領路順著溪流跋涉了上去。

    見到了此時的這情形,林封謹也是松了一口氣,這樣一來的話,總算是將追兵暫時給甩開了,儘管對方有“微服私訪”的秘術,卻也只能確定大致的區域,而在這樣的複雜地形環境下,一一的搜索其實乃是十分浩大的工程了,就算是法家中人擁有各種秘術神通,林封謹覺得自己這幫人也是獲得了難能可貴的一兩天的喘息時間。

    這時間在平時來說,或許不值一提,然而對於此時已經是瀕臨絕境,即將崩潰的林封謹這幫人來說,簡直就仿佛是即將溺水窒息的人又獲得了一口寶貴無比的空氣,端的是難能可貴,有了這一口空氣之後,就能打開新的局面了。

    在這個三足烏的帶領下,一干人從下午開始,一直跋涉到了第二天的日出,這才算是到達了目的地,那兩名船工在上岸後不久就與林封謹他們分道揚鑣了,對於他們這種本地土著來說,一旦遇到了法家的搜尋弟子,完全可以冒充說自己是當地的獵人,法家的搜尋弟子也不會詳細查問的,因此他們與林封謹等人混在一起才是十分危險。

    而這時候。林封謹等人則是被這頭三足烏帶著,來到了一個山谷當中,這一處山谷可以說是頗有些詭異的。

    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山谷外的植物都生長得十分茂盛蓊鬱。可是仿佛以山谷口為界限,裡面就是死氣沉沉。什麼植物很是少見,就算有生命力十分頑強的能活下來,也是顯得營養不良,就連山谷當中的岩石,也是給人以一種灰濛濛的抑鬱感覺。

    這樣的地勢,在風水學上就被稱為大凶之地,一旦下葬在這裡,子孫什麼的都要破家。甚至短命,乃是凶煞之氣的結合地。甚至普通人若是在這裡露營的話,晚上都是會覺得心驚肉跳,難以入睡,哪怕入睡後也必然是噩夢連連。

    這三足烏來到了這裡以後,便是拍打著翅膀落了下來,林封謹等人本來以為應該是要到目的地了,沒想到這鳥兒居然直接往前走,似乎到了這裡就不能飛行了一樣。這山谷當中的地形也是十分複雜,林封謹最初還嘗試記憶了一下來的道路之類的。但是後來則是很乾脆的放棄了,因為他很遺憾的發覺自己的頭腦還不能支持這樣強大的計算。

    然後,隨著對這山谷的深入。林封謹等人就看到了前方出現了一座山丘模樣的東西,在山丘上面,有著一顆明顯已經枯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大樹,卻是一直都沒有腐爛,只是將自己光禿禿的枝椏倔強的指向著天空。

    這時候,山谷旁邊忽然從隱蔽處走了出來三個人,這三個人當中,有兩個都是臉上的皺紋都若刀砍斧削,駝背彎腰的老嫗。似乎連牙齒都掉光了,她們則是牽著一個肌膚黧黑。眼睛卻是大大的女童,這女童卻只有十歲左右。

    這兩個老嫗一見到了林封謹等人。立即就往嘴上一抹,也不知道有什麼用意,不過她們忽然見到了前面那只三足烏惱怒的拍打了兩下翅膀,頓時就跪拜了下來,林封謹這時候才看到,這兩個老嫗的嘴巴裡面,居然都銜著了一個不起眼的竹管,裡面不消說,一定是裝的吹箭!

    不過這時候,野豬反而先“啊”了一聲出來,林封謹一看他就覺得不對勁,因為素來都是沉默寡言,性格暴戾的野豬,居然一下子就激動到了極處,以至於渾身上下都顫抖了起來,指住了那個小女孩子,結結巴巴的道:

    “我,我,為什麼我覺得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你呢?”

    那小女孩子看了野豬一眼,忽然嘴巴一癟,頓時就大哭了起來,估計是被嚇得不行,然後就一溜煙的跑到了那兩個老太婆的身後去了。

    這時候,一名老太婆才抬起來了眼睛,陰測測的道:

    “我是鳩盤婆,是你們喂金烏大人吃了天生蟲嗎?”

    這時候,林封謹發覺野豬始終處於一種失魂落魄的狀態當中,實在是不適合出來與這鳩盤婆對答,便道:

    “沒錯。”

    鳩盤婆嘶啞著怪笑了幾聲道:

    “天生蟲這玩意兒,一旦是感覺到了威脅,便會自動的毀掉體內的那一縷木靈之氣,所以這數十年來我們也不知道抓了多少頭天生蟲,也沒有辦法令金烏大人脫了凡胎,天底下能夠製作出讓天生蟲迷戀沉溺其中誘餌的,只有那個死掉的老鬼了,聽說他還收了個弟子,想必就是你了?”

    林封謹這時候才醒悟過來,原來那華麗的甲蟲叫做天生蟲,並且聽這鳩盤婆的口氣,對大巫凶看起來似乎也並不怎麼恭敬,因此沉吟了一下,覺得自己沒必要在此時的這種情況下說謊,否則的話反而會弄巧成拙,便道:

    “不是我,是他。”

    說了便指了指野豬。

    鳩盤婆看了一眼野豬,桀桀一笑道:

    “原來是一頭半妖,難怪得金烏會對你們頗為維護,不過,根據那老鬼的行事風格,肯定是不會白白的讓金烏大人進階的了,你們來到這裡究竟有什麼目的?”

    另外一個一直都沉默不語的老太婆忽然道:

    “這個人的身上被縈繞著一股邪惡無比的氣息,十分頑固,看起來應該是上古邪魔強橫無比的邪術,咦,真是奇怪了,他的神識最近分明遭受到了重創,可依然是要比普通的人強橫堅韌許多倍,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鳩盤婆聽了以後,面色忽然一緊道:

    “赤身婆,你可要看清楚了。”

    那個赤身婆咧開了嘴笑道:

    “我雖然是眼睛瞎了,四肢廢了,但是心可沒有瞎,他多半就是主人留下來的遺願當中要尋找的人了。”

    林封謹聽了以後這才發覺,面前的這個老太婆眼睛深深的凹陷了下去,顯然已經是盲了不知道多少年,那個鳩盤婆轉身過來,看著林封謹道:

    “你既然幫了金烏成功蘇醒了自身的血脈,我等也不是欠缺人情不還的,你可以說一個願望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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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二十九章 別出心裁

    林封謹眼中光芒一閃,雖然自己貌似是被追得焦頭爛額,但嚴格說起來的話,現在面臨的困境其實已經緩和了不少:

    自己碎裂的識海假以時日,在石奴的幫助下必然可以恢復舊觀。

    野豬身上那若跗骨之蛆一般惡毒的重傷雖然自己束手無策,卻是已經被金烏給噴火治療,劍氣被熔煉掉了,休養幾天就能恢復一半。

    那麼......最令林封謹頭大的事情,毫無疑問自然就是法家施展出來的“微服私訪”這變態神通的追蹤,配合上法家在西戎當中龐大的人力,真的是有林封謹在面對著龐大的國家機器的感覺,根本就毫無反抗的餘地。

    因此,林封謹很乾脆的做出來了決定:

    “這位赤身婆剛剛說得沒錯,我的確是被一種邪惡無比的神通給盯上了,並且還是上古天魔的法術,我確實是束手無策,所以,假如可以的話,我希望兩位能將我們身上這個法術去掉。”

    “你確定嗎?”鳩盤婆陰測測的道:“你也不用問一問你的同伴的意見,萬一他和你的意見不一樣呢?”

    林封謹聽了以後,便回過頭去看野豬,卻是發現野豬居然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茫然樣子,看起來正在苦思什麼東西一樣,便道:

    “野豬,你覺得我剛剛提出來的這件事怎麼樣?”

    野豬“哦”了一聲,便繼續陷入了呆滯狀態當中。

    既然是這樣,林封謹便道:

    “沒錯,那就這樣吧。”

    鳩盤婆深深的看了林封謹一眼道:

    “剪一撮你的頭髮下來。”

    林封謹依言而行,然後便見到了鳩盤婆咧嘴一笑,露出了幾顆殘缺的發黃牙齒。接著用手忽然在林封謹的臉前一抓,似乎抓住了什麼,只是林封謹卻看得相當的清楚:她的手心當中乃是什麼都沒有。但鳩盤婆依然是緊緊的虛握著,似乎裡面有一隻會飛的蟲子隨時都會逃走一般。

    然後。鳩盤婆就對赤身婆點了點頭,後者彎下腰從鞋底裡面取了一個黃色的小紙人出來,這小紙人製作得可以說是格外的粗陋,完全就仿佛是孩童嬉戲的時候做出來的玩物一樣,並且臉上還帶著一道詭異的笑容。

    這詭異笑容看起來十分滑稽好笑,不過多看幾眼,就越發是有一種刺骨的寒意從脊背上湧了出來,總是覺得這笑意裡面隱藏著許多無法述說。無法形容的東西似的,帶著十分濃郁的邪氣。

    然後鳩盤婆便是將林封謹的碎發,還有她從林封謹臉前虛抓的那一道氣息都塞入到了這小紙人當中,接著就開始嘰裡咕嚕的念叨一些奇特的詞綴,具體念的什麼只怕連野豬這當地人也不明白,何況是林封謹。

    在她念誦的聲音停了下來以後,那黃色的小紙人忽然直立了起來,接著走動了兩步,在走動的過程當中,身形忽然一晃。於是就出現了兩個一模一樣的小紙人出來,緊接著這兩個小紙人又是一晃,便是分出四個!

    這樣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轉眼間林封謹的面前就是幾十個走動著的黃色小紙人,臉上還露出著詭異的笑容,若是心理素質不好的,搞不好現在都是覺得脊背上面發冷,陰氣森森,直逼入人的肌骨。

    當小紙人不再分裂之後,赤身婆便從脖子上面拿出來了一件飾物。看起來居然是用森森的白骨做的,仿佛是個哨子。放在了嘴巴旁邊輕輕一吹,林封謹立即就覺得似乎有無形的什麼東西朝著四面八方擴散了開。偏偏自己耳朵卻是聽不到任何聲音。

    這種情況林封謹還是能理解的,他知道這應該不是哨子沒有發出聲音,而是發出的這聲音超出了人耳接受的頻率,所以才有這樣奇特的感覺。

    大概只是等了幾分鐘,便見到了遠處的樹林當中,飛來了大群的黑影,仔細一看,居然是看起來就是相當龐大的蝙蝠,眼珠子血紅,身上若老鼠那樣有著一層厚毛,這蝙蝠連同翅膀的話,少說也是有一尺來長的寬度,在空中扇動出來了“蓬蓬”的響聲。

    這樣的巨大蝙蝠叫做獠蝠,乃是西戎的特產,食性很雜,喜歡獨居,只會在發情期才會與同類在一起,其食譜上面包括了水果,嫩芽,大型動物的鮮血,青蛙,小蛇等等,胃口好,體力也很強,能一口氣飛出兩三百里,飛行奇速,捕捉非常困難,只見這些蝙蝠飛來以後,便是圍繞在赤身婆的頭頂不停的盤旋著,看起來應該是被赤身婆口中的骨哨聲音引誘了。

    鳩盤婆這時候便是咬破了舌尖,然後噴出來了一股血霧,這血霧凝而不散,將那幾十個黃色的小紙人包裹在了其中,接著一點點的浸潤了進去,這些黃色的小紙人立即就顯得生動活潑了起來,一個個的開始舉手投足,之前只能做出一些簡單的走來走去的運動,現在則是可以下腰,擺臂,甚至跑跳。

    赤身婆的吹奏漸漸的顯得吃力了起來,骨笛發出來的聲音也是越發頻密尖銳,那些盤旋在空中的大型蝙蝠也是紛紛飛低,靠近地面,就在這時候,鳩盤婆忽然呵斥了一聲,發出了一個意義不明的單音節,這個單音節聽起來卻是沉厚無比,音波一圈一圈的朝著周圍蕩漾開,完全就不像是她這麼一個老太婆能發出來的聲音。

    隨著這個音節的出現,那些黃色的小紙人仿佛是得到了什麼信號似的,同時半蹲下來,然後猛的竄射上天,就仿佛是火箭升空一般。

    它們的目標,竟然是在低空當中盤旋的獠蝠!!然後就見到這些黃色的小紙人在空中一個靈巧的轉折,便是騎在了這些獠蝠的身上,因為其重量很輕,所以那些被骨笛音波所迷惑的獠蝠幾乎是沒有任何感覺。

    等到所有的黃色小紙人都跳上了獠蝠的背上的時候,赤身婆便停下來了吹奏,她的感覺完全是如釋重負一般。失去了那音波的操控,獠蝠紛紛從那種被迷惑的狀態當中清醒了過來,發出大聲的怪叫頓時朝著四面八方飛射了出去。瞬間就消失在了晚上的霧靄當中。

    此時林封謹已經明白了過來,這兩個巫婆的處理方法。確實是有著令人另闢蹊徑的感覺,自己之前所考慮的方法乃是直接將法家的這秘術給驅除掉,然而要達到這樣的效果對目前的自己來說,可以說是幾乎不可能的,哪怕是達到了王猛,元昊等人的能力,估計也是會覺得相當棘手。

    但是,這鳩盤婆和赤身婆所採用的方法。卻不是驅逐,而是複製混淆!很顯然,每一隻黃色的小紙人上,都有著林封謹的氣息,並且還搭乘了機動性極強的獠蝠來以驚人的速度擴散。

    這樣的話,法家的這秘術雖然在生效,但可以預想得到的是,下一次他們施術的時候,就會非常驚愕的發現,竟然會出現了幾十個“林封謹”。同時分佈在了西戎西部的廣大區域內!!

    本來這微服私訪秘術對林封謹的追蹤效果就十分艱難,只能探測到他所在百餘裡內的大概範圍,這時候忽然多出來了幾十個備選的目標。那麼毫無疑問,追捕單個目標對於法家來說,並不算太困難,只是要同時追捕幾十個同樣的目標,這已經是遠遠超出了他們的能力,甚至就連西戎的國君也不可能做到這一點,因此,這樣的結果和微服私訪秘術被徹底的被抹掉了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了。

    而維繫微服私訪秘術也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成本極大。林封謹甚至可以預期,要不了三天。法家就會認栽,撤銷這作用於自己身上的微服私訪秘術了。

    面對這樣的結果。林封謹也是在心中嘆服,有道是術業有專攻,說實話,這兩個看起來老得骨頭都要掉渣子的老太婆,很顯然的就給自己好好的上了一課,讓自己明白有的時候,並不是直路就是唯一可以通往目標的唯一條大路,若是換個方式的話,那麼有可能還會取得更棒的效果呢。

    這時候,林封謹便真心誠意的對這兩個貌似十分醜惡的老太婆行了一禮,恭敬的道:

    “多謝兩位前輩出手相助,既然如此,便不敢打擾兩位前輩的清修了。”

    赤身婆面無表情,轉身就走入到了黑暗當中,鳩盤婆則是發出了招牌性的桀桀大笑,對林封謹意味深長的道:

    “你確定要走?下一次你若是還想要見到我的話,那麼就沒有這麼簡單了哦。”

    說完了這句話以後,鳩盤婆見到林封謹沒有什麼反應,便是轉身,牽著那個小女孩子慢慢的溶入了黑暗裡面。

    這時候,林封謹雖然記住了這句話,也是覺得相當的納悶,但基於他此時的特殊情況,但那該死的頭疼還是讓他無暇細細思考其中的含義。

    同時,在知道身上的“微服私訪”秘術已經對自己產生不了任何威脅之後,林封謹也是生出了一股如釋重負的感覺,身上的壓力普一解除,立即就覺得渾身上下強行壓制下去的疲乏一股腦的湧了上來。

    他此時甚至都有一種錯覺,那便是自己仿佛是一具花瓶,上面的裂紋都已經是密密麻麻的佈滿了瓶身,仿佛是下一秒都要直接崩潰成了無數碎片似的,已經實在是不堪重負。

    -------好好倒下去大睡一番,便是林封謹此時心中湧現出來的首選念頭。哪怕地面上是泥水之類的這種惡劣環境,林封謹都覺得無所謂了。

    接下來林封謹自然是要去尋找一個可以臨時住宿的地方,走出來去了大概四五裡地之後,他便是在潮濕的森林裡面發現了一處石坡,這裡除了頗為寬敞開闊之外,實在是不能說是一個很好的休息地點,不過林封謹走到了這裡以後,也是實在支持不起了,放出來了土豪金作為警戒,然後生起了一堆篝火,便枕著石奴呼呼大睡了起來,有一句俗話說一沾枕頭就睡著,而林封謹這時候則是在躺下去的過程當中就已經睡著了。

    這時候就能看得出來擁有石奴的優勢了。正常情況下,只要是識海破裂,神識受到重創。那麼拿現在的行話來說,那就是“重度精神分裂”“重度精神衰弱”。無論再怎麼疲乏,整個人也是會異常痛苦,哪怕是睡著了,也是噩夢連連,稍微不注意就醒來,再也難以入睡。

    只是,林封謹卻是有著石奴這樣的奇物來作為優勢,石奴鎮壓神魂的效果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因此林封謹得以酣然入睡,在這樣的狀態下,他識海和神識恢復的速度,實在是正常情況下的好幾倍。

    ***

    林封謹這一睡之後,就完全是對外界的情況全然失去了感知,進入了類似於冬眠胎息的狀態,他最後甚至都是被肚皮裡面那一陣強似一陣的饑餓感覺給逼醒來的,不過林封謹醒來的第一件事不是吃東西,而是先找個僻靜的角落清空一下肚皮再說,否則的話。他可沒有重點鍛煉過自己的膀胱,一旦被撐爆的話,那才是過於滑稽。

    在眯著眼睛愜意放水的時候。林封謹看了看天空,發覺大概是下午三四點的樣子,所以滿意的點了點頭,因為他大概是在昨天剛剛天黑的時候睡過去的,考慮到自己識海和神識被重創的因素,所以睡了二十來個小時這件事還是屬於可以接受的範疇內。

    同時,林封謹對自己這大睡一場的效果表示滿意,因為醒來以後,只要佩戴著石奴。那麼腦海裡面傳來的疼痛已經並不尖銳,屬於可以接受的範疇了。壓制下來了這樣的疼痛以後,林封謹自身的邏輯推理能力便是至少恢復了八成-------這一點林封謹覺得至關重要。他一向都覺得,智慧才是最強大的武器,失去了清晰的頭腦和思考的能力,他覺得比自己斷掉了雙手雙腳都難受!

    用具體一些的說法來講,之前林封謹的識海和神識的受損程度是百分之七十的話,那麼現在已經痊癒了百分之十五,算是已經痊癒了差不多一半左右了。

    不過,等到林封謹回到了臨時營地,從須彌芥子戒當中取出來了食物大口吃著的時候,水娥忽然給林封謹傳遞來了一道神念:

    “主人,野豬這幾天的情況很不妙,之前我擔心打斷了你的痊癒過程,所以沒有叫醒你,不過既然你醒來了的話,那麼就應該去看看。”

    林封謹聽了以後頓時呆了呆,然後才難以置信的道:

    “喂喂喂,你說什麼?這.....這幾天?”

    水娥道:

    “對啊,難道主人你不知道自己足足昏睡了四天嗎?”

    林封謹正在大口咀嚼著鹵牛肉的動作忽然停住,過了半晌之後才苦笑搖頭道:

    “四天......我還以為我就只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呢,難怪得我識海和神念居然恢復到了這種程度,之前我還覺得自己恢復得不錯呢,一覺睡來就恢復得這麼好了,原來是足足沉睡了四天!這麼久的沉睡識海才恢復了這麼一點兒,看起來受創程度比我想像的還要重得多啊。”

    石奴忽然道:

    “主人,對於絕大部分的人來說,神識和識海受到創傷以後,甚至都是被視為不可逆的傷害,甚至我都只能保證傷勢不會惡化而已。坦白的來說,你的識海和神識遭受到了這樣的重創之後居然還能夠恢復,哪怕是有我的幫忙,那也可以說是一個十分罕見的奇跡了。這應該是和你用魔舍利持之以恆的錘煉了自己的識海和神識有很大的關係。”

    “哦?”林封謹卻是留意到了另外一個一閃即逝的重點:“聽你的口氣,石奴,你似乎見識過很多神識和識海受損的人呢。”

    石奴默然了一會兒忽然道:

    “主人,今天的月亮很圓。”

    “見鬼,現在才是下午三四點,你從哪裡看到月亮的.......好吧,野豬怎麼了?”

    水娥適時的接過了話題,很乾脆的回應林封謹道:

    “主人,你睡了四天,野豬這四天都沒有合過眼,一直在發呆,發瘋。”

    林封謹愕然:

    “我不是安排了土豪金防護的嗎?野豬他只是背上被人斬了交叉的十字傷口出來好吧,這傢伙的腦袋卻是完好無損的,上面相信除了蝨子叮出來的傷口之外,不會有任何會影響到他健康的東西,或者他的神識被人暗算受到了重創?這也早就應該表現了出來才對......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真的是不知道,主人。”水娥道:

    “他整個人......唔,就像是丟了魂兒似的,很難形容,唯一的好消息是應該不會對性命有什麼危害,所以我也就沒有提前將你叫醒你。他具體是什麼狀況,你見到他就應該知道了。”

    林封謹皺著眉頭想了想,發覺還是在閉門造車,還是要看到了野豬估計才知道是怎麼回事,便很乾脆的道:

    “很好,帶我去找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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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9-18 00:27:31
天擇 承之卷:妖脈變 第三十章 原來是她!

  片刻之後,林封謹就見到了野豬,

    野豬並不是在別的地方,就呆在了之前見到了鳩盤婆和赤身婆的山丘那裡,此時這兩個神秘的老太婆已經是看不到任何的蹤影,只有野豬跪坐在了那裡,他的雙眼當中都是充滿了血絲,目光呆滯,表情完全都是失魂落魄,背上的傷口也是因為沒有清潔換藥,所以又開始惡化了,發出了一陣陣的惡臭。

    林封謹走過去,咳嗽了一聲,野豬沒有任何的動靜,直到林封謹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野豬才一下子就跳了起來,見到了林封謹以後,立即就仿佛是見到了救星那樣,一下子就抓住了林封謹的肩膀激動的道:

    「公子,公子你來了就好了,我,我一定要她,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我覺得一旦錯過了她,心中就空蕩蕩的很不舒服,我這幾天只要一閉上眼睛,就只能見到她的影子!」

    林封謹發覺野豬現在的精神狀態十分不好,似乎下一秒就要崩潰的樣子,愕然了一下之後,馬上就順著野豬的話意道:

    「喂喂喂,你先等等,告訴我她是誰?你該不會說是那兩個老太婆吧?你先冷靜一下,好好想想,想明白了之後再對我說。你要她,沒問題,我一定幫你做到,但你得先讓我知道,她是誰。」

    說完,林封謹就將手一招,從空中拿出來了一只晶瑩的水球,這自然是水娥的幫忙。野豬聽了林封謹的話以後,頓時就冷靜了下來,將那水球對准了自己的臉上一潑,胡亂搓了兩下,渙散的眼神才重新聚集了起來,這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

    「就是那個跟著兩個老太婆出現的那個小女孩。」

    林封謹頓時呆了呆,他之前設想過無數答案。甚至連鳩盤婆和赤身婆這兩個人都囊括了進去,如此鬼畜的想法,居然都沒有靠近事實的真相,林封謹也是萬萬的想不到,最後野豬居然是對這麼一個小孩兒念念不忘?

    「呃,聽說小女孩的口感不怎麼好」林封謹忍不住開了個小小的玩笑。

    不過野豬這時候卻顯然處於有些神經質的狀態,忍不住大叫道:

    「我怎麼會吃她?我怎麼會對她不利,我,我,她應該是我一生的珍寶啊!」

    林封謹立即就生出來了一種「腦子不夠用」的感覺。一見鐘情這種事情應該是會存在的,但是,野豬這樣凶惡生猛的一個彪形大漢,居然會對一個十歲的女童一見鐘情,這也未免太非主流了吧。

    不過這時候,林封謹忽然想起來了一句話,一句野豬似乎隨口說出來的話:

    「我的師尊當時說,我最好二十年以後再開啟這個戰紋封印現在卻才過了十三年。」

    「二十年,十三年。這期間有著七年的差距。」

    「七年七年,野豬開啟身上的這個戰紋封印後,便是會將他指引到這個地方來,應該就會遇到這個女童。那麼按照野豬師尊的意思,七年後,這女童十七八歲?是了!!我明白了。」

    林封謹想到了這裡,大概是因為用腦過度的緣故。所以腦海裡面又是一陣劇痛,但這其中的前因後果,他已經是十分清楚。與事實對照起來也是嚴絲合縫,絲絲入扣,因此真相也就是很清楚的浮現了出來。

    當日林封謹在給野豬施展小衍醮的時候,便是讀取過他的一些記憶,並且推算了出來,野豬的前世,便是他當時重金購來的開天斧的主人:西戎的大頭目多固。他當時貌似是在正面對決當中被殺,死在了大衛朝的七大將軍之一的沈伯陽之手,接下來多固的妻子瑪紋自殺舍生一擊,為夫報仇。

    不過,歷史總是隱瞞了許多事情的真相,隨著林封謹對多固的深入了解之後便發現,實際上野豬前世死亡的真相,卻是被卷入到了一個陰謀當中,甚至這個陰謀還施展了西域獨門的恐怖凶之術,詛咒野豬的永生永世,所以哪怕你這一世也受到了影響,充滿了戾氣,以至於野豬這一生當中,只要是與之親近的人,最後可以說都被波及,沒有什麼好下場。

    自從回憶起來了前世的一些記憶之後,林封謹便不再見野豬有近過女色,都是在深深的懷念自己的妻子瑪紋,那麼,結合此時的各種情況來看,能令野豬突然如此失態到念念不忘的,就只有一個解釋了:

    那便是鳩盤婆和赤身婆這兩個神秘的巫婆身邊,帶著的這個小女孩,應該就是野豬上一世的女人瑪紋轉世,因為野豬已經有覺醒了部分記憶碎片,所以哪怕是沒有明白究竟,便已經是下意識的覺得瑪紋是自己最寶貴的東西,這是上一世兩人同生共死以後魂魄產生的自然吸引力!

    想明白了這些事情之後,林封謹忍不住也是開始感慨野豬的那位師尊大巫凶確實是格外神奇,他竟是仿佛有一雙能洞徹未來的眼睛,竟是將這十幾年以後發生的情況都推算得分毫不差,這完全已經是超出了命理推算的范疇了。

    很顯然,有一句話叫做「解鈴還須系鈴人」,林封謹當然不可能坐視野豬在那裡白白的糾結,於情於理,他都一定要完成野豬的心願才對,那麼就必須要過鳩盤婆和赤身婆這一關了,林封謹這時候忽然又想到了與鳩盤婆分別時候她發出來的桀桀怪笑,還有留下來的那一句話:

    『下一次你若是還想要見到我的話,那麼就沒有這麼簡單了哦。」

    這句話當時林封謹聽起來並沒有放在心上,但是現在想起來,卻是意味深長。

    「沒有那麼簡單?」林封謹喃喃自語的道,然後便開始打量起來了周圍的環境來。對於擁有龍氣的林封謹來說,要探測周圍山川地脈的走勢不要太簡單,他蹲了下去之後,便用食指插入到了泥土裡面,釋放出來了一縷龍氣進去,然後等待著這龍氣回饋來的信息。

    漸漸的。林封謹的臉上就開始浮現出來了驚容,然後迅速的站直了身體,對准了旁邊的路徑直走了過去,看他行進的方向,赫然是那一株已經是枯死了的巨大樹木處,因為龍氣就是毫不猶豫的朝著那地方匯聚了過去。

    不過剛剛走出去了一兩百丈遠,林封謹還未靠近那一株大樹,他就已經是聞到了一股腐臭的氣息,繞過了幾塊大石頭以後,林封謹便見到前方赫然出現了一處小廣場。這小廣場對准了那一株枯死的大樹,在這小廣場上,竟是密密麻麻的屍骸,看起來絕大多數都是人類,這些屍骸的周圍,居然都還有香蠟等等祭拜的痕跡!

    「竟然是人牲!」這是林封謹心中掠過的唯一念頭。「並且看起來這裡被祭拜的應該是頗有些靈驗呢,否則的話,祭品絕對不可能有這麼多!」

    緊接著,林封謹就發現在這小廣場上面。居然還有兩尊石像,雖然上面布滿了青苔和藤蔓,不過從那極具特色的造型上來說,林封謹就能分辨出來。這兩尊石像居然正是鳩盤婆和赤身婆的雕像,看起來惟妙惟肖,甚至就連她們牽著的女童也是在石雕當中一起被刻畫出現,從旁邊悄悄的探出了一個頭來。

    見到了這一幕。若是正常人的話,只怕已經是在第一時間內開始懷疑自己那天是不是撞見了山神顯靈之類的事情了,不過對於林封謹來說。則是顯然沒有這樣的困惑,因為,他有著其余的人不具備的特殊能力。

    在這兩尊石像前方矗立了一會兒,林封謹轉身離開,來到了野豬的身邊,微微的眯縫起來了眼睛,激活了五神髒之力,他深吸了一口氣,大量的氣息從他的鼻子裡面被吸入,靈敏的嗅覺細胞開始迅速的分辨著特殊的氣息,然後被林封謹捕捉到了一個關鍵性的節點。

    是的,野豬這幾天並沒有洗澡,所以他涂抹在身上的漿汁氣息並沒有散去——什麼漿汁?自然是野豬當時為了激活大巫凶畫在他身上的那道戰紋的漿汁,這漿汁的配料是用西戎特產的酸果,燒人草,知更鳥的鳥蛋,還有黑紋蜈蚣混合在一起,嚼碎而成的,那氣味哪怕是用想的也能知道,必然是相當的特殊,具有很高的辨識度。

    接下來這漿汁與野豬身上的戰紋出現化學反應,產生煙霧,那煙霧的味道也是與漿汁的氣味大同小異,林封謹首先在野豬的身上「采樣」,記住了這種奇特煙霧的獨特氣味。

    接下來,林封謹要定位的目標是什麼?自然就是那只曾經在煙霧當中穿梭盤旋的三足烏了,它也是在這煙霧當中縈回盤旋過,所以身上肯定有沾染這種辨識度極高的氣味,從鳩盤婆和赤身婆對這只三足烏頗為親密恭敬的態度中就能看出來,二者之間的關系一定是十分緊密的。

    有道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只要找到了那只三足烏,林封謹就不愁找不到正主!現在林封謹非常遺憾的就是,幾天前見到這兩個詭異的老巫婆的時候,自己還在被識海破碎的痛苦所煎熬,所以當時根本就沒能記憶下來這兩個老太婆身上的味道,否則的話,現在要想要找尋到她們不要太簡單。

    循著空氣當中遺留下來的一系列軌跡,林封謹迅速的捕捉到了自己想要找尋的目標,快步行走了起來。

    很快的,他就發現自己竟然是在快速前往那株枯死的巨樹的方向,而林封謹越是接近那一株巨樹,則越是感覺到了這株大樹的巍峨參天,雖然已經不知道枯死了多少年,卻依然給人以一種咬定大地,頂天立地絕不屈服的感覺。

    這不僅僅是大樹龐大體型帶給人的壓力,同時更是在精神上很明顯的有著相應的壓迫作用,林封謹靠近了這株枯死的巨樹以後,略一打量,便老遠的見到了自己要找的目標——那一只三足烏正站在了一根樹枝上拿嘴理著自己的羽毛,雖然這些動作都很普通,卻依然能從中解讀出來了一種高傲的味道。讓其余的鳥兒一看都是覺得要自慚形穢,不敢接近。

    「這樣說起來的話,能讓三足烏棲息在這裡這株枯死的巨樹貌似來歷相當不凡啊。」林封謹的眼神閃爍,思緒已經開始飛舞了起來。

    不過。林封謹想要繼續靠近的時候,卻已經發覺,在枯死巨樹周圍的百丈內,出現了大量的巨石堆砌出來的迷陣,緊接著,林封謹前方的兩塊巨石便是轟隆隆的挪移了過來,擋在了他的面前,然後,從挪移開的巨石的後方走出來了兩頭渾身上下都布滿了污泥枯枝的石翁仲,大地都在微微的震蕩著。而這兩具石翁仲拳頭上面發黑的血斑展示出來,這兩個高度超過兩米的大家伙絕對不像外表展示出來的那樣笨拙憨厚,而是不折不扣的殺人凶器!

    面對這兩個大家伙,林封謹眯縫了一下眼睛,忽然將脖子上懸掛著的石奴取了下來,然後握在了手裡,對著他們沉聲道:

    「退下!」

    此時斬三屍成功之後,林封謹除了自身的壽命大幅度的延長了之外,神識和識海經歷了這樣的重創恢復之後。雖然還沒有痊愈,可是已經像是被淬煉過的鋼鐵那樣,獲得了不小的好處。

    因此林封謹擁有的各大能力當中,又出現了微妙的變化和進化。林封謹最先獲得的衍生能力就是肺神炮,此時肺神炮也開始衍生出了進階能力,雖然只是初期的征兆,就仿佛只是個嫩芽。但已經初具規模。

    這衍生出來的進階能力,根據林封謹的推斷,若是進化到了極致。那就是十分強大的神通,言出法隨!

    剛剛林封謹便動用了這剛剛萌發出來的能力,以石奴來示之以威鎮壓面前的這兩具石翁仲,以自己的語言來暗度陳倉,潛移默化的影響他們,林封謹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只是輕描淡寫說出「退下」兩個字,但體內消耗的妖命之力居然十分驚人,至少足夠自己全力吼出三發肺神炮了!

    不過,這「退下」兩個字一出口後,林封謹覺得,自己脫口而出的這兩個字立即就獲得了某種神秘的力量加持,仿佛是一下子就變成了一個產生著無窮吸力的漩渦的核心,將周圍的天地元氣一起吸附了過來,同時轉化成了那神秘的力量,作用在了面前的石翁仲身上!

    這兩具石翁仲立即在關節處發出了「咯咯咯」的響聲,大量的泥土石屑從它們的身上震蕩落下,看起來有兩種巨大的力量正在爭奪它行為的控制權,最後,這兩具石翁仲還是退開了半步,然後便埋下了頭去,一動不動,重新恢復成了兩具沉默的雕像模樣。

    林封謹繼續舉步向前,他也只是走出了十來步,便見到了前方的石陣當中,出現了一條明顯的狹長通道,然後盡管前方空無一物,但林封謹卻生出了一種隱隱約約的威脅的感覺。

    生出來了這種感覺之後,林封謹便是不再前行,而是從地上拾起來了一片樹葉,攤在了手上,撮起嘴唇一吹,頓時就見到這樹葉對准了前方飄飄蕩蕩的飛了出去,不過在飛出來了兩三米之後,便仿佛是一層無形的障壁給擋住了。

    林封謹要破掉這層障壁也並不會耗費太大的力氣,他感覺得到,只要自己釋放出來一絲龍氣纏繞在手指上,這障壁就會立即像是個肥皂泡那樣,一戳就會波的一聲破掉。

    但這種行為無疑是相當不禮貌的,就仿佛你來到了人家的家門口,一腳就踹爛掉了對方的房門,或者說是敲了人家的玻璃一樣,這主人家能不生氣嗎?

    再說了,這兩個巫婆雖然看起來邪氣森森,甚至是不是人都很難說,但畢竟出手幫助林封謹解決了很大的問題,就憑這一點,林封謹也不能失了禮數,更重要的是,林封謹這一次前來還是有求於人的,這裡先就將人得罪了,野豬的願望怎麼辦?

    所以,林封謹也差不多可以確定自己要找的正主就在這裡,所以他很干脆的大聲道:

    「請問有人在嗎?」

    林封謹這句話說出去,中氣十足,連旁邊的砂礫都被震得簌簌落下,不久之後,就聽到了遠處的通道裡面由遠及近的傳來了「隆隆」的腳步聲,似乎又是一頭石翁仲在慢吞吞的邁著步子走了過來。

    不過直到那隆隆的腳步聲消失掉,倘若只是聽聲音的話,保准會以為這石翁仲站在了林封謹的面前,可是林封謹的眼睛卻是見到了前方端的是空無一物,緊接著,一個陰測測的尖細聲音就響了起來,正是鳩盤婆的。

    「小伙子,我可是告訴過你噢,下一次你若是還想要見到我的話,那麼就沒有這麼簡單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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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三十一章 考驗

    林封謹比這詭異的事情也不知道遇到了多少次,當下便是很鎮定沉穩的道:

    “我知道,婆婆你要怎麼樣才肯出來見我,開出來條件吧。”

    鳩盤婆桀桀怪笑道:

    “好,果然爽快,上一次若不是你們幫了三足烏,我們也是不會輕易現身的,不過,上一次欠的情,我們也是還了,你說是不是?咱們兩不相欠。”

    林封謹點點頭道:

    “沒錯,當然是這樣。”

    鳩盤婆道:

    “好,那麼我們就按規矩來吧,你要見我,就得拿出你身上的一件東西來作為祭品。”

    林封謹心中一凜,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的道:

    “我身上的東西很多,有的東西可以拿出來給人,有的東西卻是對我來說非常重要的,那要看婆婆你要我身上什麼東西了。”

    洞穴裡面忽然發出來了一連串“嗡嗡嗡”的聲音,仿佛是蜜蜂之類的正在劇烈的扇動著翅膀似的,隔了一會兒,鳩盤婆才道:

    “我要的,是你身上的一個圓形的,像是珠子似的東西,這東西約莫雞蛋大小,表面是紫黑色的,聞起來有些辛辣刺鼻的氣息。”

    聽了鳩盤婆的描述,林封謹立即就覺得她先前應該是在占卜,而他聽完了鳩盤婆的話以後,心中也是十分震動,因為鳩盤婆說得半點沒錯,他身上的確有著與鳩盤婆描述的一模一樣的東西,並且這件東西也恰好也是屬於林封謹捨得拿出來的。

    那就是林封謹身上攜帶著的一顆魔種!

    這一顆魔種的品質相當不錯,林封謹迄今為止製作出來的所有魔種當中都能夠輕鬆的排入到前三當中。根據林封謹的經驗,召喚出來的魔傀儡至少也能具備三到四種的特殊能力,所以說林封謹也是將其當成是一張底牌來使用。

    但是,這玩意兒對林封謹來說。卻又是一種可以再生的資源,只要給他時間的話,那麼毫無疑問應該是可以搞得定的。所以說這鳩盤婆竟仿佛像是對林封謹身上的東西底細可是一清二楚,卡著他的底線來的。

    不過。林封謹的身份就決定了他的眼界高低,自然就不會因為這魔種就捨不得,很乾脆的就將鳩盤婆指明要的這件東西給掏了出來,笑了笑道:

    “既然婆婆看得上我這小玩意兒,那麼拿去就是了。”

    說完林封謹就掏出來了這顆魔種道:

    “我怎麼給你?”

    鳩盤婆道:

    “你放在了地上就好了。”

    林封謹依言放在了地上,大概只是隔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居然就見到了旁邊的石頭縫隙裡面鑽出來了一大群黑頭螞蟻,每一隻少說都有一寸來長。團團的將魔種圍了起來,迅速的就將魔種搬運到了旁邊的一個小洞當中去。

    隔了一會兒,鳩盤婆才嘶啞著聲音道:

    “說吧,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

    林封謹知道,在這樣已經可以說是人老成精的老太婆面前玩心眼,反而會弄巧成拙,並且從這鳩盤婆之前的言行當中來看,她恐怕早就知道野豬和身邊的那小女孩的關係,所以林封謹也就開門見山的道:

    “想必婆婆也知道,你們身邊的那小女孩乃是昔日大頭人多固的妻子瑪紋轉世了?”

    “沒錯。”鳩盤婆嘶啞著聲音道:“你身邊的這頭半妖。便是多固的轉世把??”

    林封謹道:

    “沒錯,既然婆婆知道這一切的前因後果,那麼當然知道我是為了什麼來的了?”

    鳩盤婆桀桀怪笑了起來:

    “你知道我們為了找到瑪紋。並且將她養到這麼大,耗費了多少心思嗎?”

    林封謹不動聲色的道:

    “哦?她這一世也叫做瑪紋嗎?至於婆婆你們所耗費的心思我當然知道,所以我也是一上來就和各位好言好語的商量,只是婆婆也是要知道一件事,瑪紋對於野豬來說,或許是無價之寶,但對於這世界上的其餘人來說,就是個病懨懨的小丫頭而已,放到人市當中去。十兩銀子都能買個三四個了。”

    林封謹這句話說出來,無疑就是在壓價了。而他本來就是吳作城城主,外加北齊的大臣。身份什麼的都不一樣,這些話一說出來之後,頓時就給人以很有分量的感覺,端的是不卑不亢,還要隱含威脅。

    這時候,通道當中忽然響起來了赤身婆的沙啞聲音:

    “小子,說破天,瑪紋也是我們的人,你要從我們手裡面將她帶走,那就要依我們的規矩來!嘿,我們的主人落到了今日這樣的境地,你同伴的師父也是有份兒的,你要帶人走,可以,但是之前牽扯交錯的恩怨,你也得了結了。”

    “什麼?”林封謹這時候才知道,原來這兩個老太婆背後居然還有主人,並且聽她們口氣當中的意思,她們的這主人搞不好和當年的這大巫凶還有一段恩怨牽扯,不過對於林封謹來說,野豬也不是下人奴僕,也不知道與自己同生共死了多少次,可以說他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事情也不為過。

    此時野豬就算是精神完全正常,身上的傷勢也是讓他渾身上下的實力發揮不出來五成,何況讓野豬這廝殺人放火應該是一把好手,只是要面對這兩個陰氣森森的老太婆,搞不好被玩死都是有可能的。

    因此,儘管知道這兩個老女人不好對付,林封謹還是很乾脆的站了出來道:

    “野豬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們想要怎麼樣就直說吧!”

    赤身婆這時候便道:

    “要想帶走瑪紋的話,你得通過我們的三個考驗。”

    林封謹很乾脆的道:

    “沒問題,不過我現在也是有傷在身,識海受創,所以你們應該是要給我一點時間養傷吧?我想,這三個考驗恐怕不是尋常的考驗。並且估計對你們也是相當的重要才對吧?”

    鳩盤婆忽然沙啞著聲音道:

    “小子,你不要胡說八道。”

    林封謹微微一笑道:

    “我真的是在胡說八道嗎?根據我所知道的,除非是佛門當中藏密的高僧大德。圓寂之前才能留下自己轉世的線索,除此之外。要想尋找到其餘的人的轉世,那是十分艱難的事情,甚至可能會付出相當大的代價。就算你們這一門擁有神秘的術法,想必為了尋找到瑪紋的轉世也是苦心積慮,大費周澤,而瑪紋的唯一價值,就是可以用來要脅野豬,令野豬或者野豬背後的勢力就範。”

    “根據我的推斷。你們最初的時候,一定想要借此機會來將野豬的師尊大巫凶給逼迫出來,想必你們與他之間也是有一段恩怨存在的,但是,現在大巫凶已經死了,你們的選擇範圍其實就很狹窄了,我或者野豬!並且我相信,你們自己都很清楚,那三個考驗野豬完成的幾率幾乎為零,否則的話你們就直接對他提出條件了!何必要等到我來呢。”

    聽完了林封謹的話。四下裡頓時就是一片死寂也似的沉默,隔了半晌之後,鳩盤婆的嘶啞聲音才陰測測的響了起來:

    “你還知道什麼。小子?”

    林封謹淡淡的道:

    “我知道的東西還很多呢,比如說你們的主人的身份。”

    “這不可能!”赤身婆忽然尖叫了出聲:“你怎麼可能知道這件事?”

    林封謹淡淡的道:

    “這其實已經是很明顯的事情了,你們對那只三足烏的態度就相當尊敬,而那只三足烏居然會棲息在這一顆樹上,這顆樹木便是再大,終究也是一株枯樹而已,它為什麼會對這只三足烏有著這麼大的吸引力?”

    “那就只能說明一件事,這株巨樹的體內,搞不好還有一點生命力。因此才能吸引這只三足烏,而三足烏喜歡停留的巨樹還有一個名字。那便是空桑!這些線索綜合到了一起之後,並且我還親眼目睹了這一株空桑木。那我還猜不出你們主人就是這一株空桑木精的話,也太小看我的能力了吧。”

    林封謹的這番話說出來之後,鳩盤婆和赤身婆就漸漸的從裡面的通道裡面顯現了出來,兩人的眼睛冒著紅光,看起來都是格外的兇惡,甚至有一種擇人而噬的兇狠,林封謹卻是毫不猶豫的對視了過去,隔了一會兒,這僵持的氣氛才被打破,鳩盤婆一字一句的道:

    “我們可以給你時間來休養,不過,前提是你得通過我們的第一關考驗。”

    林封謹道:

    “你們的第一關考驗是什麼?”

    鳩盤婆道:

    “往前走,找到我們的真身。”

    林封謹一怔,此時若是繼續往前走的話,毫無疑問就會撞上那一層無形的障壁,他皺了皺眉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我搞不好會損壞一些東西哦?”

    鳩盤婆冷冷的道:

    “我有說過不讓你損壞東西的話嗎?”

    林封謹笑了笑道:

    “凡事總是要問清楚好一點。”

    說完了這句話,林封謹便再不遲疑,舉步向前,那一道無形的障壁的位置自然是在他的心中,林封謹到達了那個位置以後,便是舉起了手去,對準了前方虛按而上,頓時就在即將接觸到那一道無形障壁的時候生出了一種淡淡的危機感來。

    然而這時候,林封謹眼神一閃,已經是釋放出來了一縷龍氣包裹在了自己的手指上,對準了前方就是一戳,這一戳之下,龍氣天生就能克制絕大部分的神通,立即就將這一層無形的障壁戳了一個洞出來。

    不過與之前林封謹猜想的情況很不一樣,他本來以為在自己的這一戳之下,這個製造出來障壁的法陣必將出現崩潰失衡的現象,緊接著像是一個被煙頭燙到的氣球那樣“蓬”的一聲爆掉!然而卻並不是這樣的。

    林封謹的這一戳,雖然能夠破開這一層障壁,不過感覺卻是進入到了很粘稠的一層東西裡面似的,再怎麼戳也不會爆掉,不過,林封謹的指尖上的龍氣對這障壁還是有很強勢的克制作用的。林封謹並住自己的手指,若刀劍那樣的慢慢劃了下去,至少是弄出來了一條長長的豎口子。這便是相當於給自己弄出來了一條無形的通道,可以擠著走了進去。

    不過林封謹可以感覺到。這一層障壁上被自己劃出來了這一道長長的口子之後,居然還能蠕動著吻合在一起,似乎以後就能修復的樣子,這樣的陣法可以說是相當的奇妙了,幾乎是令人聞所未聞。

    此時林封謹也是來不及想這麼多的問題,便是順著這個口子鑽了進去,然後大步朝前,走出了二三十丈之後。發覺自己前方已經是出現了一條龐大無比的樹木的板狀根,這根板狀根仿佛是拱門那樣,從頭頂上面斜著跨了過去,下方則是出現了一個森黑的洞口,從裡面撲出來了一股黴爛的氣味,還有寒風從裡面吹出來,瘮人肌骨。

    若是普通人,面對這樣的環境,可以說早就是膽氣具喪,不敢舉足。不過林封謹天生擁有夜視的能力,便是大步走了進去,拐了個彎便發覺裡面乃是一個寬敞的洞室。這洞室乃是由石塊和巨木的根系混合組成的,十分原始蠻荒,不過裡面的潮濕腐爛氣味相當的嚴重,帶著一股死氣沉沉的味道。

    林封謹拔出了腰間的牙之王來,在旁邊的一條支根上割了一刀,發覺切口處依然是枯萎的,林封謹連續下了幾刀,最後才發覺旁邊的巨大板狀根的切口深處,還是出現了一絲濕潤鮮活之意。

    這就越發證實了林封謹的判斷。樹木的生命力本來就極其頑強,像是這樣的成精的扶桑巨樹更是恐怖。哪怕是生機耗盡,死亡降臨。也不是像人類野獸那樣,幾分鐘內就死掉,會持續很久的時間才會徹底的枯萎。

    這麼說把,此時這一株成精的扶桑巨樹就相當於進入到了人類死亡前的彌留期,對外界事物的感知都並不很清楚了,繞是如此,也是可以再支撐個好幾年才徹底死亡。

    這樣的事情雖然有些聳人聽聞,但它和媧蛇神啊,上古的魔神之類的比較起來,也只是小巫見大巫而已,所以林封謹並不覺得驚奇。

    在確定了這件事以後,林封謹繼續朝前走,等到感覺差不多進入到了扶桑巨樹的底部之後,前方便出現了一個籃球場大小的孔洞,雖然前方一片黑暗,陳腐的氣息尤其濃重,林封謹卻是倒吸了一口涼氣道:

    “.......這就是你們?赤身婆?鳩盤婆?”

    原來,在這樹根包圍的空間當中,赫然上方懸垂著兩隻巨大的繭,這繭的高度至少都能達到三四米高,周圍黑漆漆的,不過林封謹再仔細一看,就發覺這玩意兒根本就不是什麼繭,而是兩隻恐怖的巨蛾,這巨蛾的翅膀收緊,倒吊在了上面,翅膀上都有人面的花紋,看起來就充滿了邪異的感覺,卻是被凝結在了琥珀一般的樹脂裡面,看起來都不能動了。

    從這兩隻巨蛾的身後,忽然出現了兩道影子,赤身婆和鳩盤婆這兩個詭異的老太婆便對準了林封謹徐徐的走了過來,很顯然,她們此時乃是以幻影的形式存在的。

    原來,當這空桑巨木還沒有修煉出魂靈的時候,這兩隻巨蛾當時還是蠕蟲形態,便已經寄生在了其上,以吮吸樹汁為生,這空桑巨木修煉有靈之後,肯定就不樂意自己身上有寄生蟲,便是想方設法將要其趕走,這兩隻蠕蟲眼看就支持不了太久,就要被扼殺。

    不過這時候,卻遇上了西戎十分罕見的大旱,赤地千里,空桑巨木的根系可以植根到非常深的地方汲水,並不怎麼害怕,卻是遇到了蝗災,還有人禍!蝗災就不用說了,而災民更是會沖上來吃樹葉,剝樹皮,被他們得手了空桑巨木也是滅頂之災,自然也是瘋狂反抗。

    俗話說得好,蟻多咬死象,這空桑巨木當時也是才具備靈性不久,在雙方的進攻下苦苦支持,眼看就要不敵,然而在這時候,這兩隻同樣修煉有靈的蠕蟲便站了出來幫忙,因為它們也知道,一旦空桑巨木死掉,它們也是活不下去。

    結果這一戰之後,雙方便是建立起來了基本的信任,形成了共生的關係,這兩隻蟲靈開始將空桑巨木視為自己的領地,為它驅逐其餘的害蟲什麼的,而空桑巨木為它們提供生存下去的營養。

    哪怕這兩隻蟲靈變成了巨蛾,又化成了蟲妖,壽命依然是有限的,遠遠不能與空桑巨木相比,然而就在它們死前,空桑巨木則是噴出了樹脂,將其身體包裹了起來,使其完全變成了樹瘤這種的東西,將自己的生命與之共用。

    而這兩隻蟲靈從此也就變成了類似於山魈,木魃之類的存在,既能在陽間存在,其性質卻又類似於鬼物,繼續忠誠的守護著空桑巨木。並且它們還利用自己的法力,裝神弄鬼,被周圍的山民視為山神來進行膜拜,因此神通頗為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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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三十二章 赤珠果

    這就是赤身婆和鳩盤婆的由來,它們活了這漫長歲月,自然也是見識並且領悟到了不少詭異的神通,之前在外面佈置下來的障壁,就是利用山民的愚信業力佈置下來的。

    當年野豬的師尊大巫凶在西戎行走的時候,便聽聞這裡有人供奉山神,便前來查看究竟,於是便與鳩盤婆和赤身婆發生了衝突,只是當時空桑巨木這頭強悍的巨妖餘威尚在,所以雙方也都是試探性的接觸了以後,便是點到為止。

    不過,日後大巫凶在遭遇大劫的前夕,卻是憑藉他這一門的奇術,成功的推算出來了一件事,俗話說天無絕人之路,自己即將遭遇的,是前所未有的大劫,不過這劫數當中,卻還是有一絲十分曲折斷裂的生機。

    而支撐這生機的重要節點不是別的,便是這莽莽蒼蒼的大遙嶺中的空桑巨木木妖!!

    並且,大巫凶的這一線生機實在是隱藏得十分的隱晦,所以他都難以判斷出來,自己根據推算結果弄出來的這一系列的佈置是否能夠有效,所以也就當成是了一步閑棋,根本沒有對野豬提起過。

    不過,這空桑巨木木妖在這裡也不知道生活了多少的歲月,實力自然也是格外的變態,有道是人老成精,在大巫凶推算到它身上的時候,它自然也是有所感應,而此時的空桑巨木木妖也是發覺自己也是即將油盡燈枯,在想方設法的轉世或者說是延命,卻是一直都苦苦都沒有什麼進展。

    然而這時候,大巫凶推演製造出來的感應立即就令其有了新的感想,這空桑巨木木妖一番推算後也發現,自己的命運忽然出現了一個全新的變化。會與大巫凶在未來的時間段會有一個交錯,而這個交錯的節點,對它來說也是至關重要的。使本來已經固定的命運出現了相當大的變數!

    所以這空桑巨木木妖便做出了吩咐,讓鳩盤婆和赤身婆兩人做了些事。其中就包括推算出野豬的妻子瑪紋轉世的地方,然後將其帶來這裡-----接著自己進入到了冬眠的狀態,積攢自己剩餘下來的力量,為未來自己命運節點的轉機到來的時候,盡可能的保存下來一些實力。

    ***

    此時林封謹面對著赤身婆和鳩盤婆的本體,忍不住也是大吃了一驚,覺得端的是匪夷所思。

    不過,赤身婆和鳩盤婆同樣也是相當震驚:

    “小子!你身上究竟有什麼寶物。竟然能夠這麼快進來!”

    林封謹笑了笑道:

    “這個就是我的事了,既然我已經通過了你們要求的第一項考驗,那麼我就先回去養傷了哦。”

    鳩盤婆深吸了一口氣,依然難掩自己的震驚之色:

    “好,你去吧。”

    林封謹轉身便走,這樹洞裡面的那該死的氣味,也真的是令他十分頭大,此時自然是一刻都不想在這裡呆了。

    等到林封謹走出了圍繞空桑巨樹的石陣以後,忽然見到了從後方居然飛來了兩隻烏鴉,一隻烏鴉嘴巴裡面銜著一枚鮮紅色的果實。拋到了林封謹的面前,嘴巴裡面發出來的是鳩盤婆的聲音:

    “小子,吃了這顆赤珠果。可以讓你識海和神識的傷害恢復的更快些。”

    另外一隻烏鴉的嘴巴裡面則是銜著一片翠綠的樹葉,這樹葉上面仿佛是剛剛被清水洗乾淨過似的,顯得閃閃發亮,光芒流動,林封謹接住了這張樹葉之後,那只烏鴉忽然發出來了赤身婆的聲音:

    “這個是給野豬的,他這時候應該是因為受到了刺激,上一世的記憶蘇醒太快,所以有一些精神失常的狀態。你用這片葉子泡水,然後敷在他的頭上。很快就能恢復正常。”

    面對這種情況,林封謹自然也就笑納了。

    很顯然。面對著這種有些詭異的情況,林封謹頓時也是若有所思:

    “看起來對方似乎很急呢,居然唯恐我傷勢不能迅速痊癒,居然拿出來了它們珍藏的好東西!”

    不過此時林封謹的心中雖然有著疑慮,然而對方有著“人質”在手,林封謹不可能不管野豬前世的老婆瑪紋,所以就算是明明白白的知道前方估計有著很大的危機,也只能硬著頭皮頂上去了。不過林封謹還是有自信的,對方若是有什麼惡意,自己只要是在全盛狀態,要說殺死對方估計很難,但是自己要逃走的話,應該是問題不大。

    之前為什麼會被法家的人追殺得如此狼狽,其實歸根結底,還是林封謹自己要渡過兇險無比的“三屍劫”,遭受到了相當程度的重創,否則的話,法家中人要想追殺上來也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林封謹拿起來了那一顆鮮紅色的果實,端詳了一下,發覺果皮居然是半透明狀的,裡面赫然仿佛容納著一團火焰一般,不過與火焰那焚燒一切的感覺不一樣,卻是給人以一種蓬勃向上的感覺,生機勃勃。

    此時林封謹五神髒修煉已畢,七沖門也破了,外加他還修煉的饕餮大法,專能吸收草木精華,所以這一顆赤珠果對林封謹來說,哪怕是有毒也不畏懼,因此便一口吞了下去。

    這果子被林封謹吞下去了以後,味道卻是十分酸澀,令人直皺眉頭,一直到了落肚之後嘴巴裡面都全部都泛出那種無法形容的酸苦感覺,不過,就在林封謹皺著眉頭準備從須彌芥子戒裡面打算找些蜜糖之類的東西來吃的時候,忽然就覺得肚子裡面有一股暖洋洋的氣息浮現了出來。

    這暖洋洋的氣息升騰了起來之後,並沒有讓人覺得痛苦之類的,而是相當的舒服愜意,仿佛肚皮裡面都在泡著溫泉一樣,熱乎乎的,緊接著,這股暖洋洋的氣息居然就從林封謹的胃部開始蔓延了開去,最後朝著他的頭部集中。

    很顯然,這是赤珠果的藥效發揮了出來,被林封謹的胃腸吸收了以後,藥效開始朝著識海處聚集。

    前面就說過,林封謹之前的識海本來是灰濛濛的一片,空無一物,這一次因為斬三屍以後,三屍蟲的神魂被分解成了營養被林封謹的識海吸收,其識海裡面開始出現了一團若太陽也似的光球,還有一絲生機,已經出現了隱隱約約的自成天地的味道在裡面。

    當這赤珠果的藥力發散到了林封謹的識海裡面之後,便開始自行的彌散到了林封謹識海的裂痕上去,就仿佛是給傷口上藥一般,格外的舒服,非但如此,剩餘的藥力則是開始朝著林封謹識海上空的那團光球聚集。

    這光球乃是三屍蟲體內的精魄凝結成的,雖然貌似太陽或者說是月亮,但實際上此時只是個擺設。

    若是按照正常程式的話,林封謹此時要做的事情就和普通的妖怪差不多了,要早上吸收朝陽的日輝,晚上吞吐明月的月華,一點一點的滋養這個光球,使其有著日月的特徵,這時候識海內的小天地才算是小成,接下來才能進一步修煉接下來的心法。

    這個階段聽起來十分玄妙,其實呢,在道門的典籍裡面,有著一個人盡皆知的說法,那就是金丹!林封謹識海當中這個仿佛是日月一樣地位的光球,其實就是一顆剛剛成型的金丹!

    此時這一顆赤珠果的藥力,除了能夠幫助林封謹修復自身的識海之外,多出來的更是能夠迅速的完善林封謹識海當中的這金丹,使其開始具備上了一絲太陽的溫煦,這麼半顆赤珠果的藥力,都足足能頂得上林封謹苦修三年的效果了。

    服用了赤珠果以後,林封謹就發覺,自己在佩戴著石奴的情況下,頭部已經是完全不疼,和正常人沒有區別了,當然,若是將石奴拿開,則還是有一些副作用,但是根據石奴的判斷,要不了三天就能徹底痊癒,恢復到了正常的狀態。

    隨著林封謹識海的癒合,他的神識可以說是更加的強大了,至少也是比斬三屍之前強出了三倍,同時,還要考慮到林封謹的神識乃是被魔舍利淬煉過的,所以其韌性和強度遠超出了普通人。

    同時,林封謹自身妖命之力衍伸出來的第二種能力也是開始露出了雛形,之前的肺神炮衍生出來的進階神通是言出法隨,而肝神刀衍生出來的神通,則是慧眼!

    此時林封謹慧眼能力剛剛蘇醒,還只有洞察的能力,有一句話叫做“目光如炬”,其實就是上古的時候流傳下來的形容慧眼的能力的,使用了這能力以後,可以在第一時間當中判斷出敵人的弱點要害,這可是十分難得的了。

    若是林封謹的修煉到了高深之處的話,那麼這慧眼能力就更加的強悍,甚至是能夠與之前遇到的沐恩的妖命之力相提並論,預判出來對方的行為模式!

    帶著這樣的期待,林封謹便將那一片綠葉泡水,給野豬抹在了額頭上,果然野豬本來都一直在煩躁不安的走來走去,十分暴躁,若籠子裡面的困獸似的,被那清水抹在了額頭上以後,便漸漸的平復了下來,很快就鼾聲如雷,進入到了夢鄉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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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三十三章 第二項考驗

    照顧好了野豬之後,林封謹也是隨之沉睡了過去,這一次就沒有睡那麼久了,一覺醒來之後,便是早晨時分了,這森林裡面的空氣也是非常不錯,甜絲絲的沁人心脾,令人回味無窮。他此時試著將石奴從自己的脖子上取了下來,重新裝回到了天狼的身上,然後發覺自己應該是恢復了九成九,識海裡面的破裂程度已經是非常的輕,也就是只剩餘下來了幾絲裂紋。

    並且林封謹的識海當中的金丹也不再是象徵一樣的東西,放射出來的光芒中已經開始帶著一絲溫煦,對識海的癒合也是有著很好的作用。

    林封謹此時也是很清楚了,這赤珠果搞不好就是之前的空桑巨樹妖結出來的果實,這玩意兒乃是空桑巨木的精華所聚。

    而空桑巨木在上古傳說當中也佔據了很大的比重,比如太陽每天早晨輪流從東方扶桑神樹上升起,化為金烏或太陽神鳥在天空當中由東向西飛翔,到了晚上便落在西方若木神樹上。

    因此,這赤珠果當中含有的能量對林封謹來說實際上是非常有幫助的,也難怪得對他的助益這麼大。

    不過,林封謹更是知道,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對方居然如此捨得,那麼不消說,所要謀求的事情必然是相當嚴重的,只是那赤身婆和鳩盤婆兩個妖鬼雖然說陰氣森森,邪氣非常之重,但歸根結底來說,對林封謹也是有恩的,還給了林封謹不少的好處。

    林封謹也不是什麼忘恩負義的人,所以只要剩餘的兩件事在他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他還是決心能幫就幫的。不過為了穩妥起見,林封謹索性又多等了一天,讓自己徹底的恢復了個十成十以後,這才準備出發去見赤身婆和鳩盤婆,話說她們也是真有耐性,看樣子相當心急,居然也能忍得住不來催促,讓林封謹多養精蓄銳一天,看來也是明白磨刀不誤砍柴工這道理的。

    ***

    這一次林封謹前去之後,恢復正常的野豬也是隨行了,雖然此時野豬已經大致恢復了平靜,至少外表看不出來激動來,但是沉重的呼吸依然暴露了他的心情。

    林封謹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放心吧。”

    野豬默默的點了點頭。

    因為鳩盤婆和赤身婆準確的來說,乃是妖鬼一類的東西,陰氣很重,所以很不適合在白天出現,所以林封謹去找她們的時候也是特地選擇了晚上,去的地方則是當地的村民祭拜她們的地方。

    很顯然,林封謹在這附近的一舉一動。鳩盤婆和赤身婆兩人都是一清二楚的,林封謹到達了那裡以後,兩人早就等候在那裡了,一見面也沒有什麼廢話,而是很乾脆的道:

    “你準備好通過第二項考驗了嗎?”

    林封謹笑了笑道:

    “我若是沒有準備好的話,那麼就根本不會來了。”

    鳩盤婆便嘶啞著聲音道:

    “很好,你從這裡朝著北面走上三四裡地,那裡有一處祠堂,雖然破舊,但是相當明顯,從祠堂當中走進去以後,裡面有一個山洞,山洞並不深,但是相當寬闊,在山洞當中佈設有相關的禁制,還有一個很明顯的祭壇,你的考驗,就是從山洞裡面破開禁制,將祭壇上的東西取回來。”

    赤身婆卻是補充道:

    “那山洞當中的禁制非常危險,你若是沒有把握的話,千萬不要用強,否則的話,死無葬身之地------這句話不是我說的,而是主人讓我要轉告每一個前來闖關的人的。”

    林封謹點了點頭,忽然道:

    “似乎有很多人都接受過你們的考驗?”

    赤身婆冷冷的道:

    “不錯。”

    林封謹沉吟道:

    “能通過第一關的有多少人?”

    鳩盤婆默然了一會兒道:

    “三個。”

    林封謹哈哈一笑道:

    “但是我應該是用時最短的吧?他們用了多久?一個月,還是半年?”

    赤身婆和鳩盤婆不說話,林封謹便已經知道自己說了個准,點了點頭,便對準了北面走了過去,沒入到了黑暗當中。

    ***

    大概隔了半個時辰,林封謹就又從原路返回了來,看起來有些喘息和狼狽的樣子,臉上還多了一道血痕,好在傷口並不怎麼重,只是微微的有些滲血。

    而在他的手中,則是捧著一個看起來十分古樸的木頭箱子,箱子上面鐫刻的紋理既仿佛是畫,也仿佛是文字,這個箱子的體積可以說是大概有臉盆大小,不過看其重量應該不輕,林封謹雖然不是那種肌肉男,手勁也絕對不小,只是他此時捧著箱子的模樣,卻是相當的吃力。

    見到了這一幕,赤身婆和鳩盤婆同時發出了一聲怪叫,然後飄飛了過去,在這一口箱子周圍來回盤旋了半晌,這才平靜了下來。

    這兩個老怪物看起來激動得不行,野豬卻是站到了林封謹的旁邊,關切的道:

    “主人,你沒事吧?”

    林封謹眯縫起來了眼睛道:

    “沒事,不過若是換成了其餘的人去的話,那麼估計就很難通過了.......”

    原來,在那個山洞當中,被佈設下來了一個十分強大的禁制,人一進去之後,這禁制便會被觸發,在裡面刮起狂亂的旋風,這倒也罷了,關鍵是山洞當中的地面上,居然還有大量的樹葉。

    最初的時候,林封謹都沒有注意到這些枯枝敗葉,但直到狂風吹起來的時候,這才發覺,真正的殺著,就混合在這大量的枯枝敗葉當中。

    原來這些落葉裡面,混雜著百餘片墨黑色的奇特葉片,這些葉片仿佛是鋼鐵打造的一般,邊緣鋒銳無比,在狂亂旋風的吹拂下,將會以驚人的高速飛射,一旦劃到人身上的話,那麼下場可想而知!

    好在林封謹擁有能放緩時間的妖命之力,這可以說端的是高速飛旋的黑色葉片的剋星,激發了以後,用世界的盡頭將這些特殊的葉子一片一片的敲飛,然後便無驚無險的拿到了祭壇上的這玩意兒。

    同時,林封謹在進入到了那禁制之前,也遇到了之前的那粘稠無比,有若橡皮一般柔韌的障壁,也是他使用了龍氣才成功破去。

    等到確認了林封謹帶回來的那一口箱子的真假以後,鳩盤婆和赤身婆對待林封謹的態度很顯然就變了,變得頗為恭敬,然後便將林封謹請到了旁邊,告訴了他之前這扶桑巨木和野豬的師尊大巫凶的故事。

    林封謹聽了這些以後,總算是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將這些來龍去脈理清楚了以後他還沒有說話,忽然就見到遠處傳來了一陣嘟嘟嘟的牛角號聲音,林封謹在草原上聽這聲音不要太多,所以一入耳就分辨了出來。

    不過這牛角號的質地顯然不能與三里部的相比,並且吹奏的節律也是相當的詭異,草原上的牛角號聲那就是大氣磅礡,而此時出現的這牛角號聲,則是有一種嗚咽淒涼的感覺。

    聽到了這聲音,赤身婆便是飄飛了出去,林封謹隨後跟著,便見到了遠處的黑暗當中有著火把的光芒閃耀,看起來應該是居住在周圍的西戎戎民,一見到了赤身婆便是紛紛的跪拜,緊接著,赤身婆便從這些人中央簽了一個白衣小女孩出來,正是林封謹之前見過的瑪紋,也是野豬前世老婆的轉世。

    赤身婆將瑪紋帶了過來,嘶啞著聲音道:

    “我等都是陰妖鬼物之流,在這世上苟延殘喘,陰氣極重,所以找到了瑪紋以後,便將她寄放在周圍的寨子裡面,否則的話,她若是跟著我們生活,必然陰氣入體,活不過十六歲。”

    林封謹見多識廣,知道這赤身婆說的絕對不是什麼假話,便點了點頭。

    赤身婆便道:

    “既然貴客能夠連過兩關,根據主人的吩咐,這位昔年多羅部的天女轉世,便交給你們吧。”

    林封謹也沒有料到,赤身婆居然在這時候就將人交了出來!並且看起來似乎也沒有耍任何花樣的樣子,這真的是十分難得了,不消說,野豬肯定是相當激動的樣子,嘴唇都在不停的哆嗦著,看著那個冷淡的小女孩。

    這小女孩這一世的名字依然是叫瑪紋,也不知道為什麼,天生就是一張撲克臉,沒有什麼表情,似乎對天地之間的任何事情都不關心,哪怕是被人牽著拉到了林封謹他們的面前來,也是很漠然的。

    不過這時候,野豬已經是滿臉都是眼淚,很乾脆的跪倒在了這小女孩的面前,雙手劇烈的顫抖著想要去捧她的臉,卻是不敢沾上去,似乎怕玷污和褻瀆了什麼似的,不過,儘管野豬的反應看起來十分的詭異,瑪紋卻是十分冷淡,依然是默然的表情。

    野豬猶豫掙扎了半晌,看起來似乎都在做一個相當艱難的決定,最後開始囁嚅著嘴唇,忽然對著瑪紋低聲的說了一句話,野豬說出來的這句話話聲雖然十分輕微,林封謹卻也是聽得相當清楚的,然而他說的這句話用的語言,卻並不是林封謹能辨識出來的任何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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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三十四章 深入內部

    而就在野豬說出來了那句話以後,瑪紋忽然呆滯的眼神裡面起了一絲變化,然後居然張開了嘴,艱難的開始重複野豬的那句話,最初的時候瑪紋說得那個是結結巴巴的,這句話野豬說出來只需要眨眼功夫,她卻說得艱難晦澀,至少是十來個呼吸的時候才說完。

    不過瑪紋說完了以後,又意猶未盡的再說一次,這一次流暢得多了,

    而她每說一次,眼神就要靈動一分,最後說得和野豬一樣流暢的時候,雙眼忽然一紅,已經是一連串的眼淚流淌了下來,林封謹卻是覺得她的眼淚看起來格外的晶瑩剔透,隱隱約約有一種寒氣逼人的感覺,忽然又想起來了之前赤身婆所說的什麼“多羅部天女轉世”,又想到了這女人上一世雖然嫁給了大頭人多固,可是名聲絲毫都沒有被其丈夫掩蓋住,便是知道她想必轉世之後也是不凡。

    這時候,石奴忽然對林封謹傳遞過來了一道神念道:

    “看來他們兩人締結了轉世的血盟,因為小孩子的識海和神識都是極不成熟,所以直接保留轉世記憶的話,很容易對腦子造成十分嚴重的損傷,使其變成白癡或者弱智,因此,這轉世的血盟就是相當於把前世的記憶鎖在了魂魄當中,直到發育完全之後,記憶才會一點一點的解鎖,野豬說的那一句話,實際上就已經是開啟瑪紋靈智的鑰匙了。”

    林封謹頓時皺眉道:

    “難怪得野豬是在猶豫,應該是考慮是不是要開啟瑪紋的前世記憶了,她畢竟還是個十歲的孩子啊,不知道能不能承受這樣大的資訊衝擊?”

    水娥忽然道:

    “這個瑪紋很不簡單,應該是天生水元之體,不要說是十歲,就是兩三歲的時候開啟記憶都沒有問題。”

    林封謹這邊在對話,小女孩瑪紋的眼神已經是靈動了起來。忽然張了張嘴,低聲道:

    “嗒嗒,嗒嗒,沒想到我們竟然還有再見面的一天!”

    說完便是淚流滿面,一頭紮入到了野豬的懷裡。

    嗒嗒是西戎的土語,實際上就像是說“相公”“老公”一樣的昵稱,林封謹知道此時應該給這對跨越了時間的界限,重新走到一起的怨侶獨處的時間,便站了起來,對著鳩盤婆和赤身婆道:

    “多謝兩位。讓他們能夠成功的走到了一起,我既然承了你的這個人情,那麼儘管明知道第三個考驗應該是相當困難,那麼也是要試一試的了。”

    鳩盤婆忽然陰測測的道:

    “實不相瞞,這前兩個考驗當中,第一個考驗是我們佈置下來的,第二個考驗,則是主人在進入了深息之前佈置下來的。他說過,只有很輕鬆的通過這兩個考驗的人。才有資格面對第三個考驗。”

    林封謹笑笑道:

    “前兩個考驗有點難度,不過對我來說,也就是有點兒難度而已。”

    赤身婆嘶啞著聲音道:

    “年輕人,與第三個考驗相比起來。這前兩個考驗也只是前奏罷了,最重要的是,主人進入深息的時間太長了,你也能感覺到。他的生命正在迅速的流逝。”

    林封謹有些疑惑的道:

    “所以?”

    赤身婆道:

    “所以,之前的兩個考驗即使你失敗了,對我們。對你損失都不會太大,而第三個考驗,則是會喚醒主人的意識,我必須先警告你,你若失敗的話,一定會死!同時,主人一旦被喚醒以後,會加速消耗體內的生機,因此很可能這也是主人最後一次醒來——我們已經失敗不起了。所以,你若是對第三個考驗沒有信心的話,那麼就最好不要嘗試”

    林封謹哈哈一笑道:

    “你們這麼一說的話,說實話,反而我覺得是不能再拖下去了。你想想看,你們的主人體內的生機可是一直在被持續消耗的,這一次遇到了我,那還有賭一次的機會,倘若繼續再等下去的話,生機流逝到了一定的程度以後,只怕連賭一次的機會都完全沒有了。”

    聽到了林封謹這麼說,赤身婆和鳩盤婆頓時呆了呆,很顯然,在這兩名妖靈的心目當中,必然是覺得自己的主人是強大到無可戰勝的,卻沒有意識到很關鍵的一點,那就是再強大的生命,也絕對不可能抵擋得了時間的侵蝕!

    隔了一會兒,赤身婆和鳩盤婆才慢慢的隱入到了黑暗當中,然後從黑暗裡面傳來了一個聲音:

    “既然是這樣的話,假如你還是覺得對自己有信心,那你就跟我們來吧。”

    林封謹在外面矗立了一會兒,石奴已經是發來了一道神念道:

    “主人,不要去,我覺得這很可能非常危險。並且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就是幫助野豬找到自己前世的老婆嗎?因此根本就沒有必要再去冒險了。”

    林封謹微微搖頭:

    “對方也不是什麼傻子啊,這龐大的扶桑巨木能夠與野豬的師尊大巫凶抗衡,其實力豈是等閒?它看似處處都在對我們讓步,但實際上最關鍵的地方卻是毫不含糊!你忘了一件事啊,野豬上一世乃是被人暗算而死的,以他上輩子的身份地位都要死在那人的暗算下,對方的勢力可想而知。”

    “根據我的瞭解,野豬身上還帶著一個恐怖的秘術:西域獨門的恐怖凶之術,詛咒野豬的永生永世,以至於野豬這一生當中,只要是與之親近的人,最後可以說都被波及,沒有什麼好下場。我們現在若是走了的話,那麼野豬和瑪紋之間,那凶之術必然也會發揮非常重要的影響,二者之間會以悲劇收場。所以,很顯然,要想獲得解除這想凶之術的方法,很可能就得做到他們要求的第三個考驗!”

    聽到了林封謹這麼說,石奴和水娥也都是默然無語,要承認林封謹所說的的的確確都是實情,對方乃是能夠與大巫凶抗衡的變態人物,怎麼可能不未雨綢繆,料到林封謹他們會過河拆橋。

    看似對方在一步步的對自己讓步,其實就像是在釣魚一般,放出來的餌料不容你不吃,一旦吃了的話,那麼就會越陷越深!直到最後上鉤!

    並且林封謹總是有一種詭異的感覺,那就是目前這個局面不僅僅是面前這扶桑巨木一手打造出來的,甚至有可能是它與大巫凶二者進行了聯手佈局,倘若是可以將命運這種東西具現化成絲線的話,就可以更加直觀的看出來,林封謹的命運線索本來與二者是平行的,永不相交,但現在卻是被一股神秘的外力撥動。使得三方的命運長線都錯綜複雜的攪在了一起。

    “行了。”林封謹沉吟了一會兒道:“沒關係,我一定會好好小心的,若是有發現有什麼不對勁地方的話,那麼我一定不會多加停留,及時逃走。”

    然後,林封謹便是走入到了那個深邃神秘的洞穴當中。

    ***

    這一次林封謹走的依然是原路,也不知道是錯覺還是真的,林封謹覺得雖然兩三天沒來,這樹根之間間隙組成的洞穴當中,那種腐臭和死味顯得更加濃烈了,就像是爛木頭浸泡了陰溝發臭的水以後的味道。

    等林封謹來到了鳩盤婆和赤身婆的原形樹瘤處以後,這兩頭妖鬼已經是等候在了那裡,然後繼續朝著前方走去,林封謹注意到,經過了這裡以後,前方的牆壁便沒有泥土,石塊之類的東西了,而全部都是巨大的板狀根,而板狀根上面,還有一根一根膨脹起來的東西,既仿佛是藤蔓,又仿佛是冬眠著沒有醒來的蜈蚣,足足有大腿粗細,看起來兇惡猙獰!

    林封謹在東林書院當中的日子也不是白混的,加上他還與巨木魈厚葉這樣的樹精有接觸,便知道這些膨脹起來的東西叫做“木龍”,乃是巨大樹妖的道行到了一定程度以後,修煉出來的護身怪物,具有木土的雙重屬性,更是不懼疼痛,十分難纏,通常情況下,哪怕是千年樹妖也就只能修煉個三四根木龍出來已經是相當強悍了,而這空桑巨木的一條板狀根上都不止三四十條,可見這傢伙的實力之驚人。

    當然,現在因為空桑巨木的生命力即將耗盡,這些木龍想必都是僵死了,繞是如此,林封謹忍不住也是在心中生出來了一股敬畏的感覺,根據他的推算,搞不好這空桑巨木全盛期的實力,只怕都能與現在的媧蛇神一戰而不落下風了。

    在黑暗當中又前行了數百丈,林封謹忽然“咦”了一聲,因為他居然一下子就感覺到,自己放在須彌芥子戒裡面的准神器“世界的盡頭”居然開始劇烈的顫抖了起來,並且還發出了嗡嗡的聲音,有道是沒有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路,林封謹立即就聯想到了兩個字,那就是“共鳴!”

    只是他實在也是想不出來,要什麼樣的東西,才能夠令自己攜帶的這“世界的盡頭”產生感應而共鳴!!

    緊接著,在前方帶路的赤身婆和鳩盤婆便是停了下來,從周圍的木壁上居然開始閃耀出來了微微的磷光,看起來就令人生出一種神秘莊嚴的感覺。林封謹的方向感極好,略一駐足,便辨別了出來,自己乃是處於空桑巨木的正下方,而大樹生長到了一定的年齡,應該就會出現空心的現象,這個龐大的地下大廳,應該就是空桑巨木的核心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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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9-19 00:21:08
【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五章 龜箱

    來到了這空桑巨木的核心處了之後,林封謹覺得神器“世界的盡頭”的共鳴越發的強烈了起來,鳩盤婆和赤身婆兩人來到了這裡以後,也同時做出了十分恭敬的姿態,開始虔誠的跪地膜拜。

    林封謹在旁邊偷眼看去,發覺這兩頭妖鬼在膜拜的時候,都是用頭頂去觸及地面,畢恭畢敬的全身心都在投入到了這樣的景仰當中,一看就令人可以感覺到它們身體裡面的那種虔誠完全是骨子裡面流露出來的,發自肺腑。

    同時,鳩盤婆和赤身婆兩人的口中,還不停的發出來了一連串辨識不清楚其意義的聲音,這聲音奇詭,落在林封謹的耳朵裡面也是在嗡嗡的振盪著,令人覺得裡面隱藏著一種神秘而值得令人敬畏的大道理似的。

    隨著這兩頭妖鬼的膜拜,周圍的木壁處開始劇烈的振盪了起來,然後有大量的渣滓簌簌落下,地面也是在不停的晃動著,仿佛是地震了一般,周圍也出現了劇烈的隆隆聲。

    接下來,林封謹頓時睜大了眼睛。

    原來這地下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藤蔓紛飛,嗆人的煙霧一陣陣的騰了起來,然後出現了一個黑洞,七八根空桑巨木的紅色根須仿佛觸手一樣的伸入了進去,然後,叢那一個地洞當中,赫然被緩緩拖拽出來了一口鼎

    這一口鼎讓林封謹看清楚了以後,頓時都使他立即目瞪口呆了起來,他在這一瞬間,也明白了為什麼自己的“世界的盡頭”為什麼會出現如此驚人的共鳴,原來,在這空山巨木的下方,居然埋藏著又一口九鼎!!

    林封謹的准神器世界的盡頭,便是用九鼎之一為主體鑄造出來的,而此時出現的這一口九鼎之一。則是完好無損的冀鼎,當然會與林封謹的這把“世界的盡頭”產生強有力的共鳴了。準確的說,那應該是漸漸成型的神器器靈饑渴的嘶吼!

    這口冀鼎一現,周圍便是出現了點點碧綠色的光芒,聚集到了這口鼎的下方,濃郁的青木之意頓時就四處蔓延,非但如此,這碧綠色的光芒更是空桑巨木的精華所在,空桑巨木本來就有孕日的能力,因此在鳩盤婆的一聲尖叫以後。這青木之意立即就燃燒了起來,開始煮這一口冀鼎,

    雖然五行當中有著金克木的說法,但火也是同樣克金,同時,五行也有相生之說,木能生火,因此這濃郁的青木之意便能夠引發更加猛烈的火焰,這一口冀州鼎被下方的熊熊烈火一逼。立即其中就冒出來了絲絲縷縷的煙霧。

    “醒來吧!主人!”鳩盤婆和赤身婆同時發出了刺耳無比的狂熱尖叫聲,幾乎要將林封謹的耳膜都要震破似的。

    叢冀州鼎鼎口處冒出來的絲絲縷縷的煙霧在這尖叫聲當中,似乎都在努力的要凝結成型,可是看起來卻是異常的吃力。一而再,再而三的嘗試,依然不能成功。

    此時的這局面也是很明顯了,這空桑巨木居然獨闢蹊徑。將自己的魂魄直接都放入到了冀鼎當中進行沉睡,眾所周知的是,冀鼎雖然是金鐵打造的。卻是九鼎之一,代表了天下九州之一的威嚴。

    空桑巨木將自己的魂魄放進冀鼎當中,看似冒著被九鼎克制的巨大風險,其實也是能從中撈到巨大的好處,因為進入了這口鼎的鼎身裡面之後,實際上也相當於是被一州之地的中央戌己土元之氣來溫養自己的魂魄,最大限度的保存自己魂體的實力。

    遺憾的是,現在看起來,這頭空桑巨木雖然做了這麼多的佈置,卻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顯然已經是因為時間拖得太久,自身的魂魄身子衰弱得連凝聚成形都做不到。

    由此也是能讓人見識到,時間之威,一至於斯,任你實力如何強大,算計如何精妙,也是終究逃脫不了這時間涓滴不剩侵蝕的殘酷無情!

    在這樣的情況下,鳩盤婆和赤身婆忽然對望一眼,然後走了出來對林封謹躬身行了一禮,然後道:

    “我家主人當年在進入了沉睡之前,苦心積慮的想要尋找出一個延命的法子,最後卻發覺走在了絕路上,因此,他只能想了一個折中的法子,那還是從你們人類的關於借屍還魂的例子記載當中獲得的靈感。”

    鳩盤婆和赤身婆一面說著,一面林封謹已經是發現,從旁邊浮現出來了一口看起來就十分古老的箱子,這箱子對林封謹來說,尤其眼熟,因為便是他通過第二項考驗之後從那山洞當中尋回來的箱子!

    這口箱子一出現了之後,鳩盤婆和赤身婆就同時開始吟唱一種古老而神秘的語言,落在了林封謹的耳朵裡面,便又是令人頭昏腦漲,昏昏欲睡。

    隨著這兩頭妖靈的吟唱,那古老的箱子表面,便開始出現了一層又一層的龜裂紋理,緊接著,那龜裂的紋理便是迅速朝著周圍擴張,延伸,大塊大塊的碎片從上面劈裡啪啦的脫離了下來。

    而這古老箱子的裡面,則是放出來了溫潤無比的青白色光芒,水娥立即就有所感應,對林封謹驚道:

    “好濃烈的北辰氣息啊,這裡面的水元溫潤氣息端的是達到了驚人的程度呢,喔,快看裡面的這內襯的色澤,難怪得是這樣,那箱子的內層,內層竟然是夔龍的腹甲,這樣的話就不奇怪了。”

    隨著水娥的話,林封謹頓時就見到,那古老的箱子“蛻皮”以後,改變極大,不僅僅是變小了,並且仿佛是一個立體的龜殼似的,見到了如此的奇特跡象,林封謹的臉色都頓時變得凝重了起來。

    在林封謹的前世裡面,步入科技時代以後,隨著文化的變異與發展,烏龜這種東西往往是屬於被鄙夷或者負面效果的對象,比如你說某某人像是烏龜,那麼就是罵人的話,說話的人就得做好要打架惹麻煩的心理準備。

    但是,在上古的文明當中,烏龜實際上乃是屬於神秘而神聖的生物,古人認為烏龜的身上蘊藏著天地之間的奧秘。比如八卦其實就是從烏龜背上的紋理當中推演出來的。

    當然,有人就會覺得這樣的說法是在吹牛b,什麼人如此蛋疼,整天會捧著烏龜來研究它的殼?否則怎麼會有如此奇葩的研究理論出現?

    實際上,在上古的時候,還真的有人在從事研究這一門的工作,並且這些人的身份在部族當中都是相當崇高的,屬於那種特權階層。這些人就是上古的祭司。

    當時烏龜是認為擁有龍的嫡系血脈的神獸,所以,當部族裡面遇到了什麼大難題的時候,就會將烏龜殼丟到火堆裡面燒,通過烏龜殼裂開的紋理來判斷吉凶。

    這就是很有名的“龜蔔”,而判定烏龜殼子裂開的紋理是凶還是吉祥的人,就是部族裡面的祭司,這些人的工作,當然是天天捧著烏龜殼子來看了。

    正因為是這樣,林封謹才對面前的這立體龜殼也似的箱子顯得如此的慎重,這玩意兒造型就如此奇特,根據水娥說,還是夔龍的腹甲打造的,還是那老怪物空桑巨木留下來的珍藏東西,用腳趾頭都想得出來,一定不是凡品!

    這容器出現了以後,那“龜殼”上面的一道樹葉狀的封印則是漸漸出現了變化,若是這玩意兒沒有變化的話,那麼旁人可以說根本就看不出來這封印有什麼異常的狀況呢。

    這封印的形狀本來就是一張展開的樹葉,仿佛是夏天的樹葉一般繁茂盎然,緊接著隨著封印的變化推移,這樹葉卻是漸漸的顯得捲曲了起來,似乎即將枯萎凋零落下,色澤也是漸漸變淡,最後隨著鳩盤婆和赤身婆的吟唱漸漸消失。

    這封印一接觸,裡面藏著的東西就露了出來,居然是一顆籃球大小的圓球,表面頗有些難看粗糙,就像是一塊石頭似的。不過,這圓球的周圍,則是包裹了幾片看起來有些奇特的東西,既有些像是蓮花花瓣,但林封謹仔細打量一下,又仿佛是鎧甲??

    換而言之,這玩意兒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包裹了鎧甲的圓石頭,並且賣相還很不好。並且還有一個重點,那就是林封謹雖然見多識廣,但這玩意兒林封謹還真不認得。

    “這是什麼?”林封謹對石奴和水娥分別傳過去了一道神念。

    在林封謹的心中,自己身邊的這石奴和水娥堪稱是大百科全書了,天上地下,可以說就沒有它們不知道的東西,想必可以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覆,沒想到石奴和水娥愣了半晌,居然都傳來神念說不知道。

    林封謹的好奇之心一下就熊熊燃燒了起來,自己身邊的這兩個傢伙同時都不認得的東西,這可真是少見了。他忍不住就出聲道:

    “這是什麼東西?”

    林封謹原本也就是隨口一問而已,也沒有指望對方能夠給出回答,但鳩盤婆卻是嘶啞著聲音道:

    “這是我家主人費盡心思從西王母處交換來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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