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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卷土) 天擇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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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9-28 01:03:30
【天擇】合之卷:照見婆娑 第二十七章 寅見寅

    事後,田方也肯定是到處查詢過這三個字的含義,顯然無所收穫,那麼為什麼林封謹就能迅速的取得突破呢?則是因為林封謹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這個巨人的名字就叫做東林書院,裡面有足足數萬名在書山學海裡面鑽研了幾十年的讀書人可以稱為林封謹的助力。

    成功解掉了林封謹心中謎團的,卻並不是什麼學霸啊,牛人啊,而是一個學問並不怎麼好的學生,看得出來知識面相當狹窄,並且也是屬於不怎麼上得了檯面的人,說話也是戰戰兢兢的,並且他的出身還是相當貧寒,窮到了什麼地步,就連書都賣不起一本,因為他自己擁有的三本書都是自己抄寫得來的。

    這位學生為什麼能解答出來林封謹心中的謎團,和他的學問無關,也和他的年齡無關,卻是和他的家庭背景有很大的關係。

    因為他的親爺爺,乃是一名風水堪輿師,擅長看面相和手相,這學生從小就被朝著這方面來進行培養,看樣子是打算讓他繼承祖傳下來的這本事後擁有一技之長避免被餓死-------直到他成功考中了秀才,能夠免除掉一家人的徭役以後。才算是徹底的與風水堪輿方面的東西成功的一刀兩斷。

    此時的這位同學,就很深切的感覺到了知識就是力量的重要性,林封謹作為書院大師兄,當然不會用區區的阿堵物來褻瀆讀書人的清高,所以說一套精緻無比的文房四寶已經是讓這位同學笑得合不攏嘴巴了,這套文房四寶至少也是值兩三百兩銀子,倘若他缺錢的話,轉手一賣也能值個一百多兩,在同窗當中也是有大把炫耀的餘地了。

    而此時的林封謹。心中卻已經是掀起了驚天的波瀾,之前這位同窗的話還在他的耳邊不停回蕩著!

    “手指腳趾的“指”,在古代典籍當中的記載是“枝”的通假字。因為在造字的時候,覺得指和樹枝都有共同性。乃是肢體末端的分叉,從五行當中來說,就屬木,在八卦當中就是在艮宮,是艮山之寅木,當指頭出現異常的時候,額外有多餘的生長,那麼就在命理當中叫做複寅。便又被稱為寅見寅。這是堪輿風水當中比較偏門的說法了。”

    倘若是旁人,或許還一頭霧水,但林封謹從一開始的時候,可以說就與一個神秘的組織結下了不解之緣,當然是孽緣,這個組織十分神秘,成員在現實當中更是擁有各種各樣的掩蓋身份,很可能你身邊最親的人,便是這個組織當中的成員之一。

    從殷青月,到九淵先生門下的弟子孫和林。再到後來的鞏德,最近出現的沐恩!這都是神秘的六趾組織的成員,並且其高層還有很大的可能是妖命者。這樣的一個強大的組織,其實力就仿佛是海上的冰山,雖然貌似只在水面上只露出來了一角,然而潛伏在下方的實力,卻是可怕得驚人!

    神秘,強大,詭異,

    這就是這個六趾組織給林封謹留下來的最大印象。

    最要命的是,依照林封謹此時此地的身份地位。情報來源,甚至他可以動用北齊和東夏兩個國家的龐大情報網絡。都沒能將這六趾組織給挖出來!甚至林封謹曾經想要借助媧蛇神的力量來對其首腦進行定位,貌似無所不能的媧蛇神對他的回答居然都是此人有著神秘的力量保護。混淆天機,陷入在一片迷霧當中,不知道這六趾組織的首腦是活人還是死人,是魔還是妖。

    由此可見林封謹對這六趾組織的驚懼程度了,所以說,當這位同窗將“寅見寅”解讀出來,認為是當指頭出現異常的時候,額外有多餘的生長的時候,他第一反應就是此事牽扯到的是六趾組織。

    此時林封謹再逆推回去之後,立即又覺得恍然大悟,若不是這神秘詭異強大的六趾組織,中原之中有又誰能逼得田武這樣的大將無奈反叛?若不是這神秘強大的六趾組織,又有誰行事可以這樣的水滴不漏,神出鬼沒?

    好在這一次,一直都是處在暗處的六趾組織終於露出來了一絲破綻,他們萬萬也沒有料到,林封謹居然可以從藥物的來源入手,進而反過來推斷出六趾組織的行蹤和據點!並且死去的田武居然還留下來了這麼大的一個破綻。

    並且六趾組織這一次露出來的破綻乃是在生產丹藥的區域,這個區域對於任何一個組織來說,都是軟肋要害之處,像是這樣的生產基地,一旦在這裡停留的時間越久,那麼突襲過去可能暴露出來的東西就越多!

    大概又等待了一天左右,正是大概已經是晚飯時分,林封謹忽然接到了消息,說是府門外有一輛馬車斷了軸停下來沒辦法走,運的大米也是嘩啦啦的流了一地。

    林封謹聽了這個消息以後,眼前一亮,他也是知道自己府上一定是被監視的重點區域,所以說這一次動用的密諜人手都不是自己的,而是左家那邊的,就算是要傳遞相關的資訊,也是根本就不經過自己這一系的情報系統!

    聽到了這個消息,林封謹一下子就站了起來,眼中光芒閃耀,嘴角露出來了一抹冷笑:

    “你暗我明這麼久......現在總算是輪到我藏在暗處給你來一下子狠的了!”

    原來,這馬車斷軸,漏出大米,便是林封謹安置在了胡家鋪的人手給自己傳遞過來的信號-------嫌疑人前來了鋪子上購買朱砂晶,並且已經在貨物上成功的做了相關的手腳!

    只是在眨眼時間當中,林封謹便是消失在了自己的書房當中,只有門簾還在微微的晃動著。

    ***

    與此同時,呂羽正難得的獲得了片刻的休息時間,在王宮的湖心亭當中躺在椅子上養神。

    這些日子他的活兒可不輕鬆,北齊成為了主戰場,差不多大半個國土都淪於兵災戰火。可以說是民不聊生,這個爛攤子可是要著落在他身上來擦屁股的,一系列的安民事務分攤了下去。可以說是忙得那個是焦頭爛額。

    好在狂風軍團攻入到了中唐境內也是搜刮了一筆狠的回來,同時。來攻的中唐大軍幾乎是被全殲,大概有至少三四千人屬於那種死硬派堅決不肯投降,本來這些人是燙手山芋,不過有人出了個十分狠辣的主意,那就是讓中唐用高價來贖人,不贖的話,那麼就押到中唐與北齊接壤的三大邊關處,每天都將一名俘虜押出去折磨。砍手跺腳釘肚皮,酷刑折磨,肆意羞辱。

    並且還在對方關下派出幾百人大聲吶喊,就說是你們中唐朝廷無恥的前來侵略我國,卻是被打的全軍覆沒,我國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這些人也不殺他們,讓你們贖回來就好了,結果你們的君王連這點小錢都不肯花,說什麼人賤命賤。大頭兵死了再招就好了。那麼我們也就只能每天折磨弄死一個俘虜給死難的百姓出氣。

    這一招之毒辣,對中唐軍的士氣摧殘之狠,可以說是前所未有的強大。中唐邊關的將領每天發快馬急件的丟兩三個奏摺上去叫苦,可以說是錐心泣血,說是現在自己被北齊這一招弄得麾下士氣低落,已經是出現了逃兵,若是繼續發展下去的話,根本就不用北齊來打,自己麾下的人都跑光光了。

    同時,北齊的密諜更是在中唐國內大肆宣傳被俘後還活著的將士名單,最為要命的是。這將士名單一旦傳播出去以後,就立即形成了病毒傳銷的方式。官府都是完全禁止不了的,因為就算是官府禁止了。這一次出征的將士當中,每一個人的背後都有父母,都有親戚,這些人只要是聽聞了這樣的風聲存在,那麼一定會是不惜一切代價來搞到這份名單的。

    而官府能對北齊的密諜下狠手,可怎麼能對這些軍屬下手?

    可以想像得到,這些被俘的將士的家屬之類的一旦知道了自家的親人還活著以後,將會爆發出來怎樣的力量來為自己的親人爭取自由?尤其是當這些人知道,北齊人會每天從俘虜當中抽取一個人出來,在邊關處讓憤怒的百姓虐殺之後,這些軍屬的情緒可以說是只要稍微一刺激,就會立即爆發的。

    中唐的國內自從北齊的密諜開始活動了以後,在短短的三天當中,發生了七八起州縣衙門處理不當,被軍屬聯合起來衝擊的事件,平時高高在上的縣官,知府什麼的被憤怒的民眾圍攻,堵住出不了門,甚至有兩名官吏被生生打死。

    當地的駐軍奉命前去鎮壓,有的將領通情達理,走到了半路上以後一聽背後的緣由情弊,立即就轉身走了,這種事情能攙和進去嗎?以後還想不想在這圈子裡面混了?

    有的士兵就算勉強被將領趕著去了是能到衙門的前面,一看那些軍屬哭天搶地,悲情訴說的模樣,立即就是兔死狐悲的感覺,難不成在這樣的狀況還能對一干婦孺老弱下手?

    有一個將領卻是和知府有親,聲嘶力竭的大吼著讓親兵出手驅散“亂民”,結果他手下的十幾名親兵剛剛抽刀殺了兩個人,他麾下的部隊就直接嘩變了,而被他殺掉的兩名軍屬背後也是有來頭的,這家人生了三個兒子,就有兩個去從了軍,其中一個失陷在了北齊,而另外一個則是在南方當差。

    剩餘下來的這個軍漢本來聽說了弟弟死在了中唐,肯定是十分痛苦,不過既然做了這一行,就是將腦袋別在了褲帶上,聽說了父母因為弟弟沒死去衙門討公道,居然是慘遭殺死,全家上下就只剩餘下來了他一個人,當下眼睛就紅了,只覺得完全是生無可戀,直接就帶了幾個親信攆過去,屠了那名將領的滿門,然後更是順勢割了那將領的首級,直接投北齊去了。

    在這樣的局面下,中唐朝廷也是焦頭爛額,只能派遣使者與北齊和談。

    哪裡知道,北齊這邊雖然是欣然答應和談,其實在談判桌上卻是開了一個驚人的天價出來,每名俘虜一千兩銀子!最要命的是,北齊的使者對外卻是一直宣稱每個俘虜只要十兩銀子的贖金!

    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狀況,卻是因為中唐這一戰實在是太倒楣了,被人打成了徹底的殲滅戰,俘虜被抓得太多,倘若只有幾十個,幾百個俘虜的話,那麼隨便北齊怎麼撥弄是非,影響力也是有限的了。

    也正是因為這樣,忙得簡直是應接不暇的呂羽每當想要偷懶的時候,就想一想中唐國君此時的焦頭爛額的局面,頓時就覺得心平氣和,心中暗爽了,所以說有了比較就是爽啊。何況呂羽此時正是浮生偷得半日閑,還在御花園當中悠閒的休憩呢?

    此時他雙手摟著兩個美人,眯縫著眼睛賞著絲竹聲,不時張嘴吃一顆妃子嬌嗔著喂過來的水果,只覺得人生之樂也是莫過於此了。不過,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隨著一名宮人疾奔進來,拜伏在了地上,渾身顫抖說不出話,只敢雙手將一張赤紅色的密奏舉過頭頂,呂羽的心情一下子就變得非常不好了。

    “什麼?!!紅先生突然病重昏迷,癱倒在了得勝宮中?”

    紅先生不消說,便是呂羽胯下的那一匹強悍的妖馬,跟隨呂羽南征北戰,倘若沒有這一匹妖馬的話,呂羽這輩子估計都骨頭早就化成灰燼了,更重要的是,呂羽知道天底下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自己,但是牲口不會,一旦追隨,便是不離不棄。

    所以,呂羽對紅先生也是恩寵有加,甚至宮中的妃子見到了這一匹妖馬也是得十分尊重。否則話,一定沒有好果子吃!話說這幾年暑熱漸重,紅先生天生就耐不得熱,並且馬性崇尚自由,因此實在是不願意在人多嘈雜的皇宮裡面呆著,所以呂羽特地在城西三十裡的永山處修築了一處夏宮,叫做得勝宮,這裡背後靠山,正面就是一馬平川,撥出了百名宮人特地照料它,有什麼大小事務,都是要每天具備專折呈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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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合之卷:照見婆娑 第二十八章 追蹤

    “怎麼會這樣!”呂羽一下子就大聲咆哮了起來。

    那名上來回報的宮人十分恐懼,知道此時堅決要馬上做出反應,更是不能刺激呂羽的情緒,否則的話,立即當場被拖出去當成洩憤一樣活活打死都是好的了。好在他也是在宮裡面打滾了十幾年的人,早就想好了對策道急忙道:

    “回君上的話,來信的人說事發很突然,早上都沒有什麼異常,還吃了兩斤水果,結果就忽然.......不過看起來不像是有什麼大事的樣子,因為其餘的狀況都還好,搞不好是因為思念君上而出現的癔症呢。”

    他說的話都是模棱兩可的,屬於能寬慰人並且還挑不出什麼錯處的,還能讓呂羽都隨之冷靜下來,果然是不折不扣的老油條,最後那一句話更是馬上將呂羽的注意力成功的轉移了開去,果然,呂羽一下子就急聲道:

    “傳毒牙都!傳禦馬廄的獸醫,朕要立即去得勝宮,對了,順帶去上書房告訴左相,讓他代朕主持下午的朝會,將最後的奏摺抄錄給朕一份!”

    呂羽乃是馬上皇帝,所以說也沒有人敢出聲勸阻的,自然是有人一溜煙的去準備,片刻之後,就很乾脆的急匆匆策馬而去,連朝政也是顧不得那許多了。

    ***

    林封謹當然不知道宮中突然出現了這樣多的變數,他得到了確切的消息以後,便是用孑孓身法直掠了出去,等他重新出現在了街上的時候,已經換成了一名普通的百姓的打扮,臉上也是用姜汁染黃,再戴上一頂半新不舊的氊帽。外表就仿佛是個四十來歲病怏怏的中年人,完全看不出來之前那翩翩貴公子模樣了。

    當林封謹來到了胡家鋪的門口之後,儘管這裡還是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卻是絲毫都影響不了空氣當中的那一絲特殊的味道。林封謹低著頭,抄著手在街邊慢慢的走著,還不時發出兩三聲咳嗽,旁邊的人見到了都怕他是癆病鬼,紛紛的躲閃。

    大概跟隨著那氣味走了兩三裡地,林封謹就發覺了這馬車看起來是在有意的兜圈子,心中微微覺得有些不妥,暗道莫非是對方發覺了自己?

    不過此時乃是在鄴都城當中。只要不是呂羽要對付自己,林封謹就不會怕了,繼續慢吞吞的朝前又走了四五裡,這時候林封謹在心中勾勒了一下,才發覺自己走過的路線恰好形成了一個“8”字形狀,緊接著馬車便開始繞向了城西。

    發覺了這種情況以後,林封謹的心也就放了下來,看起來這六趾組織的警惕防範之心真的是絲毫都不鬆懈啊,已經在這裡進貨了一年半,估計少說這條路已經跑了數百次。居然還如此小心的遛彎兒。

    同時林封謹更是差不多可以肯定一件事,那便是這馬車在遛彎兒的時候,旁邊多半是有人在暗中監視的。這樣的話,哪怕是自己經過了易容改扮,旁邊暗藏的人也是一定會發現自己的存在,因為巧合也不至於到了這樣的程度,能在大街上面繞著8字形狀來走。

    當然,這時候那些潛伏在暗處的警哨除非是吃飽了撐的,肯定是已經溜之大吉提前閃人了,也是林封謹有這一手追蹤的絕活兒,否則的話。還真的是難以在這樣的情況下,不動聲色的將敵人給挖出來呢。

    鄴都城的城西簡單的來說。就是絕大多數的大城市都會存在的貧民區,髒亂差是這裡的特徵。魚龍混雜,關係複雜是貼在了這上面的標籤,因此六趾組織將自己的固定製藥窩點設置在這裡的話,那還真的是選對了地方。

    而要想在城西這裡混得如魚得水的話,那就非得對鄴都城的一些地下勢力瞭若指掌並且能懾服他們,能做到這一點的人真的是不多,因為這裡的牛鬼蛇神也不是那麼好打發的,很可能都有著達官貴人的背景。

    雖然林封謹的老丈人左侍郎曾經做過鄴都城的知府,因此知府衙門裡面的那些孔目,趟子手,差役林封謹都認識,要通過他們來瞭解掌控城西並不難,但有道是人走茶涼,左侍郎高升了以後,肯定還是現任知府說話管用,加上衙門裡面的那些人都是極不可靠的,搞不好會打草驚蛇,所以林封謹也就沒存著要利用他們的心思。

    跟隨著馬車的氣息,林封謹開始一頭紮入到了城西這邊的小巷當中,這些小巷四通八達,密若蛛網,走在大街上的人通常也是不會進這些小巷子,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林封謹看了看天色,便是轉身朝著旁邊的大街上行了過去,然後找了一家看起來生意挺不錯的小酒肆坐下,讓老闆燙了兩壺濁酒,要了一碟茴香豆和一小盤子酥河蝦,慢慢的坐著喝著。

    對於林封謹來說,總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六趾組織在這鬼地方已經悄然開辦的作坊一年多,沒道理就會馬上搬走對吧,所以說乾脆在這裡消磨到天黑最好。林封謹喝了一口酒,便是皺了皺眉,因為這濁酒的口感簡直就酸得像是醋一樣,林封謹用了不少的意志力才克制住沒吐出來。

    不過,這裡的生意興隆也絕對不是沒有原因的,林封謹吃了一顆茴香豆,立即就覺得非常入味,撒在上面的調味料與茴香的香味結合,有一種奇妙的脆香,而酥河蝦則是很對得起那個“酥”字,丟進了嘴巴裡面之後,上下牙一碰,立即就是哢嚓哢嚓的破碎成了無數的碎片,油香滿口,酥而不焦。

    大概在這小酒館裡面消磨了小半個時辰之後,林封謹便是見到了天色黑了下來,擊敗了來襲的中唐人之後,鄴都也才算是將宵禁開啟,此時的黑暗對於擁有夜視之能的林封謹來說,完全就像是保護色一樣,可以完美的掩蓋他的身形。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今夜雖然只是初十。依然有著皎潔的月色,林封謹一出酒館,便忍不住抬頭望去。便見到了金黃色的月亮似刀切過的月餅那樣懸在中天之中,林封謹見到了這一輪皎潔的圓月。心中不由自主的又湧出來了一股難以形容的衝動,就仿佛是在月亮裡面冥冥中有什麼東西在召喚自己似的,要與自己同呼吸,共心跳,齊命運。

    這樣妖異的魔力,林封謹急忙深呼吸幾口氣,才將心底血脈深處湧出來的那種詭異魅惑力給壓制了下去,然後一閃身。便是悄然往旁邊的巷子裡面鑽了進去,整個人就仿佛是霧氣一般,迅速的飄飛了出去,若是有人看到了這一幕的話,搞不好都會覺得是見了鬼一般。

    緊接著林封謹便是循著氣味迅速的朝著目的地而去,在白天的時候,這些小巷當中總是會有婦人小孩存在,然後用一種警惕而防範的眼神盯住生面孔,根本難以分清楚誰是原住民,誰是安插的探子。林封謹為什麼要夜間行事,便是要避開這些人。這時候已經回家睡覺的他們,已經無法再干擾林封謹的行進了。

    很快的。隨著鼻子裡面氣味開始濃郁起來,林封謹知道自己距離目的地不遠了,而這裡的人氣則顯然比起其他的地方來說要熱鬧得多,站在了巷頭的拐角處,林封謹微微偏頭,朝著旁邊看了過去,頓時就見到旁邊的一處半新不舊的宅院裡面,隱隱約約有嘈雜的人聲傳來,而院門口站著兩個懶洋洋的漢子。一人望向這邊,另外一人靠在了旁邊的牆上。拿著一把牛耳尖刀剔著自己的指甲。

    林封謹觀察了一會兒,發覺進出的人也是有兩三個。出去的多半都是面帶晦氣,嘴巴裡面罵罵咧咧的,而進去的則是急不可耐,一副恨不得直沖進去的樣子,門口的查驗也是相當鬆懈,只需要拿出來錢袋子一晃,便是能放人進去。

    很顯然,林封謹看了出來,這是一處最為常見的小賭坊了,每天的流水頂天也就是幾十百把兩上下,莊家能抽的水也就是二三十兩頂天了,六趾組織將自己製藥作坊安插在這裡,當真還有幾分“大隱隱於市”的味道,搞不好這裡賭坊的東家都根本不會知道這幕後的勾當。

    既然找到了地頭,林封謹便是到了附近的高處地方去,仔細的觀察了一下賭坊周圍的情況,最後基本上可以確定,六趾組織的那作坊應該就在賭坊旁邊的院落內,從街頭那邊走過來,就可以見到背靠背賭坊的乃是一家叫做“濟生堂”的成藥鋪子,這樣的安排也可以說是天衣無縫了,有著成藥鋪子的掩護,作坊當中正常的藥物運輸進出就能名正言順的從這裡運進去,並且成藥鋪子的存在也是能解釋附近經常飄出來的藥物味道什麼的,令人不起疑心。

    當然,用腳趾頭都想得出來,這家所謂掛羊頭賣狗肉的“濟生堂”生意肯定是奇差無比的了,態度一定也是惡劣得嚇死人,同時賭坊的存在是為了讓作坊裡面形形色色的可疑人等方便進出,同時人人只道這裡乃是藏汙納垢的賭坊外加土娼館,哪裡想得到有更深的秘密隱藏在背後?

    摸清楚了大致的狀況以後,林封謹便是對準了一處民居當中摸了進去,他通過呼吸不難判斷出來,這裡面只有三個人,並且呼吸悠長平緩,顯然是已經熟睡,應該是正常的三口之家,林封謹來到了這家人的後面柴房當中,連出了三掌拍在了旁邊的牆壁上,勁道都是一發即收,乃是含而不續的陰勁。

    這三掌轟在了牆上之後,林封謹微一發力,這面牆壁上便是有砂土簌簌而落的聲音,迅速的崩坍出來了一個半人高的大洞,林封謹一彎腰便是鑽了過去,發覺氣味很是有些難聞,應該是馬牛牲畜所呆的地方,他往前走幾步,便是見到了一匹馬和一頭騾子在慢吞吞的嚼著乾草。

    林封謹正要閃身出去,耳朵微動,便是重新藏回到了暗影當中,大概隔了數十秒便是有兩個人提著燈籠走了過來,而他們的手裡面則是提著兩個籃子,可以從籃子裡面聞到飯菜的香氣,隱隱約約有交談聲傳來:

    “這裡面的爺真的是享福呢,酒一定是要楊家的老白乾,還得是三兩銀子一壺的那種。醬肘子得上三全居的,每頓飯都要上一盅湯,奶奶的。就算是吳財主的日子也沒有那麼好過啊!”

    “讓我來聞聞,奶奶個熊。真是越聞越餓,越聞越香啊!”

    “六傻子,我告訴你,你別打著偷吃的主意,半年前你知道為什麼老大忽然大發雷霆,將劉耗子直接沉了河嗎?就是因為他偷吃了這幫人宵夜的燒雞,然後扯犢子說是摔了跤落到陰溝裡面去了。”

    “嘿,這幫人心狠手辣。會給你狡辯的機會?其實在沉河之前劉耗子就已經沒什麼氣兒了,因為他滿口都是在混賴,所以裡面有個爺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直接就一刀剖了他的肚子,從肚皮裡面把劉耗子吃的燒雞肉給掏了出來,說是讓他死個明明白白,心服口服,你想要試試這滋味的話,不妨就多聞幾下。”

    “啥??啥??四哥你不要嚇唬我?”

    “我嚇唬你這個王八蛋做什麼,別他媽廢話。好好的做事就屁事兒都沒有!”

    “......”

    這兩個人在前面走著,看似十分鬆懈的模樣,但一直到他們消失。林封謹都沒有要出來的意思,看起來反而在黑暗當中藏匿得更深了,大概又隔了五六個呼吸之後,從黑暗裡面忽然又冒出來了一個人。

    這人的打扮雖然是雖然是普通人,但其實走路的時候竟是相當有講究的,居然是每踏出一步看起來有些隨意散漫,其實人的整條脊椎骨都在作著有規律的起伏彈動,只要一旦遇到了什麼事情,便會在驟然之間炸起。爆發出來驚人的力量。

    同時,他每一步踏出也是有講究的。前腳掌先著地,然後進行了一定的緩衝。整個腳掌再徐徐的落地。

    同時,這人的眼睛所注視停留的地方也都是有相當程度的講究,全部都是那種易於隱匿藏人的地方,其目光更是淩厲無比,似乎能洞穿一切,精光四射,面容上有一條蜈蚣也似扭曲的疤痕,更是顯得十分的陰騭冷酷。

    看到了這個人,就仿佛是看到了一把寒光閃閃,既沒有刀柄也沒有刀鞘的刺刀,刺刀上面還散發著刺鼻的血腥,可以說是格外的危險。

    很顯然,之前走過去送飯的那兩個人就是誘餌,倘若是有人想要心懷不軌,偷偷的入侵進來,那麼必然就會選擇他們兩人來動手腳,而此時出現的這人,則是將他們當成了魚餌,一旦有敵人出現對這兩名送飯的人下手,那麼根本就逃不過此人的眼線。

    若不是林封謹的嗅覺和聽力都是異于常人,幾乎是普通人的好幾倍,否則的話,先前就對送飯的那兩人出手了,那麼就正好中了對方的釣魚之計。

    看到了這個新出現的人,林封謹心中陡然一寒,因為他之前也是見過有著同樣氣質的人,感覺到了十分熟悉的味道,這樣的人,世界上應該很少的,怎麼可能會在這裡出現?倘若自己的猜測是真的的話,那麼恐怕有一個很可怕的真相就要被掀翻了開來!!

    一念及此,林封謹身形微動,已經是從暗影當中悄然滑了出來,徐徐走向了這個刺刀一般的男子,林封謹雖然是用走的方式,但他明明與這人的距離足足有兩三丈遠,卻僅僅邁出了兩步,便已經是來到了這男子的身後。

    這男子面上的刀疤陡的抽搐了一下,然後根本不回身,一肘就擊向了背後,同時上身猛然前傾做出了一個仿佛是深鞠躬的動作,右腳直接後踢,腳後跟撩陰!這一系列的動作可以說是一氣呵成,看得出來這男子在這方面所經歷的事情都早就是千錘百煉了。

    只是在這時候,在他身後的人卻仿佛是早知道他會這麼做似的,這男子的左肘橫掃居然落了個空,而他本來是十分陰毒的右腳後撩則是被人一把抄住,順著他反踢的方向猛力一扯,整個人立即就仿佛是騰雲駕霧似的,失去了重心朝著前方猛摔了下去。

    這樣一來的話,他的右手準備放出來的煙火信號居然根本就放不出來,這玩意兒總不能對著地面噴吧?此時這刀疤男子心神閃動當中,已經是狠辣無比的伸出了舌頭打算用力的咬下去,他此時的命魂已經是用秘術被鎖了一盞命燈起來,只要他的生命垂危衰弱,命燈就自然會變得暗淡衰竭,於是就被變相的示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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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9-28 01:04:11
【天擇】合之卷:照見婆娑 第二十九章 將軍死

    可是,在這個時候,偷襲他的那人竟又仿佛是未卜先知似的,抄住了他右腳的那只手上居然還傳來了一股大力,這刀疤男子立即就被淩空扯成了“一”字,緊接著對方屈膝狠狠一頂,就撞在了他的胸腹上,這一撞可以說是極重,簡直就仿佛是整個五臟六腑都要徹底反轉過去似的,刀疤男子繞是訓練有素,幾乎也是沒有徹底暈厥過去,哇的一聲就情不自禁的噴出了一口鮮血,那咬舌的舉動自然是化為了泡影。

    緊接著,他就感覺到了自己的下頜被狠狠的一捏,然後聽到了喀拉的一聲,下頜骨便是已經被卸掉,在這個時候他竟是還要反抗,然而對方似乎對他的所有伎倆都是熟悉無比,根本就起不到任何的用處,這刀疤男子面對這樣的敵人,完全就仿佛是整個人都掉落入了一張恐怖柔韌的大網,令人根本就無法逃脫,隨便怎麼掙扎也是毫無用處!緊接著他就面臨著一連串狂風暴雨也似的打擊,哢嚓哢嚓的兩聲傳來,雙手也是被齊肩徹底的折斷。

    最後,這名刀疤男更是發覺對方擊倒了自己以後,雙手居然是直接摸了過來,簡直就仿佛是篩網一樣將身上過了一遍,無論是藏在了頭髮當中的暗器,還是鞋子裡面的毒藥,都是被無一例外的找了出來。

    這名顯得對天底下任何事情,甚至自己性命都是冷漠無比,毫不在乎的刀疤男子,終於眼中生出來了一股無法形容的恐懼,啊啊啊的在喉嚨裡面的叫了出來,當然,下巴被直接卸掉以後。也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得清楚說了什麼,不過他也只是叫了兩聲,就被一把泥土無情的塞到了嘴巴裡面。徹底的發不出來聲音了。

    這時候,林封謹才將這名刀疤男子拖到了旁邊的暗處。在黑暗當中很乾脆的一把就將他的肩頭上的衣服撕開,然後順著鎖骨窩摸了下去,立即就觸碰到了一個可以說是十分明顯凸起狀硬物,一碰到了這東西,林封謹立即就歎了一口氣。

    因為他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想並沒有錯,

    可是他真希望這一次自己錯!!!

    因為,這刀疤男子的身份十分特殊,他的真實身份.......赫然乃是毒牙都的人!

    林封謹摸到了鎖骨窩裡面的那一塊硬物。就是合格的毒牙都才能擁有的“邪骨”,這玩意兒卻是呂羽從神器吞蛇當中獲得的秘術,乃是用千年蛇妖的骨骼煉製出來的,只有被通過了重重考驗的吞蛇衛當中的精銳,才能夠獲得這“邪骨”的賞賜。

    這一根邪骨刺入體內以後,便與人體密切的吻合生長在了一起,毒牙都為什麼悍不畏死,生命力格外強橫,便是因為這一根邪骨在感覺到了宿主危險的時候,能刺激宿主的身體。使其不知道疲倦疼痛,發揮出超卓的力量。

    林封謹之前與法家向聚一起潛入西戎的時候,手下便是與呂羽派遣過去的毒牙都。與之朝夕相處,更是親眼目睹了毒牙都多次的戰鬥,因此對毒牙都身上的那種特殊氣質可以說是相當瞭解了。

    因此他一見到這刀疤男子身上流露出來的氣質,便覺得此人很是有些眼熟,等到一交手之後,發覺他用出來的全部都是毒牙都的那一套招數,詭秘,淩厲,同時更是充滿了以傷換傷。以命換命的瘋狂。

    若是換成另外一個人的話,那麼這刀疤男子的這一系列反擊肯定會得手。這是毋庸置疑的,然而當他的對手變成了熟知毒牙都打法的林封謹以後。這就可以說是棋差一著,縛手縛腳,完全就被克制住了。

    當然,此時這名刀疤男子心中的驚駭和痛苦,是難以想像的,然而林封謹此時的心中,更是掀起來了滔天巨浪......

    “這裡竟然是由毒牙都的人守衛著?”

    “這裡還是六趾組織的地下秘密作坊?”

    “難道這裡是呂羽搞出來的?他就是六趾組織的幕後人?那我他娘的跑到這裡來,豈不能將呂羽的秘密給揭破了,下一步就要面臨殺人滅口?”

    “........”

    想到了這一系列的連鎖反應以後,林封謹的渾身上下都微微顫抖了起來,正是因為恐懼!

    事實上,林封謹並不怕呂羽對自己下手,而是在這一瞬間想到了其他的東西,因為在這北齊,在這鄴都城當中,還有許多林封謹在乎的人啊!若是呂羽悍然舉起了屠刀,那麼林封謹連自己的老頭子林員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護得周全,何況是其餘的人?

    呂羽畢竟是一國之君,此時在與中唐血戰並且全殲了對方以後,更隱然是有最大的幾率問鼎中原,一統五國的人物,這麼一個人倘若是下令了決心要殺自己,並且出讓足夠的利益,那麼東林書院最後也是很可能選擇妥協啊。

    因此,林封謹恐懼的是失去自己身邊的至親,他從這些人身上感覺到了家庭的溫情,父愛,母愛,情愛的甜蜜和溫馨,一旦要面對徹底失去這一切的可能,林封謹也是會立即失掉自己的平常心。

    “不,不!!不對!”林封謹猛然一咬舌頭,強令自己混亂的思緒平息了下來。

    “不可能是呂羽!!我之前曾經懷疑過六趾組織的幕後人是他,但是諸多事實都證明呂羽和這個組織是沒有什麼關聯的,倘若說呂羽之前還要顧忌上面的國君的話,那麼現在他已經是一言九鼎,根本就沒道理還要讓這個組織在暗處存在啊。”

    “一國之君,那做事情就應該是陽剛磊落,行堂堂正正的事情,六趾組織的行事風格,甚至與朝廷的秘密力量都完全扯不上關係,是的,這裡絕對不可能是呂羽搞出來的產業......那,那麼!毒牙都的人居然出現在了這屬於六趾組織的地方,倘若只有這刀疤男子一個還好。倘若三五成群出現的話,豈不是說,這六趾組織.......實際上都已經滲透到了呂羽的身邊?呂羽最親信的身邊人。實際上早就心懷鬼胎,是用來監視他的?”

    當最後一個念頭浮現在了林封謹的腦海裡面的時候。他只覺得渾身上下都是一片冰冷,這樣的強大的佈局,絕對不是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再聯想一下呂羽的人生經歷,從一個在社會當中苦苦掙扎的最底層的私生子,迅速的崛起成為了一國之君,僅僅用了十來年的時間,這樣恐怖的崛起速度。當真是令人瞠目結舌啊!

    之前林封謹往深處想,只覺得呂羽的崛起是“天命”,因此幸運值爆棚,處處都能逢凶化吉,化險為夷,甚至就連吞蛇這樣的神器,也是出門可以撿到,諸多的豪傑見面就是納頭便拜,現在看起來,這所謂的“天命”完全就是經不起任何的推敲。其中的疑點頗多,相反,一個更合理的解釋就是:有一個龐大無比的組織在背後製造。推動著這一切!

    因此,儘管發生在呂羽身上的“幸運”貌似很突兀,但是,當一個人從小到大經常遇到這種“幸運”事情的時候,不要說是本人,就是外人也覺得理所當然,不會往多餘的地方想了,這是何等高明的思維盲區策略啊!

    一念及此,林封謹的手心當中都是覺得粘粘的。仔細一攥,真的可以說全部都是冷汗。此時他發覺自己前來查探的內容什麼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要驗證這裡還有沒有別的毒牙都的人存在,因為一個毒牙都成員出現在這裡,還或許,可能,也許,大概會是巧合,但是同時兩個毒牙都的成員出現在這裡,因為毒牙都成員身份的特殊性,所以說幾乎是沒可能出現什麼例外的了!

    於是,林封謹很乾脆的雙手一錯,“喀”的一聲輕響,便是拗斷了抓住的那名毒牙都的頸骨,因為他知道毒牙都的人是根本不可能逼問得出來任何東西的,不要看林封謹對付這毒牙都十分寫意輕鬆,那是因為他本來就是突襲,佔據先手優勢,更是對其習慣和弱點都是一清二楚,就像是準備好了工具去捕獵一條眼鏡王蛇,當然是毫無危險,但你試試與之狹路相逢看看?

    實際上這個毒牙都的戰力是十分強大的,這麼說吧,野豬和他單挑,野豬都要受到不輕的傷勢,並且毒牙都的優勢是團戰,配合,兩個毒牙都的士兵和野豬戰鬥,野豬能贏,但是要被重創,三個毒牙都的士兵聯手,野豬必死無疑!

    ***

    話說林封謹追蹤著那兩名送飯的男子而行,雖然視線裡面已經失去了他們的蹤跡,但是空氣裡面那一絲嫋嫋的飯菜香氣則是在指引著前方的道路,大概走過了三條回廊之後,林封謹的鼻孔忽然抽動了幾下,一下子就攀援到了回廊的頂部隱藏了起來,緊接著就見到了前方有三個人徐徐的走了過來,這三個人都是腳步虛浮,呼吸渾濁,看起來應該不是練家子,其中一個走在前方的人嘴裡面則是罵罵咧咧的道:

    “你們兩個王八蛋可是聽明白了,這個人乃是個怪物,據說有浴血重生的恐怖能耐,所以馬上就抬到後面的園子當中,弄一堆柴火將他給燒了,而且一定要快,別他娘的磨磨唧唧的,否則的話,仔細你們身上的這張皮!”

    而後方兩個被罵得唯唯諾諾的人則是連嘴也不敢還,一前一後的抬著一個門板,門板上面用被單蒙著一具人體,有大量的鮮血從裡面湧出來,被單都被淋得透濕。

    林封謹心道難怪得這三個人沒什麼實力,高手怎麼會來做這種抬屍的下賤勾當?

    不過,當林封謹落到了這屍首的雙腳上的時候,瞳孔陡然收縮:

    “這......這雙鞋?!還有浴血重生的恐怖能耐........難道是他?可是這傢伙在人多的地方,簡直就仿佛是九條命的怪貓,生存力爆表的存在,就連自己此時也不敢說有百分百的把握能殺得了他,這樣一個變態,怎麼會死在了這裡呢?”

    林封謹於是再不遲疑,一下子就從上方悄然飄落了下來,這三個倒楣蛋根本連聲音也是發不出來,就被林封謹擊暈後摔在了一旁去,林封謹一把拉開了覆蓋屍體的被單,臉色頓時鐵青!

    果然,林封謹的猜測並沒有錯,被單下面的真的是個熟人,既與林封謹做過敵人,也與林封謹做過友軍,他就是生存力十分強悍的血將軍!對武親王錢震忠心耿耿的手下。

    此時的血將軍已經是死透了,因為他遭受到的致命傷絕對是十分慘烈的,胸口一個恐怖的大洞,從前心能看到後背,顯然是被人一招,連心臟都掏了出來,肋骨都是詭異無比的外翻著,這樣的重創,生命力再頑強也是沒辦法活下去,此時林封謹連鼻息都不探,因為屍體都僵硬了。

    原來血將軍天生就是一雙大腳,所穿的鞋子尺碼特別大,林封謹這輩子就沒見過比他腳更大的人,本來大腳也不能算什麼顯著的特徵,但是,剛剛的那人卻是說到了“浴血重生”這四個字,卻是一下子就將林封謹的思緒聯繫到了血將軍身上去,二者之間再相互一綜合,便是很自然的猜測到了血將軍的身上去了。

    此時那名帶頭領路的人卻是嘴巴裡面發出來了微微的呻吟聲,然後便掙扎了一下,似乎想要醒來的樣子,林封謹在這時候肩頭微微晃動,已經是將水娥召喚了出來,水娥自從吸收了元昊死後遺留下來的元魂珠以後,便已經隱隱約約能凝聚出真身了,可虛可實,飄渺靈動,但不知道為什麼,林封謹總是覺得她的身上有著森森的鬼氣,仿佛天生就不屬於人間。

    有了水娥的幫忙,林封謹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將這三人外加血將軍的屍體拖到了旁邊的僻靜房間裡面去,這裡頭本來是有人熟睡的,都是在睡夢當中就糊裡糊塗的丟了性命,此時林封謹已經知道自己要面對的只怕是異常可怕的敵人,所以下手也是只能本著寧殺錯,不放過的原則,毫不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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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合之卷:照見婆娑 第三十章 誘殺

    人殺光了以後,水娥也是施術,徹底的將這房間上下左右都凍了起來,這樣的話,聲音便是極難傳出去,此時林封謹才在這三個人的胸口輪流點了一下,注入了一股妖命之力進去,讓他們迅速的醒轉了過來。

    林封謹面對這三個人,很乾脆的道:

    “你們要死還是要活?”

    很顯然,如此簡單的問題,根本就是無需考慮的,三個人都紛紛的點頭,林封謹便道: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就最好不過了,我問,你們答。誰最先回答的,就能保住小命,但要是為了追求速度胡說八道的,其餘的人也可以指出來,聽明白了嗎?還有,我問什麼,你們答什麼,要是有人敢多說一句廢話的,那麼大可以來試試看我的手段!”

    這三個人只看他們做的事情,身份地位就不高,大概只有那個不肯抬屍,走在了前面的管事略微有一點地位,林封謹覺得自己的手段拿出來,也是不怕他們不吐實話,林封謹便道:

    “你們是什麼地方的人?你先說,順便報一下自己的名字。”

    說完便是指了一指那名貌似管事的,這管事也沒料到林封謹居然會問這樣的問題,急忙點頭哈腰的道:

    “回公子的話,小人叫做張平,就是鄴都的人。”

    林封謹點了點頭,指向了旁邊的那名夥計道:

    “你呢?”

    這名夥計立即便道:

    “小人叫做祝常,大夥兒都叫順口了,便管我叫豬大腸的,也是鄴都的人,家就在旁邊的甜水巷.......啊!”

    原來就在這一瞬間,旁邊的那一名一直都默不作聲的夥計竟是驟然爆起發難。左手的食指和中指狠狠的插向了這祝常的雙眼,若是插實了的話,雙手手指必然刺入腦中。當場斃命,非但如此。這夥計同時更是一腳踹向了旁邊的那個張平。

    他距離張平足足也隔了兩三米遠,這一腳本來是踹不到對方的,可是他這一踹用的力道卻是非常怪異的,完全是直接將自己的鞋子朝著張平踢了出去,那鞋子在空中“啪啦”一聲裂開,然後就見到銀光繚繞,十幾根銀針朝著四面八方激射了出來。

    說實話,林封謹也沒料到這人居然會在此時發難。好在這時候他的妖命之力在瞬間就發揮出來了十分恐怖的效果,一腳就將自己面前的祝常給踹飛了出去,一來是讓他逃脫了雙指插眼的厄運,二來則是避免這祝常同樣也是個死硬敵人,配合起來暗算自己。

    那夥計見到自己的雙指插空,居然立即便是變招,屈指若鉤對準了林封謹的喉嚨撕了過來,這樣的靈動心思,真的是少有人能及!只是雙方的實力終究還是差得太遠了,林封謹伸臂一格。便是聽的“啪”的一聲脆響,這夥計的整條左手手臂立即詭異的彎折了過去,一看便是徹底斷掉廢掉!

    並且林封謹知道此人善於隱忍。出手狠毒,因此使上了陰勁,對方的手臂與自己相碰觸的那一節,便是直接粉碎性骨折,所受到的痛楚可以說是普通骨折的數十倍之烈,然而這夥計居然痛叫一聲,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居然還要反擊,右手屈成了鷹爪狀態,就捏向了林封謹的喉結。看起來居然是要想將林封謹的喉核捏碎。

    只是雙方的實力終究還是相差過大!林封謹怎麼可能讓他得手??一低頭,便是在他的鷹爪未發力之前撞了過去。額骨本來就是極堅硬的,撞過去以後這夥計的指頭也是被“啪啪”的輕響聲撞斷。

    只是這夥計雙手俱廢。感受到的痛苦可以說是錐心刺骨,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還能起腳踹向林封謹的下陰,林封謹面不改色,則是後發先至的一腳踹了過去,正中其胯下,這夥計終於再也堅持不住,倒在了地上用頭撞地,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聲,渾身上下都在痙攣抽搐著。

    這時候他居然還不忘看向旁邊的那管事張平,只是張平卻是安然無恙,這夥計鞋子裡面激射出來的銀針張平確實是閃避不開的,但是張平也根本不需要閃避,因為林封謹可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的身邊還有水娥默默的在守護著旁邊,信手一揮,便是一道冰壁就將所有的攻擊都擋了下來。

    此人的這種情況,林封謹並不陌生,應該就是六趾組織在底層埋下去的落子,紮進去的釘子,一來是可以在必要時候上位,徹底的掌控這附庸組織,另外一方面也是安插眼線,避免被下面的附庸組織架空,導致自身出現一些決策上的失誤。

    而這名暗線為什麼一聽到了林封謹問“你們是哪裡的人”就要驟起發難呢?因為此人對外宣稱自己就是從東夏那邊過來投親的,其實是說的假話,根本就經不起盤問,而林封謹顯然十分精明,多問幾次之後自己很可能就會露出馬腳,所以還不如乾脆趁著對方對自己沒有刻意提防的時候發難,這樣的話,還能多幾分得手的把握。

    說實話,這名暗線的表現,真的是無可挑剔了,不過這人之前的行為既然沒有得手,那麼此時他就無疑則是幫了林封謹的一個大忙了。接下來林封謹也沒多說什麼廢話,就直接用這名暗線之前射出來的銀針刺在了他自己的身上,只是過了短短的兩三個呼吸,這名暗線便是完全渾身上下腫脹了起來,喉嚨裡面發出“荷荷”的聲音,眼珠子鼓脹得幾乎要爆炸掉,肌膚更是詭異發黑,顯然再過片刻就要斃命。

    見到了這樣的慘狀,又想到了先前的那銀針若是射中了的話,那麼此時躺在地上受苦等死的就是自己了,那祝常和張平兩人心中既是憤怒,又是恐懼,當下便是連林封謹都不催促,便是將他們知道的一切都竹筒倒豆子似的,統統都說了出來。

    原來先前突襲他們的那夥計叫做龔三兒。平時默不作聲的,看起來也不怎麼與人交往,因此在他身上也找不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同時,李平與祝常兩人乃是週邊成員。所知道的也是有限,只知道在血將軍的屍體被抬出來之前,已經是先抬了一個老頭子出去了,這老頭子也是死得淒慘無比,滿嘴的牙齒都被扒掉了,腳筋被挑,眼睛被挖。

    聽他們描述的情況,林封謹發覺死掉的這個老頭。搞不好就是武親王身邊的寒江釣叟,不過,這兩個人幾乎是可以肯定,裡面還有囚犯存在的。

    這一點與林封謹所判斷的相吻合,他之前就推斷出來了:毒牙都的人在這裡現身也是明明白白的在昭示一件事,那就是這裡面肯定有什麼人的身份也絕對是十分重要!就像是現實當中看到了一橫排黑西裝墨鏡的猛男整整齊齊的站在酒店前面,自然就知道這裡有牛人出沒--------否則的話,這六趾組織也不會冒著極大的風險,調動了毒牙都來到了這裡,確保萬無一失!

    這兩個被抓到的倒楣蛋既然十分配合。將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說了出來,林封謹也不是趕盡殺絕的人,便一人丟了兩百兩面額的銀票給他們做跑路費。答應兩人若是肯幫忙去叫開門的話,再額外添五百兩,有了這一筆對他們來說的鉅款,基本上就算是拖家帶口的跑路也是能維持好幾十年衣食無憂了。

    這兩人聽了林封謹的說話以後,張平卻是有些膽小,並且家裡面還有妻小,便是惶恐的縮了,林封謹也不難為他,直接叫他走人就好。

    不過祝常卻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饑的角色。也是有幾分見識,賭檔的劉黑虎劉大爺在他眼裡面已經是奢遮得不得了的牛b人物了。讓馬二小去頂罪也是只丟了三十兩銀子出來,並且這三十兩銀子裡面。還有七兩三厘是馬二小欠的賭資。

    而馬二小上堂了以後,連那一頓殺威棒也沒撐住,屁股被打成了一個糖心蛋,衙門裡面叫人抬回來以後,兩天不到就咽了氣,劉黑虎人不到,又趕了二十兩香蠟錢,要知道,人死若燈滅,劉黑虎不給這錢也沒人說什麼,而他偏偏還給了,這已經是仁義得不得了的了。

    這樣算下來的話,大家都是賤命一條,眼前的這位爺直接就丟了五百兩銀子出來,而馬二小呢?連命都丟了也只換了四十二兩銀子回來,哪怕是賣命,這樣的機會也絕對不會是隨時都有的,所以說祝常將牙一咬,心道老子下半輩子是吃香的喝辣的就看這一搏了,因此很乾脆的就願意做這件事。

    ***

    今日看守牢房重地的乃是毒牙都當中的刑大,刑二兩兄弟,這兩人不是親生兄弟,不過並肩作戰了十來年,雙方你救我,我救你的事情也不知道發生了多少次,很自然的不是兄弟也是變成兄弟了。

    他們此時也是被一紙調令給弄到了這裡來,大概是用來看守一名重犯之類的,之前這兩兄弟也不是沒有做過相同的事情,不過這一次他們也是感覺到了這一次上面對此事還是相當重視,給予的支援力度可以說還是相當大的。

    就刑大刑二知道的,毒牙都中人都來了足足六個,有著這六個人在此坐鎮,還有隨時可以調度的百余名精銳,在刑獄當中坐鎮的還有一位神秘無比的大人,其實力也是空前驚人,這樣的組合用來看守幾名人犯的話,也是過分的奢侈了些吧?

    然而就在這時候,刑大忽然聽到了外面有著急促雜亂的腳步聲,他的雙眼頓時就眯縫了起來,右手也頓時伸到了腰間,緊握住了自己的刀柄,不過很快的就見到了一張熟臉孔穿過拐角處,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正是先前去抬屍的三人當中之一,貌似叫做祝常的這人身上,臉上都有些鮮血,更是語無倫次的驚惶喊叫道:

    “炸屍了,炸屍了!”

    刑大刑二立即就一下子站了起身來,刑大一步就跨到了這人的面前,沉聲道:

    ”怎麼回事?!”

    祝常惶恐無比的道:

    “我們剛剛抬著屍體走到了回廊那裡,忽然那蒙在了被單下面的屍體就彈了起來,將龔三兒一下子就撲倒了,按住了脖子就開始猛吸鮮血!也是我見機逃得快。否則的話,搞不好也是逃脫不了這玩意兒的魔爪啊!”

    刑大立即便道:

    “快些帶我去!”

    祝常立即就帶著恐懼和哭腔道:

    “這位爺,您老行行好啊!那詐屍的怪物就在前頭按住了龔三兒狠吸鮮血呢。小人好不容易才掙回來這條命,就這身板子。還不夠他兩三口的!他就在前面不遠啊,您老人家拐過去就能見到!”

    刑大一腳就將祝常踹開,轉頭就對刑二沉聲道:

    “三級警備,吹哨!”

    刑二立即就掏出來了一支竹制的哨子,依照三長三短的順序吹了六聲,在約定的暗號當中,這便是三級警戒,表示發生了一些異常狀況。不過一切的局面應該是在掌握當中,所有的人都要嚴加戒備。

    但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刑大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外,刑二心中隱隱約約生出來了一種不祥的預感,這種感覺他自己也是不知道從何而來,忍不住要出聲提醒,可是這時候刑大已經走開了十餘丈,自己說話他未必能聽到,所以居然沒說出口來。

    大概又在原地枯坐了少許之間,只覺得心中不詳的感覺越來越濃郁。當下便是將牙一咬,然後站起來迅速的追了上去。

    刑大深吸了一口氣,也是藝高人膽大。便是朝著之前祝常來的回廊處走了過去,果然見到了之前運出的那“屍體”背對著自己這邊,門板已經是斷掉在了旁邊,然後正將那名死掉的倒楣蛋壓在了牆上猛啃,這種局面可以說本來極是駭人的,只不過刑大這種在屍山血海裡面滾出來的,能夠枕著剛剛砍死的敵人屍體大腿睡覺,又怎麼會在乎這樣的血腥景象,當下便是拔出了刀來。步步逼近!

    可就在這個時候,那屍體卻是忽然轉過了身來。看了刑大一眼,接著轉身就逃!看其舉手投足之間似乎是十分僵硬。可是逃跑的速度卻是半點不慢,刑大心中一急,怎麼會讓這傢伙白白跑掉,一旦出了這樣的事情,那麼自己可是要受罰的啊,於是立即就前沖追出。

    冷不防這時候刑大卻是感覺到腦後風聲微動,竟是有人暗算,刑大冷笑了一聲,心中卻是大定,不怕有人裝神弄鬼,就怕對方潛在了暗處一直不現形,只要是對方露出來了狐狸尾巴,那麼就一切都是萬事大吉啊。

    因此刑大信心滿滿的一低頭,就打算回身反擊,這一瞬間,他的心中已經有了三四個以攻代守的方案,特別經過了這方面培訓的他們,根本就不會在乎任何形式的偷襲!

    然而,刑大很快就發現,自己的一招一式,居然都似是被對方預判到了似的,打法裡面陷阱什麼的都是被對方識破,整個人仿佛都是跌入到了一張巨大粘稠的蜘蛛網當中,束手縛腳,端的是格外難受。

    兩人只是過了三招,刑大不僅僅沒能將自己先前的劣勢搬回來,更是被壓制得格外厲害!套用一句岌岌可危也不為過,不過刑大畢竟乃是毒牙都當中的一份子,在這樣的局面下居然還想著反撲,居然之間將腰刀對準了面前這敵人猛拋了過去,借著這個機會雙腳猛的發力,騰空而起,雙手張開若螃蟹的一對大爪子,對準了敵人一左一右狠狠的鉗了過去!

    這一下乃是險中求勝,死裡求活的奇招。幾乎是用出來了之後,立即就能反扳回來之前不利的局面,哪怕是毒牙都內部之間互相切磋,這一招也是屬於被絕對禁止的,只因為這一招乃是破釜沉舟的打法,一旦用了出來之後,便是立即要分勝負,定生死!

    這一下子,果然就真的是分了勝負,定了生死,不過敗的是刑大,死的也是他而已,他拋刀的時候,林封謹便已經是先佯作了一個閃身的動作,實際上卻是在蓄力躍了起來,等到刑大飛撲而出的時候,林封謹已經比他跳得更高,然後伸腳一點,踩在了他的後腦勺上,這貌似輕輕的一點,實際上便已經是將刑大的腦漿都徹底的毀掉,徹底扼殺了刑大的生機。

    看著倒在了地上還在才抽搐著的刑大,甚至連兩隻眼睛都還沒閉上,林封謹臉色冷漠,打了個響指,頓時就見到了旁邊的地上鑽出來了一根仿佛是觸手也似的樹根,然後將一顆種子射入到了刑大的面前。

    這一顆種子在地上迅速若甲蟲那樣的爬行,進入到了刑大的鼻孔當中,正是三瘤妖樹大根用來控制屍體的獨特玩意兒-------妖種,這妖種一進入到了刑大的鼻孔當中之後,便迅速的的生根發芽,用根系來代替刑大的神經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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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9-29 00:28:55
【天擇】合之卷:照見婆娑 第三十一章 故人

    這時候林封謹傾聽了一下,眉頭一揚道:

    “很好,裡面的那名毒牙都成員居然主動離開了守衛的地方趕來了,省了我不少事情呢。”

    等到刑二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刑大趴伏在了地上,痛苦的挪動著身軀,他當下便是沖了上去,一把就攙起來了刑大,同時就將竹哨塞到了自己的嘴巴裡面,要用力吹響示警。

    只是這時候,刑二猛然覺得腹部一涼,一股冰涼的灼熱感覺從小腹處直貫入到了心臟處,他雙眼圓睜,大大的張開了嘴巴,看著自己攙扶著的刑大冷漠的臉,還有那一雙死魚也似的眼睛......刑二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可是沸騰湧出來血水泡沫已經是擁塞住了喉管,令他艱於呼吸,能發出來的只有咯咯咯的奇特聲音,最後只覺得黑暗瘋狂湧來,終於徹底的閉上了雙眼。

    也就是大概兩三分鐘之後,刑大和刑二已經是站在了林封謹的面前,刑二肚皮上的傷口還在淌血,甚至腸子都流淌了出來,林封謹指了指,他隨意的從地上拽了一把草,塞到了傷口裡面就好了。

    林封謹從地上拾起來了從刑二嘴巴上面跌落下來的哨子,然後道:

    “解除警訊怎麼吹?”

    刑二的嘴巴張合了兩下,發出來的是幹硬的模糊聲,只能隱隱約約的辨識道:

    “要,要等等,這個刑大的腦子都被你破壞掉了。沒有什麼有用的資訊留下來,而這個刑二雖然腦子還是完好的,但還得等等才行。”

    很顯然。說話的便是三瘤妖樹大根了,林封謹安靜的站在了旁邊,然後隔了十幾秒,就聽到了刑二結結巴巴的道:

    “一口氣吹出來,便是表示解除警訊,對了,這哨子上面有機關。不能橫著捏,要豎著這樣捏。”

    這時候。刑二體內的妖種顯然已經適應了這一具身體,因此說話的聲音也迅速的開始與刑二本人同步了,只是說得還並不流暢。

    很快的,林封謹便是對準了這哨子吹出來了一口氣。他只覺得捏在手裡的哨子十分薄脆,在用力吹的時候都是在劇烈震盪,似乎下一秒就會片片碎裂掉,難怪得不能橫著捏,同時,雖然這哨子的震盪十分劇烈,但實際上卻沒有發出聲音,準確的說,發出來的聲音超過了人耳的波段。想必周圍幾百米內有著相關的共振接收器,自然就能收到信號。

    連一個示警的哨子都如此的下功夫,從這樣的細節當中就能看出六趾組織實際上是如何的積累深厚了。

    發出來瞭解觸警訊的信號之後。林封謹便是示意刑大和刑二走在了前面開路,根據進去抬屍的祝常的訴說,從這裡到牢房當中,一共有足足三道關卡,刑大和刑二只是第一關而已,林封謹也沒指望能一直都能蒙混過去。只是希望能以最快的速度通過第二關,然後強突第三關。

    林封謹知道。六趾組織內部實在是相當的周密,甚至很可能是在知道某些核心機密的成員腦子裡面下了禁制,無論是有意無意的想要吐露機密,那麼這禁制就一定會發作,然後奪命!這種禁制大巫凶就聽說過,但他也是不會,所以說林封謹也沒指望能從俘虜口中得到這些消息,那麼此時這被關押在了黑獄當中的犯人,很可能就能提供一些至關重要的消息出來。

    此時通過刑大刑二鎮守的第一關當然是無驚無險,不過,接下來就要進入他們身後的房子裡面,然後揭開地面上的護板,一梯一梯的走下去,而當有人揭開這護板的時候,不管是誰揭開這護板的,下方第二關的鎮守者都會收到相關的警訊。

    好在鎮守第二關的也是毒牙都,同樣認識第一關的刑大和刑二,在揭開了護板下去之前,刑二便已經是出聲喝道:

    “平兄弟,是我,剛剛那死鬼炸屍,被我大哥一刀將腦袋剁了下來,不過我大哥挨了一爪子,血毒入了骨,要借你的寒玉罐拔毒。”

    第二關鎮守的足足有四名毒牙都中人,見到是熟人後,並且說的話每一句都合情合理,心下也是懈了許多,這也難怪得他們。說白了,毒牙都中人就仿佛是現在的中南海保鏢,讓這些人呆在這鬼地方做一個看守,不要說別人,就連他們自己心裡面也是膩歪得很,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啊。

    稍後就聽到了蹬蹬蹬下樓的聲音,然後刑家兄弟就走了下來,刑二走在了前面應該是也受了傷,面色慘白,用手捂住了肚子,而刑大則是走在後面,看起來則是傷了腿,被一個人攙扶著,那人的衣著打扮則頗為熟悉,看起來正是先前抬屍出去的那個打雜的。

    這名平兄弟叫做平武,與刑家兄弟頗有交情,見到了刑二之後,便很自然是先打開了門,去旁邊的包裹裡面拿自己的那只寒玉罐借給人。

    其餘的三名毒牙都也都放鬆了下來,重新回到自己的崗位上,不過,這平武的心思卻是頗為細密,他轉過身以後,鼻子裡面都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忽然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啊!

    那具屍體雖然生前應該是個了不起的人,但已經是死透了,胸口上的那一擊連心臟都徹底洞穿,化為烏有,就算是炸了屍,也不至於將刑家兩兄弟傷得這麼重!更關鍵的是,那名打雜的夥計有些不對勁,他本來是沒有戴氊帽的,為什麼此時要戴上一頂遮臉的這玩意兒。

    一念及此,平武頓時就斷喝了一聲道:

    “不好!”

    他喊出口的同時,已經是一腳踹在了自己坐著的凳子上。這凳子立即就旋轉著平滑了出去,將旁邊的一隻木箱子撞歪,緊接著周圍的牆壁上還有地下就傳來了一連串“咣當咣當”的機括運轉的聲音。

    儘管平武已經可以說是醒悟得相當及時了。然而林封謹是何等人?他所求的,那就只是一線的機會而已,哪怕這一絲機會仿佛電光石火,稍縱即逝,但只要是閃現了出來,林封謹就一定能抓住!

    雖然這名毒牙都中人已經發覺了蹊蹺,可是只要他沒有在第一時間內示警。將門一打開,那麼實際上林封謹的目的就達到了!

    林封謹的身影在空氣當中迅速的變淡。消失,緊接著他便是出現在了十餘丈外的通道盡頭,這時候林封謹背後才傳來了轟隆轟隆的振盪聲音,然後便是見到了從通道的上面。有足足三道沉重無比的鐵閘門以驚人的高速砸了下來,每一道鐵閘門的厚度都超過了半米,可見其重量之驚人!

    在鐵閘門重重的砸落下來之後,便能發覺其下方的地板上有著一道深深的凹陷,恰好能容納下來鐵閘門的本體,二者竟是嚴絲合縫,甚至還有鎖扣搭上的聲音。

    當這三道鐵閘門砸到了地上的時候,整個大地都是顫抖了一下,甚至五六米外的桌子上放置的一個水杯都是一下子滾落了下來。落到地面上砸得粉碎,可見其衝擊力之大!

    這第二關最棘手的就是這一條通道,裡面可以說是機關重重。而林封謹此行的成敗關鍵也就在此了。

    這條通道當中,什麼毒水毒煙之類的都是等閒,最討厭的就是這三道沉重無比的鐵閘門,這三道鐵閘門落下來了以後,根本就沒有辦法用任何的簡便方法開啟,只有調集十幾個人來將其抬起來。這種看似最笨的法子,卻是唯一可以破解的法子。

    對於林封謹來說。這種最簡單原始的機關,一旦啟動,那麼反而是毫無辦法來破解,有一句話說得好:你有你的千條計,我有我的老主意,一旦在這裡受阻,林封謹此行基本上就可以宣佈失敗了------因為下一層當中的機關佈置,便已經有大半都不是為了對付闖入者,而是關押在裡面的人,一旦第三層的看守發覺了事情不對勁,很可能就直接對囚犯殺人滅口了。

    所以,此時林封謹直接發動了自己的准神器青梅嗅上的縮地成寸能力,抓住了這個機會就直接閃現到了通道的盡頭,緊接著孑孓身法一發動,便是對準了第三進裡面彈射了進去。

    從一開始,林封謹就沒想過要怎麼搞定第二層守衛的方法,因為無論他怎麼施展渾身上下的解數,要殺掉第二層的四個毒牙都的看守也是需要十來個呼吸,而有了這十來個呼吸的緩衝,裡面被囚禁的人估計早就被滅口了。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無視掉這四名毒牙都的看守,利用自己的身法優勢將其拋在了身後,直突第三層,這樣的話,才有五六成的把握能成功救人。而此時毒牙都的人忙中出錯,居然是將那鐵閘門放了下來,然而卻沒能阻止林封謹突入其中,此時這鐵閘門便反過來成為了林封謹絕妙的屏障啊!

    林封謹掠入第三層的時候,發覺這裡面赫然是一個寬敞的大廳了,大廳估計少說也有兩個籃球場大小,被分成了東南西北四個區,東區是刑具區,裡面還燃燒著熊熊的爐火,爐火上面燒的當然不是什麼開水和湯,而是通紅的烙鐵,南區便是一長排鐵籠,不過只有兩個鐵籠子裡面有人,看起來都是血肉模糊,遍體鱗傷不成人形。

    西區則是看守這裡的獄卒的休息區,看起來可以說是十分的簡陋,一幾,一床,一桌而已!並且看起來打掃得十分乾淨整潔,什麼東西都是擺放得整齊有序,井井有條,有幾條掃帚靠在了牆壁上面,看起來裡面的衛生都是由這個人打掃的。

    南區則顯然是獄卒的工作區了,在這裡他則是要負責拷問,監視囚犯的行動,不要看這種事情似乎是相當的簡單,但實際上拷問本來就是一門學問,既要給對方造成心理和生理上的巨大痛苦,又使其不會遭受到致命無比的傷害。

    林封謹一掠進來了之後,便見到了一個看起來頗有些熟識的身影在背對著自己尋找什麼東西,而當他轉過來了以後,兩人竟是不約而同的道:

    “是你?”

    顯然,這人能夠被派遣來此地鎮守最後一道看守防線,身份和地位在六趾神秘組織當中肯定不低,其實力也絕對是出類拔萃的,否則的話,怎麼使喚得動眼高於頂的毒牙都?

    林封謹看著眼前這一張熟悉的面孔,想要說些什麼,卻不知道究竟應該說些什麼好,最後只能歎了一口氣道:

    “我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碰到你,但碰到你以後仔細又一想,覺得似乎又是情理之中。”

    這人看著林封謹,也是微微的歎息道:

    “我也是早就覺得與你之間應該是必有一戰的,不過上一次合作之後,覺得或許這感覺是錯的,沒想到.......你竟然會出現在了這裡,你為什麼要來呢?這一切的事情,都和你沒有什麼關係,你不該來啊。”

    旁邊爐子裡面的跳躍火焰發出了萌動的火光,將對方的臉照亮了,這人赫然便是法家安置在了北齊朝廷當中的中堅份子,向聚!

    當年兩人連袂前往西戎,率領毒牙都深入到了大衛朝的皇陵當中,也算是共過患難,同過生死了,也算是有了不小的交情,不過後來法家的強勢入侵令得東林書院感覺到了威脅,所以說東林黨人強勢反撲,將法家的勢力徹底的遏制打壓了下去,林封謹乃是不折不扣的東林黨人,也就不便與向聚繼續來往。

    只是時光荏苒,造化弄人,沒想到上次一別,雙方還是真心實意的互道珍重,今日一見,看起來卻是要實實在在的分個你死我活了。

    林封謹卻沒有再說什麼了,此時無論說什麼都已經是遲了,只是伸手出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向聚彎腰,從旁邊拿出來了一小罎子酒,拍去封泥,一仰頭就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最後居然沒有拔劍,而是從旁邊的地上拾起來了一條歪倒的掃帚,信手一抖,便見到掃帚啪啦的一聲炸裂,從中居然露出來了一柄造型奇特的朱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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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碾壓

  這柄朱槍大概只有普通長槍的一半長度,通體呈現出朱紅色,槍頭呈現出蓮花形狀,一點槍尖從蓮花的花蕊當中吐了出來,看起來除了可以使用刺,戳的槍法之外,膨大若蓮花的槍頭還能當成金瓜錘來砸,撞!

  緊接著向聚又拿出來了一柄掃帚,又是一抖,裡面依然是一把相同規格的蓮花朱槍。他左右手分持了一柄朱槍,看似不倫不類,其實已經是有一股強大的壓迫力從他的身上傳遞了過來。

  林封謹知道,這一次向聚也是拿出來了自己壓箱底的招數,眼睛微微眯縫了起來,然後淡淡的道:

  “難得向兄翻出了底牌,全力以赴,可惜我還另外有事情要做,只能讓屬下陪你玩玩了。”

  聽到了林封謹的這句話,向聚雙眉一挑,已經是怒喝了一聲,一槍紮了過來,這一槍紮出來之勢,可以說是有風雲雷動的感覺,仿佛只是一閃,那一點槍尖已經是到了對方的面前!

  只是林封謹在說話的時候,已經是急退,在他的身邊,一團若雲霧飄渺也似的影子已經成型,正是水娥現身,她將手一指,地上便是冒出來了一面冰牆擋在前方,這朱槍一刺到了冰壁上,立即就聽到了“錚”的一聲,以被冰槍所刺到的那個點為中心,冰牆上立即出現了大量的裂紋,只需要再補上一下,便是片片碎裂。

  然而耽擱了這短短時間之後,水娥已經是雙手結出來了一個法印,緊接著白霧彌漫,旁邊的爐火火焰陡然搖曳,一下子就暗淡了好幾分,緊接著室內寒風大作,一頭仿佛是用四四方方的冰塊堆砌出來的寒冰傀儡便是就此現身。

  這一頭寒冰傀儡一出現,立即就張口對準了向聚噴出來了一口寒氣,這口寒氣立即在這狹小斗室內刮起來了驚人的暴風雪,裡面還夾雜著大量雞蛋大小的冰雹,令人眼睛都睜不開。

  向聚在這時候想要搶攻,冷不防額頭上被一塊冰雹砸中,立即就是血流滿面,頭痛欲裂,只能揮舞雙槍轉成了守勢,徐徐退後,然後一腳揣翻了旁邊的桌子縮到了後面去。緊接著就聽到桌子上發出來了密密麻麻的“噠噠”聲,密若驟雨。

  而這時候,林封謹已經是走到了關押著囚犯的兩個鐵籠前面去,一伸手便是拉動了上面的開關,頓時就見到了兩個鐵籠當中的籠門同時就“哐當”的一聲打開了。

  這時候,那鐵籠的籠門卻是刻意打造得很下,林封謹若是要上前救人的話,那麼勢必就要彎腰,鑽入籠子裡面去,然後將人拉出來,於是他便是踏前一步,彎腰拉人。

  然而在這時候,鐵籠當中看似已經奄奄一息的“囚犯”竟是驟然暴起,一揚手之間,便是多了一柄極其鋒利尖銳的短刀,對準了林封謹當面就捅,同時還一張口,吐出來了一點寒星直射林封謹的面頰。

  同時,旁邊的那個鐵籠裡面的“囚犯”則是猛然翻滾,半跪在地將手一揚,便是一蓬銀針撒了出來,這蓬銀針上面閃耀著花花綠綠的詭異光芒,一看就令人覺得十分心悸,顯然一旦被刺中的話,決計就討不了什麼好下場。

  這兩人佈置下來的聯手殺局,可以說是天衣無縫,同時他們也不知道依靠這一招殺掉了多少強人,此時這兩人也是有自信:那便是一定能夠將對方殺掉,然而令他們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林封謹居然在彎下腰之後的那一瞬間,貌似是伸出手來拉人,其實呢?腳下已經是陡然發力朝著後方疾退了開去,看起來似乎是那“囚犯”發難之後,林封謹才開始後躍退卻的,實際上只有當事人雙方才清楚,林封謹在這件事上完全是搶佔了一絲先機,他退卻在前,而這兩名隱藏的刺客發難在後。

  有道是一步落後,步步落後,林封謹急退出兩丈餘之後,已經是將隔籠刺客的那暗器突襲徹底避開,緊接著他將頭一偏,面前的這名刺客從嘴巴裡面吐出來的魚嘴鏢便是射空了,“奪”的一聲射到了林封謹後方的木頭櫃子上,聲音可以說是格外的沉悶。

  不過這時候,那名刺客依然是手持短刀,如影隨形的對準了林封謹的胸口直插而至,這樣的一柄薄而鋒銳的短刀,根本就不能用來格擋招架,唯一的用處就是用來捅人的。

  只要動作足夠迅速,一捅一抽之後,甚至在表皮上產生的傷口幾乎是不可辨認的,完全就像是一道紅線,而實際上體內的器官和血管已經是遭受到了重創,鮮血激噴而出,只能在體內淤積。

  這名刺客鍥而不捨精神值得讚賞,只是林封謹站在了自己的角度來說,卻是只能讓這名刺客住手,他是不願意被這麼一把專門用來捅人的刀子刺上一下的。

  因此,接下來林封謹就是一拳轟出!

  這一拳甚至在空氣當中攪出了沉悶無比的“呼隆”一聲,砸向了這刺客的腦袋,這刺客在此時居然還抱著兩敗俱傷的心思,不閃不逼,加速狠狠捅向了林封謹的胸口,他算得很清楚,就算是林封謹打到了自己,林封謹也是要吃上這一刀!

  一拳換一刀,這似乎是小孩子都能知道誰佔便宜的好事。

  只是,林封謹轟出來的這一拳打到了中途,居然還能再次加速了少許!這一招卻是林封謹與火王一戰當中學來的,對方的這種變速攻擊,對於掌握戰鬥當中的節奏,打亂對方的戰鬥習慣很有幫助。令初次遭遇到了這種攻擊的敵人產生相當不適應的感覺。

  林封謹這一變速,看起來十分微妙,實際上就會使得戰鬥結果發生根本的變化,那就是他的拳頭將會提前一步轟中對方的腦袋。

  這刺客顯然也是在屍山血海當中滾出來的,戰鬥經驗豐富無比,也是感覺到了這樣的戰場變化,不過他本來就有打算要硬吃下林封謹一拳的,因此覺得自己先吃一拳再刺中敵人和先刺中林封謹再吃一拳的區別其實並不算大。

  所以,他此時依然將牙一咬,繼續猛刺了過去......

  然後,林封謹的拳頭,就狠狠的轟中了他的腦袋,當然,與此同時,這刺客的那一柄銳利輕薄的短刀,也是刺破了林封謹的外衣,抵到了胸口的肌膚上,只要稍微一發力,就能直插進去。

  只是在這時候,這刺客已經無法發力了,因為他的腦袋已經是被林封謹一拳轟爆!沒錯,確實是直接轟得像是一個被狠狠摔在了地上的西瓜,啪啦的一聲爆炸了開來,非但如此,這拳頭上蘊藏的龐大力量更是將刺客整個人都狠狠的擊飛了出去,打著旋兒撞到了後方的鋼鐵囚籠,然後發出來了哐當一聲巨響,整個籠子都是直接被撞歪,發出了刺耳的摩擦聲挪出了好幾尺!

  一拳之威,一至於斯!!

  為什麼會造成如此驚人的後果?這當然是因為林封謹在瞬間啟動了神器力牧戒,將自己的力量瞬間增幅到了一個驚人的程度,這時候另外一名刺客見到了同伴殞命,呆了一呆,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呼號聲,雙眼也是立即紅了,然後雙足蓄勁猛然躍起,然後在空中翻了一個空翻跟鬥,順勢就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拔出來了一把暗沉沉的小斧,在空中劃出來了一道黑沉沉的斧光,對準了林封謹當頭斬至!!

  然而面對這一擊,林封謹卻是微微的搖頭,頭也不回的道:

  “你身為刺客,要做的事情就是在黑暗當中下毒,用刀子抹過敵人的咽喉,現在跳出來直面硬撼,看起來仿佛是很厲害,其實已經是全面違反了你畢生鑽研之道的作戰風格,倘若你是一名軍中的大將,這一斧還能令我退避三舍,只可惜現在”

  現在怎樣?林封謹並沒有說出來,他似乎更熱衷於事實來說話,面對對方兇狠無比的當頭一擊,林封謹雙眼卻是盯住了正在與寒冰傀儡纏鬥當中的向聚,然後猛然揮手,似乎是用手刀斬向了半空當中的那刺客。

  只是在林封謹的右手要與那刺客的斧光即將相觸碰的瞬間,從他的身上,忽然就湧現出來了一股龐大瘋狂的力量,簡直就仿佛是大海潮汐,瘋狂洶湧,一個巨浪猛然湧起,狠狠的砸向了對方。

  這名刺客身在半空,完全是無處卸力,整個人在瞬間就仿佛是一片羽毛也似的被砸飛,“蓬”的一聲重重的砸到了對面的牆壁上,然後反彈了回來,在地上翻滾了幾下,仰面朝天,嘴巴裡面的鮮血幾乎是不要錢也似的狂噴了出來,他與林封謹正面硬撼的那只右手已經完全都仿佛是軟綿綿的耷拉了下來,所有的骨頭都被震碎成了粉末。

  向聚見到了這樣的情況,急忙一個翻滾後,狼狽的閃避過冰傀儡的一次攻擊,搶到了這刺客的面前,只是他一看這傷勢,便知道已經是全然無救,嘴唇張合了幾下,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那刺客卻是生命力十分頑強,迴光返照的微弱道:

  “大,大人,這個人太強了,他的身體當中,有著絕對不應該屬於這世界的力力量!”

  說完了這句話,這名刺客便是氣絕,臨死之前雙眼都還沒有合上,可見其心中應該還有什麼事情沒有放下。向聚伸出手去,有些顫抖的想要將其雙眼合上,卻終究還是未能成功,這時候,冰傀儡已經是拋出了一發冰雹彈,啪的一聲就打在了向聚的背後!

  雖然向聚身上立即就騰起來了一股盤旋繚繞的金紫色氣息,瞬間就中和了這冰雹彈彌散出來的大部分威力,這金紫色氣息就是向聚身為北齊國高官所帶來的氣運加持,但是水娥此時吸收了元昊的元魂氣息以後,施展出來的寒冰法術也是師法於天地,穿透性可以說是十分強悍。

  向聚中了這一發冰雹彈以後,立即也是口中溢血,踉蹌踏前了幾步,但他這時候竟是驟然回身,整個身體都完全像是一張繃得緊緊的長弓似的,接著用力拋擲出來了手中的一把朱槍!

  這把朱槍脫手了以後,竟是在半空當中發出了雷鳴也似的響聲,槍身周圍旋轉出來了螺旋狀的氣勁幻象,只覺得電光石火,一閃之間就釘在了對面的牆壁上,而對面的那一頭冰傀儡則是驟然僵住,胸口多出來了一個碗口也似的孔洞,然後渾身上下出現了大量的裂紋,最後稀裡嘩啦的就地散成了一大堆碎掉的冰塊。

  這一擊投槍,感覺乃是凝聚了向聚渾身上下的力量,並且將自己的精氣神都凝聚在了一點,因此才達成了如此恐怖的殺傷力。

  而向聚還有一支朱槍在手,已經是緩緩的提了起來,面沉如水,遙指林封謹!他一槍在手,雖然看起來處在了極端的劣勢之下,卻依然是淵停嶽峙,有著宗師一般的風範。

  林封謹卻是仿佛根本沒看到那一柄對準了自己的朱槍似的,淡淡的道:

  “這一記投槍,卻是和法家的關係不大哦,看起來你還是兵家的傳人呢。”

  向聚面上有青氣一閃而過,森然道:

  “上一個敢在我面前這樣說話的,骨頭渣子估計都能磨成粉了。”

  林封謹微微的歎了一口氣道:

  “你難道還沒有發覺,我們之間的實力根本就不在同一個層次上了嗎?你的這朱槍投射看起來很強,其實有足足的三大弱點,第一是極其耗費你的精氣神,若我沒有看錯,你現在都還沒有回過氣來,第二,你一共只有兩把朱槍,並且這時候還用了一把,所以說你下一擊的容錯率真的很低,低到了不容出錯的地步,至於第三個弱點,則是估計你自己都沒能發覺,那就是這武器已經是不堪重負,業已損壞了。”

  聽到了林封謹說“損壞了”這三個字,向聚頓時心中一詫,便是對準了自己握持的朱槍看了過去,只是這麼一分身,面前的這敵人就詭異的消失在了空中,然後以一種仿佛是水中孑孓游泳的姿態彈射而出,瞬間就出現在了向聚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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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又見故人

  儘管向聚只是略微一分神,已經可以說是醒悟得相當及時了,然而林封謹是何等人?他所求的,那就只是向聚分身的這一線的機會而已,哪怕這一絲機會仿佛電光石火,稍縱即逝,但只要是閃現了出來,林封謹就一定能抓住!

  林封謹貼近到了向聚面前之後,向聚立即就在心中大叫不妙,雖然說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然而在實戰的時候長兵器一旦是被人欺近貼身,那麼就十分尷尬了,就拿此時向聚來說,難道是拿朱槍的槍頭用力回戳嗎?一旦對方一蹲,那豈不是變成了自己插自己了?

  不過,向聚顯然也是身經百戰,早就考慮到了會出現這種情況,他攥槍的位置本來是在槍柄處,不過手掌朝著上方一滑,便是握住了槍身的中段,緊接著在身上一頂,朱槍的槍柄則是內縮進去了一節,變成了奇門兵器當中若判官筆的那種短兵器!

  同時,朱槍的槍頭本來是呈現出來了蓮花蓓蕾狀的,無形當中向聚便能以判官筆的筆法,還有單手錘法來和林封謹周旋,並不畏懼他的貼身搏殺!

  只是,林封謹卻根本不和他玩什麼招式和花巧,而是沉聲吐氣,一拳就砸在了朱槍的槍頭上!

  這一擊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然而向聚卻是在這瞬間感覺到了槍頭上湧來了一股無法抗衡的力量,“啪啦”的一聲連卸力的機會都沒有,自己握持的這把朱槍就被狠狠的砸飛了出去,“噹”的一聲砸在了旁邊的鋼鐵囚籠上面,這鋼鐵囚籠立即都有七八根鋼筋彎曲斷掉,同樣朱槍也是扭曲得仿佛麻花一般!!

  而向聚握槍的那只手的虎口都被震裂,出現了一條嬰兒小嘴也似的傷口,露出了鮮紅的嫩肉,鮮血直流。

  一拳,

  林封謹只是用了一拳,便是讓向聚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明白了雙方之間的差距已經仿佛是天塹一般!

  外面的鐵閘,已經被“咚咚咚”的瘋狂被砸響,然而當時設計這機關的時候,六趾組織恨不得這鐵閘連十萬大軍都突破不了,此時呢,此時卻是期望這玩意兒若紙糊的那樣一戳就破!

  就算是六趾組織在這裡知根知底,就算是他們可以動用充足的人手,然而對林封謹來說,這三道鐵閘也至少能給自己爭取兩三盞茶的功夫吧?

  兩三盞茶的時間,說多不多,說少不少,然而對於此時已經是牢牢的把握住了大場面的林封謹來說,可以說真的是綽綽有餘了,看著臉色有些灰敗的向聚,林封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

  “你還有什麼伎倆,就一起使出來吧?”

  向聚並不說話,臉色鐵青,驟然撲前,順手拔劍,他的腰間長劍出鞘後一圈,立即就湧現出來了大片連綿無比的劍光,立即整個室內都是幻化出來了森森青木幻象,一顆種子從無到有,迅速的化成了大量的青藤,從林封謹的腳下生長了出來,這些青藤的蔓延之勢可以說是如龍如蛇,盤根錯節,虯連交錯,迅速的就將林封謹綁縛在了其中。

  這就是向聚自身領悟出來的囚之劍,法家著名的“畫地為牢”!

  這一劍據說乃是從上古時候天象變化當中演繹而來,深得天地之間的奧秘所在,可以說是傳承千古,光耀古今!

  此劍為什麼精妙並且名氣極大,便是因為不同的人修煉“畫地為牢”的相同劍訣,一旦修煉到了某個層次之後,表現出來的劍意都是各不相同的,甚至還能分出五行排列,之前林封謹就見識過好幾名法家中人施展這一招,真的是各有所長,精彩紛呈——

  有的人宅心仁厚,不願意傷人,那麼這一劍的劍意表現出來的內涵就是五行屬土,周圍乃是茫茫迷宮,隨便你想要怎麼掙扎,也是一隻沒頭蒼蠅,想要撞死都沒地方去——

  有的人心懷憤怒,其劍意表現出來的內涵也是五行屬土,被困的人則是會幻覺自己出現在了一座茫茫的高聳懸崖上面,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若是跳崖的話,那就要遭受到劍意淩厲無比的反擊,承受與跳崖類似的後果——

  有的人則是心志堅鋼,那麼表現出來的劍意就是五行屬金,若鐵鍊捆縛,令人喘息都困難,時間一長便是有氣無力——

  有的人則是秉性狠辣,那麼表現出來的劍意就是焚燒若火,周圍都是一片火海,一動的話,那麼就要受到極其致命的傷害!焚得你屍骨無存!——

  像此時向聚刺出這一劍,表現出來的劍意便是五行屬木,看似青藤纏繞是以困為主,仿佛向聚的心性中正平和,然而仔細一看之後便是會發現,這一根一根的粗大青藤上面,赫然有著尖銳無比的長針,一旦有反抗的企圖,便是要被刺入身體,痛苦難當。

  向聚此時雖然覺得心跳氣喘,腳步虛浮,然而這一劍刺出之後,心中卻是忽然覺得一片空明,似乎在瞬間就來到了極高處的地方俯瞰下方,自己習劍練劍的心得和經驗,都是若流水一般,潺潺的從心中流淌而過,最後彙聚成了一汪清潭!

  隨著向聚心境的變化,他施展出來的畫地為牢劍意又迅速的發生了變化,困住林封謹的帶刺青藤居然再次長大,膨脹,最後開花結果,形成了一顆一顆燈籠也似的果實,紅彤彤的晶瑩剔透,仿佛是瑪瑙雕成一般,其中更是蘊藏了蓄而不露恐怖殺傷力,可以想像得到,一旦觸碰的話,那麼就會煊赫若天火燎原,席捲一切!!

  此時的這變化,已經是從量變發生了質變,向聚之前的劍意是青木之意,但是因為他在劍道上有所突破,所以說根據五行相生的道理,木能生火,就進一步的演繹出來了赤火之意,便演繹出來了這青藤朱果。

  向聚此時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變化,但是林封謹卻已經看了出來,他應該是在這樣的困境和壓力下產生了微妙的反應,劍道方面應該是有所精進,並且還是極大的進步!

  這樣的臨陣突破,可以說是十分罕見,少之又少,今日卻是不意發生在了向聚的身上,倘若他面前的對手只是比他強出一籌的話,那麼搞不好就要被他來了個絕地大翻盤呢!

  然而林封謹此時的實力與向聚之間的差距,又何止是一籌能來形容的呢?向聚不要說這時候突然提升了一個境界,就算是提升了足足兩個境界,一樣不是林封謹的對手啊。

  向聚成功困住了林封謹之後,正要一劍削喉,可是猛然之間,他的劍意凝聚出來的幻象卻是在瞬間迅速變淡,然後消失,向聚強提了一口氣,便驚然發現,自己體內的元氣狂瀉,緊接著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傳來了一個得意洋洋的聲音,並且這聲音還顯得頗為生澀,仿佛是剛剛說話的孩童一般:

  “嘖嘖嘖嘖,好精純的青木元氣啊,大補,大補啊!!”

  隨著這說話的聲音,旁邊牆壁上面的幾塊石磚忽然嘩啦的一聲脫落了下來,緊接著裡面的泥土石塊簌簌的落下,然後從中伸出來了一根若觸手若樹根的東西,末端還有許多鬚根。

  這玩意兒是什麼?自然是林封謹召喚出來的三瘤妖樹大根的根系了,此時向聚一劍削出,凝聚出來的精純無比的青木劍氣的鋒芒全部都灌注在了內部,全力壓制林封謹的一舉一動,相當於週邊就是不設防的。

  這樣做的時候,向聚也是深思熟慮過,考慮到這裡面完全就是個巨大的密室,根本不會有外力介入,所以才會讓自己的劍氣對外完全不設防,將所有的力量都用來困在林封謹身上。

  結果哪裡知道這半路上殺出來了個程咬金,居然在這地方都會有妖物侵入?將他辛辛苦苦凝聚出來的青木之氣一股腦的當成了大補之物,一股腦的給猛吸了進去?

  此時向聚聚集出來的青木之氣被全面吸收掉了以後,什麼幻象之類的立即就成了無本之木,無源之泉,頓時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接下來削出來的那一劍則被林封謹屈指一彈,便是“當”的一聲徹底彈飛!

  此時打到了這份兒上,向聚也是知道雙方之間的差距太大,真的是完全沒有可比性,長歎一聲,回劍再刺向了林封謹,林封謹繼續伸出手指一彈,那長劍頓時就被反激了回去。

  誰知道這時候,向聚居然趁著這回蕩之勢一按劍柄上面的機括,從劍柄處忽的彈射出來了一截匕首也似的鋒刃,向聚用力一收,那一截鋒刃便是深刺入胸,直入心臟。

  這一下可以說是令人措手不及,真的是猝不及防,林封謹想要出手搶救也是來不及了,向聚中了這致命一擊,立即也是踉蹌後退了幾步,然後靠著牆壁徐徐的軟倒在地,眼神渙散,看起來絲毫都沒有求生的,顯然也是早萌死志。

  林封謹看著他,長歎了一聲道:

  “卿本佳人?何必做賊?”

  向聚畢竟也算是高手了,生命力也是格外的強悍,嘴角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笑意道:

  “朝聞道,夕可死能在死前看到劍術方面的全新天地,我也是知足了。”

  林封謹道:

  “既然這樣的話,為什麼不活著去到更高處,看更美好的風景呢?”

  向聚慘笑道:

  “君恩如山,不能或忘啊。”

  說完這句話以後,向聚的眼睛徐徐閉上,胸前的鮮血也是濕透了衣衫,氣息也是漸漸的衰弱低沉了下去。

  林封謹看著他,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他記得在南鄭河倉城當中的時候,便是因為向家的弟弟,深得當時南鄭國君信重的向烈被殺,而使自己的命運軌跡發生了轉變,而此時向聚也是隕落在了自己的面前,這真的是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巨大輪回啊!

  只是向聚所說的那句話似乎有些古怪呢,君恩如山,似乎是呂羽逼著他去死一樣,這也真的是有些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外面傳來的越來越響的敲打鐵門的聲音則是在提醒著林封謹:此時絕對不是發呆的時候,更不是感懷過去的時候,時間有限,務必抓緊!

  然而這裡面一眼都能望得到邊,兩個鋼鐵囚籠當中關著的卻是用來引誘人上當的死士,那麼犯人究竟是在什麼地方嗎?對於其餘的人來說,這或許是個難題,但是對於耳力驚人的林封謹來說,這還真不是什麼大問題了,因為犯人無論如何藏得再好,你總得給他留出來呼吸的孔洞,你總得讓人家有心跳!

  因此,對於林封謹來說,只需要側耳傾聽,就能辨別出來一些隱藏得極深的秘密!他微微的眯縫起來了眼睛,然後徹底的閉上了,這是因為外面撞擊鐵門的聲音太吵,所以需要沉下心來過濾一下才行。

  大概過了幾個呼吸的時間,林封謹猛然抬頭,看向了上方的頂部,這裡的通道一直都是斜向下方的,所以到了此地之後,估計少說都已經是深入了地下至少十來米,林封謹雙腳驟然發力,緊接著便是躍了上去,在石室上方一按,便是聽到了裡面發出來了沉悶的“蓬”的一聲。

  緊接著林封謹連躍連按,卻是聽到了一個地方發出了“嗡嗡”的空響,這時候林封謹便很乾脆的對大根道:

  “是這裡了。你的根系蔓延過來一些。”

  有道是木能克土,大根這樣的怪物,根須在泥土當中穿行,簡直就仿佛是觸手在海水裡面遊動似的,可以說是格外的迅捷,很快的,它的觸手就蔓延到了這裡來,然後一片悉悉索索的聲音,最後就見到了一條黃白色的根須從旁邊的凳子這邊穿了出來。

  林封謹立即就走了過去,拿手一搬這個凳子,果然發覺釘死在了牆上了,他便是嘗試左旋右旋,依然是紋絲不動,最後便是用力往上一拔,立即就聽到了牆壁旁邊傳來了一系列的機括轉動聲,天花板上面裂開了一個大洞,兩個囚籠便是從裡面放了下來,接著就傳來了一陣撲鼻的惡臭!

  對於其餘的人來說,肯定是先找尋機關,再來找尋密室在什麼地方,而林封謹這樣的變態則是可以先找到密室,不過因為怕非正常開啟會對裡面的囚犯造成不必要的損失,所以說林封謹才索性讓三瘤妖樹大根幫忙,以它無孔不入的根須反探測回去,試探出機關的所在。若是換了一個人的話,那麼是斷然不敢,當然也不可能採用這樣方法的。

  繞是林封謹經歷過的事情已經是太多,在看到了這鐵籠裡面的“囚犯”之後,依然是被深深的震撼了!他在籠子裡面看到了什麼?裡面的人手腳全部都被斬斷,形成了一個“人棍”模樣的東西,同時,身上完全就是血肉,燒焦的皮膚,頭髮,破爛衣服,還有屎尿混合在一起的奇形怪狀東西,要耗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能辨認出來這是個人的形狀!!

  大概是感覺到了被放出來,似乎有一個人形蠕動了一下,然後發出來了微弱的聲音,簡直就仿佛是蚊子鳴叫似的,林封謹急忙上去,將他抱起來了仔細的側著耳朵傾聽,這才聽到了似乎是在說:“水,水,水”

  林封謹此時也真的是覺得心神激蕩,他覺得無論有什麼仇恨,也是沒有必要做絕到這樣的程度,這麼逼問完全不將人當人看了,甚至連畜生都不如。

  他此時急忙從腰間掏出來了一個葫蘆,將這人報了起來,自己預備好以備不時之需的藥液一點一點的給他灌了進去,可憐這個人的嘴唇都被割掉了,滿口的牙都被拔光,露出了黑紅潰爛的牙齦,感覺到了水流的滋潤,頓時的吞咽著,喉結都在不停的上下蠕動。

  隔了一會兒,他忽然挪動了一下頭顱,用眼睛的位置對準了這邊,為什麼說是眼睛的位置,則是因為雙眼都被挖掉了,露出來了深深的兩個黑洞,裡面還有紅色的筋絡在蠕動著然後艱難的道:

  “你,你不是他們,你,你是誰?他們每天只會喂我兩口水,並且還是混了尿的,更不會好心到在裡面放老山參和茯苓。”

  林封謹慘然道:

  “沒錯,我是林封謹,乃是無意當中闖進來的,看到了血將軍的屍體被送出去,便是順藤摸瓜到了這裡來,你是?”

  “你??你是林封謹?林城主?”這人忽然激動了起來:“你不認得我了嗎?我是田襄子啊!”

  林封謹勉強笑道:

  “我之前闖進來的時候中了毒霧,雖然及時解了毒,可是眼睛有些花迎風流淚,所以沒看清楚呢,現在當然認出來了!”

  這時候,林封謹喂給田襄子的藥物開始生效了起來,田襄子忽然慘笑道: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被折磨成什麼樣子,心裡面自然是有數的,你一時間認不出來我也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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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合之卷:照見婆娑 第三十四章 求死不能

    林封謹默然了一會兒道:

    “不瞞你說,現在局面依然不大好,我只是依靠外面的三塊落下來的鑄鐵大門,才能勉強爭取到一些時間和你說話,現在已經是被弄開了一道大門,頂多只有盞茶時間的功夫.......我看你的狀態也是不大好,不如先出去找大夫治療以後再說吧。”

    “不用了啊.......”田襄子歎息了一聲:

    “我的狀況實在是再清楚不過了,他們這樣折磨我都沒有死掉,卻是因為這幫人對我用了結脈搜骨的禁術,將我的生命力瘋狂的壓榨了出來,才能強撐不死,我就算是被救出去了,體內的生機也像是幾百歲的老朽殘軀,頂多支撐一兩個月罷了,活著也是受罪!”

    林封謹其實也是早就看出來了這一點,只是不方便直接說出來而已,他歎了一口氣道:

    “那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嗎?我雖然平時行事不像是陽明先生和九淵先生那樣,事無不可對人言,但也當得起一諾千金這四個字。咱們相識一場,也是並肩戰鬥過,有什麼要交代的儘管說好了。“

    田襄子道:

    “我這一門的傳承有些古怪,田襄子之名,是代代相傳下去的,我是第二十五代田襄子,你若是有機會見到二十六代田襄子的話,告訴他,不要替我報仇,再帶個口信給他,說是珠在火中。這樣的話。足感大德了。”

    林封謹認真的點了點頭道:

    “好,我記下來了。”

    接著林封謹又看向了旁邊的囚籠,然後道:

    “這位是?”

    田襄子慘然道:

    “當然就是王上了。”

    儘管林封謹已經有心理準備。但聽到了田襄子的回答之後,依然是若晴天霹靂,這就是錢震?這就是那個在地下幽居了幾十年都不死,不久之前還意氣風發,縱橫天地之間的武親王錢震!

    這時候,錢震也是蠕動著,發出了微弱的聲音。林封謹仔細一聽,赫然竟是說的:“求求你。殺了我”!!

    一代梟雄,最後竟是淪落到了這樣的下場,求一死而不得!他平生估計也是很少求人,想來連他自己都萬萬猜不到。他所求的最後一件事,居然是要哀求別人殺了自己!

    如此的.....淒涼啊......

    林封謹深深的呼吸,搖了搖頭,低聲道:

    “王上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嗎?”

    錢震的身體顫抖了一下,聲音當中有著無盡的屈辱和痛苦:

    “沒有了,但求.......速死!”

    林封謹沉默了一會兒道:

    “你們的事情,我都能答應下來,但是,你們以為不提那件事。那個人,我就不會問嗎?那個將你們害到了這種程度的幕後黑手!!你們以為到了這一步,你們說不說還重要嗎?他一定會將我看成眼中釘。肉中刺!就算你們一個字不說,既然他知道我來了這裡,那麼就一定會當成我什麼都知道了......”

    “所以,你們若是不說的話,那麼反而是害了我,反而要我繼續這樣連敵人都不知道是誰的日子。對我實在是有害無益。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你們還要繼續為那個人守秘嗎?”

    林封謹這話一下子就將之前遮掩的東西給掀了開來。之前田襄子和武親王錢震如此慘像,無論是誰,都肯定是要對這人恨得入骨三分,心中想必是對這個人恨不得食肉寢皮,然而在交代後事的時候,卻是對此事絕口不提,田襄子更是讓他的接班人不要報仇......

    ------可見這個人的身份之高,勢力之強,甚至已經是達到了連武親王這樣的人都忌憚的地步!

    他們為什麼要保持緘默?便是對林封謹能在此時出現幫他們解脫十分感激,因此不願意林封謹攙和進去!然而到了這個份兒上,林封謹連人也殺了,這牢房也毀了,真的是黃泥巴落在褲襠裡面,不是屎也是屎了,他就算什麼資訊都得不到逃了出去,那幕後黑手能信嗎?

    聽了林封謹的話,田襄子就歎了口氣,然後低聲的道:

    “你說得也是有一定道理的......那個人的名字,是禁忌,我們天生就要受制於他,因此被他抓住了以後,用十分特別的秘術禁錮住了,一旦有任何的敢於吐露他的秘密的行為,那麼就會立即遭受到搜魂煉魄之苦,只不過,還是有辦法可以規避的,但你要動些心思了-------到了這一步田地上,王上,我們也沒有什麼好再隱藏的了,什麼家國天下,雄圖霸業,都是一場空啊,你覺得呢?”

    錢震默然了一會兒,微微的點了點頭,被剜掉雙眼的眼眶當中,忽然有兩道血淚流淌了下來,“皇圖霸業......轉頭空!”

    田襄子這時候便對林封謹低聲的道:

    “你記得,城南二十一裡,有一個趙家莊,那裡的風水奇佳,在趙家莊背後的墳崗上,能找到四棵老槐樹,這四棵老槐樹圍成的圈子裡面,你要找一座碑,這座碑會動,不會固定在一個地方,下面托碑的石獸雕刻的是一頭猛虎,石碑上寫著往生兩個字。”

    “接下來的事情非常重要,你要聽好了,你找到碑以後,得往上面淋一泡尿,而且必須是三歲以下的女童的尿,就能進入到我們的密窟裡面,只要一進去之後,便可以見到我留下來的線索,只要你解開了這個線索,那麼你就會知道這幕後黑手的真實身份了。你要記得哦,在這過程當中,遇到了什麼事情都要鎮定,淡然處之就好了。”

    林封謹聽明白了以後,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

    田襄子微微點頭,笑了笑,然後道:

    “最後還要拜託你一件事了,在旁邊應該是有一個桶,裡面盛的是供給獄卒喝的清水,麻煩你幫我和王上擦擦臉。我這樣的模樣去地下見祖宗先人,未免也是太淒慘丟人了些。”

    士大夫在死前要沐浴,要正衣冠,要端儀容,這才是有風度的表現,田襄子應該也是個滿腹詩書的人,因此有著這樣的要求。

    林封謹此時只覺得心情說不出來的沉痛悲憤,其實他和田襄子,錢震之間的關係並不好,只是因為他們的遭遇太慘而激起了自身的憐憫心吧,面對田襄子的要求,林封謹點點頭道:

    “沒那麼麻煩。”

    說著便做了個手勢,水娥與他心意相通,便是將手一揮,立即就見到了一團白色的水霧將田襄子包裹住,水霧迅速變黑,然後被水娥拋掉,然後又是籠罩了一團水霧上去,接連幾次之後,便是沐浴完成,什麼髒汙血跡都是統統除掉了,接下來林封謹從須彌芥子戒裡面取出來了一套自己穿的長袍,給田襄子換上,幫忙讓他貼牆坐好,然後低聲的道:

    “袍子有些不合身,我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田襄子點了點頭,欣慰的道:

    “能這樣我已經非常滿足了,動手吧。”

    林封謹歎了一口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股暗勁傳入到了田襄子的體內,震斷了他的心脈,便是當場氣絕,只是田襄子死前嘴角帶著一抹微笑,竟是含笑而死,看得出來這樣的結局對他來說,已經是意外的驚喜,更可以說是解脫。

    林封謹這時候便來到了錢震的面前,幫他沐浴更衣完畢,然後道:

    ”王上還有什麼想要說的嗎?”

    錢震微微搖頭道:

    “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最後勸你一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媧蛇神是妖,你是人,與之打交道太深的話,我就是你的前車之鑒。”

    說完,錢震便不再說話了,林封謹以為他已經是沒有什麼遺言,便朝著他的頭頂拍了下去,不過剛剛落到了一半,忽然聽到了錢震沉聲道:

    “我剛剛聽你出手的時候,甚至都隱隱約約能感覺到一股難以形容的磅礡力量,深不可測,這樣的力量,絕對不是血肉之軀能承受得起的,莫非你最有又有什麼大的奇遇?”

    林封謹聽了錢震的話以後,猶豫了一會兒然後道:

    “沒錯,我現在手中,已經是有一把十分強大的神器了,只是因為某些限制,我也不能輕易動用,並且這神器乃是用了血煉之術,只有我能使用。”

    錢震聽了以後也是一震道:

    “莫非,就是那把青梅嗅嗎?”

    林封謹道:

    “差不多可以說是這樣。”

    錢震忽然道: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麼你的神器裡面應該是有器魂的了。”

    林封謹道:

    “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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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合之卷:照見婆娑 第三十五章 達成交易

    錢震道:

    “那我們不妨可以做一個交易,眼見得對方即將破門而入,我已經是這樣的狀態,可以說是必死無疑,我死以後,對方也很可能不會放過我,依照那人的行事手段,很可能會將我的魂魄來打造成什麼狠毒道具或者武器,不如你讓你的神器器魂將我的魂魄吸收掉,然後保留我的自我意識?”

    “你要知道,我的命格乃是紫薇真命,當年距離大衛朝的帝位也就是近在咫尺而已,若不是當年陰差陽錯,一念之差,早就登基了,也不會將赫赫大衛朝弄到了現在這樣的地步!倘若是有我自身元神配合的話,你的神器器魂可以毫無損耗的獲得極大的補益,相當於是直接用一名帝王來血祭你的這把神器!”

    “而你要付出的,相當於只是在你的神器當中出現第二器魂而已。當然,假以時日,我有可能會取你的神器器魂而代之,不過既然你的神器乃是血煉之術鑄就的話,那麼這一定是你死後才發生的事情了!”

    錢震所說的這些東西並沒有什麼虛假的地方,林封謹自從認識了大巫凶之後,也是經常向他請教一些關於人的魂魄方面的東西,因此知道錢震所說的句句是實,聽得外面敲擊那鋼門的聲音越發的急促,錢震便也是有些急切的道:

    “這樣吧,你就算是信不過我,那殺了我之後,也是要將我的屍體帶走。否則的話,一旦對方將我的魂魄打造成什麼惡毒的道具或者武器,肯定首先要用來對付的就是你!”

    錢震的這句話頓時就令林封謹下了決心。他點了點頭,往錢震的嘴巴裡面塞了一顆黃芽丹來給他補充元氣,避免這廝不要是因為沿途劇烈顛簸,虛脫而死,然後便將錢震一把抄起來抗在了肩頭,便是迅速的朝著外面走去。

    此時三瘤妖樹大根已經是利用了自己強大的根須之力,在旁邊打出來了一個通道。林封謹便是順著這個通道斜著向上方走去,大概走了五六米遠。就直接翻出來了地面上,卻是發覺這裡乃是個地下室,裡面儲藏著土豆,白菜。大醬之類的東西,鼻孔裡面還隱隱的聞到了一個煙火氣傳來。

    很顯然,這裡乃是廚房裡面的儲藏間了,林封謹從裡面掠出去了以後,下方敲擊最後一道鋼鐵大閘的聲音依然是絡繹不絕,林封謹此時扛著武親王錢震之後,便迅速的翻越過了旁邊的牆頭,他乃是這鄴都當中的地頭蛇,各種路徑不要太熟。迅速的消失在了黑暗當中。

    直到林封謹離開了接近一百個呼吸的時間之後,才有人氣急敗壞的從廚房當中沖了出來,然而在這樣關鍵的時候。可以說是十個呼吸的時間都是格外致命的,何況是近百個呼吸的時間?這幫人追出來之後看到的,也就只有茫茫的夜色而已。

    ***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林封謹就重新出現在了鄴都的夜色當中,錢震的屍身已經是火化了,而他的魂魄則是成為了世界的盡頭器魂的一部分。說實話,錢震身為武親王。接觸到的層次面和消息可以說都是常人幾輩子都積累不下來的,因此,他的判斷很是準確:

    他此時確實是已經成為了第二人格,第二器魂這樣的存在,並且林封謹發覺自己應該是對其擁有絕對生殺予奪的權力,不要說是林封謹自身的意志,就連神器器魂的存在,對錢震來說都是高不可攀的龐然大物,這麼說吧,就算是林封謹死了,錢震的神魂要想取器魂而代之也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只因為林封謹的這器魂之強,乃是吸收了絕世天劫的威能還有元昊這樣的絕世人物的魂魄而成,也是超乎了錢震的想像。

    此時林封謹與“世界的盡頭”血脈相連,自然能感覺到,世界的盡頭吸收了錢震神魂之後,又出現了微妙的改變,多了一種無法形容的淩厲,厚重,一如山巒那樣,總體給人的感覺是看上去極其厚重,無法撼動,但山巒當中的刀削絕壁,刺天山峰,則是淩厲無比。

    並且世界的盡頭當中,本來就含有兩州社稷之力的存在,對方想要招架的話,就得有足足兩州之力才能抵擋,而林封謹此時的身份卻是一介舉人而已,連官位也沒有,因此使用世界的盡頭的時候總是有一種晦澀笨拙的感覺。

    但是現在武親王錢震的神魂進入了世界的盡頭之後,他乃是什麼身份,半步帝王,紫薇真命,駕馭這區區兩州之力自然是輕而易舉,就相當於彌補上了最後一塊短板,林封謹施展世界盡頭的時候就是舉重若輕,禦神器若鴻毛,敵人招架起來卻是重若泰山!

    不過,對於錢震來說,有這樣的結局總比落在了那神秘人手中,死後魂魄備受折磨要好得多了,他此時身為器魂,只要林封謹允許的話,就能開闢出一方小天地出來,這方小天地大概有學校的操場大小,錢震乃是魂魄,所以他能用意念和神器當中的靈氣來隨便凝聚出他想要的東西,此時裡面就有了一座將軍府,閒暇的時候可以看書,品茶,品嘗各種美味,但是必須是他自己吃過,擁有相關記憶的。

    錢震的魂魄此時則是已經因為疲憊陷入到了休眠當中,等待世界的盡頭吸收來的靈氣慢慢的滲入,滋養他的魂魄之後才能恢復。

    而此時林封謹疾奔的方向也不是回到自己的府邸,而是城外。為什麼呢?因為他剛才突入到了那一處密窟當中,自身也沒有受什麼傷,體內的元氣也是補充得七七八八,便是還遇到了敵人大戰一場也是沒有太大問題的,所以說,林封謹已經是決意要在今天一定要弄明白那個幕後黑手的真實身份了!

    有一句話說得非常有道理:叫做我知道得越多,那麼就越是覺得自己無知,對於林封謹來說也是這樣,他對這幕後黑手知道得越多,那麼心中就越是覺得恐懼!更要命的是,自己還是將這個王八蛋往死裡面得罪了,所以說林封謹此時既然從田襄子的口中得到了確切消息,那麼就真的是不肯耽擱,當然是要爭分奪秒的趕過去,將這傢伙的根底挖出來,這才能做針對性的防範。

    鄴都城在夜間想要進出的話,儘管不是宵禁時期,也是要頗費手腳的,但是對於林封謹來說,這一次趕過去做苦力也絕對不是沒有額外收穫的,此時被呂羽調來拱衛京畿的,那都是在與中唐一戰的時候立下大功的。

    怎麼立下大功,那就自然是要打仗做先鋒了,要打仗做先鋒,那麼要不要補充額外的馬匹,糧食,箭簇,傷藥呢?要不要戰後照顧傷患呢?要不要請人好好的清點一下首級呢?

    要做這些事,那就得和林封謹打交道,而林封謹為什麼能夠穩穩當當的坐在大營總管這個位置上不被趕走?那可不僅僅是依靠的呂羽的寵信,自然是有自己的卓越才幹了,這些立功了的將軍和林封謹打交道,就是求人,有時候還要為自家的部隊想著多撈一些好處,那麼肯定就要經過林封謹,就得承他的情了,那麼這時候就是他們還情的時候了。

    於是很快的,林封謹便是在一大群巡城軍士的目送下,從城頭上面一躍而下,最後還揮手作別,換成是別人的話,估計還沒有走到城頭上就直接被射成刺蝟了。

    離開了城門之後,林封謹便是按照田襄子的提示,迅速的對準了城南奔了過去,在鄴都城外,因為路平治安也是寧靖,所以說恰好是二十裡一驛,林封謹此時便是順著朝向南邊的官道而行,然後見到的驛站走進去打聽一下趙家莊就得了,實在不行的話,城南二十裡乃是古亭縣管轄,縣官不一定知道趙家莊,但是隨便去找一個差役就一定知道。

    這些人都是世襲了一兩代人的地裡鬼,並且平日下鄉催青苗錢,審案辦事什麼的,整個縣內的草木都是一清二楚,瞭若指掌,何況是區區的一個莊子呢?

    結果林封謹這一次運氣頗好,敲響了驛站的大門以後,便是直接打聽到了趙家莊的所在,從這邊一條大路直通過去就是,因為莊子上的首富孫員外便是做醋的,整個鄴都裡面的醋業裡面,他有足足兩成的份子,可見其生意之興隆,而醋這東西要缸子裝,很怕顛簸,孫家孫員外也不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便從莊子裡面索性修了一條通官道的大路出來。

    這一修既是在四鄉八裡得了好名聲,積了陰德,還對自家的生意有蠻大的幫助,免得送醋的時候車子一顛簸就得折上好幾缸了。

    林封謹走在這大路上,發覺不比官道差,心道這趙家莊在這路上利益攸關,也是耗費了足夠心思的,看看這趙家莊屋舍的輪廓出現在了黑暗當中,林封謹也是懶得靠近過去惹狗叫,便乾脆繞了個圈子過去,直插趙家莊背後的墳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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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9-29 00:30:28
【天擇】合之卷:照見婆娑 第三十六章 接近真相

    這座墳崗卻是一座大概兩三裡長的小小丘陵,略微有些呈現弓形,大概隔著莊子有一兩裡地,前方還有一條小河彎彎的繞了過去,這在風水上有一句話:山環水抱必有氣。也就是說,這丘陵的弓形略微凹陷進去的那個範圍就是吉穴,至於小河則是起到聚氣的作用,葬在水邊是大忌了。

    林封謹走上了那墳崗之後,便是將石奴和水娥都召喚了出來,此時水娥連有奇遇,實力已經是遠在石奴之上,而石奴操控的機關人天狼在與火王一戰當中遭受了重創,戰力也是一直沒有恢復,差距就與水娥拉得更大了。

    夜晚獨自進入亂葬崗,這想一想也是覺得有些令人恐懼,不過對於林封謹來說,叫出這兩名特殊的手下,則是因為田襄子所說的東西未免有些虛幻,在墳崗上有一座碑這可以說是再正常不過了,可是,在墳崗上有一座會動的碑,這卻是有些令人難以琢磨。

    而且目前只知道這托碑的石獸模樣雕刻的是猛虎,碑上有“往生”兩個字,這兩條資訊也只能確保林封謹找到的不是贗品,至於這往生碑的大小,形狀,是不是具有攻擊性,見面會不會逃走什麼的,都是一概不知。

    何況不是找到了碑就完啊,還要將三歲女童的尿淋上去.......所以林封謹覺得還是最好謹慎一些為好。

    很快的。林封謹就找到了田襄子所說的四顆老槐樹了,這老槐樹怕至少年歲都有百年,估計陽光燦爛的時候在其枝葉下都是陰森森的。槐樹陰氣重,善能聚鬼,不過林封謹也沒發現什麼異樣的東西,頂多也就是一些貓狗的魂魄本能的蜷縮在槐樹樹根周圍,時間一長就自然消散了。

    而四棵老槐樹也沒有什麼奧妙或者說是陣法,就是很簡單的有四棵老槐樹在這裡,這其中圈出來的面積大概也就只有一畝地左右。林封謹在這裡尋找了良久,居然都沒有任何的發現。最後,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

    一抬頭,果然就見到旁邊的老槐樹的枝葉裡面,有著兩隻發出幽綠色光芒的眼睛盯住了自己。

    林封謹腳下一錯。已經是直接彈射了過去,不過那兩隻眼睛則是一下子就挪移了開來,並且它明明是在老槐樹的枝葉裡面,移動起來的時候,這枝葉居然都不發出任何的聲音,真的是令人生出來了極度的詭秘。

    這兩隻眼睛閃開了以後,便是到了下方的平地上,眼睛的主人便是一頭石虎!

    和田襄子描述的一樣,這頭石虎的背後托著一具石碑。石碑上寫著往生兩個字。並且石虎加上碑的體積也都相當的龐大,幾乎都有小牛犢子大小了,而石虎的雙眼應該是用上等翡翠鑲嵌而成的。所以說瑩綠透亮,並不顯得呆板遲滯。

    林封謹此時便是朝著這會動的石虎,或者說是石碑慢慢的靠近了過去,不過他一靠近到了十丈之內以後,這石虎則是又一閃逃走了,看起來端的是如鬼魅一般。著實令林封謹有些鬱悶。

    當然,若是林封謹一定要收拾它的話。那麼這石虎是絕對也逃不過林封謹的掌心的,然而這玩兒不是敵人,而是關係到了林封謹此時急於知道的莫大秘密的關鍵,一旦用力弄壞了的話,那麼豈不是從此就與之絕緣了?

    此時林封謹也是有幾分後悔了,武親王錢震雖然受到了禁制,但是並不妨礙他吐露這石虎的機密對不對?那時候就應該將他問個清楚明白的,而此時武親王錢震雖然是在神器裡面乖乖的做第二器魂,卻已經是休眠了過去而不是睡眠,睡眠是可以隨時叫醒,而休眠就相當於是在充電,電沒充足夠之前,殺了他也是不知道的,更不要說是叫醒了。

    不過,接下來林封謹也就很快的冷靜了下來,他轉念一想,深呼吸了兩口氣,便知道自己是關心則亂了,實在是自己太在意那神秘人的身份的緣故。等林封謹冷靜下來了以後,立即就是豁然開朗------這石虎身上沒有什麼靈氣波動,也沒有妖怪的跡象,那就只能說明是傀儡獸這種東西。

    而傀儡獸的實質,其實就是和一把鎖沒有太多本質上的區別,只要你拿出來了鑰匙,就開門,只要你拿不出來鑰匙,就滾蛋,如此而已。這不僅僅是對自己,對田襄子和武親王錢震來說都是一視同仁的。

    那麼鑰匙是什麼呢?

    很顯然,田襄子一定會交代自己這一點的,那麼就呼之欲出了,雖然這玩意兒很難和鑰匙掛鉤,但如果沒有什麼問題的話,應該就是它!三歲女童的尿!

    這玩意兒林封謹在出城之前就找到了,他之前煉化武親王錢震魂魄的時候,便是去了一處自己佈置在了鄴都當中的密窟,然後在煉化的過程當中讓手下去找的,此時也是帶在了身上。

    當然,這樣奇葩的東西,林封謹肯定也不會是拿在手裡面或者就這麼直接揣著奔跑了,而是放在了一個竹筒裡面,表面用紙塞住以後蠟封,最後外面再套一個竹筒,否則的話,一旦濺出來的話就有些尷尬。

    此時林封謹心念一動,便是將這玩意兒拿了出來,直接彈開封口,讓那味兒散發出來,然後慢慢的靠過去,果然,這托碑的石虎便是定住不動了,一直等到了林封謹走到了它的面前,依然是沒有任何要挪移的意思。

    這時候林封謹便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對的,這傀儡獸就是一把鎖,而開鎖的鑰匙,則是味道,當然,這味道比較奇葩而已。

    接下來林封謹便是將尿淋在了這傀儡獸的頭上,驟然之間,就見到了這傀儡石虎搖頭擺尾,然後猛的張開了血盆大口,對準了林封謹咬了下來!林封謹陡的一驚,便是要後閃,忽然又想到了田襄子“處變不驚”的那句話,頓時微微眯縫起來了眼睛,強行壓制住自己閃躲的衝動,不過此時水娥已經直接朝著林封謹護住頭部的手臂上凝結出來了一層厚實的冰甲,就算是咬個正著,也未必能傷到林封謹。

    結果就在這傀儡石虎的牙齒要接觸到了林封謹的手臂的時候,林封謹頓時就發覺眼前一花,然後就仿佛是換了個地方似的,這地方看起來並不大,也就是一個小房間大小,裡面擺放了一張書桌,還有三個櫃子,就沒有什麼空間了,看起來簡單,整潔,樸素。

    不過,當林封謹隨手打開了一個櫃子以後,儘管有心理準備,還是被裡面的這些珍貴財貨給驚到了,珠光寶氣撲面而來,甚至能將人的雙眼都給耀花。這也是很正常的,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大衛朝得天下幾百年,沒點精品底子留下來做複國資本怎麼可能?

    林封謹連續開了三個櫃子,已經是初步算了出來,就算是自己能估算出來價值的財物,都已經是超過了兩千萬兩了,何況是還有好幾十樣自己都沒有辦法估價的東西呢?

    有一句話叫做清酒紅人面,財帛動人心,林封謹也是被這麼大的一筆財富給震撼了,只是他的眉頭卻是皺了起來,因為這些東西雖然是好,卻並非是他最想看到的啊!這麼不惜夤夜趕來,林封謹要的答案在哪裡?

    因此,林封謹將目光投注到了旁邊的書桌上,這書桌沒有抽屜,也沒有夾層,就是只有幾塊木板釘在了一起,而書桌上也只是擺著寥寥的幾樣東西。

    此時林封謹冷靜下來了一想:從那些珍貴無比的財物被隨意的堆放在了旁邊的櫃子當中就可以看出來,在佈置此地的人的心裡面,書桌上面的這幾樣東西,其重要性應該是比那三個箱子裡面的東西還要貴重得多,可是最要命的是:林封謹卻看不出來這書桌上的東西究竟貴重在什麼地方.........

    首先是這張桌子和凳子,加工手法也就是一般而已,也就是當得起能用兩個字罷了,其次用料則是最最常見的水冬瓜木,這玩意兒就兩個字來形容:“大眾”,屬於普通人都能用得起的。

    林封謹接下來就乾脆坐到了這桌子面前來,發覺桌子上擺著的是一本易經,不是什麼名人書寫,價格估計也不會超過二十文錢,因為林封謹在這易經上面還聞到了淡淡的油墨味道,紙張的觸感什麼的也都是嶄新的,頁面也是沒有翻動的痕跡,應該就是鄴都的“翰林書局”當中印出來的新貨,問世時間絕對不會超過一個月。

    旁邊擺著的那一支筆倒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古物,林封謹拿起來了端詳一番,發覺這筆桿乃是湘妃竹做的,筆尖應該是兔毫毛,上面還用瘦金體刻著兩句詩:道上勾衣蒼耳子,風前尋客白頭翁,後面還有“太成三年孫改謹制”的字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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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15 0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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