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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卷土) 天擇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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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8-28 00:15:36
【天擇】承之卷:食真之術 第五章 錯綜複雜

    林封謹點頭道:

    ”不錯,岳父高明。”

    左雅思雖然善於持家,但是在這些方面終究還是有些欠缺的,便有些發急的道:

    “可是,這條線既然不能碰的話,那麼豈不是和沒有發現一樣?”

    林封謹笑了笑道:

    “那倒未必,首先,綁匪要讓文家人死心塌地給他們做事,那麼就一定要取信於他們,這就表示他們已經和文家人之間有進行聯繫溝通,那麼,我們這邊假如進行了新的應對方案,使得文家人聚集起來的行為變成徒勞的了,那麼幕後的綁匪就一定會進行某種指示,讓文家人改換一種辦法來給我們製造麻煩......這時候我們假如能抓住這個時機,自然就可以順藤摸瓜。”

    左知府聽得連連點頭,左妹子卻是很呆萌的看著林封謹,撅著嘴道:

    “我聽不懂。”

    林封謹哈哈一笑道:

    “比如,我們這就找來文家人,知會他們一聲,說是下面的州府已經行文了過來,發現了文某的行跡。那麼文家人自然就會陷入茫然和慌亂當中,因為這已經開始和他們掌握的情況出現了偏差,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當然就不會執行綁匪的意圖了,綁匪肯定會監控著文家人的行動,發覺不對,那麼肯定就會前來威脅詢問瞭解情況,這時候自然就是我們的機會。”

    左知府贊道:

    “賢婿大才,果然能被英王依為臂膀。”

    林封謹微微搖頭道:

    “要是對方真的這麼好對付,那就是萬幸了,不過我總是覺得他們所謀極大,能夠做出這樣大圖謀的組織。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不是我危言聳聽,這件事不容忽視啊,我還是去書院請個假,親自跟進算了,目下這狀況確實是大意不得。一旦有什麼紕漏的話,不能不小心行事。”

    林封謹要來辦這件事,左知府當然是信得過的並且舉雙手贊成,當下就將自己的總捕頭,副捕頭給叫來了,給他們介紹了一下。這兩個人乃是在鄴都當中最少都做了十多年。乃是不折不扣的地頭蛇,一聽說是林封謹林公子,都是十分惶恐,何況他還是頂頭上司的女婿?無不唯唯諾諾。

    接下來林封謹想了想,覺得這些江湖上的鬼蜮伎倆還是要以毒攻毒,便從自己家裡面將謝瘸子和黑老三調了過來。謝瘸子要負責知府內外的安危,避免被人狗急跳牆下毒之類的,而黑老三則是跟隨著自己一同行動,要借助他的見識閱歷,應該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等到黑老三來了以後,林封謹便和他先去查看了一下那死掉的“魏川”的遺物,這傢伙的行李其實很簡單。幾本書,幾件衣服而已,沒有任何表露出身份的東西。不過,當黑老三看到了那支破破爛爛的禿筆的時候,頓時愣了愣,然後叫人拿些菜油和石灰來。

    林封謹看到了黑老三的模樣,頓時心中一喜,知道他有所發現,便立即叫人去照做,然後就見到黑老三臉色凝重的用布包了手。拿起來了一支新的毛筆,蘸了菜油之後慢慢的往那只禿筆上塗抹,說起來也怪,那菜油居然是被那貌似平淡無奇的筆桿給吸收了進去。

    黑老三就一直往上面塗,整整耗費了兩碗菜油。這才罷手,然後才在那禿筆的筆桿上面撒上了石灰,頓時,那筆桿上就發出了吱吱的聲音,仿佛是正在被腐蝕一般,隔了一會兒,黑老三繼續往上面刷油,將那些泡沫污穢給刷掉,這時候圍觀的人都變了臉色,原來那禿筆的筆桿,赫然是一根人的骨頭截去前後兩端做成的。

    接著黑老三又看了看這支禿筆的筆頭,然後道:

    “活人的骨頭製成的筆桿,死人的頭髮做成的筆頭,我已經整整二十年沒有見到這種邪術了。對了,有誰直接用手摸過這筆桿的?”

    這時候,有一名四十上下的衙役劇烈的哆嗦著,看起來站都站不穩了,帶著哭腔道:

    “我,我,我摸過......”

    黑老三道:

    “摸了多久?”

    旁邊的人頓時竊竊私語:

    “這不是汪老四嗎?號稱毛過拔雁的,嘿,觸了大黴頭吧。”

    汪老四那表情簡直比哭還難看:

    “大概一盞茶功夫吧,並且,並且我還用嘴咬過。”

    黑老三驚奇道:

    “你用嘴咬??這.......這,你有這種嗜好??”

    旁邊的衙役當中都有人笑得前仰後合了,便有人在旁邊譏刺的道:

    “去年有個酸丁,卻是在中空的筆桿裡面藏了好幾顆珍珠,後來才被發現,肯定汪老四想起了這舊例子,賊心不死,也是覺得可能有油水撈,所以乾脆用嘴去咬一咬。”

    汪老四倘若是在其餘的時候,早就反唇相譏,破口大駡,這時候卻只能哭喪著臉一個勁兒的追問道:

    “大人,大人,究竟會怎樣?”

    黑老三歎了口氣,然後將那塊人骨筆桿捏裂,放到了旁邊的一隻油碗裡面,很快的就見到,裡面竄出來了一隻一隻黑芝麻大小的小蟲子,而這些小蟲子迅速的生長出來頭髮絲一般細長的四條腿,到處爬來爬去,不過卻是被油粘住,根本就逃離不開,旁邊的這些衙役都是見多識廣,什麼兇殺案子也見識了不少,卻都是看得頭皮發麻,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這時候黑老三才道:

    “也不會怎樣的,你用嘴巴咬,頂多就是這種鬼絲蟲的卵跑進去,然後在你肚皮裡面開枝散葉,只需要兩三天,你的肚皮就和孕婦一樣的鼓脹起來了,然後在爆掉之間,這些鬼絲蟲已經將你的眼珠子啪啦的一聲咬爆掉,裡面的黑水飛濺。不過這些蟲子有個優點,那就是會盡可能的保證你不死,所以當你眼珠子爆掉的時候,你還一定是活著的。”

    汪老四的臉色已經無法形容了,面如土色已經壓根都沒有辦法將他此時的表情貼切的表現了出來。忽然之間,他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抱著肚子痛苦的扭動著,尖叫道:

    “救命啊,救命啊!”

    之前黑老三形容得實在是太過恐怖,所以汪老四倒地之後。周圍的人都是齊刷刷的仿佛見了鬼似的,一下子就發了一聲喊,逃開了不知道多遠,黑老三卻是一怔,然後走上去摸了摸汪老四的脈搏,掰開了他的眼皮看了看。便在他的小腿上的幾個部位用力的點了幾下。

    幾乎是立竿見影的,汪老四忽然打了幾個又臭又響的屁出來,頓時就不痛了,然後連滾帶爬的抱住了黑老三道:

    “大人,大人,求救上小人一救,小人勢必傾家蕩產來報答救命之恩。”

    黑老三看著涕淚橫流的汪老四。歎了口氣道:

    “你剛剛肚子痛是因為酒食過度,腐熟了腸胃,去藥鋪贖買一貼巴豆吃了便好。”

    旁人聽了都哄笑了起來,汪老四心中稍定,卻是忽然又抓住了黑老三哀求道:

    “大人,那我肚子裡面的蟲子怎麼辦?”

    黑老三道:

    “有沒有中招,必須七日之後才看得出來,按理說只要那骨頭筆管上沒有裂縫,吞進蟲卵的機會不大。”

    “不大.......不大的意思就是有了?”汪老四顫聲道。

    黑老三笑道:

    “要你真的中招,我也是沒有辦法的。趁早自己抹了脖子最好,免得到時候想死都死不掉。”

    汪老四已經是直接嚇癱在了地上,這廝平時盤剝得相當狠,旁人都罵他扒皮狗,所以註定應該吃這番驚嚇。結果七天過後汪老四活得好好的。不過足足瘦了三十斤下來,這七天當中更是散盡了家財到處去求神拜佛,之前聚斂的贓款都花了出來,並且日後做事也是收斂了許多。

    發現了那只“活骨筆”之後,黑老三繼續搜查的動作更加小心了,做什麼都是在輕拿輕放,自身更是重重防護,雙手都是套上了堅韌的皮手套。很快的,他就發現了那一隻盛著蠱蟲嘔吐出來的黑水的竹筒,黑老三一看之下,臉色就凝重無比。

    林封謹立即就發覺了他的異常,也是在旁邊低聲道:

    “這東西很蹊蹺?”

    黑老三點了點頭,站起來對著周圍的人厲聲道:

    “清場!!除了公子之外所有的人都出去!!想死的就留下。”

    有著先前汪老四的前車之鑒,誰還敢呆著,頓時一窩蜂的跑了出來,黑老三此時都是輕輕將那竹筒放在了桌子上面,自身都退開了三五步,然後眯縫著眼睛仔細的端詳著竹筒上的紋理,顯然,這竹筒看起來相當的普通,其實上面仔細看去,有著一道一道的花紋連接在一起,組成了一個玄奧的圖案,相當的複雜。

    不過,黑老三分辨了很久都沒發覺這是什麼,旁邊的林封謹卻已經相當凝重的道:

    “這是一個做得很巧妙的法陣,我看看,是在平時可以緩慢的吸收天地之間的靈氣,然後等到積累滿了,就會向著外界發送出特定的信號........可見這竹筒裡面裝的東西一定是很珍貴或者說非常要緊的,一旦遺失,一定要盡可能將其找回來。”

    “什麼?”黑老三驚奇的道:“這不是一個防護的法陣嗎?”

    林封謹很肯定的道:

    “不是,絕對不是。”

    黑老三有些佩服的看了林封謹一眼,然後便靠近,將竹筒的塞子打開。這時候,因為已經過了很久,有一些大膽的差役已經返回了來,這些人也是不乏帶著討好林封謹的心思,便有人插嘴道:

    “這個竹筒我們也看過,裡面裝的是那妖人用來寫東西的墨汁,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墨汁?”林封謹奇道,便也湊上去看,結果發覺這裡面的“墨汁”已經幹掉了,應該是在竹筒的底部形成了一層硬殼,大概有兩三寸厚。

    黑老三仔細的端詳了一會兒。然後從腰間取出來了一根銀針,慢慢的伸到了竹筒的底部去,看樣子應該是想要從裡面刮出一點粉末來,可是,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一件可以說是詭秘到了極致的事情,黑老三的銀針剛剛刺進去一刮,從竹筒當中立即就響起了一聲長長的呻吟聲,這呻吟聲裡面蘊藏了極大的痛楚,仿佛是發出這呻吟的人都是要垂死了一般。

    很顯然,就連黑老三都沒想到。竟然會出現如此詭異的事情!好在他事前早有準備,猛然從背後扯出來了一張黑布,猛的就將這只竹筒給裹了起來,形成了一隻包裹似的,將口子死死的抓住,這黑布第一眼看起來十分普通。但是仔細一看,其上卻是仿佛有著大量密密麻麻的花紋,仿佛是用那種十分高明的鏤空技巧繡出來的。

    緊接著這黑布居然仿佛像是氣球那樣一樣的充氣膨脹了起來,那竹筒更是在裡面若活過來了一般,“咚咚”的到處碰撞,竭力想要奪路而逃。在短短幾秒內,黑老三的額頭上就沁出了大顆大顆的汗珠。咬著牙道:

    “公子,你快走,我這邊堅持不了太久的,這鬼東西上面的邪力好強!”

    林封謹也是反應奇快,一彎腰就將黑老三給扛在了肩頭上面,緊接著孑孓身法發動,整個人彎腰一彈,便已經迅速的竄了出去,直奔鄴都的知府大堂!

    等來到了大堂的時候,黑老三捏住那塊黑布口子的手掌都是呈現出了青白色。其上更是有青色的血管劇烈的突起,看起來十分猙獰,只是一進入這知府大堂以後,明明是裡面之前半個人都沒有,卻是響起來了一連串震耳欲聾“威武”的聲音!

    這就是衙門當中的“堂喝”。幾十個衙役穿著官服,整齊的站在了一起,手中拿的是至少都打死了幾個,幾十個人的板子,同時肅穆的吼出來“威武”兩個字,一下子就將官府的威嚴給烘托了出來。

    這“堂喝”一出,黑老三頓時松了一口氣,像是虛脫了一樣的,額頭上的冷汗都是一股股的冒了出來,林封謹斷然道:

    “你再頂五個呼吸的時間。”

    黑老三虛弱的道:

    “沒問題,十個呼吸都頂得住。”

    這時候林封謹已經是一下子就奔到了官府大堂的案桌前,伸手就將一隻木塊拿了出來,這東西黑沉沉的,上面雕刻的是龍形,但只有三爪,它有很多稱呼,有時候叫醒木,也有叫界方和撫尺,但是,最通俗的叫法,那便是驚堂木。

    這玩意兒的選料極為講究,以結實耐用為本,多為質地堅硬,紋理細膩的高檔紅木,如檀木、酸枝、黃花梨、雞翅木、黃楊木等,敲擊桌案時聲音響亮,像是左知府用的這一塊,那就是黃花梨材料,都傳承了至少七八位鄴都知府了。

    古往今來,發生冤案最多的地方是哪裡?不是什麼偏僻的地方,便是知府大堂和法院的審判庭,甚至活生生在大堂上被弄死的都不在少數,不過最奇特的就是,卻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地方鬧鬼啊,或者說是出現什麼靈異事件的。

    原因就是這些地方哪怕是怨氣再重,卻有國家的氣運維持鎮壓!並且古代的衙門通常歷史都很悠久,百年歷史的不要太多,這些累累歲月積澱下來,可以說是自然而然就有一股強大無比的氣場存在,那些冤魂怨念再怎麼強大,所謂是物極必反,反而會形成克制的作用。

    就仿佛是一個普通人殺了人,有可能會導致冤魂纏身,但是那些殺人如麻的將軍,惡人,反而會搞得百邪趨避,陰魂鬼物的看了就逃都是一個道理。

    而鄴都的大堂更是君王腳下,龍氣縈回之地,這其中產生的威壓和刑殺肅然之力,可以說更是格外強烈,所以那被黑老三裹住的邪物儘管十分桀驁強大,但來到這昭昭公堂上,頓時就受到了極其強烈的壓制!當然,黑老三為什麼感覺到吃力,則是因為他包裹住那詭邪無比的竹筒的黑布也同樣受到了極大的克制,他自然不願意自己苦練的法寶消失,所以才咬牙苦苦支撐。

    這時候林封謹拿了驚堂木來,黑老三立即就二話不說,抓住了自己的那塊黑布就地一個狼狽翻滾逃了出去。頓時,所有的威壓都由那竹筒給承受了,林封謹握持住驚堂木虛空壓在那邪物上方,只聽竹筒裡面都是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詭異聲音,就仿佛是有人在裡面磨牙齒似的。竹筒更是噠噠噠的想要滾開,可是哪裡逃得掉?

    林封謹此時便將驚堂木緩緩的朝著下方壓了下去,可是,只聽竹筒裡面發出來的“咯吱咯吱”聲音居然是越發密集,林封謹竟是覺得手上傳來了一股極其龐大的抵抗力,明明驚堂木的下方距離那竹筒還有接近半尺的距離。可是就仿佛是下面有千軍之力拖住,竟是令林封謹想要下壓一寸,都是格外的艱難。

    “小樣兒?哥就不信治不了你!”林封謹冷笑了一聲,忽然大聲道。“外面有人嗎?”

    此時一干衙役早就趕來了,卻是在外面偷偷的觀望,聽得林封謹一聲呼喝。頓時便紛紛有人答應。

    林封謹便淡淡的道:

    “去請小姐,讓她將大人的官印帶來一用。”

    官印的威力就不必多說了,林封謹剛剛覺醒妖星身份的時候,中唐曾經在南鄭境內精心策劃,設下了重重埋伏,要暗殺巡查使向烈,結果向烈乃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卻能夠憑藉剛剛授予不久的官印與多名五德書院煉氣士打成平手,這其中依靠的,便是官印當中蘊藏的浩瀚國運之力。

    此時這竹筒當中的邪物再強,在這等環境下已經是苦苦支持,動彈不得,倘若加上官印,那麼完全就是摧枯拉朽了。

    官印雖然對任何官員來說,都是輕不授人的東西,拿現在的話來說,那就是官印與老婆都一概不外借的。但林封謹對左知府來說,也決計不是外人,于公於私都是會鼎力相助的,所以很快的,左雅思便將官印取了過來。卻是一方狻猊舞浮水印,下面刻著的是四個古篆,鄴都知府,材質乃是上等的和田羊脂玉。

    這官印一出,便若泰山壓頂也似的落了下去,從中撲出了大量的黑煙,每一道黑煙都化作了嗚咽扭曲的人臉四散飄飛,最後在陽光下消彌,而那竹筒最後也是“哢嚓”一聲破裂掉了,然後發出了幽藍色的火焰化為灰燼,最不過,最後林封謹卻是在那灰燼當中發現了一塊慘白色的東西。

    準確的來說,是一塊骨片。

    這骨片十分奇特,大概也就是半塊指甲蓋大小,否則的話也不能藏在那竹筒裡面。看起來仿佛是骨頭,但是觸摸在手上以後,感覺卻是非金非玉,更像是那種上了釉的古瓷,更奇特的是,仔細看的話,還能在上面看到許多奇特的紋理,這些紋理當中藏著十分玄奧莫測的東西,林封謹沉思以後,發覺極北之地的白羆的皮毛上,也出現了這種天然生成的紋理,這些強大的野獸能夠操控暴風雪和寒冰,很可能就是依賴於體表生長的這些天然法陣。

    而這塊骨片上的那些紋理更是顯得精密得多,甚至偶爾都會隱隱出現漂浮在骨片表面的幻象,白羆皮毛形成的紋理與這玩意兒一比,那完全就像是普通的竹製品和微雕技術的巨大區別,簡陋得令人難以置信,完全一個是在天上,一個是在地下。由此不難推算出,這骨片主人在活著的時候,渾身上下的一身神通多半都是驚天動地,並且還是那種與生俱來的先天神通,根本無需苦修就可以任意施展的那種。

    拿到了這塊骨片以後,林封謹便將黑老三喚了進來,讓他也來仔細觀看,黑老三觀看了以後沉吟不語,似乎想到了什麼,不過不敢確定似的,便對林封謹道:

    “假如公子信得過我的話,可以將此處發生的事情告訴瘟祖,他老人家見多識廣,應該是知道來龍去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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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8-29 00:09:23
【天擇】承之卷:食真之術 第六章 追溯源頭

    瘟祖呂道子也算得上是一個強橫人物,居然可以迫出陸九淵最後的底牌,並且即便中了陸九淵最為犀利的絕技大風指,居然也能只傷不死。更是隱隱在五德書院當中割據,連郭璞這等人也是要退避三舍,根據陸九淵私下裡面和弟子閒談的時候,在他生平所見的人物當中,也足足可以排入前三位,可見其實力之高。

    不過,呂道子渾身上下的一身強橫無比的邪功異術,也絕對不是無本之木,無源之水,而是有跡可尋的,林封謹也是調查過,據說是得自於上古輾轉下來的半本奇書殘篇,名字叫做《我尋經》。

    此時中原上面各種神通五花八門,精彩紛呈,可以說是各有千秋,茅山一脈當中,據說有辰州的分支就煉製驅使僵屍的秘術,什麼搜屍術,煉屍術,操屍術.......據說強大的僵屍,甚至比鐵甲神獸更加棘手,操控者躲避在千里之外以恐怖的奇屍襲擊對方。

    《我尋經》上面記載講述的,便有些類似於這辰州一脈的神通,但是,從呂道子一身恐怖的神通上就可以看得出來,這本書記載的內容絕對不是那麼簡單的,乃是辰州神通的超級進階版本!

    辰州記載的是控屍,驅屍的法門,我尋經也是,但是這本書上要人控制的屍體,竟是上古時候那些強橫無比的生物的屍體,比如說山海經上記載的異獸,又比如說是六道輪回當中天人道,修羅道當中的強者屍體,像是林封謹之前召喚出來的餓鬼精這種怪物,根本就是看都看不上的!!

    不過。呂道子拿到的,畢竟只是《我尋經》的殘篇,缺失了很大的一部分,繞是如此,在早年的時候。黑老三也是知道,呂道子根據《我尋經》上面的記載,到處挖掘過一些上古的遺跡,據說還曾經嘗試煉製過龍屍,魔物傀儡,所以。在這方面的見識,天下可以說是無人可以出其右。

    林封謹聽了黑老三的話以後,微微點頭,便找來了一塊玉盒,將這半片骨片裝了進去,然後將這盒子裝進自己的須彌芥子戒裡面。須彌芥子戒能隔絕天下萬物的氣息。所以林封謹也不怕這骨片能作祟什麼的。

    然後兩人繼續尋找了一番,發覺從目前官府手中的物證上再也找不到什麼疑點,因此便去左知府處歸還了官印,說明了事情的原委,順帶請他老人家放心,然後便告辭了。

    左知府見到林封謹一來就弄得風生水起的,自然是對他十分放心。先是大罵衙役捕頭什麼的都是一群廢物,然後便讓他大膽去做,甚至問他要不要乾脆將自己的官印帶在身上辟邪。對於老丈人的好意,林封謹自然是心領了,然後從知府衙門出來之後,便直接去了東林書院。

    ***

    這時候貌似各種通訊手段都是很落後,但那只是針對普通人而言的,一旦有錢有勢並且捨得花錢,那麼還是有一些匪夷所思的法子。比如之前林老爺用過的鴛鴦蠱,雄蠱一死。那麼雌蠱則是隨之斃命,無論二者相隔千里萬里,便可以借此傳遞某些資訊。

    而林封謹此時前去東林書院,便是要去請人幫忙,動用另外一種輔助類的神通法術:水鏡術。

    這種水鏡術乃是要請三位精修水系神通的煉氣士出手。可以將影像傳送數千里之外的水裡,十分神奇,仿佛若林封謹前世的視頻通話。東林書院當中,可以聯手起來施展水鏡術的高人也是至少有十來人,有的時候經常也會以此術賺一些外快的。

    這十來人當中,便有林封謹相熟的一位大儒:閔真。

    林封謹本來就是書院裡面的風雲人物,前去一說,自然沒有什麼難的。然後應該給的報酬加倍付出,自然閔真就去找自己的搭檔了,三人聯手便開始在一處靜室當中施術,直接聯通到了五德書院那邊,然後三人便退了出去,這神通施展成功以後,可以足足維持一刻鐘,這時間應該是足夠了。

    此時林封謹便報上了自己的名字,請人傳通一下,說是自己有事情要請教一下瘟祖。

    很快的,呂道子就出現在了水鏡的面前,看他的神情,竟是比之前還要飛揚跋扈了幾分,一看到他,就仿佛有一種看到了暴雨之前天空中那恐怖的烏雲的感覺,遮天蔽日,下一秒就徹底覆蓋下來!很顯然,在陸九淵手下的那一敗非但沒有擊垮他,卻更是令他獲益匪淺,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當然,也不是什麼阿貓阿狗想見呂道子就能見到的,林封謹身為陸九淵和王陽明的弟子占了很大優勢,加上他又給呂道子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以為他是代陸九淵傳訊什麼的,所以呂道子才會前來,否則的話,換成閔真來呂道子都多半不會搭理人。

    呂道子看著林封謹淡淡道:

    “你這小輩,找本真人有什麼事情?”

    林封謹微笑道:

    “前些時候學生從極北之地歸來,托真人的洪福,僥倖獲得了幾件海外極北之地的奇珍,所以飲水思源,特地來感謝一下真人。”

    說完,林封謹就拿出了一個禮盒,然後開始依次介紹:

    “此物名為肉人參果,補益身體,功效奇佳。”

    “此物乃是極北寒晶,效果為普通寒晶的三倍。”

    “......”

    林封謹將這些東西一一介紹完,其餘的東西呂道子倒也不稀奇,倒是那枚極北寒晶對他來說大有用處,旁人或許覺得三倍普通寒晶的效果沒什麼了不起,但實際上則卻是一個誤區:

    比如一輛汽車的最高速是三百公里,但是,一輛最高速度可以飆到九百公里的還能正常行駛的汽車的價值,那何止是普通汽車的三倍?

    又比如一把普通的弓最遠就只能保持三百步的殺傷距離,但是一把能保持九百步殺傷距離的長弓又應該是什麼價值?

    一把普通的刀最多可以斬斷三件甲胄。而最多可以斬斷九件甲胄的刀又應該賣出什麼價格?

    以此類推這極北寒晶的價格也是絕對不便宜了,而呂道子也自信,林封謹這小輩也是不會特地信口開河來消遣自己,這份禮物的價值是真實的,便陰測測的一笑道:

    “你這小鬼。滑不留手,本真人也沒有什麼洪福可以讓你托的,看在這些東西頗為對我胃口,那麼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林封謹笑道:

    “老祖果然是明察秋毫,小子最近卻是得了一件十分詭異莫名的東西。要請真人慧眼一觀。”

    呂道子很乾脆的道:

    “拿出來我看看。”

    水鏡術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面對面的交談,林封謹便將那塊碎裂的骨片拿了出來,還特地將上面的那些天然生成的花紋指點了出來,呂道子看得很仔細,端詳了半晌以後才道:

    “這是上古魔物的骨骼。”

    “魔物?”林封謹奇道。

    呂道子沉默了一會兒道:

    “現在所稱的妖魔妖魔。往往都是指的妖怪了,卻不知道在上古的時候,魔是可以與神並駕齊驅的存在!簡單的一些來說吧,普通的走獸飛禽進行修煉,修煉有成,就成了妖,而在修煉妖的道路走到了盡頭。就是女媧,伏羲這種,最後的歸宿就是登天成道,成為了天妖,去了二十八宿。”

    “普通的人走上了修煉的道路,就是得道,獲取了天地之間的至道,這條路走到了盡頭,或者成為了陰神,或者成為了天仙。”

    “而在上古的時候。還有一部分人和野獸信奉黑暗之道,願意被心中的負面情緒支配,從中獲得力量,在這條路上走下去,便是入了魔。一入魔道,可以說是終身沉淪,身體會被黑暗力量侵蝕,出現某些改變,連後代子孫也不能倖免!”

    “最著名的魔,便是與軒轅皇帝戰于逐鹿的蚩尤,那一戰過後,魔族知道在人間界大勢已去,便獻祭百萬生靈,打開了六道之門,舉族遷移,有少部分去了修羅道,大部分去了地獄道。去了修羅道的,便是天魔,尤為強悍。”

    林封謹聽著這些上古軼聞,可以說是聽得津津有味,呂道子也是自恃身份,說到底就是很在意自己的羽毛,收了小輩的供奉,肯定就不能草率敷衍了事,便接著道:

    “魔族雖然是被趕出了人間界,但重返之心一直都沒有死,更是擅長玩弄人心,因此也有不少人擅長與魔族合作,想要利用它們強大的力量,你拿的這塊骨片,便應該是一頭相當強大的魔王的骨頭碎片!呵呵,你若是好好利用那一尊招邪塔,這魔王雖然死了幾百年了,未必就不能借助他的力量呢。”

    呂道子最後一句話,卻是有些不懷好意了,不過對於林封謹來說,他定義的力量又是另外一回事,林封謹始終相信,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相反,可以動用的資源卻是無限的,比如三里部現在已經有控弦之士兩萬人,這兩萬擅長騎射的精銳算不算林封謹的力量?當然算!

    而林封謹因為長期都堅持收納供養吞蛇軍退役下來的傷殘老兵,他個人在吞蛇軍當中威望也是很高,打個招呼從吞蛇軍裡面拖個四五百人來撐腰,這算不算他的力量?

    所以,呂道子想用力量來引誘林封謹去接觸魔物而墮落,那真的是打錯了算盤。

    從呂道子這裡獲得了具體的資訊以後,林封謹想了想,又去了陽明真人居住的草堂,他這一次要求見的卻不是別人,乃是有半師名分的王敬之。

    王敬之的格物致知神通,乃是天下無雙,達到了乃父都沒有達到了境界,有這麼一位免費的大能在,林封謹又怎麼可能輕輕放過?一番師生禮節之後,林封謹便這些日子鄴都當中發生的慘案,還有此事的來龍去脈都是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然後求王敬之幫忙查看一番。

    王敬之一直都是十分正直,聽說有妖人荼毒民生,便是有些憤怒。聽了林封謹的所求,便很乾脆的讓林封謹將那骨片拿了出來,只不過王敬之多看了幾眼之後,臉色都立即變得鄭重了起來,忍不住在上面摩挲著喃喃的道:

    “這......這真是天然生成的精美藝術品啊。上天竟然如此眷顧魔族,讓它們天生就獲得了如此強橫的天賦。”

    林封謹猶豫了一下道:

    “先生,我聽說魔本來也是人,只是被黑暗力量侵蝕以後才化為魔,這骨頭上的花紋,我想應該也是被黑暗力量侵蝕以後才形成的吧。有付出才一定有回報,在堅硬的骨骼上硬生生的侵蝕出來這樣的花紋,那過程我覺得一定不會是很舒服的。”

    王敬之猶豫了一會兒,鄭重的點了點頭:

    “你說得對。”

    接下來王敬之也是非常重視這件事,先是進去用艾蒿沐浴,然後熏香。靜坐了一個時辰,將自己的心態和狀態都調整到了最佳狀態,這才在自己平時修煉的高臺上跌坐了下來閉上了眼睛,隔了一會兒才對林封謹道:

    “呈。”

    林封謹便用一隻盤子,托著那魔物的骨片走了過來,放到了王敬之的面前,此時卻是陡然見到王敬之的頭頂白氣蒸騰飄蕩。陡的形成了一隻眼睛,盯住了那片骨片!!

    林封謹和王敬之頭頂的那只眼睛對了一眼,立即就感覺到自己的神識似乎都在瞬間落入到了無數個漩渦當中去,完全把控不住,好在王敬之也不可能對他發難,立即覺察到了異樣將他的神識隔絕,否則的話,林封謹當真是有一種毫無反抗之力的感覺。

    在王敬之頭頂的那只天目的凝視下,那半塊晶瑩若玉的骨片居然慢慢的漂浮了起來,其上面天生的法陣也開始出現了星星點點的閃耀。緊接著,令林封謹幾乎要叫出來的異狀發生了!

    從王敬之頭頂上的天目當中,射出了一道光芒,那光芒凝而不散,若針尖一般的勻細。看了就給人以難以忘記的感覺,不過,這道光芒便開始在那骨片上迅速的遊走,仿佛掃描一般的迅速顫動,隔了一會兒,這光芒居然開始慢慢的在旁邊描繪出來了這骨片殘缺的幻象,緊接著,再由這骨片衍生到整塊骨骼,此時林封謹已經可以看得出來,這塊骨骼應該是顱骨的一部分!

    這麼厲害!

    林封謹忍不住感慨了起來,王敬之的格物致知神通竟然開發得如此強悍,真的是令人完全都沒有辦法想像得到的,更強悍的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王敬之更是連骨骼上面的血肉,毛髮都一一還原,漸漸的擴散到了整個頭顱。

    可以見到,這骨骼的原主人的肌膚呈現出來紫黑色,皮膚上面有著若蜥蜴皮一樣的細膩鎧甲,與人類一樣都有五官,只是臉型卻是若山羊一般,顴骨很高,眼窩很深,看起來就有一種陰冷而邪異的氣氛,並且頭上有三隻彎曲的短角,分別呈現出黑,紅,藍三色。

    可是,就在這頭顱完成的時候,這幻象忽然睜開眼睛,發出了一連串沉悶而令人震撼的狂笑聲!

    似乎連天地都在震撼的狂笑!!

    林封謹深深的呼吸,兩眼一下子就睜大了,面前的這相貌自己十分陌生,可是,這發出來的笑聲,可是終身難忘啊。

    林封謹在雲霧山當中獲取大衛朝藏匿起來的秘寶,便無意吸走了龍氣,觸動了機關,結果地下那深不可測的竅穴當中釋放出來了一頭怪物,正是這怪物一手打造了邪惡的乾屍狐妖,他雖然沒有看到這怪物的外表,卻是被它在天劫當中釋放出來的驚人狂笑震得劇烈嘔吐,甚至最後徹底暈眩。

    這樣的恐怖經歷,林封謹自然是終身難忘,所以此時一聽到這招牌也似的狂笑,他立即就反應了過來,這就是那一頭被困在地下不知道多少年,邪惡無比的怪物,原來他的本源,竟是一頭上古之魔!

    這狂笑聲一發出來,王敬之卻是陡的一下子張開了雙眼,斷喝道:

    “孽障!敢爾作怪?”

    這裡本來就是王敬之素來的修煉之地,有道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在這裡王敬之十之八九的時候都會處於靜修不設防的狀態,所以此處的機關禁制都是層出不窮,王敬之這麼一喝,頓時就有好幾道禁制發動,硬生生的將那上古之魔的頭骨幻象定在了空中。

    緊接著,王敬之的雙眼當中也是厲芒閃爍,林封謹偶一接觸,立即竟然感覺仿佛是被針刺一樣,可以說是痛楚難當,那幻象發出來的聲音一下子啞了,緊接著,就見到那幻象頭顱上面,最中央的那只黑色短角朝下三分之一的地方出現了一條裂紋,王敬之用手指一點,那幻象就分析崩潰,只留下來了那塊若玉若石的骨片憑空落了下來,在盤子當中發出了“叮”的一聲清脆響聲。

    不消王敬之多說什麼,林封謹便已經知道,這傢伙的弱點便在於黑色短角朝下三分之一的地方。並且王敬之的格物致知神通天下第一,那麼就是說,這個弱點無論是對於肉身或者說是魂體都是相當有效的。

    不過此時王敬之卻是歎息了一聲道:

    “此魔的修為端的是好生厲害,雖然只剩餘下來了魂體,但其氣息裡面卻有一種浩瀚狂暴的力量,雖然傷不了人,但這一次打草驚蛇以後,想要再推演它的破綻就千難萬難了。”

    林封謹心中暗道這廝在地竅當中被禁錮了不知道多少年,每個月都要被從地底狂湧而出來的罡風吹激,日積月累之下,可以說是附帶上裡面驚人的力量也是並不稀奇。王敬之雖然也算是實力驚人,但要和這不知道在天地之間存在了多少年的驚人存在,肯定還是沒有辦法相比較的。

    此時林封謹又見到王敬之的額頭上面都是汗水淋漓,呼吸濁重,知道他多半這一次耗費力量頗為巨大,心中也是有所歉疚,急忙道:

    “弟子給先生添麻煩了。”

    王敬之隨手一揮道:

    “你都自稱是弟子,那還說什麼添麻煩,於私你是弟子,于公你是為了無辜受難的百姓而來,我總是要給你個滿意的答覆才好。”

    林封謹點點頭道:

    “先生仁心仁德,那些冤魂在九泉之下必是銘記恩德。”

    等到林封謹都回頭走開,王敬之又叫住了他道:

    “此魔的道行非同小可,你雖然有官府的力量借助,可是一旦正面遭際,多半也不是其對手,所以一定要小心了,最好的辦法還是能夠討到一張護身符,比如說君上命你親手操辦此案的聖旨,至少也得要一張刑部的諭貼,有了這東西的話,才是名正言順!否則的話,論功名你還是個區區的小秀才,貿然插手,自身借不了國家的勢那是非常吃虧的。”

    林封謹自身就是一個非常善於運籌帷幄借勢的人,在他很弱小的時候,明顯比他強出好幾倍的孫和林就被他借勢殺死,等到了後來,無論是借英王的勢還是借師門的勢,林封謹都是運用得爐火純青,甚至與烏山雲那一戰的時候,更是虛虛實實,居然以師門絕技和師門的大勢為誘餌,成功的迷惑了烏山雲,最後居然是以強悍的牙之王之力殺死對手,可以稱得上是出其不意。

    此時王敬之就算是不提醒,林封謹也是決計不會放過這莫大的優勢,敵暗我明,這種事情當然是要盡可能的動用一切的力量。

    在回去的路上,林封謹始終在想一個問題,那便是這群人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此時他們在幕後操控苦主,將鄴都知府這邊攪鬧得烏煙瘴氣,更是用每天殺死人的手段來吸引注意力,搞出來這些煙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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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8-29 00:09:43
【天擇】承之卷:食真之術 第七章 骯髒的政治

    本來林封謹對於這些神秘人的目的是毫無頭緒的,但是現在看起來,卻是因為這幕後的上古魔王露出了行跡!

    不過,這被鎮壓在雲霧山下的傢伙的來龍去脈依然是個謎題,儘管大衛朝分析崩潰幾十年,但是林封謹查遍史料,依然找不到任何關於此事的記載。

    林封謹估計,這多半是皇族的極秘密之事,就算有所記載,也一定是宗人府中才會記載的絕密東西,那個借屍還魂的武親王錢震很可能知道一些內幕,畢竟他距離帝位也就是一步之差,更是曾經和帝王共用過權利。但遺憾的是,錢震估計是不大可能和自己配合無間的了,自己再見到他的話,多半是用拳腳等肢體語言交流,絕對不會有坐下來談心的機會。

    不過,林封謹接下來又深思熟慮了一番之後,發覺自己只要理清楚前因後果之後,這其中依然是有脈絡可循的。

    雖然馬車裡面有些顛簸,但是林封謹還是將面前的茶几清空,然後直接蘸著茶水書寫,開始整理自己的思路。

    在幾百年之前,應該是大衛王朝最強盛的時候,他們抓到了一隻上古魔王,然後將其囚禁在了雲霧山深不可測的地竅之內,這樣做的目的未知,但根據歷史上王朝的習慣來說,鎮魔於某處,應該是奠實王朝根基的利好消息,就仿佛是築鐵牛以鎮洪水,澆鐵佛而平波濤。

    不過,凡事有利就有弊。鎮壓上古魔王可以讓國泰民安,但是。一旦失控,肯定就會造成大害。而大衛王朝則是成功的佈置下來了一個機關,一旦家國破碎凋零,天下逐鹿,這個機關就會發動,引誘人來開啟雲霧山當中的秘庫,進而放走上古魔王。

    可是就目前來說,這魔王被放走以後也有數年了。而天下雖然也有小有災荒,卻是正常反應,基本上還算得上風調雨順,那麼造成的大害是什麼呢?

    林封謹的筆勾勒出來了兩個人名:

    中唐國君李堅,駕崩。

    南鄭國君劉去,駕崩。

    並且更重要的是,林封謹已經收到了自己在中唐國內安插的線人。太監老黑的私下報訊,說是李堅的駕崩十分突兀,和他們之前在中唐皇宮當中取出隱秘的行為大有關聯。

    那麼劉去的駕崩很可能也和自己觸動機關取走秘密有關。

    照這樣說起來的話,那麼,明明應該死,卻還沒有死掉的人還有一個!

    便是居住在昔年大衛朝北都皇宮當中的北齊國君呂康。

    林封謹將自己掌握的資料寫到了這裡。腦海裡面已經是有些豁然開朗,腦海裡面一下子就電閃雷鳴的回過了神來:

    “原來他們攪混水,要做的竟然是這麼一件大事!!難道,他們的目標,就是呂康!”

    林封謹儘管不知道昔年大衛王朝具體的安排是什麼。但是,他卻是知道。大衛王朝的目的卻是很明確的,那就是敢於覬覦中原神器的人,一定要死!所以,呂康的性命很可能就和那頭上古魔王的某些利益綁縛在了一起。

    具體是什麼利益,怎樣捆綁的林封謹也不知道。但是,呂康一死,一定是對這上古魔王有大好處的,就仿佛是自己若是從頭再來一次,站在了雲霧山密室的入口那樣,明明知道這封印當中的龍氣一泄,對天下會有莫大的危害,林封謹還是非常乾脆的會將那封印當中的龍氣吸幹一樣.......這就是人性的自私。

    儘管制定這陽謀的大衛君王已經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但是他對人心的精微操控,他遺留下來的謀劃,依然是令人歎為觀止!一個死人居然可以將幾百年後的英傑玩弄於鼓掌之上,令他乖乖的按照自己的意願辦事,這真的是令人嘆服啊。

    既然知道呂康成為了目標,林封謹反而並不擔心了,刺殺君王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無論你是上古魔王還是什麼牛B人物,否則的話,這麼好弒君的話,天下早就大亂了。

    並且林封謹還對國家的下一任繼承人,英王呂羽保持著莫大的影響力,根據太監老黑的經驗,即便自己從王宮當中拿走了什麼,觸發了一些機關,但是,只要君王不靠近那附近的話,依然不會有半點事情。所以,唯獨有這一點需要進行嚴加防範,一念及此,林封謹立即下令連夜趕往英王府,說自己有要事求見。

    在整個鄴都當中,能夠想什麼時候見呂羽就什麼時候能見到他的人,絕對不會超過五個,這其中還要包括國君呂康,所以林封謹也是沒有什麼把握,不過也正好可以試探一下自己在呂羽心目當中的分量。

    出乎林封謹預料的,他在王府門房通傳進去了以後,大概只隔了盞茶功夫就見到了呂羽,看得出來,呂羽是在睡眠當中被叫醒的,眼中都滿是血絲,並且他的穿著也是很隨意,看得出來真是沒有將林封謹當成是外人。

    林封謹很乾脆的上前一步道:

    “來得有些唐突,但事關國本動搖,不容任何拖延,請王上見諒。”

    呂羽聽林封謹說得嚴重,便正色道:

    “快說。”

    林封謹叫來了旁邊隨侍的太監,然後將那一枚上古魔王的碎骨放在了託盤上,呈了上去。接著一五一十的將發生在鄴都裡面的事情說了,接著便道:

    “王上可認得這是什麼?”

    呂羽端詳了一會兒,皺眉道:

    “這還真是認不出來,羅供奉,你可知道此是何物?”

    從呂羽的三爪金龍屏風後面走出來了一個男子,看起來作五大三粗的頭陀打扮,顧盼自雄。凜然生威,接了那骨片看了以後沉聲道:

    “在下也是眼拙。但是,卻可以感覺到這上面有一股鋪天蓋地而來的黑暗,十分張揚恣肆,更是浩瀚無邊,恐怕不是人間界的東西。”

    林封謹點點頭道:

    “在下初時也是不知道此為何物,不過先詢問了五德書院的暗部之主呂道子,接著又請王詢之先生以格物致知神通究根詢底,這才知道其竟然是上古魔王留下來的遺骨。接下來更是發覺了有一個極大的陰謀在醞釀當中!”

    呂羽點了點頭道:

    “你說。”

    林封謹道:

    “敢問王宮當中,是否有一處地方叫做桂麻軒的地方?”

    呂羽對王宮裡面卻也是頗為陌生,立即便叫了一個太監進來,問他是否有這地方,這太監便點頭說是。林封謹便道:

    “乞退左右。”

    呂羽對林封謹也是信得過的,何況他本來就是天下有數的強者,吞蛇在身內。無懼任何人發難,因此揮揮手,頓時就聽到了周圍一連串的腳步聲散去。林封謹便道:

    “王上應該知道,此時的王宮,其實大部分都是昔年前朝的北都皇宮舊址,在桂麻軒當中。藏著一道極其犀利的殺人機關,一旦啟動,不僅僅是無形無色無味,更是會針對身具龍氣的人,一旦聖上靠近到百丈內。便必死無疑!此時這上古魔王現世,便是要以君王的魂魄來重塑肉身。他們的目標就是弒君!很可能就會從此入手!”

    呂羽聽了以後,臉上都是微微變色。

    林封謹接著道:

    “更重要的是,王上最近也決計不可以靠近那個地方,因為根據臣下的推測,那道機關便是會針對擁有大量龍氣的人才發動,於普通人毫無影響。情勢緊急,臣說的話也是沒有憑據的,但是有沒有此事,將桂麻軒拆毀挖掘便可以知道,也耗費不了什麼人工銀錢,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倘若是臣的情報判斷有所謬誤,一應損失都由我承擔便是,只是此事若是真的,那就是茲事體大了,不容拖延.......”

    呂羽默然了半晌這才道:

    “你的判斷分析,我是一向都信得過的,何況這種事情你說得很對,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知道了,我會安排的,你下去吧,此事既然你不能確定,那麼就不要對其他的人多說什麼。”

    林封謹道:

    “是,臣下不會多嘴的,書院當中的先生或許會推測出來一二,但相信他們也絕對不是不知輕重到處亂講的人。”

    呂羽緩緩的點點頭,正要離開,忽然又道:

    “你目前以一個生員的身份來追查此案,實在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順,而本案的背後元兇竟是連羅供奉都覺得難以應付的邪魔,只怕會遇到一些不可測的兇險,這樣,本王就發一道諭令,命你辦理此案。”

    林封謹聞言大喜,呂羽可不是一般人,他身上的龍氣可以說已經是幾乎喧賓奪主,比呂康這正主還驚人,所以呂康的身體長期都有些虛弱,更不要說是一般的太子了,自然就要理所當然的霸佔國運。因此他下一道諭旨的話,幾乎是和呂康的聖旨差不多的,護身效果也是類似,能在這裡拿到護身符,那就再好不過了。

    拿到了旁邊紋有三爪金龍,上有呂羽王印的諭旨,林封謹便告辭而去。

    ***

    話說林封謹離去以後,呂羽卻並沒有接著睡覺了,而是端坐在了殿上,旁邊卻也有幾個人肅然而立,看起來燈火通明當中,竟是有了幾分在上朝的威儀,若是林封謹在這裡的話,便可以認出來,這幾位人物,也都是呂羽夾袋當中的謀臣文士,若是沒有意外的話,北齊朝廷當中今後二十年的中流砥柱,便會在這些人當中產生。

    “夤夜將幾位叫來,委實是發生了一件大事。”呂羽緩徐的道。

    這幾位都是口稱不敢,然後便有旁邊王府太監總管將林封謹之前來說的事情重複了一遍,眾人都陷入了沉思。

    首先,王府長史萬和林踏出了一步認真的道:

    “此人所說的,到底有幾分可信?”

    呂羽淡淡的道:

    “林封謹為人做事我是知道的。絕對不是信口開河的人,加上還有羅供奉瞧過。幾乎是八成把握,關鍵是現在君上對我也是頗有些忌憚了,我若是出面去做這件事,反而會加深父子君臣的隔閡,請各位前來便是想請你們想個萬全之策,怎麼消除了這個隱患,又不惹得君上多想。”

    但是,此時萬和林卻是跪下淡淡的道:

    “臣以為這種事情實在是無稽之談。那林封謹年少無知,羅供奉也是有眼拙的時候,想王宮當中防守何等森嚴,更是國運聚集,有什麼邪術能在裡面生效,請王上務必不要受到小人蒙蔽!不要將這種謠傳放在心上!甚至臣下覺得,應該將那林封謹關押起來。嚴禁與外界接觸,重治他造謠之罪!”

    萬和林這樣說,旁邊的幾人對望一眼,都是一齊踏出一步,跪下異口同聲的道:

    “請王上不要輕信謠言,遠離小人!”

    呂羽的唇角旁邊露出了一絲苦笑。忍不住長歎了一聲,忽然覺得好生疲憊。

    然而這就是代價,君王必然要付出的代價。

    為什麼君王要稱孤道寡,那便是因為一旦打算坐上那個位置,親情。愛情,友情什麼的都就要永遠與之絕緣了。

    這些臣子是真的以為林封謹說的是謠言嗎?

    絕對不是!他們眼睛裡面的興奮喜色暴露了出來真相。他們相信桂麻軒的陷阱是真的!可是為什麼居然公然反駁自己的話,並且還要求囚禁林封謹?要知道,這種撕破臉的行為必然會招致雙方成為死敵啊!!

    原因很簡單,為了那張椅子。

    王座。

    劉去暴斃,成全了福王和太后,李堅死掉,最開心的人就是中唐的太子。

    北齊的呂康死掉,太子已經被廢掉,最大的獲利者就是呂羽!!!

    雖然此時北齊國內呂羽已經完全沒有了競爭對手,雖然呂康也是衰病不堪,幾乎將大權都放了一半出來,雖然父子兩人之間似乎還有親情存在,但是在大位面前,在至高無上的大位面前,什麼東西都是可以捨棄的啊。

    一朝沒有登上王座,便是要多提心吊膽一日,所冒的風險就要大上一分!煮熟的鴨子都有飛走的時候,萬一某一天呂康忽然又顧念舊情將太子扶正呢,萬一呂羽得了一場重病呢.......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十拿九穩的事情,何況是何況是大位啊大位!這其中最明顯也是最悲催的例子,那就是武親王錢震!

    所以這些謀臣聽到了先前這個消息的第一念頭,那簡直是心花怒放:既可以讓呂康死掉,還能不背負弒君的名聲,這他娘的完全是天作之合啊,連最後操控民意平復清議的工序都完全省掉了!

    因此,隱然已經以宰輔自居的萬和林就很乾脆的就表達了自己的意見,那就是封鎖消息,讓呂康去死!!

    他這一帶頭,其餘的人自然是紛紛跟上,唯恐落後!

    呂羽有些驚愕,有些憤怒的看著自己手下的這一幫謀臣,帶著血絲的眼裡面滿是失望,忽然怒喝道:

    “孤是讓你們好好想一想,有什麼辦法怎麼消除了這個隱患,又不惹得君上多想,沒有問你們這情報的真假!它的真實性孤已經確認過了!”

    萬和林面無表情的跪下道:

    “為了君上的大業,這情報就算是真的,也得變成假的,成大事者,須得心狠手辣,臣請王上斬所有知情人,包括臣等,只要王上能登上大位,那麼臣在九泉之下也是含笑瞑目。”

    呂羽怒喝道: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

    盛怒之下,呂羽甚至顧不得一切,將手邊的茶碗對準了萬和林砸了過去,他乃是帶兵的人,手勁不小,頓時啪的一聲砸在了萬和林的額頭上面。萬和林一個區區文官,哪裡受得了這一下,頓時被砸得趴下了,不過隔了一會兒雖然頭破血流,還是重新倔強的爬了起來,毫不畏懼的與呂羽對視。

    呂羽只覺得焦躁無比,只能轉向了旁邊的王府太監崔知節。怒道:

    “你說!你說,這幫目無君父的賊子是何居心!你有什麼兩全其美的法子嗎?”

    崔知節面無表情的看了呂羽一眼。忽然跪下道:

    “奴才覺得,萬大人說的話乃是金玉良言,王上若是要問法子,奴才的法子就和萬大人是一樣的。”

    這崔太監心裡面也明鏡似的,此時做王府太監總管雖然威風,怎麼比得上秉筆太監的權勢滔天,上天給了這麼一個莫大的機會,倘若輕輕放過。那是要遭天譴的!武親王錢震將大位讓來讓去,據說最後是死無全屍,再說現在文官顯然都有些集體逼宮的意思了,自己若是遲疑猶豫什麼的,那麼不消說,以後在同僚當中也是不要做人了。

    呂羽看著眼前這些心腹,忽然感覺到了一種極度的疲憊。張了張嘴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又說不出來,跌坐在了自己的王座上面,捂住了額頭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那歎息當中充滿了疲憊。無奈,等等不甘的情緒,緊接著便是強烈的無力感覺。

    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遇到手下人異口同聲的反對他的時候,竟然毫無例外!!

    “難道。我的想法和做法真的是錯的嗎?........”從呂羽的深心當中忽然湧現出來了這麼一個詭異無比的念頭。

    有的念頭一旦湧起來,就會像是一個火星落到了乾旱的荒原上。立即就會變成燎原之勢.......比如呂羽的這個念頭,

    呃,或者又比如今天乾脆不碼字好好的睡一覺.......

    ***

    林封謹當然是不知道這些幕後的曲折,他都萬萬沒有料到,自己帶去的一個消息,就仿佛是炸彈一樣在王府當中掀起來了軒然大波。他只是肯定呂羽會及時的做出應對,將這個有可能危害他老爹的漏洞堵上,那麼就萬無一失了。

    而林封謹之所以會做出這個推斷,則是因為他覺得這事要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也一定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可是林封謹究竟是人,不是神,也有算漏掉了的時候。這種以己度人的方法不是不對,而是要分對象,比如有的人在金錢美女的誘惑下可以堅持自己的理念,但是換成卷土估計立即就撲上去了......

    而林封謹和呂羽兩人的父子關係則是相差得更遠:

    雖然兩人都是自小喪母,但是林員外對林封謹那是表面嚴厲其實溺愛得不得了,表現出來的就是往往林封謹小時候只要挨一巴掌大哭,往往就可以心想事成,而林員外為了保護自己的兒子,更是差不多可以豁出命不要的程度!

    而呂羽呢,私生子,呂康並沒有給童年時候的他什麼愛,因為有太多的人來分享君王的愛了,而呂康只是給了呂羽一個公平奮鬥的機會,呂羽自己的一切,都是靠雙手一點一點打拼來的!更重要的是,兩人見面的時間,這輩子累計起來估計都沒有十天。

    有一句話叫做距離產生美,但這句話絕對不表示能應用于子女和父母身上。

    事實上,假如林封謹將這件事一五一十講給他的老丈人左知府聽,左大人搞不好都會推斷出後續發生的這一系列東西,可遺憾的是,林封謹沒講,因為他已經答應了呂羽,對這件事不擴散,不多嘴。

    接著林封謹就回家,安安心心的進入了甜美的夢鄉,第二天早上他一起床,就聽到一連串的敲門聲傳來,剛剛被服侍著起床披衣,便聽到小廝說,知府衙門的宋捕頭一早就來求見了。

    林封謹心中一驚,急忙前去,不過看到宋捕頭滿臉的笑容便放下了心來,宋捕頭湊上前去,略帶了些得意的道:

    “托公子的洪福,我們發覺那死鬼魏川的腳上有好幾個雞眼,所以他對鞋子的要求乃是相當高的,否則的話,一走路就疼誰樂意啊,因此,針對這一點,大傢伙兒就進行了仔細的研究,最後發現這廝的破鞋雖然是在估衣店裡面買的舊的,但是,他的舊鞋當中卻是有著上等的嶄新鞋墊,那針腳和材料十分考究,一看就沒買幾天,所以拿去一問就知道,是在鄴都的《生風齋》進的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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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8-29 00:10:01
【天擇】承之卷:食真之術 第八章 順藤摸瓜

    林封謹聽了以後,頓時眼前一亮道:

    “厲害!真是厲害。”

    說實話,林封謹老是覺得官府的衙役靠不住,這卻還是有些誤解的,這些衙役都是幾代人吃這碗飯,端的是地裡鬼,並且此案不比其餘的情況,知府大人黑著臉吩咐了時間要限期破案,他老人家一旦不開心甚至說丟官去職,搞不好還要找幾個人的腦袋來泄火的。所以,這幫牛鬼蛇神活動起來的能量也是十分驚人,甚至可以說比林封謹想像當中的好百倍!

    那宋捕頭便接著道:

    “生風齋主要是賣鞋子,單獨來買鞋墊的人頗為少見,因為那價格真的是死貴死貴的,我們去鋪子上面一查一問,頓時店鋪上的夥計就有印象,說是最近來單買鞋底的只有一個人,便是鄣國公家的徐二掌櫃。”

    林封謹想了想道:

    “但是還有一種可能啊,那就是別人買了新鞋,那死鬼魏川偷了人家的鞋墊子。”

    宋捕頭便道:

    “公子所說的也是很有可能的,不過我們已經考慮到了這一點,將那死鬼魏川的鞋墊帶去了生風齋,更是找到了做這雙鞋墊的顧家大娘,她說得清清楚楚的,這雙鞋墊是用的邊角料打的底,這顏色就根本沒辦法和其餘的鞋子布面配對,所以拿出來單賣。”

    也只有在此時手工作坊的情況下,才能做到如此的刨根問底,所以林封謹贊許的點了點頭道:

    “行。做得好。”

    說著便拿了一百兩銀子出來,讓宋捕頭給大家買酒喝。

    這時候林封謹本來還想睡會兒的。聽到了這個消息卻也是再也睡不著,也知道這幫衙役估計是有些膽小,畢竟去國公家拿人絕對不是什麼小事,便帶著人跟隨著衙役們一道前去那鄣國公家。

    這位鄣國公說起來歷身份還是相當尊貴的,當今君上呂康有四子三女,夭折了一兒一女,此時還剩餘下來了三子兩女,兩位公主都已經出嫁。並且遠赴封地,剩餘下來的三個兒子當中,年紀次之的是廢太子,年紀最小的是呂羽,剩餘下來的這位呂先,便是鄣國公。

    此人其實乃是長子,在奪嫡上端的是有先天的優勢。只是此人生性有些暴戾,本來當時已經是被晉為了雍王,但因為將當朝一位三品文官的女兒強掠去姦淫至死,所以惹得呂康震怒,將其降為鄣國公,從此就被打落凡塵。此人不是與太子一黨。但是當年也沒有少罵過呂羽“野種”之類的話,更是橫行無忌,堪稱鄴都一霸。

    話說左知府手下這幫人龍蛇混雜,卻有一個共同點,那便最少都在這鄴都討生活幾十年。甚至幾代人,甚至隨隨便便街邊的一塊石板都能說得出來典故。因此。在府尊的壓力和林封謹的金錢攻勢下,這幫人動用了一百二十分的力氣要摸清楚一個人的底細,那幾乎是無往而不勝的。

    此時宋捕頭在來之前,便已經是查明了那位徐二掌櫃並不是在鄣國公的府上,而是在鄴城外二十裡的一處莊子當中。

    因為最近國君呂康體弱多病,更是厭煩暑熱,居住在了距離鄴都一百一十裡外的尚德避暑山莊當中,所以呂先便越發的變本加利,在府中居然開始偷演天魔舞。

    這玩意兒是集幻術,藥物,舞蹈於一體的最高產品,說得直白一點,可以說比吸收了秋山楓紅圖的那滴清水演繹出來的幻境還要真實,堪稱世間的一大享受。當然,燒錢也是十分驚人的,所以,呂先就覺得手頭很緊,所以,作為其心腹徐二,自然就得為主子分憂,否則的話,一條失去了利用價值的賴皮狗,下場自然就是被人一腳踹開了。

    此時徐二掌櫃前往的那一處莊子,便是鄴都周圍少有的一處大莊,每年至少都可以出產一萬多兩銀子,更重要的是,這莊子背後的勢力,叫做羅郎官,只是個小小的五品,萬萬不敢和呂先相抗衡的,所以徐二自然是胸有成竹,覺得手到擒來。

    這廝帶著一夥幫閒就竄到了這莊子上,硬說自家的馬跑來了這裡,要強行進去搜查,莊子上的人自然是不允許的,他們馬上就鼓噪了起來甚至打算動刀子,鄉下人膽子小,被一嚇就只能退縮了,乖乖的讓他們進去。

    結果這狐狸一進了雞窩,還能有好事?立即就攪得莊子裡面烏煙瘴氣的,甚至還有幾個黃花大閨女哭叫著逃出來,當下肯定就有青壯漢子忍不住,怒駡著動了手,結果這徐二掌櫃早就料到了有這一招呢,自然就有那施苦肉計的潑皮乘人不備,找出先準備好的雞血往自己的腦袋上一澆,然後慘叫一聲倒地裝死。

    這時候徐二才拿出來了王府的身份,口口聲聲殺人償命,占住了道理,這種事情真真切切相當難以判定,有了這個事情為由頭,那麼就相當棘手了。眼見得這個五品官兒今日註定要蝕財免災的時候,林封謹卻是帶著一干家丁和衙役趕到了。

    當然,他們趕到的時候,也並沒有急於進去拿人,而是知道那幫妖人妖法厲害,所以先在莊子外面佈置好了一應機關,林封謹這才領著那位宋捕頭進去,至於他們身邊則是三里部的一干精銳拱衛,野豬帶隊,其餘的衙役都在外面支應,隨時準備發動機關。

    俗話說尺有所短,寸有所長,若論敲詐勒索,欺壓百姓,尋找線索,肯定非這些奸猾胥吏莫屬,但是在這種捉拿官府,正面碰撞當中,說實話林封謹覺得還是自家的這些狂信徒比衙役靠得住。

    此時林封謹率領的這幹人烏壓壓的湧了進去,林封謹率領的這幾十名護衛身上。更是全部都是攜帶了各種符文箭作為標配,一路上這些神射手都是紛紛脫隊。開始尋找制高點,等到最後闖到了徐二敲詐勒索的地方的時候,林封謹身邊已經只剩餘下來了宋捕頭,野豬,還有四五名隨從,看起來就是勢單力薄。

    正在對持的兩幫人忽然見到湧入了第三波勢力,都是有些愕然,宋捕頭卻是很乾脆的站了出來。拿出來了官府的文印,很乾脆的冷笑道:

    “徐開理!!你的事情犯了,本官乃是鄴都的總捕頭,麻煩你要和我們回去在大堂上走一遭了。”

    這徐二管家聽到“你的事犯了”以後,卻是不怒反笑,因為他自己都知道,欺男霸女敲官府門掘絕戶墳的惡事真的是做得太多了。說實話,宋捕頭說的他犯的事他都不知道指的哪一件,不過素來都是橫行霸道的徐二管家自恃有著王府撐腰,哪裡將一個小小的捕頭放在眼裡面,冷笑道:

    “一個小小的捕頭也敢來壞爺的好事,嘿。羅郎官自家不敢出面,就來找鄴都知府出頭?嘿嘿,來得好,你們不是要秉公斷案麼,我們王府當中的人被打死在這裡了。你們說怎麼辦?”

    這徐二管家嘿嘿冷笑著雙手抱在胸前,其餘的人也是這樣。一副要看好戲的樣子,林封謹斜眼看了一下那“死屍”,冷笑著走過去一腳就踩在了他的小腿骨上!頓時哢嚓一聲脆響,那小腿骨居然被林封謹踩得成了九十度的驚人反折,反翹了起來,這扮死屍的地痞立即一下子兩隻眼睛瞪得圓圓的,抱著自己的腿在地上滾來滾去,淒慘的哭天號地起來。

    林封謹這樣犀利決絕的出手,頓時令在場的所有人都呆住了,林封謹笑了笑道:

    “哪裡有死人??我怎麼沒看見?”

    林封謹這輕描淡寫的一踩,卻是顯出了他的心狠手辣,一下子就震懾全場,然後林封謹才看著那呆住了的徐二管家,淡淡的道:

    “徐開理,還不束手就擒,若是拒捕的話,少不得身上就要少些零件,斷幾根重要的骨頭了,給我拿下!”

    林封謹一說話,野豬便是二話不說,大步走上去伸手就抓,野豬渾身上下都有秘傳的紋身護體,能趨避一切毒蟲,就連土豪金也對其身上的紋身頗為忌憚,所以他行事起來也是毫無顧忌。

    令人有些驚奇的是,那徐開理眼中閃耀著陰毒的光芒,卻是並不反抗,卻是冷笑著對旁邊的人道:

    “馬上回報殿下,就說是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想要抄他老人家的底了。”

    林封謹聽了這廝的話,也是不以為然,抓住了這徐開理就押著往外面走,結果隔了不到兩分鐘,就聽到了撲棱棱的一聲響,卻是一隻信鴿撲騰著翅膀對準鄴都飛了回去,頓時,就有護衛道:

    “主人,要不要攔截?”

    說實話,此時若是換成是其餘人的護衛,要想攔截這只信鴿還真是有些棘手,但是,換成了此時這些林封謹都是百步穿楊的手下,那射起來真的是不要太簡單。不要說一隻信鴿,就是十隻亂飛起來的麻雀也是別想逃出這天羅地網。

    林封謹此時卻是想了想,微微搖頭道:

    “不要攔截,既然已經逮著了這顆大癤子,那麼總得讓膿給流淌了出來,否則憋回去的話,遲早是個大禍害。”

    徐開理此時已經是被五花大綁了起來,渾身上下綁著他的繩索都是浸泡過黑狗血和屎尿的,可惜這番做作都是媚眼拋給了瞎子看,經過了一系列的檢查後才發覺,這廝完全就是個普通人,不會任何的巫術邪法。

    林封謹當然也知道兵貴神速的道理,隨便找了一處房屋,將這徐開理帶了進去,然後林封謹道:

    “你知道我們找你什麼事情麼?”

    徐開理卻是長得人樣的,呈四十上下的中年文士打扮,冷笑著看著林封謹他們道:

    “好漢不吃眼前虧,你們有什麼罪狀都儘管罩上來便是,徐爺爺都一一的接著了。”

    這姓徐的劣跡,宋捕頭也是早有耳聞,便揀了幾樁有名的說了,徐開理都是一口應承下來是他做的。大有“你們能奈我何”的態勢。

    宋捕頭又問了幾句話以後,看了林封謹一眼。便很乾脆的掏出來了那一張鞋底,冷笑道:

    “這張鞋底你是什麼時候買的?”

    徐開理看了一眼,瞳孔居然都微微收縮了起來,卻是冷笑道:

    “什麼狗屁鞋底,大爺要買鞋還需要親自去?你們問這些狗屁話有什麼意思?要殺要剮都沖著爺爺來就是了。”

    聽他嘴硬,林封謹就冷哼了一聲,對準了後面招了招手。這個時候,宋捕頭後面都站出來了一個衙役。這衙役一副木訥的樣子,臉上肌肉仿佛中風了一般僵硬,並且還都是縱橫深刻的皺紋,根本都看不出來這人的年齡,只知道應該是在二十歲到五十歲之間,走動的時候都是佝僂著身軀,而他的手中卻是提著一串木頭做的稀奇古怪的東西。上面還沾染了紫黑色的血液,被提在手裡面以後,走上一步都會“嘩嘩”作響。

    林封謹淡淡的道:

    “你的命可是精貴著呢,我就先不殺你,剮一剮還是可以的。術業有專攻,這位是鄴都裡面拷打人最有經驗的樊老三。樊三哥,你有沒有聽過他的名字?沒聽過也無所謂,因為估計很快的,你就會這輩子都忘不了他,動手。”

    一聽到動手兩個字。那樊老三的死魚眼裡面忽然就有了生氣,就像是宅男在相親的時候本來十分木訥。可是只要一談到了漫畫,AV之類的東西,一下子就精神煥發健談無比的模樣,樊老三嘩啦嘩啦的走了過去,居然擠出來了一絲笑容,慢吞吞的對徐開理道:

    “你肯定對我身上這些刑具很好奇吧?沒關係,我慢慢的解釋給你聽,你看,這個指箍是用來套住你的手指頭的,然後就可以用剪刀把你的手指頭剪一截下來,這個塞子就以很方便的幫你把血止住.......”

    “哦,你在看這根木釘子?好奇就說吧?你不問我怎麼知道你好奇呢?這根木釘子是釘進你的糞門的,噢,是有點大,不過你要對你的菊花有信心呢,你看,它其實當中是空的,釘進去以後,就很方便我們往裡面灌點開水啊,蠍子啊,蜘蛛啊,泥鰍之類的東西,說不定它們還能從你的嘴巴裡面鑽出來呢?”

    “這個?我發覺你對這玩意兒很好奇?因為一直都在看它,你可真有眼光,這東西可是我很少動用的大殺器,一般只有遇到那種冥頑不靈的蠢貨,我才會讓他們嘗嘗這東西的滋味,你看,這根繩子是用來綁住你左邊的那個蛋,這根繩子是用來綁住你右邊的那個蛋,然後我這麼慢慢的攪動,繩子就會越勒越緊,最後緊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就會啪的一聲爆掉!!哈哈,是不是真奇妙?當然,不像是雞蛋鴨蛋鵝蛋那樣爆得一塌糊塗,而只是蛋黃和蛋白混合在一起似的.......”

    徐開理的額頭上,已經有大滴大滴的冷汗流淌了下來,樊老三依然絮絮叨叨的道:

    “呃,我似乎忘記了一件事,宋捕頭最討厭就是別人光說不練,我可不想觸他的眉頭,不如你先試試箍蛋的滋味?同時我會好好給你解說一下其餘的小玩意兒?”

    說著樊老三便開始做一件令絕大多數男人都有些深惡痛絕的事情------被一個男人伸手來脫你的褲子,並且還成功的扒掉了!

    當那根麻繩真的套上了徐開理的蛋的時候,這廝終於抽搐著崩潰了,狂叫了起來:

    “我說,我說,我什麼都說,快把那玩意兒從我的下面拿開!”

    林封謹見到了這情景,微微一笑,樊老三則是用一種鄙視而失望的眼神看著他,很顯然,樊老三都還沒有從中得到快樂,可惜這位徐大管事就慫掉了!真是個膿包!

    “我,我的那雙鞋底,是買給西域來的火奴亞亞用的。”

    “火奴亞亞是誰?”林封謹道。

    徐開理眼睛當中露出了一抹惡毒的光芒:

    “殿下,殿下在府中最近演天魔舞,沉迷於此,火奴亞亞則是主持天魔舞的人。”

    林封謹和宋捕頭對望一眼,都是在心中暗道:“對上號了。”

    林封謹便道:

    “火奴亞亞這個人是男是女,他從什麼地方來?一共手下有多少人?”

    徐開理搖頭道:

    “我都不知道他是男是女,雖然殿下召他侍寢過,可是無論是看他走路的體態,說話的聲音,又有幾分男人的英氣,若說他是男人,在台上演天魔舞的時候的奇幻嫵媚,卻真的是令人沉醉,亦雌亦雄,撲朔迷離,就像,就像是演花旦的戲子。”

    “而演出天魔舞的核心圈子一共是七十三個人,火奴亞亞帶來的有十三個,他們平時也沒有特別的,但是不吃豬肉,羊肉,只吃牛肉和雞肉,我甚至還看到他們當中有人吞吐火焰的,吞下去的是紅色的火焰,吐出來就變成黑色的了。”

    反復詢問了徐開理幾番,證明他說的話不是假話,林封謹便和宋捕頭走了出去,商議道:

    “現在差不多可以斷定,這鄣國公的府中便是藏汙納垢之所了,搞不好這群人就是傳聞當中的拜魔教徒,難怪得傾盡全力也是找不到什麼線索,原來問題居然是出在了這個地方。我們的人手透不進去,自然就忽略掉了這一處死角。”

    宋捕頭卻是臉色難看的道:

    “事情當真是有些棘手啊,鄣國公乃是從王爵被降下來的,要想進他的府中搜查,那麼就非得有聖旨不可,可是現在國君遠在避暑山莊,一旦等到得了允可,那麼只怕一干人早就得到了風聲,逃之夭夭......但若是貿然前去的話,我等的身份就有些尷尬了。”

    林封謹冷笑,隔了半晌才道:

    “我可是記得,天魔舞這東西早就是被視為了亡國之兆,靡靡之音,一個小小的鄣國公,居然敢於冒天下之大不韙來攪三攪四的,是覺得天底下就沒人治得了他了嗎?”

    宋捕頭瞠目結舌的看著林封謹,他早就聽說過,這位林公子背後的來頭大得驚人!他還從未聽人用“一個小小的鄣國公”這種淡然的語氣來評價過王公貴族!要知道,呂先那個人雖然是荒淫暴戾,說白了也是君上的親生兒子,你可以不尊重他的人,但也必須尊重他體內流淌著的血脈啊!

    “帶人回城,兵貴神速,一路上速度要快,不能打草驚蛇。”林封謹很乾脆的道:“然後你們去錄口供,我雖然治不了呂先這王八蛋,卻是有辦法讓人來好好的收拾他。”

    林封謹一聲令下,便紛紛上馬回城了,這裡也是離城有二三十裡,要回去的話也得耗費一段時間,不過林封謹一行人出莊子剛剛不到一袋煙的功夫,冷不防就見到了前方疾馳來了二十幾名騎兵,同時其中還混合了一個人,看見了被五花大綁在了馬背上的徐開理,立即厲聲道:

    “就是他們!”

    這話一說完,那二十幾名騎兵立即默不作聲的埋頭就拔出兵器衝刺了過來,這幫人一看就是訓練有素,並且還是見過血的精銳,單是這麼埋著頭策馬一衝刺,立即就令人感覺到一股強勢無比的肅殺之意油然而生,甚至都有千軍萬馬的感覺。

    林封謹瞳孔微縮:

    “哦?原來呂先居然還在京畿附近可以調動如此精兵?”

    這樣的軍中精銳出動,可以說不要是區區的鄴都知府門下的衙役,就是那些用來維繫治安的城衛軍都不是對手,就算是幾百名城衛軍被這二十餘騎正面一沖,也是只有潰散掉。

    可是.......林封謹身邊的親衛,也絕對不是什麼軟柿子啊!這樣的陣仗,他們見得已經是不要太多!

    面對敵人鋒芒畢露的沖襲,野豬哈哈狂笑著舉起了古篆山河盾,提起來了開天進行了反衝鋒,他手上的一盾一斧的重量,決計不會被普通的具裝甲騎輕到什麼地方去,野豬沖出去作為鋒矢陣的前端,但是後面跟隨上的卻也只有四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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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8-29 00:10:19
【天擇】承之卷:食真之術 第九章 騎射

    而林封謹身邊護衛的騎兵立即就策馬從左右兩邊分別奔馳了開去,這裡旁邊的田地上栽種的乃是小麥,都已經掛上了穗,正是適合騎兵奔馳作戰,幾乎是在幾個呼吸之內,就化為了鶴翼陣型,仿佛是以林封謹為中心,左右兩邊都生長出來了一對長長的翅膀!便是由排列整齊有序的三里部騎士組成的。

    在一瞬間,便是箭如雨下!

    此時這局部戰場上的態勢,恰好就仿佛是一個“個”字,林封謹和他的手下的陣型,恰好就類似於“個”字的上半部分傘蓋頭,而前來襲擊,依路奔馳的敵軍,便是形成了下半部分的那一豎!

    只是,這幫前來滅口的軍隊也沒有想到,竟然有人敢於和自己這群騎兵進行面對面的硬衝鋒,更是以一己之力,沖翻了前方的三名甲騎,接下來更是將那面青光閃耀的巨大盾牌往地下一砸!和後面沖上來的幾個人依託那面巨盾匯合聯手,恰好就仿佛是一塊哽在了他們喉嚨裡的骨頭,十分難受。

    因為騎兵只有衝鋒了起來才有威力,這鄉下的道路的寬度也是有限,卡住了中央的話,至少有大部分就很難衝刺起來了,什麼?你說在麥地裡面衝刺提速?馬兒在裡面小跑可以,但也就是小跑了,連人在麥地裡面衝刺扭傷腳的幾率都是很高,何況還是沉重的騎兵呢!

    這幫人衝刺的速度一降下來,就連面對林封謹身邊展開兩翼的三里部騎手的弓箭點射了,這些人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神箭手,更是深諳騎戰的道理,第一輪彎弓搭箭射,竟然就是對面七八匹戰馬哀鳴著倒地,將背上的騎手摔飛了出去!

    對面的領頭人一下子都驚呆了,這戰馬又不是豆腐做的。戰馬同樣也是要披掛上鑲嵌了鋼片的皮甲,倘若不是要害中箭,決計不會出現一照面就被打趴下了的狀況,可是,殘酷的事實就是擺在了人們的面前,那領頭的將領仔細一看,臉色更是難看了,因為那七八匹戰馬中箭的位置,竟全部都是眼睛!!

    眾所周知,馬兒的雙眼並不像是人那樣。長在臉前,而是一左一右,所以一匹戰馬對準你正面衝鋒的時候,是沒有辦法對它的眼睛進行射擊的,因為沒有角度。這就意味著什麼:

    這些被射穿了眼睛的戰馬,都不是被正面的騎士射殺的!

    他們在挽弓出箭的時候,實際上瞄準的是旁邊沖向了同僚的戰馬,同時深信自己的夥伴一定可以解決掉自己面前的敵人,這樣的信任.......這樣的可怕信任!

    一念及此。這支騎兵隊伍的統領脊背上都是冒出了一股寒意,他忽然覺得自己前來做這件事未必就是一個想像當中的美差。眼見的這些人,絕對不是什麼鄴都當中的衙役什麼的,這些人哪怕是放到邊軍精銳裡面。都是一等一的人才,自己......乃是一腳踢到了鐵板上啊!

    戰鬥發生得很快,但是結束得也很快,

    林封謹手下的這些三里部侍衛一共是三十八人。要射殺衝刺而來的二十餘騎戰馬,只需要每人出一箭都不到,何況還有野豬他們在正面頂住?不過林封謹也是讓他們有留手。只射馬,不射人,當然,那些從馬匹上被摔飛下來的倒楣蛋就只能聽天由命了,那是有很高的幾率摔斷脖子的。

    大概連半盞茶的功夫都不到,這些騎兵就被斬殺殆盡,這一戰打完之後,那宋捕頭和衙役們都張大了嘴巴,半晌都合不攏來,林封謹也是有些大意了,冷笑一聲道:

    “土雞瓦狗而已,咱們繼續走。”

    不過林封謹想了想之後,還是謹慎起見,派出了兩名偵騎在前方探路,然後讓宋捕頭和衙役們和自己分開,否則的話,這麼混編在一起,衙役沒有馬,更是在這樣的場合下幫不了什麼忙,一旦有什麼事情,他們就很難被保全了。

    衙役們此時都看到了之前那血淋淋的一幕,心中也是巴不得早些分開,所以雙方一拍即合,宋捕頭帶著衙役們走小道抄近路回城,林封謹他們騎馬押著那徐開理又往前面走了五六里地,忽然之間,就發覺前方的一道焰火訊號升騰了起來!

    那是前方有警的意思,緊接著沒過多久,就有一名騎兵策馬歪歪斜斜的跑了回來,背上已經插著七八支利箭,眼見得已經是不得活了,這名偵騎抽搐著從牙齒縫裡面擠出了四個字“前方有警。”便腳一蹬死掉,而另外一名偵騎則多半是死在了包圍圈裡面了。

    林封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臉色鐵青的道:

    “換破甲箭!!”

    這聲音仿佛是從牙齒縫裡面給擠出來似的。

    緊接著,所有的人都見到兩三里外的斜坡上面,一支至少千人的騎兵若潮水一般的宣洩而下,氣勢洶洶的對準了自己這群人撲了過來!!!

    “哈哈哈哈!”仿佛是為了此時的這場景進行注腳似的,被五花大綁的徐開理狂笑了起來:“乖乖的給爺爺跪下磕一百個響頭,就饒你們這幫狗雜碎一死!”

    ***

    古時候素來都有百人敵,千人斬,萬人敵的說法。

    但是這種說法是很誇張的。

    陸九淵的殺力,差不多都達到了這世上罕見的地步,可是面對軍隊的衝擊,他的神通要被全面壓制,能殺一百個人真的很了不起了。至於千人斬,萬人敵,那是誇張了的說法。文人嘛,說話都是很誇張的,什麼白髮三千丈,飛流直下三千尺.....倒是在戰場上的的確確有以弱勝強,以千人精銳破萬人之敵的戰例,並且還不在少數。

    不過這種情況要麼就是佔據地利的守城,要麼就是佔據天時的偷營。

    所以,林封謹面對這千人追擊而來的騎兵,很乾脆的就對部下發號施令,他先對野豬道:

    “你帶著那個徐開理先走。”

    野豬道:

    “是。”

    野豬力大無窮,更是耐力持久,翻山越嶺如履平地。他帶著徐開理隨隨便便找一條河溝就能躲開追兵。

    接著林封謹便對其餘的手下道:

    “逃!”

    林封謹的決斷毫無錯誤,他們這三十多人再怎麼勇猛,也絕對不可能直接激流勇進,然後擊破中軍將對方將領一舉成擒,然後順利翻盤的,除非林封謹是呂羽,手中有吞蛇。然而天下之間又有幾個呂羽?幾把吞蛇?

    不過,在下令逃了以後,林封謹又說了兩個字:

    “輕裝。”

    所有的侍衛眼前一下子就發了亮,對方的人看似氣勢洶洶。但從兩三里外撲過來還需要一些時間,這些時間抓緊了的話,還能做不少的事情,於是便見到所有的侍衛都跳下了馬來,對兩三里外衝擊過來的敵人視若無物。

    更是一面隨意的將身上的鑲嵌甲,鋼刀,甚至是銀兩之類的拋在了地上,盡可能的減輕身上的重量,一面從馬袋當中掏出來了油條。豆餅,雞蛋等等食物,掰碎了細心的喂給坐騎,坐騎吃了這些“硬料”之後。可以獲得相當的補充,對體力的恢復也是很有幫助。

    等到追兵接近到了五百步以內的時候,一干人這才跳上馬背,呼哨而去。踏上了回頭路,他們此時大多數人的身上,都是穿著單衣單褲。然後背著一把弓,兩壺箭,一把短匕,除此之外就身無長物,真的是做到了極限輕裝。

    那幫追兵剛剛靠近到四百步的距離當中,斷後的五六人迎面就是一排箭射了過來,此時的這局面對於追兵來說十分尷尬,他們追擊對方乃是迎著敵人的箭衝,而自己發箭反擊,卻是要讓自己的箭去追著敵人射!可是這是足足四百步的距離啊!屬於那種理論上能產生殺傷力範疇.......

    更可惡的是,對方的那群人箭射得是又狠又毒,一排箭射過來,居然有四人翻滾倒地,當下就有兩個人聲都不吭了,剩餘下來的兩個人則是哭天搶地,仔細一看,他們用的箭簇居然是超等破甲箭!皮甲什麼的根本沒什麼用,直接深深的咬進了肉裡面去,他娘的這一支箭打造下來的費用都是足足要八分銀子!黑市上足足要賣到一兩五錢一支,面前的這些殺才哪里弄來這麼多的軍用上等品?

    當下斷後的五六個人就加速奔馳超前,又漏下了新的五六個人來,又是彎弓搭箭的騎射!當下有打老了仗的人就看了出來,驚怒的大叫說這是草原蠻子的戰法,而他們輪換射擊,則是因為破甲箭尤為沉重,所以開弓用的力量極大,若是連續射擊,恐怕射個七八箭就無力了,但是這樣分成批次輪射的話,至少可以射出二十箭以上。

    說時遲那時快,雙方交鋒後,一追一逃出大概還不到二三十丈,林封謹身邊的這群親衛已經是射出了三波利箭,每一波射擊當中,多則三四人倒地,少則一兩人倒地,竟是每次射出都會造成殺傷!

    當然,後面的追兵也不是死人,也是在用弓箭還擊,遺憾的是,這時候金錢的價值就體現了出來,林封謹的親衛使用的長弓,都是特制訂造的,成本費都要超過八百兩紋銀,雖然沒有風可汗那麼變態,卻也已經是十分難得的良弓了。

    而軍中的制式騎弓最上等的,頂多也就是四十兩銀子的工本費,四十兩vs八百兩,二十倍價格的差距,帶來的當然不可能是二十倍性能的提升,雙方的差距,大概只有一點五到一點三倍的差距,換算下來的話,制式騎弓的最遠有效射程就是三百步到三百五十步,而林封謹的親衛用的長弓,則是可以超越對方的射程八十步到一百步左右。

    這就是一件很要命的事情了。

    說實話,騎射本來就是很考校箭術的一件事,在平地上百步穿楊,來到了疾馳顛簸的馬背上,能夠保持個平時三成的命中率,已經是難能可貴,畢竟後面的人也不是靶子,白白的挨射,也同樣會還擊。並且射中對手未必就能令對方失去戰鬥力,畢竟林封謹他們面對的是軍隊精銳,身上著了甲的。

    當然,在騎射的戰鬥當中,逃走的一方佔據優勢是半點兒都不假的。不過這樣的傷亡率也是令帶隊的軍官吃了一驚,因為他的手下那是什麼人,騎兵當中也是堪稱精銳的了,面對上這群貌似丟盔棄甲的烏合之眾以後,居然一照面都是死了十來個人,加上先前派遣出去的先鋒。都足足有三十個人栽在了這幫人的手上,而這群人卻也只是損折了兩個而已!

    這樣的戰損比例,接下來就算是將這些凶徒一網成擒,都不好意思拿出去說了,和這些烏合之眾打成了一比一的戰損比,這還好意思稱為精銳嗎?這以後還能在同僚面前抬起頭嗎?

    也難怪這軍官有如此感慨,因為這時候的狀況,簡直就像是米國特種部隊去收拾洪興的扛把子,結果洪興死了一百多個人。特種部隊居然也死了一百多個人,這種事情那傳揚出去,完全是奇恥大辱啊。

    追出了一百丈之後,林封謹的親衛隊已經是輪換了一次。基本上每人都出了一箭,追兵至少損失了十五六人,他們一共射出了四十支箭,換來的便是如此驚人的殺傷。相信後面的將領已經是心疼得在啅牙花子了。

    緊接著又追出了一里地,先前敢於衝在最前面的那些悍勇軍士都已經是死傷狼藉,他們為什麼衝前面?出發前許出來的高額賞金唄。但是要知道,再多的錢也得有命去享受啊,這些亡命徒此時要麼就死掉,要麼就是落馬以後摔得斷腳斷手的,充分的證明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道理......其餘的人看了,難道沒有半點兔死狐悲的感覺嗎?

    所以,這只軍隊的士氣都開始漸漸的衰落了起來,沖在前面的人開始偷懶耍滑,眼見得賞金無望,那就得好好的為自己的小命打算了,而這條官道也不是太寬,也就僅僅能容納下五六個人並肩奔馳,前面的人一慢,整支隊伍都得跟隨著慢。

    可是,林封謹身邊的這幫護衛深恨他們殺了自己的族人,這些人一慢,他們不但不乘機逃走,竟然也是跟著慢了下來!!就這麼始終與後面的追兵保持著四百步左右的距離,輪番上陣進行騎射!!這招真的是狠毒至極,更重要的是,馬速一放緩,三里部族人的精確命中度可以說也是呈直線上升,直射得那些前面排頭的追兵鬼哭狼嚎。

    面對這樣尷尬的局面,後面率軍追擊的這名將領也可以算得上是老手了,他居然想出來了分進合擊的法子,讓後面的人分兵去前頭進行堵截,但這一招看似絕妙,卻哪裡逃得過林封謹放在空中的土豪金的監視?當下便將計就計,先是將後面那些人射得面無人色,然後驟然加速,將前面的追兵都拋在了身後。

    雙方將領在這裡鬥智鬥力,隨著時間的推移,後面追兵的死亡人數竟是都差不多達到了百人!這對於一支千人的隊伍來說貌似十比一的戰損還能承受,可是,最傷士氣的是,對方的傷亡還是零啊......這也太他娘的坑爹了吧。

    徐開理此時被捆在了馬匹上,顛得幾乎連黃疸水都要嘔出來了,他本來以為林封謹他們會跪地求饒,可是現在看起來,占上風的,竟然是林封謹他們這些人!而就在這個時候,可怕的副作用開始顯現,那就是馬力!!

    雙方馬匹奔馳的距離是差不多的,但是不消說,林封謹的親衛的馬匹素質,必然比這群人的要強出不止一個檔次!這就已經有了很大的優勢。

    而雙方交戰之前,林封謹的親衛為了減重,連自己身上的腰刀,銀子都是徹底的拋掉,連同甲胄之類的東西,這就少說都有二三十斤的重量,這路程短,馬兒跑得滿,二三十斤的重量還不覺得,但是,一旦路程長,跑得快的話,那這二三十斤重量就很是明顯了。

    其次,馬匹的力長力短,和乘騎者的馬術也有很大的關聯。三里部這些人不消說,從嬰兒時候起就在馬背上長大的,對方再怎麼精銳,肯定也是大為遜色。

    最後,在交戰前林封謹的親衛還特地給馬匹喂了豆餅,油條,雞蛋這種“硬料”這種食物吃了以後。對馬兒的腸胃肯定有害,說現代一點,就是增加馬匹患腸胃炎的幾率,但是往近處說,這些硬料給馬兒吃下去以後,對體能的補充也是格外充沛明顯的。

    有了這整整四大因素加在一起,林封謹這幫人的馬兒此時跑得那叫一個風生水起,歡實無比,而對方的馬匹已經開始口吐白沫,上氣不接下氣。想快都快不起來,這速度一慢下來,林封謹身邊的這群人的射術精度更是呈直線上升的趨勢。那些被射得膽寒的兵士紛紛落馬,士氣盡喪,甚至都已經有拔轉馬頭向著遠處逃走的。

    這千人的騎兵精銳被三十餘人弄到這般狼狽的地步,也端的是大失臉面,堪稱奇葩。

    忽然,林封謹臉色一變,急聲道:

    “咱們走。”

    說完就帶頭撥轉馬頭向著正西方逃去。原來在土豪金的輔助下,林封謹已經看到,對方的後軍赫然又來了一百余騎援軍,這一百余騎援軍規格統一。行動舉止之中都露出來了一種難以形容的肅殺味道,若一道滾滾鐵流而來。

    因此林封謹立即下令離開,這樣的軍隊,必然是某位大將身邊的親兵精銳。而自己的親衛一路且戰且退到現在,已經是馬倦人疲,現在遇到這幫生力軍。可以說必然全軍覆沒。

    好在林封謹也絕對不是若沒頭蒼蠅慌不擇路亂撞的人,他此時前往的地方不是別處,正是吞蛇軍駐紮在京畿的秘密軍營,秘密軍營在京畿周圍都一共有六處,由主持大將不定期換防,務必讓人沒有辦法掌握到具體的行蹤。

    統領這支軍隊的不是別人,便是林封謹的老相識,崔鉞漠。

    他自從房城一戰之後,便是官運亨通,現在便是主掌著這支吞蛇軍。

    吞蛇軍的任何資訊本來都是極機密的一件事,因為呂羽于情於理,都要在京畿附近放置一支在自己掌控當中的王牌力量才是,這樣才算得上是進可攻,退可守,就仿佛是國君都會在身邊放置御林軍一個道理。

    而這支吞蛇軍的存在雖然是個隱秘,但是,對於林封謹而言,其每天的調度什麼的都是了若指掌,這卻是有兩個原因,首先吞蛇軍上下都從未將林封謹視成是外人。

    更重要的是,林封謹旗下的產業當中,至少都有超過一半都是吞蛇軍當中傷殘退役下來的軍人,這些軍人和現役的那些吞蛇軍當中,都是有著生死與共,並肩戰鬥的情誼,這種血與火當中誕生出來的情誼,才是最珍貴最質樸的。正因為這樣,吞蛇軍也是很乾脆的將採購糧草,冬衣等等事務都自動的交給這些老夥計-------這錢給誰賺他娘的不是賺啊?為什麼不便宜自家的生死兄弟,並且他們也不至於坑自己的兄弟吧?

    因此,林封謹要知道吞蛇軍的消息,那簡直是不費吹灰之力的,他此時便引著身後的這群追兵,不慌不忙的往吞蛇軍的秘營趕了過去,同時讓一名與吞蛇軍來往得十分頻繁的屬下換上了自己的寶馬前去求援。

    然後,林封謹他們就在一處山坳前被追兵追上了,因為他們已經累得可以說是疲憊不堪,若是要再跑下去的話,就只能給馬兒放血不可,可是一放血的話,馬兒便是必死。

    極為重視坐騎的三里部的族人,自然捨不得做這種事情。

    對方見到了林封謹他們不逃了,所以也就不緊不慢的緩緩逼近,後來的這百餘人也是聽說了這幫點子十分扎手,既然都已經趕狗入窮巷,當然就沒必要再逼近了,否則的話反咬一口豈不是大事?最好的辦法,就是等到後面的那千餘人來到,然後大家一哄而上,瞬間就將他們淹沒在了人潮人海當中,這才是最理智的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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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承之卷:食真之術 第十章 席捲

    看著徐徐逼近的這些人,林封謹忽然示意身邊人大叫道:

    “我等乃是鄴都知府的人,奉命辦案,你們竟敢截殺官差,那就不怕誅九族嗎?”

    為首的一名將官看了周圍一眼,猛然縱聲和部下都歡暢的大笑了起來,仿佛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似的,緊接著便陰測測的道:

    “小子,你該不是腦子進了水吧?將你們殺光,看誰來誅我們的九族?變成鬼來告狀嗎?小子,要怪就怪你惹上了不該得罪的人吧?”

    此時林封謹聽了他們的譏刺,卻是絲毫都沒有動怒,反而平靜的道:

    “你們這樣的軍容裝備,胯下的馬匹臀後面還烙有古停,何常,巨夏的字樣,這應該是培育這些戰馬的馬場烙下來的印記,這幾個大馬場都是和西北有緊密的聯繫,似乎有些湊巧呢,聽說呂先的一名妃子就是西北將領李夏的女兒,而李夏的門生張能,則是拱衛京畿的飛豹軍的副統領,你們這些王八蛋雖然沒有打著旗號明目張膽的出來,還特地的進行了隱瞞,便以為這就可以做縮頭烏龜,讓旁人認不出來了麼?”

    林封謹的話,指名點姓,簡直就仿佛是幾根燒紅的針戳入到了面前這些人的耳目當中,這些驕兵悍將頓時都是臉上有些變色,看過來的眼神都是變得狠毒了許多,忽然之間,一個身材壯碩,看起來卻並不算高的男子濃眉一皺,冷笑道:

    “一隻小小的螞蟻。和他在這裡囉嗦什麼,早些殺了回去百花樓喝花酒吧。”

    這男子本來也只是穿著一身鑌鐵甲而已。只是一開口,立即就是脫穎而出,將整個氣場都壓住,看起來也是一位征戰沙場多年的宿將。而那言語之間,簡直就將取林封謹的性命當成了探囊取物一樣輕易!!

    他一身令下,立即就有六個人同時在瞬間彎弓搭箭,對準了林封謹刷刷刷的攢射了過來,這六個人出手極其突兀。看得出來也是萬中選一的箭手,可以說論裝備箭術的話,都絕對不比林封謹身邊的護衛遜色,這六個人同時突施冷箭想要對付一個人,在這男子的心中還真是沒有失手的時候。

    而這六大箭手也是這人手上的王牌,他往往在戰場上就會先誘使敵將出來答話,然後用一系列的言語將其激得心浮氣躁。這時候六大箭手突然現身,暴起殺人,幾乎是百試不爽,此時拿出來對付一個小小的鄴城捕快,真的是殺雞用上了牛刀,獅子搏兔都用上了全力。這人死在了自己的這絕殺手中,真的也是可以說是九泉之下得以瞑目了。

    然而,出箭的這六名箭手卻都不知道,他們瞄準的這男子平生最不怕的,就是遠端的狙襲!!甚至平時他為了訓練自己的反應能力。竟然都是用十二名箭手從前後左右圍成扇形來突施狙襲!

    那十二名箭手任選一人出來,無論箭技。裝備,經驗,都可以說遠在這六人之上!所以,林封謹若是被這麼一記突施冷箭給輕易暗算到的話,那也真的是不用活了。

    六支雕翎箭一閃而逝,直似六道灰色的影子,在一瞬間就激射了出去,這樣的速度快到了什麼程度?可以說連那六個人什麼時候挽弓,搭箭,射的過程都沒看清楚,箭就已經是射了出來。

    只可惜的是,強中還有強中手,這六人出手再快,卻是見到林封謹長笑一聲,雙手在空中一陣亂抓,居然就將所有的箭簇都捉了下來,就在對面的人大吃一驚的時候,忽然有一人狂喜道:

    “哈哈,這小子還是中了箭!”

    原來林封謹手中握住的箭簇只有四支,而那六人要突施冷箭,那麼肯定是防不勝防,不可能在林封謹的正面來出箭,所以從他們的那個角度看去,林封謹的頭上就恰好插著兩隻利箭,還在顫巍巍的晃著。

    可惜下一秒那箭手的期望就變成了失望,因為他忽然見到林封謹轉過頭來,展顏一笑,頓時,那兩支箭簇就跌落了下來,原來他竟然是用嘴巴硬生生的將兩支射向面門的利箭給咬了下來!如此的膽魄見識,端的是令人瞠目結舌!要知道,只要差之毫釐,立即就是腦袋被射透的恐怖場面啊,並且還要同時咬住兩支箭!

    所以,這足以證明,此人居然敢這麼玩,那就意味著他應該有十足的把握!可是,鄴都裡面知府的狗腿子當中,居然都會出現如此人物??

    下令射殺林封謹的那個人的心中,頓時泛出了一股不祥的感覺。而他不是別人,正是先前被林封謹叫破了身份的張能,張副統領!

    此時,後軍忽然傳來了一陣喧嘩聲,這張能眉頭一皺,頓時怒喝道:

    “什麼人膽敢亂我軍容?”

    很快的,便有一個傳令兵急匆匆的趕來了道:

    “回大帥,從西面有一支商隊趕來,非要進入我們的防區,兄弟們一言不合,於是便動上了手。”

    張能眉頭一皺,他知道這話當中肯定有些水分不盡不實,不過這一次他領軍出來本來就是違制的,若不是兵部的人大多都跟隨去了避暑山莊,鄴都對自己這群人的監管鬆懈,他也沒辦法私調這麼多的人手出來。常言道,皇帝不遣餓兵,總是得讓兒郎們得些好處才行。否則的話,下一次還有誰還來?

    而這一次張能可以在京畿附近私自調動這麼多兵馬出來,歸根結底還是由於北齊內部政局的原因,呂羽都在鄴都附近放了一支吞蛇軍的偏師,呂康身為君王,肯定也是無可避免的要找平衡,御林軍要隨著他去避暑山莊,因此這才新組建了飛豹軍和奎狼軍。這兩軍的人馬肯定要求是能打,於是便從長期都在和西戎開戰的西北抽調過來。

    西北那地方。能打的軍隊也是能禍禍的,軍紀不消說也是一塌糊塗,所以這整編都還沒完畢,偏偏呂康就要去避暑,也就被留守的張能鑽了空子。

    此時張能正要下令全軍掩殺,猛的卻見到了西面升起了一道焰火,在白日裡都是清晰可見,最後煙霧形成了一隻猙獰的巨大蛇首。若天邊雲霞那樣久久不散,這張能心中忽然湧現出來了一股不祥的預感,劈手就揪住了那名傳令兵,怒吼道:

    “你們究竟惹的是什麼人?”

    那傳令兵結結巴巴的尷尬道:

    “就是一支商隊,裡面還有不少瘸子啊,斷手的殘廢啊,押著幾十輛大車呢。聽說裡面還有幾十個銀鞘.......在那邊哨探的鑽天風那群人大帥你又不是不知道,整整做了快半輩子山賊的,眼睛也是毒得很,紅白貴重貨物都是一眼都可以看出來。”

    張能怒喝道:

    “搶就搶吧,可是好歹手腳利索點吧,你看什麼破事情都搞出來了!動靜鬧大了。咱們的皮都要被扒掉!”

    這時候,第二名傳令兵又急匆匆的跑了過來,甚至身上還有些血跡,看起來頗有些狼狽:

    “大,大人!大王請援。點子扎手!”

    張能一下子就有捂臉的感覺,這傳令兵擺明就是鑽天風那群人一夥兒的。此時竟然慌亂之間連“大王”“點子扎手”的這種江湖黑話都叫了出來,真的是令人無地自容啊,真是賊性不改,偏偏鑽天風那群人也是著實有幾分實力的,張能有時候也是有無可奈何的感覺。

    好在這傳令兵也沒有一個人來,而是拖過來了一輛破破爛爛的大車,這大車上面血跡斑斑,卻是堆滿了半車的銀鞘,裡面都是清一色的雪花銀絲銀,五兩一個的錠子,上等的成色,散碎銀子一兩可以換九百個銅錢,但這樣成色的雪花銀,卻是可以足足換一千一百個銅錢,看了怎麼不令人眼裡面冒火。

    很顯然,這傳令兵是知道張能的德行的,知道要打動他老人家,說一千話不如送一兩銀子,這麼堆半車銀子過來,足以頂的上蘇秦張儀的千言萬語!

    當然,此時相比起張能無可奈何的心情來說,鑽天風的心情就只能用憤怒和心痛來形容了。

    他的手下確實是有血氣之勇,打起來不怕見血,敢沖前面,所以在和林封謹這群人交手的時候,損失相當的慘重。這時候見到張能親自領兵來了,自然就退居二線,越想越是覺得憋氣,結果又見到了有商隊經過,一眼就看了出來大車當中居然有好幾萬兩銀子。

    這幫人做賊做了十幾年,此時又是傷亡慘重,眼睛裡面哪裡還有什麼法令律條?所以直接就紅著眼撲了上去,哪裡知道,押運車隊的這些護衛當中雖然人數不多,其中還混著不少殘廢,可是手底下卻是極其扎手,悍勇無比,更是有勇有謀,在他們沖上來之前就先棄了七八輛大車,放在高坡上來阻路,這七八輛裝得滿滿的大車從斜坡上面滑下來,騎術再精銳也要暫避鋒芒。

    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以後,這群人便退入到了旁邊村莊當中的一處大戶人家宅院當中,發出了焰火信號穩穩固守待援。這一下子頓時擊中了鑽天風這群人的軟肋!要知道,他們是騎兵啊,還沒達到上馬能奔襲百里,下馬就可以擊破堅城的變態程度。

    大衛崩潰之後,天下間曾經遭受了一段時間的戰火,這宅子便是那時候修築的,活生生的就是個鄔堡,鑽天風這群人下馬以後想要搭人梯衝進去,嘿!搭了三次人梯都沒有攻下,反而白白的死傷了三四十人,更可怕的是,任憑他們如何喊話之類的,對面的人都是默不作聲,仿佛所有的人都是一塊沉默的石頭!!

    而前去攻打剩餘下來的軍士一交流,更是發覺這些商隊護衛當中最可怕的不是健全的人,而是那些殘廢了的漢子,這些漢子完全就像是那種冷漠無比的殺人機器,對自己的性命可以說是毫不珍惜,打法甚至都是以傷換傷。毫不畏懼的那種。

    鑽天風手下的二爺也是以勇悍著稱,此時也是臉色煞白。他的右臂上被剮出來了一條長長的口子,若是不包紮的話,很可能會廢掉,但是他此時卻都顧不得傷勢,只是臉色發白,雙目失神,口中喃喃自語。

    一問旁邊人才知道,原來他們沖上去的時候。圍住了一名單手單腿的侍衛,這侍衛斷掉的那條腿是用的木腿湊合的,斷掉的左手上綁了一根鐵鉤,如此一個殘廢,卻是悍不畏死,戰力驚人,腸子被捅出來了。居然還悍然殺死了三個人!

    鑽天風的二爺沖上去補刀,結果還被這人的鐵鉤掛住,手臂上拉扯出來了一條長長的淒慘傷口,更是險些將喉管都鉤了出來。

    這鑽天風越打越是不對勁,只是他此時已經是騎虎難下,手下的悍勇兄弟先前就被林封謹給殺了三十餘人。此時又在攻宅的時候折損了三四十人,可以說麾下的中堅力量都去了三成,倘若是就此鎩羽而歸,那麼沒有金銀財寶刺激的話,那麼人心必散啊!

    所以他很自然的。就動了求援的念頭。因為說到底那支商隊的人數是他們的硬傷,只要來援的人一多。從四面八方一齊進攻,那宅子終究不是城市,沒有滾木礌石火箭火油,所以圍起來以後就可以全面開花,一旦突破了進去以後,任你三頭六臂,都是亂刀分屍,

    張能此時雖然對鑽天風的要求恨得牙癢癢的,但聽說了那客商的大車裡面竟然有許多鞘銀兩以後,自然也是起了貪念。有一句話叫,武官不怕死,文官不愛財,那麼國勢便能不衰弱,從另外一個角度上也可以反映出來,武官只要不怕死,那麼愛財是可以理解包容的,而文官只要不貪財清廉一些,那麼怕死也算不了什麼大事情......

    所以,張能也是打定了主意要狠狠的斥駡鑽天風幾句,但是人還是要派給他,至於吃下來的財物,自然是自己也要分潤了,這一次出來做私活兒,損耗真真是前所未有的大,若不在別處幫補一些回來,那麼還真的是入不敷出,鄴都米貴,居大不易,討生活不容易啊。

    可是,就在張能喝令全軍突擊,取下面前這些反賊狗頭的時候,山坳處的拐角上,也是忽然出現了一支軍隊!這一軍玄衣玄甲,直若黑霧也似的滾滾而來,無聲無息,卻有一種鋪天蓋地的感覺,又仿佛是那層層疊疊的烏雲,在不知不覺當中一下子就陰翳了天上的陽光!!

    而這一軍的旗幟上,更是飄揚著兩個字:

    吞蛇!!

    張能的瞳孔瞬間就收縮了,前面就說了,他所在的飛豹軍為什麼組建?便是要用來制衡吞蛇軍,因此組建的假想敵,自然就是吞蛇軍了,之前張能還覺得自己有信心憑藉手上的精銳有一戰之力,可是現在親眼目睹了吞蛇軍的威勢以後這才知道,這根本就不是一支人力可以抵擋的軍隊!!

    那是一頭可怕的巨蛇,只有用大量的血肉獻祭在戰場上,才可以滿足它驚人的胃口!

    此時前來的吞蛇軍只有四百多人,並且看得出來他們出來得非常的匆忙,倒不是說他們的軍容不整,而是因為他們策馬停下來了以後,馬兒的嘴巴居然還在不停的咀嚼著從胃裡面反芻出來的草料,這說明這些戰馬都是進食到了一半多就被匆匆的牽了出來,然後開始奔襲,雖然這樣做的好處是可以在第一時間內出征,但是,對馬兒的胃部傷害也是極大的--------你試試看吃得八分飽以後馬上跑五公里,那肯定是連膽汁都要嘔吐出來的。

    這吞蛇軍的統領在戰鬥的時候,臉都是被完全籠罩在了面具當中,森然嚴苛,他策馬走上前去正要說話,猛然就看到了張能旁邊停放著的那輛大車,瞳孔立即收縮了,一字一句的道:

    “果然是你們這群賊人!”

    張能一下子就仿佛是若墜落入了冰窟當中,他也算是個見過大場面的人,知道此時無論說什麼誤會啊,求饒啊之類的事情,都必然是坐實了罪名,所以便直接淒厲的喊了一嗓子:

    結陣!

    只有結陣,才能夠抵擋住騎兵的瘋狂衝鋒,也只有結陣,才能夠獲得一線生機!

    我們人多,我們有著人數上的優勢,只要承受住了這幫傢伙的衝擊,不被他們穿透陣勢,反而可以形成四面埋伏反包餃子的趨勢!!

    我們本來就是沖著吞蛇軍為假想敵而組建的,所以只要我在這裡全殲了這支吞蛇軍,那麼上面縱然在表面上會對我處罰,實際上卻還是可以戴罪立功的,只要我贏,只要我證明了自己的價值!那麼這件事的結局最後都應該會是讓我明降暗升!

    張能真不愧是一名戰場上的宿將,在這兩軍對壘,電光石火的瞬間,居然都還可以想到這麼多的東西。

    並且他的想法倘若能夠真的實現的話,那麼可以說是猜測得相當準確。

    不過,他唯一誤判了的,便是當前這戰場上的局勢.....

    是的,吞蛇軍只是匆匆的來了一部,並且人不多,而張能那一邊單論人數來說,卻是兩倍於他們。

    但是,張能卻是覺得自己的軍隊結陣以後可以經得起吞蛇的衝擊........這個推論就未免有些無厘頭了......憑什麼啊!!

    他們這支軍隊已經是被林封謹一路拖著到了這裡,馬力人力都損耗得相當的驚人,更好笑的是,還有一部分人跑出去燒殺掠搶劫掠地方,這樣的烏合之眾,又怎麼可能是含憤而來的吞蛇軍的一合之敵?

    也是自作孽,不可活,張能手下的這些王八蛋盯上的,恰好就是林封謹調動過來給吞蛇軍運輸軍需輜重的商隊,所以才戰力如此強悍,所以才有吞蛇軍的煙花求救信號,這樣的誤打誤撞,真的是連林封謹都意想不到的。

    若黑雲一般的吞蛇軍席捲而來,對方雖然有列陣,但是沖入了三十丈內的吞蛇軍前鋒便是用密密麻麻的投槍招呼了過去,這投槍的殺傷力就不消說了,完全是比破甲箭還要強!投槍一出,至少就死了二三十人,並且死的都還是飛豹軍當中悍勇之徒。

    眨眼之間,又被吞蛇軍沖入到了沖到了二十丈內,一進入到這個距離,便是密集無差別的手斧拋擲。

    經歷了這兩撥打擊的敵人已經是鬼哭狼嚎的潰散了,騎兵對騎兵,這一散幾乎就等若是將精氣神,魂魄什麼的都直接打散了,剩餘下來的就是一瀉千里的追殺,在吞蛇軍的面前,甚至林封謹之前的那種遊擊戰術都會覺得相當的吃力,因為吞蛇軍也有自己的秘術,那就是在瞬間讓坐騎爆發加速,雖然這樣做的後果是一半的坐騎都會死掉,但是,卻絕對不會出現被放風箏的尷尬局面。

    林封謹看著吞蛇軍若一團烏雲一般的湧了過去,卻是忽然詭異的想到了一件事,一件可以說是與當前的戰場毫無關係的事情。

    作為呂羽的嫡系部隊,吞蛇只怕在不久之後,便會成為了御林軍,屆時這吞蛇軍的名字,就應該有些顯得不合時宜了吧?究竟最後是蛇化為龍,還是有什麼樣的變數呢?

    林封謹也根本沒有等到這一戰的結束,而是直接找到了自己的商隊,沉臉道:

    “咱們的損失怎麼樣?”

    其實這一戰林封謹的這支運輸商隊還真沒吃什麼太大的虧,一來是他對商隊護衛的裝備上面也捨得花錢,一來是參戰的人當中,有不少吞蛇軍的退伍傷殘老兵,這些人比這驚險得多的大場面都經歷過,何況是這麼一場低烈度的戰鬥,最後一換算下來,林封謹商隊也只是戰死了四個人,傷十一人,但是鑽天風那群人則是死了十八個,傷的就有些多了,幾乎超過五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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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8-29 00:10:59
【天擇】承之卷:食真之術 第十一章 哭喪

    林封謹最擅長的就是隨機應變,臨場決斷,往往可以在錯綜複雜的局面下尋找出一條最正確的道路,相反,他在大局觀什麼的之類反而有些欠缺,從他被大衛的帝王隨意的玩弄在鼓掌之上就能看得出來,那完全是閱歷和政治經驗的積累,對人心欲望的把控......

    此時林封謹面對這錯綜複雜的形式,冷笑一聲一聲令下,自己的部下便抬著四具屍體,攜著一股悲憤哀兵之氣前去哭喪,目標是什麼地方?當然是背後那主謀的鄣國公呂先府上了!

    同時,林封謹還叫人去通知城中的那些喪客,孝子,哭家等等做好準備,有多少人就來多少人,報酬按雙倍算,這些人就靠著紅白喜事吃飯的,只要銀子給夠,專業素質奇強,哭鬧上三天三夜都不帶個重樣的字兒的。

    緊接著林封謹又去通知死者的家屬,然後又利用自己在吞蛇軍當中的關係,小小的煽動了一下,說是吞蛇軍的這些兄弟都是在戰場上為了兄弟擋刀,或者說是為了國家殘廢了,退伍好不容易艱難找了個趕大車的活兒,還要被人中途伏擊砍死,據說幕後的元兇還可以逍遙法外,這種事情還有天理王法嗎?這種事情你還能忍得住嗎?今天你忍了,明天在外面大聲哭叫的就是你的孤兒寡母!!

    吞蛇軍上下,本來就有一股子高傲的勁兒,他們補充輜重都是先拿,補充兵員也是先挑。看其餘的諸軍都是拿高高在上高人一等的。正因為如此,內部也是格外團結。何況死去的那四個人在軍營當中也是有同僚,也是有兄弟朋友,就算和旁人有什麼過節,人死如燈滅,也不會現在拿出來講。

    當然,更重要的,還是那一句:“今天你忍了,明天在外面大聲哭叫的就是你的孤兒寡母。”的這句話。確實是有著驚人的煽動力。因此,有不少吞蛇軍的軍士將官都直接去告了假,換上了便服,跟著那支喪葬隊伍的後面,臉色陰沉手拽在刀把子上默不作聲的隨著一起走,至少也是有五六十人--------這還是林封謹特地請崔鉞漠控制了人數的緣故,否則的話。估計三四百人也是有的。

    於是,一干孝子賢孫走在前面,舉著靈幡撒著紙錢,接下就是抬著棺材的一長排親屬,棺材的蓋子都沒蓋上,然後林封謹還專門選出來了幾名口齒伶俐的夥計在旁邊大聲宣講。讓人知道事情的原委,總之走得也是不快,務必要讓輿論站在自己的這邊,在一路上猛灑紙錢之後,便來到了鄣國公府。便在大門口直接停棺。

    話說這呂先的家丁肯定也是橫行霸道慣了,一看就是勃然大怒。好幾個人走上來,拿著哭喪棒就攆人,抬棺的這些人都是得到了林封謹的吩咐,任他們毆打得頭破血流,東倒西歪,連棺材也給打破了,都是歪倒在地上大聲哭嚎。

    不過這些家丁也就橫行了半袋煙的功夫,後面吞蛇軍的那些人因為攜帶兵刃,在城門處還是被慣例的盤問攔住了,現在才趕了上來,一見到此時的這慘狀,自家軍中的兄弟死了,連家屬都要受辱,眼睛一下子就紅了,直撲上去就是一頓瘋狂的毆打,好在這其中有幾個軍官還是曉事的,大聲喝著用刀鞘用刀鞘,否則的話門口這十幾個家丁都被亂刀分屍了,繞是如此,也是被打得鼻青臉腫,手斷腳斷。

    不過,呂先也不止十幾個家丁的,他喜好打獵,所以手底下也是很是有一些人,用兵法操練過的,平時分進合擊也是堪稱精銳,聽說門口有人挑釁,又見到家丁哭訴,這些人橫行霸道慣了,也是大叫著沖了出來,手邊的刀槍劍戈一應具全,閃耀著寒光。

    見到對方先動刀子,吞蛇軍也是不客氣了,直接拔刀上,這些人怎麼可能和吞蛇軍的這些現役相提並論?幾十個人出來,被殺得哭爹喊娘的逃了回去,緊閉府門。剩餘下十幾具屍體和不少大聲呻吟的傷者,好不淒慘,這種情況林封謹早就料到,冷笑著讓人將屍體什麼的拋進府裡面去,然後將前面的血跡沖乾淨。

    這時候,便用得著那些專業的喪客,孝子,哭家了,他們在做紅白喜事方面那簡直是職業的,本來給他們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在這國公府面前囉嗦,但是剛剛國公府裡面被殺得屍橫遍地,血流成河那是親眼目睹的,顯然不占上風,貌似已經成了落水狗呢。

    更不要說是前來催促的還是現管的鄴都衙役,得罪了他們,幾乎就別想在這地面上討生活了,關鍵這一次的賞錢也是按照雙份算,白花花的銀子砸下來,做的也是老本行,傻子才不肯呢......

    俗話說得好,火到豬頭爛,有錢好辦事,所以短短半個時辰以後,寬敞整潔的國公府門口便是完全變了樣,大排大排的靈棚搭了起來,職業的孝子們披麻戴孝,哭聲震天,什麼做喪事的銅鑼鼓釟等等樂器聲更是此起彼伏,直沖雲霄。

    大街兩邊更是擺上了鄴都常見的流水席:慣例是一碗粉絲、二碗扣肉、三碗圓子,後面七碗分別是:下水幹子、蝦米湯、燒雞、瓦塊魚、鹹鵝鴨、紅燒肉、千張炒青菜,哪道菜吃完了就隨添,只要去靈前哭兩聲對著國公府呸兩口唾沫,那麼湊夠了八個人就可以開席吃飯,每一席上還有水酒一甕,喝完不添,所以消息一傳揚開去,那簡直是搞得這條街上人頭擁擁,幾乎趕上了鄴都最為繁華的地段平安橋了。

    林封謹一方面在這邊佈置,一方面在外面又順利的拿到了徐開理,張能,鑽山風的口供。已然是立於不敗之地,更妙的是這呂先之前還在公共場合多次提起“呂羽那小雜種‘這幾個字。想必呂羽他老人家就算是心胸再寬敞,記憶力再怎麼衰退,估計心裡面也不會是很舒坦的吧?

    對於林封謹來說,只要自己做的事情不會讓呂羽心裡面有什麼芥蒂,那麼他就覺得完全都沒有什麼問題了,就可以繼續放心大膽的做下去。至於其餘的,包括是在數百裡外的呂康,都不會太放在心上。說得直白一點。哪怕是呂康要殺自己,估計刑部的官員都沒這個膽子判個斬立決,而多半是直接關押在牢房裡面拖下去......

    ------因為呂康雖然代表著現在,可是呂羽和林封謹才代表著未來。

    大概兩三個時辰之後,整個國公府已經差不多都完全被聞訊而來的鄴都市民給徹底的包圍了起來,唔,準確的說。是因為林封謹將流水席圍繞著國公府整整繞了一大圈的緣故。

    哪怕是天黑了,也是點起來了火把,人數依然沒有減少過,圍著桌子大聲談笑,喝的是燒得濃濃的苦茶,有玩骰子的。有耍甩牌的,總之是熱鬧不減,這是因為林封謹已經許諾了,只要晚上來守靈的,五錢銀子外加宵夜。並且第二天依然流水席管飯。這時節依然是地下滾一溜涼席就可以睡下的季節,所以差不多整個鄴都的閑漢都被吸引了過來。

    正是因為這樣。國公府裡面哪怕是飛一隻蚊子出來,也會被眾目睽睽監控得一清二楚的。林封謹可沒有忘記,自己的目標並不是呂先,而是他府中的那妖人火奴亞亞。此人要是抓不住的話,左知府那邊就根本沒有辦法徹底的結案,那些死在這些妖人手中的無辜良民,也是無法安息啊。

    在這樣的人海戰術下,可以說是國公府裡面已經都被擾亂得無法安寧,這期間甚至有家丁侍衛反撲了幾次,但半點兒用都沒有,同來的幾十名吞蛇軍的軍士分成三班,騎著馬不停的圍著府邸巡邏,林封謹又從自己的府上調集了一些人手來,還要加上知府衙門的差役,這些力量加在一起,可以說對方都是一觸即潰,還沒開打就鬼哭狼嚎的逃進了府裡去了。

    林封謹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當然也有驚動其餘的大臣,不過有能力插手管理此事的城衛軍只是派了幾十人來,剛剛來的時候還是有些趾高氣揚的,但一看到了已經穿上吞蛇軍軍服的幾位大爺,那腰頓時就不由自主的彎了下來,陪著笑詢問道什麼事情惹怒了各位軍爺。

    城衛軍的辦事作風一向是先打再找證據的,如此做派,顯然知道惹不起,便是要走程式的意思了,林封謹身邊侍候的何師爺乃是在衙門裡面浸淫了三十年的老刑名,左知府親自調來的,什麼公文口供兇器證據等等,都早就準備得一應俱全,四平八穩找不出任何的破綻,便是包拯穿越,展昭投胎面對如此鐵證也無計可施。

    城衛軍統領聽了回報,看了看帶回來的那些公文,當下便臉色大變,從椅子上站起來轉身就走,嘴巴裡面嘟囔的,自然是神仙打仗咱們這些凡人還是不要參和進去為好,等一下便掛了牌子,說是他老人家“中暑”暫不能視事..........

    頂頭上司很顯然做了縮頭龜,那麼壓力必須就全部由下面的副手承受了,城衛軍裡面的官吏沒有一個不破口大駡的,你老人家都頂不住,似乎我們的腰把子就粗些?腦袋更適合頂黑鍋?

    然後自然也是上行下效,三個副統領紛紛呈文,說自己“老眼昏花”“身體虛弱”“舊傷復發”,剩餘下來的那個倒楣蛋卻是下午在怡紅院喝了個爛醉,第二天才知道這屎盆子扣在了自己的腦袋上,卻是一咬牙便下了注,居然派人去,客客氣氣的問林封謹有沒有什麼城衛軍幫得上忙的地方,如果有的話,讓人來說一聲就可以了.......

    當然,朝廷當中也絕對不全部都是唯唯諾諾的應聲蟲,還是有不少忠直的大臣的,直接一點來說,比如刑部的尚書,幾位侍郎,都可以理直氣壯的過問一下發生了什麼事情。

    當然,這些大人肯定是不會和林封謹這種小輩直接出面對話的。多半是派遣家人來問問,宰相門前七品官嘛。很多大人府中大管家的名氣,在低層官員當中幾乎都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

    面對這些家人的質問,林封謹一開始便皮笑肉不笑的道:

    “這位大管事,當年鄣國公跳著腳破口大駡小雜種的時候,不知道閣下有沒有親自耳聞呢?”

    聽了這開篇的第一句話,往往這些管事就會倒吸一口涼氣,有的膽小的就恨不得用衣袖將自己的耳朵給捂住。當成沒聽到這句話了。當然,如果還要刨根問底的話,林封謹就會請出何師爺這專業訟棍來,好好的對他進行一番全面的普及,讓他知道鄣國公做了多少天怨人怒的事情,並且非常不巧的,這一次還惹到了吞蛇軍門下來。

    這時候也不是沒有人將這件事拿出來在呂羽的面前講。呂羽拖著下巴饒有興致的聽完了,微微一笑,便說了不鹹不淡的兩個字:

    “胡鬧。”

    便沒有了下文,搞得搬弄是非的那人都愕然無比,根本不知道英王他老人家什麼意思,不過。跟隨英王最久的崔太監崔知節事後卻是在歎息,說英王他老人家也太護短惜才了,林封謹這樣的行為雖然是情有可原,也應該懲戒一下啊,怎麼可能放縱?

    自此。搬弄是非那人出了一身冷汗,得了一場大病。自請外出了。

    因此,在這樣的情況下,很顯然鄣國公無論于公於私都占不著道理了,再說此人的前科也是相當的惡劣,逼奸官員的女兒,大部分文官都是同仇敵愾,因此一時間當中,京師裡面竟是出現了詭異的現象:

    那便是林封謹嚴格的說起來也僅僅是個秀才,居然可以在鄴都當中一手遮天,動用各種手段將堂堂的鄣國公府都圍了上去,其餘的官員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默許了這種狀況!

    當這圍困進行到了第三天的時候,這府邸裡面的人已經開始有些頂不住了,斯時天氣還頗為炎熱,那鄣國公府邸裡面也肯定沒有儲備什麼大量的糧食,府中幾百口人飲水倒是不愁,可是這吃的卻是放三天還不餿嗎?因此,一大早的就出來了一個管家,愁眉苦臉,見人就是打拱施禮的,這才見到了林封謹。

    這位管家平時乃是在國公府裡面迎來送往的,好歹也還是有幾分待人接物的眼色,否則的話,估計早就被痛打一頓趕回去了,見到了林封謹也是姿態擺得很低,卑躬屈膝的賠笑道:

    “不知道是咱們府裡面哪個王八蛋下人不長眼睛,得罪了公子,惹得公子大動干戈?”

    林封謹笑了笑,直接抬了抬下巴。一個區區的管家,還用不著勞動自己的大駕,然後便是何師爺站出來,施施然的拿出了諸多的證據,案卷,公文,最後充滿了安慰口吻的道:

    “我家公子也知道,肯定鄣國公是不可能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頂多也就是在嘴巴上占佔便宜而已,多半是底下人做的,只是這些事情搞得我家老爺也很是被動,這些案子都是發生在鄴都的下轄,倘若是就這麼做一筆糊塗賬過去,肯定也是過不了刑部這一關,丟官棄職肯定是免不了的,所以,還是請鄣國公能略微高抬貴手可好?”

    這何師爺說話也是皮裡陽秋的,什麼“頂多也只是在嘴巴上占佔便宜”,擺明是在影射呂先口不擇言大叫小雜種的事情,什麼“高抬貴手”分明是充滿了實質性的威脅,影射自己一方佔據絕大優勢。

    那管家聽了以後,心裡面自是很不是滋味-------開玩笑,雖然呂先被貶,但好歹也是龍子龍孫,出門都要壓人一頭的,何時受到過這樣的擠兌?

    可是人在矮簷下,也不能不低頭,想想今天早上吃的點心和水飯都是半餿的,只能啃半根黃瓜--------其餘的下人連黃瓜都沒得啃呢,這管家心中的惱怒頓時就去了一半,只能苦笑哀求道:

    “這個,究竟貴上想要怎樣?”

    何師爺急忙惶恐道:

    “我等怎敢拿國公怎樣?只是有些作奸犯科之徒,實在不能在貴府當中容留了,否則的話,這些人喪心病狂,指不定還要做出些不忍言的大事出來呢。所以,那些西域人自然是要請他們去鄴都的大堂上走一遭的了,至於吞蛇軍這邊的事情倒也簡單,殺人償命而已,當然,還有這四家孤寡下半輩子的吃穿用度,肯定也是要幫補幫補的了。”

    這何師爺說得惶恐,但話意卻是強硬至極,絲毫都沒有商量的餘地,那管家聽了臉上的筋肉都不停的跳動,他當然是知道自家國公的脾性的,暴戾無比,更是被天魔舞給迷住了,怎麼可能低頭交人?

    當然,更重要的是,對於當前林封謹的這種圍困甚至是封鎖府邸的方法,呂先還完全都沒有切身的體驗過厲害之處-------因為府裡面餓著誰也不敢餓著他啊,所以,這管家也只能苦笑點頭,心中卻是打算著等幾天再來的打算,至少得等鄣國公他老人家吃點虧以後才行。

    不過,這管家走了以後,林封謹想了想,馬上臉色就凝重了起來,對著旁邊的人道:

    “是時候動用甲號方案的時候了。”

    旁邊的人都是一驚,甲號方案可是要請動刑部的捕快,還有吞蛇軍的精英聯合行動,難道說這就是魚死網破的時候了?

    林封謹很認真的道:

    “當這管家把消息帶回去以後,對方也知道了我們的強硬態度,也應該會知道我們不容妥協的決心,所以,在這樣的重重圍困下,晚走不如早走,因此對方很有可能會選擇一個我們根本就意想不到的時機進行突破........而這個時機,很可能就是在獲得情報的第一手時間內!”

    林封謹是人,不是神,所以他先前的判斷也是出錯了,火奴亞亞這群拜魔教徒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內得知消息就沖出去,甲號方案落了個空。

    但是,林封謹的眼光依然很毒辣,他所判定的另外一件事情卻還是格外準確,那就是這些拜魔教徒確實是選擇了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時間突破,那便是天剛剛黑下來,炊煙漸熄,人們都在吃飯的時候。

    忽然之間,從鄣國公府邸當中,潮水也似的往外面狂湧出來了大群黃衣大漢,這些黃衣大漢一個個臉色呆板,但是雙眼當中卻仿佛是在燃燒著熾熱的火焰,手中握持的乃是彎刀重盾,少說也是有五六百人。

    這些黃衣大漢在遇到了吞蛇軍的人以後,便是一觸即潰,那重盾就仿佛是紙紮的那樣,被吞蛇軍的武器一刺中之後便直接崩潰了,然後一中招,整個人都變成了一團正在燃燒的火焰,其中核心處是一張黃裱紙符,等到燒盡以後便落了下來,成為了一團黑灰。

    毫無疑問,這是因為吞蛇軍兵士身上的血煞之氣太過濃郁,所以先天就克制這種神通,這黃衣大漢在他們面前都顯得是毫無還手之力。

    只是問題的關鍵就在於:林封謹在調動吞蛇軍的時候,也是要顧忌到呂羽的想法啊,吞蛇軍乃是他的御林軍,他的禁臠,安身立命的根本。

    林封謹作為安置了傷殘的吞蛇退伍軍的下家,調動幾個人,幾十個關係不錯的出來幫忙,這是屬於正常範圍的,但是,林封謹心裡也是十分清楚,這個數目絕對不能超過一百個人!

    一旦破百,那麼給人的感覺和性質就不一樣了。

    說出來就可能是林封謹調動了幾百名吞蛇軍公器私用來辦私事,呂羽就算是再惜才縱容林封謹,那也是肯定會留下芥蒂了。林封謹貌似一直都很飛揚跋扈,仗著呂羽的勢力欺壓人,但是,為臣之道他卻是把握得十分清楚,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不能做,他心裡面明鏡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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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8-29 00:11:19
【天擇】承之卷:食真之術 第十二章 元兇

    所以,實際上圍困國公府的吞蛇軍總共也只有五六十人而已,這五六十人頂多就攔得下百餘名邪術製造出來的黃衣大漢,可是剩餘下來的林府家丁和衙役面對這些傢伙,卻是陷入到了苦戰當中,甚至有人都慘死在這些傢伙的刀下。 而這些黃衣大漢殺人以後,更是會呈現出格外兇殘的暴走狀態,身形明顯會脹大,速度也是全方位提升。

    按理說,衙役也是有官身的人,對這些邪物也是有天生克制的作用,可是卻並不算太明顯,很顯然,這些傢伙已經是對朝廷官府的氣運壓制也是有一定的抵抗力,只是吞蛇軍人身上的血煞之氣太濃郁,所以才可以形成絕對壓制,而衙役對他們的壓制則是並不明顯,應該是被抵抗了的緣故。

    這邪法施展出來,整個國公府附近頓時就是一片混亂!哭爹喊娘的有,趁亂打劫的有,渾水摸魚的有,林封謹繞是事前做了不少的預案佈置,也是只能感覺到了十分棘手。

    不過,這一下子鄣國公的罪名算是徹底被坐實了,眾目睽睽幾千人看著呢,就算不是他做的,這些邪物也是從他府邸裡面沖出來的,還造成大量民眾的死傷,端的是黃泥巴掉到褲襠裡面,洗也洗不乾淨。

    儘管弄出來的包圍圈被瞬間衝破,但若是說林封謹佈置的各項措施就完全無用,那也是並不儘然,更重要的是,刑部和知府衙門也早就有一系列行之有效的預案方式,在破圍的時候,還是有至少有五六個拜魔教徒的妖人被留了下來,層出不窮的攻擊手段完全都像是一層一層柔韌無比的大網,死死的將對方給綁縛住。難以逃走。

    而林封謹也是盯上了一個人。

    這個人的外表也是和其餘的黃衣大漢一模一樣,所以混跡在了那幾百名黃衣大漢當中,可以說是半點兒都不顯山露水的------藏一塊石頭,最好的辦法就是將其拋在河灘地裡面。這話說得真的是半點兒也不錯。

    遺憾的是。這個人遇到了林封謹。

    林封謹的嗅覺卻是可以很清楚的告訴他,這個人身上的味道很奇特。和這些黃衣大漢可以說是一脈相承,甚至可以說是濃郁得多!林封謹甚至有理由懷疑,這個人就是這些黃衣大漢的來源和創造者。

    所以,他很乾脆的就綴了上去。甚至都來不及招呼任何人,因為這個人逃走的速度相當驚人,若不是林封謹有孑孓身法外加和羞走這種強大准神器,否則的話,根本就沒有機會追上他!但即便是這樣,這機會也是稍縱即逝,林封謹只要一猶豫便會迅速的失掉其蹤影。

    這一追便是整整二十餘裡地!甚至鄴都的城牆都沒有給這個人帶來任何的麻煩。他的腰間有一道暗紅色的火苗跳動了一下,便無驚無險的翻越了過來。要知道,城牆乃是一國的根基,在修築的時候便已經要祀神令。斬黑犬,獻烏雞,溶人血,混糯漿等等二十餘道工序,城牆更是與護城河相表裡,以氣運和龍脈相連,尤其是一國首都的城牆,有封邪蔽妖的能耐,卻被這人視若無人之境。

    出城以後,林封謹發覺了這個人開始改換行走的方向,最後,來到了一處河邊的瓜田當中,這裡乃是沙土地,碧綠色的瓜藤匍匐在地,悄無聲息的生長著,似乎都有無邊無際的感覺,而人頭大小的西瓜分佈在了瓜田當中,在夜裡更是令人生出陰森恐怖的錯覺。

    在瓜田的中央,有一處看守的瓜棚,林封謹老遠的就嗅到了裡面傳出來了一股濃重無比的血腥味道,而就在瓜棚之前,那黃衣人停步,轉身,淡淡的看著追擊而來的林封謹道: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追進來!”

    隨著這黃衣人的話說完,從瓜棚當中也是走出來了一個佝僂的身影,這身影仿佛是個老人,臉上身上的肌膚都是佈滿了皺紋,脊背甚至都是勾勒成了羅鍋的形狀,腦袋上更是沒有什麼頭髮,皺巴巴的,只有寥寥幾根灰色的短毛,當然,這身影最為醒目的地方,便是他的右手已經是完全廢掉了,其右手的五根指頭已經畸形變成了五根骨骼,深深的嵌入到了一隻金屬巨爪內!

    這只金屬巨爪上面寒光閃耀,看起來仿佛是四把可以開合的利刃組合起來的一般,倘若將其插在了地上,其高度甚至已經可以接近一個正常人了,其體積甚至要超過著佝僂身影。

    巨爪的顏色乃是詭異的黑紅色,其中似乎都有著大量流線型的管道脈絡之類的,而在與人體的血肉接觸的地方,也是出現了很多凹凸不平的濾坑,紋理,與這老人的右手嚴密的吻合在了一起。

    林封謹自從與斬道人一戰之後,也是查閱了一些文獻資料,瞭解了些魔族的常識,看到了這只巨大的金屬爪子便認了出來,這玩意兒是用一種叫做魔紋鋼的東西打造的。這是一種既擁有鋼鐵性質,又擁有一定血肉性質的奇特物質。

    魔紋鋼的本質,是一種在地獄道裡面叫做“薨獸”的怪獸的骨骼,這骨骼能夠作為毛坯來進行鍛造,而鍛造這玩意兒的也不是火焰和鑄台,而是另外一種叫做彭奇獸的唾液。這彭奇獸卻是修羅道當中才會出現的生物。

    薨獸的骨骼被浸泡在了強酸性的彭奇獸唾液當中後,就會變軟,被鍛造成各種形狀,鍛造成功後,就能擁有鋼鐵的特質,更是能夠用秘法使其與血肉粘合在了一起。

    這麼說吧,這金屬巨爪對佝僂身影來說,就完全和自己的右手沒什麼區別,甚至都能通過金屬巨爪擁有觸覺,感知外界溫度等等靈敏無比的功效。

    此時這佝僂身影拖著的金屬巨爪當中,仔細看去竟然還有一個人。

    準確的來說,應該是一團類似於人形狀的血肉模糊的東西。這佝僂身影看到了林封謹,忽然將金屬巨爪高高的舉了起來,然後一下子收緊。頓時就可以見到裡面的鮮血迅速的湧了出來,順著爪子上的血槽滴落而下,這佝僂身影仰起頭,大口大口的吞咽著。看他的模樣。真的是完全將人當成了類似於柳丁,甘蔗之類的玩意兒。目的就是要榨取其中的血肉精華。

    這佝僂身影一面狂吞鮮血,一面看著林封謹,桀桀的笑著道:

    “不知道你的味道怎麼樣?”

    這時候,天上的雲層緩緩的挪開。露出了一輪略虧的圓月,月華若水,安靜的鋪在了這大地上,林封謹也看清楚了面前這佝僂身影的臉,那已經完全不像是人了,眼睛完全是兩條縫隙,裡面閃耀的是血光。鼻孔就是兩個洞,而嘴巴更是仿佛八九十歲掉光了牙的老頭老太太那樣癟了進去,皮膚更是不正常的乾癟著,活像是放了七八個月已經發黴的橘子皮。

    林封謹並不說話。安靜的看著面前這兩名拜魔教徒,看著他們的身體在月華下面微微的冒出了煙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種詭異的錯覺,難道這幫人選擇突圍的時間,便是要在月亮升起的時候?這卻真的是很有可能,斬道人在月圓的時候都是自稱實力大漲,這群拜魔教徒很顯然也是如此.......

    但是,自己這妖命者,貌似同樣也是在圓月之下的時候戰力最強啊!難道說,自己的本質,其實是和這些魔物一樣的?

    林封謹的眼神微微的迷惘了一下,但是,很快就轉為了堅定,因為林封謹很早之前就明白一個道理,力量是不分正邪對錯的,而是在於掌控他們的人,就仿佛是神兵利器本來也是沒有正邪之分,擁有它們的人心性是邪惡的,就會在世上掀起腥風血雨,而擁有它們的人是正義的,則自然會捍衛世間蒼生。

    “沮荼,別廢話了。”那面無表情的黃衣大漢淡淡的道:“這幫狗腿子當中,有血煞凶厲之氣極其濃郁的吞蛇軍的存在,我的魔軍在這些人的面前,完全就不是一合之敵!若是這些人趕來的話,他們渾身上下的血煞之氣格外濃郁,與國運結合,正是我們的剋星。趁早殺了這狗才走人是正經事。”

    “我知道,勾陳,用不著你來教我。”

    那無面人沮荼陰測測的一笑,佝僂的身體倏忽進退,已經是搶到了林封謹的面前,一個大旋身,魔紋鋼鍛造而成的巨爪寒光閃閃,已經是在空中席捲出了一圈詭異的波紋,對準了林封謹直斬而來,組成巨爪的四把利刃閃閃發光,更是扭曲摩擦,發出來了難聽的“嘎吱”聲,更是可以擾亂人的心神。

    林封謹有意要試一試這巨爪的威力,他身上本來就有佩劍------九淵門下,就算是掛羊頭賣狗肉,肯定也是要來上一把啊。

    因此“刷拉”的一聲抽劍後便格向了這詭異巨爪,沒想到劍刃剛剛與巨爪相接,巨爪便若手指那樣詭異收緊,勒在了劍身上,發出了難聽無比的摩擦聲,更是在鋼鐵的劍身上留下了清晰無比的痕跡,帶出了一連串的火星!

    林封謹陡然覺得手中一股巨力傳遞而來,竟是有把握不住劍身的感覺,他低喝了一聲,一拳擊出,卻是打在了自己持劍的那只手上,頓時就見到劍脊上光芒一閃,頓時出現了一個“破”字,然後炸裂了開來,便脫離了那恐怖鋼鐵巨爪的掌握。只是林封謹那一柄上等鋼劍,卻也已經被擰成了麻花一般的廢物了。

    與此同時,那黃衣大漢勾陳已經是在地上抓了一把泥土出來,咬破舌尖,往掌心的泥土當中吐出了一口鮮血,緊接著口中念念有詞,雙手開始合著那團泥土捏出重重疊疊的法決出來,在他施術的時候,更是隱隱約約可以聽到周圍傳來了清晰的尖叫聲,痛苦的呻吟聲,苦苦的哀求聲,更是陰風陣陣。

    林封謹見到他正在施術,怎肯讓其施法完成,便要搶前去阻止攔截,冷不防旁邊竟是傳來了風雷呼嘯的聲音,林封謹斜眼一眼,心中頓時一陣寒意升騰了起來。原來旁邊的無面人沮荼已經是徹底的展開了魔紋鋼打造的巨爪,整個人卻是縮成了一團,在月下進行高速旋轉瘋狂當頭斬來,竟看起來仿佛是一個方圓至少七八米的金黃色巨輪。寒光凜冽的高速旋轉撞擊而來!

    這一招魔道輪旋乃是無面人沮荼的看家本領。端的是來勢洶洶。

    看那情勢,不要說是人類的血肉之軀。就連水牛巨象這種龐大的生物,也勢必都要被一斬兩段,林封謹若是有他師尊九淵先生的一半功力,肯定是長笑一聲。拔劍反斬過去!遺憾的是,林封謹這個不成器的東西沒有這能耐,所以只能狼狽閃身避開。

    林封謹使出了渾身上下的解數,也是艱苦無比的避開了這一擊,繞是如此,那恐怖的巨爪邊緣還是橫掃過了他的左臂,輕而易舉的就剮出了一條長長的傷口。傷處平滑無比。

    非但如此,林封謹更是感覺到傷口處居然有繃緊的感覺,在阻止自己的痊癒能力,鮮血更仿佛是不要錢的噴射了出來。顯然這把武器上面還額外附帶有邪力,擁有“流血”的屬性,可以使傷口的狀況加速惡化........

    林封謹利用自己的牙之王的強效流血的效果,也不知道陰了多少人,沒想到今天居然被人以彼之道,還彼之身,也反過來被人用這流血的特效來對付了!

    而他剛剛一個翻滾讓開,又見到那黃衣大漢勾陳業已是面無表情的將手一揮,頓時平地當中炸出了五六團淡藍色的煙霧,當煙霧迅速飄散過後,從中便又走出來了六名和勾陳一模一樣的黃衣大漢,雙眼閃耀著血紅色的光芒,對準了林封謹一步步逼近!

    那無面人沮荼的攻擊可以說是無堅不摧,黃衣大漢勾陳則是可以源源不斷的提供炮灰來纏住自己,兩人的配合真的是親密無間,林封謹頓時就感覺到了十分棘手,他面對一名黃衣大漢的攻擊,將身體一矮,同時便一腳踹在了對方的膝蓋上,卻仿佛若踹在了石頭柱子上面,腳底都被反震得生疼。

    只是林封謹的這一腳上面附帶的力量也是非同小可的,這黃衣大漢的膝蓋處頓時也是被重創,詭異的反折了過去,若是換成普通人,甚至是訓練有素的軍士,那麼遭受到如此重創之後都一定會痛苦翻滾呻吟倒地,失去戰力,只是這黃衣大漢依然是面無表情,拖著一條斷腿揮拳就砸,林封謹一時不防,胸口的那一下被霸下護心鏡給抵消了,但是臉上卻是挨了一發重拳,頓時眼前金星直冒,鼻血長流。

    就在這時候,林封謹更是感覺到背後有著絕強的氣流呼嘯湧動,很顯然,那無面人沮荼一擊落空以後,深深吸了一口氣,已經是再次呼嘯迴旋斬擊而來!局勢已經在瞬間到了最險惡的地步!

    好在此時林封謹也不是初出茅廬的初哥了,他既然敢於追殺這拜魔教徒到這裡,也必然是自有憑依,絕對不是跑來送死送菜的,眼見得情勢緊急,林封謹也是顧不得那麼多,長嘯一聲,妖命氣運升騰而起,幻化成了那頭頂那兇狠猙獰的獨目獸首,瘋狂張口朝天吞吸月華!

    而林封謹的妖命氣運一現之後,也是立即感應到了一件事,那就是面前的這兩名拜魔教徒的頭頂上,也是有著一縷聚而不散的黑氣,在嫋嫋的盤旋著吸聚著月華。這種感覺,頗有些類似於面對著焚屍山當中那魂魄不全的巨虺一般。

    與此同時,林封謹馬上也發現了一件詭異的事情,那就是林封謹發覺,自己的妖命氣運一實體化以後,立即就產生了極大的吸聚力量,將方圓兩三裡的月華能量吸附得涓滴不剩,這種惡劣的行為,端的是堪稱走自己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

    林封謹這邊一啟動妖命氣運,對方當然也是立即就感覺到了不對勁,他們雖然看不到林封謹頭頂上呼嘯翻騰的妖命氣運,卻也能發現天上明月宛然,自身吸收的月華卻是不知道為什麼,在迅速消湮。

    更可怕的是,那月華之能都是涓滴不剩的全部湧向了林封謹,仿佛對方是一個巨大的無形漩渦,擁有極為恐怖的力量,遇到了如此的詭異現象,兩人心中頓時都生出了一股無法形容的寒意。

    就在這個時候,林封謹脖子上面青筋暴漲,仰天長嘯,一股龐大的衝擊波朝著四面八方擴散了開來,正是肺神炮!

    那聲音直若雷鳴,貫入腦海當中,令人都是站立不穩,幾欲跌倒在地,黃衣大漢勾陳頓時踉蹌倒退了幾步,捂住了太陽穴,臉上露出了痛苦之色,就連無面人沮荼也是受到了強烈的影響。

    他本來就在施展魔道輪旋,處於高速旋轉的狀態下,此時更是覺得頭暈目眩,完全把握不住方向,居然從林封謹身邊掠過,直沖入了旁邊的瓜棚當中,瓜棚頓時轟然爆裂,搭建的木頭茅草也不知道被切割成了多少細碎的渣滓,激蕩上天,又洋洋灑灑的落了下來,端的是蔚為奇觀。

    不過,肺神炮似乎對黃衣大漢勾陳操控的魔傀儡毫無效果,只是林封謹也早就想好了對付它們的辦法,他一矮身,手掌已經按在了一頭魔傀儡的胸口,這魔傀儡的身體十分結實堅韌,可以說是刀槍不如,連擁有朝廷吏職氣運的衙役也不怎麼怕,可是林封謹一按之下,魔傀儡的胸口竟仿佛若豆腐一般,被他輕描淡寫的按了進去,直至手腕處。

    那魔傀儡頓時就僵硬住了,等到林封謹將手掌抽回來以後,頓時就重新化為了土石,簌簌而落,更是可以見到幾團黑氣消湮在了空氣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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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承之卷:食真之術 第十三章 你不是人

    接下來林封謹施展出來了孑孓身法,整個人一彈之下,便是來到了另外一頭魔傀儡的身側,他怒吼一聲揮拳打來,被林封謹一把抓住了手腕,然後這黃衣大漢的雙眼當中紅芒立即就湮滅了,徹底的僵硬若雕像,然後再次被還原成了土石!!

    這些強悍的魔傀儡,此時在林封謹的手下居然真的是不堪一擊!!甚至比在吞蛇軍面前還要脆弱得多!!

    黃衣大漢勾陳目睹了這種情形,頓時目眥欲裂,怒吼道:

    “你,你竟敢破我神術?”

    原來林封謹其實也沒怎麼的,只是在舉手投足當中附帶上了一絲龍氣而已,這魔傀儡對官府氣運的壓制有一定的抵抗力,卻決計不可能對支撐天下社稷氣運的龍脈之氣有所抵抗,在龍氣的面前,一應神通邪術都只能不甘退散。

    這時候,無面人沮荼卻也是搖頭晃腦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剛剛那一下他也是摔得夠嗆的,不過大多都是皮外傷,只是這附近方圓幾裡的月華都被林封謹的妖命氣運籠罩住,吸得乾乾淨淨,所以他們都得不到補充,無論是精力體力都下降得極其迅速。

    此時那無面人沮荼甩了甩頭,清醒了一下,狂怒吼叫道:

    “小王八蛋,我要吸幹你的血!”

    然後無面人沮荼一把便將自己的血紅色巨爪拋飛了出去,遠達十餘丈,後面卻還連攜著一根鐵鍊,然後又是一收,便從瓜田裡面抓了一具屍體過來,血紅色的巨爪用力一收,尖銳無比的刃口頓時在屍體上割出來了無數血口,仿佛榨汁機一樣的將屍體裡面的精血都全部壓榨了出來。

    無面人沮荼張口狂吞,直若嗜血狂魔,補充了精血以後。然後便拖著自己的血紅色金屬巨爪對準了林封謹直沖了過來,身後泥土翻滾,可以說是聲勢驚人無比!

    只是林封謹對無面人沮荼視若無睹,卻是直撲向了黃衣大漢勾陳,此時他也是大致看了出來,這傢伙應該是類似于傀儡師那種,並不擅長近戰,只要牽絆住其手腳,那麼這人的威脅性只怕就要至少下降一半多。

    不過這種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黃衣大漢勾陳和無面人沮荼兩人應該都算得上是老搭檔了。可以說是默契配合無間,林封謹要想繞開無面人沮荼直接纏上勾陳,這難度估計不小。

    所以林封謹直接忽視了無面人沮荼!!

    他竟是擺出了一副對無面人沮荼不聞不問的態度,很乾脆的對勾陳發起了貼身的進攻。林封謹之所以這麼做,那便是因為一個龐大的身影已經在黑暗當中悄然出現。

    無面人沮荼卻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直撲向了林封謹,同時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血紅色的金屬巨爪在空中當頭劃下,映照著寂寂的月華。直令人心神俱喪,只是就在這個時候,眼見得林封謹就要被一斬兩半的時候,斜刺裡那龐大的身影已經是半蹲。發力,做出了一個拋擲鐵餅的動作。

    狂風呼嘯當中,一道巨大的青色光芒橫亙旋轉撞擊了過來,無面人沮荼怪叫了一聲。血紅色的金屬巨爪中途變向,死死的摳向了那青色的光芒,冷不防那光芒上漂浮出來了好幾個古體大篆的幻象。硬生生的將其格住!

    此時才發現,那巨大的青色光芒赫然是一面古樸無比的青色巨盾,正是野豬從武親王錢震的未亡墓當中拿出來的那一面古篆山河盾!

    無面人沮荼的那血紅色巨爪堪稱無堅不摧,更是擅長鎖拿毀壞各種武器,而野豬握持的這面古篆山河盾卻也不是什麼等閒之物,武親王錢震,那是距離帝位只有半步之遙,幾乎是可以隻手遮天的強人。這古篆山河盾能入他的法眼,由此可以知道其強悍。

    此時縱然這古篆山河盾器魂已渺,經過林封謹延請多名能工巧匠不惜代價的修復以後,也是山河社稷的象徵,恢復到了全盛時期七成的能耐。

    此時二者發生了正面的激烈碰撞以後,更是有青色的光芒和血色的光芒激烈的噴濺了出來,還發出了令人無法形容的牙酸聲音,這時候,化為了獸身的野豬已經大步奔跑了過來,怒吼一聲,一把抓住了彈飛回來的古篆山河盾,已經是揚起了開天斧,一斧狠狠的劈下。

    面對野豬這一記強勢無比的斬擊,無面人沮荼怪叫了一聲,整個人便彈了起來,血紅色的龐大利爪張開到了極限,便若手掌一樣試圖強行架住野豬的這一擊,同時更可以順勢鎖拿對方的武器,若是更加陰毒一些的話,後續招數便是在鎖拿住兵器的同時,還可以繼續下抹過去,連敵人的手臂也一齊廢掉。

    只是無面人沮荼算計得倒是頭頭是道,只是忘記了一件事,那便是這一切的前提條件都必須建立在他能夠架得住野豬這一擊上!倘若連架都架不住,那麼後面的反擊就根本是鏡花水月一般的泡影啊。

    因此,當開天重重的劈到了無面人沮荼的血紅色利爪上的時候,沮荼頓時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聲!

    因為他這時候才驚恐的發現,面前這敵人的力量之驚人,完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這重重的一擊落下來之後,殺傷力根本就不在於尖銳的斧刃,而是在於其上附帶著的那龐大無比的力量--------無面人沮荼的右臂臂骨縱是魔化變異成了整整六根,也是在瞬間斷掉了兩根之多!

    此時毫無疑問,無面人沮荼已經是陷入到了苦戰當中,野豬強橫的實力充分發揮出來以後,可以說都能夠穩穩當當的壓他一頭。而林封謹此時則是近距離的纏住了黃衣大漢勾陳,不再給他製造魔傀儡的機會。

    只是這勾陳的城府心機也是頗為深湛,面上可以說是不動聲色,穩穩當當的守得密不透風,將林封謹的攻勢架在了外面,同時更是口中一直都在喃喃念誦著什麼,仿佛是一篇咒文,又似乎是什麼冗長拗口的咒語。令人聽了以後都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勾陳沉得住氣,林封謹卻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他依仗自己的孑孓身法,疏忽飄逸,時左時右,忽前忽後,當真是若鬼魅一般。只是勾陳也是嚴密防守,堅決不出擊進攻,所以還能勉強支持,只是他口中喃喃吟唱的咒文。卻絲毫都沒有停下,仿佛這就是他唯一的反擊。

    但是,再強悍的防守,也終究會有露出破綻的時候,勾陳左支右絀下,林封謹忽然貼身而上,一指就戳在了他的腋下!

    要知道,林封謹這一戳可不是什麼輕描淡寫,而是劍指!帶著七國劍神通的劍指!

    可是。林封謹最初戳到勾陳腋下的時候,感覺是捅到了沙子上一般,但是當他將七國劍的神通往這個人體內灌注進去的時候,感覺便是無邊無際的空!仿佛勾陳的體內都存在了一個黑洞似的。完全沒有什麼心跳啊,呼吸啊之類的東西,就是空蕩蕩而深邃,龐大到了漫無邊際的驚人地步。

    林封謹知道。這些拜魔教徒大多數都已經完全不算是人了,他們為了追求強大的力量,會在短時間內都將自己的身體進行各種改造。以求速成。只是,上古時候的那些魔人的變異,都是經過了幾代,十幾代的遺傳變異,所以這個過程並不算太激烈,自然對身體的弊端差不多都降低到了可以承受的地步。

    但是,拜魔教徒這麼做的話,那就可以說是雙刃劍,在獲得了強大力量的同時,也會傷害自己的身體。林封謹此時這一指戳到了勾陳腋下以後,心中已經是電光石火的反應了過來:

    “你!你已經不是人了!!”

    然後就見到一直都是面無表情的勾陳忽然嘴角上挑,詭邪一笑,仿佛就像是小丑的笑容那樣,充滿了無法形容的陰魅氣息。這一笑之後,勾陳的身體忽然迅速的坍塌了下去,就像他本來是由無數顆塵埃組成的,在瞬間都失去了凝聚的能力,潰散成了點點沙礫........

    原來,面前的這個黃衣大漢勾陳,依然是一隻被人操控的魔傀儡,只是看起來應該是比較高級的一種,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從四面八方蔓延了過來,冷笑道:

    “你這小子居然窮追不捨,本來是要想放你一條生路,可是你卻偏偏要來找死,卻不知道老夫我化身千萬,隨隨便便施展個手段都可以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這時候,那魔傀儡勾陳已經完全化作了點點塵埃,卻是留下了一團無法形容的黑色霧氣飄蕩在空中,卻是不停的扭曲坍陷,若有自己的生命,更是產生出來了無窮無盡的吸力,仿佛黑洞一般要將所有的東西都吞噬進去似的。

    林封謹本來距離這傀儡勾陳就近,頓時都生出來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知道一旦沾染到了這黑色霧氣的話,必然後患無窮,有心逃走竟是發覺自己被死死的吸附住,居然邁不動步子!還好此時林封謹的縮地成寸能力還沒有使用,所以倒也並不是到了窮途末路。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林封謹的心中卻是忽然響起來了一個聲音:

    “咦?這個是劫餘之氣啊?”

    劫余之氣林封謹也是聽過,據說天地之間洪荒未開,便是充盈著這氣息,整個世界上也是一片死寂,盤古開天闢地後,劫餘之氣便被紛紛吸入到了地下去,聚集到了一處,傳聞地下的岩石為什麼會被高溫化為岩漿,便是因為地心當中全部都是這劫餘之氣。

    那聲音一出現以後,林封謹立即覺得懷中一動,便是那塊從騰蛇澤龍輿當中拿出來的奇石自動跳了出來,它應該本來是在須彌芥子戒當中,嘗試取代控制那被繳獲的天狼型鐵甲神獸,沒想到此時突然出現,一下子就對準了那劫餘之氣沖了上去。

    這塊奇石沖入了劫餘之氣以後,頓時就變成了火紅色,不過漸漸的就見到,那劫餘之氣居然被漸漸的吸納了進去,化成了一個黑點,在那奇石當中老老實實的呆著不動了,緊接著,林封謹就見到這奇石一閃。重新沖回了自己的懷中,然後又進入了須彌介子戒當中。

    接下來林封謹更是發覺了須彌芥子戒當中居然傳遞過來了一股神識,居然是要他將那天狼型的火紅色鐵甲神獸給放出來!要知道,這玩意兒的補充能量的方式一直都還被卡在了關鍵的地方,一直都沒有解決,想要在其表面鐫刻法陣,卻是容易影響防禦力。

    不過儘管心中相當疑惑,林封謹還是依言而行,頓時便見到那鐵甲神獸陡的現身出來,最初的時候還是匍匐在地上的野獸狀態。但是呆滯了幾秒以後,便開始活動了起來,就像是一個沉睡了很久的人似的,慢慢的開始活動關節,若猛虎小憩以後擺頭晃尾,充滿了一種慵懶的霸氣。

    “莫非......”林封謹心中湧出來了一個難以想像的念頭:“那塊石頭居然可以將劫餘之氣轉換,進而變成成了驅動鐵甲神獸的能量嗎?”

    驟的,這天狼型的鐵甲神獸就緩緩的站立了起來,雙眼當中開始閃耀著兩點藍幽幽的光芒。林封謹看了一眼道:

    “似乎那劫餘之氣對你們很有用呢?那我以後怎麼叫你們?”

    鐵甲神獸傳來了一股神念:

    “這具軀體是天狼型的,以後就叫我們天狼吧,至於我們的真實身份,公子你日後自然就會知道。總之公子你也應該知道。我等對你乃是毫無危害之心。”

    林封謹點點頭道:

    “好。”

    然後他看了對面的戰團一眼,只見野豬正和那無面人沮荼激戰正酣,不過很明顯野豬天生神力,招式大開大合。更是有古篆山河盾這種神物保護身體,穩穩當當處於上風。不過野豬的缺陷畢竟移動速度還是短板,於是林封謹便對天狼道:

    “你去幫忙掠陣。不要讓那怪物逃掉。那操控魔傀儡的勾陳交給我。”

    天狼道:

    “是,主人小心些,這怪物的魔紋鋼爪子還不錯,我覺得應該可以派得上用場。”

    無面人沮荼面對野豬,已經是打得相當的艱難,沒想到這斜刺裡居然還要殺出來個生力軍!頓時就動了想要逃走的心思,不過那天狼型的鐵甲神獸乃是墨家千百年的心血結晶,其威力也絕非等閒,經過林封謹的一番不惜工本的改造之後,可以說更上層樓,這無面人沮荼稍微露出來一些破綻,便被這天狼窺破,忽然伏地作獸行狀,猛撲而出,一爪便將其大腿處的皮肉卷走了一大片。

    那無面人沮荼身形雖然瘦小,可是雙腿卻是肌肉累累,甚至還生有綠色的細碎鱗片,否則的話,也支撐不起那龐大魔紋鋼巨爪的重量,此時被天狼生生摳去一大塊皮肉,就算是拋開劇痛不說,立即也是令其進退趨避之間受到了很大的影響。更可怕的是,這天狼更是深諳兵法,一擊得手,居然就再次潛伏暗處一動不動,無形當中便對其形成驚人的壓力!

    林封謹見到無面人沮荼已經是差不多已經可以說是甕中之鼈,難以逃脫,便很乾脆的閉上了眼睛,深深呼吸。

    先前那黃衣大漢勾陳雖然也是魔傀儡,但是林封謹幾乎可以肯定,正主就在附近,因為之前這勾陳對答應變,幾乎是與活人相同!甚至連林封謹也是被隱瞞了過去,要做到這樣的程度,絕對要有人在附近操控才行,否則的話,是做不到這樣的地步。

    此時林封謹安靜下來發動了體內的“五神”之力,立即嗅覺和聽覺就被擴散到了非常強大的地步,什麼聲音都是毫無巨細的落入到了他的耳朵當中,馬上就聽到了地下有聲音正在迅速的遠離遁走,鼻孔裡面更是隱隱約約聞到了一股有些奇特的血腥氣。

    這些蛛絲馬跡看似很不起眼,但落在了林封謹的眼中,便是迅速的勾勒出來了一幕:一名敵人正在地下的通道迅速遁逃,並且還在大口嘔吐著鮮血。很顯然,之前的那一名魔傀儡勾陳自爆,肯定也是萬不得已而為之的,也是反過來重創了操控者,引發了其傷勢,林封謹頓時長笑一聲,順著這聲音傳遞而來的方向迅速的追擊了過去。

    大概只是追出了一裡地,林封謹便見到前方的土地裂開,然後泥土四濺,從中飛竄出了一頭若鼠若狗的怪物,而身軀卻是頗為龐大,看那縱跳飛躍之勢,當真是十分輕巧靈敏便捷,而這怪物的尾巴後面則是變異成了若投石車那樣的一個勺狀物,裡面坐著一個雙腿殘廢的侏儒。

    這侏儒兩眼也是緊閉的,看起來是個瞎子,只不過林封謹一靠近之後,他的眉心當中皺紋迅速堆積了起來,然後往兩邊裂開,變成了一隻豎立的眼睛,若貓眼那樣幽綠深邃詭異。

    很顯然,這侏儒才是勾陳的本體,林封謹被他的眼睛望了一眼,陡的打了個寒噤,有一種渾身上下不著寸縷被徹底看破了的感覺,神識更是有隱隱約約受傷的跡象。只是,林封謹此時的頭頂上的妖命氣運化為的那猙獰獸首也是立有感應,那只兇殘的獨眼也是隨之望向了這勾陳,勾陳的那豎目與之一對,立即發出了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叫,那只豎目也是隨之緊閉了下來,流淌出來了一縷慘綠色的液體。

    “你,你不是人!!”勾陳忽然尖叫了起來,那聲音當中既有憤怒,卻更多的是恐懼。“你,你是妖星啊,你是貪婪無比的妖星!!你竟然還在覬覦我的撮土成體,聚氣為魄的秘法。”

    林封謹陡然被叫破身份,心中頓時又驚又怒,要知道,國都居然有妖魔出現,那是要驚動國本的大事,可以說是要傾舉國之力來進行剿殺!自己在這裡拖延了這麼久的時間,萬一有人追上來聽見了這勾陳的言語,那自己一旦無法滅口,便身無立錐之處。

    一念及此,林封謹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已經是生出了強烈無比的殺意,腳下已經啟動了“縮地成寸”的神通,光芒一閃便來到了勾陳的身邊,同時頭上的妖命氣運幻象更是洶湧澎湃,瘋狂無比的撲向了勾陳頭頂上的那一縷試圖連接天地月華的黑煙,那簡直是以鋪天蓋地之勢猛撲上去,對方真的是毫無還手之力!

    被林封謹的妖命氣運一纏上,勾陳立即有所感應,發出了恐怖的號叫聲,若狼嚎,若獸泣,端的是淒厲無比!

    林封謹的妖命氣運是先天得來,並且都進入了化形的階段,而這拜魔教徒勾陳的魔身卻是後天刻意而為,頭頂衍生出來與天地溝通的魔氣也是後天生成的,被林封謹的妖命氣運一纏上,那根本就是毫無還手之力,被一點點的剝離出來吸收掉,那完全是精神上的大恐懼,大痛苦,幾乎令這勾陳痛得眼前發黑,若不是他此時被魔傀儡拖行著,那麼相信早就束手就縛。

    兩人一追一逃出了五六裡,林封謹看准了一個機會,咬破了中指一彈,便是將自己的熱血激射了出去,同時還用上了七國劍的神通,頓時就見到那幾滴血在空中形成了一個“破”字,撞擊在了那頭牽扯著勾陳逃走的魔傀儡上,頓時就見到這魔傀儡身上爆出了一團光芒,竟是絲毫無損!顯然這頭似犬似鼠的魔傀儡乃是勾陳精心打造的逃命貨色,絕對不是那麼好輕易打發的。

    只是,那頭魔傀儡的體表,赫然也是被濺上了兩三點鮮血!

    林封謹看到了這一幕,嘴角立即露出了一抹冷笑,因為這鮮血雖然並沒有殺傷力,卻是作為幾縷龍氣的載體!幾乎是在短短的幾秒以後,魔傀儡的表面就一下子被那幾滴鮮血腐蝕了進去,更是發出了恐怖的吱吱聲音,冒出了淡藍色的煙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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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8-29 00:11:53
【天擇】承之卷:食真之術 第十四章 逼宮

    勾陳顯然也是發現了這件要命的事情,儘管他處於被林封謹蠶食頭頂魔氣的劇痛當中,依然強打精神,張開了自己的嘴巴,然後狠狠的一口咬在了左手的無名指和小指上,“哢嚓”的一聲就將其咬了下來,然後咬著牙狠狠的咀嚼著,指頭骨骼破碎斷裂的聲音都是清晰可聞,可見這也是個狠人。

    勾陳猛嚼了幾口,將自己的兩根指頭嚼成了血肉漿汁,然後“噗”的一聲噴了出來,同時完好的右手劃了個法決,便見到噴出來的血肉漿汁居然主動的飛射向了魔傀儡被腐蝕出來的傷口處,不停的蠕動著,看起來應該是在進行著修復了。

    只是過了不到五六個呼吸,勾陳渾身上下忽然僵硬,絕望的慘叫了一聲,拽著他的魔傀儡也是哀嚎了一聲,失去了平衡一頭撞在了旁邊的石頭上,在高速奔行下忽然來了這麼一下,頓時脖子都斷折了,露出了裡面的鮮紅血肉,還有用金屬,木頭混合打造的骨骼,抽搐了幾下,就此不動。

    勾陳中了這一撞,整個人也是被摔飛了出去,他本來是個雙腿俱斷的侏儒,摔飛出去之後更顯得十分瘦小,蜷縮成了一團,林封謹慢慢的走過去,見到這勾陳的胸膛在急速的起伏著,五官當中都在不停的淌出黑血,口中還在喃喃道:

    “龍氣......你竟然有龍氣護體!難怪得我的魔傀儡在你的手下被摧枯拉朽,完全都不是一合之敵!”

    林封謹淡淡的道:

    “所以你輸得半點兒都不冤枉。”

    勾陳慘笑道:

    “可恨啊可恨。我們的聖骨使者居然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甚至栽在了你們官府的手上。倘若沒有出這個紕漏,三君殯天,中原氣數大衰......食真之術便能大成,你們都要死啊!!!!”

    林封謹眉頭一皺,正要追問,卻是見到這勾陳已經是狂笑著咬斷舌頭而死,他自身一死,頭上苦苦修煉出來的氤氳魔氣便被林封謹的妖命氣運徹底吞噬了。就和之前在那焚屍山當中吞噬那些魂魄不全的巨虺一樣輕易。

    接下來林封謹搜查了一下這勾陳的身上,卻是只發現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材料而已,估計是要煉製魔傀儡所用的,接下來卻是並沒有什麼收穫,等他返回的時候,發覺那無面人沮荼也是已經癱軟在了地上,渾身上下的骨頭只怕都碎了三成。這就是被強迫著和野豬正面抗衡的代價,只是這廝的生命力也是真的十分頑強,到了這地步居然都還不死。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那一隻血紅色的巨爪已經是被徹底的剁了下來,鐵甲神獸天狼正在翻來覆去的研究著這玩意兒,估計在考慮怎麼給自己裝上去。林封謹估計那一團劫餘之氣的本質。就應該類似於是正在進行核裂變的物質,卻沒有核輻射的危險,所以可以作為動力源來使用。

    此時野豬大笑著走了過來道:

    “痛快,痛快,好久都沒有這麼舒舒服服的打上一場了。”

    然後他望瞭望癱軟在地上那無面人沮荼道:

    “主人。這傢伙的命倒是還頑強得很,咱們是留他一條狗命。還是讓他了賬?”

    之前那勾陳說出“妖星”兩個字的時候,卻是在好幾裡外說的,這無面人沮荼是聽不到的,所以留他一條命也是可以的,再說,這些拜魔教徒跑來這鄴都的動機,還有什麼聖骨使者之類的行蹤,總是要搞清楚。

    于公來說,林封謹此時已經在呂羽面前領了命,總是要好好的來做這件事情,弄個水落石出,於私來說,這案子乃是發生在了鄴都當中,正該林封謹的老丈人做事。

    更重要的是,林封謹很是有些懷疑這件事和自己在雲霧山無底穴當中放出來的那恐怖存在有關,那片到手的骨頭,搞不好就是這遠古魔物的遺骨,林封謹當時去取寶物的時候固然義無反顧,但若是有機會來彌補這件事,卻也是義不容辭。

    那遠古魔物雖然強橫,可是林封謹此時背後,卻是站著整個北齊的傾國之力。林封謹個人的力量或許在那遠古魔物面前端的是不值一提,但是在舉國之力面前,個人的力量卻也是疥癩之癬.

    不說別的,只是出動三千吞蛇軍,任你什麼上古天魔,萬古神獸就得望風而逃,一旦被圍住的話,死就一個字,而就算是焚屍山當中的那恐怖的媧蛇神,也是一樣得退避三舍。

    在這邊拖延了一會兒時間之後,自然隨後也是有援軍陸續趕來,林封謹這時候才知道,鄴都的其餘人也不是吃乾飯的,從鄣國公府邸當中沖出來的妖人至少也是損折了三分之一,被活捉的也是有四五個之多,只是鄴都的百姓卻也是遭了殃。

    尤其是有一名妖人,擅長弄蟲,便是那每日用蟲殺人的,他被困住以後,竟然用刀子將自己的肚皮劃開,裡面居然有兩個碗口大小的血肉蟲巢,直若蜂穴,從中飛出來了數百頭兇悍魔蟲,四散飛走,帶有劇毒,不遜於毒蛇,更是外表鋼牙鐵甲,棍棒都砸不死,只能用烈火焚燒,鄴都百姓因此慘死了五六百人,現在依然有七八頭魔蟲逃走在外,裡正保甲正在逐家逐戶宣講,一旦遇到便要用火把焚燒。

    林封謹聽了後心中吃了一驚,卻是並不怎麼擔心,因為他早就未雨綢繆,家中首先都請了老藍等人守護,而知府衙門當中還有黑三坐鎮,想來是不礙事的,便押著自己捕到了無面人沮荼去了知府衙門,一問之後卻是有些吃驚:

    原來黑三,老藍等人聽說了這消息,囑咐府中多撒雄黃石灰。然後便興奮無比的匆匆趕了出去,為什麼會出現這樣反常的事情。只因為這魔蟲乃是上好的煉製蠱蟲的材料,端的是可遇不可求,這三個人聽說數百隻兇悍魔蟲被一一燒死,真的是痛心疾首,唉聲歎氣的出門去了,只盼望著剩餘的那幾隻祖宗不要被人燒死了,趕快來自己的碗裡面吧。

    而土豪金聽說了這件事,也是興致勃勃的飛了出去。林封謹詢問其原因,竟然是“聽說這魔蟲味道很好“,林封謹呆滯了半晌,正要囑咐土豪金小心些,不要自己被人當成魔蟲給燒死了,但看土豪金那飛得興沖沖的模樣,估計至少都在一兩裡外了。哪裡還叮囑得到?

    林封謹回到了知府衙門以後,便聽說老丈人不久之前才興致勃勃的叫人整治了一桌酒菜,正在飲宴,然後又叫他過去。林封謹自然是從命,此時他和左家妹妹早有婚約,所以也就不把他當成外人。酒席上不僅僅是有老丈人的兩個小妾,翁婿兩人喝了幾杯,左家妹妹也過來坐在了林封謹身邊把盞。

    林封謹心中也是知道,估計自己做的事情也是太大了些,悍然將鄣國公的國公府給圍了。畢竟這是龍子龍孫啊,而且當今王上還在位!無論這呂先如何荒誕暴戾。總是呂康的子孫,一旦沒有什麼鐵證來坐實罪名,那麼倒楣的多半是自家了。

    因此也難怪得老丈人這幾天估計吃也沒吃好,睡也沒睡好。如今鄣國公府當中這股子膿血被擠了出來,還是在有防範的情況下,都是死傷了幾百人,一旦是被這群妖人醞釀得時機成熟,然後乘著毫無防備的機會發難,那又應該是何等的慘禍?

    左知府乃是做了幾十年官的人,便深知其中的厲害關係,有著這個由頭,那麼自己非但是沒有罪名的,甚至還能背上個“剛直不阿”的名聲!

    這東西就難能可貴了,做官的想要循著規矩升遷熬資歷,其速度非常之慢,除非有著特殊情況,比如說是新舊的君王更替,並且還要站隊站得正確的,那麼就能額外擢升,除此之外,有了這“剛直不阿”的四個字,那麼就可以“超遷”擢升了,並且還相當於是多了一道護身符。

    比如那些聞風奏事的禦史,十分噁心,每個月都必須彈劾三個人的,否則的話當月的考評就不合格,有了這四個字,禦史來找你麻煩的幾率都要小得多,因為彈劾一個“剛直不阿”的人,往往就相當於是給自己的臉上身上潑灑污水,若是沒有十成把握的話,禦史都會遠離你。

    正是因為得了偌大的彩頭,所以左知府此時心情奇佳自然是可想而知,本來這幾天都是愁眉不展,長籲短歎的,已經是完全一掃而空。林封謹此時也不著急去訊問抓回來的拜魔教徒,這種事情當然是由專家去做最好不過,刑部的那些人也不知道幹過多少這種事情,早就熟極而流,俗話說得好,將事情交給專業的人,林封謹等著拿口供就好,完全沒有必要多操什麼心。

    ***

    鄴都發生的一切,自然是會用加急的快馬送向百多裡外的避暑山莊,呂康表面上是一個會被臣子左右,顯得頗有些溫和的君王,但是,不要忘記了,再溫和的老虎,也是兇暴的猛虎,一旦露出來了爪牙,也會有發怒的時候。

    沒有人能說得准呂康的反應,因為說到底,呂先無論是闖出怎樣的大禍,他也是呂康的嫡系血脈,無論是殺或者罰,都肯定是應該由他做主的。

    所以整個鄴都當中也都是在等候著一國君王的反應,就仿佛是在烏雲密佈壓向大地之時,默默的等候著滂沱的大雨和轟鳴的雷聲,因此,鄴都當中甚至都有一種令人窒息的安靜。

    當然,在這安靜的背後,卻依然是暗流湧動,蕩漾卷湧起無數漩渦,這分明已經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徵兆了。

    在一處修築得並不華麗的宮室當中,有紅燭高燒,幾人分了尊卑,不顧深夜,恍然端坐。

    一人忽道:

    “這一次,老東西應該是不能再退了吧。”

    一陣風從外面吹來,燭光搖曳。照耀在了這坐在上首的人的臉上,赫然便是呂羽。此時的呂羽滿臉的陰騭之色,緩徐的道:

    “上一次我領軍歸來問他要個公道,結果他用了緩兵之計拖延了下去,等到田武回返防區以後,再廢太子,讓權位,占先機,令我沒有辦法發難。太子也是運氣好。保住了他的小命,這一次,這老東西最為心愛的兒子做下這等天怨人怒的事情,還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引來魔道妖人,我看他有什麼辦法推脫!”

    旁邊的萬和林面無表情的道:

    “王上,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如何對付呂先,而是大位。”

    隨侍的崔太監崔知節也是露出了招牌的笑容道:

    “王上。經過我們的特別關注,現在魔教妖人的口供已經很明確了,他們或許提供的其餘情報貌似匪夷所思,信口胡言,但是,林封謹那小子說的皇宮當中的殺著。卻多半是真的,無論是通過刑訊還是旁敲側擊得來的資訊,都是隱隱的在印證他的話。甚至那些拜魔教徒知道得還不如他清楚!”

    崔知節乃是做太監的,那微笑都是千錘百煉過的,極具專業素養。他笑得那個是燦爛無比,可是唇齒之間吐露出來的。卻是弒君的大事,端的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這時候,外面忽然有人敲門,說刑部的某人求見,然後便是一層一層的通傳了過來,緊接著就有人呈上口供。那一份口供用金盤墊著絲綢托了過來,都是普通的宣麻紙,還被蹂得皺巴巴的,上面的文字十分潦草,還染著不少鮮血,顯然就是在用刑的現場錄下來的。

    這一份口供不消說,自然是刑部的人派遣來的,此時呂羽可以說是如日中天,想要來抱他大腿的人不要太多,所以這一份口供就連刑部的尚書都還沒看到,呂羽就已經先睹為快。

    拿起這一份口供,呂羽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但是看到了最後幾句話的時候,目光挪移得卻是極慢,一點一點的開始往旁邊移動,仿佛要將每一個字都吃進肚皮裡面去似的,隔了好一會兒才往後面挪半行過去。只是他表面上貌似沒有什麼反應,實際上漸漸的這份口供都開始抖得嘩啦嘩啦的,顯然是是心情衝突激蕩到了極處。

    這時候,萬和林知道,是出動最後一擊的時候到了,便對崔知節使了個眼色,崔知節便弓著腰慢慢的退了出去,沒過一會兒,從外面便沖進來了一個美貌少婦,抱著一兒一女,也不說什麼多餘的話,只是抱住了呂羽的兩隻腳哀哀哭泣。

    再怎麼心如鐵石的人,在嬌妻幼子的眼淚當中也要化為繞指柔啊,呂羽一直都是在顧念父子之情,可是他此時才發覺,自己此時也成了父親,要對一雙兒女擔負起養育照顧的責任啊。

    而呂羽也是熟讀史書,知道這帝王位置的更迭最是殘酷,一不小心就要掀出腥風血雨,倘若有什麼差池,夜長夢多,到嘴巴邊上的肉搞不好都要飛走,自己或者一死也無所謂,但想到身後事,比如嬌妻被人侮辱淩虐,幼子幼女遭受欺淩,自然加倍的痛苦,可那時候後悔又有什麼用呢?

    見到了呂羽的模樣,崔知節和萬和林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便招手喚來了一名暗衛。萬和林隱然已經是英王麾下文臣之首,便沉聲道:

    “既然消息已經確鑿無誤,那麼啟動驚蟄計畫吧。”

    這名暗衛聽了萬和林的話,然後望向了呂羽,卻見到呂羽若木雕泥塑那樣跌坐在了王座當中,悄無聲息,似乎對外界的事務都完全聽不到似的,那暗衛便試探性的叫了一聲:

    “王上?”

    呂羽卻是依然沒有說話,不過,這暗衛卻是看到了王妃隱隱做了一個點頭的動作,那便再無猶豫--------既然王上下不了決心不說話保持中立,王妃就自然是可以做主,並且還有文臣之首的萬和林發話,內臣之首的崔知節點頭,這件事便算是定了下來。

    於是,在這沉沉的暗夜裡,在這寂寂的宮室當中,便有一根無形的弦被激發了,這端的是牽一髮而動全身。隨著這一根弦的被觸動,在整個鄴都當中,頓時有不知道多少個人,不知道多少勢力開始迅速的行動起來。

    這些人或者勢力都被同時要求做些事情,這些事情對他們來說,或許都是舉手之勞,或許他們自己都做得莫名其妙,但是,這些人做的一件一件貌似平凡的事情依照組合起來,卻會驚天動地,甚至翻天覆地!!

    ***

    時間迅速的推移過去,整個朝局都陷入到了一種詭異的狀態當中,鄴都當中的各種事情也是處理得飛快,比如對死傷民眾的撫恤,又比如是對魔教妖人的定罪,都是在按部就班的走著流程,只是對於慘案的源頭,所有人都是諱莫若深,都有一種詭異的默契來回避掉,仿佛是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有的東西你當它不存在,就真的不存在了,但是,有的東西你當它不存在,卻絕對不代表就能隨隨便便的繞過去。

    就仿佛是今日上朝的時候,刑部的一位侍郎開始試探性的詢問,是否可以將這拜魔教妖人一案結束。立即就有人跳了出來,慷慨陳詞,說什麼元兇還未查辦,堂堂刑部為什麼要草菅人命什麼的.......

    很顯然,刑部的這個侍郎就是國君呂康的人,想要力保呂先,先試探一下動靜風聲。而後跳出來的那個人自然是呂羽的人了,堅決要拿住這個痛腳不放,或者說是在表明呂羽一方的態度,那就是這事兒不要想隨隨便便的搪塞過去!!

    林封謹當然是沒有上朝資格的,卻還是聽左知府退朝回來,眉飛色舞的講述了一番這事情的經過,雙方博弈肯定又是在朝堂上進行嘴炮,而最後多半還是以呂羽一方勝出,因為國君在避暑山莊當中,所以一干舊朝臣子群龍無首,自然是左支右絀,十分為難。

    左知府卻是個老政客了,便在這裡下了斷言,說是這實際上是英王在進行逼宮了,因為倘若呂康真的是還不及時返回主持大局的話,搞不好他的臣子也完全頂不住呂羽的壓力,將鄣國公呂先拿下問罪也就是一兩日的事情。這一次英王估計會借題發揮,將六部當中的刑部也是安插上自己人。

    林封謹回去以後,便始終就覺得有些心神不寧,便讓人拿上近些日子的情報來一一觀看,他在鄴都當中也是很重視建立自己的情報網絡,尤其是與當今不同的是,他的情報網絡都是依託自己的羊湯店而建立在低層當中的,而不是說走的是高層路線。這是因為林封謹深信觀一葉而知秋的道理,往往要發動一些大事,反而會從雞毛蒜皮的小事上顯現出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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