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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卷土) 天擇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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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8-29 00:12:16
【天擇】承之卷:食真之術 第十五章 弒

    隨著一篇一篇的情報被林封謹草草翻閱而過,直到結束,卻也沒有發覺有什麼疑點,不過若是要說沒有疑點的話,那也是並不儘然,不過林封謹仔細分析,卻也真的是看不出來任何矛盾,於是便喚人來打水洗漱,上床之後卻是輾轉反側,久久不能入眠,一直到了幾乎是雞叫頭遍,這才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林封謹這一睡過去之後,卻是恍惚當中似乎回到了上一次穿越之前的生活裡,正坐在了書桌旁邊看著一部電影,這部電影的名字也記不得了,講的卻是高智商合作犯罪的事情,這個犯罪團夥已經決定要殺人的話,那麼受害者是逃不過去的,這貌似沒什麼了不起,但是他們卻可以詭異的在作案的同時不違反法律,這聽起來很離譜,但是這個團夥卻是每一次都能幹得很漂亮........

    這個團夥最經典的殺人案例流程如下:

    首先是罪犯A找到了受害人,在網路上用花言巧語取得她的信任,兩人約好了在某個時段,某公園的銅像旁邊見面。

    罪犯A做的這些事情顯然都很正常,不會犯法的。

    接下來,罪犯B則是會提前十分鐘來到約會的地點,在銅像附近的凳子上面撒上污穢物,只留下一條靠近垃圾桶的凳子保持乾淨。

    罪犯B做的事情也只有這麼多,可是他只是有些違反公德,卻也不違背法律。

    接下來。受害人來到了銅像附近以後,便會駐留等待已經不會來的罪犯A。而她應該會等得有些累,便只能選擇那條乾淨的靠近垃圾桶的凳子坐下來休息。

    這時候,罪犯C則是出場,他路過這個地方,將一瓶過期洗髮水拋入旁邊的垃圾桶。

    丟垃圾不犯法吧,何況是將垃圾丟進垃圾桶裡面?

    罪犯C離開以後,罪犯D出場,將帶有白磷和破衣服的垃圾袋拋入垃圾桶裡面。

    罪犯D同樣也是丟垃圾。也不違反法律。

    這時候,罪犯A給受害人打來電話,說自己堵車,可能會等十分鐘到,接著繼續閒聊幾句,然後掛斷。

    在打電話的時候,垃圾桶裡面的白磷接觸到了空氣。自燃,慢慢的點燃了破衣服,並且火焰和過期洗髮水接觸,產生窒息性的有毒氣體,被正在接聽電話的受害人吸入......導致昏迷,哮喘發作。死亡。

    在被害人遭受到這一系列的侵害當中,這個犯罪團夥每個人做的事情分割開來看,都和血淋淋的殺人案毫無關聯,並且都是沒有違反法律的,但是。這一系列的環節環環相扣之後,就可以奪取一個人的生命!!就仿佛是槍械的零件貌似無害。可是組合起來,卻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兇器。

    然後,林封謹就大叫一聲,忽然醒來,滿頭大汗,心跳奇速!

    似他此時的富貴身份,房中床前都會隨時有一個丫鬟侍候在哪裡的,便是睡覺的話,這妹子也是在林封謹床前打地鋪小憩,而她的責任便也很簡單,那就是給起夜的林封謹拿尿盆,或者端熱茶,或者聽到林封謹睡得不安穩就得起來照看,甚至說是滿足林封謹的性需求。總之一句話,主家想要怎麼爽,她都得滿足主家。這就是所謂的通房丫頭。

    此時林封謹這麼一叫,這通房丫頭早就起來了在旁邊繡花,聽到了聲音後急忙查看,便見到了林封謹怔怔的從床上坐了起來,雙目有些呆滯,而臉色卻是越來越蒼白。

    昨晚閱讀的那些情報可以說是一一迅速的浮現在腦海當中,然後若拼圖一般的快速組合了起來,最後林封謹渾身上下都僵硬了,因為他忽然發覺,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人心。

    英侯呂羽的心。

    那顆心在林封謹的設想裡面,本來應該是蕩漾著一股濡沫慈父的情懷,可是,現在看起來,那種感情或許有,但絕對不如林封謹想像的那樣多!

    有一句話叫做,一子落錯,滿盤皆北!

    林封謹以己度人,覺得倘若是有人要對林員外不利,自己豁出命也要保護家人。可是他卻沒有想到,他是三代單傳的獨子,林員外更是將整個家族的興衰寄託在了自己的兒子身上,這樣的父子感情之厚重,本來就不是普通的家庭來比擬的,並不能套在每個家庭當中,何況林封謹還是將其放到了最是無情的帝王家?

    發覺了錯誤以後,林封謹只覺得渾身都在發冷,便一下子翻身下床要搶出門去,他潛意識當中還覺得來得及,但是,剛剛汲好鞋履沖出門去,便發覺此時已經是接近正午了,陽光照在了林封謹的臉上,卻絲毫都感覺不到暖意。

    因為他已經看到了,天空當中的雲層居然詭異的呈現出來了一個龐大無比的漩渦狀,漩渦的中央便恰好對著鄴都城,更奇特的是,一夜之間,本來是早春開放的桃李此時卻是盛放滿樹,爭奇鬥豔.......

    “天龍聚合,地龍逶迤......”林封謹喃喃的道:“這,這......國痹之兆啊。”

    忽然,遠遠的傳來了悠揚而肅穆的鐘聲.......甚至林封謹那靈敏無比的耳力還聽到了北方的王宮群裡面有隱隱約約的嚎哭聲傳來......

    喪鐘整整響了九十下。

    根據周禮,帝王崩,國都便要鳴九十五下喪鐘,那是暗喻九五之尊,而北齊國君只能算是君王,還未登基稱帝,所以規格禮制只能鳴喪鐘九十下。

    最後一響落下去的時候,林封謹便無力的靠著牆跌坐了下去,心中真的是湧現出來了一股強烈無比的虛弱。甚至是滑稽的感覺。

    他知道今日拜魔教徒之禍多半都是自己造成的,當日在雲霧山當中貪念一起。誤放出來了那上古邪魔,所以為了彌補昔日的過失,此時依仗地利,全力對那拜魔教徒進行狙擊,自以為已經是將其陰謀摧枯拉朽,幾乎是達到了破滅的邊緣。

    可是,林封謹卻是誤判了人心!!他此時如何還推斷不出來事情一系列因果,分明是自己將那宮中的弒君隱秘告訴了呂羽。而呂羽便將計就計,非但沒有去破壞那一處機關,而是反過來施展了一系列計謀,將自己的親身父親誘入了那個陷阱,讓他死去!

    林封謹在苦苦防範,破壞拜魔教徒的弒君惡行,可是。他自己都萬萬沒想到,最後的這個巨大的紕漏,卻是來自于呂羽的身上啊!這上古邪魔想做而未能做到的事情,卻是被呂羽代替他完成了。

    最好笑的是,呂羽之所以能夠完成這一擊,情報居然還是來自於一心想要破壞上古邪魔計畫的林封謹處!!

    這是何等巨大的諷刺!!

    林封謹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挫折感覺。甚至覺得滑稽無比,有敵不過命運的安排。

    這時候,整個林府已經仿佛是煮沸了的鍋那樣熱鬧了起來,外面的街面上已經開始有快馬傳檄,大聲呵斥著國喪期間的三禁十不准。而府中的有經驗的老人則已經開始準備白布什麼的,呂康的皇后死在了十一年前。應有的規制還有不少的人記得。

    這個時候,北齊國君呂康駕崩,群臣要做的事情肯定是要迎新君登基了,本來圍繞著這國君的寶座登基過程,往往都會展開一場腥風血雨,只是呂羽本來就是強勢佔據了主動,並且早有預備。他的兩個對手更不要提,一個廢太子前年才被他一腳踩到了腳底下,沒有個十來年就不要想翻身了,鄣國公呂先就更不要說了,林封謹都可以將他收拾了。

    還要加上呂康駕崩的時間卻也是掌控在了呂羽的手中,

    因此,呂羽登基那簡直就是板上釘釘!

    林封謹便帶著難以形容的複雜心情在府中呆坐了半晌,他只覺得自己憋得慌,一時間都很想對著天空吶喊,找些事情來狠狠發洩一下,但是,卻發覺根本無處宣洩!此時林封謹要發洩的最好辦法,就是將呂羽抓過來痛痛快快的大罵他一頓,我他媽那麼相信你,將這種大事告訴你,你卻是利用這事禽獸不如居然弒父,你為什麼要辜負我的信任.......

    可是林封謹卻只能想想而已,

    頂多就在心中YY幾下,卻是連連說也不敢說出來,因為呂羽之前就是尊貴無比的英王,現在更是北齊的君王啊!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又道是,嘴巴一時爽,全家火葬場,林封謹當然是深諳這種道理,可是他的心中卻是真憋得慌啊,於是也只好喝點悶酒而已。就這麼昏昏沉沉的從中午混到了下午,林封謹都喝了足足兩三壇酒,人都差不多醉得東倒西歪了,然後就趴在酒桌上面沉沉睡去。

    但是心中憋屈的話,卻哪怕是睡覺也是感覺得很不痛快,老是做的諸如“出恭掉進茅廁”“自家的老婆被人調戲”的倒楣夢。可以說是越睡越煩躁。

    就這樣一直到了天黑,才有家人小心翼翼的給林封謹用溫水抹了一把臉,接下來扶起他灌了兩口酸辣醒酒湯,等到了林封謹恢復了一些神智之後,才歡天喜地的陪著笑道:

    “少爺,大人請你過府吃酒陪客。”

    “大人?”林封謹愕然的道,他此時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是黏糊糊的不舒服,思維也是相當的遲鈍,因此索性奪了個木桶來,汲了滿滿的一桶井拔涼水,然後從頭到腳淋下去,這一下可以說是“嘩啦”的聲音響過後,頓時打了個寒噤,然後整個人都是覺得神清氣爽。

    “大人.....今日國喪,左大人不是應該上朝去了嗎?”林封謹一面穿戴衣褲一面疑惑的道。

    這區區的一個家人怎麼答得出來林封謹的問題?只能陪著笑在前方延請,林封謹很快的便到了左府當中。只見張燈結綵,燈火通明。十分熱鬧,別的不說,單單是門口的車駕都整整的排到了巷口,端的是稱得上“門庭若市”四個字。

    按理說左知府平時的官無論如何也不算是低,拿現在的話來講,那就是北京市的市委書記加市長還要加上市中級人民法院院長三者合一,可是,平日裡來拜的人數也沒那麼誇張啊。這個疑問一直到林封謹被延請落座以後才解開。

    原來新君即位,自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也有識趣的大臣知道呂康駕崩,自家的官運便到了盡頭,主動求去告老還鄉的,這種知道進退的人通常就算是有什麼紕漏,但是新君也是不會為難。讓他全始全終的歸家,衣錦還鄉。

    因此,當即在太和殿上面就空出來了十來個位置,有道是國不可一日無君,這朝廷的官位也是如此,一下子空缺這麼多的位置出來。倘若不立即安插,很是影響國家動員的效率,所以便是大封群臣。

    本來按照道理來說,左知府完全是依靠林封謹才搭上呂羽這條線,就算是這一次偵緝拜魔教有功。但這本來就是他的分內事情,左知府覺得自己能在考績上拿個優等。那就是心滿意足,再配上不畏強權的名聲,兩年多以後應該就可以升遷為禮部或者是工部的侍郎(副部長)的這位置上去,這就已經算得上青雲直上了。

    可是,在大賞群臣的時候,呂羽頒下來的旨意卻是令左知府瞪大了眼睛,幾乎是揉了眼睛看了又看,然後歡喜得手都顫抖了起來,原來上面居然寫得明明白白的,讓左知府升遷為兵部侍郎!!

    這就真的算是超擢了。

    要知道,儘管六部當中一共加起來的話,至少是接近二三十位侍郎,雖然大家都是同級的侍郎,不過位置當然也是有好壞高下的分別,這其中很顯然,管錢袋子的戶部,管人事的吏部,管軍事的兵部這三部侍郎都是炙手可熱的,尤其是五國混戰的時候,兵事最盛,兵部的權利也是極大,就算是並不貪賄,也能撈個盆滿缽滿,若論權勢威風,則更不一般。

    正常的情況下,左知府就算是一帆風順,要去冷門衙門做個侍郎都得足足兩年後,而再以此為墊腳石去炙手可熱的兵部做侍郎,得至少在位置上蹉跎五年的時間,呂羽這麼一道旨意,擺明是賞識他要額外提攜的打算了,所以今日左府門口才會如此門庭若市。

    大家都是會看風向做臉色的人物,暗道這位左知府當真是了得,無聲無息居然就入了國君的法眼,照目前的這個勢頭,只怕一兩年後這戶部的尚書都要易主了。於是舊部肯定要指望提攜,新的下屬更是期望早點將關係鋪墊妥當,早早的都來慶賀了。

    不過,左知府心中卻是明鏡也似的,這是沾了林封謹的光。

    林封謹很早就和呂羽攪在了一起,出生入死,不避艱險,迎難而上,並且屢次都是臨危受命,令呂羽有驚喜,這些功勞都是被記在了心中,不過此時林封謹一來還只是個秀才,二來更重要的是,林封謹乃是知道呂羽做出了弒父行為的人,相當於是呂羽利用林封謹提供給他的情報來行事,所以,兩人此時相見的局面也必然是十分尷尬,所以呂羽也沒想要見林封謹,卻也不願意虧待他,於是在封賞的時候,便很乾脆的對左知府賞賜得厚了很多。

    此時林封謹來了左府後,當然不可能是被當成外人,自然是請入了家宴當中,左家當中的親戚朋友當中也是有人做官的,卻是個員外郎,知道林封謹在英王潛邸的時候就有從龍的經歷,便有些好奇的詢問道:

    “今日新君即位,怎的公子沒有進宮恭賀?”

    林封謹想了想自己目前與呂羽之間的關係,忍不住苦笑道:

    “相見爭如不見。”

    旁邊的一干人聽他的口氣有些不對,急忙來勸解,因為此時呂羽已經是君,林封謹便是臣子,君臣之道已經十分嚴明,就算是君做錯了事情不公,臣子也只能默默承受,否則的話,就是“怨望”,從古到今也不知道有多少臣子死在了這條罪名之下。甚至哪怕是沒有這個心,被人誣陷而殺的也是不少!

    在這裡的人都是親戚,都還是真心實意的指望著林封謹好,所以也都在開解他。

    林封謹也知道,從此自己與呂羽之間就不可能像是以往那樣隨意了,必須要注意君王的威嚴,何況林封謹還知道呂羽的陰私之事,若是心胸狹窄的,搞不好這會兒毒酒白綾都直接賞賜了下來滅口。只是林封謹一來有東林書院為背景,二來確實也是給呂羽立下了汗馬功勞,所以也不擔心這個,只是胸中究竟還是有著塊壘,意氣難舒。

    在左府這邊飲酒了一會兒,忽然聽得外面有喧鬧聲,左知府治家很嚴,頓時便眉頭微皺,派了個管家出去,但是很快的管家就小跑進來,對著左知府,不,準確的來說應該是左侍郎有些慌亂驚喜的道:

    “有天使到。”

    頓時,這場酒必然就喝不下去了,一干人都有些吃驚,但想到自家老爺上午才升官,總不能下午就啷當入獄吧,這種自抽耳光的行為朝廷也不會做的,尤其是新君登基的任命,更是不可能這麼容易就被推翻。

    不過來傳旨的小太監卻是滿臉堆著笑,一看也不像是來找麻煩的,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旁邊的林封謹,便一把抓住道:

    “林公子真是好找,去你府上咱家白跑了一趟才知道你在這裡,聖上有旨,召你入宮覲見。”

    此時本來是深夜了,臣子入宮于理不合,但正是國喪,有七日的祭祀期,所以也不會分得很細。林封謹聽了這旨意以後表情卻也是淡淡的,沒有表現出什麼惶恐,驚喜等等的情緒,微微的歎了口氣道:

    “好吧。”

    旁邊的左家親戚見了這場面以後,都是在肚皮裡面暗自慶倖先前沒有說什麼失禮的話,見林封謹有些懶散頹廢的模樣,還只道他失去了呂羽的賞識,連今日的登基大典都沒有參加,可現在才知道,估計登基大典那種場合去的都是外人,真正的親信都是私底下叫去陪侍說說貼心話的的!

    林封謹隨著這小太監入了宮後,一路上也只是埋頭而行,沒有東張西望的。顯然這小太監的身份也是頗高,侍衛之類的見了因為臉生,要盤問幾句,卻見了腰牌信物後立即變臉,模樣很是有些惶恐恭敬。

    一行人東拐西繞的進了一處宮室後,林封謹卻是見到了一個熟人,體態肥實,滿臉笑容,穿著一身黑袍,正是當年王府裡面的首領太監崔知節,卻已經是大紅色的蟒袍,首領太監的打扮了。

    林封謹一直都不是曠達不羈的性子,也知道禮不可廢的道理,便若之前那樣對崔知節行了一禮。崔知節早就知道呂羽很看重林封謹,此時召見,更是說明林封謹聖眷不衰,也不拿大,只是低聲囑咐道:

    “聖上的心情不大好,今日都是水米未進......忽然說想見你,你要往寬處勸慰。”

    林封謹點了點頭,便跟隨著崔知節而行,很快的,便來到了停靈的厚德殿當中,這裡白燭高燒,燈火通明,呂羽穿著君王的袍服和冠冕正是呆呆的立在了靈前,看起來頗為失禮,倘若是禮部諸人在,多半都是要站出來規勸一番的了。

    這時候聽到了聲音,呂羽回頭過來看了一眼,忽然對著周圍揮手道:

    “出去,你們都出去,留下林封謹就好。”

    旁邊的侍衛首領有些囁嚅,崔知節也是為難的道:

    “聖人,這樣恐於理不合.......”

    呂羽忽然冷冷的道:

    “朕剛剛登基,說的話就沒人聽了嗎?出去,都出去!嚴禁有人靠近附近三丈內!”

    這句話一說出來,旁人立即都是冷汗涔涔而下,不敢多言,不僅僅侍立在殿中的幾十名大內侍衛紛紛退出,緊閉殿門,就連周圍值守的也真的退出了三丈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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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8-29 00:12:34
【天擇】承之卷:食真之術 第十六章 發掘

    林封謹這時候看了呂羽一眼,長長的籲出了一口氣,神色複雜的低聲道:

    “臣先拜祭過先君吧。”

    呂羽默默的點了點頭。

    這時候,林封謹腦子裡面已經轉過了許多念頭,他今天心中一直情緒不高,胸中塊壘鬱積,其實和呂康之死沒有太大的關係,卻是因為自己的謀劃全盤被破的強烈挫折感覺,再加上那前朝的衛帝的陰謀已經是全面展開的緣故。

    自己竭盡全力,居然還是又輸了一著!

    恐懼源自未知,林封謹心中的惶恐,就在於完全不知道下一步會發生什麼事情上。而根據之前那大衛朝做出來的一系列安排,陰謀進行推斷,這後續的事件多半也是驚天動地啊!

    這時候聽聞呂羽要單獨召見自己,林封謹立即就不難想到,呂羽終究不是鐵石心腸,弒父帶來的罪惡感也是會在無時不刻的折磨他,令他心中痛苦無比。

    可是,他的身邊的親信等人,甚至是妻子兒女,甚至都是推動他弒父行為的幫兇,呂羽滿腔複雜的心情根本就沒有辦法對他們傾述。而這種天家的陰私醜事,更是不可以對外人言,傳揚出去都是巨大的醜聞!

    因此,能夠被他找來傾述的,就只有林封謹,一個人的話在心裡面憋太久,是非常難受的,何況是呂羽這種身居高位,壓力極大的人?

    林封謹是一個擅長機變的人,馬上就覺得自己鬱悶了一天也差不多了。此時也是應該利用這千載難逢的時機,給自己撈些好處才對。他審時度勢以後,便去給死掉的呂康燒了紙,上了香,接下來跪在了地上醞釀了一下情緒,便讓眼淚從臉上流淌了下來,伏在了地上失聲痛哭,大聲呼喊呂康的名字,說自己對不起他。

    林封謹這一哭之下。立即也是帶起來了呂羽胸中的複雜情緒,渾身上下都在不停的顫抖,隔了好一會兒,終於爆發了出來怒吼道:

    “你哭什麼!你有什麼好哭的!”

    林封謹抬起來了通紅的眼睛,痛心疾首的道:

    “是我害了先君!是我!!當日我知道了那個秘密之後,根本就不應該告訴任何人,而是將它爛在了肚皮裡面。結果現在搞成這樣,殿下你背上了莫大的罪孽,我北齊也是痛失明君。”

    聽到了“罪孽”兩個字,呂羽更是仿佛被燒紅了的針刺了一下,猛的跳了起來,狂吼道:

    “我有什麼罪孽。我有什麼罪孽?”

    他說話的時候,語音已經是帶著顫音,顯然都是激動無比,這其中的情緒有憤怒,有激動。甚至還有一些痛苦!而呂羽的樣子更是相當失態,若受傷的猛獸那樣。幾乎都要擇人而噬!!聽到了呂羽的大叫聲,外面的侍衛一驚,幾乎都要馬上沖了進來,但是崔太監卻是不動聲色的將他們攔了回去。

    呂羽眼睛裡面滿是血絲,一字一句的道:

    “我母死的時候,想要喝一口蜂蜜水而不可得,那時候,他在什麼地方?我從一介小卒坐騎,期間險死還生七八次,有一次餓得只能吃傷口上的蛆,那時候,他在什麼地方??我一點一點的從下面往上爬,最後卻是得了個雜種的稱呼!!”

    呂羽一面說,一面在殿中大步的走著,仿佛是一頭受創而狂怒的野獸,揮舞著長袖,語速越來越快。

    “我為大齊征戰數十年,拓疆開土,可是還要遭人背後暗算!老東西答應我只要放那王八蛋一馬就立我做太子,可是臨到頭來又返回,還重建飛豹軍來掣肘對抗我的吞蛇軍,表面上是去避暑,讓我監國,其實就是在商量著怎麼束縛我手上的權勢!”

    “我和我母親都不止一次病重,老東西從未正眼看過我們,那品行低劣,勾結妖人的呂先一出事情,馬上就急急忙忙的趕了回來,嘿!!這就是父子,這就是舔犢之情!!”

    呂羽到後面的話已經是越說越快,林封謹甚至都有些聽不明白了,不過說實話,呂羽的這些話未必就是說給林封謹聽的,而是在說給自己聽,堅定自己的信心!其實在林封謹看來,呂康若沒有看顧呂羽也不儘然,否則的話,呂羽的升遷怎麼可能如此之快?而呂羽和他母親的身份也確實卑賤了些,在當時的大環境下,不被呂康放在心上也是情理之中。

    至於二人之間的權利之爭,那更是不用多說什麼,君王總是會下意識的捍衛自己手中的權利,並且呂康是在慢慢的讓步的。至於呂康如此著緊呂先,那更是因為他知道,呂先犯的事情太大,稍有遲疑,那便是有可能身死,一個父親總是不願意看著自己的兒子死,所以趕回來得快也是情有可原........

    當然,這些話林封謹也沒有說出來,他此時最適合扮演的,就是一個聽眾,無需多嘴的聽眾。這就是呂羽此時最需要的人。

    呂羽繼續冷笑道:

    “天家無親情,嘿,我還真是幼稚呢,一旦開始爭奪大位,那麼就註定要孤家寡人,沒有了回頭路。林封謹,我知道你心裡面很不以為然,覺得我得了你的秘辛,轉眼就用來弒父,但這機會稍縱即逝,大位之爭,很可能就只有一次機會,錯過了就永遠錯過了。”

    “前朝的武親王錢震,有名望,有才華,有軍權,有韜略,可是在大位面前一讓,最後便永遠為臣,甚至死得苦不堪言,孤(呂羽本來應該自稱朕的,現在剛剛登基還未來得及改口)一個人倒也罷了,大丈夫死則死耳,也算是在世上逍遙過,可是,孤此時卻也是枝繁葉茂,撐起了一片天地。孤若一死,妻兒必為奴僕。被人淫辱使喚,在孤門下奔走的忠心之士也是必被屠戮殆盡!!”

    “不說別的,但說你林封謹,倘若孤一旦敗亡,你覺得東林書院就護得住你嗎?你一個區區的秀才,就敢於驅使煽動暴民圍困國公府,這罪名是淩遲夷三族!你不僅僅要死,你全家上下。連同左伯雄全家上下都要一起死得全家精光!其餘的人都是為奴為婢!”

    呂羽說到了這裡,心情激蕩,瞠目大喝,一巴掌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那供桌上的東西頓時都是劈裡啪啦的落了下來,什麼香爐碗之類的都是砸得稀爛,他的胸口急速起伏。良久才緩緩的道:

    “林封謹,將心比心,換成是你處在了孤的位置上,你又會怎樣做?你又能怎樣做?”

    林封謹此時也是在心中拿定主意,抱著言多必失的道理只聽不說,默默無言。

    呂羽也是默然了一會兒。猛然抬頭,昂然大叫道:

    “沒錯,孤做得沒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無論是從才幹還是功績上來說,孤都比其餘的任何人更適合做北齊君王。孤對得起列祖列宗,一定可以一統中原。成就皇圖霸業。老頭子,我這件事確實虧欠了你,所以你的兩個廢物兒子就留他們一命不殺,我要你在地下看著我是什麼一統江山的!”

    呂羽其實也只是困于“弒父”的心結當中,各種複雜的情緒糾結在一起無處述說,如今在林封謹面前盡情的宣洩了一番之後,頓時也就堅定了自家的信念,眼神也是重新變得堅定了起來。他呼哧呼哧喘息了一會兒之後,便放聲大叫道:

    “來人!!”

    這一次乃是他主動呼叫,崔太監便帶著人走了進來,一見到供桌破損,狼藉滿地,心中都委實吃了一驚,這種事情哪怕是在尋常人家守靈的時候發生,都是相當不吉利,要被指責成不孝的,何況是最要臉面的煌煌天家?

    不過崔太監和這些侍衛都是很有城府,裝作沒看見似的,在旁邊恭候侍立。呂羽很乾脆的指著地上道:

    “把這裡都給朕清理了,不許對外面露出半點口風!”

    一干人都立即躬身領命,呂羽又想起來了什麼,忽然又道:

    “對了,給朕弄一桌酒宴來,要烤羊腿和燒刀子。”

    崔太監苦笑道:

    “聖人,現在還是國殤期間,要茹素啊。一旦被禮部知道了又是一番口舌。”

    呂羽不耐煩的揮手道:

    “沒人說出去,怎麼可能會有口舌?這宮中莫非是個篩子?裡面的消息只管往外倒?”

    呂羽把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其餘的人還能怎樣?只好領命出去,在旁邊探頭探腦的還有個宮女,聽說了要酒宴的命令,便飛也似的跑去後面的宮中報信,自然是說給剛剛升級的皇后聽的,這小宮女吐著舌頭拍著胸口道:

    “天可憐見,陛下終於肯進膳食了,對了,娘娘,我看殿裡面那位公子也是普普通通,連官服都沒著,也就戴了頂秀才的方巾,怎的就能將陛下說動用膳?”

    這皇后卻還是知道一些林封謹的事情的,聽到了呂羽肯吃東西,也是松了一口氣道:

    “你說的那個人本宮卻還是知道一些,我在王府當中就見過他多次,這個人可以說是才華橫溢,和君上之間的交情都是頗深了,曾經幾次和君上出生入死,並且還頗為曠達磊落,有古人之風本宮還是先給你們這些奴才提個醒,雖然這人年紀輕輕,現在只有秀才的功名,但是倘若你們真的把他當成秀才來看,那就只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旁邊的這些太監和奴婢聽了皇后的話,都是在心中暗暗記住了,沒點眼色的人在宮中也是活不長久,何況此人還有皇后親口出面提點?

    ***

    大概只等待了片刻,一桌酒宴就被直接送入了客串靈堂的厚德殿中,呂羽餓了一天,自是狼吞虎嚥,不過吃到一半的時候,大概是回想起來了什麼往事,默然了一會兒,忽然斟滿了一杯酒,然後在呂康的靈位前灑了,然後又默默獨坐,好一會兒才對林封謹道:

    “朕聽說你家中已經是三代單傳了?”

    林封謹這時候便不能不答。便點點頭道:

    “是。”

    呂羽道:

    “那你和你的父親之間的關係一定不錯吧?”

    林封謹苦笑道:

    “回陛下,家父的脾性頗為暴躁。所以融洽談不上,但是天下間父母疼愛子女的心思應該都是一樣的。”

    呂羽冷哼了一聲,卻是忽然道:

    “你還有什麼未完成的事情要做,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麼?”

    說實話,呂羽這句話問出來之後,林封謹心中陡的被狠狠的揪緊了一下,一個念頭電光石火的從心中閃過:

    “呂羽竟然對我有了殺意,是我知道得太多了要滅口??”

    但這時候。林封謹卻是留意到了呂羽眼神當中的一縷戲弄之意,頓時松了一口氣,不過轉念又一想,很顯然呂羽是對自己有些怨氣的,估計是自己一直都是隱隱約約站在他對立面上,和他唱反調的緣故。

    但是林封謹不站出來唱這個反調,又怎麼能變相的引起呂羽的重視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若論親厚,林封謹比不上追隨二十年崔太監,若論定策,林封謹比不上老謀深算的萬和林,所以,林封謹最適合扮演的角色。就是諫臣和諍臣,就是魏征一般的角色。

    但是,這個角色林封謹也不打算像魏征那樣直接,而是做出自己的特色來,那就是度的掌握。既要展示出自己的存在感,又得讓君王不反感討厭。比如就像現在,呂羽心裡面對自己有一些怨氣,就得讓他宣洩出來。

    所以林封謹聽了呂羽的話之後,便只能一下子臉色發白的道:

    “未完成的事情?未了的心願??聖上,臣現在才剛剛二十歲,這實在是太多了,舉不勝舉啊!”

    呂羽冷笑道:

    “朕已經是很有耐心了,換成別人的話,直接就賜酒了!你居然還在這裡討價還價?僅限三個心願,說吧,你知道了這麼多的天家隱秘,是一定要滅你口的了,不過你的身後事朕會給你操辦得隆重一點的。你的兩個紅粉知己,左雅思和苻敏兒想必會給你守節的。”

    林封謹忽然偷眼看了一眼呂羽,呂羽頓時覺得有些不妙,因為林封謹此時的眼神忽然變得狡黠了起來,不像是當時那麼吃驚了,果然,林封謹接下來就嘿然一笑,然後做出了愁眉苦臉的樣子道:

    “臣想來想去,也沒什麼心願了,只求死後能葬在午門旁邊,讓其餘的臣子看看對君上忠心耿耿的下場。”

    呂羽聽林封謹這麼一說,立即就知道自己的虛言恫嚇被看破了,皺著眉頭瞪著林封謹半晌,這才不甘心的道:

    “朕什麼地方露出了破綻?”

    林封謹笑了起來道:

    “君上乃是一代雄主,卻又不失悲憫之心,若是真的對我起了殺意,絕對不會拿女人來說事的。”

    林封謹這個馬屁拍得可以說是極有水準,呂羽聽了他的解釋一時間也是有些感覺到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呆了一呆後只能罵道:

    “爾等不好好讀書,只會將心思放在這些揣摩上意的旁門左道上?”

    林封謹當然也不敢還嘴,見到了呂羽也吃得差不多了,便做出了憊懶樣道:

    “聖上看起來也是吃得差不多了吧,可憐臣今日也是水米未進,不如聖上吃剩下來的這桌子酒菜就賞給臣吧?總之也不是第一次吃王上的殘羹冷炙了。”

    林封謹這句話還是有深意的,這裡是什麼地方?堂堂一國君王的靈堂,在這裡高聲喧嘩已經是“大不敬”,何況還是喝酒吃肉?只不過林封謹加上最後那句話之後,卻是令呂羽想起了往事。

    原來在遙城一戰的時候,一干人被十倍敵軍重重圍困,可以說是內憂外患,在這樣的情況下,打理內政的林封謹每當用飯,都是請他先吃完,然後自己就將就呂羽的剩飯剩菜對付一頓。此時林封謹提起這件事,自然是引得呂羽浮想蹁躚,他雖然殺伐決斷,卻也是個念舊的人,歎了口氣道:

    “罷了罷了,也好久沒有人和朕同席飲酒過了。坐下來陪朕喝一杯吧。”

    換成是別的臣子,肯定是十分惶恐。但是林封謹既然已經拿定了主意,要在呂羽的面前做那個最特殊的人,在臣子的身份上,略微加一些朋友的成分,所以也就不推辭。這種角色扮演說實話,若是做好了的話,富貴榮華指日可待。

    因為君王也同樣是人,也會有感覺到孤獨想找人傾訴的時候。但是註定要稱孤道寡的他們,是註定不能擁有某些情感的。所以很多君王的脾氣都很是乖戾,卻是因為他們人性當中的某些方面長久被壓抑,無處宣洩。

    林封謹便想要嘗試亦臣亦友的身份,那麼這期間的度便一定要拿捏得好一點,過了的話,君王會猜忌你。太看重禮節的話,那就“泯然於眾人”,和其餘的臣子沒什麼區別了。

    當然,這其中還有很關鍵的一點,那就是要做“友臣”的身份,自身的權位便一定不能高。否則的話。君王的寵信本身就是莫大的一種權利,再加上臣子若是自身還大權在握,就可能成為尾大不掉之勢。

    所以歷史上也是有很多與君王為友的人,這些人都是自身沒什麼權位的,卻可以應詔出入宮禁。便是一二品大臣見了他們也是得客客氣氣的打招呼,因此又會被人稱為布衣卿相。

    林封謹自身有才華。但他一直在呂羽面前表現出來的就是十分放曠,頗有些心高氣傲視功名為糞土的意思,這就為他奠定了很好的基礎。這一番在喪堂當中的君臣交流,也算是將林封謹在朝中日後的位置給奠定了下來,那就是布衣卿相,類似于後世米國的什麼國家安全顧問,國家金融顧問等等。

    在這個位置上做得好的話,倘若君王還十分信任,那麼其權勢絕對不會遜色於宰輔,旁人更是不敢輕忽!但是因為權勢全是操在君王的手上,所以君上的恩寵也是格外的重要。

    這一夜,厚德殿當中便多是呂羽飲酒述說的唏噓聲,等到崔知節小心翼翼的推開殿門的時候,發覺靈堂前面都是一片狼藉,杯盤酒菜什麼的都被弄得到處都是,凳子什麼都是斷腿斷腳,非但如此,呂羽則是趴在油膩膩的桌子上面,鼾聲若雷,林封謹則是四仰八叉的仰臥在了地板上,胸口蓋著一份梅菜蒸肉,臉上還有半片菜葉子,懷裡面抱著半條椅子腿睡得正香.....

    見到了這樣的情形,崔太監歎了口氣,知道林封謹也已經算是找到了自己在新朝當中的角色,從此勢大,不可制。

    ***

    一日後,皇宮中。

    按理來說,這皇宮大內是不允許人進去的,但是今日卻是來了一名不速之客。

    這名不速之客不是別人,正是林封謹。

    他在靈前和呂羽一番深談後,心中的芥蒂便消失了,而林封謹也不是什麼拿得起放不下的人,便決意要在這跌倒的地方爬起來。於是他便用“敵人可以這樣對付先君呂康,也可以這樣對付你”為理由,說服了呂羽,重新接手了此事,誓要將此事弄個水落石出不可。

    林封謹首先調查的。就是呂康遇刺的經過,他訪問了許多宮女太監,最後歸納出來的事情真相很簡單,那就是這機關確實是“神乎其技”,呂康自身也是十分小心謹慎的人,可以說是早有防備,但是在數百人的重重保護下。呂康路過了這裡,便毫無徵兆的昏迷,進而死亡。

    就連好幾位太醫反復診斷後,當時都是確定的是“暴病”,就是類似於腦溢血,心肌梗死等等這種突然發作,防不勝防的急病。若是完全不知道內情的人,那麼真的會被瞞天過海去。

    林封謹既然在這方面得不到幫助,也沒有辦法進行驗屍,那麼便只能從根源上來尋找原因了。既然這樣的猝死機關是從外部被啟動的,而啟動的條件,則是從前朝的桂麻軒汗蒸床下取走一個木頭盒子,那麼,順藤摸瓜就行了。

    有的時候,往往最笨的方法,就是最有效的方法。

    所以林封謹採取的辦法和瀕死前的李堅一樣,那就是一個字。

    “挖!”

    無論呂羽還是皇后顯然都不願意王宮中有這麼一個大隱患,所以對林封謹提出來的這個貌似無禮的要求居然是一口答應。外面的一些收到了風聲的臣子也是跳出來勸諫,說是喪事期間不適合大興土木,呂羽只當他們放屁,直接將奏摺丟到了火盆裡面去。

    在這種情況下,林封謹調動了大量的人手,很快就將桂麻軒拆了個底朝天,果然在這裡發覺了一處殘留下來的連環機關,有能工巧匠說,這個機關製作得十分巧妙,若是被人觸動,下面的千斤黃沙就會灌入一個石箱當中,進而重重壓下,開啟一扇石門。

    林封謹讓一干人手繼續順著機關挖下去,果然就找到了一處建設在了地下的石室,用來建造這石室材質的石頭都是仿佛血肉凝聚,十分可怖,並且這石室是沒有門戶的。上面居然還鐫刻了各種蛇蟲蛻變,在雷劫下化為龍的紋理,可以說是猙獰兇殘,栩栩如生。

    在整間石室被挖出來了以後才發覺,原來其右上角有一個早就被鑿出來的孔洞,約莫拳頭大小,和之前的連環機關連接在了一起。很顯然,一旦連環機關被觸發,那麼這個孔洞就會被打開。

    那此時基本上就可以斷定,殺死了呂康的兇手,就是從這個孔洞當中鑽出來的。林封謹於是便下令鑿開這個渾然一體的石室,一干工匠上陣,叮叮噹當的揮舞鑿子,迅速的便將石室弄開了一個大洞。值得一提的是,用來建造這石室的石料可以說是十分邪異的,工匠鑿到表皮的時候還好,大概有三四寸深的時候,居然會從鑿痕當中冒出來一些粘稠若油的淡紅色液體,直若血液一般。

    古書記載說,盤古開天地後力竭而死,雙眼化為日月,肉身化為世界,但實際上有未能被大地同化的骨髓骨骼,便會形成太歲,肉石,血石之類的邪異現象,估計這用來建造石室的石塊,就是傳聞當中的上古肉石或者是血石,所以才會鑿之血出,乃是很不吉祥的一件事。

    一名工匠的手上沾染到了那石頭當中冒出來的血狀液體,頓時覺得奇癢難忍,便狠狠的撓抓,直到血肉模糊都不肯甘休,但漸漸的,那傷口居然開始迅速的潰爛,流出大量的黃水,也是多虧旁邊有一名見多識廣的大匠在,抓過旁邊侍衛的鋼刀便是手起刀落,將這工匠的左臂齊肩斬落,見到傷口處鮮血噴湧而出,這才慶倖的道:

    “你小子運氣真是不錯,白白的揀回來一條小命。”

    那名慘遭斷手的工匠臉色慘白,不停喘息,連話也講不出來半句,其餘的人見到了以後也是相當驚恐,好在這時候已經有軍士過來散發了厚衣服,手套等等東西,這才得以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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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8-29 00:12:50
【天擇】承之卷:食真之術 第十七章 王蟲

    等到這石室鑿開了以後,裡面的景象也是令人大吃一驚,全部都是一具一具奇特的屍骸,其質地就仿佛是蠟燭油溶解成的一樣,更詭異的是,這些屍骸都是大腹便便,經過有經驗的仵作辨別之後才發覺,原來慘死在裡面的全部都是孕婦,並且都是已經即將生產,其表情也是顯得異常的詭異扭曲,仿佛是在慘笑,又仿佛是在尖叫,這樣的人間慘劇,真的是令人慘不忍睹啊。

    仔細的看去,這些屍骸的表面更是有著一個一個鉛筆大小的孔洞,仿佛是被什麼東西蛀出來了一般,看起來更是越發的毛骨悚然。

    林封謹見到了這樣的情景忍不住也是暗自咋舌,如此驚人的一幕,真的是讓人觸目驚心,而被這些仿佛蠟質屍體養殖出來的邪物,又應該是何等的兇殘?這時候,黑三等人也是趕了過來,這裡乃是林封謹在主持一應的事務,所以要放兩三個人進王宮也是舉手之勞。

    他們三人一見到這場面,立即就是眼睛瞪得大大的,黑老三更是雙眼發直,喃喃的道:

    “王蟲......沒錯,這一定是用來培養王蟲的血肉宮殿!”

    林封謹一問才知道,原來養蠱的最高境界,就是培育出一條“帝王之蟲”,這種蠱蟲已經是超越了蠱蟲的範疇,對世間萬物來說,都是帝王一般的存在,生殺予奪,予取予求,拿修道的人來說。這種蠱蟲就仿佛是人間已經是得道的神仙,高高在上。超出五行外,跳出三界中。

    天底下厲害的蠱蟲多的是,但是,憑什麼判定這蠱蟲就是天下第一呢?便是因為帝王之蟲成功的時候,就仿佛人間的帝王那樣,同樣都會聚集天下龍氣,帝王將相有大氣數的人,都是百邪趨避。陰物退散,蠱蟲本來就不是天生天養的東西,因此也是屬於邪物邪術的一種。

    但是,大道同源,帝王之蟲身具龍氣以後,相當於是達到了邪術邪物的巔峰境界,也一樣得道。身具龍氣,所以便已經是百無禁忌,更重要的是,它也是開始強烈的渴望吸收龍氣為己用,所以會優先攻擊身具龍氣的目標,當年的大衛帝王便利用了這一點特徵。林封謹一取走桂麻軒當中的木盒,便相當於將這血肉宮殿當中的禁制給弄破了,進而將如此陰毒的陷阱成功開啟。

    黑老三,謝瘸子,老藍來了之後。便全神貫注的撲入到了那屍骸堆裡面。

    前面就交代過,這屍骸堆就仿佛是蠟油凝結成似的。表情扭曲猙獰,十分詭異慘烈,說實話,真的是化成了森森白骨還好得多。旁邊那些人根本都是避之不及,可是這三個人卻仿佛是見到了金山銀山那樣的撲上去,並且真的是樂在其中。

    當林封謹看到老藍將一具蠟屍的嘴巴掰開,舌頭掏出來還能忍受,但是,裡面的屍水唾液流得老藍滿手都是,他都渾然不覺,林封謹都覺得自己的底限得到了挑戰,忍不住都別開了頭去。

    “奇怪,奇怪。”黑老三和謝瘸子兩人搜查了一會兒,異口同聲的道。“真是有些看不懂了,明明應該是在這裡的啊。”

    林封謹聽了兩人說的話,心中忽然一顫道:

    “喂喂喂,你們可不可以把話說明白一點兒,什麼叫做明明應該是在這裡的啊?”

    謝瘸子奇道:

    “我們說得不夠明白嗎?這頭帝王之蟲雖然目前只能被稱為王蟲,距離帝蟲還有些區別,但是,它應該還是在這巢穴裡面,不應該無緣無故消失才對啊。”

    林封謹頓時就倒吸了一口涼氣,雖然他自恃擁有放緩時間的妖命之力,不怎麼怕被突襲,但是一國君王身邊的守衛何等強悍!依然完全看不出任何須臾,被保護的君王就被暗算,這樣恐怖的襲擊速度........說實話,他心裡面都是一點兒底都沒有。

    而林封謹之所以敢於來到這裡監工,則是覺得應該是沒有了威脅,想要找尋些線索的,哪裡有兇手殺了人隔了幾天都還在這裡留著的啊?不過林封謹這時候才想了起來,這條定律貌似只適用於人類,對其餘的種族未必有什麼效果.......

    聽到了這消息以後,不僅僅是林封謹吃了一驚,就連周圍的人都是臉上露出了驚恐之色,他們雖然不知道林封謹叫他們在這裡挖掘是什麼目的,但看挖出來的這些東西就知道一定不是什麼好路數,估計都是妖邪無比的東西,更可怕的是,這危險還未離去,就還在原地徘徊,這就未免有些太驚人了!!就連那些大內侍衛都是臉上變色,一疊聲的大叫起來,準備好防範措施。

    黑老三見了面前這些人嚴加戒備的狀況,忍不住都有些哭笑不得的道:

    “等等,等等,大家聽我說。這帝王之蟲雖然實力格外恐怖,但是看這裡的環境,它應該已經是沒有被控制的,所以並不是那麼危險的,只要小心一些,不觸犯它的禁地,實際上就是安全得很。這蟲進化到了這種程度,通常都不會傷人的,就仿佛是君王一怒,血流漂杵,但很多君王一輩子估計都沒親手殺過人。”

    謝瘸子也是抹了把汗......這廝的右手貌似剛剛才去掰開過旁邊女屍的舌頭的,上面還有一絲藍色的粘液......然後故作灑脫的道:

    “是啊,你們看我們三個這麼放心大膽的在翻弄這些屍體,就應該知道很安全的拉,難道我們的命就不是命麼?放心了,這蠱蟲應該是寄居在了某具屍體內的胎兒頭顱裡面,只要不做將胎兒剖出來的舉動,就絕對安全。帝王之蟲有帝王之蟲的威嚴。通常情況下,根本都是不屑於出手的。”

    林封謹倒是早知道這裡的兇險是針對的君王。絕對不會傷及普通人來引發國君的警惕,也是說:身具龍氣的人最危險,所以他早就將自己身上的龍氣封印得乾乾淨淨的,連龍氣珠都沒有帶上,便大著膽子走了過去道:

    “你們覺得這帝王之蟲一定是在這裡的嗎?會不會有事情走掉了,或者自己搬家?“

    三人一起都搖頭道:

    “不可能的,這裡乃是用上古肉石建造的建築,善能溫養。已成功效奇強的養屍地,這些屍體能夠被保存到現在,已經是與這上古肉石建築融為一體了,彼此不分,對於帝王之蟲來說,也再也找不到這麼好的修煉環境,所以絕對不可能主動離開的。”

    林封謹點了點頭。轉身離開,然後去了陰涼的地方等待。此時他也已經差不多心中有了結論,如果說自己沒有猜錯的話,那麼對方的下一步目標已經是呼之欲出。

    此時林封謹心中的感覺很是有些詭異複雜,主要是自己的對手明明是拜魔教徒,準確的說。應該是那一頭上古魔物的魂魄,但是相信他們和自己一樣,都是身不由己的傀儡,是被幾百年前就死去,甚至是屍骨都化成了灰燼的衛帝利用的對象!

    那頭被困在雲霧山當中的上古魔物。想要恢復身體的話,那麼就得按照幾百年前那位衛帝安排的道路走下去。就想是林封謹當日想要獲得和羞走,那麼就必須被利用來解開雲霧山的封印是一個道理。

    這樣的經歷,只怕許多人一輩子都不能體會到,而林封謹有一種在和幾百年前的死人進行博弈的感覺,二者雖然隔絕了足足幾百年的時間鴻溝,兩人雖是見面都不會認識,可是也無可避免的開始鬥智鬥勇,勾心鬥角,這種感覺可以說是林封謹從未體驗過的:新鮮,刺激,更是有著一種無法形容的詭異。

    時間迅速的過去,差不多都將這裡翻個底朝天的三人疲憊的直起了腰來,互望一眼,都是同時搖了搖頭,那失望之情可以說是溢於言表。

    他們三人也是在自己的“道”上苦苦行走跋涉,嘔心瀝血不知道多少年的人物,可以說也是全身心的投入。此時卻是有機會親眼目睹一下自己求道盡頭的終極成就,那種期望可以說是無法形容的。

    可是,此時擺在了他們面前的殘酷現實,卻是告知他們和這終極成就擦肩而過,這種期望與失望之間衍生出來的巨大落差,端的一時間都是令人無法接受啊。

    只有林封謹已經差不多成功的推理了出來一件事,那就是這帝王之蟲究竟是去了什麼地方!

    按照常理來說,這蟲子憋了幾百年,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等的就是那帶著龍氣的目標從自己的地盤上經過,然後銷魂一咬,得手後的它獲得了夢寐以求的龍氣,要做的事情很簡單,那便是迅速的返回自己的窩巢開始進化。

    可是,這帝王之蟲卻是詭異的在自己的窩巢裡面消失不見,那就只能說明一件事:有外在因素介入了進來。

    再聯繫到拜魔教徒當中,居然也出現了殘忍的將自己的血肉之軀來改造成蠱蟲窩巢的情況,就不難判斷出,這件事與拜魔教徒脫不掉干係。

    因此,也就不難推理出來,這上古邪魔獲得肉體復活的必須條件,很可能就是要獲得進化到了最高境界的帝王之蟲!數量越多的話,成功率越高。

    這顯然是幾百年前那一位衛朝帝王安排下來的雙保險,他估計也同樣考慮到了一件事,那便是經過漫長的歲月之後,機關什麼的並不可能完全靠譜,那取走了隱藏在三都宮殿當中隱秘木盒的人,未必就可以及時的進一步觸發連環機關,奪取敢於竊取大衛朝江山的亂臣賊子的性命。

    所以,這就是個雙保險,上古邪魔被釋放出來了以後,為了獲得更多的完全體成熟帝王之蟲,必然會去促成這“弒君”的行為,來為自己的複生創造更加有利的條件。這其中的過程可以說是一環套一環,就仿佛是鎖鏈那樣形成了十分完美的結構,如此計畫出來的陰謀。真的是令人歎為觀止。

    此時呂羽上朝完畢,也是趕了過來。目睹了這一切之後自然也是大驚,脊背上也是冷汗直冒,便立即放權委任給林封謹“徹查”此事,按照慣例來說,這種事情是很不符合朝廷規定的。

    但這時候便有大臣出來勸諫,說是天下有司各有職權,這種事情若是大案就應該歸刑部處理,若是論地頭就應該是鄴都府尹處理。怎麼會讓林封謹這麼一個秀才士子來貿然插手朝政。

    呂羽愣了愣以後便道:

    “卿家說得有道理,便點名讓刑部侍郎周淮處理此案。”

    這一下頓時沒人說話,一下子就名正言順了。但是,很少人知道,當天晚上便有太監直接去了周侍郎的府上,這周侍郎周淮本來就是個中立黨,牆頭草。見到國君有口諭傳到,也不知道是禍是福,是吉是凶,正有些六神無主,因此見面就直接狠狠塞了一筆厚禮上去。

    這太監才大刺刺的道,說今天來這裡也就是隨便來坐坐而已。只是今天在宮中侍候的時候,聽聖上和皇后閒談,提到了崔侍郎接辦的這案子上,卻是有些歎息,說是雖然崔某人做事還算可靠。但是俗話說得好,獨木不成林。總得有個人在旁邊幫忙協助協助才行.........

    這周淮好歹也是做了幾十年官,頓時聞弦歌而知雅意,慌忙接口道:

    “在下卻是覺得,東林書院當中的林封謹林公子不錯,很適合來做下官的副手!下官一定好好協助林公子來辦這件案子。”

    周淮的話卻是前言後語端的是有些矛盾,先是要奏請林封謹做他的副手,下一句卻是好好協助林封謹辦案,未免有些顛三倒四,主次不分,這太監聽了以後,卻是滿意的點了點頭道:

    “如此的話,那咱家就也不耽擱了,周大人做事四平八穩,善能體察聖意,自然將來還會青雲直上,為聖上分憂。”

    周淮弓著腰,十分恭敬的將這太監送出去,他大兒子卻是在旁邊歎息,說是這好不容易有個大差使到手,可以好好的借題發揮大撈一把油水,卻是憑空要分潤出去一小半給這副手,一面嘟囔一面走,看起來很是不爽的樣子。

    原來這刑部辦案,多半都是潑天大案,尤其是像這種領下欽命的案子,更是可以拿著雞毛當令箭好好耍一耍威風的,這其中油水之豐厚,更是難以盡述。

    就拿這樁案子來說,無論是御林軍,還是鄴都府,或者說是城衛軍都是有責任的。刑部的人出去辦事,就像是程咬金的板斧那樣,都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流程了,辦案伊始,便先去各個失查的部門,在言語裡面敲打幾句,然後捕拿一些刀筆小吏進行逼問,緊接著就開始督造刑具,鬧得熱火朝天,沸騰飛揚的。

    你剛剛領到差使,上司同僚都看著你,自然是要將聲勢弄大,把自己的勤奮表現出來,同時家裡面也都是閉門不出,一個人也不見。但是除了小魚小蝦,其餘的一個人也不動,時間這樣拖下去弄個十幾天,將大家都弄得疲憊鬆懈,人心惶惶,也沒有什麼眼睛盯住的時候,再將自己的管家門客派出來暗中接洽。

    若是沒有意外的話,這些失職部門的主官都肯定是早就急得和熱鍋似的螞蟻似的,一見到辦案的欽差松了口,頓時會流水也似的將程儀啊,禮金什麼東西雙手奉上來,唯恐你收得不夠快,然後再大家協力辦案就是,查得出來就好,查不出來的話,刑部的那些奸猾胥吏是做什麼的?再隨便弄點口供,屈打成招幾個犯人,自然就是水到渠成。

    這招便是叫做有名的只開弓不射箭,乃是刑部秘傳的官場功夫,既做了表面功夫,對上面也有個交代,同僚也要承你的情,更重要的是,自己能先大撈一筆私囊啊。這周淮的大公子沒少做這些事情,所以眼見得肥缺付諸流水,自然是牢騷極盛。

    但是,周淮聽了自己兒子的話以後,卻是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只是板著臉不說話,等到家人將大門關了以後,緊接著就是狠狠一個大嘴巴子抽了過去,更是怒吼道:

    “錢錢錢,你這個畜生,這時候一點兒眼色都不長,是非要等到抄家滅族這才肯甘休嗎?“

    這周大公子猛然吃了這個巴掌,就恰好晴天裡降下個霹靂,正委屈要強嘴,卻見到老頭子氣得臉色鐵青,手哆嗦著往胸口裡面掏蘇荷香丸都沒拿出來,顯然是動了真怒,這廝還是知道輕重的,急忙委委屈屈的跪了下來。

    周淮平了平氣,痛心的道:

    “你這畜生好歹也是而立之年了,跟隨我也辦了十年的差使,怎的半點眼色都沒有?那書生林封謹分明就是君上夾袋中的人物,將來要大用的,為父我只是個要拿出來掩諸人之口的傀儡!!若是你當真以為他是來給我做副手的,為父這侍郎的位置只怕坐不過一月!”

    說到這裡周淮長歎一聲,後悔的道:

    “當年為夫一步行錯,居然上了太子的船,沒想到英王居然可以後來居上,最後問鼎大位......這一次本來以為這官位是保不住了,不過這倒是個契機,只要和這個林封謹配合得好,案子辦得讓人滿意,那麼縱然是保不住目前這個侍郎位置,只要能平調去其餘的清水衙門,也是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啊。”

    ***

    浮生偷得半日閑,乘著周淮周侍郎在籌備組建這個專案組的機會,林封謹也是做了甩手掌櫃,在自家的天下第一樓當中小酌。

    估計在今後的好長一段時間內,都沒有辦法這樣悠閒了。

    因為林封謹此時已經下定了決心,雖然之前旗差一著,被對方利用權位之爭殺死了呂康,但是,這一次務必要阻止這拜魔教徒的下一步行動!!

    同時,林封謹也有一種十分奇特的感覺,就仿佛在恍惚當中遮罩掉了時間與空間的距離,林封謹正在直面那位雄才大略的大衛朝君王,與之進行智謀上的博弈一般!這樣的智謀上的對決,真的是想一想都令人熱血沸騰啊!

    並且更重要的是,林封謹此時是活人,他可以針對掌握到的各種情報對自己的計畫進行調整,而那位大衛朝君王留下來的遺策則是已經不可能改變,只能循規蹈矩的完成,林封謹現在更是背靠北齊一國,擁有舉國之力,無論如何也是占盡優勢,這樣的話都贏不了一個死人,那林封謹真的是無話可說了。

    只是林封謹的壓力,依然很大。

    大衛朝覆滅的時間也就是幾十年而已,所以遺留下來的史料記載得也是格外的詳盡,林封謹從雲霧山一行回來以後,便委託幾位善於治史的師兄進行全方位的調查,最後基本鎖定了安排這雲霧山陽謀的大衛君王,卻是在史書上聲名不顯的衛明帝,錢許。

    這位帝王大概只在位八年,二十四歲登基,三十二歲去世,也沒有留下什麼文治武功,在史書上的記載也是寥寥幾筆:帝少時聰慧且賢,有古人讓梨之風,在位八年,輕徭薄賦,休養生息,為一代賢君。

    作為一個臣子來說,在史書上能留下這樣的記載相當不錯了,但是,對於一個帝王來說,擁有這樣的記載,打醬油之嫌呼之欲出,就連他死去的諡號也是如此的醬油,一個“明”字就打發了。因為“明君”這種稱呼都是爛大街了的,就仿佛現在的人,走到街上,只要長相看起來五十歲以下的都叫美女......這麼說吧,一個帝王給人留下的印象僅僅是明白事理,那真的就很失敗了,不是有一句話叫那啥什麼,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遺臭萬年........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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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8-29 00:13:07
【天擇】承之卷:食真之術 第十八章 若狙擊槍子彈一般的刺殺!

    可是,林封謹現在才發覺,史書有時候也真的是很不靠譜。

    當然,也可能是天妒英才,時不我與的緣故,相信倘若給衛明帝二十年的在位時間,他估計在史書上的評價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在佈局階段就低調的倒下,天妒英才,這確實是一件令人很無奈的事情。

    這位衛明帝雖然死了都幾百年了,但是他遺留下來的陽謀依然在發揮作用,而林封謹面對他的陽謀,卻真的是有一種至剛至強的感覺,那完全就是若命運一般,渾厚無比,若天空一般慢慢下壓,帶著無可阻擋也無可挽回之勢!

    “這樣的對手,才真的是讓人興奮啊.......”林封謹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遙遙的對著虛空當中敬了一杯,算是向這位幾百年前的帝王致敬。然後一抬頭,將杯中烈酒一飲而盡。

    冰冷的酒液落入喉嚨,帶來的卻是燃燒一般的感覺,林封謹愜意的哈出了一口酒氣,閉上眼睛體會著微醺的舒適感覺。心中也仿佛是有火焰在燒,他是一個不怕挑戰也不怕壓力的人,面對這樣的強大對手,燃燒起來的鬥志也是令人格外的強烈。

    這時候,林封謹忽然覺得識海裡面微有動靜,便將自己的神識沉浸了進去,頓時就發覺這麼久沒來查看一番,裡面居然也多了些新東西。

    雖然林封謹自從殺死吸收了張驚鴻以後,就沒有吸收到其餘的妖命氣運。但是,他似乎不僅僅只能吸收妖命者的妖命氣運呢!就像是極北之地山腹當中的巨虺的魂氣。還有前不久遇到的同樣也可以吸收月華來療傷的拜魔教徒的魔氣,同樣也是可以被林封謹的妖命氣運同化吸收,不過這種吸收的獎勵並不怎麼豐厚就是了,並不能直接增加妖命之力。

    在這種吸收當中,往往最有價值的東西,實際上就是那些之前的記憶片段,通過這些記憶片段可以瞭解到一些秘辛或者說是相當重要的情報。比如林封謹吸收了巨虺之後,便知道了很多關於媧蛇神的隱秘。這些東西都是上古秘辛,正常情況下絕對不可能有人知道的那種。

    不過,還有一個好處便是,對對方進行吸收了之後,有可能從記憶碎片當中提取出來對方的獨特能力!這就相當的難得了。就仿佛現在,林封謹的識海裡面就出現了兩塊大小不同的記憶碎片。

    第一塊記憶碎片的名字叫做蛻之術,來源便是遠古巨虺。這卻是一項遠古秘術,修煉以後可以讓人像是蛇那樣進行蛻皮,每一次蛻皮都會使體質全面提升,並且壽命也是隨之延長。

    這聽起來很美,但是,也是有副作用的。那就是會向著人蛇之身轉化,練習得深了的話,臨侯父子就是下場。林封謹目前還沒有做好從靈長目生物到爬行綱有鱗目的心理準備,所以並不考慮兌換它。

    第二塊記憶碎片的名字卻一下子令林封謹睜大了眼睛:正是拜魔教徒勾陳的撒豆成兵秘術!

    兌換了這記憶碎片以後,便可以自動獲取魔傀儡的煉製方法。雖然像是茅山等等門派都有類似的秘術,但林封謹卻是十分清楚的記得。那魔傀儡居然都擁有一部分抗衡國家氣運的能力,比如衙役什麼的都是不放在眼裡面,這就是相當的強悍了。說到底,林封謹還是一個弱肉強食主義者,他最喜歡的就是叫來十個人踩一個人,絕對不會有什麼心理負擔的...

    因此,在猶豫了三分鐘以後,林封謹便很乾脆的選擇了兌換,其實他此時所剩餘下來可以兌換的妖之精血已經不多了,不過林封謹也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妖之精血放在那裡是產生不了任何的效果的,只有兌換以後才能夠對自身的戰力進行增長,這麼一想的話,那麼一切都是豁然開朗。

    將這私事處理完畢之後,林封謹當然就是一頭撲在了公事上。

    按理說,此時一干拜魔教徒已經得手,便是會從明處轉向暗處,從公開活動轉為地下,並且必然會銷毀一切證據迅速逃走,因此要想抓捕他們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不過林封謹還是顯得相當的胸有成竹,那是因為這一次他獲得了舉國之力的支持,所獲得的情報也是格外驚人的,而林封謹卻又是一個善於分析的人,他拿手的就是從浩瀚的文牘當中找出對自己最有用的東西。

    所以,林封謹此次一共都尋找出來了三個疑點。

    第一個疑點是城北的顧家布莊,這戶人家一直都很正常,看不出來有任何可疑之處,但是,根據調查,這家人在一個月內連續吃進了大量的秋葵,菰米,麥麩,糯米,家畜的下水。根據黑老三,老藍提供的資料,乃是養蠱的必備品。在此風聲鶴唳之際,是不可能放過這麼一個線索的。

    第二個疑點是一名衙役,這名衙役參與了剿殺妖人魏川那一戰,之後行為反常,家人甚至跑來首告,說他竟然有吃生肉的行為。

    第三個疑點,自然就是鄣國公呂先了,之前國君駕崩,所以沒有人理會他,此時自己騰出了手來,自然是要好好的順藤摸瓜,畢竟這鄣國公府乃是一切事情的起源,說什麼也要將來龍去脈給理清楚。

    此時手中大權在握,林封謹自然也不會親臨現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嘛。並且更重要的是,此時林封謹已經有了堂堂正正的理由,所以去這三個地方都是調動了吞蛇軍全面包圍,大軍壓境,這就是手掌國家力量的好處了,一聲令下,國家機器強大的力量碾壓而過,可以說幾乎沒有人能直面其鋒芒。畢竟一旦出動了軍隊,唯一抗衡的方法。那就是用軍隊來互相抗衡。

    在等待麾下回報的時候,林封謹當然便開始揣摩從勾陳處得來的撒豆成兵秘術。這門秘術說實話並不算是太難,只是在有的製作過程的環節令人覺得匪夷所思,並且在某些材料的運用上獨具匠心,而製造出來的傀儡魔為什麼會天生具備抵抗力,那是由於加入了一種配料在裡面。

    這種配料叫做“亢虛”,模擬的是天魔之血的效果,對國家氣運的抗衡之力便是因此而來。當然,林封謹立即就想到了自己體內的龍氣。假如是在製作的時候不加入那“亢虛”,而是添加上一絲龍氣的話又會有什麼效果?

    因此,在這個時候,林封謹便開始不停的釋放出龍氣揣摩著,要嘗試怎麼樣才能將龍氣融入材料當中。

    但是,林封謹也萬萬沒有想到,這些拜魔教徒端的也是到了喪心病狂的程度。自己在這衙門官署當中,居然也會遇到莫大的危險!他正研究得十分投入,冷不防脊背上就傳遞而來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幾乎連手背上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

    緊接著,林封謹還根本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見到了土豪金驟的“吱吱”尖叫。淩空以驚人的高速撲擊而下,林封謹在這瞬間將自己的妖命之力開啟到了最大的程度,才看到了遠處的院牆下,有一道肉眼幾乎不可辨別的灰色影子對準了自己飆射撲來!

    “這樣的速度......恐怕比子彈都快啊!!”

    林封謹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來!要知道,這還是自己動用了妖命之力。急速放緩了時間以後出現的情形啊!這樣的速度,幾乎是林封謹平生所僅見。不消說一定是那恐怖的帝王之蟲了。

    難怪得以一國君王的力量,也是在這蟲子的突襲下毫無還手之力,甚至劉去和呂康兩人估計做鬼都是糊塗鬼,連自己怎麼中招,怎麼死的情況都是一片茫然!而這蟲子撲來的速度確實是太快了,以至於林封謹雖然啟動了妖命之力,卻也只是多了一點點的緩衝時間而已。

    在這瞬間,林封謹的腦海裡面閃過了千頭萬緒,最後便是見到他的手掌舉起,做出了一個格擋的動作,而掌心當中,陡的多了一片十彩迷幻,色彩繽紛,盤子大小的東西,若冰盤一般,恰好就攔在了撲來的帝王之蟲路線上!!

    這玩意兒不是別的,正是林封謹在極北之地的焚屍山當中,找那強大的媧蛇神求來的那一片金黃色的神鱗,這神鱗到處,單是那巨大的威懾力,便是連海中的巨獸都是要遠遁,保護林封謹安然回國,此時林封謹在倉促當中唯一能想到的護身符,也是這玩意兒。

    只聽“噹啷”的一聲脆響,林封謹頓時覺得手上傳來了一股無法形容的大力,幾乎都震盪得手中的這金黃色神鱗脫手飛出,而神鱗上面的華彩更是洶湧激蕩四濺,方圓一丈之內,都是華光四濺,而林封謹的整只手都徹底的發麻了。

    再看來襲的那一頭帝王之蟲也終於停了下來,這廝的外形端的是其貌不揚,仿佛有些像螻蛄,又有些類似於子彈頭,渾身上下都是覆蓋了一層油紅色發亮的甲殼,絲毫都沒有損壞,額頭上的兩根長長的觸鬚不停的舞動,一如戲臺上面呂布頭上戴著的雎翎,充滿了霸氣。

    這帝王之蟲倏進忽退,端的是神鬼莫測,有動若脫兔,靜若處子的強橫感覺,渾身上下更是不消多說,可以說是堅硬若鐵,在剛剛如此激烈的衝撞當中,居然顯得半點事情都沒有。

    此時林封謹脊背上的冷汗都端的將衣服給打濕透了,因為他依然可以很清楚的感覺到,自己依然是被這帝王之蟲死死盯住,依然是它的捕獵目標啊!

    只是在這個時候,一項令林封謹更是覺得膽戰心驚的事情發生了,因為他的手中忽然傳來了“卡勒”的一聲輕響,這是什麼聲音?這分明就是那片神鱗開裂的響聲啊!這帝王之蟲居然連媧蛇神的神鱗都可以撞裂,是撞裂開啊有木有,還根本沒有出動它的利齒和毒液,這叫個什麼事兒?

    不過,神鱗一裂開。從中立即就開始有金紅色的光芒散發了出來,更是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一股龐大無比的意志立即降臨到了這裡!這種感覺真的是令人的呼吸都要在瞬間凝滯屏住,很顯然,神鱗一破,媧蛇神自然就有所感應。

    “大膽!!是誰竟然敢於褻瀆本神的威嚴!”

    林封謹的腦海裡面忽的響起了這麼一個聲音,緊接著便見到,他手中的神鱗居然點點的若塵埃一般的飄散而去,而神鱗當中卻是湧現出來了一縷一縷若雲霞霧氣也似的金色光芒,對準了帝王之蟲飄飛了過去。若棉絮一般的附帶堆積在了它的表面!更是在帝王之蟲的甲殼表面激烈摩擦,冒出了點點火光!

    很顯然,就連媧蛇神一怒之下毀掉神鱗降下的懲罰,也是令這帝王之蟲難以受傷!!這恐怖的蠱蟲,真的是不愧“帝王”二字。

    只是若說媧蛇神的懲罰半點用處都沒有,那卻也是並不儘然。因為這帝王之蟲此時渾身上下都被棉絮一般的金光包圍,可以清晰的見到。其邁動步子爬行的時候,都要克服那金光的桎梏,耗費絕大的力氣,因此已經是失掉了那可怕的速度。

    毫無疑問,這個發現立即就令林封謹松了一口長氣,剛剛這帝王之蟲撲擊而來的時候。真的是有無可阻擋之勢,配合這帝王之蟲堅硬無法的外殼,那瞬間的殺傷力估計都要超過重型狙擊槍!此時這廝最大的優勢受到了束縛,那真的可以說是令其危險性都下降了好幾個級別啊。

    這時候土豪金已經兇橫的撲了上去,可惜雙方雖然都是蟲子。但很顯然土豪金絕對不是對手,一照面就被摔飛了出去。並且翅膀都被咬傷,唧唧慘叫,林封謹這時候也是抄起了旁邊的長兵器,刀槍棍棒等等兇橫反撲,不過看起來對它的攻擊卻都沒有什麼效果,簡直就仿佛是個小鐵疙瘩,槍尖刺在了上面都是火星飛濺。

    正在無計可施的時候,林封謹猛然又看到了旁邊的水缸,他此時呆著的地方乃是刑部的後院,一溜房舍都是用來放置文牘的,所以為了預防火警,屋簷下面都是一水的大荷花缸,裡面接的是滿滿的雨水,那荷花缸足足有人高。歷史故事當中說的司馬光砸缸,砸的就是這玩意兒。

    見到了這水缸以後,林封謹便靈機一動,欺負那帝王之蟲行動不便,正在咬牙切齒的和粘稠在自己身上的那金光搏鬥,找了半塊斷瓦一下子就將其鏟了起來,倒進了水缸當中,只聽咕咚一聲,這帝王之蟲就仿佛似個小秤砣似的直沉底部。

    林封謹本來以為就這麼將其困住了,沒想到幾個呼吸之後,便見到水缸的外壁忽然出現了幾條裂口,然後嘩啦一聲破掉,便見到這帝王之蟲不緊不慢的用前足在水缸的側壁上扒拉開了一個大洞,然後仿佛散步一樣的走了出來。

    好在這麼一耽擱,已經是有人匆匆趕來,林封謹急忙喝止,大聲叫人去請黑老三等人,結果可巧謝瘸子在那裡午睡,直接穿了條犢鼻褲就趕了過來,一看之下,整個人就呆住了,看那雙目含淚的模樣,就像是見到了女神裸體的屌絲,心中都是充滿了聖潔崇高的偉大感覺.....幾乎都要膜拜下去。

    林封謹卻是一茶壺就砸了過去,破口跳腳大罵道:

    “你發什麼呆?沒見到要困不住它了麼,這玩意兒要逃走了,下次我們都得死!”

    其實那金光好歹也是媧蛇神含怒放出來的,至少堅持一個小時不成問題。關鍵林封謹卻也是驚弓之鳥,這帝王之蟲的出場突襲太過驚豔,直接仿佛是狙擊槍子彈那樣的轟了過來.......還要多虧土豪金預先示警,否則林封謹多半也就要享受君王的待遇,被它撕咬而死了。

    其實這這帝王之蟲未必就沒有弱點,比如直接拿烈火來一燒,估計當場就死翹翹了,不過林封謹好容易才將其困住抓到,估計也是捨不得將其燒死吧,其實這也不怪林封謹,主要無論是誰,在這種情況下逃生之後,氣急敗壞之下判斷力下降也是情有可原的。

    好在很快的,黑老三和老藍也趕來了,那激動得真的是直哆嗦,不過激動歸激動,但是這兩個傢伙畢竟是這方面的專家,很快就制訂出來了一個十分猥瑣的法子,那就是熬膠來收拾這傢伙。

    在鄴都附近多有桃樹,桃樹的樹幹被蟲蛀或者受傷以後,就會分泌出桃膠,這東西既是一種食物,也可以入藥,還可以拿來當粘合劑使用。鄴都乃是一國之都,這東西也不是什麼罕見的東西,因此要收集起來也不難。

    很快的,在這前面就找來了一口大鍋,柴火熊熊的點燃,便開始熬制粘稠的膠液,在這時候自然就有行家來完成了。而帝王之蟲此時被臨時丟在了一口仰面朝天的銅鐘裡面,這廝似乎也是感覺到有些慌亂了,在這銅鐘裡面爬來爬去的,腳爪刮到了鐘體的聲音十分粗糙黯啞,仿佛是在用銼刀去鏽一般。

    很快的,一碗粘稠無比的桃膠就被熬煉了出來,稍微晾了晾發覺燙不死人以後,便用筷子一夾,便將這帝王之蟲丟了進去,儘管筷子頭在瞬間就被咬掉了,可是這力大無窮的帝王之蟲終於遇到了能夠克制它的東西。

    在粘稠無比的桃膠裡面,力氣再大也是沒有用的,這強大的帝王之蟲沉浸在了粘稠桃膠的中央,也只能憤怒而徒勞的劃動著八條腿而已,照這樣的情況看起來的話,便是媧蛇神的神力消失了以後也是毫無辦法,林封謹見到了這樣的情形,忍不住也是嘖嘖稱奇,暗道一物降一物,這傢伙果然是要專業人士來對付。

    找了個大鐵盒子裝滿桃膠以後,林封謹便將帝王之蟲拋了進去,用棍子將其按入到桃膠的中央裡面以後,然後蓋上蓋子。他當時還怕把這帝王之蟲給悶死,但是一聽他的顧慮,黑老三和老藍兩人都是哈哈大笑,說這蟲子生命力之強,端的是要超出人的想像,並且桃膠也是可以吃的東西,這樣的一封閉住,估計擱個十來年也是沒問題的。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林封謹的鼻子抽動了幾下,猛然皺眉道:

    “怎的血腥氣這麼濃?”

    眾人面面相覷,都是深深吸氣,然後疑惑的道:

    “我怎麼沒聞到?”

    林封謹猛的想起來了一件事,厲聲道:

    “敵襲!!拜魔教徒狗急跳牆,竟敢襲擊我們!大家迅速小心戒備!”

    說話間,林封謹雙足一彈,整個人已經是彎起了腰對準了房頂撞擊了上去,只聽得“嘩啦”一聲巨響,屋頂赫然已經是破了個大洞,大量的瓦片和灰塵傾瀉而下,林封謹已經借勢跳到了屋頂上,射出了一支報警的煙花令箭,只是這支令箭剛剛飛出十餘丈,冷不防斜刺裡已經是飛掠了過來一線灰色的影子,將這支令箭從中擊落,加上又是大白天,因此根本就沒人看見。

    林封謹目力極佳,頓時發覺那一線灰色的影子居然是一根飛速旋轉的硬刺,長約兩尺,在距離自己四五十丈外的屋脊上,更是站著一個人!這個人初看上去和正常人沒什麼兩樣,只是右手有些發粗,可是林封謹接著連發兩支報警的煙花令箭,都被此人成功擊落攔截了下來,也不知道他是怎樣做到的。

    就在這個時候,林封謹也再次感覺到了渾身一緊,有一種寒意徹骨的感覺從脊背上冒了出來,雖然沒有之前被帝王之蟲盯上那麼強烈,但是也是十分致命了。更關鍵的是,林封謹居然還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威脅來自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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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8-29 00:13:24
【天擇】承之卷:食真之術 第十九章 混戰

    不過林封謹當然也不會傻到站在原地當做活靶子讓人來攻擊,立即就施展孑孓身法,迅速的彈射了開去,遠離了三十四丈,可是心中的惶恐緊張卻是絲毫都不曾消褪。

    好在這時候,林封謹的妖命氣運自動升騰而起,那猙獰詭異的獨目獸首再次現身,炯炯獨目望向了旁邊的一處房屋,林封謹孑孓身法奇快,一閃就追了過去,便見到了一個白衣飄飄仿佛書生打扮的人正在旁邊的石桌上書寫著什麼,看到了林封謹後一抬頭!竟是露出了一張仿佛乾屍一般恐怖無比的臉!真的是骷髏上面只包了一層皮那樣驚人。

    此時,這乾屍正在寫下最後一筆,林封謹卻已經注意到他的雙腿都開始化為塵埃,這傢伙似乎也感應到了林封謹的到來,抬起頭來,落下了最後一筆,看著林封謹露出了一個正常人永遠都無法忘記的恐怖笑容。

    這時候,林封謹才發覺,這乾屍在那張白紙上面居然只寫了一個字:

    磔!!

    磔者,碎屍也!乃上古酷刑,承者無不淒厲慘叫三天后再死,極其酷毒!

    在這乾屍落筆寫完這個字以後,林封謹立即就感覺到了自己生出了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自己的周圍似乎一下子多了個容器似的,將整個人與世界都硬生生的割裂了開來。

    然後,他借助自己的妖命氣運之力,可以見到從那個字當中,撲出來了無數道黑色的氣息。若蛇蟲,若蔓藤。在空中極盡扭曲之能事,化成了那個磔字,瘋狂的對準了自己撲擊了過來,令人一看就生出了一種無法形容的恐懼感覺。

    而空中更是回蕩著一個奇詭的聲音:吾之言即是真相,汝之真實已經死亡.......

    這聲音在林封謹的耳朵旁邊響起之後,便一瞬間令林封謹產生了強烈的錯覺,仿佛是它已經響起了千遍萬遍,更是已經響起了千年萬年!這聲音說的。就沒有什麼錯的,這聲音所表達的,那就是事情的真相!!!

    隨著林封謹自身意識的被侵蝕,那無數道黑氣便對準了他的七竅瘋狂的鑽入了進去。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林封謹的妖命氣運形成的那獨目猙獰頭顱已經高高的揚了起來,對準了天空發出了瘋狂而憤怒的咆哮!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光圈,恰好將這些黑氣擋在了圈外。

    與此同時。林封謹更是感覺到自身背後的那個點灼熱了起來,體內仿佛有潮汐一般正在咆哮蕩動,緊接著體內的龍氣更是迅速的外溢了出來,洶湧滂湃,奔湧激流,那些黑氣終究不可能與龍氣抗衡。最後還是一觸即潰,漸漸的消散。

    目睹這一切之後,林封謹的心中,更是莫名的湧現出來了四個字:“食真之力”,然後就見到對面的那張白紙。白紙上的字,還有那一具乾屍都是化為了點點塵埃。飄散而去。林封謹這時候才回復正常,卻發覺自己渾身上下都是抖得十分劇烈厲害,汗水更是幾乎要將內衣都徹底打濕,整個人居然都陷入到了快要虛脫的狀態。

    林封謹無力的跌坐在牆邊,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將須彌芥子戒裡面的鐵甲神獸“天狼”放出來護身再說。

    天狼一出現之後,便拔出了那把用新到手的魔紋鋼鍛造的長刀,將林封謹護在了身後。

    此時林封謹才從懷中掏出來了一瓶看似淡黃色的液體,想要遞送到自己的嘴巴旁邊喝下去,可是右手卻是抖得十分厲害,還未放到嘴巴旁邊都撒出來了不少。最後林封謹吃力的埋下頭,然後一口咬住了瓶口,這才成功的將液體喝了下去。

    他的喉結貪婪的蠕動著,將瓶子裡面的東西喝得涓滴不剩。

    這液體卻是用百草爐加工而成的,乃是萃取了諸多的靈藥精華,倘若是在平時,林封謹直接喝兩三口估計就得流一周鼻血,而現在看他的樣子,居然喝了整整一瓶還意猶未盡似的,還重新掏出了一個瓶子,然後將裡面的藍色小藥丸吞下去了兩顆。

    這玩意兒不是海王丹,而是用另外一頭深海巨獸的內丹煉製的藥物,林封謹吃下去以後好一會兒,這才長長的噓出了一口氣,滿頭滿臉都是一層一層的虛汗!

    他都不知道為什麼對方隨隨便便寫了一個字,居然就將自己搞得如此精疲力盡。但實際上那一名拜魔教徒當時已經是用上了強橫無比的食真之術,這是那頭遠古之魔的看家本領,因此林封謹實質上在不知不覺當中,就相當於與那頭被他親自放出雲霧山的魔物正面抗衡了一次,說真的,能活下來已經是很不錯了。

    林封謹休息了大概七八分鐘,雖然還是手腳酸軟,但總算還是有了站起來的力氣,這時候他的旁邊已經是多出來了一頭拜魔教徒的屍體。

    這傢伙乃是被守護他的鐵甲神獸天狼所斬殺,胸口足足被戳出來了五六個血肉模糊的淒厲大洞,脖子更是被生生扭斷,只是這廝也是異變得完全不像是個人了,非但長著一張恐怖的貓臉,尾巴卻都異變成了蠍子一般!也難怪得鐵甲神獸要將他的屍體都折磨到這種程度,否則的話,根本就不能確定其遭受了致命無比的重創!

    而這個時候,天狼正在對付另外一頭拜魔教徒,看其身形,正是那個連續射偏了林封謹三支求援的煙花信號箭的!

    這拜魔教徒卻也是現出了魔身,脊椎骨出現了異常明顯的變異,看起來就鋒銳若刀,其左手異變成了骨盾,邊緣十分鋒銳,而右手則仿佛像是蠕蟲的口器一樣,生長著密密麻麻的牙齒,更是可以不時從裡面噴射出灰色的尖刺出來--------林封謹的煙花信號箭便是被這灰色尖刺給擊落的。

    天狼乃是墨門製造出來的最新型號的鐵甲神獸。可哪怕是在這個時候,其身上也出現了大量的損壞之處。甚至露出了金屬的骨骼,最嚴重的地方,就是咽喉處被整整射了七八根那灰色尖刺進去,相信若是裡面有人操控的話,那麼屍體估計都開始變冷了。

    不過那拜魔教徒也沒有討得了好,雖然它身上只有一道傷口,雖然它的魔身持續戰鬥力十分強悍,但是。可以說很少有血肉生物可以拖著自己流淌出來的內臟進行戰鬥的!這拜魔教徒中了開膛一刀,肚子被完全剖開,儘管用一隻手捂住,花花綠綠的內臟也是拖了一地都是,雖然還在竭力的發起攻擊,但也顯然已經是強弩之末。

    雖然他依然在戰鬥,可是林封謹看這傢伙攻擊的部位就知道。這拜魔教徒依然頑固的認為,面前的鐵甲神獸是被人所操控的,所以他攻擊的部位都是自以為是的“對方要害”,其實殘酷的事實是,哪怕他真的打中了,面前的這具鐵甲神獸依然還是生龍活虎!

    林封謹不願意這麼一個鬥志頑強的敵人還被貓捉老鼠也似的玩弄。所以他為了表示自己對對方的尊敬,很乾脆的一步邁出,動用孑孓身法,然後扭斷了敵人的脖子。

    這邊的戰鬥一平息下來,便看到了天狼開始對自身進行全面的修復。雖然不能更換大的零件什麼的,但比如滅滅火啊。重新裝填短矛啊,再次充裝牛毛針卻是可以的。林封謹這時候也是屬於強弩之末,所以只能安靜的等待。

    說實話,在此之前,任誰也沒有想到這些拜魔教徒居然如此大膽,竟敢悍然聚眾衝擊刑部的辦事廳。

    在大衛朝的時候,是發生過劫天牢這種事情的,可是那是沖著刑部的大牢去的,而這幫拜魔教徒卻是直沖著刑部的官員所在的辦事廳而來的,這種事情不要說發生,真的是聽都沒有聽說過,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林封謹估計這一次拜魔教徒的突襲十分成功,刑部的這些官員只怕是要死傷慘重了。

    “我明白了。”林封謹沉吟了一會兒,忽然一擊掌恍然大悟苦笑道:“今天這件事,完全都是意外當中又惹出來的意外啊!相信拜魔教徒的進攻也是沒有預謀的.........”

    “首先拜魔教徒應該是已經對帝王之蟲完成了控制,所以,他們就開始動用這強大的蟲王來監視我,以這帝王之蟲的速度,真的是要監視一個人神不知鬼不覺,而拜魔教徒也估計是要對我圖謀不軌。”

    “不過接下來意外發生了,我在研究推導撒豆成兵術的時候,卻是動用了龍氣!所以帝王之蟲被強大的本能所控制,壓制不了對龍氣的渴望,悍然對我發起了進攻,想要吞噬我身上的龍氣,可是偏偏意外再次出現,明明連君王都可以獵殺的帝王之蟲,卻是鎩羽在我的手上,還被活抓!”

    林封謹越推導越是覺得很有道理,眼前一亮道:

    “是了,這些拜魔教徒完全料不到事態居然會向著這樣的局面發展,而他們顯然也是承受不起失去帝王之蟲的損失,橫豎都是個死,還不如拼一把,悍然殺入這刑部當中,說不定還能奪回帝王之蟲死中求活.......現在看起來,顯然他們賭對了。”

    不過這個時候,後院也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就是五六名身穿玄色勁裝,頭戴皂色帽,腰間卻是懸掛著鎏金腰牌的男人沖了過來,這些人都是渾身殺氣畢露,臉罩寒霜,看起來都有一種想要擇人而噬的感覺。看他們的打扮便知道,這些人便是傳聞當中的大內侍衛。

    他們一見到了這裡的血腥現場就是臉色一變,緊接著就全部望向了旁邊賣相十分兇殘的鐵甲神獸天狼,立即便紛紛拔刀,更是有人直接往腰間一掏,摸出來的居然是霹靂子,烈火符籙等東西!

    見到這種情況,林封謹立即就跳了出來急聲道:

    “喂喂喂!各位手下留情,這是我的護衛。”

    林封謹之前顯得相當沒有存在感,卻是因為這新型鐵甲神獸天狼的模樣太兇殘了。看外表就是極富攻擊性!雖然還有一些破損和受了不輕的傷,但是威脅力依然是呼之欲出。令人絕對不想多和它打交道。

    林封謹這麼一叫,頓時就有人道:

    “你是誰?”

    不過林封謹此時好歹還是小有名氣,頓時又有人試探性的道:

    “是林大人嗎?”

    林封謹點了點頭,這幾個人的臉色終於放鬆了下來,表情更是仿佛中大獎似的,紛紛的走了過來噓寒問暖的,確定林封謹只是臉色蒼白,確實沒受到什麼傷害。這才終於松了一口氣。

    見到了忽然這麼多的大內侍衛趕了過來,林封謹轉念一想,立即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原來他雖然沒有放出任何的煙花信號,都被那強悍的拜魔教徒徹底的攔截了下來,但是,有一件事情卻應該是起到了很關鍵的示警作用。

    那就是自己體內龍氣陡然爆發。破掉那遠古之魔的邪術的瞬間。

    要知道,那時候林封謹爆發出來的龍氣,便已經是完全收不回來了!而龍氣這種東西一旦散逸出去之後,距離呂羽的王宮這麼近,多半是會被他感應吸收到的,天地元氣忽然出現了如此強烈的爆發。並且爆發點還是近在咫尺的刑部,呂羽就算是個傻子也必然會派人來查看一番。

    因此,這外來的援助,比林封謹想像當中的實實在在都要早上許多。這些大內侍衛也是知道林封謹的身份,明白他只要一旦出了事情。只怕自己這群人的責任很可能都輕不了,所以便紛紛前來找他。

    林封謹此時見到額外來了強援。頓時精神一振道:

    “我沒事,大家先去那邊增援,有一件非常重要的證物在那邊,這些妖人狗急跳牆的原因就是它,倘若能夠保護住這證物不被搶走,那麼各位就是大功一件啊!”

    說實話,那帝王之蟲雖然被囚禁在了鐵盒桃膠當中,發揮不出什麼威力,但是,守護它的卻也只有黑三,老藍,還有謝瘸子三個人而已,這三個人林封謹請他們來的時候,也根本不是沖著他們的戰鬥能力來的,而是要借助其對蠱蟲的認識度來治病。

    而從他們三人在五德書院的瘟部混得鬱鬱不得志上就看得出來,他們的能力應該是很一般的,所以此時林封謹幾乎是不抱什麼希望了,帝王之蟲被搶走那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只求他們三人能留下一條小命就好......

    沒想到令人驚奇的是,林封謹居然一靠近之前議事的大堂之後,就聞到了一股很奇特的味道,再靠近一些看的話,便可以驚奇的發覺,這議事堂雖然塌陷了一半,但是剩餘的一半都仿佛是蒙上了一層白膜,這白膜的周圍還有大量碎裂的藤蔓,樹樁等等,顯然都是經歷了一番大戰。

    一直到了靠攏以後,林封謹這才能發覺,這白膜竟然是由一層一層的蜘蛛絲網粘合成的,可以說是十分堅韌繁複韌密,上面更是有大量的粘液,一旦觸碰到了以後,甚至連武器都會被粘在上面難以掉落,林封謹在上面都見到了不少的破洞,還有武器粘液什麼的,顯然也沒少被攻擊。

    只是,對於這韌密粘稠的蛛網來說,普通的物理攻擊真的是顯得十分無力,並且裡面吐絲的蜘蛛居然還在繼續的縫補,這就真的是令人頭大了。

    “難道他們還活著?並且還保全了帝王之蟲?”林封謹忍不住驚喜的想道。

    事實證明林封謹的猜測是對的,他喊叫了幾聲以後,裡面謝瘸子也就開始答話了。原來林封謹當時發覺了不對撞破屋頂跳出去之後,這三個人也可以說是身經百戰的老油條,一發覺事情不對,便立即祭出了一系列的手段。

    首先是黑老三和老藍兩人拿出了法寶,黑老三祭出了一口金鐘,將所有的人都保護了起來,然後老藍則是迅速在地下種下了四五粒種子,用鮮血來澆灌,便生長出來了大量妖蔓藤和妖樹將他們護住,等到敵人頗為吃力的將這兩層防護破去,三隻紡紗蛛已經被催動,壓箱底的蛛絲法陣也是被成功的建立了起來,敵人一時間居然是顯得很是無可奈何的模樣。

    當然,有道是一物降一物,鹵水點豆腐,要破這一層蛛絲障壁也是格外簡單,就連一個小孩子也做得到,那便是拿火把來一燒,可以說是頃刻之間就能燒個乾乾淨淨。只是在這個年代當中,點火其實是頗為麻煩不便的一件事,比如先找到什麼火刀啊,火石啊,火鐮,並且還要具備什麼紙媒,火絨什麼的玩意兒,這才能夠順利點火。

    這樣點出來的火,也只是豆粒大小的一小團兒,打個屁都能給捂熄了,所以還得慢慢呵護,哪裡像是後世的什麼防風打火機之類的,直接一丟出去就能點導火索之類的。

    所以,前來襲擊的這些拜魔教徒倉促之下,找不出來火種來破這蜘蛛網也是理所當然的,並且魔物的法術,都多是趨向于陰邪類而不是陽剛類,也算是機緣巧合,沒有能直接克制蜘蛛絲的神通,所以說機緣巧合之下,居然是被他們成功的防護到了現在。

    林封謹此時捂住了胸口,微微嗆咳了幾聲,這時候此戰已經是接近尾聲,隨著大內侍衛的不斷增援,還有刑部的獄卒的趕來,拜魔教徒已經是節節敗退。林封謹此時對自己的小命可以說是看得極重要,當然不會跑去追敵什麼的,對他來說,只要能夠保住這帝王之蟲不被抓走,那麼就已經是穩操勝券。

    至於先前的龍氣爆發,林封謹也是在心中有了腹稿,既然這帝王之蟲不會說話,那麼這個黑鍋自然就要推到這廝身上去了。並且這帝王之蟲完全無視國運氣數的壓制,居然可以謀刺君王,體內本身擁有龍氣也是必須的,只是數量的多少而已,因此林封謹的做法也只能算是栽贓而不算誣陷。

    拜魔教徒的攻勢就仿佛是湧上了沙灘的潮水,可以說是來得快去得也快,只是他們此次突襲端的是無意當中刺入了北齊的軟肋當中,因為拜魔教徒也需要新鮮屍體來作法什麼的,所以可以說就是見人就殺,十分兇殘狠毒,因此遇難的竟是一大半都是官員和文吏,護衛什麼的都是少數。

    更可怕的是,被殺死的人或者是作為祭品,或者是作為血食,連屍首都沒有辦法被保全,死得苦不堪言,而大內侍衛追擊的時候,這些或是獻祭或是召喚的儀式也剛剛完成,湧出來了不少諸如巨型餓鬼,鬼犀,肉蜘蛛等等兇殘無比的召喚生物,聲勢鬧得十分巨大。

    雖然有帝都王宮的氣運壓制,這些邪物都只能發揮不到五分之一力量,可是它們屠殺市民的效率依然驚人啊,就想是成年人踩死螞蟻只要一腳,只有成年人五分之一力量的小孩子踩死螞蟻難道需要兩腳不成?

    這其中最變態的就是巨型餓鬼死前撕開肚皮釋放小餓鬼的那招,接下來就是可以瘋狂寄生產卵的肉蜘蛛,這附近的居民再次慘遭浩劫,最後甚至都驚動了東林書院出手才算將事態勉強平息下來。

    最後統計的數據也是觸目驚心的,刑部尚書都死于此次襲擊當中,三位刑部的侍郎當中也有一位殉職,最慘的是吏員,足足是死了四五十人!要知道,官員是經常調動的,比如刑部尚書啊,侍郎啊,都是不怎麼做實事,工作是務虛的,往往是分配工作,真正做事的是他們的師爺和這些一干少說都是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吏員,因此這樣巨大的損失,端的是幾乎令整個刑部都要為之癱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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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殺伐決斷

非但官員死傷狼藉,就連平民百姓的死傷也是達到了千餘人,這樣大的事件,真的是紙包不住火,差不多可以和另外一個世界裡面的911事件相提並論了,而且還是發生在呂羽剛剛登基的時候,免不了就會有一些什麼“得位不正”“罪己詔”的風言風語出來,這種東西卻像是蛀蟲那樣,輕忽的話是可以動搖君王的統治根基的!

所以呂羽也是絲毫都沒有小視,做事情也是雷厲風行,半點都不拖泥帶水,盡顯當年吞蛇軍名將統帥的本色。

他的反擊首先就丟了一隻替罪羊出來,便是倒楣的鄣國公呂先,這時候呂康都在黃泉之下,因此再也沒有人可以護住這廝了,整個刑部以最高效的速度來走完了程式,呂先被廢為庶人,其餘的一干王府上下的管家等人一律遊街三日,宣讀和魔教妖人勾結的罪狀,然後棄市。

這一下頓時就是連消帶打,不僅僅削弱了一個潛在的敵人,更是可以將仇恨轉嫁到了他們的身上去,可以說是十分的高明了。

非但如此,拜魔教徒更是被呂羽重拳出擊,甚至實行了連坐法,一旦是有知情不報的,連父,兄,鄰居,里長,甲長都要統統遭受懲罰,最輕都是流放千里,錄其家產。至於拜魔教徒,一律都是殺無赦!

呂羽更是從吞蛇軍當中甄選出來了二十四支小隊,在全國各地遊走,協助剿殺拜魔教徒。同時,東林書院也是應呂羽所求,出動了大量的人手前來協助,這一下子拜魔教徒的日子頓時就難過了起來。畢竟呂羽可以說是佔據了先天上的優勢,更重要的是,寥寥幾個法令就使他們陷入到了人民戰爭的汪洋當中。

於是寥寥的三四天當中,便有數千名拜魔教徒被殺死,這其中固然有被誣陷誤殺的。但真正的拜魔教徒也是決計不在少數,更是搗毀了四七處拜魔教徒聚會的場所,神像三具,活捉拜魔教徒三十七人。

這一場轟轟烈烈的剿殺展開了以後。林封謹便一下子貌似都變得邊緣化了起來。不過,實際上他卻也是並沒有閑下來,雖然那一頭帝王之蟲已經被當成是重要的證物交了上去,而鄣國公呂先的這條線也是斷掉了,林封謹依然是從另外一個突破口處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這個突破口不是別處,正是最初被抓走的那名刑部捕快,文四身上。

此人本來是失蹤了,結果其家屬天天哭鬧,卻被林封謹看出來了其中的破綻,後面發覺果然是有人威逼唆使!接下來林封謹自然是派遣了專人去跟進這件事。他當時千頭萬緒,一時間也沒理會,但是派去跟進的專人卻也是沒有懈怠半點,很快就跑回來了對林封謹道,說是應該發現了這幫魔教妖人的藏身處。

這時候。呂羽秉持的乃是重賞重罰的路子,所以去跟進的那幾個衙役都是眉開眼笑,林封謹便取了一百兩銀子賞他們,並且叮囑他們不要急著將事情聲張出去。林封謹的意圖也是很明顯,外面呂羽施加的壓力越大,那麼這個僅存的窩點就仿佛是暴風雨當中的避風港一樣,可以吸引更多的拜魔教徒來。正所謂豬要養肥了再殺就是這個道理。

而此時醞釀了這麼久,林封謹覺得差不多火候也已經到了,不要煮熟了的鴨子飛走了這才是令人鬱悶,所以他便按照原訂的計畫在次日中午十二點,先行文去了吞蛇軍,給他們詳細介紹了一番計畫。還有劃分出了要防禦的幾個重點區域,緊接著便做出了一系列的安排,務必是要做得天羅地網一般。

因為這個時候已經陸續有消息傳遞了過來,與這些拜魔教徒之間作戰也都是有了一定的規矩,知道這些妖人耳目十分靈便。所以,在誘捕他們的時候,都是採取的廣撒網,將各處要道都一一封鎖,然後慢慢收緊的方式。

這樣做的好處就是令拜魔教徒難以逃脫,弊端也是很明顯的,在拜魔教徒聚集點範圍當中的百姓往往都要受到荼毒之苦,不過依靠國家機器的強力宣傳,所以往往都是會將這些血債壓在了拜魔教徒的頭上,自然就要令人聞而色變。

此時林封謹已經開始坐鎮在了這一片區域的望火樓上,直接眺望了下去,將這一片區域內的一應事務給盡收眼底。

這望火樓多在城區當中修建,只因為秋冬季節的時候,天乾物燥,這時候的貧民窟當中都是窩棚接連,木質材料極多,並且毫無規劃,根本就沒有辦法讓水龍什麼的進去撲火,一旦有什麼意外發生,一場大火燒毀小半個城區的例子也是有的。

這望火樓高達十餘丈,夜間居高臨下,可以覆蓋極廣闊的一片區域,一旦火起,便會馬上示警。卻不是讓人去撲滅的,而是直接在不附近拆出來一條隔火帶,將火場與其餘的地方隔離了起來,才能免得火勢失去控制,因此相當的重要。

此時林封謹坐鎮其上,身邊則是有四五名衙役謹守在了旁邊,這些衙役手中都時候握住了各色的旗幟,此時的旗語已經是相當成熟了,所以便可以通過揮動各色的旗幟來指揮下面的部隊進行圍追堵截,可以說是萬無一失。

這時候從林封謹的角度就可以清晰的看見,一群一群的玄甲騎士從四面八方賓士而來,鎖住了各處的交通要道,已經形成了一個清晰的包圍圈,慢慢的縮攏,然後收網。

這一次的目的地,卻是一位已經至仕了的侍郎的府邸,他本來是南方人,按理說應該是要回去家鄉的,只是他致仕的原因不大光彩,乃是貪污,因此年齡還小,才剛剛滿四十七歲,如何甘心呢,之所以遲遲不肯回鄉,乃是抱著還能複起的打算。這麼一個人,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和魔門的妖人勾結在一起的。

但是很顯然的,在呂羽的嚴令下。很顯然,這位侍郎就算是不知情,也是一定會被判個斬立決的淒慘罪名。

當林封謹制訂的包圍圈推進到了侍郎府邸接近五十丈內的時候,裡面的人便很清晰的有了感應。居高臨下的可以見到,侍郎府裡面幾乎是若一鍋粥那樣的混亂了起來,不少人發覺,自己平時的熟悉面孔露出來了猙獰的獠牙,普通的傭人一下子便成為了青面獠牙的餓鬼,肆意殺人,並且將屍體集中在了一起準備血腥無比的獻祭,可以說是殘酷無比。

而這拜魔教吸收教徒也根本不靠什麼傳教之類的,卻是根據每個人心中的善惡念頭而來,他們有一種法子。可以將一個人心中的惡念無限放大,假如這個人真的被這惡念操控而作惡,那麼便是墮落入了魔道當中,所以端的是防不勝防。

這時候,林封謹佈置的人手已經開始與拜魔教徒進行正面交鋒。林封謹調來的這些人也是早就經受過了言傳身教,甚至有的人早就參加過剿殺的行動,所以也是輕車熟路,敵人想要製造動亂,那麼己方就一定要求穩,在穩紮穩打推進的同時,喝令所有見到的市民趴在地上。不許亂動亂跑。

這種應對的方案看似簡單普通,其實卻已經是用鮮血凝結成了教訓換來的,在前幾次的剿殺當中,就不止一次遇到了有拜魔教徒混在人群當中,乘其不備驟然發難,措手不及之下。造成了巨大的損失,死傷的人數也是十分驚人。

所以,這時候弄出來的這應變措施雖然簡單快捷,卻是十分有效,只要有不聽話的。那麼立即挽弓射死幾個,立即就能鎮壓全場。而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敢於一意孤行前來衝撞隊伍的,那麼就不必多說什麼了,亂箭射死或者說是一刀斬了腦袋便是。

眼見得這周邊路口都被一一的搜索,清空,拜魔教徒也是採取了一些手段反撲,或者是掀起來了一些波瀾,可實際上也是都被殘酷的鎮壓了下去,砍下了腦袋都被掛了起來,讓普通的百姓認識到這些青面獠牙傢伙的驚人危害。

只不過這種方法的弊端便是拖延了太多的時間,以至於往往這些拜魔教徒的獻祭都能成功,不過這也是無所謂的,經過了多次驗證,被召喚來的其餘六道輪回當中的異類生物,本身就沒有辦法施展出全力,自身實力越是強悍的,受到的壓制就越大。

非但如此,這裡乃是一國的王都,整個北齊的王國氣運都是聚集在了這裡,必然是會對這些召喚來的異怪進行強力壓制。這一來二去的,能剩餘下來一半的實力就不錯了,最後還要加上吞蛇軍趕來後前仆後繼的剿殺,吞蛇軍渾身上下的精悍血煞氣息,也同樣會造成驚人的壓制,在赫赫正規軍面前,真的是沒有什麼東西擊破不了的。

所以,最後得出來的經驗教訓是,在這種進行搜捕剿殺的時候,寧肯慢,也不能快,一旦快了,便會出現疏漏,甚至攪亂之前的計畫,寧肯任這些拜魔教徒召喚出異怪出現,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頂多也就只是多耗費一些精神去消滅而已。

很顯然,這樣四面合圍,穩紮穩打的計畫顯然給裡面被困住的拜魔教徒形成了莫大的壓力,但若說他們便要就此退縮,卻並不儘然。此時林封謹在望火樓上都可以清晰的看到,這些拜魔教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弄出來了一具半機械半血肉的詭異魔物,若蛇若鱷,被放置在了一個金屬的檯子上。

一干魔物將一具一具的血肉屍體拋入它的口中之後,便從其尾部源源不斷的流淌出來了大量的血水,徐徐的注入到了旁邊挖好的縱橫溝渠當中,隨著血水的汩汩注入,一個神秘繁複的魔陣便徐徐顯形,這魔陣至少都有二十三丈的寬度,看起來居然像是一張巨型的詭異臉龐,中間更是形成有一張猙獰邪惡的大口徐徐的張開,在流動血水的映照下發出了森然的紅光。

當這個魔陣完成以後,大地都傳來了微微的震盪,這個類似於邪臉的魔陣居然開始慢慢的往外冒了出來,看起來極有立體感,緊接著,這邪臉便已經徹底成型,那張大嘴開始蠕動,然後居然開始接連不停的嘔吐出來大量的巨卵!

這些巨卵至少都有兩人高度,最初嘔吐出來的時候蛋殼是慘白色的。並且還富有彈性,從兩三米的地方滾落下來的時候居然絲毫無損,不過被拜魔教徒搬運開去了以後,蛋殼便慢慢的化作了淡青色。顯得十分堅硬。

大概只過了七八個呼吸的時間,這巨卵便開始卡勒卡勒的發出了聲音,緊接著從裡面傳來了一陣陣的怒吼,然後,從中鑽出來了一頭一頭看起來就是十分強壯的魔物!這些魔怪直立行走,瘦弱的都至少是兩米高,粗壯的都有足足三米的高度,頭上生長著山羊一般的厚角,有著青黑色的肌膚,上面還有盤子大小的厚鱗。一看就知道防護力格外的強勢。

同時,這些怪物還生長著詭異的反向關節腿,厚厚的蹄甲,看起來就是異常善於奔跑,並且身上的爪牙都是異常的鋒利。根本不用任何的附屬護甲和武器,殺傷力和防護力都是非常驚人,這些魔物一出現之後,便是開始抱著自己的卵殼進行大嚼,然後雙眼漸漸的變得赤紅,發出了悶悶的吼叫聲!

見到了這幅場景,林封謹心中頓時都湧現出來了一股不祥的預感。心中暗道這些拜魔教徒果然是名不虛傳,僅僅是獻祭過兩三次以後,便發覺自身之前的錯誤,很顯然,之前他們獻祭召喚出來的,都是一些強大的魔物。只是實力越強大的魔物反而受到的壓制越強,幾乎是完全發揮不了什麼太大的作用。

相反,像是他們現在召喚出來的魔物,在六道當中的地獄界內只能算是低等的亢魔,因為這些傢伙是沒有任何的超能力。也不具備任何的神通,唯獨只能依靠自身強橫的肉身來行事。因此不僅力大無窮,渾身上下的防禦力和抗性都是十分優秀。

但是,這種低等的魔物相應的受到的各種壓制就會小很多,而它們雖然不會什麼異能或者說是神通,本來在魔界顯得一般的力量,卻在人間界具備了極大的優勢,眼見得那獻祭的魔法陣足足嘔吐出來了近百隻卵,其中縱然是有不少沒能孵化的,可是最後出現的亢魔戰士的數量居然都達到了驚人的六十名。

緊接著這些亢魔戰士便被安插在隊伍的前面,成為攻堅的強大三角形鋒矢,後方的拜魔教徒緊隨而上,發出了恐怖的咆哮聲衝擊而出!!

有道是行家一出手,便知道有沒有,林封謹乃是打老了仗的人,頓時瞳孔收縮,一眼就看了出來,這些處於鋒矢箭頭的魔物衝擊起來端的是快逾奔馬,更是看起來極其殘暴嗜血,無論是人間界本身的壓力還是王都的氣運壓制,都是對其效果不佳。

這麼一支部隊朝著外面氣勢洶洶的沖了出來,于情于禮林封謹都決計不能坐視不管,當下便是吩咐一聲,便見到瞭望樓上面彩旗捲動,立即下達了一系列的命令,將圍繞在旁邊的一半預備隊都全部調動了過來,大有十面埋伏,圍追堵截之勢!

只是在短短的瞬間內,這支恐怖的隊伍就已經連續衝破了第三道關卡,端的是堪稱勢如破竹,這亢魔強橫的體魄和怪力或者放到惡魔裡面來說只是很一般,但是對於人間界生活的普通人甚至是軍士來說,卻已經有了壓倒性的優勢。

還是相當恐怖的,林瘋狂甚至驚異的看到,一頭騎著馬奔馳起來的騎兵與亢魔對撞,兩者都是直接飛了出去,但是,那被撞飛出去的亢魔很快就一個翻滾爬了起來,歪著腦袋隨意的抓了一具屍體出來,先飲其血液,再食盡其肉,便已經可以起來咆哮著活動手腳!而那被撞飛的騎兵和馬匹都是遠遠的甩了出去,就此湮滅在了屍體堆當中,渺無聲息。

很顯然,這亢魔的衝刺威力,已經足足可以與具裝甲騎相提並論了!甚至若輪持久性和生存力,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亢魔完全是在依靠自身的肉體力量戰鬥,並沒有動用邪術和神通,所以就連吞蛇軍的戰士對付它們的話,威力也是有限,眼見得第四道關卡都即將被破,林封謹不動聲色,讓人揮動旗幟,最後便已經在其突圍的路上再次布下了重兵,而這一次不僅僅動用了剩餘下來的預備隊,更是連其餘地方的防護力量也抽調了不少。

此時的局勢已經是很清楚了,儘管拜魔教徒貌似佔據上風,但是它們依靠的,不過也就只是這幾十頭亢魔而已,林封謹佈置下重重包圍,每衝破一層,總是要他們付出些代價,這幾十頭亢魔總是有力竭被殺的時候,而林封謹的援軍卻可以說是無窮無盡,這一戰雖然可能會打得難看些,但也是必勝的局面。

不過,就在林封謹將周圍的防護力量抽調出來攔截這幾十頭亢魔的時候,忽然之間,對方的陣型卻是一變,後面跟隨著的至少有一大半的拜魔教徒化整為零,一下子就潛入到了周圍的房屋當中,將那附近的兩三裡地完全變成了他們的佔領區域,若是要想強行通過,非得遭受他們的強勢伏擊不可,所以最好是要將其清除掉。

可是要知道,這些傢伙一旦這麼隱匿起來進行遊擊戰,要進行仔細清剿的話,乃是一件十分耗時耗力的事情,一來是用火攻,或者是請高人來收妖除魔。

與此同時,那幾十頭亢魔忽然再次聚集,改換了衝鋒的方向,竟是對準了林封謹所在的望火樓直撲而來!顯然對方當中也是有明白人存在,發覺自己等人一突擊出府後,便是屢遭受埋伏,直若前方是一層一層無窮無盡的蜘蛛網,要鈍刀子割肉似的,將自己這幫人一點一點的消滅。

他接連切換改變了幾個衝鋒突擊的方向以後,這種感覺絲毫都沒有變弱,反而更覺得強勢,再看到望火樓上面旗幟不停招展,自然就猜測得到上面必然有統管一切的大將駐守,在哪裡居高臨下,鳥瞰戰局,拾簍補缺,這樣的佈置之下要衝得出去才怪了!

所以,這一次拜魔教徒的主事人很乾脆的將目標從“突圍”,改變成“衝殺!”

誓殺望火樓上的人!!!

那人不死,我們就得死!那個人不死的話,大家都沒有生路!!!

要活,就得死中求活,要活,就得拿旁人的死來換自己的生!

-------於是便有了這麼一次中途的轉向。並且那些留下來隱匿入了民居的拜魔教徒,也同時起到的是阻隔援軍的效果,只需要耽擱短短的一刻鐘,很可能戰局便會變得截然不同了。

這轉向突兀得令林封謹都為之一愣,更不要說是其餘的人了。而這一次轉向也是格外的精彩,就仿佛是獵人三番五次的引誘之後,終於一下子出手,恰好便指向的是毒蛇的七寸。

面對此危局,林封謹還沒有說什麼,這時候陪在了他身邊的一個官兒卻已經是牙關打顫的道:

“林,林,林公子!敵人來勢洶洶,咱們還是暫時避一避吧。”

林封謹笑了笑道:

“這個時候,不知道多少人看著我,將乃兵之膽量,我要是這麼一逃,對士氣的打擊姑且不說,方圓幾十里內,還能找到另外一處像這裡視野開闊,統管全域的地方嗎?當然不可能,什麼叫做兵家必爭之地,說的就是這裡,我若一退,這一戰便是必敗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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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8-29 00:13:58
【天擇】承之卷:食真之術 第二十一章 法家迷蹤

    說到了這裡,林封謹看著對準瞭望火樓沖過來的那群魔物,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沒錯,我確實是調走了附近的不少防護力量,但是這些人也大多數都是以衙役差頭為主的,他們在旁邊搖旗吶喊,打打幫腔,設設埋伏可以,但若是要依靠他們來正面和這些兇殘的魔物相對抗,那還真是螳臂當車呢,我若是不露出些破綻來,你又怎麼想得到直搗黃龍,擒賊先擒王這一著妙棋?”

    ***

    此時已經開戰了接近小半個時辰了,五十餘頭亢魔此時竟還剩餘下來了四十來頭,仿佛渾身上下的精力都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似的,依然是在亢奮的咆哮著衝鋒戰鬥,支起粗壯無比的手臂狠狠橫掃,可以讓五六個人丟盔棄甲,直飛出三四米,這樣的強悍持久力,真的是讓人十分感慨。

    要知道,這些傢伙無論從衝擊力,還是防禦力上來說,比起人類的具裝甲騎都是毫不遜色,可是,若輪耐久力,具裝甲騎就遠遠不如了,一頭具裝甲騎的負載量十分驚人,加上馬匹的自重超過一噸!一旦衝擊起來的話,除非是呂羽胯下的那種妖怪坐騎,否則的話,很難堅持盞茶功夫。

    所以,具裝甲騎實際上一出現,往往都是會被應用在那種決定性的戰鬥裡面,是作為底牌來使用的,其目的很簡單,那就是用來擊潰對方的防禦或者主力,接下來就是輕騎跟進的時候了,而這些亢魔的表現端的完全是要碾壓具裝甲騎,倘若能夠將其運用在戰爭當中,真的是強大的武器啊。

    不過這種念頭在林封謹的腦海裡面也只是一閃而逝,這種事情也只能想想而已,妖魔都是異類,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句話已經流傳了不知道多少年,未嘗就沒有它的道理。

    這時候,雖是身在望火樓上,林封謹卻也是已經感覺到了地面微微震盪,顯然那些亢魔已經衝刺到了距離這裡不足一里地的地方。這時候,林封謹才很是沉穩的下令道:

    “點火。”

    林封謹雖然是故意露出破綻,引誘敵人來突襲自己,但是也沒想到來的敵人居然是一群如此凶蠻的亢魔,所以也不可能佈設下針對性的埋伏。所以他預先佈置的埋伏,都是以可以克制絕大多數的魔物來進行考慮的。

    隨著旗幟迎風招展揮舞,頓時,望火樓周圍的通路上,忽的響起了一連串“劈劈啪啪”的聲音,竟是有許多的木板翻開,塵土飛揚當中,才見到附近圍了一圈寬大的暗渠,這暗渠寬達兩三丈。裡面卻全部都是火油,立即就燃燒起來了熊熊的大火,形成了一團火圈將望火樓給護住。

    緊接著,從望火樓周圍的房舍當中被推出來了十幾輛裝滿了泥土的大車。大車的車壁乃是鋼鐵打造,不怕烈火,仿佛是一環城牆似的將望火樓圍了起來,城牆的週邊烈火熊熊。很顯然,敵人若是要強沖暗渠過來,勢必就要一頭撞在大車上。避免了他們長驅直入。

    接下來房舍裡面又出現了兩三百名一看起來就相當精銳的巨盾士,還有長矛兵,將那長矛一豎起來,端的是有一種長槍若林的感覺,顯然,就算是闖過了火圈,並且攀爬過了鋼鐵大車,第三關就是這些長矛手和巨盾士。

    說時遲,那時快,那些凶蠻的亢魔已經是咆哮著接近了火圈,將粗大無比的雙臂在臉前一抱,竟是仿佛若天然的甲胄一般,腳下都是絲毫不肯減速,悍然沖入到了火圈當中。

    護衛望火樓的暗渠雖然不算深,卻是足足有兩三丈的寬度,其中更是猥瑣無比的挖了不少深洞,洞口大概能容納下一隻腳,深度卻至少都有四五尺,一腳踩下去能一直沒入到大腿處。

    頓時,率先沖入火圈的亢魔便紛紛中招摔倒,有四五頭都失去了平衡,猛烈的撲騰著,若是在平時的話還沒什麼,此時卻是在流淌著火油的暗渠當中啊,它們好歹也是血肉之軀,被烈火焚燒著皮肉,吱吱作響,立即發出了陣陣的慘嚎聲。

    而這些摔倒的亢魔無形當中又起到了路障的作用,後續沖來的亢魔只能放慢速度踏入到了烈火當中,被燒得是淒厲瘋狂大叫,在劇痛的折磨下,那些摔倒的亢魔都變成了它們的出氣筒,被狠踹猛踢。

    不過,等到這些亢魔好不容易快要走出烈火的包圍以後,前方還橫亙著一道人為的屏障,那便是裝滿了泥土的鋼鐵大車,這時候,大車的車輪都早就被燒毀了,而大車的本體早就被火焰燎得通紅,裡面還裝著沉重的泥土,這些亢魔硬撞是很難將之撞開的,而翻越過去的話,還要被燒得通紅的大車狠狠烙上幾下,這樣的痛苦忍不住令亢魔都失去了理智,瘋狂的到處衝撞著。

    目睹這火中的亂像,林封謹也是感覺到了相當的滿意,因為在火場當中越亂的話,想要成功通過浪費的時間就越多,被火烤的時間就越久,並且這火油燃燒起來的騰起的烈火甚至都是高達三四丈的,可見火勢之洶洶,這些亢魔就算是再強悍,也一定不敢在火場裡面睜開眼睛行走,再加上被煙薰火燎,體表劇痛,心慌意亂,端的是一片混亂啊。

    不過這些亢魔的生存力也是十分強悍,頂多燒死了四五頭以後,隨著進入火中的亢魔越多,好幾輛裝滿泥土的鋼鐵大車也都開始支持不住,在它們聯手施加的暴力衝擊下,被撞得可是東倒西歪,最後終於被掀翻,順利的開闢出來了一條離開火場的道路。

    可是,這時候它們要面對的,就是一大片密集若驟雨的利箭!

    林封謹身邊的貼身侍衛群此時終於出手了,這些來自於草原上神射手都是早就蓄勢待發,他們之前就一直埋伏在瞭望火樓的二層,三層,四層上,居高臨下,而他們的長弓自然不必多說,都是百裡挑一的利器。

    而他們射出來的箭簇卻也是絕非等閒。有道是大樹底下好成乘涼,林封謹此時的權勢可是不小,符文箭雖然是難得,但是以北齊的舉國之力還是相當之多的,而這些邪魔除了用身體硬抗,也對這樣密集的神通類攻擊毫無辦法,只能硬抗。

    此時射出來的符文箭,大多數都是以冰寒為主,有的甚至還在地面上鋪開,形成了寒冰的路面。一旦踩踏上去的話,很容易摔倒在地。更關鍵的是,有五六名亢魔剛剛從火中大步走出來後,又是一步踩踏上這寒冰的地面,立即就發出了痛苦無比的慘叫在地上翻滾著,原來他們厚實無比的蹄甲本來是被燒得滾燙,一下子踩踏到冰層上,劇烈的熱脹冷縮反應一下子就令那蹄甲“啪啦”的破裂了開來。

    要知道,這蹄甲的厚度。可是足足有半尺多的啊,一裂開之後,立即就仿佛是人類的手指甲裂開了兩三條血口子似的,嚴格的說起來這傷勢也決計不能算是重。只是造成的影響十分惡劣,這亢魔便是再怎麼強悍耐痛,蹄甲裂開以後不要說是奔跑,就是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痛惻心扉。

    不過在這個時候,越來越多的亢魔也是沖入了火場,那群精選出來的盾牌手和長矛手也是低喝了一聲。盾牌手重重的將自己的盾牌紮入到了地下,長矛手踏前一步,尖銳無比的長矛立即仿佛若槍林一般閃耀著寒冷的光芒,斜斜的刺向了天空。

    這些人只是身著鎧甲,也看不出來他們是隸屬于哪支軍隊的,但是能夠被林封謹信任,用來當成是自己屏障的,也決計不是什麼等閒軍隊。事實上,他們與這些亢魔一交戰便表現出來極其強悍的戰力,竟是在正面硬生生的將亢魔的攻勢頂住。

    雖然這樣的僵持之勢的背後,其實是在付出了大量的傷亡的代價下,可是林封謹在望火樓上面看去,這支軍隊的防線明明是“一”字形,此時卻已經被打得深深的凹了下去,卻依然是死戰不退,看那股子血戰疆場的慘烈氣勢,竟是仿佛都有著不戰至最後的一兵一卒都不肯甘休一般!

    林封謹也沒有阻止這些人,因為他們雖然強悍,可是身份尷尬,若是不傷亡慘重並且表現出來了足夠的忠心,是絕對沒有出頭之日的。因為這些人便是昔日呂康的御林軍,也全部都是由精銳組成,裡面的軍官隊長,都是清一色由呂康提拔起來的,拱衛京畿,鎮守國都!

    呂羽便是再有魄力,心胸再怎麼寬廣,也沒有膽子繼續任用這些人為自己的御林軍,否則的話,萬一裡面有人心懷故主,在關鍵的時候將自己賣了,那才是哭都哭不出來。

    不過呂羽也是個知兵惜兵的人,終究還是捨不得這些精銳,便將這些人打散以後,送到了各邊鎮上擔任鋒矢營之類的,讓他們可以充分發揮出自身的勇武,此時調給林封謹的,就是這昔日的御林軍的一部,其戰力果然驚人,雖然傷亡慘重,足足拖延了這些強悍的怪物兩三袋煙的功夫,要知道,每多拖延一秒,都是會讓亢魔多承受一秒的符文箭轟擊啊。

    眼見得下方的這些昔日御林軍的死傷也是十分慘重,林封謹便下令鳴金,讓他們後撤獲得喘息之機,

    這時候,林封謹佈置的火油陣的優勢就體現了出來,成功的將來襲擊的拜魔教徒分成了兩截。

    因為那些亢魔可以捂住頭沖過火陣,大部分的拜魔教徒卻是還沒膽子這麼幹。因此本來它們這組合的優勢就是亢魔在前面衝鋒,後面的這些拜魔教徒就可以施展一些邪術或者神通,要麼攻擊前方的敵人,要麼加持在亢魔的身上,二者相輔相成,可以發揮出奇效。

    不過現在多了一條相隔三丈的火河,亢魔敢於一頭沖進去,後面跟隨的那些拜魔教徒頓時就面面相覷,看著升騰得高達五六丈的恐怖火苗望洋興嘆。

    這邊昔日的御林軍一撤退,衝鋒在第一線的亢魔頓時覺得壓力一松,興奮無比的發出了號叫聲,只是就在這個時候,從望火樓的樓門當中,一下子就竄出來了一個龐大猙獰的身影,不是別人,正是野豬!!

    野豬一出現之後。立即就發足狂奔,埋著頭以高速狠狠撞上了一頭亢魔!他此時的體型並不比亢魔小,爆發力卻還要比亢魔強!還是以逸待勞,蓄勢已久!

    在二者撞擊上的那一瞬間,野豬的獠牙更是彈了出來,兩根一尺多長的獠牙深深的刺入到了亢魔的體內,將其撞飛出了三四丈,在亢魔的肚子上面豁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花花綠綠的內臟稀哩嘩啦的流淌了一地。

    遭受到了這樣的重創,這亢魔頓時淒厲慘嚎。野豬手下卻是並不容情,舉起了那一柄巨型開天斧就狠狠的劈了下去,血光噴射當中,這一斧從這亢魔的肩胛骨斬入,一直斜下斬到了小腹處。

    這樣的傷口哪怕是魔物之軀也是極為致命的,而開天斧也是發出了嗜血的長吟聲,橫著一拉一拽,便將這怪物給開了膛,刺鼻的血腥氣當中。野豬一探手,就抓住了亢魔那顆椰子大小,還在強勢無比跳動的心臟,狠狠一扯。帶著硫磺味道的鮮血便是狂飆而出。

    野豬這一擊可以說是先聲奪人,大漲士氣!自從開戰起,主動權似乎都在對方的操控當中,一直都是被這些拜魔教徒玩弄于股掌之下。尤其是這些亢魔的集團衝鋒,聲勢驚人,幾乎已經是超過了具裝甲騎。無形當中就十分影響士氣。

    不過目睹野豬以衝撞克制衝撞,陣斬了這頭亢魔以後,四下都傳來了參差不齊的叫好聲。但是就在這個時候,斜刺也有一頭亢魔怒吼著對準了這邊狠狠的撲了上來,張大的嘴巴裡面的森森利齒,端的是令人看了都有一種心悸的感覺。

    不過野豬這時候卻是霍然轉身,右手當中已經是多了一面古意昂然的巨盾,上面還有著清幽幽的光芒,對準了那頭亢魔不退反進,大叫一聲,用力的用盾牌向著外面猛的一隔!

    那撲來的亢魔淩空飛躍而起,狠狠的撲在了這一面古篆山河盾上,立即激起來了漫天的光芒。野豬被這亢魔的蠻勁生生的震得倒退了五六步,嗆出了一口混合濃痰的鮮血,而撲來的亢魔顯然都是比他還要狼狽許多,被生生的彈飛了開去。

    二者之間的角力,居然是野豬都還要略微佔據上風,旁人都以為是野豬怪力無窮,卻不知道這古篆山河盾卻也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寶物,雖然此時其貌不揚,可是內中蘊藏的威力,卻是不曾經短少半分。

    野豬將亢魔震飛了以後,短粗無比的雙腿再次發力,整個人又沖了出去,舉起了手中的開天當頭就斬下!那亢魔眼見得這一把巨斧上光芒閃耀,更是有著一股無法形容的森然氣息撲面而來,卻只能用雙臂抱住了頭臉以抵抗。

    不過這時候,野豬也是使出了全力,身後出現了他前世身為西戎大頭人多固的幻象,開天斧也是隨之變形成了強橫至極的雙刃斧,上面黑氣繚繞,鋒芒畢露,緊接著便是一斧斬下!

    這一斧劈下去,斧刃盡頭居然還衍生出來了兩三寸淡青色的斧芒,劈下去的時候,竟是長驅直入,將面前的那一頭亢魔視為無物,一斬而過!

    這亢魔的體質極其強橫,被野豬一斧梟首之後,腦袋飛了出去,斷腔的鮮血直噴出兩三丈高,聚而不散,最後卻是化為點點血雨落下來,在火焰上又被灼成了點點的白色煙霧,發出滋滋的聲音,看起來都是格外的慘烈!

    這一下更是令所有的人士氣再度提升,發出了大聲的歡呼。

    野豬雖然皮糙肉厚,但是連續爆發這麼兩下,也是感覺到了有些心跳氣喘,眼見得其餘的亢魔都是憤怒的嗷嗷大叫直沖了過來,所以也是在弓箭手的掩護下迅速倒退,準備按照原計劃徹底的退入到瞭望火樓當中,憑險固守,以求暫避鋒芒。

    沒想到這個時候,忽然從火場外面飄飛了過來一個人影,這人影恍然之間,仿佛是從天而降,灰衣飄飄,雙掌直按而下,恰好便拍在了沖在最前方的一頭亢魔身上,更是帶著一種無法形容的威嚴。

    這頭亢魔頓時仿佛石像一般的僵硬滯住,然後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咆哮聲,可是絲毫都沒有辦法動彈半下。

    這時候,憑空又出現了一面木牌,插到了這亢魔的面前,便見到這頭亢魔的腳下閃耀出來了藍色的光芒,看起來星星點點的若星光那樣冰寒徹骨,這光芒最後環繞成了一個圈兒,徹底的將亢魔困在了中央,絲毫都無法動彈。

    林封謹定睛看去,木板上寫著一行字:本為魔物,荼毒百姓,畫地為牢囚之,立木為吏審之!

    “這是法家的人到了?”林封謹心中一動道。

    他看到了“畫地為牢囚之,立木為吏審之”這一段話之後,頓時就生出了一種奇特而熟悉的感覺,林封謹與法家的淵源,其實也是十分糾葛,難以述說的,畢竟法家的天常書院雖然是末流,好歹也是林封謹初次進學的地方,若說沒有半點感情那是假話了。

    而法家當年定下來的策略:棄中原,取邊角的做法雖然是避其鋒芒,但也導致了現在一直都被排擠在主流圈子當中,但是說實話,若輪斷案刑訊,還是法家的弟子最為優秀,當今五國君王都是有銳意進取的心思,頗為重視賢才,可以說是唯才是用,所以在五國當中,也都是或多或少都有法家的弟子存在,其實法家的潛力也是十分巨大。

    這一次法家的弟子刑部捕快文四被抓,也就正好給了法家一個將勢力發展到北齊國內的大好機會,正好又恰逢北齊國中改朝換代,新君登基,呂羽又與東林書院關係不深,完全不像是呂康那樣對東林書院極為倚重,因此這一次法家也是給予了極大的重視。

    而就在法家中人剛剛對東夏國內的局勢引起了全面重視的時候,又發生了一件突發大事件,那便是前些天拜魔教徒的悍然逆襲,竟是將北齊國的刑部都毀掉了大半,連國內的刑部尚書居然都死在了拜魔教徒的手中,出現了空缺。

    這樣一來,對北齊國來說固然是個醜聞,卻對法家來說更是出現了一個絕佳的時機,倘若能夠獲得呂羽的青睞,將刑部尚書這個位置安插上法家的人,那麼就是史無前例的突破啊!

    法家中人擔任刑部尚書,那正是物有所用,專業對口,肯定是可以做得政清人和,以此政績為根基,就可以順水推舟的開始在北齊國內擴展法家的學術影響力。這是一本萬利的大好事情。

    本來法家只能在西戎苦苦發展,可是西戎的政治格局卻頗有些類似於清朝八王議政時候的情形,法家的人在那裡做個刑部尚書都是縛手縛腳的,說到底哪裡比得上北齊的刑部尚書的權勢?

    之前林封謹就已經領教過畫地為牢的威力,但是畫地為牢之後的進階攻勢“立木為吏”,卻是還沒有體驗過,頃刻之間就見到。那木牌化為了一團青氣,前來的那名神秘人冷冷的道:

    “惡貫滿盈,判:斬立決!”

    那青氣瞬間變幻,最後化成了一把藏青色的長刀,從那亢魔的脖子上一斬而過,那亢魔雖然體表看不到什麼傷痕,可是卻陡然一下子就垂頭伸腿,氣絕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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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8-29 00:14:19
【天擇】承之卷:食真之術 第二十二章 故人來

    見到了這一幕,林封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野豬之前格斃兩頭亢魔,看似打得驚天動地,十分精彩,但若是真論實力的話,比面前這法家中人差遠了,如此神通,輕描淡寫,簡直就是將這亢魔視為無物,取其性命若探囊取物!

    這些亢魔都是不知道恐懼為何物,見到了自己的同類被殺了以後,居然越發瘋狂,咆哮著又是整整四頭悍然撲上!

    這名法家中人卻是長笑一聲,深吸了一口長氣,展開了雙臂,身軀卻是挺立得筆直若蒼松一般,林封謹在這一瞬間看到了他的身後出現了一隻仙鶴掠過的巨大幻象。

    而此時雖然是白天,在天空當中卻仿佛有一顆星星閃耀了一下,正是大星耀長空的異兆。法家的祖師韓非,乃是真命天機星,更是傳下天機訣,令普通的弟子也可以感應到浩瀚的天機星力。林封謹身為妖星,其感官尤為敏銳,立即就發現大量的天機星力洶湧而來。

    林封謹曾經很是直觀的和擁有天機訣的人交手過,便是天常書院的副山長殷青月,也曾親身領教過他灌注了天機星力的招數,而此時單憑這人此時可以調動吸附的天機星力,浩瀚洶湧,何止是當年殷青月調動的十倍!

    緊接著,光芒四射,從這法家中人的長袖當中,居然飛出了四道古銅色的光芒,這光芒見風即長,並且在空中迅速的變大,赫然變成了四根古銅色的巨柱,上面銘有兩個古意盎然,無法辨別的大字,不過從大字的背後,卻是隱隱約約透露出來了一股無法形容的兇殘暴戾之意。

    巨柱的周圍,更是飄揚著好幾條長長的鎖鏈,從上到下接天連地的鎮壓了下來。那四頭亢魔怒吼連連,卻是絲毫都沒有抗拒之力。並且那飄舞的鎖鏈更是將其牢牢的鎖拿住,最後綁縛在了這赤銅巨柱上。

    這法家中人陡的捏了個法決,口唇囁嚅,似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似乎又說了兩個字,這兩個字林封謹聽了以後,心中頓時一凜,原來他說的竟然是“炮”“烙”兩個字!!

    這炮烙乃是商代的酷刑,據說乃是蘇妲己發明的。十分暴戾殘忍,並且格外有名。

    只見這法家中人一禦使神通之後,那四根古銅色的巨柱立即開始慢慢的變得通紅了起來,被綁縛在上面的四頭亢魔忽然發出了淒厲的慘叫,瘋狂掙扎,可惜半點用處都沒有,漸漸的就變得是皮焦肉爛,然後呈現出焦炭一般,最後灰飛煙滅。化為了一陣陣黑色的煙霧消湮而去。

    緊接著,這法家中人才神閒氣定的從空中落下,此時才看清楚他的樣子,乃是四十上下的清矍文士的模樣。頜下有著稀疏的鬍鬚,看起來仿佛是鄉村當中的一位溫文爾雅的教書先生,半點都看不出他先前彈指之間就令四頭亢魔灰飛煙滅的強橫實力。並且林封謹總是覺得他有些眼熟,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似的。

    這法家中人前行數步。對望火樓上的林封謹微微稽首道:

    “這位想必是林風雨林大人了,在下法家向聚有禮了。”

    顯然,林封謹也沒有想到法家的人居然會對自己如此好說話。愕然了一下才道:

    “這.......向先生你好。“

    此時向聚的身後,赫然已經躍出了十余名法家弟子,他們穿越火場都是顯得舉重若輕,顯然身手不凡,更是依託那炮烙的四根通紅的赤銅巨柱與湧來的亢魔激戰,絲毫不露下風,更令林封謹感覺到驚異的是,這十余名法家弟子施展的,居然是為法家主流不容的上古五刑劍術!

    目睹了這一幕,林封謹忍不住都是驚奇的道:

    “向先生,這,這是怎麼回事?”

    向聚笑了笑,淡淡的道:

    “法家當中的門戶之見,實在是已經困擾了本門數百年,以至於本門一直都處於內耗當中,也虧得本門總算是氣數未盡,最近達成了共識,從此以後,本門內只做口舌之爭,不以兵戎相見,我法家此時已經是重新歸於一體,不再分裂內訌了。”

    林封謹頓時心中巨震,這種事情說實話,無論是誰聽了都會驚異無比的,卻聽向聚繼續含笑道:

    “我法家一向秉持的是公正廉明,當年聽聞林大人也曾入我法家門下天常書院就讀,後面出現了一系列的事端來,根據我等仔細調查,最後得出的結論是,當年天常書院當中,副山長殷青月等人確有隱秘不法之處,所以當年之事對你是不公的,再說,我天常書院也一直都沒有除去你的學籍,你若是以後願意再來我法家書院深造,我法家也會歡迎。”

    林封謹又呆滯了一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代表什麼?堂堂的法家居然對自己服軟了?儘管自己此時已經是聲名鵲起,也不至於讓這傳承了幾千年的學派服軟吧,這其中的道理端的是令人費解了。繞是林封謹奸詐若狐,也是十分疑惑,不知道為什麼法家的人會突然來了這麼一著棋。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林封謹和法家之間的恩怨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也沒什麼利益衝突,法家主動示好不找他麻煩,林封謹乃是求之不得,知道這向聚乃是前輩身份,所以也不敢拿大,便從望火樓上下來與之敘話。

    說話之間林封謹才知道,原來向聚家中三兄弟,名為三才,這其中向聚乃是老二,而林封謹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向烈乃是老三。

    他們一門三兄弟都是有傑出大才,而當年的向烈深得南鄭國君劉去的信任,機緣巧合,以白身入劉去的法眼,任為巡查使,卻是沒有邁過命數中的大劫,被中唐伏殺於河倉城外。

    就在兩人交談的時候,林封謹更是發覺,向聚攜來的十余名弟子依託那一件炮烙法寶,結陣以抵擋亢魔。居然戰果斐然,這短時間內居然就又有三頭亢魔被斬殺,更是有兩頭亢魔被法家的印符鎮壓,緊貼在了燒紅的赤銅巨柱上,猛力掙扎卻依然不能脫,眼見得片刻之後,便要化為飛灰。

    林封謹的眼光也是十分毒辣,法家弟子如此強悍,這決計不是什麼實力的問題了,而應該是法家弟子有針對性的在進行戰鬥的緣故。仔細想起來的話,法家地處四角,又在西戎這種邊陲之地紮根,平時遇到的各種妖魔異事也應該頗多,因此具有一些針對性的手段倒也絕不稀奇。

    此時戰事進行到這裡,已經是到了尾聲,唯一能夠阻擋大軍推進的,便是那五十餘頭亢魔,十分兇猛。拜魔教妖人跟隨在其後,可以放心大膽的釋放各種神通邪法,二者的組合相得益彰。

    但是,此時這五十餘頭亢魔在向林封謹這邊突襲的時候就只剩餘下來了四十頭。接下來林封謹設下來了多重埋伏,隔斷了亢魔與普通的拜魔教徒的聯繫,因此又至少斬殺了十來頭,這時候法家的人一現身的話。也是斬殺了十來頭,剩餘下來的這十來頭亢魔已經是掀不起來什麼風浪了。

    因此等到瞭望火樓周圍壕溝內的火勢漸漸熄滅以後,便可以說是大局已定。儘管拜魔教徒再次又與亢魔會合,但也已經無濟於事了,之前的十面埋伏陣勢又再次展開,慢慢收縮包圍圈。而此時已經可以說是今非昔比-------亢魔的數量已經太少,並且剩餘下來的還多有傷勢,不斷的死亡,這剩餘下來的寥寥幾頭產生的突擊力不夠,撞不破包圍圈,那麼就只能接受全軍覆滅的下場了。

    眼見得這一場剿殺到了尾聲,算是稱得上圓滿結束了吧,對於突然出現的法家這些人,林封謹對他們的示好之意自然是接受的,自己已經被千年學派當中的墨家給盯上了,與法家之間的仇恨自然是能化解就化解吧。

    天常書院身為林封謹拜在門下的第一處書院,無論如何也應該是有點香火之情的-------並且這香火之情還是必須有,否則的話傳揚出去,林封謹就成了忘恩負義的人了,還要加上林封謹當年目睹向烈從容就義的風範,所以言談當中還是以弟子輩自居的,姿態擺得相當的低。

    發覺大局已定之後,這時候,那位向聚已經是帶著弟子飄然而去。

    這時候林封謹再咀嚼其中的味道,又發覺了法家中人居然能夠在自己被困,刻不容緩的時候前來支援,更是表現出來了有深層次的意思-------林封謹剿殺拜魔教徒乃是調動了衙役,捕快,吞蛇軍外加昔日御林軍的聯合行動,而法家的人卻是可以在最關鍵的時候出現,這足以說明他們已經在朝中安插有人手,並且人手的地位不低,否則的話,怎麼在林封謹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想進來就進來?

    林封謹想了想以後,便道:

    “去請劉將軍。”

    林封謹看得十分真切,法家的諸人,便應該是潛伏在這位劉將軍的部眾裡面,然後飛躍出來現身的。

    這位劉將軍單名一個“問”字在之前,便是呂康的御林軍副總管,手操大權,屬於那種低調手操大權的人物,沒想到他居然都是法家的人!

    縱然這一次聯合行動有各方面的人成分複雜在裡面,但是沒有這位劉問劉將軍的配合,法家的這一干人是決不可能悄無聲息在最關鍵的時候出現的。這就仿佛是國家的軍事演習,普通人都絕對不可以隨便出入,何況還是真刀真槍的實際剿殺拜魔教徒?

    很顯然,劉問對林封謹的召見早有預備,一進來的姿態也是放得很低,絲毫都沒有朝中三品大將的架子,居然面帶慚愧,直接跪地抱拳,口稱死罪。

    林封謹顯然也沒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情-------劉問好歹也是個國之重將,居然給自己來了這麼一出!他立即火燒屁股也似的跳了起來,驚道:

    “將軍何至於此?”

    林封謹卻是個謹慎的人,儘管劉問這時候估計是上了黑名單,但也好歹是堂堂大將一名,自己若是大刺刺的受了這一禮的話,萬一傳揚到了呂羽的耳朵裡面去,留下個跋扈的名聲就不好了。

    不過林封謹也是有些低估自己此時的分量,他現在雖然無官無職。但官場上的明眼人多的是,甚至都有人暗中評估過,此時能夠經常見到呂羽,並且在他面前說上話的人,包括呂羽的親人,整個北齊當中不過超過二十個人,若輪對呂羽的影響力,包括滿朝文武,林封謹這個還在東林書院讀書的秀才足可以排入前六!

    這二者疊加起來以後,由此可見呂羽對他的信重。恐怕已經可以與六部尚書相提並論。

    更重要的是,林封謹自身家中也是豪富,更是變相的負責了吞蛇軍至少三成的後勤,這樣一來,他在吞蛇軍當中的地位,還至少可以排入前五。這麼一個人,若是以為他是白身,若是以為他只是秀才好欺哄瞞騙的,恐怕真的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而劉問本來就是先帝舊臣。先帝從避暑山莊趕回來以後就忽然“暴斃”,這本來就有不少人犯嘀咕,接下來呂康更是“大義滅親”,連親兄弟呂先都直接貶為庶人。便更是顯示出他的狠辣一面。

    對於劉問來說,自己確實是犯了忌諱,若是被林封謹記在了心裡面,要使個絆子。甚至是進些讒言,那麼丟官棄職也是尋常事,所以姿態才是放得如此之低。

    林封謹也不是神仙。哪裡知道有這麼多彎彎繞繞在裡面,哭笑不得的將劉問扶起來,仔細詢問下才知道,原來劉問自身卻是和法家中人沒有太大的關係,只是他的父親昔年欠了法家中人好大的一個人情,這時候找上門來,說是聽聞圍剿拜魔教徒,願意在旁邊出上一把力,所以便是毛遂自薦。

    劉問思考再三,覺得這種事情也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便點頭應允了下來,沒想到法家中人卻是鬧出來了如此大的陣仗,叫他自然是十分惶恐,當下甚至將法家送給他的一壺“仙丹”都交了出來。

    林封謹看了看,這丹藥也算是煉製得不錯了,長久服食確實也可以起到延年益壽的效果,但他怎麼可能要劉問的東西,便順手還給了他,還要溫言撫慰幾句。

    解開了心中疑惑之後,林封謹便請劉問下去,他自己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這一戰雖然打完了,並且還算得上是全殲完勝,可是剩餘下來的這一大攤子事情還等著他去做,比如犯人的甄別,審訊,有功人員名單的呈報,賞賜,傷亡人員的撫恤,還有那些被誤傷的百姓的賠償,都要依次有條有理的整理出來。

    當然,這些貌似旁枝末節的地方也可以丟給別人去做,不過林封謹卻是知道,依照呂羽的脾性,他卻是喜歡調看這些文牘的,所以林封謹也務必要做好這些東西,並且不僅僅要做得好,還必須得有自己的特色.......

    好在此時林封謹不像是在中唐的時候孤家寡人,岳丈那邊的積年老吏不要太多,調兩個人過來幫忙輕輕鬆松,由他們來操持那些繁雜的冗文,林封謹進行把關,估計熬到兩三更也就能順利完成。

    不過,就在林封謹剛剛開始辦公的時候,外面就忽然有人跑來通傳,說是有客來訪。林封謹立即就皺起了眉頭對那小廝道:

    “不是告訴了你公務繁忙,今日不會客的嗎?”

    那小廝囁嚅道:

    “公子,是書院的閔先生來訪,小的不敢回絕。”

    林封謹聽了大吃一驚,閔真嚴格的說起來已經是大儒級別,和王敬之是同輩人物,只是自己拜在了陸九淵的門下,所以輩分高貌似和他同輩,而且閔真平時對林封謹就多有照顧,正因為如此,林封謹也是對閔真十分尊敬,聽聞他深夜來訪,怎麼敢怠慢,急忙吩咐下人斟茶倒水,林封謹自己不說什麼沐浴更衣,好歹也要整理一下儀容才行。

    很快的,林封謹便在旁邊的偏廳見到了閔真,發覺他面帶憂慮之色,心中也有些好奇,兩人之間的關係也是亦師亦友,所以也不講究什麼禮節,便開門見山的道:

    “閔師夤夜前來,必有要事,請直言便是。”

    林封謹急,閔真卻是歎息了一聲,端起了旁邊的香茶喝了一口,然後才慢慢的道:

    “你可知道,今日禮部尚書李奇之李先生上表,言鄣國公一事,君上怒,不允,先生遂告病,兩個時辰前准了。”

    禮部尚書李奇之也是東林門下的一代鴻儒,深得先王呂康的信重,閔真當年在讀四書,五經的時候也拜在了他的門下過,所以尊稱他為先生。

    李奇之此時已經是百歲之齡,宦海浮沉,什麼名位都看得淡了。

    呂羽要殺自己的弟弟呂先做替罪羊,在他的眼中看來,那就是違背了上古流傳下來的禮儀,縱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但是在倫理上來說,呂羽是弟弟,要殺自己的哥哥,卻是不道德的。

    所以,老尚書再三上書辯駁,希望呂羽行“仁恕”之道,最後沒有辦法,祭出了臣子的大殺器,那就是說自己有病,所以要回家休養了。

    這其中的意義其實就是在對君王表態說,你要這麼幹的話,老子就炒你的魷魚不幹了,你自己看著辦。這方式和談戀愛的人有時候爭執得急了,便經常會有某一方站出來說那就分手吧有異曲同工之處。

    告病的人未必有病,說分手的人也未必真想分手,這其實也只是個表態。

    按理說,臣子告病這種事情,君王就不應該再糾結,而是應該先去撫慰一下,慰問一下病情,這都是應有的程式。可是呂羽這一來卻是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就說,好吧,你回去養病吧,成全你......

    事實上呂羽本來還是沒有撤換他的意思,但李尚書本來就是先君手上用起來的人,這就已經有些隔閡了,而呂羽新登基,少不得是要用自己夾袋裡面的人物需要人騰位置,這幾天也被老頭子折騰得煩了,所以一看告病,就順水推舟准了。這一下子,李奇之就算是身體健康,一口氣上五樓不喘氣兒,也得真病,然後告老還鄉。

    林封謹聽了這件事情以後,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有些疑惑這種事情找自己做什麼?難道是希望自己去勸說呂羽收回成命?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君無戲言不是說著玩兒的。

    卻聽閔真又長歎一聲道:

    “你最近忙於緝拿拜魔教徒,恐怕對朝局有些生疏了,可知道登基之日,周亭古,何溫,胡立,林辜,且許這五位官員已經被或貶或遷,最近四日以來,又有陽湖,米亦,辜名等六位大臣離任?”

    林封謹聽了閔真說的話,陡的都吃了一驚,因為閔真所說的這些官員,不僅僅都是身處朝堂當中的要害位置,更是無一例外有個特點,要麼就是親東林書院的,要麼就乾脆是東林書院出身!也就是說,短時間內,東林書院在北齊的朝堂當中的影響力至少下降了三成!

    這端的就令人有些警醒了,林封謹忍不住都四顧了一下才低聲道:

    “莫非君上有清洗我東林一脈的意思?”

    閔真苦笑搖頭道:

    “這倒不是,實實在在的說,我東林一脈在朝堂當中的影響力也有些過大,雖然彼此之間不結黨,在此朝局交替的時候,被裁汰下來這麼多人也屬於正常,更重要的是,君上再多裁汰些人,也不怕書院有什麼誤會,卻是因為你的存在........”

    林封謹忍不住都苦笑了起來,不過想一想也是這個道理,很顯然,自己這個東林弟子只要一日在呂羽面前地位不減,那麼書院就可以安心。林封謹想了想,忍不住又道:

    “那麼先生今天來找我又有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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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承之卷:食真之術 第二十三章 老謀對深算.....

    閔真道:

    “樹欲靜而風不寧啊,本來這朝堂當中的事情就仿佛潮起潮落,有盛就有衰的時候,其實嚴格的說起來,因為你的緣故,書院在朝堂當中的影響力就算是現在,也不算是弱了,只是,偏偏就有人瞄上了這個時機,要想借勢而起啊。”

    “我等最近才知道,法家其內部本來分裂為刑宗和恕宗,已經相互爭執對立了幾百年,卻是在這幾年出現了一個驚才豔豔的人物,叫做韓侯,被稱為是韓非子轉世,在年前的時候一舉消除了法家內部的隔閡,將法家一統!”

    “此人野心勃勃,做出了多項改革舉措,我們更是得到了確切的消息,此時恰好我北齊朝局代替,刑部尚書空缺,法家便有意謀求此位!並且已經進行到了緊要關頭,若一旦被他們得手的話,那就真的儼然若引狼入室一般了!”

    林封謹也是知道其中利害的,常言道,術業有專攻,法家倘若真的得手,可以想像他們在刑部尚書這個位置上必然會做得得心應手,就仿佛是在東林書院的核心要害處打上了一顆釘子啊,法家便大可以以此為支撐點,徐徐的在朝堂當中培養自己的話語權。因此他很乾脆的道:

    “書院對我有再造之恩,若有事,我必全力以赴。”

    閔真滿意的點了點頭道:

    “那就最好,其實書院的意思,自然就是不讓法家的人拿到這刑部尚書的位置就好了,至於是不是書院出身的人上位,那都是無關緊要。”

    林封謹點了點頭,但忽然想起來了白天剿殺拜魔教徒的那一幕,頓時呆住了,半晌之後才苦笑道:

    “原來如此。”

    閔真愕然道:

    “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嗎?”

    林封謹便原原本本的將白天的事情說了一番,還有自己的應對什麼的。閔真聽了以後,也是愕然了一會兒,忍不住懊惱罵道:

    “上古炮烙柱,向聚......這個人我聽過他的名字,乃是一個了不得的人物,而這幫法家的人真的是如奸似鬼,知道你在呂羽面前說得上話,竟是先下手為強!”

    此時林封謹也才完全明白過來向聚這一行人的深意,他們忽然橫插這麼一手,並且還是在林封謹貌似遭受危難的時候。那無形就會給人以一種感覺:便是林封謹本來這一次剿殺拜魔教徒乃是功敗垂成,多虧有了他們才能成事。

    這倒也罷了,最關鍵的是,向聚和林封謹之間的一問一答,也必然會傳到呂羽的耳朵裡面去。儒家當中最講倫理輩分,林封謹事實上本身也是在法家門下的天常書院求學過,因此向聚這前輩和顏悅色的與他說話,他一對一答之間,必然就會顯得謙卑。

    這本來也就是必須的禮數。就連東林書院也只能說林封謹應付得體,名門大家,自然要有所風範!就像是港姐之類的在公眾場合被揩油也只能微笑而不是跳起來大罵老娘屁股你也敢摸........可是將這些事情結合在一起流傳出去,而且很可能會流傳到呂羽的耳朵裡面。那就變了味道了。

    首先是林封謹制訂的戰策出了一些紕漏,被敵人突襲陷入困境,這時候,法家的人不計前嫌前來幫忙。因此轉危為安。

    接下來。法家居然還罕見的對林封謹低頭了,承認之前天常書院一事法家也有所不對,虧欠了林封謹。這可以說對於一個傳承幾千年的學派來說,乃是極其難得的事情,林封謹則也是只能謙卑以對,最後法家的人還不居功,大局一定便飄然而去......

    因此,在這樣的背景下,法家擺明一心要謀劃刑部尚書的位置的時候,林封謹若還站出來要壞了他們的好事,那在別人當中的印象必然就不大好了,覺得這個人刻薄寡恩,忘恩負義的可能都是有的。

    於是很顯然的,林封謹這時候就是個兩難局面,若是出言阻撓法家謀求刑部尚書的位置,那麼他很可能就會在呂羽面前留下很壞的印象,失去信任的可能也是有的,但是,若林封謹閉口不說話,此時東林書院當中在朝堂上的影響力卻是大幅度削弱,要阻止法家上位的機會就難了。

    由此可見這一次法家重歸一統,衍生出來的能量確實是驚人無比,並且凡事都是謀定後動,走的都是陽謀的路子,盡顯泱泱大氣!一時間都令人好生難以決斷。

    面對這樣的高層政治博弈,林封謹的心機城府就有些不夠用了,非得很強的大局觀不可,不過這時候,外面卻是忽然傳來了一聲長笑:

    “這有何難,林封謹你立即上本,說是法家諸人睿智明理,乃是難得的人才,正可以重用之,哪怕是以白身而入六部也無妨。”

    聽到了這聲音,林封謹和閔真兩人立即色變,站了起來一齊施禮道:

    “山長。”

    這隨後前來的人,竟是東林書院的山長董仲舒,他什麼時候來的,兩人竟是一概不知。

    董仲舒卻是個灑脫的性子,他施施然的進門來了以後,鼻孔忽然抽了抽,大贊道:

    “好香!”

    然後目光便落在了兩人身前的茶杯上,便走過去,將兩人茶杯當中的殘茶喝得乾乾淨淨,這才舒適的歎了口氣道:

    “好茶,應該是江南的女兒香吧?傳聞是秀麗處子採茶的時候,將茶葉含在舌下,炒出來才有如此芬芳。”

    林封謹苦笑道:

    “山長你這是要折殺我嗎?好歹學生一杯香茶還是送得上來的。”

    董仲舒一聲長笑道:

    “想到就做,我就是覺得你們飲剩下的殘茶不錯,想要嘗嘗而已,那麼就喝唄,在身上套那麼多枷鎖做什麼?你家中豪富,便送我半斤這女兒香吧?我老人家十三年沒出過手了,好歹這一次為了你家裡面的安危破了例,你也是應該補償我一下。”

    林封謹心中一寒。感情山長的意思是:那拜魔教徒居然都打自己家中的主意了!多虧董仲舒似乎有注意到,因此出手,結果當然不用說,繞是如此,林封謹忍不住都是十分感激。

    董仲舒一揮手,平淡的道:

    “小事而已,做師長的順手保護一下學生的家人,這種事情是分內的........我也是剛剛才聽你們說,法家這幫人有備而來,居然今兒白天還走了這麼一著伏筆出來。嘿,倒是好算計!不過我看他們想要心願得償也難。”

    林封謹想了想,疑惑的道:

    “山長的意思,學生還不是很明白。”

    董仲舒哈哈大笑道:

    “你就只管按照我的原話去做就行了,把那半斤香片明日送到我這裡來,老友殺了一條肥狗,灑家已是饑腸轆轆,祭五臟廟去也!”

    這句話說完了以後,董仲舒便忽然消失在了林封謹的面前。卻聽窗外有聲音遠遠的傳來:

    “大風起兮雲飛揚,彈長鋏兮切肉香,眠小娘兮調陰陽,不覺曉兮大天亮.........”

    林封謹呆滯了一會兒。看著閔真道:

    “閔先生,剛剛咱們遇到的真的是山長嗎?”

    閔真苦笑道:

    “山長一直都是這麼遊戲風塵的。”

    ***

    翌日,林封謹在給呂羽繳令的時候,便順帶說起來了法家的向聚一行人的事情。對其極儘量褒揚,最後更是很乾脆的暗示,說目前刑部當中人才凋零。既然有現成的精通律法的人才,為什麼不用呢?

    甚至林封謹都還舉出了兼聽則名,偏聽則暗的道理,意思就是說,先王在的時候,用東林一脈的臣子在朝堂上較多,治國方略也多偏向于東林的理念,不過看起來應該不是很適合現在五國混戰的亂世,而是適合於大治之世,所以一直未有突破,所以在這新陳交替的時候,為何不大膽改革?

    呂羽聽了林封謹的話以後,覺得很驚奇,忍不住便道:

    “卿也是東林書院出身,怎麼會這樣說話?”

    林封謹正色道:

    “在君上面前,沒有書院派系的分別,只有君臣的尊卑。”

    呂羽聽了表面上不說什麼,心裡面還是很舒坦的,做君王的最忌諱的就是臣子結黨,這樣來聯手對抗君王,所以書裡面才告誡說:君子群而不黨就是這個意思,林封謹說這些話,就算是傳到東林書院裡面去,都只會被人說他識大體,不會有什麼多餘的閒話。

    聽了林封謹的話,呂羽笑了笑道:

    “哦,那你繼續說。”

    林封謹道:

    “有云:治大國若烹小鮮,這是從廚道來諷喻治國的道理,不過,若進一步向廚道引申的話,敢問王上,一道美味只放鹽能做出來嗎:須得是花椒,辣椒,薑,醋,醬油等等調料一起配合,才能烹飪出色香味具全的佳餚。治國之道,臣以為也應該是秉持海納百川的原則。”

    呂羽微微點頭,忽然笑道:

    “怎麼朕覺得你如此熱心,是想要找法家的人來接手,你好撂挑子了呢?朕以為你說的都是廢話,懶病犯了是真的吧!”

    林封謹目瞪口呆,呂羽得意大笑,笑聲幾乎都要傳出到宮外去了。

    ***

    第三日,呂羽上朝頒旨,便是宣佈了空懸了好幾天的刑部任命。

    最矚目的位置,便是刑部尚書的位置,由澧郡知府何歐接任,這何歐卻是個普通的秀才出身,沒有進入什麼學派的,資質中等,長得胖乎乎的甚是和氣,平日與同僚相處的時候,都是一團融洽。

    按理說這個人是被“超拔”出來的,並且若論知人善任的話,何歐最適合的位置也不應該是這刑部尚書吧,刑部這地方,主殺伐決斷,一國的刑獄,要一個老好人做什麼?說實話,貌似何歐做吏部尚書更好一點啊。

    不過,這個位置被何歐坐上去,對東林書院來說也是個利好消息,畢竟法家為了這個位置孜孜以求,能夠斷送挫敗他們的念頭也是好事。

    不過,若說法家一敗塗地。那也並不儘然,接下來刑部空缺的位置當中,法家中人便有四人入選,向聚的名字赫然在列,他乃是任刑部左侍郎一職,接下來的三人則是在下面任掌吏,孔目等等要害職務,可以說基本的骨架都已經是被撐了起來。

    這時候,眾人才看出來了呂羽的用意,有何歐這個寬鬆的上司在。下面的法家諸人便可以盡情的發揮才華,同時,何歐自身也是頗有學問才華,在刑部尚書的位置上坐著,便可以預防法家的人矯枉過正。

    同時,大概是為了安撫東林書院,空懸的禮部尚書的位置,依然是由東林黨人補上。

    由此也可以見到呂羽的政治智慧絲毫都不低,大權在手。也並不是大刀闊斧的進行改革,而是在循序漸進,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他的這種治國的理念,倒也大出很多人的意料之外,其手段之老辣穩定,已經絲毫不在乃父之下。

    林封謹當然沒有上朝的資格。不過他要想知道朝中的這些結果不要太簡單,直接讓太監抄送一份過來都可以,看了呂羽的處置以後。忍不住在心中嘆服薑還是老的辣,明明法家先行佈局,多方謀劃,但是董仲舒這老油條居然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讓自己主動去呂羽面前“舉薦”了一番法家諸人!

    事實上,法家的這些人謀定而後動,早就進入了呂羽的眼簾,哪裡需要人“舉薦”,有一句話叫做物極必反,當呂羽發覺就連東林書院都開始給法家說話的時候,心中自然就開始疑忌了,這也是君王的本能。

    所以,煮熟的鴨子就飛走了,本來被法家預定的刑部尚書,就變成了一個刑部侍郎加上三名官吏,嚴格的說起來,法家的謀劃不能說輸,卻也是被釜底抽薪,沒能達到預期的效果啊。

    董仲舒這樣的連消帶打的政治手段,林封謹是深為嘆服的,發覺自己與這些老狐狸之間,果然還是有不小的差距呢。而這幾天過去以後,清剿拜魔教徒也是已經告一段落,那些掌握的拜魔教徒窩點已經清掃一空,接下來的必然是持久戰和拉鋸戰了。

    這些事情林封謹可不願意往裡面摻雜得太深,畢竟他介入此事的根本原因,還是因為自己老丈人被拜魔教徒弄得焦頭爛額,現在左知府已經高升為左侍郎,而他也是盡心盡力,掃除了五處拜魔教徒的窩點,擒殺了近百名邪教徒,此時也是疲憊不堪需要歇息一下子了,於是便去找呂羽交卸了差使。

    呂羽此時新君即位,大權在握,於是又再次重提要任用林封謹一事,林封謹依然是果斷回絕,理由還是自己彪悍的人生不能留下污點,須得秉持正途,完成童生,秀才,舉人,進士的四級跳......繼續在家閉門讀書。

    呂羽對林封謹的固執也是無可奈何,好在他也知道,林封謹這個在野的人才已經是自己的囊中物。家庭和事業都是在北齊,逃是逃不掉的了,來日方長,並且說實話,林封謹的年齡還是太小,就算是馬上入仕的話,呂羽還真是有些頭疼,將他直接放去做個小吏真是屈才了,但是拔擢得高的話,又很難服眾,所以就慨然應允。

    ***

    漸漸的,又是一兩個月過去了,已經是雪花紛飛的隆冬時節,整個鄴都當中因為拜魔教徒引發的紛亂也是漸漸的平息了下來,又恢復到了昔日的那種富貴氣象。

    在這個時候,《天下第一貴》這一家可以說是引領北齊時尚潮流的店又推出來了新貨,那便是新款的護手霜。

    低溫和乾燥往往會令男女的手掌都如乾、癢、粗糙、脫皮,起裂口等,像是在這個時候出遠門的話,隨身帶著豬油羊油是必須的,直接在臉上和裸露的皮膚上抹上厚厚的一層,否則的話,那刀子一般的風直接刮在臉上,兩三天以後想死的心都有了。

    而男人的肌膚粗糙開裂還好,女人往往還要承擔一些家務,接觸冷水,更是凍瘡連連,手上的血口迸裂,十分痛苦,塗抹豬油羊油都是沒有效果的。

    因此,天下第一貴推出的這護手霜便分成是呵護型和治療型的。這護手霜的價格卻是溫柔了許多,不要說豪富之家,就是普通的中產家庭也是可以買得起,用得上,漸漸的開始覆蓋大眾了。

    林封謹卻是很清楚,歷朝歷代,最賺錢的行道絕對不是什麼賣珠寶首飾,黃金白銀,而是與“油鹽醬醋柴米茶”這開門七件事沾邊的,貌似利潤奇低。但人人要吃,家家戶戶要用,基數驚人,利潤就會更加恐怖。

    這最新開發出來的那呵護型,自然是給富貴人家用的,這些家族當中的小姐太太當然不可能在手上抹豬油,平時的話,只能抹一些芝麻香油,護手霜一出來以後。這就成了她們唯一的選擇,並且塗抹在手上以後,清涼芬芳,十分舒適。可以有效解決皮膚乾燥的問題,還能時時補水使肌膚白皙細膩。

    治療型的則是面向中等人家,或者說是富貴人家的一些高級下人,便是針對性的治療手上的裂口之類的。塗抹上去以後,可以有效的保護傷口,並且也具備一定的滋養。補水的效果,能大幅度的減輕痛苦,治療疾患。

    這護手霜一推出之後,立即就賣瘋了,接下來雖然有奸商窺准了其中的商機,悍不畏死的進行山寨,可是儘管做得外表一樣,其效果卻是差了太多,這其中的原因,還是由於林封謹推出來的護手霜當中,含有從極北之地當中獵殺的各種生物的油脂。

    想那極北之地的嚴寒,何止是中原的好幾倍,極北之地的生物能夠在那樣的惡劣環境下生存,依靠的還不是渾身上下的脂肪?所以,一物降一物,這些脂肪便正是治療凍傷的良藥啊,那些奸商們沒有這秘藥,要想山寨,結果自然被人輕易識破,被罵得那個是狗血淋頭。

    當然,也有不知死活居然想要誣陷《天下第一貴》賣假貨的,其下場就不用多說了,雖然左知府已經升任左侍郎,可是鄴都知府衙門的那些衙役官吏哪個沒有被林封謹驅使過,林封謹一個帖子過去,這等閒漢無賴,直接抓進大牢裡面享福去。

    這時候,天下第一貴裡面還特地請了一個女醫師,來給幾位顧客小姐講述塗抹護手霜的訣竅:

    “.......抹在手上隨便塗幾下就了事了,這樣吸收效果不好,而且不均勻。最好是先將護手霜擠在雙掌中搓熱,然後在手心、手背、手指和指甲上都塗抹上護手霜。接著用一根手指按摩塗抹,溫熱的感覺不但很舒服,也讓吸收度更好........”

    林封謹卻也是站在了旁邊,卻是立在帷幕之後,他卻不是來聽這護手霜是怎麼用的,而是由於兩天之前帳房發現了一件蹊蹺事情。

    一朵珠花抵充一百三十四兩銀子,被入了賬。

    珠花這種東西很普遍,但是,用紫金絲編制成的珠花卻真是不多了。

    紫金絲初看起來和黃銅絲很像,區別就在於一直都會顯得十分嶄新,亮閃閃的,所以對於非專業的人來說,很難分清楚紫金絲和銅紋的區別,不過林封謹家裡面帳房的眼光之毒,已經可以堪稱是頂級專家了,一眼就看得出來這是個大漏。

    普通的珠花抵充一百多兩銀子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用紫金絲穿起來的珠花,這價格卻至少要翻十倍!

    這倒也罷了,對於林封謹此時的身家來說,就算是翻五十倍,五百倍也區別不大。問題的關鍵就在於,紫金絲這種東西絕對不是普通的人家可以用的!就仿佛是明黃色,金磚,還有龍袍這種東西,是皇家的禁忌,非皇族不可以使用的!

    接下來,林封謹就去內務府查詢了一下,從管事太監的口中得知,這朵珠花的來源不是別處,正是已經被夷平的鄣國公呂先的府中,因為這珠花的下方,有著一個細若芝麻的小字“鰍”,這個字卻是有名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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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8-29 00:14:55
【天擇】承之卷:食真之術 第二十四章 尤物

    當年先王呂康一直到二十七歲都沒有子嗣,卻不是他生不出來,而是因為連續養了一兒一女都夭折了,這時候就有人說,小孩子的名字要取得低賤一些才好養活,所以呂先出生以後,三歲之前的乳名就叫“泥鰍”。

    很顯然,這朵珠花對呂先應該是都有很特殊的意義在裡面,所以來源就有些可疑了。林封謹便立即下令追查是在什麼地方拿到這朵珠花的,最後回饋回來的資訊不是別處,正是這天下第一貴當中。

    掌櫃的記得很清楚,是一個女人跑來買護手霜,卻是差了接近一百多兩銀子,於是便很乾脆的拿出來這朵珠花要求抵押,因為這麼一朵珠花在世面上的價格應該可以賣到兩百兩左右,所以就很爽快的答應了這件事。那個女人則是要求好好保管這朵珠花,並且雙方約定了時間來贖回。

    林封謹看了看旁邊的沙漏,下午申時三刻,和這女人約定的贖回時間已經到了,不過人貌似並沒有出現。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了過去,外面也傳來了起身的聲音,女醫師給顧客們的講述已經告一段落,女人特有的嘰嘰喳喳聲音也就響了起來,都是歡歡喜喜的走了出去。

    這時候林封謹閉上眼睛,呷了半口旁邊的香茗,他以一種獵人的耐心和平靜來守候著獵物,雖然那女人似乎永遠都不會再出現了,但是林封謹並不介意她的失約而久留一會兒。

    令人覺得有些好笑的是,今日林封謹僅僅是在店內坐鎮,生意卻是出奇的好,這些客人端的是一波還沒有走,另外一波就又上門來了,搞得店裡面的夥計掌櫃什麼的都忙得腳後跟打後腦勺的連軸轉,偏偏今天還是大老闆在這裡坐鎮,因此連半點懶也不敢偷。

    就在這種狀況下。當林封謹要等的那人來了的時候,都被整整晾在了那裡接近盞茶功夫,這女子居然也是不出聲催促,就安靜的坐在了那裡等候著,直到有人忙得空閒了下來才細聲細氣的道:

    “請問劉掌櫃在嗎?”

    頓時便有人前去通報,這時候劉掌櫃正和幾個大客戶談一筆七八萬兩銀子的生意,沉醉於幾百兩銀子的分紅當中,便不耐煩的道:

    “讓她等等。”

    這劉掌櫃將事情談妥了以後,猛然才想起來了公子爺的吩咐,脊背上竟是一下子就冒出來了一股寒意。倘若因為自己的事情將公子爺的大事給敗壞了,那可以說真的是罪莫大焉啊!這時候他才急切無比的去找那女子,聽得此人還在的消息,頓時就急急忙忙的趕了過去。

    還好那前來贖當的女人沒走,不過已經等得那個是相當的不耐煩了,忍不住都數落了劉掌櫃幾句,劉掌櫃自己理虧,只能陪著笑,然後便是很正常的一系列程式。也沒有對她進行刁難什麼的,迅速的完成了以後,那女子便離開了天下第一貴的店鋪,一路上看起來還是頗為警惕。但也沒有發覺什麼可疑之處,便消失在了茫茫人海當中。

    只是她卻不知道,身上攜帶著的那一朵珠花看似並沒有什麼改變,但是若伸到鼻子下面深深一嗅。仔細辨別,卻還是可以依稀聞到一絲脂粉香氣,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呢?珠花和脂粉本來就很可能放在同一個地方。那是再正常不過。

    但是,若是那些做脂粉香水幾十年的行家前來辨認的話,就可以分辨出來,這一絲香氣的味道雖然很淡,卻是經久不散,鍥而不捨的附帶在上面,絕對不是普通脂粉的氣息做得到的!而那香味更是十分特別,似乎被專門調製了出來似的。

    ***

    這女人在鄴都當中匆匆的走著,居然來到了鄴都當中有名的百花樓處,卻是從後門走了進去,然後東彎西繞的,最後推開了一處房屋的門,一進門就沒好氣的道:

    “催催催!是短了命還是掉了魂兒?奴家的這耳朵都被你聒噪得快聾了。”

    一個黑瘦漢子賠笑道:

    “王媽媽明鑒,不是小的捨不得這朵珠花,這玩意兒實在是小人渾家娘親遺留下來的東西,睹物思人,委實是她的命根子,不能少的,這朵金花不成敬意,還請王媽媽收下。”

    原來這王媽媽乃是百花樓的老鴇,手下也有五六個打手,平時也放放債什麼的,這黑瘦漢子叫付奔,平時也是吃喝嫖賭的人,家中頗有錢財,只是被老頭子管得很嚴,所以常常要來王媽媽這裡周轉。

    日前這付奔就拿了這朵珠花來,要抵當五十兩銀子,這珠花便是這樣到了王媽媽的手上,結果呢,次日那付奔就氣急敗壞的跑回來說,這珠花是偷自家媳婦的,要拿一朵金花贖買回來。這中間一來一回,利潤只怕有百兩,所以王媽媽便跑了這一趟。

    其餘的閒話便不用多說了,付奔拿回來了珠花之後,便迅速地趕回了家,氣衝衝的將這玩意兒往渾家的梳粧檯上面一扔,算是有了個交代,便轉身找一幫子狐朋狗友喝花酒去了。

    這時候,本來病臥在床上的付奔的老婆卻是從床上起身,看樣子哪裡有半點生病的模樣,忽然低聲道:

    “鬼奴,可有什麼不對勁的對方?”

    窗外便有一個奇特的聲音傳來:

    “一切都十分正常。”

    這付奔老婆冷笑道:

    “很好,你繼續在這死鬼的飯菜裡面下九九歸陰散,記得劑量要小,此人身體本來就外強中乾,被酒色掏空了身體,十分虛弱,必須循序漸進,絕對不要弄什麼暴斃出來了,這樣的話才不會引人注目,我們也好長期潛伏下來。”

    這時候,鬼奴卻是久久都沒有回話,而窗外卻是遠遠的傳來了一個帶著略微譏嘲的聲音:

    “呵呵,拜魔教徒果真是毫無人性呢,利用這些無辜百姓的身份便罷了,更是要殺人滅口來侵佔家產!我究竟是應該叫你付夫人呢?還是火奴亞亞?”

    火奴亞亞乃是西域的聖女,演天魔舞的關鍵人物。卻是之前在搜捕的時候成了漏網之魚,沒想到竟然會藏匿在這個地方!更是機緣巧合,她從鄣國公呂先處劫掠來的那一朵珠花居然會輾轉落到林封謹的手上,又恰好被其發現。真可謂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這火奴亞亞聽到了林封謹的聲音,臉上忽然露出了一股奇特的表情:

    “原來是林公子駕臨,真是蓬蓽生輝,不如進來寒舍飲一杯茶水先?免得旁人說我待客不周?”

    林封謹心道你想拖延時間,難道我就不可以同樣來拖延時間嗎?雖然現在已經有了足夠的把握,但是還有正有大量的人手迅速的在外面集結。你拜魔教徒本來就處於被剿殺的弱勢了。此消彼長之下,現在還來拖延時間豈不是找死?於是心中有了定計,哈哈一笑就從窗外躍了進去道:

    “那麼便卻之不恭了。”

    這火奴亞亞嫣然一笑道:

    “公子既然肯賞臉,那便是最好不過了。”

    說完了以後,這女人便轉過身去給林封謹的沏茶,但也就是背轉身倒水過去的一瞬間,當她再回過頭來了的時候,林封謹陡然就暗自倒吸了一口涼氣。

    因為火奴亞亞此時已經完全是顯得截然不同了,雖然還穿著同樣的衣服。進行了同樣的打扮,但是,那張普通女人的臉一下子就改變了,顯得是那樣的似嗔似喜。吹彈得破。

    更要命的是,不僅僅如此,她的氣質也是發生了全面的改變,或許只是解開了一顆扣子。或許也只是唇角平添的那一小顆紅痣,或許是那微微翹起的唇角.......這些輕微的小改變組合在了一起,便令人感覺有一種童顏而妖豔的氣質。一種純正的嫵媚,有些類似於一些邪教壁畫上面的飛天,雖然表情莊重神聖,可是那種呼之欲出的肉欲的誘惑,卻是怎麼都掩蓋不掉。

    其相貌那便是童顏巨乳,而身上的氣質,卻是蛻變成了一股純真的誘惑!

    “真是名不虛傳啊。”林封謹眨了一下眼睛,在眼皮合攏再張開的瞬間,他的神智又恢復到了清明:“不愧是能演天魔舞的人物,難怪得可以將享受慣了美色的鄣國公也是魅惑得神魂顛倒呢。”

    火奴亞亞的眼睛裡面一下子就蘊滿了清澈的淚水,攤開手委屈的道:

    “這世道就是這樣,我從小就是個孤兒,完全無法主宰我自己的命運,難道天生長得漂亮也是我的錯嗎?”

    其實這女人說的話完全就是在強詞奪理,只是見到了這麼一個尤物在哀憐低語,只怕九成九的男人都不忍心再多說一句重話,可是林封謹是什麼人?心中戒備之意更是顯得濃郁無比。

    不過他的心中儘管生出了戒備,但是鼻中聞到的是被火奴亞亞這女子體溫加工過的粉香脂香,看到的是哀怨冷豔的那嬌麗面孔,聽到的更是溫柔魅惑的聲音,如此三管齊下,就仿佛是磨盤似的,一點一點的將林封謹的防範給擊潰了去。

    這時候,火奴亞亞甚至都是哀怨的坐到了林封謹的腿上來,產生了身體接觸之後,林封謹更是覺得雙腿上傳來了溫暖柔和的感覺,還有著驚人的彈性,甚至心中都生出一種無法形容的歉疚感覺,仿佛是這等尤物,天生就應該用來呵護珍惜,怎麼能讓她受到半點傷害呢。

    這時候,火奴亞亞豐臀款擺,林封謹更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一種無法形容銷魂蝕骨的快感傳了過來,這女人竟仿佛比自己還瞭解自己似的,一下輕微的觸碰,便可以令人立即有難以割捨的感覺,忍不住都要將腰頂了頂!

    “公子真是好壞啊,也來欺負人家。”火奴亞亞忽的嬌羞滿面的伏在了林封謹的耳邊低聲道:“真是壞死了。”

    對於火奴亞亞來說,她的全身上下都是武器,用來攻克男人的武器,更強悍的是,她的天魔魅惑術從頭到尾都對男人沒有什麼壞處,並不會出現什麼采陰補陽的事情,反而會令男人神完氣足,精氣旺盛。大有好處,就算是你心有防範,也是根本無錯了可尋,端的是會令人欲罷不能!

    林封謹也是一個人,而且是個食髓知味,欲求十分旺盛的男人,他對自己的意志力非常有自信,然而問題的關鍵就在於,這魔門的秘術根本就是針對人本身的慾望而來,人活著就會被食欲。性慾,求知欲三大慾望所支配,因此在天魔魅惑術這種直指人本心的秘術面前,整個人可以說都是在迅速淪陷。

    火奴亞亞和林封謹糾纏在了一起,漸漸的就有嬌媚的呻吟聲和喘息聲發了出來,等到火奴亞亞滿臉嬌羞的俯下身體,張開檀口吞吐的時候,林封謹更是覺得腦海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爆炸了開來似的,一片空白。很乾脆的閉上了眼睛,飄飄欲仙仿佛登天一般。

    這並不是什麼誇張的形容,而是因為火奴亞亞這天魔女從小就會服食各種藥物,她的唾液之類的都會帶有催情和放大人體感知的作用。所以也難怪得林封謹中了招,這女人實在就是男人天生的剋星,一旦一見面捨不得殺她,那麼多半就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須臾間。林封謹的身體忽然緊繃,然後死死的按住了火奴亞亞的頭頂,火奴亞亞雙眸含淚。一副嬌弱無比可憐巴巴的樣子,卻只能默默承受,隔了一會兒,林封謹發出了一聲舒適的歎息,然後渾身上下都鬆軟了下來,緊接著便沉沉睡去。

    火奴亞亞這時候才抬起頭來,幹嘔了兩聲,用清水漱口後將一張手帕放在了林封謹的口鼻旁邊,這手帕裡面卻是有安神催眠的藥物,對身體也是格外有好處的,讓林封謹睡得更香了。火奴亞亞便抬起頭來,對外面低聲道:

    “準備走。”

    從外面卻是忽然傳來了一個略顯慌亂的聲音:

    “聖女,恐怕走不掉了,外面都是那些該死的吞蛇軍將要害把守,更是在循序推進,我們想走也走不了啊。”

    說話之間,這說話的人已經是走了進來,卻是恰好看到了這火奴亞亞的麗色無雙,甚至領口處濺落下來的白濁液體,呼吸都忍不住粗重了起來,忽然粗聲道:

    “我在這鬼教裡面呆了足足三年,為的還不是你這小浪蹄子,現在卻是命在旦夕,反正都是要死了,為什麼不死前爽上那麼一次?”

    說話這人乃是個粗豪大漢,雙手都是詭異的膨大,但是一雙眼睛當中此時卻是閃耀著色慾的光芒,他一步步走近,喉嚨裡面的喘息卻已經是十分粗重:

    “我跟了你三年,為你做牛做馬,你不會半點兒功夫那是我親眼所見,所以,堂堂地聖女昔麗,你就不要反抗了吧,讓我也好好享受一下你的媚術!”

    火奴亞亞一笑道:

    “三月之前,你不是如願以償了嗎?偕敵?”

    這偕敵鄙夷的道:

    “你現在還和我玩這種花招?賤人,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身邊的四朵矢車菊是做什麼用的,那就是你迷惑了男人以後,讓她們去為你采補精氣的,上一次你迷惑我之後,就是讓一朵矢車菊陪我的吧?你這輩子陪過的男人,恐怕也就寥寥兩三人,哼哼,死前能做你的入幕之賓,我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了。”

    火奴亞亞忽的容色一冷,這女人嫵媚的時候若一汪春水,但是沉下臉來以後,卻簡直是若冰清玉潔,神聖不可侵犯的聖女,冷然的道:

    “就憑你,也想要褻瀆本尊麼?”

    那粗豪大漢喉結上下聳動,眼睛裡面露出了貪婪的光芒,怒吼了一聲便直接撲了上來,雙手所抓的地方,赫然是火奴亞亞的那一對顫巍巍的雙峰!

    但是,這粗豪大漢卻是忽然僵住,他的雙手明明距離火奴亞亞的雙方只有半寸,但是整個人卻都仿佛像是石像那樣一般呆滯了,連手腳都不要想動半下!他的咽喉上面,有一個清晰的血洞,這個血洞大概手指粗細,卻是穿透了他的喉嚨,從這粗豪大漢的正面,甚至都可以透過這血洞看得到對面的景物。

    一頭懶洋洋的蟲子從空中盤旋了一圈後,落到了火奴亞亞的纖手上,倘若林封謹還清醒的話,那麼勢必就會驚得跳起來!

    因為這一頭蟲子,赫然就是又一頭帝王之蟲!卻是被這火奴亞亞隨意驅使若奴僕一般,簡直就像是林封謹培育出來的土豪金似的了。難怪得林封謹被暗算土豪金也不進來幫忙,應該是被這帝王之蟲追殺趕走了。

    不過仔細看起來的話,這蟲子和帝王之蟲還是有一些區別的,明顯的是要變得成熟了許多,應該是屬於完全體了。

    若是能看到這頭蟲子,林封謹也會在瞬間知道自己之前的推斷應該是大錯特錯,那遠古之魔需要的東西根本就不是帝王之蟲,這帝王之蟲應該只是他賞賜給忠心教徒骨幹的寶物而已!

    火奴亞亞從懷中取出了一個水晶盒子,然後將這頭帝王之蟲盛進去,這帝王之蟲便老老實實的呆在了裡面,便直接進入了休眠狀態。

    這時候,火奴亞亞卻是看著林封謹,露出了一絲刻骨的恨意道:

    “你這奸猾的狗賊,至少殺戮了我教中數千人,並且還是那狗國君的心腹,今日就要用你的心肝,來祭我神教千千萬萬子弟的性命!”

    火奴亞亞一面說,林封謹躺臥著的軟榻下面,卻是忽的彈射出來了七八根若蔓藤一般的綠色東西,緊接著便是在林封謹的身上縛繞了幾圈,最後才慢慢的縮緊,火奴亞亞冷笑著從腰間拔出了一柄彎月似的匕首,就對準林封謹一步一步的靠近,眼見得就要將她開膛破肚。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火奴亞亞忽然幹嘔了一下,打了個嗝,緊接著臉色就變了,雙眼當中更是流露出來了驚異,迷惘,當然更多的是狂喜的神色:

    “這,這是怎麼回事?我的功法怎的會在這個時候晉升?”

    說話間,她就伸出了手來,然後整個人仿佛似雕塑那樣慢慢的僵硬在了那裡,不過僅僅十餘秒之後,火奴亞亞的體表居然出現了若瓷器被摔裂了一般的裂痕,變成了指甲蓋大小,緊接著外表的這些皮膚便開始紛紛散落,露出了裡面白裡透紅的肌膚,簡直是水嫩得若豆腐那樣吹彈得破,整個人更是顯得單純雛嫩,偏偏還帶了一股刻骨的魅惑!

    這時候,進階後的火奴亞亞才活動了一下手腳,重新站了起來,眼神卻是難以置信:

    “按理說我是不應該進階的啊,配給我的龍氣都供給了帝王之蟲,讓它先蛻變成了天蟲,那龍氣是什麼地方來的呢?按照常理來說,至少我還要三年才能晉升這關鍵的一階,可惡,只恨帝王之蟲蛻變以後便再也不需要龍氣了,否則的話,就可以輕易的尋找出龍氣的來源呢。”

    這時候,外間忽然又傳來了一個聲音:

    “聖女,那群狗賊已經攻得十分猛烈,請早做打算,我等頂多還能支持盞茶功夫!”

    火奴亞亞冷哼了一聲,便又舉起了那一柄匕首對準了林封謹走了過去,但她的目光落到了林封謹襠部的時候,臉上忽的微微一紅,緊接著臉上露出了一絲驚異的神色:

    “難道......這怎麼可能!”

    儘管心中一萬個不相信,火奴亞亞忍不住還是伸出了食指,在林封謹褲襠處飛濺出來的幾點白濁物上點了點,然後伸出小巧玲瓏的舌頭舔了舔手指,頓時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果然,龍氣居然是從這種地方來的!這傢伙究竟是什麼人,居然可以和王族一樣身懷龍氣?並且還是如此的純正,鄣國公呂先血脈裡面的稀薄龍氣和他一比,那真的是天淵之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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