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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卷土) 天擇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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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9-5 01:42:40
【天擇】轉之卷:東國亂 第十九章 有蛇自遠方來

    林封謹沉吟道:

    “七國聯軍?嘿!我知道了,一大隊現在入城了嗎?”

    瀚不離道:

    “入城了,一直都在操練牧奴。”

    林封謹點點頭道:

    “不用急,敵人只是一小股先鋒部隊,有什麼好亂的。大軍一動糧草先行,他們的輜重不知道落在後面多遠呢,再說了,東海諸國,有的國家只有一個海島大小,兩三千人,所謂的七國聯軍那就是個嚇唬人的名頭而已。這裡距離吳作城還有七百餘裡,我吃了飯以後便帶人先行一步,頂多兩天就能趕到。”

    大家聽林封謹說得輕描淡寫的,頓時也就松了口氣。

    其實呢,林封謹若說是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聽到了“七國聯軍”這四個字的時候,心中更是仿佛揪緊了一般,若真的是聯軍合力來攻吳作城,那真的是沒有半點勝算的--------但是,他這個位置的人都慌了,那麼下面的人怎麼辦?所以一定要鎮之以靜。

    這四個字也絕不是說說而已,而是真的靜下來,旁人都有些急眉赤眼的,林封謹就等得那羊腿上的肉都被煮得一朵朵的似乎開了肉花似的,才給自己舀了勺湯慢慢的呷著,喝了半口就皺著眉頭,揮揮手說有些膩巴,讓手底下的人去拔點野蔥來。

    天可憐見,這荒原上雖是見了綠,可是草芽子還沒有兩寸高。要去尋摸野蔥不是沒有,那得是水磨工夫了。好容易一干人忙碌著掐了一小把過來,公子爺咕嘟咕嘟的喝了湯。片了大半條羊腿來吃光,總得以為該上路了吧。

    沒想到他老人家又說困了,得睡會兒,這節骨眼上了還睡個什麼勁啊!不過聽著林封謹從大篷車上傳來的微微鼾聲,一干人的心氣差不多也平靜了下來,尋思著估摸著局勢未必就有想的那麼艱難--------對方自海上來,有個先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再說聽公子說了,什麼狗屁七國聯軍。大概也就是七個大島罷了。

    一念及此,眾人心裡面那股子火燒火燎的勁兒慢慢就消退了下來,晌午的時候一幫人都焦心這事兒,哪有胃口吃東西。一個個的也都覺得肚皮裡面饞蟲直翻滾,都吆喝了起來:

    “王麻子,還有什麼吃的,晚飯還足足有三個時辰,這要是餓下來的話,你開夥的時候就能幫我收屍勒。”

    “來點乾糧成麼,管飽不管好,總得墊墊這肚子,哎喲我的媽呀。胃裡面冒的酸水直燒到喉嚨管子上了。”

    “......”

    穩定了身邊人的軍心以後,林封謹這次倒是真的要連夜趕路啟程了,東海聯軍殺上門來。自己這主心骨還不在,而且還是他娘的七國聯軍!林封謹雖然知道這裡面多半有水分,就像是赤壁的時候曹操十八萬人就號稱八十萬人一樣,但若是沒有得個實底,還真的是沒有辦法放下這心來。

    他此時騎的馬自然不是凡品,幾鞭子下去。那風聲唰唰的就在耳朵旁邊呼嘯著,雖然天色看看的就即將黑了下來。但林封謹也是決意要連夜行路了,至於安全問題也不在話下,身邊有血將軍策騎跟隨,更是隨時能將天狼叫出來,腰間的黑帝鏡中的水娥能頂一個水系神通的甲子煉氣士,後面還有野豬徒步奔行攆了過來,大概也就只在後面落下來一盞茶時辰的功夫,何況此時身邊有新煉製出來了兩頭魔傀儡?

    此時看看天色將黑,前面卻是有條小河,正好下去飲馬洗漱,順帶活動活動筋骨,給馬兒也喂些料,雖然這時候的水還混了冰渣子,死冷,激在臉上那寒意死死的往皮膚裡面鑽,卻是格外的長精神頭兒。

    林封謹撒幾塊豆餅在地上,讓坐騎細嚼慢嚥著,自己也是攏了堆火,儘管肚皮裡面還有些飽脹,但趕路的時候能有機會吃東西,就一定要吃飽,免得當真餓了起來沒地方也沒機會吃了。

    忽然之間,林封謹雙眼猛的一抬,手已經是撫向了腰間的黑帝精,又看向了安靜流淌的小河河水,緊接著便站了起來,倒退了幾步,面色肅然。

    血將軍看了林封謹的模樣,心中也是一凜然,鮮血鎧甲化成的血球已經懸浮在了頭頂上,隨時能覆上身體-------當然,也會掠走他體內的少許生命力------隔了一晌便沉聲道:

    “這是........水遁!!”

    一說完,那血球“刷拉”一聲就從頭頂覆了下去,桀桀怪笑著的血將軍,再次出現在了林封謹的面前,而這一次從林封謹的手中拿到了不少的真鋼以後,血將軍的血色鎧甲上也是多出了護心鏡和右臂臂鎧出來,看起來更是有一種若神魔般的威嚴。

    林封謹這時候,已經是將天狼喚了出來,腰間的黑帝之鏡鏡面上也是光芒閃耀,乃是水娥已經開始預先施展出來了神通法術,一旦有什麼意外狀況就能迅速加持或者攻擊!

    隨著小河河水當中泛出來了陣陣漣漪,就可以見到,從小河的上游有一道灰色的光芒借著河水的湧動高速掠過,迅速往林封謹這邊飛射了過來。

    林封謹此時忽然深呼吸了一下,戒備之色頓時就松了下來,對血將軍道:

    不忙動手,很可能是自己人。

    那灰色光芒在發覺了林封謹以後,速度便迅速的變得慢了下來,緊接著一下子就鑽入到了河水裡面去,河水頓時變得洶湧滂沱,甚至漫過了旁邊的岸邊。緊接著,就見到了一個背著手的老頭子慢吞吞的從水中走了上來,渾身上下的水珠子卻是滴水都不浸潤進去。全部溜到了腳下面去。

    一見到了這老頭子,林封謹也是吃了一驚道:

    “敖液前輩?你怎的親自來了?”

    原來前來的人不是別人,竟是敖液老頭子。自從與林家合作之後,敖家越發的興盛壯大了,所以老頭子也就退居到了幕後一線,處於半退休的狀態,開始專修自家的道行來,沒想到這時候發生的一件詭異無比的事情,令得這老東西都坐不住了。

    原來最先與東海聯軍遭遇的。絕對不是吳作城的人,而是林封謹商船上雇傭的敖氏一族的蟒五。蟒六,蟒七這幾頭蛇精。

    當時林封謹的商船還正在抓緊時間,打算從南鄭那多帶些特產回來,屆時戰火一起。那就是十倍的利潤。便在這個時候,他們就碰到了在普陀附近巡遊偵查的東方諸國先鋒艦隊前哨。

    說實話,林封謹制訂的這一艘五桅商船乃是製造得十分結實,可以說是下了大筆工本,無論是工藝啊,材料啊,都是在巡邏戰艦之上的。因此見到了東方諸國前哨的船隻以後,非但沒有望風而逃,更是欺負對方船小。外加水底下還有兩頭妖蟒幫忙,蠻橫無比的撞了過去。

    這樣變態的組合,原本應該是屢試不爽。百戰不殆的,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東方諸國的艦船船頭上,陡然都炸出來了一團黑色的霧氣,一下子就浸進了水裡面去。

    水下的蟒六最初沒有將這當成一回事,所以沒有先沖上去。但是,僅僅是袋煙功夫以後。蟒六就直接落荒而逃,逃走的時候居然還沒忘記拽上一輛裝載了人的救生筏。好在林封謹的航線一直都是沿著海岸線而行,所以蟒六死前掙命也似的狂奔還是讓一部分人活了下來,但能活的也不多,一船人大大小小近六十人,大概也就只有木筏上五六個人能支持到岸邊,卻也陸陸續續一個個變成了瘋子。

    林封謹此時端的是還不知道有這等大事,呆了一會兒後對敖液道:

    “蟒六現在怎麼樣?那黑霧是什麼?”

    敖液有些淒涼的歎了口氣,從腰間取出來了一件東西,仔細一看,卻是一塊折疊了起來的蛇皮,他拿起來了一抖,頓時就發覺蛇皮上竟是千瘡百孔,仿佛是被萬千箭簇攢射過一般似的,看起來就令人心驚。

    “距離最近的蟒三趕到出事地方的時候,已經過了整整六個時辰了,他在岸邊就只找到了蟒六剩下來的這張皮.....”

    林封謹卻是知道,除非是風可汗這樣的強悍無比的弓箭,還要加上特別打造的箭頭,否則的話,怎麼穿透得了敖家一族的蛇皮?何況是道行差不多三百年的蟒六?他忽然腦海裡面掠過了一個驚恐的念頭,忍不住失聲道:

    “若東海聯軍手中有如此犀利的火器,我還打個什麼?直接撤走保住這條小命那才是正經事,這根本就不是目前的人力物力能匹敵的啊!”

    是的,林封謹看到了這景象,想到的便是子彈攢射的那一幕,好在敖液聽了林封謹的話也是奇道:

    “什麼樣的火器能厲害成這樣?”

    林封謹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指了指那張皮,又想起了剛才敖液說的那個細節便道:

    “不是火器就好,對了,為什麼被救上來的那幾人也瘋了?對方究竟有什麼能耐?”

    敖液忽然歎息了一聲,答非所問的道:

    “赤潮現,中原亂!”

    林封謹聽了這六個字以後,表示很茫然。敖液沉吟良久,忽然詢問了林封謹一個問題:

    “你可知道,中原的東方乃是大海,大海的對面又是什麼地方?”

    林封謹不確定的道:

    “是東海諸國?”

    敖液道:

    “東海諸國,其實是當年用來拱衛中原的一道防線而已,東海諸國再往東走兩三千餘裡,有一個龐大無比的巨大漩渦,日夜不停,連天上的飛鳥也會被那巨大的吸力給拽進去!!!沒有人知道,那裡也是一處你都根本無法想像的遺址,一處存在難以計算歲月的鎮壓之地。”

    林封謹奇道:

    “鎮壓什麼?”

    敖液道:

    “你也應該知道。在你們人類統治這世界之前,是由我們妖族統治這個世界的。”

    林封謹點點頭道:

    “沒錯。”

    敖液道:

    “可是我們妖族也不是天生就擁有統治這個世界的權利,在妖族之前。是由魔族統治著這裡!魔族為了自身的奢侈生活,便開始嘗試賦予野獸,植木以靈智,對它們進行慘無人道的奴役,維繫魔族的奢侈生活,這便是我們妖族的起源由來。”

    “在魔族統治結束之前,我族也是井噴也似的湧現出來了大量的英才。這樣才能一舉擊潰魔族的統治,這些英才最後活下來的。都成功飛升,化為了現在的二十八宿,就是天妖。”

    “當年我們妖族與魔族的最後一戰之前,魔族打開了位面的通道。一部分逃入到了六道當中的修羅界當中,一部分則是逃入到了六道當中的地獄道裡面,勉強讓族群不滅,苟延殘喘。”

    “不過,當年魔族做這件大事的時候,同樣也沒能隱瞞過我妖族的大能,便發起了猛攻,魔族只能分出族群當中的強者精英來,悍不畏死的擋住妖族的攻勢。否則的話,那兩條位面通道一毀,魔族從此便要絕種了.......這一戰之後。魔族元氣大傷,傷亡於此役的魔族大能,精英不計其數,而我妖族的傷亡,更是它們的十倍,百倍!因此這一戰總計死去的生靈。甚至號稱八百萬,因此又被稱為八百萬隕落之戰。能與你們人類的滅佛一役相提並論了。”

    林封謹聽敖液說起當年妖族的歷史,也真是有些唏噓,遙想兩個種族為了生死存亡而交戰,那是何等的血腥,又是何等的悲壯!不過敖液最後那一句話說得卻是又快又低聲,林封謹只聽了個模糊,忙追問道:

    “我們人類的什麼?”

    敖液卻不接他的話頭,繼續道:

    “話說魔族乃是集天地之間的戾氣而生的,哪怕是死了也會污染大地,侵蝕山川,更能使各種生靈變異,並且其雖然只有一魂一魄,可是其堅韌度和強度,都絕對不是人類的三魂七魄所能比擬的。魔族死後,其魂魄甚至可以在不依附肉身的情況下,呆上三年才能消散。只是魔族的繁殖力卻是奇低,這便是他們的最大劣勢。”

    “在八百萬隕落之戰後,單是這些魔族的屍骸和魂靈都是很難處理了,最後便是做出了決定,將其集中起來,傳聞在茫茫大洋的中央,有一個無底巨洞形成的漩渦,無論魚鱉精怪,都沒有敢靠近八百里內的。於是便將這些魔族的屍骸和魂魄都統統的集中了起來,直接往那無底巨洞當中一倒,再由二十八宿聯手進行封印,便消除了後患。說來也怪,自從封印之後,那裡便出現了一個龐大無比的漩渦,而二十八宿飛升之前,也都紛紛說過一句話:血海現,中原亂!”

    林封謹聽敖液這麼詳細的述說了以後,愣了半晌道:

    “莫非,這東海聯軍,便和這事兒有些關聯?”

    敖液歎了口氣道:

    “你們人類在擊敗了我們妖族之後,聽聞了這個傳說,應該是也有人類大能前去實地考察過,便在東海上的陸地和島嶼上又設置了一系列的封印,恰好形成了一個保護鏈,將中原拱衛其中,同時,應該是又制定了法律,將那些犯罪的人流放到了東海之上去。之後隨著朝代的更迭,亂世來臨,也不乏有海邊的民眾主動逃向東海諸島之上,因此隨著人口眾多,所以東海諸島得以建國。”

    “但是,封印的力量終究會越來越弱的,隨著時間的推移,那八百萬隕落之戰也本來就是我妖族和魔族的事情,你們人族更不會宣揚,因此,在毫無防備的狀態下,那大漩渦當中的魔族鬼靈和怨念,反而漸漸聚集強大了起來,開始突破封印顯化,最後惹來了東海諸國的愚夫愚民的崇信.......得到了信仰的力量以後,那些破碎的執念,魂靈,怨氣更是開始加速凝聚,形成了自我意識,自稱為沉睡的八百萬眾神。”

    林封謹忽然看了一眼敖液,這老東西也不過才活了千年而已,怎麼會知道這幾萬年前的秘事的?不過這時候敖液接著道:

    “隨著東海諸國崇信這些邪神的人越來越多,這邪神的能力就越來越強,他們的主神名字就叫做邪呼彌,因為當年我妖族的大能對大漩渦周圍進行封印的時候,利用的主要材料就是自身的鮮血,所以,一旦這封印被邪呼彌等邪神開始損毀,便會出現還原的現象,連洶湧的大海都被海水染紅,因此便有了赤潮現,中原亂的說法。而這邪呼彌邪神乃是繼承了上古魔族的部分威能,所以其神力也是相當的強大......”

    “我們已經調查清楚了,東海諸國的艦隊上,都攜帶了邪呼彌神的賜福,又被稱為是蘇我使者,這是一種凝聚了千萬年前的上古恐怖戾氣的東西,看起來的外形就仿佛是巴掌大小的人面甲蟲,東海諸國的艦隊橫渡大洋而來,可以說是沿途故意引誘大量的深海遠古血脈巨獸前來襲擊,但是,來襲的深海遠古血脈巨獸,卻是十之八九都喪生于這蘇我使者的口中,此時所有的深海遠古血脈巨獸,只要感應到了蘇我使者的氣息,都會望風而遁!”

    林封謹大吃了一驚,這深海遠古血脈巨獸的厲害,他是親身經歷過的,像是與之打交道最多的海君,實力已經是深不可測,但是海君的實力,在所有深海遠古血脈巨獸當中,也就只能算中上。

    而東海諸國的艦隊非但不望風而逃,更是去主動招惹這些變態,最驚人的是,還利用這蘇我使者,打得這些強橫的傢伙望風而遁!這是怎樣變態的實力?

    一念及此,林封謹忍不住道:

    “那豈不是對我們很不利?將來若是要追擊東海諸國的艦隊,他們在因為有蘇我使者的庇護,在海上來去自如,但是我們卻是在海上要被這些深海遠古血脈巨獸襲擊,這還怎麼打?還有,這蘇我使者如此變態,要是也參與到了攻城戰裡面,那還守個什麼城?”

    敖液道:

    “你說的第一件事兒倒確實是個問題,不過現在也是沒什麼好的法子。”

    “蘇我使者這東西,其本體乃是巴掌大小的人面甲蟲,黑白相間,行動若電,更是有神紋護體,神通法決對氣攻擊無效,而這玩意兒的攻擊方式乃是直接撕扯開獵物的外皮,鑽入內臟產卵,惡毒無比,蟒六便是這麼死的,死前萬蟲破皮而出,格外痛苦。那些離奇死亡的船員也是被它身上的陰邪之氣入體慘死。”

    “但是它倒還真不會直接參加到你們的戰爭裡面來,因為一來戰場裡面血氣怨氣煞氣混合,這玩意兒一入戰場,必然就會被吸引而失控,更重要的是,蘇我使者這東西可以說已經不屬於人間界的本體產物了,而此時是你們人類佔據人間道,中原龍脈自然就為你們人類把持。”

    “所以只要進入到中原範圍內,蘇我使者一參戰就很容易導致偽裝失效,很容易被人間界的力量排斥,徹底毀滅,所以你倒是不用擔心它會本體參戰,呈現出變態無比的殺傷力。”

    “但是,也有可能有人的體質和蘇我使者這種極邪極陰的體質格外契合,那麼蘇我使者就能寄生到這個人的身體上,使其成為神使,這樣的話,神使倒是有可能會加入到攻城的人手當中來,但神使其充量也就是不知疲倦疼痛的猛將,在戰場上的表現並不會太離譜。不會出現蘇我使者在海中那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威勢。不過,人的軀體還是不能夠長時間承受這樣的邪力,所以神使頂多也就只能活十二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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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轉之卷:東國亂 第二十章 援軍

    林封謹聽了,立即就仿佛是牙疼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道:

    “乖乖,這還不叫太離譜,不知道疲倦疼痛的這種猛將只要在關鍵的時候來上十個,他娘的這城就是想不破也難啊!你老人家說得倒是輕巧,這還不叫太離譜叫啥?”

    敖液搖搖頭道:

    “你可真是不知好歹,不過我倒是先有個說話,倘若你真能殺死或者抓住神使的話,一定不要輕易放過,將其用冰一層又一層的壓上去凍住,估計有個三尺就成,上面再撒上一泡童女的尿,便怎麼也翻不了天了,這可是有大用處的好東西。”

    林封謹自然是好奇,一再追問是啥大用處,敖液便是搖頭怎麼也不肯多說什麼了,不過這老東西又是話鋒一轉道:

    “我這一來,你的心裡面估計也是被說得涼透了,估計有些打退堂鼓了吧,不過我老頭子也不能總是給你報憂不是?那豈不是成了烏鴉了?這裡也順帶給你捎帶了兩個好消息,不知道有沒有興趣聽聽?”

    林封謹噓出了一口氣,抹了把冷汗道:

    “我還真以為你這老東西是烏鴉呢,快說,快說。”

    敖液道:

    “想要打你的吳作城主意的,並沒有七八個國家那麼多,根據旗幟基本上可以分辨得出來,應該是三國聯軍,並且還是盧俱,黑齒,渤泥這三個東海諸國中型國家,在東海聯軍當中單獨來說是比較弱小的了。”

    林封謹聽到了這個消息,總算是松了一口氣,若只是這三個國家的話,其國力聯合起來也是有限,哪怕是用最簡單的加法來計算,也頂多只有一個半傲來國的實力,何況三國聯軍,各有私心,其戰力肯定就沒有來自一個國家的軍隊強。

    之前一窩蜂的謠言四起真的很亂人心,此時得到了確切的消息,林封謹也是放下了心。這也確確實實算是一個好消息。

    敖液接著道:

    “第二個消息是,雖然對方很可能派出神使攻城,但你也不是孤立無援的,三天以後,你就會有第一批援軍到達。”

    林封謹愣了愣,他自己都沒想到可能會有援軍出現,此時聽到了這兩個字,忍不住道:

    “三天以後?是什麼援軍?難道你們敖家要來幫我麼?你們難道不怕那蘇我使者?”

    敖液這老頭子輕咳著,眼中也是露出了一抹詭秘之色道: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

    與敖液一會之後,對敵人有著基本瞭解的林封謹心中便是大定,放慢了趕路的速度,既然對方只是三國聯軍,並且還是相對較弱的三國,那麼接下來的戰略計畫就可以調整一番了。

    此時林封謹想得更多的,已經不是怎麼對付三國聯軍的事情,而是擊敗三國聯軍後東海諸國的反應,因此若是條件允許的話,林封謹甚至會下令收縮實力,依託堅城來與這三國聯軍暫時打成膠著的態勢。

    這樣的話,一來可以在這樣中低烈度的戰爭條件下,好好的將一大隊這群新兵蛋子加上牧奴磨合一番再說。

    二來的話,東海聯軍最大的弊端,就是輜重問題-------林封謹偌大的基業,那就是靠這海運撐起來的,東海諸國遠洋而來,載了多少兵甲,多少糧草,林封謹手掐把拿的,那也能算個八九不離十。

    他們的第一步計畫在中原外紮釘子,占根基,這一步弄下來,差不多帶來的糧草頂多也就只能支持兩三個月的了。

    那麼,第二步的劫掠計畫,就一定是得做得火燒火燎的趕緊了再說,否則的話,軍糧這東西,怎麼也得留下一個月打底的再說吧?手中有糧,心中不慌,否則的話,軍糧一斷,那就是卷堂大散的局面。

    因此,東海諸國在中原外紮釘子,占根基的時間,多半就不能超過了一個月,過了這個月的話,便是這根基沒有紮下來,也是得必須進入內陸劫掠了,哪怕是火燒到腚眼上,也只能瞻前不顧後。

    這也就是說,林封謹只需要在吳作城這邊拖上一個月,這三國聯軍便是想不撤都不行了,必須要撇開這裡,尋找地方進行劫掠,因此,最理想的做法就是,先和他們玩上個二十天,慢慢的吊著這幫人的胃口,然後一鼓作氣全力以赴將之擊潰,進而便能換來很長的一段休息時間。

    等到東海聯軍深入到了各國內地劫掠以後,都嘗到了甜頭,對吳作城這硬骨頭就更不會上心了------倒楣的也就是那三國聯軍而已,其餘的國家拿同樣的兵力和精力投放在別的地方,不僅僅可以獲得可觀的收益,傷亡更是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誰他娘的還捨得兵力來做雷鋒幫忙這三國聯軍搞定立足地?

    這樣算起來的話,倘若做到這一步,那麼在其餘的四國回過神來,進入到了戰略相持階段之前,吳作城幾乎是似危實安的了-------但是,這前提就只有一個:和這三國聯軍的一戰就不僅僅要打勝,更是必須要勝得漂亮,得讓其餘的東海諸國都覺得這裡是個硬骨頭,而不是軟柿子才行!

    ***

    在第三天的深夜,林封謹已經來到了吳作城的附近,可以見到,遠處的平原上有火光點點,不停移動,穿插,應該便是東夏聯軍的遊騎,仿佛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鐐銬,環形的將吳作城給包圍住,空氣裡面更是有一種淡淡的血腥味道。

    這是因為在吳作城方圓二三十裡內,經常會發生小股小股的軍隊相互絞殺在一起的局部戰鬥,在黑暗的遮蔽下,這種戰鬥相當於是很突然的邂逅的遭遇戰,來得快去得也快,兩支小隊相遇的時候,很可能翻過草丘就是狹路相逢,若電光般的一閃耀後的短短時間內,便會在大地上平添幾具汩汩冒血的屍體。

    不過仔細算上去的話,這樣的對拼往往是三里部的人要佔據絕對優勢的,三里部的人弓馬嫺熟是一碼子事情,關鍵是來襲的東海聯軍無論是胯下的坐騎,還是騎兵的個頭,看起來都是要瘦上一圈兒,這在戰場上可以說是相當吃虧的。

    三里部的人手與之交戰,那端的可以說是有幾分居高臨下的味道,因此雙方的戰損比至少也是要達到三比一甚至是四比一的驚人數字。不過明顯的可以看到,東海聯軍的數量要多得多,否則的話,戰場上的局勢早就全面倒向了三里部了。

    這時候,林封謹沉吟了一下,便對準了天空放出了一道煙花。

    此時本來就是在深夜當中,這煙花扶搖直上,在蒼穹當中劃出了一道瑰麗的弧線,最後在漆黑的天穹上轟的炸開出來了一朵明亮的大花,煞是好看,更是有沉悶的轟鳴聲傳向四面八方。

    三里部的所有人對這煙花都是極其熟悉,因為林封謹之前每次召開法會的時候,便都是會連續放出這麼三發煙花,陸續首尾相接,在天穹當中炸開。差不多已經成為了他個人的標識。

    見到了這朵煙花,三里部當中無論是守城還是出城的人,都知道是林封謹到了,頓時士氣暴漲,同時舉起手中的刀弓歡呼了起來,聲若雷鳴。

    當然,這一朵煙花一出,所有在吳作城周圍策馬征戰的三里部遊騎立即就潮水也似的對準了這邊彙聚了過來。與此同時,整個草原上面遊蕩著的東海聯軍,也同樣是被牽引吸附著彙聚到了這個方向來,一起針鋒相對,這樣一來的話,原本散開來的斥候戰一瞬間就因為林封謹的這朵煙花,變成了近萬規模的騎兵集團戰!

    此時一聚集之後,很顯然就能看出,東海聯軍的騎兵人數是要多於三里部的,並且應該是先前還在戰場上放了預備隊,此時一集中,人數至少是三里部的一倍!

    好在論品質上,無論是馬術還是馬匹,顯然都還是三里部的人占優,有道是一步搶先,那麼便是步步佔先,林封謹策馬而出,一眼就見到了狼突策馬而來,立即便對狼突附耳幾句,緊接著狼突便取出了腰間的號角仰天吹響!!

    這號角聲卻不是在簡單的吹奏了事,而是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的這樣有節奏有規律吹奏!

    在這牛角號聲的節奏當中,所有前來的三里部族人便開始自動的整隊,林封謹則只是勉強調整了一下,便以野豬,血將軍這兩大猛人為前鋒,讓狼突打起了旗號,不停搖動,所有的三里部騎兵便是若洪流一般跟隨著旗號開始奔馳。

    更令人驚歎的是,三里部騎兵在衝鋒的時候,居然還能自動的調整一下馬速,完善自身的陣型,然後形成了一個典型的鋒矢陣,對準了前方還是顯得相當混亂的三國聯軍騎兵群猛衝了過去!

    幾乎是在短短的一瞬間,血肉橫飛,人仰馬翻!對面的東海聯軍騎兵本來就亂麻麻的混成了一團, 他們也只以為三里部他們也一樣是要組織陣型後才能進攻,哪裡知道,本來也是顯得一團混亂的三里部前方,一下子就有人插旗出來,緊接著,這些三里部的騎兵一下子就仿佛是吃了春藥也似的嗷嗷叫著,以那面旗幟為核心猛衝過來!

    說實話,這一代的血將軍隱姓埋名在西戎這麼多年,雖然也是殺人無算,但是,還真沒經過這樣天為頂,地為堂,蓬廬為黃天,地板為厚土的正經沙場,此時天色如此漆黑,戰鬥卻是如此激烈,成千上萬的人仿佛棋子一般的在這平原上廝殺,鼻孔裡面嗅的是刺鼻的血腥氣味,耳朵裡面聽的是呼號聲和慘叫聲。

    頓時,一股源自血脈當中的洪荒原始意味氾濫了出來,內心深處卻是說不出的平安喜樂,血將軍這時候才明白,自己應該是屬於這戰場的,這裡才是他最好的歸宿,西戎隱居幾十年,那就仿佛是一隻癩蛤蟆在井底撲騰,白白的糟蹋了青春年華,大好光陰!!

    此時的血將軍,真的是在戰場上如魚得水,他和野豬同時身處在了騎兵陣型的最前方,乃是鋒矢的最前端,給人的感覺卻是風格截然不同。

    野豬乃是擎著山河盾直接沒頭腦的往前撞去就是了,山河盾此時用了武親王錢震給出來的配方之後,重新獲得了新的器魂,被野豬灌注入怪力之後,山河盾的前方赫然出現了一塊鋒銳嶙峋的礁石的幻象,黑沉沉的,尖銳非常,撞在上面的騎兵無不頭破血流,翻滾彈出,仿佛是撞在了真的礁石上似的。

    若說野豬這衝鋒乃是代表了“剛猛”的極致的話,那麼血將軍則是體現了另外的一種極致,那便是柔韌!

    騎兵抱團衝鋒的時候,乃是挺槍橫刀,講究的是一動不動,借助馬力來殺人已經足夠了,充其量能做的,就是將槍頭左右挪移些角度,或者將長刀上下調整下位置,一旦沖起來還亂揮亂刺的,那要麼就是在胡說八道,要麼就是遇到了新上戰場的棒槌-------這種人往往是沒有傷到敵人,就得先把左右的同僚傷著了。

    而血將軍面對敵軍勢若雷霆的衝鋒,居然是在這刻不容緩的間隙裡面玩起了花活兒,整個人仿佛是幻化成了好幾道影子,他總是能在千鈞一髮的時間裡面找到對方刺來的空隙,然後將身軀一扭就閃了過去,最詭異的是,他的身上更是仿佛有血光不停的閃耀,凡是靠近了他身週一丈內的騎兵,無不被一種詭異的力量給摔飛了開去。

    只有林封謹才看得出來,在血將軍身邊閃耀的那根本就不是什麼血光,而是一條一條的血色觸手,柔韌的時候綿軟滑溜若油,甚至那冰冷的刀刃上也能纏繞幾圈上去,而堅硬起來的時候,卻是鋒銳若刀片,在脖子上一抹!貌似是一條紅痕露出來,其實已經是深達好幾寸的淒慘傷口,什麼氣管血管食管都仿佛是被鋸子那樣給割得支離破碎,潑灑出來的鮮血更是仿佛鐵粉見了磁石,直接對準了鮮血鎧甲聚了上去。

    這千軍萬馬當中,便是再強的人,也絕對不可能躲得掉所有的攻擊,只是這時候殺的人多了,血將軍的血色鎧甲上則是多出來了一層油亮的光芒,那是鮮血的精華凝結出來的,什麼騎槍馬刀沾了上去,完全就是滑不留手,根本就是渾不著力,完全傷不到他!

    此時從高空遠遠的眺望了下去,便可以見到,三里部的騎兵形成了一個不規則的三角形,狠狠的撞入到了面前東海聯軍龐大的騎兵方陣當中,後者的騎兵方陣雖然還是算得上十分厚實,並且人數也是佔據優勢,但是這一次衝鋒的攻勢畢竟乃是三里部佔據了完全主動的形式,更是格外的猛烈!

    此時這一戰的成敗勝負,其實就在於三里部的騎兵是否能夠將對方的這個騎兵方陣鑿穿了,否則的話,一旦衝鋒到了半途以後力竭,那麼想要再沖起來就難了。

    接下來則是會出現東海聯軍最樂意見到的混戰,而且是雙方在黑夜當中犬牙交錯的亂戰!

    具有人數優勢的東海聯軍,當然願意在這樣的戰場上多換掉幾名這些草原上的野蠻人,這樣的話,守衛那一座堅城的力量就又少了一分,等到這些野蠻人徹底的縮回裡面的時候,要殺死他們一個人的話,很可能就得付出更多更驚人的代價了。

    儘管四下裡依然有東海聯軍的遊騎不停的匯入到了本陣當中,竭力的在增加騎兵方陣的厚度,但是,三里部的這一次集團衝鋒,終究還是在力竭之前成功的破陣,狠狠的沖了出去!

    尤其是衝鋒在前面的野豬和血將軍,兩人沖入敵陣當中之後,只覺得前方的壓力越來越大,前行的過程端的是越來越滯澀,猛然之間,前方壓力陡的一空的感覺,端的是令人感覺到渾身上下幾乎是甩掉了一擔近百斤的束縛,都是完全被掙脫了也似的鬆快,忍不住都是發出了一聲暢快無比的長嘯聲。

    這時候,血將軍更是清晰的感覺到,身上穿著的這件鮮血鎧甲發出了喜悅也似的共鳴聲,那是飽飲人血之後的歡暢,血將軍身上的這件鎧甲本來就不是這個位面的產物,卻是被改造之後強行留了下來,而最近血將軍從林封謹手中搞到了不少“真鋼‘,同時在施展各種秘術的時候,也因為有了玄芽丹的存在無需顧忌生命消耗的問題,剛剛這一戰酣暢淋漓的打了下來,血將軍竟是隱隱發覺,這鮮血鎧甲當中似乎還有更多的功能等待自己去開發,更多的秘密等待自己去發現.....

    三里部的鋒矢陣徹底的將對方鑿穿之後,一直奔馳出了足足三五裡,這才勒停馬匹,接著後軍變前隊,重新整隊,要再次沖陣,這時候,野豬和血將軍再次來到了鋒矢陣的前端,雖然是大口喘息著,眼底卻是有著狂烈的嗜血之意。

    有道是兵貴神速,這再次沖陣的動作就一定要快,若是再次沖進去的時候,對方還沒有從之前的混亂當中回過神來,那麼毫無疑問,這次衝鋒的難度就小得多了,簡直就仿佛是一匕首捅入到豆腐當中似的,堪稱是勢如破竹。

    若是對方在你沖陣之前卻已經是再次結陣成功,那麼難度就更大了,只不過,能夠在已經被鑿穿狀況下還能迅速恢復陣勢的軍隊,估計在中原當中,也就只有最為精銳的中唐府兵能夠勝任,或者就是各大將領的親兵。

    東海聯軍的將領們儘管都一直在瘋狂的吶喊著,要求重新集中整隊面對敵人的衝鋒,但是畢竟被沖散的隊伍也不是那麼好整合起來的。更重要的是,此時和林封謹他們交手的這支騎兵,乃是由各支斥候臨時組成的,並且還是三個不同的國家組成的聯軍,這就相當的尷尬了。就不像是三里部的人,一抬頭看到了那一面似乎永遠都不會倒下的大旗,便只管往這旗幟下彙聚過去便是!

    因此,第二次沖陣的結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瞧著那些兇神惡煞,高頭大馬的草原蠻子再次大聲呼喊著沖了上來,一干東海聯軍的士兵都是心中膽寒了半截,等到三里部的人呼喊著沖到了半裡地的時候,首當其衝的那些人二話不說,轉身撥馬就往旁邊閃!

    當下這節骨眼上,說破天也是振振有詞,第一我黑齒國的人,為什麼要聽你盧俱國的命令擺到第一排去送死?第二,這晚上接的軍令,那是以小隊為單位,剿殺吳作城裡面出來的草原蠻子的斥候隊,可不是要趁著這黑燈瞎火的來一場騎兵的決戰。

    這有人帶著頭一逃,其餘的人也不是傻子,而且也都有了藉口,他娘的這黑齒國的孫子都逃了,我傻子啊?還在這裡死頂?大家本來都不大認識,正好沒人舉發,還不快逃做什麼?

    結果三里部的這第二次沖陣,那端的就只能用大獲全勝來形容,落荒而逃的敵人都是用背對著你的馬刀長矛弓箭了,這樣的便宜事兒上哪裡找去?而且三里部的馬好,騎手的騎術又精,這一次衝殺,直殺了個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直追出三十裡外再鳴金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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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轉之卷:東國亂 第二十一章 改造後的吳作城

    林封謹也沒料到自己一來,居然就能撈了這麼一個大便宜!

    事實上三里部為什麼在這節骨眼上依然還堅持要在城外放上游騎?那說得直白一點,就是為了接應林封謹一行的,不要到時候被東海聯軍的騎兵小隊全面封鎖住了,林封謹來了沒辦法及時營救進不了城,那才是令人糾結的一件事。

    進入了吳作城以後,林封謹還是很滿意的點了點頭,因為城裡面也是做到了整齊有序,井井有條,尤其是吳作城的城牆,也是經過了很明顯的改善和加固,雖然這樣一來也是縮減了城內的面積,但是,吳作城本來就是作為一座軍事要塞而存在的。平日的話。三里部的族人也是很適應帳篷裡面的生活,在城外居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並不會有什麼怨言。

    對於整個三里部來說,現在人人都達成了共識,只要有吳作城似釘子一般的紮在了這裡,那麼一切基業都還在,一切的損失也都是浮雲,可以咬牙忍受的。

    這時候三里部中的一干核心高層自然是前來迎接,張雷等人也是一同前來,林封謹和他們寒暄幾句之後,便很乾脆的步入了正題,說起了當前的戰局。

    根據平時得到的情報分析,東海聯軍目前先來到的,應該是運送野戰能力比較強的騎兵的艦船,他們最初的時候,居然被吳作城當中偽裝出來的驚恐場面所迷惑。當真以為這裡是好捏的軟柿子,居然大刺刺的想要直接從吳作城旁邊的天然深水良港靠岸登陸,這完全就是找死一樣了。

    放入了四艘船進來了以後。時機一到,在港口兩旁懸崖上佈置的三十門神武炮一齊開火,瞬間就將這四艘船燒得那個和火把似的,偏偏此時四艘船上已經有一半的人上了岸,結果早就預備好的騎兵隊伍一個衝鋒,便幾乎都是全給逼下了海,最後他們丟盔棄甲而去。卻也好歹留下來了五艘船直接被擊沉在了港口中央,還足足有一千多人做了俘虜。

    吃了這麼一個大虧之後。東海聯軍便知道了吳作城這邊是有備而來,也不敢貿然進攻了,他們剩餘下來的船隻朝著東方繞了一個大彎,足足在距離這裡六十多裡的一個海岬勉強靠了岸。然後在那裡造了一處臨時營地,開始源源不斷的將自己的兵源輸送上岸。

    從俘虜的口中得知,東海聯軍運送軍馬的時候,便直接在馬匹的食料裡面添加了特製的秘藥,這秘藥能讓馬匹的生命力加速燃燒,使其壽命超不過一年,但是這一年內,馬匹的耐力,體力等等各方面素質都會出現驚人的提升。並且若駱駝那樣極能忍饑挨餓,因此雖然是隔著茫茫大洋運輸軍馬,依然可以做到存活率極高。

    這時候。眾人也是紛紛的提起先前的那一戰,個個都是嘖嘖稱奇,先前的那一役,可以說是至少剿滅了對方五六千騎兵,並且這些騎兵能夠以小隊為單位和三里部這種馬背上長大的騎兵進行夜戰剿殺,顯然都是挑選出來的精銳。東海聯軍遭受到了這樣的重創,騎兵的實力至少也要下降一半!

    這一戰林封謹確實是打了個勝仗。不過他也並非像是其餘的人那麼特別的興奮,消滅了對方一半的騎兵主力,只能說遏制住了他們的機動性而已。事實上,這些騎兵也是不可能爬上城牆來攻城,對之後即將來臨的真正大戰幫助並不大。

    更何況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這幾天晚上三里部為了接應林封謹入城,派遣出去的騎兵同樣也有傷亡,至少是接近七八百號人啊,這七八百號人在攻城的時候,無論是擔任弓箭手還是搬運滾木礌石,都可以當做核心精銳來使用。

    倘若是在攻城的時候敵人想要拼掉這七八百精銳,那麼付出的代價一定更加慘烈!

    林封謹初來乍到,也不耽擱時間了,首先就是巡視一番城防,然後趁著對方還沒有大舉攻城的時候,能彌補的漏洞就彌補,能修改的地方就修改,夤夜看完了城防之後,又好好的審視一番輜重的佈置。

    這時候多虧吳作城早就開始預備這場戰爭,足足有好幾個月的時間來辦這件事。因此吳作城雖然面積有限,但此時卻已經是幾乎分成了上下兩層,第一層是原本的建築設施,第二層卻是經過了南鄭那邊派來的一些工匠仔細勘探以後,朝下面挖了六丈深,然後橫向挖出來的整整十個地下大廳。

    這每個地下大廳都足足有接近十來萬平米,甚至可以堪稱是地宮了,在地下大廳當中,每隔一丈五的地方,就會留下來一根兩三人才能合抱的石柱子,這叫做承重柱,大廳裡面有這些密密麻麻的柱子頂著,根據工匠的測算,便是發生大的地震也不會有什麼影響,因為吳作城下方乃是不折不扣的石底,抗震力度十分強大。

    而為什麼三四個月的時間這地下大廳就能夠挖掘得如此迅速呢?那是因為此時已經出現了一種腐石劑,將其刷在了岩石上,要不了多久這岩石就自動的酥鬆腐爛了,拿鐵鏟子對著一戳一踩,那就是偌大的一個坑。

    當然,這種腐石劑卻是遇到了血或者鹽就失靈,所以在築城的時候,都會在城牆上面的灰漿裡面加豬血或者鹽巴,否則的話被這玩意兒一淋,那城防就成了豆腐了,並且這腐石劑配置起來殊為不易,十分昂貴,若不是林封謹靠變賣家產支撐,也不能在短短幾個月裡面弄出來這樣宏偉可觀的地下建築。

    不消說,這些地下大廳當中,存放的就是要緊的輜重什麼的,看著這些堆積如山的糧草。箭簇,單獨存放的火油,還有各種備用的機括。零件,林封謹總算是尋找到了一絲安全感覺,滿意的點了點頭。

    等到視察完這一系列的工程之後,已經是雞叫頭遍,但林封謹依然還不能睡,他又轉身去了戰俘營。

    東海聯軍剛剛來到這邊的時候,初來乍到。大意輕敵,被堵在了峽灣當中損失了四艘六桅遠洋大艦。本來想要搶灘登陸的幾千人也是被三里部的鐵騎一圍,生生的趕下了海,這時候還剩了兩三千俘虜下來呢。

    林封謹此時自然是要去戰俘營地問問口供,當然。等到攻城戰事一開始,這些俘虜是絕對不可能留在城裡面的,兩國相爭,正是無所不用其極,也怪不得林封謹手段狠辣,到時候將這些人的手腳大拇指一砍,直接趕羊也似的往城外一放就好了。

    -------東海聯軍你管不管呢?

    不管?嘿!這可是兩三千號人啊,不是兩三千頭豬!你不管就等著軍隊的士氣刷刷的往下掉吧。

    你要是管?這兩三千人被剁掉了大拇指以後,便再也拿不動刀槍。連輜重都搬運不了,要適應新生活好歹也得一年半載的,東海聯軍的輜重本來就匱乏。養上這兩三千號廢物,那糧草能消耗得讓你心尖子都疼得直抽抽。

    其實這些俘虜的口供也差不多都逼問出來了,林封謹再去詢問的話,那估計也是大同小異,不過林封謹這時候知道那是非常時期,加上此時還得閒兒。所以也得事必躬親一番不可。

    接下來又讓人牽了一匹繳獲東海聯軍的戰馬過來,便打算琢磨琢磨這戰馬用的秘藥。這玩意兒也確實太神奇了,一頭馬差不離也能活三十年,能將其剩餘下來的生命力燃燒起來,集中在這一年內爆發,這一年內這馬真的是比駱駝還能耐操,比騾子還能吃苦。

    不過若說到玩馬這方面,林封謹還真的就是個外行了,這三里部的所有人估計都比他強不少,不過自然就有行家給林封謹指點著這馬兒,將那根底說個一五一十,水落石出的,正是三里部裡面侍弄牲口行家,四條鞭子裡面的老大達漢了。

    “您看這馬兒,高剛過腰,全須全尾的算上,也就是一人半長,這就是典型的矮種馬,在中原西南一帶也會出產這種馬匹來,叫做川滇馬,這馬兒雖然跑不快,沖不動,但也有幾樣好處,第一是能負重,第二是會爬山,第三是耐力強,咱們喂的伊犁馬,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頂多跑三百里,這矮種馬拉了貨也能一氣拽出去四百里。”

    林封謹聽了微微點頭,緊接著便又聽達漢道:

    “這幫人將他們弄的那藥物吹的那個是神乎其神的,其實我老頭子殺了幾頭馬仔細的瞧了瞧,發覺其中的那玄機卻不是在什麼藥上。”

    林封謹聽了以後,眼前一亮道:

    “哦?還有這種說法?”

    達漢傲然一笑道:

    “我老頭子這輩子就一直在和牲口打交道了,所以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一眼就能看出來,公子你看這匹馬的眼屎大團大團的,毛髮看起來鮮亮,其實末端卻是透著枯,在睡覺的時候都會抽搐哀鳴,這分明就是有蟲的象徵。”

    “被我老頭子殺掉的那七八頭馬當中,那馬腸子裡面竟全部都是長滿了米粒大小的蟲子,密密麻麻的!說實話,我老頭子殺了也不知道多少牲口了,知道牲口肚皮裡面會長蟲子不假,卻不知道會長這麼邪性的蟲子!”

    林封謹點點頭道:

    “那麼這樣說起來,那所謂的秘藥,根底就在這些蟲子上?”

    達漢正色道:

    “具體我也不敢肯定,但是若說這些馬和其餘的牲口有些什麼不同的地方,那還真就是肚皮裡面的蟲子透著邪門兒。我現在是在想辦法配藥,看能不能將一頭牲口肚皮裡面的蟲子打出來,若打出來了蟲子以後,這匹矮種馬恢復了原狀,那就八九不離十了。”

    林封謹點點頭道:

    “這樣最好,不過這些蟲子您也得小心了,別放出去禍害到自家牲口,還有,您老自己也得小心,這蟲子禍禍馬看起來在行。也保不准能禍害人呢。”

    將這些事情弄明白了之後,天色已經是麻麻亮了,林封謹連夜奔馳幾百里。又撐著身體打理這一系列事務,便是鐵打的人看起來也是撐不住了,打了個哈欠便去了自家的住處睡覺,這一睡之後,雖然心中有事,架不住人都是疲乏得緊,剛著枕頭便直接睡死了過去。

    ***

    林封謹這一睡便是昏天黑地的。等到再醒來的時候發覺外面的天居然又是黑透了,他身邊隨時都有十來個人侍候招呼著。一聽到咳嗽聲,馬上就有人送水端茶進去。

    林封謹揮手讓人把茶水換了清水,大口喝了幾口道:

    “現在什麼時候了?”

    使女道:

    “已經是三更了。”

    林封謹心中一凜:

    “我竟然睡了這麼久。有什麼事發生嗎?”

    使女低聲道:

    “白天我似乎聽人在說,好像是東海聯軍的主力到了。”

    林封謹端在手中的碗忽的蕩漾出來了一圈漣漪。已經是沉聲道:

    “為什麼不叫我?”

    這時候外面已經是傳來了一個聲音:

    “公子恕罪,是我告訴他們,若是對方沒有發起進攻,那麼就不要驚擾公子的。”

    這說話的人聲音林封謹很熟悉,正是張雷。

    林封謹聽了張雷的話,沉吟了一會兒後,微微頷首道:

    “恩,我知道了。”

    張雷的意思其實也很是簡單的,東海聯軍的主力到了。這是不爭的事實,只要沒發起總攻,那麼叫醒林封謹和不叫醒林封謹可以說都是一碼子事情。完全改變不了什麼,還不如讓林封謹好好的睡一覺。

    同時,對方大軍壓境,林封謹還在安然酣睡,還有什麼能比這更能安穩軍心的呢?

    只是林封謹平時習慣了在這吳作城當中是一言堂,很少出現張雷這樣代替他做主的情況。因此一時間有些不適應,但理智卻是告訴林封謹。張雷的做法端的是半點兒都沒有錯。

    林封謹也是知進退,明得失的人,知道放權的道理,洗漱完畢之後便微笑著拍著張雷的肩膀道:

    “做得好,有文烈(字)在此,我可以說是如虎添翼啊。”

    接下來自然是有人給林封謹送來他喜歡的清粥小菜,林封謹一面吃,一面就開始看著城中呈上來的各種公文。

    這吳作城當中漢化起來也是相當迅速的,其實人和人之間的智力分別也是有限,遊牧民族當中,一樣也是有聰明得甚至可以稱為老奸巨猾的人,林封謹借鑒後世的職高,中專的做法,這幾年進行了功利性的導向培訓,弄出來了一大批的基礎人才。

    這些人詩詞歌賦什麼都不會,只能進行簡單的寫作,行文不會有任何的形容詞,公文上一切都是以數據說話,同時算帳之類的使用算盤,記帳使用阿拉伯數字,十分簡明扼要,支持行政體系運作起來卻是格外的效率。

    有道是萬事開頭難,最初的好幾年裡面,辛辛苦苦的也只是培養出來了差不多十來個類似的人才,不過最近的一年內突然出現了井噴,一次就出現了兩三百個類似的人才出來,一下子便支撐起來了吳作城全新的行政體系。

    這倒不是說老天爺看林封謹可憐,一下子就送了這麼多人才出來,而是前幾年的普及教育和基礎教育也到了瓜熟蒂落的時候,並且有著之前培訓出來的那些人的好待遇為榜樣,漸漸的也激發了這些普通牧民的積極性和主觀能動性,厚積薄發就是現在的這種情況吧。

    當林封謹不在的時候,一應行政事務當中大概十之八九都是交給斡離處置,這些人來輔助執行,只有少數的剩餘大事則是要發往鄴都,由林封謹拿主意。而林封謹在的時候斡離就陪侍在旁,主動將斷事之權交了出來,同時在林封謹身邊一面觀摩一面學習。

    此時在戰時,三里部的老弱病殘還有與戰爭無關的金銀財貨和牲口,早就慣例的撤得遠遠的,甚至直接進入到了四勝關的控制範圍內,所以這些公務大多都是在描述關於戰時的情況。林封謹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同樣也是熟極而流,三下五除二就批閱完了厚厚一疊,順帶還要給斡離講解為什麼要這樣做。

    公文批閱完了以後,林封謹的這頓飯也就吃得差不多了,這時候才聽張雷說起城外的狀況。

    原來就在林封謹歇下來沒多久,便見到那汪洋一片的海面盡頭,竟是冒出來了一堆一堆的帆檣出來,而在吳作城外哨聚的那些東海聯軍的遊騎,也都是在連聲的歡呼著。

    緊接著就瞅著海面上那能橫渡大洋的六桅,七桅巨艦在徐徐的航行了,一一陸續著從吳作城外的海面橫著駛了過去,那架勢真的是前不見頭,後不見尾的,這樣的艋柙巨艦,有仔細的人兒數了數,足足是八十八艘,上面挑著的旗號也是各有花色,至少也是得七八個國家呢。

    聽到了這消息,林封謹反而嗤的一聲笑出了聲來:

    “這是他娘的擺明瞭要拿東西來嚇唬人的模樣了,還八國聯軍呢!就算他們覺得能把這吳作城打了下來,方圓數千里內都是千里大草原,便只有剛剛越完冬的牧民和瘦骨嶙峋的越冬牲口而已,根本就支持不了足足八個國家的龐大消耗。“

    “倘若真的是八國聯軍苦心前來,然後呢,就算是打下了吳作城,急待補充輜重的他們也一定會搶個不可開交,最後為了為了劃分各自的劫掠範圍,那便是能把狗腦子也打出來!嘿,我看就是先前的三國聯軍他們之間都不像是在精誠合作,密不可分的樣子,何況是八個國家?”

    來到了吳作城以後,林封謹就可以很清楚的感覺到親臨戰場對整個戰局的把控那是完全不一樣的,頭腦也是格外的清楚明白,一念之下,便對旁邊的人說道:

    “傳我的命令下去,就說東海那群王八蛋的船隻是虛張聲勢,那支船隊裡面的船隻一大半都要去其餘地方征戰的,頂多只會留下一小部分來對咱們不利,他們是怕了,才會想到走這些歪門邪道來動員咱們的軍心。”

    依照林封謹在三里部當中的威望,這一聲吩咐下去,頓時就將城內少許的不安氣氛給壓制了下來,事實上林封謹推斷的也是半點不錯,那一長條混編艦隊其實也只混雜了七國的艦船而已,這其中至少有六十艘以上的巨艦在駛出了吳作城的視線以後,就會和他們分道揚鑣。

    這六十艘巨艦的目標,則是東夏海外的濟州驛和金州島,實施他們的第一步戰略計畫。

    同時,因為日出之國距離東夏最近,還要額外拿出來十艘巨艦要負責去日出之國來回運輸輜重和戰利品的艱巨任務,算一算的話,東海諸國的入侵雖然是氣勢熏天,幾乎是號稱百萬強軍入侵,實際上中原的海疆乃是何等寬廣,東海諸國的實力似撒鹽面兒的這麼均勻一分散在了遼闊的海岸線上,那便迅速顯得捉襟見肘,十分困難了。

    “接下來還有什麼事嗎??”林封謹詢問道。

    狼突此時乃是騎兵方面的負責人,頓時站了出來道:

    “既然公子您已經安全進城,那麼我們已經是將在外面巡邏的哨騎也是一起撤退了回來,避免無謂的損失,並且對方看起來也沒有從昨夜的慘重損失當中回過神來,並沒有什麼異動。”

    林封謹點點頭道:

    “知道了,還有一件事,我不久之前收到的消息,對方在攻城的時候,很可能出動他們的神使,這些傢伙悍不畏死,力大無窮,並且十分敏捷,要對付這些傢伙的話,得在遠處就用特製的弓箭攢射,然後再用大網將其罩住。這大網必須用人發,鋼絲,蓑毛,浸泡以桐油搓出來,不能低於小指頭粗細,上面要掛上倒鉤,這件事斡離你親自監督著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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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轉之卷:東國亂 第二十二章 反撲

    狼突,赤必虎,柯比堅等人聽了林封謹的話以後,也是皺起了眉頭,守城的時候遇到了這樣不按常理出牌的變態,那也真是有些頭大,好在林封謹隨後便也是告訴他們,這神使也是一旦啟動,十二個時辰內必死,並且也絕對不會很多,一干人的心中也才放下了心來。

    林封謹佈置完了這些事情以後,卻是皺著眉想了想道:

    “我捉摸了半晌,總覺得這麼縮在了吳作城裡面也未免太過被動了,好歹昨天晚上也是大勝了敵方的騎兵,並且今日難得的是東海諸國聯軍主力新來乍到,咱們草原上的漢子最是豪爽好客,若不能好好的給他們個見面禮招待招待,那豈不是弱了我們三里部的威名。”

    聽了林封謹的話,狼突眼裡面一下子就射出了凶光來,一拍大腿道:

    “就是這個理!公子這話說到我心坎兒上去了,這幫王八蛋肆無忌憚的在咱們的草場上糟蹋,看了心裡面就窩著火,昨兒晚上雖然殺得過癮,卻也還總覺得缺點兒啥,今天不乘他們剛剛下船的軟腳蝦的勁兒再好好去打個招呼,那也真是有些虧了。”

    柯比堅也是眼前一亮道:

    “沒錯,此時距離下第一場雨的節氣還足足有一個月呢,能就近補給清水的點就那幾個------咱們把呼輪爾的水源給填了,月灣裡面也是可勁兒的砸了幾條廢船進去。他們的六桅七桅大船最近也只能停在六十裡的窟窿灣,那山上的石頭窟窿一個接一個,看看就瘮人得厲害。向晚的時候,海風一吹,整個峽灣裡面仿佛是鬼哭的聲音,可是也沒得選,否則的話,就得再往北面順著海岸線航上小一百五十裡,去羊肚子石那裡靠岸上貨補水了。”

    一聽窟窿灣這名字。斡離都忽然精神一振插話道:

    “窟窿灣,這地方聽起來好熟。對了,當時勞動左先生劉先生大駕的那一次是不是就是去窟窿灣?”

    柯比堅道:

    “沒錯,那一次去,便是算准了若是有敵人叢海上來襲。我們就能把他們逼到哪裡去下船登岸,所以是特地在那裡做過手腳的,那地方可是山夾著坡,坡夾著道,海灣雖大,吃水也深,只是船靠進灣裡面後,得在峽灣裡面足足走上五裡彎彎繞繞的險峻羊腸路,這才能到草原上的平地來。”

    “當時動手腳的時候。是特地請了左師傅和劉師傅去看了的,他們兩人和石頭打交道的歲數加起來都過了一百五十歲,指點咱們將半邊峽谷的山都給挖得酥了。也就只留了一個點的石頭不動,兩位老先生說,就這樣再撐一百年都沒問題的。”

    斡離立即追問道:

    “要是那個點的石頭動了呢?”

    柯比堅便笑了起來道:

    “那半邊峽谷差不多就得坍塌一大半下來!咱們今天若是去奔襲的話,肯定也就是這一錘子買賣,對方以後肯定能防著了,所以順帶就把我帶上。讓這幫傢伙也嘗嘗天崩地裂的滋味!並且塌方以後,還能順帶將那條連通沙灘和上面草原壩子的羊腸道給毀掉大半。公子不是說那幫王八蛋輜重有限,要掐著時間打下咱們來嗎?咱們就連道兒也給他毀了,看他連糧草輜重攻城器械都沒辦法往岸上抬!等到把那五裡的羊腸道鑿通,這起碼也得耗個五六天吧。”

    林封謹聽了柯比堅的說話,眉毛也是為之一揚,東海聯軍遠洋而來,糧草輜重滿打滿算都能估摸個大概數字,而且運輸的兵士也是數量驚人,這人吃馬嚼的每天消耗的量也是能合計個大概,若是能再拖延他們五六天,這浪費掉的時間,很可能就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呢!

    不過這時候,最新進入核心圈子的多特為人最是穩重,便皺眉道:

    “咱們這去突襲的計畫是好的,只是那些東海聯軍的孫子也不是蠢貨,他們看起來也是早防著這一點了,我看了這幾天,那邊都是無時不刻都散出來了斥候,咱們吳作城周圍少說也有二三十支小隊,一兩千名騎兵在隨時遊走,這些孫子簡直就是一張密密麻麻的網,只有風能透得過去,咱們的人也打探過,知道那邊的人雖然個子小,可是等級十分森嚴,軍紀沒說的十分嚴酷,連一個伍長夥長都對普通的軍士有生殺予奪的權利,所以也沒有人敢懈怠半點。”

    “在這樣的情況下,就是派一匹馬出去送信,沒準兒這消息要不了多久就能傳回窟窿灣那邊去,咱們去突襲他們,至少也得五千騎把,這樣的動靜,一開城門人家就知道了,等你到的時候早就做好了防備,又是在這黑天抹地裡,連騎射的便宜都占不到啊。”

    聽了多特的說話,林封謹倒是笑了笑道:

    “現在是三更,時間上還是來得及的,多特你說的這個事兒看起來有些難辦,其實呢只要好好想想,也不是沒有辦法克服的,也是多虧了東海這幫傢伙自視太高,否則的話,還真是被他們給難住了。”

    多特沉吟道:

    “公子的意思是?”

    林封謹笑了笑道:

    “那幫子東海的哨騎的人再多,也頂多將地面給封鎖戒嚴了,但我看這海上,卻是月黑風高,安靜得很吶。”

    眾人的眼前頓時一亮!感情確實是這樣,東海聯軍自海上遠洋而來,在心中已經是隱然有大海的霸主的意思在裡頭,加上遠航了這麼幾個月,今兒靠到了岸邊,好歹上面的人也得上去踩踩泥土實實腳,哪裡會特地的放出船來監視著吳作城附近的海上動靜?

    而此時吳作城經過改造了以後。靠海的那面也是鑿了階梯,修了個不大不小的碼頭出來,一旦漲潮的話。便可以停靠船隻,這裡更是被吳作城寬大的城體遮了個嚴嚴實實,遠遠看去,什麼都甭想瞅到,若是打算靠近了看,吳作城城頭上面的神武弩可不是吃素的,一射過去。管教連人帶馬都是兩個血洞!

    東海諸國的人也不是沒有看到過吳作城修出來的這個小碼頭,但他們只當是個上貨卸貨的地方而已。哪裡會想到,這地方同樣可以作為軍事用途呢?

    林封謹一聲令下,在黑暗的掩護下,十來艘漁船便悄然出航。這些漁船上都是滿載,大概也是呆了足足有百來號人,小半個時辰過去了,這些小漁船後面,便領著四艘三桅船悄然再次靠上吳作城的碼頭,這四艘三桅大船乃是早就藏在了附近的峽灣裡面的,偽裝得天衣無縫,此時便派上了大用場。

    這四艘三桅船能夠被選出來被吳作城“收藏”,自然是有特殊之處的。其高大如樓,底尖上闊,首尾高昂。兩側有護板,在海戰的時候可以很好的防護對方的攻擊。

    並且全船分四層,下層裝土石或者沉重的夯貨壓艙,二層住兵士,三層是主要操作場所,上層是作戰場所。居高臨下,弓箭火炮向下發。往往能克敵制勝。船首部高昂,視野廣闊,足足可以裝載兩千石(三百噸)貨物,四艘齊發的話,運力也是十分驚人。

    此時吳作城當中的人對大海已經是十分熟悉了,眼見得這浪頭不大不小,便索性連壓倉石也不要了,直接驅趕戰馬進去,這麼四船滿載的話,足足可以運送兩千五百人馬出去。

    更關鍵的是,東海諸國人落腳的窟窿灣乃是在吳作城的西方,而這些三桅船則是悄悄的將運送的騎兵順著海岸線往東方運,只需要航行出七八裡左右,脫離了東海諸國的騎兵封鎖圈就足夠了。

    這時候想必就會有個疑問,為什麼東海諸國的艦隊想找個地方停靠就如此艱難,選擇太少,而林封謹的海運則是說走就走?想停就停?

    其道理也很簡單的,因為東海諸國的船隻都是六桅,七桅的大船,在當時來說,完全可以用巨艦來形容,並且特地是設計出來遠洋航行的,吃水極深!所以對停靠條件要求是十分苛刻的。

    而林封謹的這四艘船都是三桅船,並且設計的時候雖然是海船,海運的時候卻是貼著岸走的,一旦遇到颱風什麼的惡劣天氣,直接找地方靠岸下錨就行,不過這船是不可能直接進深海的,老天開眼能囫圇開個來回,遇到了大風,暴雨,那就很容易直接沉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大概也就是剛剛四更時分(淩晨三點),這四艘船跑了大概四趟,便輕輕鬆松的運了七八千的騎兵上岸去,這些騎兵在運送的過程裡面,便已經給牲口喂了硬料,只等人到齊,便甩開了鞭子策馬而去。

    當然,這些來自三里部的騎兵也不是埋著頭猛竄,而是繞了個大圈子,遠遠的避開了東海諸國來往于吳作城這條道兒上的騎兵,直接繞到了東海聯軍營地窟窿灣的西面去!

    這時候便由人去哨探一番,因為要去到之前做好手腳的那岩壁處的話,那非得經過一段東海諸國的營地不可,倘若是能夠先行潛入進去啟動機關的話最好,若是戒備森嚴的話,那乾脆就直接殺進去,趁著營地一團混亂的時候,再派人換上東海諸國軍士的衣服潛入,一樣也是很有成功的把握。

    不過,有道是計畫跟不上變化,林封謹等人剛剛到達營地的時候,便見到那裡燈火通明,人來人往的絡繹不絕,搞得一干人等心都涼了下來了,以為這麼隱秘的行動都被人識破有了防備,但是哨探去高處仔細觀察了一會兒,便狂喜著跑回來回報,說是東海聯軍正在搬運糧草!

    他們抓了個俘虜後才知道,原來遠洋航行的時候,難免出些狀況,偏偏有幾艘專門運輸糧草的巨艦受損進水,對於擁有十多個水密艙的巨艦來說,破一兩個艙室也不算什麼,可是卻導致了上面運載的相當部分糧草受潮了。

    所以為了保證這命根子能及時的被救回來些。特地是讓這幾艘巨艦先進港去,將上面的糧草卸掉再說,將打濕的大量糧草搬運上平地烘曬。免得發黴之類的,盡可能的想要挽回一些損失!因此東海聯軍這幫人實際上都是在連夜搬運,辛苦得那個是苦不堪言啊。

    林封謹卻是聞言大喜,糧草輜重本來就是對方的軟肋所在,此時自己夤夜前來,卻遇到了對方在撅起屁股把腚眼暴露在自己面前的好事!倘若能燒掉這大批糧草,實在是比激發機關。引發山崩毀掉道路還要要緊得多啊。

    當下一干騎兵已經給馬兒再次飲水,拿油條豆餅雞蛋等等硬料給它們吃得飽飽的。同時將所有攜帶的引火之物集中到了一支千人隊當中,然後等待著前面斥候的信號,不過斥候隊長卻是派人來回報,說是似乎東海聯軍當中的情況有些奇特。似乎要起內訌的樣子,要耐心等待最佳的出擊時機。

    聽到了這個消息,血將軍眼前一亮,對林封謹咕噥了幾句,想要先行潛入看看。林封謹卻是知道,血將軍這廝就仿佛是瘋狗那樣,一旦上了戰場聞到了鮮血的氣味,那完全就直接是狂化了也似的六親不認,所以此時還不如乾脆將其丟進到了敵人堆裡面去。隨便怎麼禍禍怎麼折騰都是沒有問題的,因此乾脆就答允了他。

    大概等候了兩袋煙的功夫,前方斥候忽然發出了消息。一道無聲的紅色煙火沖天而起,這近萬騎兵早就憋得那個是不耐煩了,此時頓時便若雷霆萬鈞般的沖了出去!!

    按理說這東海聯軍的指揮官也算是謹慎的人了,在自己的營地外面也是放了遊哨,暗哨之類的,但是說實話。他們的先鋒騎兵昨夜就遭受到了重創,十停當中還能戰的。就只剩餘下來了四停。

    剩餘下來的這些人手也沒歇著,主要的精力都是在包圍監視著吳作城,唯恐這幫草原蠻子鬧什麼妖蛾子出來,此時佈置在營地附近的哨探遊騎,遇到了林封謹率領的這群排山倒海殺過來的兇神惡煞,那真的是只能用螳臂當車來形容。

    林封謹他們一直是高速衝刺到了距離東海聯軍兵營處三裡的時候才被發現,等到有人發覺吹起了警哨的時候,這頃刻間已經距離只有兩裡的距離,在騎兵的高速衝刺下,兩裡的距離能留出來多少緩衝時間?那也就是灑一泡不大不小的尿的功夫!

    ***

    魯塔吉兩年前就進入到了黑齒國的棕櫚軍團當中,這個軍團一直都是處於前線上,丟一把巴冷刀和一件蓑衣就要士兵去賣命,又被稱為挖墳軍團,因為在出征之前,士兵都會慣例的將自己的墳墓挖好,倘若是能落個全屍回來,那麼還用得著,倘若是屍骨無存回來,那麼就有人把你留下來的衣服和被褥什麼的丟進去,埋個衣冠塚就算是你在世上走一遭的證據了。

    不過,雖然在這樣的殘酷軍團裡面,魯塔吉還是覺得很幸福,因為他當年若不是趕上了棕櫚軍團急著招人,相信那年冬天的大饑荒他都真的是熬不過去,如今能多活了兩年,每隔兩天就能吃一頓飽飯,比起之前的生活真的是已經在天堂了。

    這一次遠航到中原來,魯塔吉也沒有什麼興奮的感覺,他就仿佛是一個麻木的機械人,上面要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不會多問,也不會多說,只要上面不叫停,那就得將這些沉重的輜重麻袋一直來回不停的背到岸上去,一直到死亡為止。

    “下一個!上來!”

    隨著隊官機械的口令,魯塔吉彎下了腰,任對方將一袋重重的東西砸在了自己的背上。

    頓時,魯塔吉眼前都是一黑,幾乎要暈厥過去,好在這粗糙麻袋的邊緣緊貼著自己的臉,在潮濕難聞的海水腐爛氣息裡面,他還嗅到了一股稻米的黴爛味道。

    對於饑腸轆轆的魯塔吉來說,食物的香味在瞬間真的是顯得如此的迷人,雖然是這黴爛的味道,他頓時貪婪的呼吸著這氣息,這氣息的刺激令他的精神似乎都振奮了起來,與此同時,早就因為空蕩蕩而麻木掉的胃也是開始再次拉鋸子也似的抽搐了起來,順帶還冒出了一股一股的酸水,狠狠的折磨著魯塔吉的神經。

    接下來的那段路程,魯塔吉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挨過去的了,他只能在心中瘋狂的詛咒著那個未知的上司,讓他生兒子女兒都沒有屁眼!為什麼要選擇這麼一個海岬來作為停靠的港口,並且看起來還不打算要挪窩的樣子。

    這個該死的海岬表面上看起來是個天賜也似的良港,甚至可以供足足六艘七桅巨艦停泊靠岸,但是!靠岸以後呢?岸邊的沙灘小得似乎連幾百個人都容納不下,卸貨的區域已經摞得足足有四五丈高,仿佛蒼蠅從上面摔下來也會一頭跌死!

    更要命的是,要將堆積在岬角沙灘上的貨物搬運到旁邊的草原上的話,便要在那若狼牙一般交錯森嚴的黑色礁林,石峰當中繞來繞去的穿行好幾裡羊腸小路,盤旋上行,這才能成功卸貨。

    可憐岬角沙灘距離旁邊草原的直線距離頂多兩裡,可是經過了兩三百米的海拔,還有險惡交錯的礁石,石峰的的阻礙,這段背著貨往上爬的路程那簡直比奈何橋還奈何橋,比閻王道還閻王道!

    魯塔吉掙命也似的伸著脖子,貪婪的盡可能的吸著新鮮的空氣,那該死的營地終於到了,他鼓起了自己的最後一絲力氣,將自己背後那個沉重的草布口袋用力砸在了前方的麻袋上,整個人都是趔趄了一下,緊接著便仿佛是抽掉了脊樑也似的癱軟在了地上,這時候,魯塔吉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軟得像是一團棉花,仿佛連呼吸的力氣也沒有了。

    周圍頓時響起了一陣嗡嗡的聲音,很顯然魯塔吉的行為在某種程度上起了個很不好的帶頭作用,本來就仿佛是機械傳動帶那樣的搬運工作瞬間停滯了,有不少士兵也是默不作聲的將糧袋子往地上一扔,然後仰面朝天一躺就癱軟了下來。

    這時候,在旁邊監督的軍官頓時憤怒的喊叫了起來,但是,在這個時候,他們的喊叫聲和手中握持的木棍起到的就是反作用了,有幾名士兵被抽打了幾下以後站了起來,不過他們看起來絲毫都沒有要繼續搬運的樣子,而是直接去沖到旁邊拿起來了自己的佩刀,同時憤怒的喊叫道:

    “從下午這些援兵來了開始,我們就一直在搬東西,我們中午吃的是一個半的黑豆飯團,喝了半竹筒水,而晚飯呢,只有半個飯團,連水都沒有喝一點,這頓豐盛的大餐在天黑之前就已經被消化得乾乾淨淨。”

    “哪怕是這樣,我可以對著草袋之神發誓,我也至少搬運了二十袋比我自己還重的袋子上來,連氣也沒有來得及多喘兩口,可是你們給的回報就是木棍狠狠的抽打!邪呼彌神在上啊,你們可是空著手站在這裡監工就可以了,並且我親眼看到,你們每個人晚上還有足足的兩個飯團吃,並且飯團裡面還包著梅子!這是什麼狗屁待遇?”

    被激怒的士兵一下子就同仇敵愾的聚集了起來!眼睛裡面閃耀著憤怒的光芒!

    這些士兵本來乃是先一期抵達的,乃是屬於騎兵的附庸之類的,比如說是馬夫啊,輔兵,偏偏他們這一個系統的將領昨天晚上又在戰鬥當中被林封謹抓住了機會,沖入陣裡面一陣狠殺,可以說是人頭滾滾,死得那個是七七八八的,所以正是尤其淒淒惶惶的沒人做主的倒楣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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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9-5 01:43:57
【天擇】轉之卷:東國亂 第二十三章 破營

    此時這些人可以說算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邊緣貨,恰好又加上運載糧草的巨艦進水的緣故------這可是天大的要事,什麼事情沾了糧草的邊兒!那就非得當成了一等一的要事來,什麼也得給這事兒讓道-------很快的,上面的高層就下了死命令,哪怕是數十萬大軍繼續在船上湊合一宿,也得先將打濕的軍糧運上岸去,晾曬起來了再說!

    所以,接手這檔子事的將軍自然是以這個命令為主,便下令已經在這邊紮營的騎兵先鋒軍士連夜搬運,搬運完才能休息,加上他聽說了昨日騎兵冒進,傷亡慘重後更是大發雷霆,因此就帶著懲罰的目的,讓這群騎兵的附庸軍士去搬運貨物,借著他們做搬運工的機會狠狠的給這些人一個下馬威,以後使喚起來也方便些。

    沒想到這底下人做起來真的就未免是有些矯枉過正,懲罰就完全變成了虐待。

    然而關鍵的是,此時充當搬運工作的,並不是什麼麻木不仁的農夫,而是一樣要上陣廝殺的精壯漢子,雖然他們在軍隊裡面的地位不高,可是被逼得無路可走了的話,握起刀子來了比玩命,誰也不比誰差!

    此時隨著那軍官的叫駡,陸續的便有搬運草袋的士兵很乾脆的拋下了沉重的草袋子,默不作聲的聚集到了一起,用冷漠刻毒的眼神看著這軍官,然後隨手找了個趁手的家什就往擠。這時候,那名激起這檔子事情的軍官看起來也有些慌神了,卻是嘴巴上半點都不饒人的。破口大駡道:

    “你們這幫殺才,想要領軍法了是不是?”

    這時候忽然有人憤怒道:

    “我等須是渤泥國的人,你他娘的一個黑齒國的夯貨,有啥理由在這指手畫腳的,兩年前黑齒國你們跑來咱們這裡來劫掠的時候,你這樣的的狗雜碎官兒老子也是殺了好幾個,也沒將我怎麼樣呢?你他娘的今日要找茬來陷害我們。那就是抱著不可告人的目的來削弱我黑齒國的國力!”

    那軍官聞言頓時大怒,立即破口大駡道

    “你這個混帳王八蛋。少在這裡滿嘴噴糞!”

    立即另外有其餘的渤泥國的搬運軍士忿然喊叫道:

    “那你們憑什麼克扣我們的軍糧,我們平時晚飯都是海藻拌飯,在這裡搬運輜重,反而只給了半個飯團吃。這是哪門子的道理?你們黑齒國的倒是吃的滿嘴流油啊!”

    這些搬運軍士本來多是渤泥國人,一旦有人挑頭鬧了起來,便依仗著自家人多勢眾,膽氣陡狀,知道法不責眾的關係,立即就有人去找火頭軍想要狠抽這廝一頓出氣,火頭軍對著明晃晃的鋼刀,立即就是渾身上下都哆嗦顫抖慘叫道:

    “是今天來的大官兒特地囑咐過,說你們這幫殺才只配吃半個飯團啊!不關我的事。”

    這個消息一被揭露了出來。立即群情洶湧譁然,一干人紛紛都拔出了刀來,怒吼著要那個在現場監工的軍官給個交代出來。此時可以說是已經驚動了上層。那一名新被委任過來的將領克欽聽得營地裡面嘈雜無比,又有傳令兵沖過來,稟告了他一應事宜。

    這將領克欽立即就知道自己的屬下會錯了意,心中大罵這廝乃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上面的意思很簡單,派遣自己過來的目的只有一個,儘快的將打濕了的糧草輜重搬運上岸再說。對於這命根子一般的玩意兒,能早一刻敞著烘乾。那就能挽回一點兒損失!這就是重中之重!

    -------你他娘的拿捏手下沒問題,但是為這事情誤了整個聯軍的大事,那就是要提著腦袋去領罰的。

    此時這將領自然就要急匆匆趕去說和平亂,如果不是林封謹他們派出去的哨崗窺探在側的話,這將領匆匆的趕過去,拿自己的心腹腦袋瀉掉了一干兵眾的怨氣,然後馬上讓火頭軍做飯,讓他們飽飽的吃上一頓有酒有肉的好的來籠絡,最後再懸以重賞,那麼這事兒八九不離十也能平息下來。

    但是,三里部的人怎可能給他這個機會,立即就放出來了信號,排山倒海的沖了過來,並且突擊的方向還是直指那堆積如山的糧草輜重區。

    東國聯軍在這個主營地附近也不能說沒有佈置防禦,那未免也太小看他們了。但是,東國聯軍覺得吳作城這最大的威脅是被自己的斥候群看得牢牢的,就算是他們有什麼異動,至少也會有充分的預警時間。

    其次的話,他們也意識到了方圓千里之內也未必就可以安枕無憂了,最可能存在的威脅,就是草原上的遊牧民族來進行騷擾,所以佈置防禦的強度也就是針對草原上的部族騷擾而來的,因此被三里部這接近萬人的精銳騎兵有備而來,形成三角陣型集群衝鋒,組成的防禦體系在瞬間就是土崩瓦解,轟然崩塌!

    ***

    這一次林封謹同樣也參加了沖陣,有他在的話,狼突是說什麼也要護衛在旁邊的,他對林封謹的狂熱信仰,已經是很難用普通的上下級關係來形容,拿他自己的話說,自己活著的時候,就是公子身邊的一條惡犬,老了也是公子身邊的一條老狗!

    近萬鐵騎瘋狂衝刺起來的時候,大地的震盪都是十分明顯,林封謹在遠達五百步的時候,才看到火光映照下,有人慌亂的開始上了軍寨的寨牆,然後朝著這邊眺望,估計眺望的結果肯定是看到了不計其數的瘋狂騎兵從黑暗當中兇神惡煞奔出來的情形,甚至有不少人嚇得連兵器都拿不穩了。

    在這樣的局面下。三里部的族人沖入到了四百步的時候,便已經是開始挽弓直接在馬背上來了一波拋射,密集無比的箭雨立即就令寨牆上和正在上寨牆的士兵淒厲的喊叫了起來。紛紛從上面滾落。

    等到三里部的族人沖到了三百五十步的時候,第二波箭雨又是仿佛夏天的密集雹子那樣,稀裡嘩啦的落了下來,馬匹奔出五十步,那也就是幾個眨眼的功夫,要在這時間完成雙腿控馬,彎弓。搭箭,拋射的一系列複雜動作。這已經算得上是草原上難得一見的高手了。

    然而難得可貴的是,三里部不是一個人,一群人能做到這一點,而是整整的一支軍隊都可以達成這樣的高難度動作。這樣的實力倘若落在了草原其餘部族的眼裡,發覺來攻打的軍隊有這樣的可怕實力,只怕是當場直接就崩潰掉了。

    而這也就是三里部富庶之後,直接用部族的財富來供養出這批職業軍人的好處,他們每天什麼事情都不用幹,就在狼突等人的帶領下苦練騎射,用的長弓和箭矢還都是從南鄭運來的精品,說起來這幾年裡面,三里部裡面的騎兵因為苦練騎術。射術,刀術,甚至都非戰鬥減員的人數都是接近三百人。可見訓練的艱苦和苛刻?若這樣還沒有好的成效,那也未免太笨了些。

    就在三里部的族人沖到了兩百步的時候,前隊忽然像是流水撞到了礁石那樣,同時就朝著兩邊一左一右的分散奔馳了開來,這便是從“錐形陣”陡然變成了“鶴翼陣”,難得的是分開得若行雲流水一般。毫無阻礙,而朝著兩邊展開橫著奔馳的騎兵手上依然沒閑著。這時候便是亂射不是拋射了,流水價的將自己箭囊當中的火箭射了出去。

    此時林封謹配給三里部的火箭,早就脫離了在射出之前要先點火的笨重歷史,而是直接在火箭的箭頭上套了個帽子,要射的時候,將那錐形的筆頭帽子一拔,然後便可以隨意的將箭射出去,就和射普通的箭簇一樣的的。

    而那箭頭上自然塗抹有了黃磷和混合了一種叫做赤馬陸的昆蟲的體液,在箭簇急速飛行的過程當中,與空氣的摩擦就會直接導致箭頭上的燃料被引燃,並且因為有加料的緣故,這火焰引燃之後相當難被撲滅。

    按照正常的情況下來說,草原騎兵攻打這種營寨的時候,會在距離柵欄,建築二三十步的距離才左右分散奔馳,緊接著開始拋出早就攜帶好的鐵爪,鐵爪後面栓著結實的繩索。

    當幾十把鐵爪摳住了對面的柵欄或者建築物以後,胯下馬匹一齊朝著反方向發力,便是可以輕鬆的將這種臨時性的建築啊,拒馬什麼的搞定。

    可是,三里部的騎兵為什麼要在距離寨牆兩百步之外就左右分散疾馳開去?

    那是因為現在的三里部又豈能和普通草原部族相提並論?他們此時的戰術,那是與中原最新的理念相接軌,並且背後可以說還是依託了鄴都的格物院!當格物院能夠批量生產出相關戰具的時候,三里部的草原戰法也會隨之而革新改良!

    此時三里部的騎兵前隊左右分散開了以後,便赫然露出了後面的五頭強大無比的機關怪獸!這些怪獸體格可以說是十分龐大,看起來兇惡無比,直接幾乎沒將寨牆上的剩餘守軍給嚇得雙腿一軟尿了出來。

    不過此時乃是夜晚當中,所以人的視線要受到相當程度的影響,若仔細看的話,便會發覺三里部後面擺放出來的這些怪獸在跑動當中略顯呆滯死板了些,而這卻正是格物院生產出來的機關巨犀!

    當時這玩意兒被生產樣品出來以後,雖然是在和吞蛇軍的對抗當中完敗,被認為是毫無用處,但是林封謹卻注意到了它雖然笨重,可是用來對付或者同樣笨重的敵人,或者是根本沒有辦法移動的敵人,那效果卻應該是一等一的好!便果斷買了十頭來,此時果然派上了用場。

    此時這五頭機關巨犀已經是埋著頭開始衝刺了起來,他們衝刺的速度並不快,但是,那龐大的身軀帶來的重壓和威勢,給人的感覺完全就仿佛是一塊龐大無比的石頭從山坡上轟然滾落下來似的。根本就不是人力能夠抵擋的。

    東海聯軍苦心佈置的寨牆,鹿角,石堆。在機關巨犀的猛烈衝撞之前完全就仿佛是紙糊的一般!生生的被撞出來五條坦途!!

    若是按照之前草原人的拋鐵爪的戰法的話,要將東海聯軍佈置的這裡三層外三層的寨牆,鹿角,石堆徹底清除,弄出一條大軍可以奔馳的道路,那少說也是要二三十分鐘。

    這二三十分鐘緩衝的時間,對東海聯軍來說。那真的就相當於是生與死一般的區別!有了這段時間,至少就能組織起來最基本防禦。依託自己的營寨和對方周旋。

    可是,使用了格物院製造的機關巨犀之後,對於三里部的騎兵來說,那就只需要稍稍的放緩馬速。緊接著前方就是足足五條可以肆意馳騁縱橫的大道!

    看著麾下的騎兵仿佛是潮水一般的湧入到了那五個巨大的缺口當中,林封謹便終於噓出了一口氣,微笑道:

    “大局已定。”

    看著遠處已經開始熊熊騰起的火頭,還有淒慘的喊叫聲,狼突也是獰笑了起來,露出了嘴巴裡面交錯難看的鋒利牙齒:

    “這下子夠這幫孫子喝一壺的了吧。我看東海來的這幫賊人也不是三頭六臂嘛,怎麼就能想到來惹我們?”

    林封謹淡淡的道:

    “既然來了,就不要走了吧,我看這些人倒是上好的農夫材料。這一戰之後,若吳作城不失的話,能有著幾萬適合耕作的牧奴。我看三里部擴展到三十萬眾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了。”

    狼突的眼前陡然一亮,擴軍一直都是他孜孜以求的事啊,每個草原人都有一個夢想,便是希望自己的名字永久的傳揚在草原的傳說裡面。

    這時候林封謹便道:

    “你的人準備好了麼?”

    狼突道:

    “當然。”

    此時拱衛在林封謹和狼突身邊的,便全部都是穿著赤甲的三里部騎兵,全部都是林封謹的狂信徒。從三里部當中千挑萬選出來的精英!戰鬥力爆表的那種。

    這一支赤騎,乃是林封謹仿效呂羽的吞蛇軍建立的親軍。這一次動用也是有備而來,便是要預防著老泥鰍敖液所提醒的“神使”!

    根據敖液的描述,神使一旦出現,估計至少都是野豬這個級別的強橫生物,並且還具備一些簡單的神術,當然,在這樣的以千人,萬人為單位的混戰當中,個人的武勇起到的作用並不會太大,丟個兩三百人圍住讓你殺,你自己也能殺得手軟了去。

    猛將的作用絕對不是以一敵千,再無敵的將領也很難做到這一點,但是,猛將用好了的話,以他為核心鋒矢沖陣,卻是有可能以千人破萬軍的!

    林封謹對神使的根本重視,還是在於敖液告訴他,神使的屍體貌似價值很大,並且還要特殊處理,這一點令林封謹很好奇,因為,林封謹覺得那一次敖液水遁而來對自己說的那些東西,至少有一大半都仿佛是在轉述旁人的話一樣。

    事實上敖液頂天也就活了一千多年吧,而妖族結束在大地上的統治都過足足了數萬年了,對於普通的人來說,一千年或者漫長得不得了,可是,在以萬年為基數的單位下,他比林封謹多活的這一千年......真的是微不足道啊!

    ***

    喊殺聲仿佛是潮水一樣,從四面八方洶湧澎湃而來,本來躺臥在了地上的魯塔吉此時已經是站在了地上,彎著腰,提著刀東張西望著,看起來既有幾分迷惘,又有幾分慌張的樣子。

    截止到現在為止,他都不知道此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切都仿佛是在剎那之間發生,以至於令人都覺得很不真實.......本來看著一切似乎都是在朝著好的方向發生呢。那個該死的克扣咱們伙食的王八蛋被狠狠的踹得口吐鮮血,割掉了兩隻耳朵。

    緊接著新上任的那個克欽將軍就相當的體恤大夥兒,說是從現在起馬上休息一個時辰,伙房裡面已經是蒸上了大米飯,裡面還放了菠羅切碎的丁子,灶上面還咕嘟上了燉的大塊馬肉,每人兩大勺,下飯的魚露更是隨吃隨舀添,管飽為止。

    這樣的許諾,令人一聽就忍不住當場癱軟下來,然後嘴巴裡面的唾液簡直就是不要錢的往外面冒......要知道,哪怕是在東海諸國每年最濃重的“宋杆節”上,普通的百姓也就只能來一碗魚露拌菠羅飯而已,頂多再加上兩三個飯團啊!今天這頓遲來的宵夜,真的是令人一下子就覺得有了期盼。

    這克欽將軍的許諾,可以說是一下子就從根子上面瓦解掉了所有騷亂兵卒的抗拒情緒,生活似乎都一下子變得美好了起來。

    可是,為什麼在這時候,似乎有血色的影子一閃,緊接著這位克欽將軍的額頭上,脖子上的血管,一下子就膨脹了起來了呢?

    人說有一句話,那叫做怒傷肝,怒激血!

    人一發怒了之後,就臉紅脖子漲的,額角青筋暴漲那也是尋常事。但姑且不說這位克欽將軍一看就是個有城府,喜怒不形於色的主兒,便是真的是那易怒的大老粗,再怎麼發怒也不會發到“啪啦”一聲腦瓜子都狠狠的撐爆了開來,炸成滿天血霧吧!

    若不是克欽將軍身邊一直都有神社當中出來的“小絆”隨行,隨後便發現了異像,這檔子事兒估計都要成為了一樁子無頭公案了。

    這“小絆”乃是自嬰兒時期,就被爹媽賣去神社裡面的可憐人,在繈褓的時候,會被人強行的重手捏搓一對睪丸,每天捏搓盞茶功夫,輔以藥物,等到少年的時候,這睪丸就直接縮小成了黃豆大小,成為了陰柔無比的中性人。

    緊接著,這小絆便會被修煉以神社獨有的秘術,這種秘術威力奇大,但也就只有他們這種陰陽中性人才能修煉,更是因為雌雄難辨的緣故,能夠貼身陪侍主人,甚至在床第上滿足其需要。

    不過這小絆渾身上下總是透著一股無法形容的邪魅之氣。

    有的人說,他們用來紮頭髮的串子,是生生用人的頂梁骨給磨出來的,一顆珠子一塊頂梁骨,童叟無欺,裡面都藏著一頭可以驅使的式鬼。

    又有人說,他們用來抹唇的紅膏子,那是用人血做成豆腐,再放上一段時間,等到豆腐發了黴,再混合藥物做成的,因此用上秘術喚人的時候,就能收走人的魂魄!

    還有人說,這小絆雖然非男非女,但是在床笫上,卻是格外有一番妙處,個中滋味,蝕骨入髓,只能意會,不可言傳,卻是有一句風流話兒到處流傳:三扁不如一圓啊.........

    總之,這些雜七雜八的傳聞,也是真的難得能落個實處出來,但是,這克欽將軍遇刺之後,他身邊的一名寸步不離的小兵陡然就厲喝一聲,聲音可以說是格外的尖銳!

    然後他就猛然的掀開了自己的頭盔,左手順勢一抹,那頭烏黑的長髮便是根根斷裂飄飛,這些在空中飄舞的黑髮居然也不落地,迅速的蜿蜒若蛇,若大團的黑色霧氣對準了旁邊的一群兵丁就包抄了過去。

    而這群兵丁被黑髮一圍,頓時有三個人立即就痛哼倒地,然後從口鼻耳處噴射出來了大量的鮮血,緊接著另外一名兵丁貌似要被黑髮形成的霧氣圍住,卻是驟的搖身一變,一個旋轉之後便是成功的化成了一條血紅色的身影,衝破了那黑霧若旋風一般的朝著外面激掠了過去。

    頓時,眾人大嘩,在大亂之下便本能的跟隨著這血紅色的人影前去追擊,只是這血紅色的人影就地一個翻滾之後,居然是令人眼前一花,直接一化為十,朝著不同的方向跑,越發是將營地中央卷得那個是仿佛一團煮沸了的雜粥,一時間人擠人,人疊人,幾乎沒踩死幾個還算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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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轉之卷:東國亂 第二十四章 耽美?召喚!

    在這樣的環境下,哪裡還有人顧得上兩個小絆在瘋狂的喊叫什麼?!只有靠得比較近的幾個人能大略聽到他們的痛駡:

    “蠢貨,十條影子都是假的!亂追什麼?”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幕奇觀,從天空當中傳來了淒厲的呼嘯聲,他們情不自禁轉頭一看,頓時就忍不住呆了一呆!

    那原本是繁星滿天的夜空蒼穹下,驟然是布上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紅色星星,還在旋轉著呼嘯接近。

    但是,在下一秒就聽見了有人撕心裂肺的狂叫了起來:

    “敵襲!!是火箭,快.......”

    那個“躲”字被生生的咽入到了舌根下面去,然後叫的那個人便被拋射而來的火箭“噗”的一聲射入到了口中,森森箭頭竟是森然的從脖子處穿透了出來,而這箭頭上不知道塗抹了什麼,居然這樣都還帶著熾熱火焰,尤未熄滅,還在燃燒,將皮肉都灼得吱吱作響。

    在這一輪密集無比的火箭的洗禮之下,整個營地立即就到處都燃燒了起來,這樣一來的話,既起到了先聲奪人的殺傷力,也恰好給沖入的騎兵提供了異常良好的照明環境,魯塔吉也不幸的中了一箭,但幸運的是他中的不是火箭,更幸運的是這一箭只是穿透了他的大腿,將他射倒在了地上。

    魯塔吉在這個時候。看著滿天飛舞的箭簇,本能的就一個翻滾,吃力的抓住了一個糧食口袋頂在了自己的身前護住了要害。這個糧食口袋卻是少說也有六七十斤,蒲草編制的繩子可著勁兒的結實,雖然被撐得脹鼓鼓的,搬動的時候再怎麼折騰也弄不出裡面的東西來。

    奈何先前那一陣的亂射當中,便有兩支箭結結實實的紮在了上面,弄出來了兩個破口,魯塔吉這麼一搬動。裡面裝著的給馬吃的黑豆子便是“嘩啦”一聲直往下淌,賽過了流水一般。此時聞著這黑豆的味道,魯塔吉肚皮裡面的饑火不知道為什麼,再次獵獵的升騰了起來。

    朝著四周看了看,發覺沒有人注意這裡。嚴酷的軍紀在這個時候也失去了作用,魯塔吉暗自道:便是死在了這裡也得做個飽鬼!便張開嘴巴去接那牲口吃的黑豆,大概是餓得狠了,略略的嚼幾口就伸著脖子往肚皮裡面咽,儘管被噎得那個是兩眼鼓脹,覺得好歹也比死了強。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從旁邊飛掠了過來一條長長的鞭子,在空中雖然顯得相當的靈動,卻是有著一股完全形容不出來的邪氣!就像是一條可惡的毒蛇。一下子就纏繞在了魯塔吉的脖子上,在接觸到了魯塔吉皮膚的時候,這鞭子上便陡的彈射出來了七八根倒刺。在瞬間就奪走了這個可憐的士兵的生命。

    他希望做個飽鬼的願望在此時便化為了奢望,

    不折不扣的奢望!

    這條鞭子的柄,則是被掌握在了一名小判的手裡面,他用力的一拽一扯,魯塔吉的屍體便飛了起來,撞向了旁邊的一處帳篷。更詭異的是,魯塔吉的屍體居然在空中飛出去的時候便迅速變大。膨脹,最後“啪啦”的一聲炸裂成了一片腥風血雨,更是有大量淒厲的陰影撲了出來,帶出來了好生淒厲的呼號聲,若鬼若魅!

    不過這帳篷也是一下子就卷了起來,緊接著一條血紅色的魁梧人影直竄了出來,正是血將軍。

    雖然立即就見到另外一名小判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激掠了出來,一刀就捅入到了血將軍的腹中,但是,血將軍卻是反手就將這把長刀拔了出來一折兩段,連續幾個翻滾之後,雙手已經捏住了兩名東海聯軍士兵的咽喉,帶著他們衝刺出了七八丈,一聲長笑便拋開了屍體,重新沖入到了一處帳篷之中!

    此時再看那兩具被血將軍抓過的屍體,已經是臉色慘白,面容扭曲,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那兩名小判千方百計的造了個殺局出來,本來以為重創了這面前的詭異敵人,沒想到對方雖然中招,卻是擁有以戰養戰,可以吸食普通人精血的變態能力,在這戰場上根本就不和這兩名小判正面硬碰硬,全部對準了普通的兵士下手。滑溜若泥鰍,你縱然想殺他,搞不好對他造成的傷害根本沒他吸食精血痊癒得快呢!

    遇到這樣的人,這兩名小判繞是精通殺人術,也是倍覺頭大,並且在這隨時頭頂上都會降臨下來一波箭雨的戰場上,他們的大部分神通也是完全都施展不出來,越發是有一種有力使不出來的感覺啊。

    ***

    此時林封謹自然沒有參與衝殺,而是在統管全域,他也是很期待那“神使”的出現。

    從發出攻擊的命令起,到現在也才是只過了盞茶功夫,整個東海聯軍的這個臨時營地當中已經是火光滿天,整整染紅了半邊的天空,吳作城雖然遠在六十裡外,也是一定能瞧見這樣大的光景,知道這一次突襲保准是得手了。

    這一次襲營,林封謹下令的兩大目標第一就是糧食,第二卻是馬匹!

    這茫茫草原上,沒有了馬匹的話,東海聯軍在機動性方面根本就很難與擅長騎射的三里部抗衡了。二者之間的實力,本來就有一定差距,東海聯軍的騎兵那可是完全要依靠著人數的優勢才能夠與三里部打個平手,這若是在最關鍵的馬上出了紕漏,那就不消多說什麼了。

    一旦在這茫茫草原上,東海聯軍失去了機動力最強的騎兵,那是什麼概念?

    眼下的狀況那就得掉個個兒來,變成三里部的遊騎和哨騎將東海聯軍給圍得個密不透風了。管保你變成睜眼瞎,更會不時給在你吃飯睡覺的時候玩一把騎射,讓你好好領略領略呆在軍營裡面也不安生。天上隨時都能降下死神的滋味......

    當然,馬匹除了給騎兵騎乘之外,更是可以用來搬運輜重的時候充當馱馬,甚至在軍糧不濟的時候宰殺了拿來充當糧食,這種種的好處加起來,難怪得林封謹下了死命令,要可著勁兒的拿馬匹開刀!

    此時從高空眺望下去。象徵著三里部騎兵的黑色洪流源源不斷的奔馳而來,順著五頭巨型機關犀牛生生撞出來的五個破洞。直接分成了五股灌入到了對面的營地當中。

    在對方的營盤裡面蠻橫的打了幾個旋兒後,又似雙頭蛇一般分成了左右兩股,左邊直撲糧草輜重營,右邊猛然灌向了侍弄馬匹牲口的畜營。鐵騎蔓延過處,便是一片慘烈的景象,還有大片大片的火光洶湧燃燒,足足染紅了半邊天空........

    ***

    兩名小絆雖然很絕望的追擊著血將軍,追殺這個殺死他們服侍主人的兇手,但是血將軍卻是堅決沒有停下來給他們報仇的機會的,而是一面狂奔著,一面哈哈狂笑著,雙手揮舞的血色長鞭則是若嗜血的貪蛇。兇狠無比的所過之處士兵的性命,貪婪的吮吸著敵人的血肉精華。

    忽然之間,血將軍停住。回身,猛的深吸了一口氣!兩名追得已經是幾乎瘋狂的小絆立即猛撲了上去,他們握持的都是那種半尺長的細刃短劍,居然還是用反握的方式,刃口還對著自己,顯然走的路子都是十分兇殘的先用自己的身體來製造出機會。然後一擊斃敵!

    等到了這兩名小絆欺近到了血將軍的身前丈餘之後,嗤嗤嗤嗤的聲音大作。這兩名邪魅的侍從居然也是從一化二,二化四,亂影繽紛,令人目不暇接,劍刃的寒光更是絡繹不絕,分身所到之處,更是有一陣一陣的濃密白色煙霧騰了起來。

    無論是東海聯軍的人還是三里部的騎兵沾染到了那濃密白色煙霧過後,無不倒地翻滾痛苦呼喊,非但如此,更是用雙手捂住了眼睛,仔細看的話,那雙眼已經是紅腫了起來,裡面紅絲密佈,顯然受創極深。

    面對這兩名小絆激烈的攻勢,血將軍卻是冷哼了一聲,他剛剛深深吸的那一口氣,忽然就從嘴巴裡面“呼”的一聲徐徐的吐了出來,吐得簡直是無窮無盡,似乎要將自己這輩子吸進去的氣全部都呼出來似的。

    隨著血將軍的這口氣的呼出,他整個人也是詭異無比的一下子就縮了起來,居然從一個魁偉無比的血色巨漢,倏然的轉變成了一個垂髫幼童的五短身材。

    這陡然之間猛瘦了下來,給人的視覺效果就截然不同了,本來血將軍是且戰且退的路子,現在則仿佛是個大頭娃娃直接在地底下亂串,你連他的影子都完全是拿捏不住,更不要說是傷人了。

    便是緩得這麼一緩,兩名小絆已經覺得有些不對了,因為猛然之間,斜刺裡就有七八支箭貌似歪歪斜斜的咬了過來,這七八支箭裡面,倒有足足五六支仿佛是射偏去了,奔著空地裡面去的。

    可是明白人卻是知道,這幾支箭一出便已經將目標的騰挪閃避空間給鎖死了一大半,要躲可以!那就得送貨上門似的往著那簇新的箭頭上面撞過去再說,非但如此,射來的箭簇更是一波一波的,似乎貓捉老鼠那樣故意給你一點喘息的時機,緊接著又來了一波。

    這最初的一波已經是令他們覺得十分棘手,用短劍連挑帶刺的才能夠勉強脫身,繞是如此,身上的一身新弄出來的綢緞布料衣服便已經是七零八落,破洞百出了。狂怒當中,這兩名小絆已經對準了射箭的方向猛的揚起了幾顆丸子,然後便已經砸了出去,緊接著他們的袍袖揮起,還伴著若有若無的陣陣熏香味道。

    只是,那幾顆丸子上明明冒出來了絲絲黑煙,更是凝聚出來了十分犀利兇惡的形狀,卻是一靠近過去便迅速地消散了,仿佛根本就沒有存在於這個世上過,這時候才從那黑暗裡面猛衝出來了十幾騎高大健壯威猛的鐵騎。渾身上下的血煞之氣濃若實質。

    顯然,在這樣的血煞之氣聯合衝擊下,這兩名小絆施展出來的傷人。潛逃,匿蹤能耐雖然強悍,其餘的類似於陰魂啊,神通之類的法術就發不出來,就算是放出來了,也是頃刻之間就得被這血煞之氣一掃而空。

    緊接著這十幾騎騎士再次彎弓搭箭瞄準了過來,這兩名小絆大概也是識得這厲害。怪叫了一聲,猛然身周騰起來了一股淡紫色的霧氣。將他們的身體遮蔽住,然後就見到了兩條黑影一東一西的竄了出去,似乎一落地就不見了蹤跡。

    但此時忽然有一個低沉的聲音道:

    “網!”

    緊接著憑空裡面就撒出來了一面大網過來,在黑暗當中叮叮噹當。也不知道上面究竟是綴了些什麼玩意兒,然後就鋪天蓋地的蓋了下來,看那覆蓋的面積就令人覺得絕望,那可完全是甕中捉鼈的勢頭。

    可詭異的就在這地方,明明這大網直落而下,偏偏罩的這地方卻是空無一人,這真是端的令人有些費解了,不過這樣的情形馬上就得到了最合理的解釋。因為貌似這大網似乎落了個空,但是等這玩意兒落到了一半以後。那地面上忽然滲出了幾縷淡淡的紫色霧氣,緊接著兩個半蹲的人型就徐徐浮現了出來。

    這時候才知道,原來這暗中自有高人。早就計算到了這兩名小絆施展出來了遁身術以後重新出現的落腳地點,貌似是網了個空,可實際上卻是早就算定了你的去路,就仿佛是那倒楣的孫猴子,怎麼折騰也逃不過敵人的五指山!

    困住了人以後,這網上也不知道綴了多少網角子。裡面的人一動,立即就是叮叮噹當的一陣亂響。緊接著便聽到了兩名小絆憤怒而羞辱的尖叫聲,這兩人自小就被廢掉了睪丸,聲音尖細無比,可是此時卻已經被逼入絕境,大概是知道了自身難以倖免,天性自然迴光返照,聲音卻是都變得有些低沉了起來。

    不過兩人在網中瘋狂掙扎,力量看起來卻是越來越小,血將軍大步從黑暗裡面行出,桀桀怪笑,這時候眾人才發覺,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兩名小絆的後頸窩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叮上了兩條鮮紅色的血水蛭,已經是吸得十分肥大。

    話說水蛭叮人,本來就是悄無聲息,令人無從知道,甚至有普通人被十來條大水蛭同時叮上依舊是渾然不自知的例子,何況此時還是血將軍的秘術!現在看起來,這兩名小絆估計自己什麼時候被這血水蛭叮上暗算的都不知道!難怪得自身都是因為氣力開始衰弱了,卻都還未察覺到而不自知。

    這時候,也不知道多少把弓指住了他們,只要林封謹一聲令下,兩人便是要死得和刺蝟似的,兩人的眼睛裡面已經泛出來了絕望,卻有帶著一種瘋狂的解脫意味在裡面。

    林封謹卻是個觀察入微的人,他此時卻是注意到了這兩個人的眼神裡面端的是完全沒有死的恐懼,反而有的是瘋狂和期待,心中知道必有蹊蹺,便淡淡的道:

    “拿下,留活的。”

    果然,聽到了林封謹這樣說以後,這對小絆忽然詭異的對視一笑,然後做出了任誰也想不到的動作!

    兩人忽然撕扯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後緊緊的擁抱在了一起。

    兩具慘白赤裸的肉體纏繞在了一起,看起來毫無任何美感,就仿佛是兩條廁所當中的噁心蛆蟲,看起來就令人覺得難以接受,關鍵這還是兩個男人啊,而最邪異的事情是,這兩人抱在了一起之後,居然開始嘴對嘴的接吻了起來,看起來居然還是那種將舌頭伸入到了對方嘴巴裡面的濕吻。(咳咳,請不要誤會,本書非耽美文)

    就在同一時間裡面,空氣中忽然多出來了一股無法形容的陰暗,鹹濕的氣息,仿佛是有著蛇一樣的潮濕分叉舌頭在輕輕的舔著人的肌膚,緊接著下一秒發生的事情,足以令人瞪大眼睛將隔夜飯都嘔了出來!

    原來就在這個時候,這對小絆忽然狠狠的同時合攏了牙齒一咬!他們兩人本來就處於濕吻的狀態當中,將自己的舌頭都伸入到了對方的嘴巴裡面去,這狠狠一咬之下,鮮血立即怒激了出來,發生的恐怖事情就是,他們兩人不僅僅是咬斷了別人伸入到了自己嘴巴裡面的舌頭,更是連自己的舌頭也是一齊咬斷了!

    如此慘烈的一面,一下子就令局面陡然變得詭異了起來,所有人都可以清晰的看到,這兩名小絆赤裸的背部上,忽然出現了十分鮮明清晰的兩個巨大的鬼首圖案,仿佛是刺青一般看著人邪笑著,然後,一股黑氣蒸騰了起來,包裹住了這兩人。

    此時林封謹卻是將這其中的關竅給窺了個明白,明明這兩名小絆沒有動作,為什麼背部會突然出現鬼首一般的紋理圖案?其實說穿了的話,半點兒都不值錢,那便是因為這鬼首紋理圖案是早就繪好在了他們的背上,只是線條相當於是透明的一般,所以沒有顯示出來。

    等到兩人互相將舌頭給咬斷了以後,斷舌的重創本來就是致命傷------為什麼致命的原因,就是舌頭斷掉以後的話,那源源不斷流淌的鮮血是很難止住的,最後多半要失血而死。

    加上這對小絆本來就被血將軍的鮮血水蛭吸收走了大量的鮮血,已經是處於了貧血的狀態,又加上舌頭這裡一流血,渾身上下的鮮血匱乏,血管收緊,皮膚變得慘白,那麼自然那鬼首紋理圖案就十分清楚的呈現了出來。

    黑色的霧氣將這對小絆的身體包裹住了以後,給人的感覺仿佛那裡就形成了一個詭異的巨繭,似乎有什麼無法形容的惡毒東西在裡面正在竄動著,發出了饑渴的胎息聲,快速的被孕育著。

    但凡天地萬物,多是胎生或卵生,也絕對不是無中生有而來,多是父精母血孕育出來的,此時陡然誕生的這黑色巨繭,卻顯然是在以這對小絆屍身來作為營養,進行快速的孵化。

    林封謹知道這樣的邪門東西,多半是畏懼沙場上軍人身上的鐵血氣質,便一示意,旁邊的精銳頓時怒喝了一聲“殺”字,血煞之氣衝激而去。

    可是,感應到了這血煞之氣,這一具詭異的邪繭居然仿佛火上澆油也似的更加壯大了起來,發出了一陣一陣歡喜的顫慄!!越發的氣焰囂張!!

    林封謹此時大概心中已經明瞭了這是什麼玩意兒,軍隊當中的血煞氣運克制天下所有神通,軍隊更是至陽的場所,所有陰魂鬼怪都是聞風退散。

    不過,這軍隊卻是有三樣東西克制不了,

    一是成精得道妖怪的天賦本能,比如說虎嘯一聲風雲動,龍吟天下雨連綿。具體的例子就是呂羽的汗血妖馬紅先生在戰場上也可以噴火出來,並且威力很強大,但是煉氣士就壓根別想在戰場施展任何火系神通,所以妖怪坐騎之類的在軍中很受歡迎。

    其次,有道是一將功成萬骨枯,但凡戰死的將士,化為的鬼魂都是軍魂,為國捐軀的話,只要國家氣運浩蕩,自有一份忠烈祠的氣運庇護住這軍魂。這些軍魂便也是絲毫都不懼怕軍隊的至陽至剛的氣息,更是在各種血煞氣運當中來去自如!

    而有的將領上應天上星辰命格,能征善戰,其麾下的獵獵戰旗上面,甚至都可以自成天地,聚集那些戰死的忠魂猛士的軍魂於自己的旗下,繼續征戰四方!此去泉台招舊部,旌旗十萬斬閻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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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轉之卷:東國亂 第二十五章 血奴

    而這些軍魂具體說起來的話有什麼用處?

    比如書中經常記載,說某將軍晚上失眠,心血來潮,掐指一算便有警兆,或者說掛在牆壁上的寶劍忽然從鞘中飛躍出來,又比如說忽然中軍將旗被吹斷.....這些都是軍魂示警。

    又比如說敵方的某大將在策馬苦戰的時候,忽然馬失前蹄,己方被火攻的時候,忽然天上下暴雨將火澆滅反敗為勝,這些便是軍魂的功勞。

    第三樣東西,說出來卻是有些籠統了,那便是不屬於本界的東西。

    這裡乃是什麼地方?人間界,六道輪回當中的六界之一。倘若是遇到了可以臨時突破界面之間的桎梏,由其餘界面來到人間界的生物,軍隊就很難對其進行克制了。

    就仿佛是人間界的五行相克,就根本沒有辦法通用在地獄界去,因為地獄界的某些火焰,卻是寒火,一接觸到以後腐蝕入骨髓的都是寒毒,被寒火接觸的燒傷都是凍傷,相反,地獄界的“土”,才是代表了高溫,因為地獄界的岩漿可以說是到處都是,絕對不比人間界的湖泊小溪少。

    連世界的基本規律都改變了,自然就肯定不能拿人間界的相生相剋套用在其餘界的現狀上。

    只不過,要想從其餘的界面突入人間界,那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況來到了人間界以後,他界的生物可以說還要處處都受到人間界的規則束縛。排斥,否則的話,六道輪回當中。個體實力最強大的天人界和修羅界搞不好早就一統六道了。

    此時林封謹發覺自己的軍隊的血煞之氣非但起不到什麼作用,更是仿佛若火上澆油一般,令得這妖邪的巨繭更加快速的生長,那麼幾乎就可以斷定出來,這玩意兒應該就根本不是人間界的產物,只是利用了某種巧妙的偽裝躲過了人間界的探索而已。

    事實上林封謹也早就不止一次遇到了這樣的事情,與陰道人一戰的時候。對方就召喚了他界的異怪寄生於貓身上來追尋他的下落,而在尋州一戰。秦去更是召喚了修羅界的戰修羅,甚至就連林封謹此時的招邪塔當中的三瘤妖樹扭木,也同樣不是本界的產物,當然。最奇特的就是這扭木,估計它乃是本界的樹木與他界樹木的雜交品種,所以才可以在這人間界活得如魚得水,很得認可。

    見到了那妖邪巨繭膨脹得格外厲害的時候,林封謹只是嗤之以鼻的道:

    “雕蟲小技而已,張雷何在?”

    雖然這一次不會動用步兵前來,但張雷也一樣是跟隨了過來,要好好的見識一番東海聯軍的實際戰力,自身也方便做出來最準確的評估。這樣的話,在即將到來的攻城戰當中也能夠起到一定的上風。

    此時林封謹一叫,自然就有人去通知張雷。似他這樣的重點將領,身邊都有人保護了起來,所以很快就通知到了,然後迅速的策馬前來。

    張雷一到,林封謹很乾脆的指著面前的那個膨脹的妖邪巨繭,笑了笑道:

    “恐怕要勞煩你出一下手了。”

    張雷出什麼手?自然是他與生俱來就擁有的召喚雷電的能力。他的這能力乃是隱藏的天妖血脈當中覺醒出來的,相當於是自身的控雷本能。和煉氣士需要捏決畫符施展的神通從本質上就是截然不同的。

    上一次張雷和血將軍一戰,便有所突破,此時見到了林封謹喚自己來,同樣也是見獵心喜,當下便躍下了馬來。這一次他卻是直接轟擊面前的固定靶子,並且旁邊還有諸多高手拱衛,肯定就不像是在戰鬥的時候那樣急迫了。

    張雷先除下了身上的金屬鱗甲,武器,頭盔等等,裡面卻是穿著一身淡黃色的道袍,看起來頗為飄逸。緊接著,他在地面上來回走動,每一步踏出的時候,都仿佛腳下有千軍之力,自有玄奧,似乎大地都在微微顫抖,發出了共鳴聲!

    緊接著,張雷口中發出了長嘯聲:

    “能幽能明,能細能巨,能短能長,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潛淵,見微而知著,見端以知末,請雷霆於下界,滌醜惡於無形!”

    緊接著,天空當中風起雲湧,然後便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洞,看起來這景象極是令人驚歎,然後從這黑洞當中,便有一電擊落。

    這一電看起來沒有什麼特別的煊赫猛烈之處,但是,其形態卻是若枯枝枝椏,在空氣裡面不停的竄動,延伸,猛然劈落了下來。只有林封謹這樣天生就對雷霆有一定感應的人,才能感覺到這玩意兒當中蘊藏的恐怖驚人力量,那可以說是絕對不會輸給任何一次大天劫的一擊!

    這一電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那卻是因為它已經是將浮華全部都內斂了起來,一五一十的全都蘊藏在了自身的威能當中,半點兒都不浪費,要在一瞬間全部爆發而出!!

    當然,更不用擔心這一電有沒有用的問題,因為六道當中有一個共同之處,那便是都是有會天劫降臨的,無論是最高貴的天人界,還是最低劣下賤的餓鬼道,眾生都在其中芸芸而行,在命運的撥弄下興亡衰竭,這便是六道輪回,而推動這六道輪回的力量,便是天劫!!!

    “啪”的一聲,這一電便落在了那膨脹的妖邪巨繭上面,使其“嘩啦”一聲便爆炸了開來,所有人的耳朵裡面立即傳來了一聲淒厲無比的叫喊聲,緊接著鼻端立即就傳來了一股刺鼻無比的臭味,就仿佛是燒焦了臭雞蛋的味道一般,這妖邪巨繭本來已經是膨脹到了驚人的三四丈大小。此時卻是爆裂了開來,從其中流淌出來了大量黑黃色的粘稠物質,噁心異常。

    林封謹因為多次經歷雷劫的原因。更是要感應天地意志,方便蒙蔽,所以感知可以說是格外的靈敏,自然就感應得到在雷電落下來的那一瞬間,在妖邪巨繭當中盤踞著的一股龐大的意志便迅速的抽離而去。

    那股意志雖然說是強橫至極,但是,在天劫這樣威力的雷擊下。一樣是格外的忌諱,更重要的是。這股意志還沒有辦法主動與張雷進行對抗,否則的話,一旦顯現,那麼就相當於要與人間界的規則發生碰撞。那可以說就是因小失大了。

    這意志抽離而去之後,其實就已經意味著這一次的召喚儀式全面失敗,那對小絆捨身搞出來的這玩意兒已經是廢掉了。

    目睹了這驚人的一幕之後,林封謹心中也是有些沉重的,區區兩個小絆居然就能鬧出這樣大的妖蛾子來,何況上面還有實力恐怖的神使?他就在沉吟當中的時候,忽然聽到了旁邊的侍衛們傳來了一陣驚異的竊竊私語聲,林封謹頓時抬頭一看,卻是發覺血將軍正舉步對準了那一大團粘稠噁心的妖邪巨繭的遺留物走了過去。

    此時那妖邪巨繭的遺留物。已經是仿佛溶解了的蠟燭油那樣流淌得到處都是,幾乎都是方圓一個帳篷的面積,那氣味散發出來可以說是格外的噁心。當然就更不要說是有人會去刻意關注了,都是繞著道走。

    這時候,血將軍這廝不走尋常路的靠過去,當然一下子就註定要被強勢圍觀了。

    只見血將軍走了過去,居然還吧嗒吧嗒的踩踏著這粘稠無比的漿液,一直走到了那妖邪巨繭溶解的中央。然後彎下腰做了一件旁人都難以想像的事情!那便是用手指蘸了下那噁心無比的黑黃色粘液,居然放進了嘴巴裡面嘗了嘗!

    非但如此。他似乎還覺得意猶未盡似的,直接將手伸入到了大團粘液的深處,一直都差不多快要達到肘部,再將手抽出來,舔了舔手指滿意的道:

    “這核心還差不多,看起來應該是不錯的了。”

    此時在林封謹旁邊的幾名三里部護衛神經也算是大條的了,忍不住都幹嘔了起來,這時候可以見到,妖邪巨繭被雷擊之後,已經開始出現了迅速的蒸發現象,而血將軍則是迅速的在周圍刻畫出來了一道一道的符文,看他很緊張的模樣,似乎對這妖邪巨繭的遺骸相當看重似的。

    林封謹這時候忍不住出聲詢問血將軍道:

    “似乎這玩意兒你很感興趣?”

    血將軍點點頭,嘿然邪笑道:

    “沒錯,那對賣屁股的兔子弄出來的這玩意兒,看起來品質相當不錯呢,憑我現在的能力都沒有辦法弄出來這麼好的召喚肥料,所以我覺得可以拿這玩意兒來試試鮮血鎧甲上新開發出來的血奴能力。”

    林封謹沉吟了一下道:

    “要幫忙麼?”

    血將軍道:

    “這一大灘肥料看起來已經是被人間界的規則開始排斥,我得努力的護住它,因此得讓人幫我找些屍體來,不要斷手斷腳,越完整越好。”

    林封謹便對旁邊的狼突低語了幾句,狼突立即就吩咐了下去,林封謹的意思在瞬間就得到了最好的執行,轉眼間就給血將軍弄來了三四十具東海聯軍的屍體,此時再看那妖邪巨繭的殘留物的時候,已經赫然被血將軍改造成了一個巨大的池子,裡面咕嘟咕嘟的有黑黃色的液體在翻騰冒泡,不時散發出一股一股難聞無比的氣息,那味道,簡直就和煮開了米田共那樣具有強大的殺傷力,因此當真可以說是生人勿進。

    血將軍此時看起來也是氣喘吁吁的樣子,猛然一探手,就從手腕的盔甲縫隙裡面飛射出來了一條血鞭,在一具屍體的腳腕上面纏繞了幾圈,然後將其拽了起來拋入了那詭異的池子當中,這屍體瞬間就沉沒了下去。

    不過,很快的就可以見到,這屍體在翻騰的那粘稠黑黃色液體裡面居然開始瘋狂的掙扎了起來,看樣子似乎很痛苦一般,只能大口大口的吞咽著這液體,最後卻是自身仿佛都像是被溶解了的蠟燭那樣。變成了這液體當中的一份子。

    血將軍皺了皺眉頭,接下來拋進去的連續三具屍體都變成了這幅模樣,被這池子給煮融化了。

    不過。就在血將軍將第四具屍體拋下去了以後,這第四具屍體並沒有到處掙扎翻滾,而是停留在了原地,也是大口吞咽著裡面的液體,漸漸的,體型就開始發生了一系列的變化,甚至身體表面的皮膚都完全溶解了開來。化成了一個被剝掉了皮的鮮紅色怪物,指甲和牙齒卻是慘白色的奇長。吐出來的舌頭也是仿佛蛇一樣的分叉。

    血將軍打了個響指,這怪物就跳躍了出來,感覺在行動上就格外的敏捷,同時喉嚨裡面發出了“嘶嘶”的聲音。血將軍哈哈大笑道:

    “終於被我煉製出來了一頭血奴!”

    他緊接著伸手對準了戰團密集的地方一指,這頭血奴立即蛙跳著飛撲了過去,在半空當中就凸出了舌頭,以驚人的速度彈射了出去,一下子就洞穿了一名東方諸國聯軍的眉心,緊接著這血奴落地後一個翻滾,就乘勢遁入了黑暗,只有兩隻澈紅色的眼睛,在黑暗當中無情的看向了其餘戰士。那眼神簡直就仿佛是在看獵物一樣。

    然後,這頭血奴趁亂又撲了出去,抱住了一名東方諸國的戰士。將其帶倒了以後就見到鮮血不停的噴射了出來,在這廝鋒銳無比的爪牙面前,東方聯軍的甲胄真的仿佛是紙糊的一樣啊!

    緊接著血將軍便一刻不停的開始往血池裡面拋擲屍體,直到那血池徹底乾涸為止,卻也是整整培養出來了八頭血奴。林封謹隱約可以感覺到,在血將軍與血奴之間。似乎有著某種無形而神秘的線條將二者聯繫在了一起,血將軍甚至可以通過這線條隨時隨地的操控這血奴的行動。干涉它的生死。

    此時林封謹更是發覺,血將軍身上的那一襲鮮血鎧甲在火光的照耀下,顯得分外的光亮明麗,上面更是不時會蕩漾出來了一陣陣詭異的漣漪,就仿佛是上面有一層明亮的鎧甲似的,分外的妖異特別。

    很顯然,在戰爭的滋潤中,在真鋼的修復下,血將軍的鮮血鎧甲實力也是開始破冰,開始出現了一點一點的緩慢增長,這對於林封謹來說,至少目前還是一件好事,因為就目前來說,血將軍的力量也是相當於自己力量的一部分,至於會不會養虎為患的為題。林封謹倒是沒有考慮過。

    因為相信血將軍也是個有腦子的人,在這一戰當中,林封謹展現出來的潛在實力,又何止是血將軍展現出來的潛在實力的十倍,百倍,甚至千倍?單是一個三里部和吳作城,就已經要令血將軍目瞪口呆,便是有什麼壞心思也只能收了起來。

    ***

    此時戰鬥進行到了這一步,儘管東海聯軍的將領被殺,儘管東海聯軍立足未穩,儘管東海聯軍是三國作戰,在統合調度方面上天生有有劣勢......但是,若還做不出任何反應的話,那麼對方就簡直是一群死人了。

    有道是怕什麼來什麼,現在東海聯軍方面最為畏懼的,就是糧草輜重方面出現一系列的相關問題,然而這一次出事,便恰好正是晾曬輜重的地方燃起來了熊熊大火,並且這還是在夜裡,怎麼不叫還呆在幾艘六桅,七桅巨艦上的東海聯軍將領暴跳如雷,心急如焚!!

    “究竟是什麼事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克欽這蠢貨到底在做些什麼?”

    一名面相很是有些像是獅子的大將憤怒的咆哮了起來,他就是這一次三國聯軍公推出來的領袖,大將剛波,此人乃是渤泥國的名將,雖然已經年過六旬,但是精神十分健旺,乃是屬於那種行事穩紮穩打類型的風格。

    此時另外的盧俱,黑齒兩國的統領大將也紛紛趕了來,盧俱的代表是他們的七王子結比,而黑齒國的大將叫做雍黎。

    這兩人當中,結比王子給人的最大印象就是格外的英俊,帥氣,可以說是堪稱是難得的美男子,還是那種屬於柔弱型的,而雍黎則是看起來和普通的鄰家大叔區別不大,只是他的目光十分銳利,看人都仿佛是在拿刀子切削似的。

    事實上,雍黎一直都很不服氣剛波來坐上這個聯軍統帥的位置,所以一來就大吼道:

    “現在是追究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嗎?現在要緊的是增兵!將我們這些兇惡得仿佛是鱷魚的兒郎派上去再說,顯然上面的騎兵已經是完全頂不住了。”

    剛波立即就嗅到了雍黎話中對自己的挑戰之意,立即就一拍桌子憤怒道:

    “好,既然你說調兵,那麼久聞黑齒國的伏翼軍乃是天下聞名的精銳,請派上去吧。”

    雍黎頓時就為之語塞,他如何不知道這個鬼地方的特殊狀況?只有狹長的一條小道可以成功的通向上方的草原,此時大戰一起,這條小道必然已經可以說是被堵了個水泄不通,他們此時便是有雄厚的兵力,卻是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辦法可以往上面輸送增兵,真是令人為之扼腕歎息啊。

    此時那王子結比卻是忽然出聲道:

    “想要通過那條彎彎曲曲的棧道來輸送兵力,可以說是基本來說是不可能的了,因為我在來之前剛剛好接到了一個不幸的消息,剛才發生了一起中型規模的山崩,數萬噸的岩石坍塌崩潰了下來,已經直接埋掉了那棧道兩三百步長,順帶在上面行走的百余名士兵,最後也是不幸一起殉國了,這顯然就是個從頭到尾都已經是完全設計好的了陰謀!”

    聽了王子結比的話,另外的兩人頓時驚得站起了身來道:

    “怎麼會這樣!”

    “那,那修復起來要多少天啊!”

    結比王子道:

    “因為是在夜間,所以沒有辦法出動相關的大匠,對評估目前滑坡後進行精確的評估,但是根據初步估計,覆蓋在那山道上面的岩石重量十分驚人,絕對不是一天兩天能修復了的了。”

    剛波仿佛是一頭困在了小湖裡面的野獸,在瘋狂的喘息著,焦躁的在船艙裡面走來走去的,這還沒有上到陸地上,就仿佛已經有一條鋼索憑空落了下來,將他死死的綁縛住,幾乎是令人覺得艱於呼吸,他是個沉穩型的將領,而沉穩的將領好處是不容易冒進導致失敗,但是缺點卻也是十分明顯的,那就是在遇到了突發狀況的時候,必然就相當缺少機變的能力。

    結比王子忽然道:

    “說實話,在船上呆了這麼久了,還是蠻想陸地上的,都想好好的體會一下腳踩實地的感覺,雖然大傢伙兒都要給濕透了的糧草輜重搬運讓路,但是倘若不耽擱這正事的話,我覺得還是應該多多體恤手下的要求。”

    剛波不耐煩的道:

    “你在說什麼?”

    結比王子也不解釋,繼續順著自己的話題道:

    “所以,在入港下錨了以後,我的幾名親兵便從船舷上面把救生艇取了下來,然後往岸邊靠了過去,咱們的大船靠不過去的地方,小船卻是同行無阻的,雖然在靠岸的時候弄壞了一艘救生船,不過剩餘下來的三艘救生船也是都靠了岸。”

    “這岸邊雖然也是犬牙交錯的礁崖地形,但是那裡距離草原的直線距離就沒有那麼高了,我的侍衛長打頭,從上面垂下繩索來,可以很輕鬆的將人一個個的給拉上去,並且那裡的水也不深,就算是失手從上面墜落,掉到海水裡也是可以安然無恙的,頂多就受些寒冷擦傷而已。托他們的福,今天晚上我的食物裡面終於見了點兒綠色的野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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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9-6 01:04:53
【天擇】轉之卷:東國亂 第二十六章 主食中隱藏的秘密

    聽到了結比王子這麼說,其餘的兩人眼前都發亮了起來,立即站了起來道:

    “你說的那地方在哪裡?”

    很快的,東海聯軍便將所有的救生艇等等吃水淺的船隻都調撥了過來,然後集中向了結比王子親兵發現的那個地方------此時已經順口叫做犬牙壁-----這些船隻上裝載的都是精銳士兵,紛紛的順著上面懸垂下來的多條繩梯爬了上去,開始集結。

    雍黎看著這幅景象,滿意的點了點頭,但接下來也是長長的歎息了一聲道:

    “可惜這裡水太淺了,下面的暗礁也多,頂多也就只能小心翼翼的通行救生艇之類的東西,否則的話,在這裡修築一個臨時碼頭就能解決我們的大問題了。”

    結比王子微微搖頭道:

    “說到底我們還是太大意了啊。”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角中卻是微微泛出了淚光,仰起頭來呼吸了一口道:

    “我在空氣裡面,嗅到了糧食被燒焦的氣息.......假如我們對這吳作城的重視更加充分一些的話,很可能就會避免這件事的發生啊。”

    雍黎恨恨的道:

    “要在這樣短的時間當中擊破我軍在上面的營地,至少也是需要五萬精銳騎兵的數量,可是這吳作城裡面怎麼會有這樣多的騎兵?情報不是說,他們的騎兵數量也就是萬人上下麼???”

    “還有,我軍的哨騎不是說將吳作城已經圍得水泄不通,可是這麼一支突然出現的強大騎兵為什麼我們都事先沒有得到任何的消息呢?”

    ***

    隨著三國聯軍精銳開始陸續投入到了戰場當中,戰場局面便開始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根據林封謹的要求,三里部的人在西面設置了一個簡單的臨時營地,所有受傷的人都會被送到臨時營地當中去進行一些簡單基本的處理,救治。

    同時,每當臨時營地的傷患增加五十人,傳令兵便被要求向林封謹彙報一次消息。

    林封謹便是從傳令兵的彙報間歇時間當中,很敏銳的覺察到戰場當中的此消彼長,微妙變化。

    當傳令兵前來彙報的間歇時間縮短到了盞茶功夫的時候,林封謹微微的點頭,對著旁邊的張雷道:

    “看起來戰場上出現了新的變數,我們遇到的抵抗力量越來越大了。”

    張雷道:

    “這是很正常的,公子,對面是三個國家的聯軍,並不是三支部落草草組成的聯軍,若是他們連這點兒本事都沒有,又怎麼可能談得上橫掃席捲中原?”

    林封謹點點頭道:

    “狼突,給我最新的匯總消息。”

    狼突道:

    “是!現在根據我們的調查,這裡一共是分成了八個貨場,其中已經有兩個半貨場裡面已經被糧草輜重塞滿,其餘的都只是基礎建築空著的,根據我們的勘察可以發現,新被搬運上來的這些糧草輜重都是被海水打濕過,並且審訊了俘虜以後也可以得知,他們被要求連夜加班來搬運這些打濕了的糧草輜重,並且讓人連夜烘烤晾曬為此甚至援軍的主力都被逼迫得要在船上過夜。”

    “原來如此。”林封謹微微點頭道:“難怪得這戰場上為什麼看不到普通的步兵,原來都還在船艦上過夜,沒有辦法下來呢。”

    狼突點點頭又道:

    “用來儲存軍糧的區域應該是固定的,也就是說,這幫傢伙所有的糧草都運輸上來的話,應該是堆滿的八個貨場,對比一下目前已經裝滿的貨場,差不多可以推算出,他們被海水打濕的貨物總量大概佔據了整體的三分之一強,我們這一次出擊可以說是收穫相當的不小啊,直接毀掉了他們儲備的三分之一的糧食!”

    林封謹也微笑了起來,的確,這一戰的收穫確實是出乎了自己的想像,這也只能用運氣好來形容了,便接著道:

    “那麼軍馬呢?”

    狼突道:

    “因為我們並不怎麼缺乏軍馬,更不缺乏食物,所以對於戰馬咱們目前的態度是收集起來再說,這些馬匹咱們是看不上眼的,只能拿來做拖馬,日後丟給商人賣掉,就目前來說,已經是繳獲了七千頭戰馬,被殺死的大概還有兩千多頭。”

    這時候,又有一名傳令兵奔跑了過來,對著林封謹傳遞了幾個消息,林封謹便道:

    “對方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居然開始組織起精銳的刀盾兵從旁邊爬上了懸崖,源源不斷的趕來支援。狼突,陪我去看一眼他們的軍糧,然後便是差不多可以返程的時候了。”

    狼突在馬上躬身道:

    “是。”

    說完便打了個呼哨,率領著數百精銳赤騎一下子就捲入到了旁邊的烈火硝煙當中去,這自然是前去清場,給林封謹保證最大的安全係數,旁邊的李雷看到了狼突率領的赤騎的動作,忍不住都在歎息道:

    “真是動若雷霆!我平生所見的騎兵也不算少了,但哪怕是中唐國的禁衛軍和西戎的精銳牧騎,也難以與公子身邊的這支赤騎相提並論。”

    林封謹微微搖頭道:

    “還未夠水準呢,你若有一日能見到吞蛇軍當中的毒牙都,那才叫做騎兵當中的王者。”

    很快的,狼突已經是清場開道完畢,可以見到他腰間的長刀吞口上,還有大量的鮮血在緩緩的淌落,將腰間的戰甲都氤氳得一片鮮紅,顯然是經過了一番激烈無比的殺戮。然後便率領著赤騎將林封謹簇擁著,朝著那邊烈火硝煙最濃的地方馳騁而去。

    ***

    此時在整個營地的西方,赫然有一大片獨立於整個軍營外的建築群,這建築群卻是由至少四五十棟竹樓構成的,這些竹樓雖然大部分都沒有修築完工,也依稀能看到大致的輪廓,上面披著油氈既可以很有效的防止雨水,又能相當方便的擋住寒風,而竹樓的建設也是不比帳篷之類的東西複雜多少,在熟手的幫忙下,用那些已經是先製作好了的零件拼接起來一座高大的竹樓,頂多也只需要耗費一倆個時辰罷了。

    當然,在這裡居住的傢伙能夠在東海聯軍物質如此匱乏的狀況下,從眾多的軍士當中脫穎而出,跑來這邊享受這麼好待遇的,要麼就是軍官,要麼肯定是有自身十分特殊的能力才能夠得到如此的優待。

    因此首先沖入到了這竹樓群當中的三里部族人也都是如此,一面肆意的殺人放火的同時,一面渾身上下可以說是充滿了戒備,端的是蓄勢待發,隨時準備應付對方的強攻!

    忽然之間,這支騎兵的前鋒已經是衝刺到了這竹樓群的中央,卻是見到前方出現了一團篝火,在篝火的照耀下,正好可以見到有一幢竹樓當中有隱隱約約的燈光出現,雖然光線很不清楚,卻可以見到這幢竹樓已經是鶴立雞群一般矗立在了眾樓之中。

    為什麼會這樣說呢?

    首先它的表面似乎有一層明黃色的光芒在反射著,應該是被塗抹上了什麼油漆,其次,則是這竹樓的主材,竹子的結疤處,居然生長出來了嫩綠的新葉和枝條,甚至都有小鳥在裡面做窩,這樣一來,毫無疑問給居住在裡面的人的感覺就仿佛是居住在了竹林當中一樣令人驚歎!看見了以後,居然就像是心靈的寄居地那樣,給人以溫暖的感覺。

    就在這騎兵突入的時候,從地下忽然也是閃耀起來了好幾道光芒,然後便傳出來了一系列破碎的聲音,看起來貌似有什麼東西被損壞了一般,仔細的看去,卻是幾個陶瓷偶人,一把古琴的琴弦斷掉了而已。

    林封謹派遣來的這些大頭兵自然都是粗人,不知道這幾個破碎的東西意味著什麼,倘若是有精通陣法的高手在此的話,那麼就不難判斷出,這裡應該是剛剛佈設好了一個可以聚天地靈氣的法陣,可惜的是,被這群大頭兵狠狠的闖了進來,身上的血煞之氣狠狠一沖,這法陣自然已經是稀裡嘩啦的破碎掉了。

    就在這法陣被破的時候,那竹樓的門扉忽的“吱呀”一聲大開,從裡面站了出來一個女人,卻是生得十分的美麗,並且身材高挑,有一種格外出塵的氣質,更是低聲呵斥道:

    “你們在做什麼!連先生的.......”

    這女人在呵斥人的時候,聲音也是柔和的,若和風吹來,她為什麼沒有繼續說下去呢,卻是因為下面策馬疾馳的那些人,根本就是冷血到五大三粗的大頭兵。

    這幫王八蛋也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他們的審美觀往往都是會和母馬聯繫到一起,三里部現在最好嫁的牧民女子,那就是屁股和母馬一樣圓,腰和母馬一般有力,奶子和母馬一樣鼓脹!

    何況這些三里部的先鋒此時的神經都是繃緊了,唯恐黑暗當中飛來一支冷箭什麼的,因此那竹樓的門扉一開,他們攜帶的投矛,半挽的弓箭就二話不說統統招呼了上去,那完全是下意識的本能反應。

    這樣的後果,自然就讓活美人變成了一堆名副其實的小鮮肉.......還是冒著熱氣的那種。

    這女人死了五六秒以後,一道身影便驟然沖了出來,“哢嚓”的一響,那竹樓的門扉便已經破碎斷裂,飛出了足足五六丈遠,一個梳著長長的頭髮,穿著黑白兩色詭異長袍的男子一下子就沖了出來,看著面前的那一堆“小鮮肉”,渾身上下可以說都是完全繃得緊緊的,呆滯站著數秒,一下子就撲倒在了這女屍上,發出了一聲若狼嚎也似的痛楚叫聲:

    “卿卿,卿卿!!怎會這樣?剛剛一別,竟是永訣!!”

    這男子是噴著血說這些話的,為什麼會噴血,當然不是因為傷痛莫名,撕心裂肺,而是由於旁邊這些殺人不眨眼的三里部騎士一見到又有人出來,立即繼續窮凶極惡的補上了七八箭上去。

    對於這些騎士來說,這種事情在草原上不知道見太多了,當年三里部被人追殺的時候,還不是被堵著蒙古包門口,出來一個死一個,並且沖出來的人見到了親人慘死,那可以說是都進入了“狂化“狀態,用科學理論解釋就是腎上腺素瘋狂分泌,暫時不知道疲倦疼痛那種。

    一旦你不下毒手,狠手,甚至稍微留手,很可能就會死在對方同歸於盡的打法下。

    儘管這穿著黑白兩色詭異長袍的男子差不多心肝脾肺腎都被射了個稀巴爛,但是看起來他的生命力也是極其頑強,身體周圍居然浮現出來了一陣黑氣,環顧四周,眼中噴射著怨毒的光芒,似乎要將面前的這些兇手的所有相貌都記憶進去似的,一字一句的道:

    “你們,都,要,死!!”

    說完以後,這男子卻是雙目圓睜,大叫一聲仰面朝天倒了下去,然後氣絕身亡。

    帶隊的三里部騎兵隊長冷笑了一聲,隨意揮手,便是幾把火把拋了上去,將周圍的竹樓都點燃了,仿佛是一支一支熊熊燃燒的蠟燭一般。緊接著他們便滿意的繼續朝前策馬而去,檢查前面的竹樓。

    可是,這幫人剛剛離去了十幾個呼吸後,空氣裡面忽然傳來了“嗡嗡”的聲音。

    緊接著,便見到了漆黑的夜空裡面,赫然飛來了一隻黑白分明的蘇我使者,這蘇我使者在那名穿著黑白色長袍的男子屍體上空盤旋了一陣,似乎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落了下去。

    在這下落的過程當中,蘇我使者居然身上也是發出來了紅色的光芒,就仿佛是燒紅了的鐵塊那樣,給人一觸目驚心的感覺,接著就對準了那男子的屍體落了下去。這男人死的時候是噴著血而死,嘴巴則是張開的,蘇我使者落下去以後,便直接無聲無息的滑入到了他的喉嚨當中......

    ***

    這時候,林封謹已經在赤騎的拱衛下,來到了東國聯軍把守的心腹要地糧庫當中,這裡已經被全部澆上了火油後燒了起來,火場的面積少說也是有百餘畝,看起來火勢十分驚人,喧囂翻騰,甚至有十數米高,遠遠的百米之外都能見到有熱氣薰蒸撲面而來。

    這樣大的火勢,不要說是區區糧食,就是鋼鐵的人偶沖進去,也非得被燒化了不可!好在這裡總是會有一些散落的糧食,知道林封謹要來,已經有人收集好了大小不同的好幾個麻袋擺放在了林封謹的馬前。

    林封謹跳下馬,立即就發覺了裝糧食袋子的截然不同,他拿匕首一戳,拿手指一撚便道:

    “這口袋比咱們用來裝糧食的麻袋結實得多,並且更加防潮!這玩意兒是什麼做的?”

    在場的沒有一個人答得出來,不過無論張雷還是狼突都是曉事的,此時什麼都不多,俘虜最多,隨便抓一個來問就知道了。很快林封謹就獲得了答案:

    “是香蒲,用香蒲草搓出來草繩編制出來的糧食袋子十分結實,而且防潮,這一次若不是直接被海水湧艙,也是絕對不會出現這樣的大範圍潮濕場面,最關鍵的是,香蒲草曬乾之後,還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這香味既能增添糧食的香味,又能驅逐掉蛀蟲。就算是將裡面的糧食吃光了以後,這香蒲繩編制出來的袋子也是可以用來喂馬。”

    林封謹接著詢問這個俘虜:

    “那你們平時家庭生活買米糧的時候也用這香蒲袋子裝嗎?”

    俘虜搖頭道:

    “用不起,香蒲袋子的成本太高了,香蒲的嫩葉從春天起就可以採摘來做菜吃,一直要到七八月的時候,葉子才能生長到用來搓繩子,但是七八月份是雨季,要收割香蒲,都必須去水澤裡面,既危險也很是耗費勞力的。”

    這俘虜也是個機靈人,見到了眾人聽得似懂非懂的,便結結巴巴的補充道:

    “香蒲生長的環境和荷花,水稻類似,不過只要有適合的地方,肯定是種水稻而不是香蒲了,所以香蒲絕大多數都是野生的,要去割香蒲的厚葉子的話,就必須赤足踏入淤泥裡面,然後彎腰下去在水中摸索,才能從葉柄將香蒲葉子切斷,這樣的話,要收割到足夠的用來編制袋子的葉子,比收割水稻還要累得多。”

    他這麼一說,三里部的人依然沒怎麼聽懂,但是林封謹卻是知道了他的意思。

    瞭解到了這些以後,林封謹才對周圍的人笑笑道:

    “家祖上好幾代人都做過糧行的買賣,所以對這方面相當熟悉-------所以才這麼順口問了問------不過,由小可以見大啊,既然這香蒲草袋並非是平時通用的,那麼就說明這是有人為了這場戰爭而特別製作的!東方諸國的聯軍看來有一個了不得的後勤管理者,居然在裝米的袋子上都可以做出這麼多的文章來!你知道是誰在管理後勤輜重嗎?”

    那俘虜急忙道:

    “大人,所有的後勤輜重這一次都是交給了天盧殿下手下的八鬼中的鴉鬼策大人在操持,負責我們艦隊後勤輜重的應該是鴉鬼策大人的弟子。”

    林封謹對狼突道:

    “記下來這個名字,如果在戰場上遇到他,優先對其發起攻擊,若是抓到的話,給他一次機會投降,若是馬上答應就殺!若是猶豫的時間超過了十個呼吸,也殺!”

    狼突點點頭,看起來已經是將鴉鬼策這個名字狠狠的鐫刻在了自己心上似的。

    接下來林封謹將手伸入到了破損的糧食袋子裡面,然後抓起了一把糧食,看著黑色的豆子若瀑布一般的從自己的指縫當中滑落下來,眯縫著眼睛道:

    “這都是上等品啊。”

    接著林封謹又挑開了一個袋子,發覺裡面裝的全部都是一種被稱為是“素養禾”的東西,這種糧食很像是小米,但是口感就不要說了,哪怕是放太多的水進去蒸,甚至是煮稀粥,吃起來也會覺得有一種夾生飯的口感,無論咀嚼多少下,咽下去的時候也是割喉嚨得很,仿佛是在吃糠一般。

    這玩意兒說起來和水稻田裡面的“稗”是同類,既然它擁有這麼多的缺點,那麼為什麼還要將之拿來當成是軍糧呢?因為人說一好遮百醜,這素養禾的好處就是好養活,產量甚至比最高產的水稻還要高出整整一倍!

    “馬比人吃得好啊。”林封謹悠悠的道。

    然後,他詢問那個俘虜道:

    “你們平時的供給是怎樣的?”

    這俘虜歎了口氣道:

    “在船上的時候每天吃兩頓,早上一頓,晚上一頓,早上那頓是素養禾稀粥,晚上那頓是一個素養禾飯團。來到了陸地上做事以後,早上一頓變成了素養禾飯團,中午能有一碗米湯,晚上是兩個飯團,運氣好的話,飯團裡面會有梅子或者是一片魚肉。”

    林封謹道:

    “除了素養禾之外,就沒別的主食做的麼?”

    “對,黑豆是給馬貼膘用的。”這俘虜麻木的道:“上面說,你們中原到處都是白花花的大米和財富,等到天氣熱起來的時候,我們就能吃到香噴噴的白米飯了。”

    林封謹笑了笑道:

    “那有人偷吃馬料嗎?”

    “當然有,不過被抓到的話,那麼就要剖開肚子,將內臟用來做魚餌......”說到這裡,這俘虜十分驚恐,顯然想起來了某些不好的事。

    狼突冷哼道:

    “真是沒見過世面,我們這邊哪怕是奴隸,只要好好幹的話,那麼也是能有白米飯吃,牛羊奶喝的。”

    林封謹又連續插破了三個袋子,發覺東海諸國聯軍當中的主食就是給馬吃的黑豆,還有給普通兵士吃的素養禾,不過這時候大概那俘虜也看了出來林封謹的用意,有些膽怯的主動道:

    “其實軍中還攜帶了一種糧食,那就是給貴人和神官吃的越光蓮霧米,不過這裡應該是沒有的,因為此時搬運上岸來的糧食,都是放在底艙當中被海水給打濕了的。但是越光蓮霧米則是不可能放在底艙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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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9-6 01:05:11
【天擇】轉之卷:東國亂 第二十七章 莫大契機

    “為什麼?”林封謹奇道。

    這俘虜道:

    “因為越光蓮霧米哪怕是被採摘了下來以後,一樣需要精心的侍弄,比如澆水,照射陽光,這才能保證裡面的靈氣不會散發掉,並且在有月亮的時候,還需要照射月光。所以得有專人照料,和普通的糧食一樣儲藏的話,只會導致迅速腐爛。”

    “咦,還有這種事情?”林封謹大奇道。

    這俘虜見到林封謹對此很感興趣,便接著道:

    “越光蓮霧米哪怕是被採摘下來以後,每一穗都有蓮蓬大小,在煮之前不能刀切,因為金克木,會使裡面的靈氣流失被刀吸收掉,也不能用石砸,因為木克土會吸收雜亂的靈氣進去,最好的辦法是放在老木頭做的舂巢當中,拿木錘砸碎大穗後才能取出其中的米粒,再用早上收集的露水煮粥,最後煮出來的米粥鮮紅欲滴香味撲鼻,吃一頓能保三天不餓。更是能夠讓神官缺失的靈氣得到迅速的恢復。”

    林封謹此時卻是看著這俘虜,似笑非笑的道:

    “擁有這樣見識的人........你只怕不是一個普通的士兵吧?”

    這俘虜磕頭道:

    “小人叫做橫街九,本來也算得上是一個相名(貴族)之家,可恨的是父親被冤枉,財富都被仇人瓜分,若不是我逃得快的話,也是被綁在了石頭上以後拋在了河底下喂魚。卻是不敢隱瞞這位大人,既然大人對這越光蓮霧米有如此興趣,小人倒是知道這營地裡面有個地方應該是有幾箱的。”

    林封謹眼神一閃道:

    “哦?你之前不是說這玩意兒岸上沒有嗎?”

    橫街九道:

    “小人在搬運糧食的時候,曾經是被攔了下來,讓一名神官大人帶著家屬先上岸去。據說這位神官大人的愛妾懷孕後因為不耐水上生活,所以已經犯了病,唯恐對胎兒不利,所以他便特地的提前上岸,住進了新建的天宮居當中,小人看到這名神官大人的隨身行李裡面,便有專人挑著幾大擔越光蓮霧米,所以只要去天宮居那邊,就多半能找到大人想要的東西。”

    林封謹道:

    “天宮居是什麼?是特地修築出來給神官們的住處嗎?”

    橫街九道:

    “差不多是這樣,有的儒將也會住過去,但是武將們身上的殺伐血腥之氣太濃,就會被神官大人嫌棄了。”

    橫街九猜得半點不錯,林封謹確實是對這越光蓮霧米有很大的興趣。

    為什麼,因為林封謹現在很深刻的理解戰爭的實質,那就是經濟,打仗打的就是錢!這其實都不是他自己的總結了,而是要得益於來自前世的超前眼光。

    而林封謹也對身邊親近的女人說過,這世上最賺錢的不是黃金珠寶玉器的生意,而是一些看起來利潤極薄,但是千家萬戶都少不了,離不開的東西。在目前的這個社會環境下,那就是每天都要食用的鹽,還有(家家戶戶都要用的菜刀,鍋鏟,犁)和鐵。

    不過,統治者也幾乎都認識到了這兩樣東西的暴利,往往都是採取國家專賣的方式,就算其中有灰色行業和空間的存在,林封謹作為後來者,也是沒有立足之地的。

    那麼林封謹就將目光投放在了其餘的東西上,有道是:開門當家七件事,油鹽醬醋柴米茶。這七件東西也符合林封謹的要求,家家戶戶少不了,並且也是消耗品,經常需要補充的。

    不過,這七件事當中,沒有油的話,百姓可以用水代替,沒有醬醋的話,也就是飯菜難吃些,沒有茶的話可以不喝也沒關係,沒有柴火可以吃生的.......這五件事都能勉強湊合對付著過。

    但是,最要緊的無疑是米和鹽-------值得一提的是,這裡的米應該是個泛指,包括的不僅僅是大米,還有麵粉等等主食。

    一個人長期不吃鹽的話,健康就要受到巨大的影響。

    而一個人不要說長期,就是短期不吃米的話,那麼可以說就只能等死了。

    鹽巴的利潤就不說了,江南八大鹽商,就造就了揚州的繁華,甚至可以說是富可敵國也是名副其實,甚至一提起鹽商這兩個字,幾乎所有人第一時間能聯想到的就是一擲千金,奢靡浪費,還有滿坑滿谷的金銀財寶!

    而對於家族就是以做糧食生意起家的林封謹來說,必然是將“米”這塊市場看得十分重要,甚至覺得這其中的潛力,絕對不會在“鹽”的利益下。這將是何等巨大的一筆潛力!偏偏此時糧食生意方面,完全還處於一個無序的狀況當中,當然,這也可能是各大國家的國君刻意造成的,只是林封謹依然在其中看到了商機和巨大無比的潛力。

    只是目前林封謹一直都苦於無從找到一個契合點,用來借勢切入到了糧食市場上來,這裡雖然混亂無序,但是有一點很關鍵,國家也是在這裡面有插上一手的。

    當今五國當中,哪怕是西戎也是明白糧食儲備的重要性,國家每年除了收取賦稅之外,更是會為了避免穀賤傷農,在收穫的時候設置常平倉進行保護性的收購。各大州郡都有常平倉,豐年收米,荒年放賑,糧商們能吃的, 也就只能是國家留下來的殘羹冷炙。

    國家也是深知每一次朝代更迭,幾乎都是饑民在背後推動,民不聊生,是以亡國,所以誰敢在常平倉和相關的糧食這方面動手腳,誰就過了底線,誰就得死!也就意味著誰就沒有辦法獲得壓倒性的優勢,這也是糧食市場上出不了巨頭的根本原因。

    所以林封謹一直都在等待一個進入糧食市場的機會,若是不能帶著獨霸市場的優勢殺進去,那還不如乾脆不進。

    此時出現在林封謹面前的這越光蓮霧米,便是令林封謹一下子看到了一個莫大的契機和商機!

    這個契機和商機甚至對此時的整個糧食市場來說,還完全都是一片空白啊,那就是高端的糧食市場!!

    此時的高端消費餐飲行業卻早就出現了,林封謹的天下第一烤主要是味道正宗,論性價比來說其實是對得起那份價格的,哪怕是這樣,在鄴都裡面的豪華酒樓裡面,也只能排個中等而已。

    而自從打通了北方的航道以後,李虎所在的上茂城就更不要說了!與天下聞名的襄都已經是並駕齊驅,而襄樊當時在中原是什麼地位?那就仿佛是北宋時候東京的地位,號稱是以一國供一城。

    在上茂城當中,鄴都裡面的高端餐飲行業拿過去一比,那可以說又是完全不夠看了,據說上茂當中最高端的餐飲酒樓奢侈到什麼程度------就連客人吐口水都不用起身,直接吐在了旁邊跪坐的美女的嘴巴裡面就可以了,又有人將其稱為“美人盂”。

    可是這些奢侈富貴到了極致的酒樓當中,給客人吃的米飯主食,也是和泥腿子一樣的普通稻米,這豈不是也太掉份兒了?至於價格,敢進那個地方的人,就是不差錢。

    此時所謂的高端糧食,那其實就是每年出產的新米而已,頂多在去皮的時候精細一些,在做的時候添加上一些高檔的材料玩些花樣,比如人參飯,百合粥等等。這就好比一個美女,渾身上下都是國際名牌,偏偏腳上卻是套了一雙草鞋,很顯然就令人覺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在這樣的環境當中,林封謹若是能推出獨家的“越光蓮霧米”來,必然就能別具一格的搶佔住這高端的糧食市場,彌補這個缺陷。

    當然,林封謹還具備一些其餘人不會擁有的優勢,比如說他腰間的水娥就掌握了一門“行雲布雨”的水系神通法術,這法術用在人類身上是殺招,並且殺死了人以後,會造成這個人被溺死的假像。

    但是這神通法術用在了植物類的妖怪或者植物身上,就可以有效的對其造成療傷或者調養的效果。

    不僅如此,林封謹的招邪塔里面,還有兩頭植物類的大妖怪呢,像是這種植物類的大妖怪,天生就具有吸收吐納天地靈氣的能力,能一口氣兒的將方圓百里的天地靈氣吸收了,不給別人留半點!

    利用這一點,林封謹可以就請它們幫忙,吸收了這天地靈氣之後並不是拿來給自己修煉,而是用來注入到了想要培育的植物上,那些靈氣對厚葉和三瘤妖樹來說,乃是杯水車薪,但是對林封謹想要培育改良的植物上來說,這些靈氣就是彌足珍貴了,能有效的迅速恢復其體內的暗傷,對品種進行改良等等。

    一旦林封謹能批量的穩定生產出高端的糧食後,那就真的是手中有貨,心中不慌,這時候就是人求自己了。

    並且林封謹只需要搞定一家高端餐飲酒樓就行了,當他們彌補上了自己的缺點,那麼很顯然,其餘的沒有彌補出來的,當然一下子就覺得是格格不入,低人一等了。

    不說別的,就是在宴請客人的時候,能拿出來這新玩意兒,大噱頭,肯定請客的人也是倍兒有面子對吧?

    所以,只要搞定了這越光蓮霧米,根本就不用做什麼宣傳什麼,那些紅了眼幾乎瘋掉的高端餐飲酒樓自然會千方百計的找上門來,打破頭似的要來找林封謹買糧食,並且還是林公子開價都不帶還價的。

    那麼按照這樣發展下去的話,搞不好以後“越光蓮霧米”甚至都可以稱為了豪華酒樓的標配了,客人來吃飯,你不端一碗越光蓮霧米粥來,那麼根本就沒資格踏入到了這個高端檔次這個行列,這就完全是林封謹所期待的大場面了。

    並且進軍高端糧食市場的話,和國家的平糶平糴政策是毫無衝突的,國家購糧,那是為了避免百姓吃不起飯起來造反,林封謹做高端的糧食市場,那是為了將有錢人的銀子從他們的口袋裡面掏出來,二者可以說是毫無衝突。

    林封謹在賺錢的同時,還會為國家上稅,總比那些豪富人家將銀子堆在庫房裡面或者埋在地下好吧。

    在此之前,林封謹也是特地的調查過一些相關的資料,甚至動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也就只是打探到據說在西戎有一種黃粱米,久食之可以延年益壽,但是拿到了樣品一看,無論是賣相還是實際上的口感,都沒有可能將其炒作成高端糧食的。

    在遇到了越光蓮霧米之前,林封謹也就看中了另外的一種傳說當中的玩意兒,那據說是西王母的天池水流淌下來的一種作物,叫做夜光珍珠,據說吃了也是可以延年益壽。

    為了找尋這玩意兒,林封謹也是投入了大量的物力人力,甚至就只是為了這麼一個虛無縹緲的傳說,可見他對此事何等重視?

    沒想到有道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林封謹也沒想到,在這烽火連天的戰場上,居然會忽然得到了這麼一個消息!並且林封謹自己的打算可以說也是從未對別人說過,因此旁人針對這一點設置下來陷阱的可能性很好。

    一念及此,林封謹便對那名俘虜橫街九道:

    “帶我去,若是這件事辦好了的話,那麼我可以考慮給你自由和一筆財富,讓你這輩子幾乎都能衣食無憂了。”

    橫街九等的就是這句話,立即二話不說便開始在前面帶路,林封謹當然也不會跟隨著他去,而是由兩百名赤騎先領著他去開路再說,等到赤騎認可了那裡的安全,林封謹那才會動身。

    大概橫街九和赤騎去了盞茶功夫,便有三名赤騎的成員急匆匆的趕了回來,臉色有些難看的道:

    “公子,那裡發生了一些怪事,我們覺得公子您還是不要去的好。”

    林封謹皺眉道:

    “是什麼怪事,有千軍萬馬在那裡埋伏嗎?”

    那名赤騎道:

    “這個倒沒有。”

    林封謹笑了笑道:

    “既然沒有千軍萬馬的埋伏,那怕什麼,走!”

    ***

    馬蹄聲嘚嘚的響著,大群的戰馬奔馳著,沖向了東海聯軍佈置出來的“天宮居”當中,林封謹目光敏銳,首先就捕捉到了兩邊還在冒著嫋嫋煙霧,餘燼未消的幾幢竹樓,頓時便道:

    “看來咱們的先鋒軍已經來到這裡了哦,咦?這是什麼?”

    林封謹頓時跳下了馬去,頓時見到一樁異事,那便是搭建竹樓的翠竹雖然是被火把燒焦了半邊,但是另外半邊地方卻是詭異生長出來了嫩綠的枝葉,這端的是令人匪夷所思了。

    在這一方面,林封謹腰間黑帝鏡中的水娥比較瞭解,很快便道:

    “這應該是東海邪神那邊的獨特法術,他們既然可以讓馬匹的生命力在一年內充分的發揮燃燒出來,換取的是驚人的耐受力和恢復力,那麼讓竹子的生命力陡然變得如此變態,也是合情合理的了。”

    這時候,前面已經圍了一群人,見到了林封謹以後便都情緒格外激烈的道:

    “公子,我們在這裡折損了好多兄弟,並且死法都是十分奇特詭異,真的是......哎!”

    林封謹眼神一凝,這些人是什麼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赤騎!可以說都是神經大條到可以枕著死人的大腿睡覺那種,居然會說出死法“奇特詭異“這四個字,那麼必然就真的是發生了不同尋常的事情,難怪得回來彙報的人都直接用“怪事”來形容。

    林封謹此時便跳下了馬去,果然便見到了有三具屍體仰面朝天躺倒在地,其中一具屍體林封謹看起來還頗為面熟,乃是三里部當中的一名百夫長。

    他此時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身軀卻已經僵硬,嘴巴張得大大的,舌頭都吐了出來,肚皮上面還有一條長長的血口,五臟六腑流了一地都是,最詭異的是,他的左右手居然都抓住了自己的腸子,而腸子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看這百夫長的死狀,竟然是先剖開自己的肚子,然後扯出來裡面的腸子,活生生的將自己勒死,而勒死自己直到窒息的時候,臉上還帶著詭異的笑容!

    這三具屍體的死法,竟是都一模一樣!

    林封謹眼睛眯縫了一下道:

    “所有的人別碰屍體,把他們燒了吧。”

    赤騎的人自然是立即領命。

    林封謹繼續前行,便見到了前方的竹樓旁邊靠著三個人,似乎在歇息的模樣,這三個人身上的軍服都看得出來是三里部的戰士,他們的各種情況貌似都很正常,唯一不正常的地方是,三個人的腦袋都被硬生生的轉了一百八十度,給狠狠掰到了後面去!!相當於是拿後腦勺在對著人。

    林封謹慢慢的走到了這三個倒楣蛋的後面去,發覺他們臉上的表情居然是正常談笑的模樣,似乎他們三個人在瞬間被凝固了,然後才遭受到了如此的毒手!

    繼續朝著前面走去以後,林封謹卻是看到了橫街九正在興高采烈的對準了這邊奔跑了過來,他的身邊還有五六名赤騎跟隨著,橫街九牽著一匹馬,馬背上卻是托著一口巷子,看得出來這口箱子是經過了精工打造的,初看起來仿佛是一隻蜂箱,現在看起來以後,居然暗含九宮十八門的秘奧,甚至隱約見到了靈氣若煙霧那樣氤氳不散。

    此時這口箱子當然是由赤騎的人先檢查過的,自然是要杜絕林封謹的任何危險,打開之後一看,便是發覺裡面整齊的擺放著六根越光蓮霧米,都是插在了漆黑肥沃的土壤裡面,翠綠雪白的大莢已經是微微開裂,裹著裡面紫紅色的豆子,瑩瑩然有一種寶石也似的光澤,這不用吃,但是看賣相就是一等一的棒。

    找到了這越光蓮霧米以後,林封謹心情一松,便對水娥道:

    “這玩意兒看起來滿新鮮的,你看能栽種活下來留一批種子麼?不過要仔細了些,這些東海諸國的伎倆邪門得很。”

    水娥道:

    “這戰場上血煞沖天,我的神通估計都派不上用場,得你去摸一摸這玩意兒才好。”

    林封謹依言而行,頓時,水娥就在他面前凝聚,化成了一顆晶瑩的水滴,林封謹伸手出去了以後,輕輕一觸,便覺得指尖上有一種空靈無比的感覺在傳來,那種感覺太過美妙,甚至有一種完全都想要放棄一切,在這感覺裡面永久沉湎下去的感覺。

    好在林封謹的心智十分堅毅,立即就從這樣的情緒裡面脫離了出來,便將沾上了這一點水滴的手指繼續前推,直到碰到了越光蓮霧米的黑莢才停了下來。頓時,就覺得裡面有一股旺盛的生機在跳動著,仿佛是手指尖點在了初升嬰兒的心口上,感應著它的心臟有力跳躍那般。

    這時候,自然是不用水娥說話,林封謹自己都有了答案,微微一笑,滿意的點了點頭,同時傳令下去,詢問俘虜,從裡面挑選出來有懂得種植“越光蓮霧米”的人物。

    這時候,狼突也是大步走了過來,皺眉道:

    “公子,我們發現這玩意兒那地方.........有點邪門啊!”

    林封謹眼神一凜,狼突都覺得有些邪門的地方,還是在這戰場上?立即便道:

    “走,我們去看看。”

    繼續往前面走去以後,一幢蓊鬱的竹樓就出現在了林封謹的面前,建造竹樓的竹子都是青翠可人,竹葉甚至是在風中發出了沙沙的聲音,倘若之前在這裡殺人的三里部騎兵見了,肯定要跌破自己的眼珠子,因為這竹樓明明是被拋了幾根火把上去,按理說早就應該燒得那個是轟轟烈烈燦爛無比,怎麼現在還變得更加茂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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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9-6 01:05:33
【天擇】轉之卷:東國亂 第二十八章 初見神使

    其實若是仔細看的話,便能發覺他們拋出去的火把依然還是在,但是已經熄滅了,原來當這竹樓的竹子感覺到了火焰的時候,被燒灼的地方就會沁出大量的液體將火焰壓滅,同時若是將插入地下的竹子挖出來,便會發現竹子的末端居然也生長了出來大量的根須,可以不停的吸收營養,自給自足了。

    林封謹之前沒有來過這裡,所以也不會有什麼特別的驚歎,也沒有注意到這樣的細節,而是跟隨著狼突往上走。

    到了竹樓的門口,自然林封謹首先看到的就是那個美女的屍體,對於刀頭歃血的林封謹來說,甚至還有心情來評判一下這女人的胸形乃是難得的完美筍狀呢,遺憾的是這咪咪中了一箭就大大的破壞了其美感啊,接著他卻是看到了旁邊的那具神官的屍體,面色凝重了下來。

    “這玩意兒是什麼?”林封謹忍不住道:“看起來像是個人呢?”

    原來,林封謹看到的這具男人屍體,赫然就像是融化了的蠟油重新凝結起來了一般,完全看不出來他的臉,只能隱約看出來了一個模糊的人型,就像是那種雕塑家剛剛將粗胚造型做好,還沒有來得及精細打理一般,其表面居然泛著一層詭異的金色,與血肉完全掛不上勾,仿佛是一具金屬雕塑似的。

    不過,這男人身上的那件黑白兩色的長袍卻是成功的留了下來。披在了這神官的身上,林封謹凝視了一會兒又道:

    “能穿這衣袍的,應該是個非同尋常的傢伙吧?”

    聽了林封謹的詢問。狼突便道:

    “橫街九說,這件衣服乃是只有神官才有資格穿著的。”

    林封謹眼神頓時一緊道:

    “神官??你們看,這傢伙死前的嘴巴竟然是張開得如此之大,那簡直就是完全超過了人類的幅度,仿佛是鱷魚或者是蛇一樣,看起來似乎有什麼東西從裡面爬了出來似的........”

    雖然林封謹並沒有明言,但“神使”兩個字已經從他的心底掠過。並且先前的幾名三里部戰士慘死的詭異模樣也是令他上了心,沉吟了這麼一下。林封謹忽然覺得空氣當中多了一股奇異的味道,雖然很淡,可是這味道的辨識度很高,甚至一聞之後。腦海裡面就忍不住會浮現出“漆黑,腐爛,粘滑”等等關鍵字!

    “讓所有的人回縮回來,都呆在火光下!”

    林封謹忽然下令道。

    對於所有的赤騎來說,林封謹的意志就是他們必須要執行的命令,哪怕讓他們去死也是在所不惜!所以這命令一發出之後,分散在周圍的赤騎頓時回縮了回來,但是這麼一回縮,立即就發覺了異狀。竟然有四個人完全失去了聯繫!

    林封謹深呼吸了幾口氣,立即帶著人點著火把往旁邊的竹樓走了過去,在竹樓當中發覺了這四個失蹤的人和他們坐騎的屍體!他們的死法依然詭異無比。他們的頭和坐騎的腦袋都被砍了下來,人腦袋被強行駁接在了馬的脖子上,而馬的腦袋被按在了人的脖子斷面上!

    見到了這幾乎只有噩夢當中才會出現的情形,所有人的脊背上都有寒意升騰,但是林封謹卻是一下子冷笑了起來:

    “玩這樣的伎倆,只能說明一件事。它在害怕!這就是傳說當中的神使吧?虔誠的神官和蘇我使者結合的產物,看起來力量也是有限呢。知道在我的赤騎面前討不了好,就只能玩這樣的殘酷手段想要損傷我的士氣?哼哼,哼哼!我就如你所願,見識一番你有多強!狼突!”

    狼突聽到了林封謹叫自己的名字,立即道:

    “在。”

    林封謹道:

    “你帶所有的赤騎撤出去,在這片區域的入口處等我。”

    狼突愕然了一下,還是垂頭道:

    “是。”

    赤騎中人迅速的就策馬離去了,看起來林封謹少了這麼多的護衛,將自身放置在了最危險的境地上,但赤騎一去,沒有了他們身上血煞之氣的干擾,相當於也是將水娥這個水系神通的強悍人物釋放了出來。

    當然,躲藏在了須彌芥子戒裡面的天狼,也是隨時可以出現對敵人施展最致命的一擊,正是因為有這兩大憑依,所以林封謹才敢於叫赤騎離開。

    至於林封謹為什麼要不惜犯險,以身作餌,一來是他對自己的實力很是自信,覺得自己打不過也能逃得掉,二來也不得不承認,敖液這廝的話也令林封謹上心了起來,連他都說這神使的屍體很有價值,那麼林封謹此時有了這大好機會當然不能錯過了,眼見得有重兵在旁邊拱衛,它是決計不會現身的,那麼乾脆就用自己做餌將之釣出來!

    同時,既然遲早都是要面對神使這變態傢伙,在對方攻城的時候來面對,那也未免太過被動,能在這個時候收集到神使的第一手資料自然是最好不過。

    林封謹負手而立在那竹樓上,卻是完全無視這周圍的沉沉黑暗,反而像是個正在賞竹的騷人墨客,過了好一會兒才淡淡的道:

    “真是很高的智慧呢,看起來還懂得隱忍,知道我是在設置陷阱?好吧,既然你是被這個神官孕育出來的,應該也是吞食了他的魂魄,自然就能理解和明白這傢伙的喜怒哀樂了。那麼,這樣的話,你覺得感覺怎麼樣?”

    林封謹這句話一說完,便是一腳踹在了旁邊被殺死的那名女子的屍體上,他這一腳十分用力,這女人的屍體立即就以一個詭異的幅度彎曲了起來,飛出去了三四丈,吧嗒一聲鮮血淋漓的掉落在了地上。

    “你懂得拿我的部下的屍體來挑釁我。難道我就不能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你以為我看不出來,這女屍的臉上還被擦拭過,她的眉毛和頭髮都經過了簡單的整理。她在你心裡面的位置,也應該是相當相當的重要吧?”

    林封謹一面說,一面繼續朝著這女屍走了過去:

    “你說我一腳踩在她的腦袋上會有什麼反應?這腦袋會不會哢嚓一聲爆碎開來,嘖嘖,真是可惜呢,這麼一張如花也似的容顏,就毀於一旦!”

    林封謹顯然不是威脅。而是真的抬起了腳。

    便在這個時候,他遽然回身。右手一揚,中指和食指的縫隙裡面,已經赫然夾住了一根刺針!

    這一根刺針可以說是鋒利非常,仿佛是蠍子尾巴上的毒針。更是黑得透亮,仿佛有一種瓷器上釉後的奇特光澤,卻沒有瓷器那樣的易碎。

    雖然這玩意兒已經是被林封謹死死夾住,卻居然仿佛是有自己生命似的,還在嗡嗡的顫抖著,不過緊接著,它的上面就開始覆蓋上了一層透明的冰層,將其徹底凍結。

    不消說,這是水娥悄然出手了。

    林封謹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終於忍不住出手了麼?神使?既來之。則安之,既然露了面現了身,那麼想要逃走的話。就難上加難了喔。”

    他一面說,一面已經是彎下腰,似標槍一般猛衝了出去,在沖勢即將衰竭的時候,忽然舉起了雙手。

    下一秒,一名金盔金甲的戰將憑空出現。一腳就踩在了林封謹架起的雙手上,正是天狼陡的從須彌芥子戒裡面閃出。他這一踩之後,林封謹順勢一托,立即就見到了天狼直沖天空,緊接著右手一抬,已經是激射出來了一道鏈子槍。

    可是,半空當中忽然傳來了一聲沉悶的啞響,顯然是天狼飛射出去的鏈子槍被打偏了。

    原來,那神使竟然都有飛翔於天際的能力,難怪得赤騎的人屢遭暗算!

    可是若以為天狼只有這樣的伎倆,那也未免太小看它了,他的這一槍只是在定位而已,緊接著從天狼這機關人的眉心當中,赫然射出來了一縷極細而又極逼真的光線,竟是有著若星光一般的清澈寒冷的意味,一下子就投射到了半空當中的一團巨大黑影上。

    這一縷光芒,便是天狼獲得的新能力!

    文曲星力!

    在西戎一行當中,武親王錢震身邊的蓑笠翁用文曲星晶來交換林封謹的丹藥,對於他們來說,當時格殺墓地當中召喚出來的七大星君乃是勢在必行,所以拿到的這三顆星晶拿來也沒有什麼用處,還不如真的直接和林封謹交換能保命的玄芽丹了。

    但是這絕對就不代表文曲星晶就不稀罕!!

    天狼當中的石奴便將這星晶同化,相當於天狼的攻擊能附加上文曲星力的額外傷害,類似于命格文曲的人的攻擊效果,被傷害到的人會持續的出現頭痛,思緒混亂,噁心嘔吐等等症狀,雖然不直接致命,但是效果卻是相當實用,也是相當噁心人。

    這玩意兒是直接傷害魂魄的秘術,因此對鬼魅邪物等實體攻擊不算很理想的怪物來說,極有效果!任你再怎麼能閃會躲,穿著厚重的鎧甲防禦力驚人,遇到了這玩意兒便會成為天生的剋星!

    被天狼的這文曲星力攻擊到了之後,半空當中那黑影居然是一下子就發出了一連串的悶哼聲,然後迅速朝著地面上掉落了下來,這聲音完全是剛剛卡在了人耳的接受頻率上,就連林封謹聽到了以後也是覺得頭昏眼花,中人欲嘔。

    最詭異的是,這黑影掉落到了距離地面還有七八丈的時候,那貌似不規則的掉落路線一下子就變得平滑了起來,居然一下子就弄出來了一個奇特的貼地滑翔動作,對準林封謹就直沖了過來,感情之前做出那副受傷落地的模樣完全就是為了誘敵?

    林封謹在這一瞬間,刻不容緩的抽出了腰間的長劍擋在了自己的面前,緊接著就見到了黑暗當中迎面就是一道暗沉沉的光芒揮斬而至,“哢”的一聲斬在了林封謹用來格架的劍刃上。

    頓時。火星閃耀,這劍刃上立即就多出來了一個豆粒大的口子。林封謹更是覺得掌中劍陡然湧出來了一股大力,將他整個人都逼迫得朝著後面飛退了開去。卻是“蓬”的一聲林封謹的背部撞到了竹樓上。整幢竹樓都是一陣搖晃。

    可是,林封謹還沒來得及喘上半口氣,那黑影居然以鬼魅一般的速度,瞬間再次出現在了林封謹的面前,又是一斬!並且恰好還斬在了先前劍身的缺口上。

    光華閃耀當中,林封謹只覺得自己的這把百煉鋼劍居然已經是處於了即將折斷的邊緣,非但如此。劍上傳來的巨大力量又再次將其擊退,搞得林封謹覺得自己真的像是個保齡球一般。被人到處打過來打過去的,連半點自主的權力都沒有了。

    眼見得那黑影又是再次發力撲來,並且在半空當中忽然似乎有一個伸手的動作,按向了林封謹。

    這一瞬間。林封謹覺得眼前都是一陣昏花,心中居然詭異的出現了大難臨頭一般的驚恐,但就在這時候,龍氣卻是陡然從背後的那個點散發了出來,佈滿全身,頓時這種感覺便消彌無形。

    很顯然,這黑影應該是有對林封謹施展邪術,卻是被龍氣豁免。

    這麼一停頓,林封謹立即就把握到了一個絕好的機會。猛然轉身急退,居然是用脊背朝向著這黑影的,這一招正是狩人之術的打法陷阱。一旦中了算計的話,接踵而至的便將會是一連串的連續打擊,不由人不上當。

    不過,這黑影面對林封謹的引誘性打法陷阱,採取的居然是最穩妥的做法,那便居然是猛然吹出了一陣狂風。狂風裡面還有劇烈無比的腥臭刺激氣息,雖然林封謹是背著的。也是一下子被熏得那個頭昏眼花,迷離非常。

    尤其林封謹此時還在調動肝神的夜視能力,陡然中招,眼珠酸疼無比,淚花都將眼前朦朧得濕透了大片。

    抓住了這個機會,這黑影猛然再次衝鋒了過來,狼狽當中,林封謹這一次甚至連劍鞘都用了出來,這才擋住了它的一擊,劍鞘上面都是火星四濺,可以清晰的看到出現了一個明顯的凹痕,奈何依然是被這廝那一擊上攜帶的龐大力量打得再次身不由己的倒退!

    只是,在這時候,林封謹忽然嘴角出現了一抹冷笑,他雖然一直都在被身不由己的擊退,可是,在後退的方向上,他卻還是有得選擇的,絕對不是隨隨便便就退到了這個地方的。

    只見在此在千鈞一髮之際,右腳忽然一收一挑,地面上居然就有一大團東西飛了起來,擋在了其身前。追殺林封謹的那黑影絲毫都沒有閃避的意思,那暗沉沉的光芒一閃再閃,飛砸過去的那東西居然就被“哢嚓”一聲斬成了兩截,只是,立即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氣息傳來。

    原來,林封謹腳挑起來的,竟然是那一具女屍!

    追殺林封謹的那神使在瞬間渾身上下都僵硬了一般,定在了原地。

    此時林封謹才看清楚了這神使的模樣,其背部生長著一對毒蛾也似的翅膀,上面的粉末呈現出來了詭異的黑色紋理,看起來就仿佛是一個咧著嘴在笑的骷髏頭,神使的腦袋畸變成了三角形,有著巨大的複眼和四條腿,戰鬥的時候便會人立起,其兩隻手臂畸形的變成了鋒利無比的鐮刀狀態,剛剛一直在追殺林封謹的,就是這對變異手臂鐮刀!

    並且神使居然還長著三條長長的骨質尾巴,兩長一短,似緞帶那樣飄舞在身側,估計是走的敏捷刺殺類的路子。

    林封謹這時候看著神使呆滯的模樣,譏刺的道:

    “親手幹掉自己的愛人心裡面滋味不好受吧?神官大人?”

    這神使從神官體內孵化出來的時候,因為要以神官的三魂七魄為養料,所以也是有著深刻記憶的,此時忽然自己親手將愛人腰斬,雖然是死人,但是心中的痛苦和懊惱卻也是絲毫都不會短少,林封謹佈置出來的這個局,顯然是十分惡毒而有效的。

    趁著這神使發呆的一瞬間,林封謹也是二話不說一劍就刺了過去,自己好不容易才抓到了這廝的破綻,怎麼可能輕輕放過?這神使怪叫了一聲,背部翅膀一閃,立即就見到了一層灰黑色的鱗粉對準了林封謹直撒了上去,只是看這玩意兒的顏色,就知道被沾到一定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不過林封謹這一劍本來就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節奏,只是單純的為了纏繞住這神使的行蹤,讓它無法肆無忌憚的逃走而已,也沒指望這一劍就能中招。

    看著毒粉迎面撲來,林封謹屈起了手指一彈,卻是恰好彈在了自己的長劍上,這把劍已經斷了個寸餘的口子,被林封謹這麼一彈,頓時從缺口處直接斷裂了開來,而鋒銳的劍尖就刷拉的一聲繼續對準了神使飆射了出去。

    這一次襲擊當真是出人意料,劍尖的飛射速度奇快無比,甚至是在神使灑出來的黑色毒霧當中開了個空洞出來,久久都沒能合攏,而這神使若是選擇閃避的話,眼見得就要被林封謹佔據到了先機,再想要得到這個好機會就難了。

    更重要的是,哪怕是以這神使的變態速度,要正面來閃避這劍尖的一次也是頗有難度的。

    所以,這一柄劍頭“暗器”便是“波”的一聲紮在了這神使的胸口上,不過聽這聲音,卻也知道其裡面多半是生長有十分堅固牢靠的甲殼,很難對其造成致命傷。

    好在林封謹這一擊卻是蓄謀已久,在劍頭紮入了進去以後,光芒都是猛然一閃,然後就出現了四個字的幻象:

    地水火風!

    林封謹是一個善於取其精華的人,自己從帝陵見識過了這四個字的威力之後,總是覺得這四個字都有些不大一樣了起來,當中細細咀嚼,乃是有著說不出的奧妙在裡面。

    查詢了多方面的古籍原來才知道,這四個字的含義只能用博大精深來形容,也是相當於一門學派的奠基基礎。

    就像是煉氣士的修煉秘術千變萬化,總是不能脫離陰陽五行,相生相剋的這一套。而地水火風四個字在那門學派當中的地位,就和煉氣士學派的“金木水火土”這五行類似。

    此時林封謹拿這四字真言來小試牛刀,頓時就見到了刺入神使體內的劍尖忽然震動了起來,地水火風四個字也開始閃耀出起來了光芒,地是黃色,水是藍色,火是紅色,風是青色,然後同時融合在了一起,飄散而去,看到了這一幕,所有的人甚至包括那神使自己,都同時感覺到了一種無法形容的空虛和迷失感!

    是的,地水火風單獨的一個元素放在一起,並不具備殺傷力,但是同時組合在了一起之後,那就立即會形成“虛”“空”的浩蕩殺力!

    本來那半截劍尖刺入到了神使體內之後,並不是什麼致命的傷勢,並且還被其生長在肌肉下面的內殼給擋住了,僅僅入肉兩寸,但是其上地水火風之力一激發,立即就呈現出來了變態無比的威力,這劍尖居然是在瞬間解體,化成了八億四千顆無形的微粒,然後同時朝著四面八方爆炸!

    這一瞬間給人的感覺,那便是這神使的傷口深處,驟的開出來了一朵馥鬱燦爛的血肉巨花!在這樣的殺傷威力面前,神使被刺中的胸口處,一下子就多出來了一個籃球大小的詭異空洞,血肉模糊,甚至能看到慘白色的骨骼斷面。

    打出來了這一擊的林封謹也是有些驚詫了,他也萬萬沒有想到,這一擊的威力居然如此驚人!

    不過,眼見得這神使傷口處的肌肉開始迅速的蠕動,扭曲,未過多久便多半能恢復如初,林封謹這才意識到自己要對付的敵人絕對不是那麼簡單就可以打發的。他的心中甚至生出來了一種明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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