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14-4-6
- 最後登錄
- 2020-2-17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72
- 閱讀權限
- 30
- 文章
- 174
- 相冊
- 0
- 日誌
- 0
 
狀態︰
離線
|
24如果這都不算愛
蘇小小結婚了,張曉雅結婚了,於是巫方園成了一枝獨秀。
那一天……她到底還是沒有捅破最後那層窗戶紙,也就是說,她和樊元初的關系還處在朦朧狀態中。
“園園,你在干什麼?”薛子凱拿了報紙在巫方園對面坐下,奇怪地道。
“剪指甲。”巫方園抬了抬爪子,展示了一下她的成果,指甲貼著肉,修得很短。
“我當然知道你在剪指甲。”薛子凱一頭黑線,他又沒瞎,“我只是好奇你怎麼忽然捨得剪指甲了,前陣子不是還說要去美甲的嗎?”
‘’唔,最近流行短指甲。“
如此明顯的瞎掰,薛子凱當然不信,不過也沒繼續問,因為他的注意力被她手指上那枚亮晶晶的戒指吸引了過去,“這戒指沒見你戴過呀。”
“我戴過,你沒看到罷了。區區很早以前就送了。”巫方園隨口道。
“區區?”薛子凱詫異了一下,“你們真的……”
巫方園這才反應過來送戒指是一件多麼曖昧的事情。如果是以前,她還能跳起來反駁說這戒指是假的,是純友情的鋯石戒指,可是現在明明知道這是一枚鑽戒,她還怎麼能睜著眼睛說瞎話?
更何況……更暖昧的事情都做了……
見巫方園沒有反駁,薛子凱心裡也有數了,不禁有點酸溜溜的。自己看著長大的妹妹就這麼被人拐走了,還真有些不是滋味。
等兩只手十個指甲全都修理完畢,巫方園心裡也有了決定。她看了一眼戴在自己手指上的戒指,撥通了樊元初的電話。
“園園?”電話一如既往地接得很快,樊元初的聲音也如入常一般溫柔。
……可是也帶了一點不易察覺的緊張。
巫方園這回不犯像傻了,她聽出來了,原來有些事情就好比一葉障目,當她想通了理順了,看什麼就都明朗了。
她起了壞心,故意不講話。
“園園?還在嗎?”電話那頭,樊元初已經有些沉不住氣了。
他等了太久……
從小時候到現在,從知道她身邊有別的男人,到知道新郎逃婚……
請原諒他,那一刻,他是那樣狂喜。
就仿佛一個已經被判了死刑的人忽然重獲新生,那樣的狂喜……
在她最傷心的時候,他很卑鄙地感激上天。
感激上天沒有讓她屬於別人……
“我有話要說。”巫方園輕咳了一正,終天吱了聲。
“我在聽著。”他說,聲音微微有些發抖。
“……電話裡說不清,我們約在海洋茶座吧。”她的聲音帶了笑意,連她也覺得自己有些欠扁。
聽到她略帶笑意的聲音,他略略松了一口氣,“好,什麼時候?”
“現在有空嗎?”
“有空。”
只要是她,他什麼時候都有空。
他的心也跟著莫名地輕快起來。“好。”
“誰的電話?”程式琳看到樊元初臉上露出少有的溫柔表情,女性的直覺讓她有了些許的亂敵意。
他沒有回答,只是笑著站起身,“我有事出去一下。”
“怎麼可以?”程式琳驚詫萬分,“費先生是我好不容易才約到的。要知道能夠上他的雜志,是多少珠寶人夢寐以求的事情!以TOW目前的影響力來說……”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樊元初難得沒有耐心地打斷了她的話。
“有什麼事情會比TWO的發展更重要?”程琳有些激動地站起身,拉住他。
“TWO本來就是為她而創立的。”
程琳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他跑遠。在她的記憶裡,她所認識的樊元初從來都是沉著冷靜的,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迫不及待的模樣。
“呵呵,這就是傳說中的愛美人不愛江山嗎,有意思。”身後,傳來一陣低笑。?
“費先生?‘’程琳轉身,面上失落的表情還沒來得及掩去,忙扯出一抹笑來,”抱歉,丫Uan他……“
話剛出口,她便又愣了一下,忽然想起那個在餐廳遇見過,後來又與她同一天進公司,鬧出烏龍的女人……巫方園,那個什麼也不懂的設計師助理。最近公司裡也有傳他們的緋聞,不過她一直沒有在意,她以為巫方園對自己構不成威脅,卻原來……
丫uan……她一直以為是他的中文名“元”,現在看來,其實是她的名字……園。
那邊巫方園掛了電話,想了想,心裡竟然開始有些緊張。對著鏡子照了半天,才起身換衣服。
電視開著,正在播新聞。
“今天下午兩點左右,A市公安局接到報警,有一名男子爬上麗江花苑的頂樓,疑似要自殺。當地派出所民警已組織救援。有記者發現該名男子疑似鋼琴家尹宣,現場已有數百名群眾圍觀。請看本台自現場發回的報道……”
已經拎了包走到門口的巫方園呆了一下,匆匆折回房間,趴在電視機旁,連手裡的包掉在地上都沒察覺。
拉近的鏡頭雖然有些模糊,但巫方園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站在頂層邊緣的家伙正是尹宣!
瞪著電視機,巫方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主持人開始在電視裡分析尹宣的心理狀況以及自殺的原因。
巫方園大為光火,那個家伙又在發什麼瘋!
從手機記錄裡翻出歐文的電話,打過去卻一直在忙音狀態。巫方園急得跳腳,丟下手機,拿了車鑰匙便沖了出去。
一路上闖了無數個紅燈,車子熄火N回,巫方園氣得差點要砸車了。
再一次熄火,後面的喇叭聲咒罵聲響成一片,巫方園卻怎麼也發動不起來。
正在她急得直跺腳的時候,有人來敲她的車窗。
“干什麼?‘以為是後面來找碴兒的車主,巫方園搖下車窗,不耐煩地問。
“你想自殺嗎?”一個輕飄飄的聲音,哪有人像她這樣開車的。回頭一看,居然是那個花花公子。想想靠她那爛到家的車技發動了車子等會兒又得熄火,干脆拉開車門跳下車,直接找准那輛紅色凱迪拉克鑽了進去。
許盤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隨即笑嘻嘻地回到自己車上,大大方方地道,“要去哪兒?在下為你服務。”
“麗江花苑。”巫方園咬牙切齒地說,“能開多快就開多快。”
許盤看了一眼後視鏡,那裡早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巫方園跳下車便沖了進去。好不容易擠進人群,卻被警察攔了下來,“對不起小姐,你不能進去。”
“裡面那個人我認識,讓我進去!”巫方園急吼吼地道。“請問你是他什麼人?”警察盤問。
巫方園愣了一愣,然後便說:“家屬,我是家屬!”
“大家都這麼說。”那警察皺眉,以為是記者向混進去“讓我進去!”巫方園急得紅了眼圈,就怕上面那個人忽然跳下來。
許盤一手擋住後面推推擠擠的人,護著巫方園,一邊與警察打著商量。奈何那警察油鹽不進,怎麼說都不放行。
“啊,巫小姐!”正在裡面做筆錄的保安小楊看到了巫方園,忙跑了出來,“警察先生,他是尹宣的女朋友。”
警察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這才放行。
巫方園早已經沖了進去,直奔電梯。看著電梯上不斷變化的數字,巫方園死死地咬著唇,雙手緊緊絞在一起。
許盤伸手握住她的手,上面是誰。“尹宣。”她顫抖著唇,吐出兩個字。電梯門“叮”的一聲開了,巫方園忙沖上天台。
“巫方園!”一進在原地打轉的歐文看到巫方園,忙跑了過來,“你可來了,我打你電話沒人接。”
“我打你電話才打不通呢!”巫方園急吼吼地道,“怎麼回事?尹宣又在搞什麼鬼?!”
“剛才太多記者,大概堵了線路。”歐文焦急地看了一眼天台邊緣的那個身影,“我也是看到新聞才趕過來的,之前根本不知道,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在那裡了。”
“那他昨天有沒有什麼跡象?”巫方園想了一下,又問。
“沒有啊,昨天還好好的。”歐文看了一眼站在巫方園身旁的許盤,拉過巫方園,略略壓低了聲音,“你也知道,他耳朵聽不見,又背對著我們……所以根本沒有辦法溝通。”
巫方園見問不出什麼,點點頭,直接走向尹宣。
剛走了幾步,便被警察攔了下來。“不能再過去了,會刺激當事人。”
巫方園見幾個談判專家正遠遠地對著尹宣喊話,急得直翻白眼。他根本什麼都聽不見,喊個屁阿!
“讓她過去吧。”歐文走上前,“或許她能讓他下來。”
警察狐疑地看了巫方園一眼,猶豫了一下,終於退到一邊。
巫方園咬著牙,小心翼翼地接近那個半跪在天台邊的身影。尹宣始終沒有回頭,一直到她的手觸到他的衣袖,他才回過頭來,面色蒼白得有點可怕。
“你想干什麼?”巫方園咬牙切齒地看著他。
尹宣張了張嘴,聲音微微發顫,“你怎麼來了?”
“下來。”巫方園拉住他的胳膊。“可是……”“可是個屁啊,有什麼破事讓你想不開要跳樓?!”
“跳樓?”她說得太快,尹宣只捕捉到了最後兩個字,然後愣了一下,茫茫然四下打量一番,發現周圍多了很多人,嘴巴都一張一合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難道不是?”巫方園覺得他表情不像是要跳樓的樣子。“我只是想救COL0R.”
COL0R?巫方園這才注意到下面有一點微弱的貓叫,探頭一看,某只肥貓正被卡在水管裡無法動彈。
尹宣重新趴了下去,手差一點就可以拉到它了。
這個高度對於有恐高症的尹宣來說,著實有點懸。
“小心一點。”明知道他聽不見,巫方園還是有些提心吊膽地囑咐了一句,仿佛這樣可以令她心安一點。
好不容易拉到了COL0R的腳,尹宣將它拎了起來,放回天台。已經飽受驚嚇的COLOR馬上就哆嗦著遠離危險的天台。
這時候現場的人才明白這跳樓鬧劇的始作俑者竟然是一只貓,紛紛吁了一口氣。
尹宣起身的時候,才發現腿已經麻了,一時站立不穩,整個人斜斜地掉了下去。巫方園被嚇住了,匆忙間撲上前拉住宅區了他的手,結果因為慣性也被拖出去一些,整個上半身都懸空了。
“快放手!”尹宣驚呼。
巫方園怎麼可能放手,只是悶悶地咬牙拉緊了他。身後已經有人拉住宅區了她的腳,正在拖救,只要她多堅持一下,就可以沒事了。單手支撐著他的全部的復旦顯然太過吃力,她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的骨骼快要斷裂的聲音,當然這只是她心理作用。可是她單手真的快拉不住他了,於是咬牙伸出另一手,一起握住他的手。
只是這稍稍一動,她整個人又往前滑出去一些。衣服卡在天台的邊緣,連著裡面的皮肉都被磨破了,可是她已經無暇去感覺疼痛,只是看著尹宣,唯恐他掉下去。
“松手!”尹宣看著她這個樣子,心髒都快停止跳動了。
巫方園不敢開口,怕一開口就沒力氣了。
他怔怔地看著她,陽光太過熾烈,他漸漸地看不清她了……他的眼神有些渙散開來,一切都仿佛童年的噩夢重臨了。
腳下是懸空萬丈的險境,他的耳邊什麼都聽不見,這個時候,卻仿佛突然有一個溫柔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輕地唱……
小宣,小宣,一起死吧……
小宣,小富,一起死吧……
他看著虛空裡的某一處,仿佛看到了那個瘦骨嶙剛卻依然貌美的女人在對他微笑,她要他陪她一起死……
那是……他的母親。
是他將她推了下去,而他緊抓著欄桿活了下來。
可她終究不願放過他……她終究不願放過他,她要他陪著他一起死……這是報應。
“這是我的報應,這是我的報應,你松開我!”他忽然嘶聲吼道,掙扎起來。
是他應得的報應……
他早就該死了,何必苟延殘喘至今日呢?
……微微上挑的眼中滿是茫然和恐懼,尹宣緩緩閉上眼睛,幾乎已經絕望了。
“閉嘴,你想讓我陪葬嗎?!”巫方園死死地拉著他的手,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
那個聲音如沖破重重雲層的雷聲一般刺進他的耳朵,將那如詛咒一般的吟唱覆蓋。尹宣愣了一下,猛地睜開眼睛,看到自己的手被一雙素白的手緊緊握著,那雙手的主人正紅著眼睛瞪著他。
每一秒鍾都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頭頂的太陽火辣辣的,照得人發暈,巫方園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她感覺自己的神智已經不太清楚了,只是她知道不能松手,不能松手,不能松手……
有汗從額前一路滑下,凝聚到下巴上滴落,她只感覺眼前陣陣發黑,掌心也滲出汗來,滑膩膩的,幾乎就要抓不住他了。
她發了狠,咬牙死死地握住。
一直到他們被救援人員拉了上來,巫方園的手還緊緊地握著尹宣的手,握得很緊,緊到任何人都拉不開。
兩個人坐在頂樓的天台上,都是兩眼發直的模樣。
尹宣定定地看著自己的手,那雙素白的手依然緊緊地握著他的手,至死都不會松開的樣子。
她不曾松開他的手……
所有的詛咒仿佛一瞬間得到了救贖。
現場所有的人都被他們感動了,人們肯定這是一對戀人,直到救護車到了,他們還是沒有被分開。
雙雙被送上救護車時,巫方園已經陷入昏迷狀態了,只是她的手還是沒有松開。
“園園,我沒事了。”尹宣低頭,貼著她的耳朵,輕語。
……用一種從未有過的柔和語氣。
握著他的那雙素白小手這才無意識地松開,手上全是擦傷。
而他的手腕上則全是烏青的指印,都是她握出來的指印……
護士小姐看到這一幕,差點沒哭出來。
……沒有人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許盤,早失去了他花花公子的風度,親眼目睹了巫方園經歷的險境,他參與了救援。直到巫方園安然昏倒,他才虛脫一般坐在地上,連手都在微微發抖。
海洋茶座裡,有一個男人從下午一直坐到晚上,門口的風鈴每響一次,他都會抬頭看一下,然後又低下頭去。
反反復復,客人來了又走,只有他一直沒有動過。
一直到天黑。
“對不起,先生我們要打烊了。”有服務生來催促。
樊元初結賬起身,走出海洋座的時候,門口的風鈴依然清脆。站在門口,他撥通了巫方園的電話,可是一直無人接聽。
對面大廈的立體電視上,一則娛樂新聞應起了他的注意。
“今天下午鋼琴王子尹宣的自殺事件經證實是虛驚一場,不過通過這個誤會,讓我們見證了一場偉大的愛情。歷時三年,在這樣一個快餐式的時代,我們見證了一場非快餐式得愛情。”
“都說患難才能見真情,今天他們用實際行動證明了這一點……”
大屏幕上,鏡頭切換至事發現場。現場很亂,只見一個短發女子急匆匆沖進人群,正要沖進警戒線的時候被警察攔主。
“裡面那個人我認識,讓我進去!”她面色焦急得喊。
“請問你是他什麼人?”警察盤問。
“家屬,我是家屬!”仿佛是為了制造煽情的效果,這一句話被方的無比清晰。
鏡頭再一次轉換,尹宣半跪在天台邊緣,單手拎起一只貓,然後腳下一滑……千鈞一發間,有一雙素白的手闖進鏡頭,一把拉住了他。
……
看到這一幕,樊元初忍不住上前一步,心髒差點停止跳動。
她被卡在天台的邊緣,明明已經身處險境,卻始終不肯松手。
真的很佩服那些記者,生死一線間,都可以拍的這樣細膩而清晰。整個大屏幕上都是她的特寫,她死死咬著唇,唇上已經滲出了鮮血,她的手緊緊拉著那個身體已然懸空的男子。
畫面居然可以用唯美來形容。
“三年前,鋼琴王子逃婚成了A是最大的新聞,三年後,王子歸來尋求原諒,有情人是否能夠終成眷屬呢?也許這一幕已經是答案,所謂生死相許,也不過如此了……”
音樂響起,配合著主持人煽情至極的台詞,處於險境的兩人已經被救援人員拉上了天台。再一次的特寫鏡頭是兩人依舊緊緊相握的手,誰也無法拉開。
生死相許?
樊元初感覺心口疼得厲害,仿佛被誰狠狠地咬了一口,疼得他差點無法呼吸。踉蹌著後退一步,他抬手扶住了身邊的廣告牌,低頭調整呼吸。
“先生,你沒事吧?”有人上前來詢問。
“沒事。”他轉身,離開了海洋茶座。
即使他做再多的努力,可是,只要尹宣一出現,他就立刻潰不成軍嗎?
他真的……好想知道她原本想對他說什麼。
路燈下,他的身影被拖得很長,脖頸處的牙印仿佛也在微微泛著疼,那些疼痛一絲一縷滲進心底,讓他艱於呼吸。
再一次,他痛恨自己無力的身體。
如果不是因為身體這般虛弱,他當初就不必出國求醫;如果不是因為身體這般虛弱,他絕對不會讓她的身邊有其他男人出現的可能;如果不是因為身體這般虛弱……
巫方園晚上就醒了,身上除了擦傷外沒有其他大問題,主要還是受了驚嚇。
“嗨!”看到病床上的女人動了動,睜開了眼睛,坐在一旁發呆的許盤猛地回過神,扯了個笑臉打招呼。
“這是哪兒?你怎麼在這裡?”巫方園皺了皺眉,想要坐起身,卻發現自己的手使不上力氣。
“這是醫院,你別亂動,你的手臂韌帶拉傷了,需要好好休養。”許盤上前按住她亂動的手,將她扶起來坐好。
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手背上插著點滴管,愣了一下,她的臉色突然一下子白了,“尹宣呢?”
“你不記得了?”許盤略略皺眉。
巫方園卻是誤會了,她面色更加難看起來,猛地伸手揪住許盤的衣服,“尹宣怎麼樣了?我只記得我拉著他……後來……後來發生什麼我都記不清了……”
許盤怔怔地看著她,她那樣急切地看著自己,眼裡盈滿了淚。
小霸王哭了。
在他面前,不止一次,卻都是為了同一個男人。
明明她揪著他的手那樣無力,卻仿佛直接抓進了他的心裡。
“我沒事。”尹宣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巫方園愣了一下,緩緩回頭,然後猛地松了一口氣,把吊在喉嚨口得心放回了肚子裡,揪著許盤的手也無力的松了下來。
許盤看著那一雙滿是傷痕的手,心裡一直很難莫名的失落。
“哎呀,205的病人,你怎麼跑出來了?點滴還沒打完呢!”身後,傳來護士小姐急切的聲音。
尹宣回頭,微笑了一下,“對不起,我擔心我老婆。”
一樣的病號服,穿在她身上卻絲毫不見他的俊美,仿佛他不是傷者,而是T台上走秀的模特。護士小姐一下子收了凶相,微紅了臉。
果然,長得帥就是比較吃香。
巫方園嘴角抽搐了一下,怎麼直接就過渡到老婆了?正要反駁他,她卻記起了一件更為重要的事情,“幾點了?”
“十點多,怎麼了?”許盤見她面露焦急,疑惑道。
“哎呀!”巫方園急匆匆從床上跳了起來,結果一個不穩,差點栽下床去。因為動作幅度太大,插在手背上的針頭歪了一下,有血滴出來。
許盤忙扶住她,“你要什麼跟我說,別急。”
“快送我去聚香南路的海洋茶座!”巫方園干脆拔了針,急急的要下床。
“這個時候都打烊了,你去干什麼?”許盤按住她,示意護士小姐來幫她處理受傷的傷口。
尹宣也急急的走進房間。
巫方園“哦”了一聲,想找手機,卻忽然想起手機忘在家裡了,忙看向許盤,“借手機用一下。”
許盤不明所以得將手機遞給他。巫方園接過來,因為手上沒有力氣,連著按錯了好幾個號碼,好不容易接通了,卻是無人接聽。
重撥,還是無人接聽。
不是關機,是無人接聽。
她記得他答應過她以後再也不關機,他真的沒有關機。
可是為什麼不接電話?
正想著,門突然“恍”得一聲被推開了,薛子凱闖了進來。
“哥?你怎麼來了?”巫方園愣了一下。
“你還說,看到電視新聞的時候我都快被你嚇死了。手機又忘在家裡,怎麼這樣糊塗?!”上上下下仔細端詳了一番,確認她沒事了,薛子凱才豎起眉,好一頓數落,“快打個電話回家報平安,爸媽擔心壞了,我好不容易才勸他們在家裡等著的。”說著,他把手機遞給她。
巫方園接過手機,看到有兩個未接電話,都是區區,時間都在九點多,他一直等到那個時間嗎……
看著巫方園依言給家裡報了平安,薛子凱這才瞪向病房裡的某個人,“出去。”
“要怎麼樣,才願意原諒我?”尹宣看著他說。
“原諒你?可以啊。”薛子凱哼了一聲,“那麼請你從現在開始再也不要出現在園園面前!”
尹宣沉默了一下,“對不起,只有這個,我無法答應你。”
“你死心吧!三年前答應讓園園嫁給你,是我薛子凱此生犯過的最大的錯!”
“哥……”巫方園弱弱地叫。
“你還護著他?”薛子凱回頭瞪向不爭氣的妹妹,“三年前你是怎麼跟我說的,你說你一定會幸福,你是那樣跟我保證的,結果呢?”
巫方園低頭看著護士小姐給她插上點滴針,沒有吭氣。
“結果呢?結果你所期待的婚禮成了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薛子凱怒吼。
“先生,請你小聲些,這裡是醫院。”護士小姐終於忍不住出聲了。
薛子凱狠狠瞪了尹宣一眼,沒有再吼。
巫方園看著手背上的點滴管,忽然覺得手指上少了什麼,“我的戒指呢?”
“什麼戒指?”許盤轉頭看她。
“我戴在手上的,沒有了。”巫方園的表情有點慌亂,“你有沒有看到?”
許盤回憶了一下,“在電梯裡好像看到你還戴著的,不過之後我就一直沒有注意過。”那種生死關頭,誰會去在意那個……
巫方園看向尹宣。
“我沒有看到。”尹宣淡淡地道。
“哦。”巫方園失望地垂下腦袋,“一定是掉在麗江那邊了。”
因為巫方園還要打點滴,所以暫時不能出院。好說歹說之下,薛子凱才沒有留下陪護,和許盤一起走了。臨走還將尹宣押出了巫方園的病房,並且威脅他不准再進去。
打完點滴已經是凌晨了,巫方園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這個時候打電話去樊家好像有點不合適,也不知道區區怎麼樣了……
她又一次對他爽約了。
房間的門被推開,尹宣走了進來,坐在她床邊。
巫方園半坐起身,“怎麼還不睡?被護士看到又要挨批了。”
“今天……謝謝了。”沉默了一下,他說。
“沒事就好。”她說了一句,便再沒有話了。
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我會讓子凱哥哥原諒我的。”尹宣忽然道,仿佛在保證什麼一般。
“尹宣……你不要這樣。”巫方園咬咬唇,“你這樣,我會很難受。”
尹宣定定得看著她,似乎知道她要說什麼一般,忽然伸手將她抱住。
巫方園被他緊緊地抱著,手臂因為韌帶拉傷的關系根本沒有力氣推開他,只能任由他緊緊抱著。
“對不起……”被他抱在懷中,雖然知道他聽不見,可是巫方園還是忍不住輕聲說出了口。
她就他,其實已經無關於愛情了。
本來,她約了區區……是要告白的。
可是她好像弄丟了區區的戒指。
“園園,下個月就是我的演奏會了,我給你留了最前排的位置,你來看我,好不好……”他緊緊抱著她,沒有松手,也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我記得你說過你最喜歡看我彈鋼琴的樣子。那個時候你好傻,生日願望居然是為我而許下的,你說,希望尹宣有一天可以開自己的個人演奏會。”
“那天,去你家找你,本來是想跟你講的……”
巫方園想起那天捧著玫瑰後來被她關在門外的尹宣,還有那束被吳阿姨丟盡垃圾桶的玫瑰。
“……你知道嗎,當我知道自己的耳朵聽不見時,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崩塌了,我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再也不能彈鋼琴……可是在國外的時候,我每天每夜都在想你,想你想到都無法安睡……於是我跟自己說,只要能夠再一次彈奏出那些音符,我就回來……哪怕被詛咒,我也想回來看看你……”
凌晨的病房是那樣的靜溢,淡淡的月光透過窗戶灑進屋裡。他緊緊抱著她,第一次將自己在她面前血淋淋的剖開來,再無一絲驕傲。
巫方園感覺自己的心仿佛噎住了,她緩緩抬手,抱住他得背,輕輕的安撫著。
“你知道嗎……是我親手將媽媽推下了樓……”他顫抖著,將頭抵在她的頸窩,仿佛要汲取一些溫暖。
“那個女人……因為我沒有得到父親的承認,因為我無法認祖歸宗……她便要抱著我一起去死……”
“我冷眼看著她從那麼高的樓上墜下去,血肉模糊……”
“是我,是我將她推下去的……”
“所以我永遠無法得到幸福……我將被她詛咒……”
巫方園怔怔地抱著他,淚水無法控制地滑出眼眶。
這……就是他說的詛咒嗎?幸福如她,怎麼可能想象得到他所背負的那些不幸……
這就是他離開的理由,所有一切悲劇的根源嗎?他竟是背負著弒母的陰影長大的……,他輕輕推開她,看著她的眼睛,“如果沒有你,今天,尹宣已經死了。”
巫方園抬起無力的手,撫去他臉上的淚,“不要說了,不要說了,都過去了,不要再想了,好不好?”
她撫去他的淚,可是她卻比他哭得更凶。
“尹宣,你沒有錯,不是你的錯……”她哽咽著,語無倫次,“你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不要哭了,不要哭了……”
他低頭,輕輕吻去她的淚,感覺那些眼淚無比甘甜。
她是他唯一的救贖,他不能放開她,不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