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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國王陛下】 從前有座靈劍山 (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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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7 23:44:4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六章:赤裸的身軀浸泡在浴池中

    “總之,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在用強力手段將王陸攔下,並軟磨硬泡將他請回聖葉居所後,斬子夜沉吟許久,開口說了一句話。

    而被斬子夜以雷霆戰體軟硬結合請回居所的王陸,聽了他這話,沉吟許久,皺眉道:“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樣?”

    已經換好衣衫的聖葉莎曼,面色仍是緋紅不消,有些吃力地輕聲說道:“我知道剛才那一幕很容易惹人誤會,但是,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王陸有些驚訝地看向莎曼:“連你也這麼說?”

    說著,王陸陷入沉思,並輕聲開口說道:“本以為你們兩個是在彼此切磋功法,以合修之術加速療傷,或者是由子夜師兄為你整理功法,但既然你們說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樣……那看來阿夜的綠帽王是沒跑了。”

    “等等”斬子夜目瞪口呆,“你居然會以為我們是在切磋功法,加速療傷?”

    王陸歎了口氣:“果然是太離經叛道,背離常識了嗎?”

    “不,我只是覺得,以你的性格,居然會說出這麼正常而合乎情理的猜想,才是最大的反常啊”斬子夜簡直感慨萬千,“依照師門對你的分析,你的第一反應應該是我們兩個在……行苟且之事啊。”

    說到苟且之事四個字,斬子夜有些尷尬,莎曼也是羞紅上臉,背過了頭去。儘管方才那一幕的確不是她在做對不起丈夫的事,可的確是太尷尬了。

    王陸說道:“如果換成是其他男人我當然會那麼想,問題是萬法之門的男修士們向來是註定孤獨一生,元陽儲存到死的啊。所以你作為萬法首席,當然做不出那種事來,根本猜都不用猜嘛。”

    斬子夜表情複雜:“聽你這麼說我真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王陸說:“不高興?那我換個說法:恭喜你成功在一位美豔少婦身上獲得了全新的人生體驗,阿夜那邊我會幫你遮掩,順便我這裏還有師父留給我的各類秘藥,你是否需要一點來助興……”

    “……算了,我還是註定孤獨一生吧。”

    “總之,你這次來找我於什麼?”

    在勉強解除誤會之後,斬子夜就不得不問問王陸的來意了。

    雖然一切只是誤會,但如果他真的只是來玩,那也別怪他斬子夜翻臉了。

    “哦,要說正事的話。主要是囑咐你們兩個傷病號最近小心些,盛京團隊可能捲土重來。”

    斬子夜神色立刻嚴肅起來:“盛京人?怎麼回事?”

    王陸說道:“簡單來說,形勢所迫,他們不得不展開行動,以證明自己的價值。之前他們的團隊突襲,並非金玉城的授意,完全是自作主張,而這在兩方關係僵持的時候非常敏感。因為金玉城有自己的戰略佈局,並不希望任何人節外生枝。如果盛京團隊戰果斐然,成功擊殺了一到兩名五靈之主,那麼攜此戰功凱旋,就算金玉城主也無話可說。可惜他們的戰果並不理想,在付出慘痛代價之後,並沒能帶來實質性的成果。反而給金玉城造成了麻煩。”

    斬子夜皺起眉頭,對形勢的分析有些遲緩,但莎曼已經想明白了這一切:“我和阿夜雖然遭受重創,但金玉城正和怒焰穀全力開戰,抽不出更多的力量來擴大戰果,所以重傷我們對金玉城毫無意義。相反,阿夜的報復卻讓他們受到了實際的損失。”

    王陸說道:“所以金玉城主對盛京人的自作主張非常震怒,而盛京人想要挽回局面,就必須證明自己的價值。現在,他們要麼應金玉城的要求,進入怒焰穀戰場,和那群蠻子正面廝殺。要麼就是截殺阿夜,再要麼,就是針對你。而這三者之中,和怒焰穀正面開戰是自尋死路。阿夜神出鬼沒,除非有瓊華本人出面否則很難逮到,唯有你們兩個,在永恆樹中安心養傷,是最好不過的靶子。”

    莎曼說道:“永恆樹有歷任聖葉留下的守護,並不像葉水河那般開放,我們兩個的安全無需擔心。”

    “行,你們不擔心就好。”王陸無所謂地聳聳肩,“那我走了,你們繼續

    王陸說完,便禦劍飛去,留下聖葉主從二人仍有些無所適從。

    “他……就為了提醒我們一句,便特意跑來?”

    斬子夜說道:“根據資料顯示,王陸這個人做事一向出人意料,難以用常理忖度,但是同樣也是資料顯示,他雖然行事變化莫測,卻很少去做無用之功。他這番趕來……”

    說到這裏,斬子夜忽然臉色一黑,因為他想到,莫非王陸是料定了他和莎曼在重新築基的過程中,會有尷尬情形,所以特意跑來取證?

    說到底,五靈爭霸,贏家只有一個,現在金玉城漸漸深陷泥潭,已現頹勢,那麼另外聯盟的幾方,自然就難免將精力從金玉城身上移開。包括自己,願意花時間來調教莎曼,不也是為了能抗衡王陸麼?

    如果此時王陸將這個消息說給阿夜聽,那麼……後果實在難以預料啊。至少出門前由師門長老們整理出來的手冊中,完全沒有記載處理辦法。

    正在思考時,忽然身後莎曼一聲驚呼:“天吶”

    “怎麼了?”

    “方才王陸一路走到我門前,我沒聽到任何報告,本來以為他是因為手持信物,所以無人阻攔,但方才……”莎曼說著,感到喉嚨有些於澀起來,“方才他離去時,我忽然收到了夜鶯哨兵傳來的警報,說有未持信物的人從永恆樹中離開,問我要如何處理。”

    斬子夜愣了一下,隨即驚道:“你是說他剛才根本就沒有持有信物,而是一路潛行過來的?”

    “…的確如此。”莎曼沉聲說道,“真是給人印象深刻的上了一課啊。

    說話間,臉色越發陰沉,因為本以為固若金湯的永恆樹,已被證明其實破綻百出。盛京人若是捲土重來……她可完全談不上安全。

    斬子夜的臉色也非常不好看。

    王陸防禦能力驚人,這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目前同一輩的修士中,除了瓊華等寥寥數人,沒人能有把握攻破他的劍圍,就算自己的雷霆戰體也不夠看。但是,從未聽說過他在其他法術上有什麼特長,僅僅是一般的內門弟子水準,並不突出。而現在看來,他在潛行隱匿一道上有驚人的造詣

    而且這還不是問題的關鍵。王陸一個擅長防守的修士,學潛行隱匿有什麼用?完全無法搭配啊所以理性來看,只能說明王陸的法術造詣,整體水準遠在評估之上

    “媽的,那傢伙到底要變得多強了……”

    而想要和一個變得越來越強的王陸交手,單靠自己,恐怕真的不夠,而此界之中能夠引為助力的……

    斬子夜轉向莎曼,那熾烈的目光令女子渾身一顫。

    “接下來……這邊就沒什麼事可做,也該離開了。”

    離開永恆樹後,王陸在樹下招呼上等候已久的嵐,兩人並肩而行。

    嵐有些奇怪地看著王陸:“你大老遠跑來一趟,就是為了將聖葉送給你的永恆樹出入信物,丟在那裏?”

    王陸說道:“反正以後也用不到了,就物歸原主吧……而且信物上隱藏的追蹤定位法術,也讓我挺不舒服的。”

    “哦。”少女聽了解釋,點點頭就不再多問。

    “順便,我也想看看那兩人這段時間都做了些什麼。斬子夜這個人,雖然實力上不算最強,人情世故也差強人意,可他學術鑽研能力,同輩之中無人能出其右。若以永恆樹的底蘊加上斬子夜的才智,木靈之主將獲得一次飛躍,成為前所未有的強敵。”

    嵐問道:“這麼說,豈不是很危險嗎?”

    見王陸有些好奇地看過來,嵐說道:“他們是敵人啊,敵人變強,當然危險。”

    對於這位段蒼山之主來說,天底下的事情似乎都能簡單的劃分開來。她在阿夜家裏好吃好喝,受夫妻二人盛情款待,但轉過臉來,敵人還是敵人。

    不過如此脾性反而對王陸胃口,對於他這種專業人士而言,倒是多愁善感的衛道士才是真麻煩。

    “的確是很危險,所以我才特意過來看一眼。不過嘛,看過之後,我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這主從二人某些方面都天真的可愛,根本無需我出手,時候到了,他們不戰自潰。”

    “哦。”

    “現在的問題關鍵在於怒焰穀,這個將金玉城八成以上精力都牽制過去的蠻族王國,到底還能堅持多久呢?”

    說話間,王陸露出凝重之色。

    這五靈爭霸戰,如今真正的關鍵還在怒焰谷,若非怒焰穀中了斬子夜的驅虎吞狼之計,貿然與金玉城開戰,其餘三家哪有此時的悠閒和平?

    但是,怒焰穀終歸實力上遠不如金玉城,這等全力進攻下,他們還能堅持多久?鷸蚌相爭之勢,又能持續到幾時呢?

    “現在,大概所有人都在算,我們何時會倒下。”

    葉水河以北,荒蕪焦土之上,有一座巍峨高山,山勢高聳,雖不如永恆樹那般頂天立地,山巔仍是高居於雲端。山中有萬年不熄之火,傳說中上古神祀於此隕落,怒火永生永世不會熄滅。

    山巔,一位通體赤紅的壯碩生靈沐浴在熔岩中,那生靈粗具人形,但關節生有骨刺,獠牙外翻,兇相畢露宛如猛獸。可以融化一切的沸騰熔岩,與他卻如同溫水,浸泡其中甘之如飴。

    “金玉城的此界霸主之位,不知坐了多久,久到所有人都習以為常,無需思考便以為他們天下無敵。無人膽敢挑戰其寶座,甚至對其他的挑戰者也冷笑以對。卻不知事勢變化,從來沒有什麼是永恆的。”

    說話間,那壯碩男子雙手一撐,在熔岩中站起身來,露出如火焰一般赤紅的赤裸肌膚,熔岩自胸口流淌而下,更襯出其身材健壯,堅不可摧。

    “就讓此界中人見識一下怒焰穀的真正力量吧。我的從者,你將成為決戰大軍的主帥,我麾下勇士全數歸你差遣,不要讓我失望。”

    “是”

    熔岩池旁,一位黑色短髮的少年神情嚴肅,身姿筆挺地回應著,在他左邊臉頰上,有一道十字刀疤,為仍顯稚嫩的面容添上幾分滄桑。而那雙唯有戰士才能擁有的眼睛,則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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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7 23:52:31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七章:肉人型批發商

    “這就是金玉城和怒焰穀的戰場?真是慘烈啊。”

    數日之後,王陸主從二人離開永恆樹,一路北上趕到了金玉城與怒焰穀的戰爭前線處。放眼所及之地,一片焦土,生靈塗炭。

    當然,這並不稀奇,此界第一和第二的慘烈決戰,怎也不會一片祥和。血與火的洗禮是必由之路,

    “只是,若非親眼目睹,此情此景實在是意想不到。”

    看著龜裂的大地上數以萬記的腐屍,王陸目光肅然,而後變得越發冰冷。

    “本以為金玉城和怒焰穀當勢均力敵,而金玉城或許更強幾分,可依這戰場情形來看,十具屍體,倒有九具多是金玉城的人……怒焰谷的士兵竟有這麼精銳麼?”

    王陸行走在死氣森然的戰場上,目光不斷掃過四周的死屍,然後從戰場遺留的痕跡去倒推戰爭的細節。

    他並不是精于戰陣的戰士,修行這麼多年,大大小小的戰爭雖然經歷了不少,但他始終不曾真正成為一名戰士。所以從戰場的遺留痕跡倒推戰事的過程,其實頗不順手,但憑著強大的計算能力,總是讓他從無數碎片中,一點一點拼湊出了戰爭的真相。

    “看來所有人都低估了怒焰穀的力量。金玉城的六七成實力?如此精兵強將,就算金玉城傾巢出動,恐怕也難言必勝,六七成?虧他們好意思說。”

    王陸一邊冷笑著,一邊站到了一堆屍骸旁。

    那是一個高大壯碩的蠻族戰士,他身旁圍繞了數十名金衣天兵的屍體。蠻族戰士渾身上下傷痕不計其數,最終是力竭而亡,而在他身旁的天兵們,卻無一例外是被一刀兩斷。然後,蠻族所用兵刃,只是一柄磨礪鋒利的石斧。

    “論富庶,金玉城此界第一,葉水河、永恆樹次之,甚至連凋零衰落的段蒼山也能位列第四。怒焰穀中只有石頭,除了頑固的石頭就是融化燃燒的石頭。蠻族居民住在山上,平日裏就連飽餐都是奢望。因此,文明對怒焰谷而言從來都是陌生的概念。倉廩足而知禮節,當金玉城的人們在紙醉金迷時,怒焰穀的蠻族們卻永遠在為生存而掙扎……如此嚴酷條件,造就他們的悍勇無雙,可也讓他們徒具武勇。數萬蠻族精兵,任何一人都只是有勇無謀,屢屢被人以巧計算計,輸得一塌糊塗。”

    王陸一路行走,輕聲感慨。

    嵐走在王陸身後,出聲應和道:“段蒼山在千年前曾與怒焰谷交戰,若非先祖熟知兵法,恐怕此界早就只剩下四方勢力了。”

    “但這麼多年過去,怒焰穀的人仍是有勇無謀,不是他們天生蠢笨,不懂得智略的重要。而是獨特的環境造就獨特的文明。對於怒焰穀的蠻族而言,沒有什麼比武勇更為重要,在這樣的環境下根本無從誕生智計百出之輩。可是,現在情況不同了。”

    說話間,王陸已經走到了戰場一處高地。

    俯瞰下方景色,王陸看出了更多東西,在這處戰場上,怒焰穀只是出動了位階最為低下的僕兵便將金玉城的一支金衣軍團殺得潰不成軍。戰場上以一當十的猛士,在怒焰穀甚至算不上合格的戰士,而只有那身材格外龐大,能夠以一當數十的戰士,才是真正的怒焰穀蠻族。

    以往只懂得高聲咆哮,正面衝鋒的蠻族們,被巧妙地分成了多個隊伍,在不同的時機出現在不同的位置,或許以他們的智慧根本無從理解這時機和位置的奧妙,但在一隻高明的手的掌控下,這些獨特的時機和位置,卻讓蠻族戰士們發揮出了前所未有的戰力。

    雖然並不擅長軍陣廝殺之道,可王陸也能看出其中高明。

    “現在的怒焰穀,已經得到了飛躍的關鍵。”

    嵐出奇敏銳地答道:“火靈?”

    “準確的說,是九州……不,血靈殿中,最擅長軍陣廝殺之人,軍皇山的首席弟子。”王陸喃喃說著,抬起頭來,“是叫什麼名字來著?”

    項梁?是了,項梁。

    “說來真是百密一疏,什麼都想過算過,卻唯獨漏算了一個得到萬人敵將軍相助的怒焰穀,到底會進化到什麼程度。與之相比,永恆樹,葉水河乃至段蒼山……都不值一提了。不過,項梁師兄啊,凡事過猶不及,你到底是有多大的底氣,膽敢真的這麼以一家之力單挑盛京團隊?現在你高歌猛進,氣勢如虹,就不怕……把瓊華逼出山麼?”

    前線戰場,一片山石錯亂之地,陰風在此呼嘯,吹散了由怒焰谷延綿傳來的溫暖,錯亂了天地慣常的法則。在這片亂石山中,法則被扭曲,常識被傾覆,尋常的生靈難以生存,是一片令人望而生畏的險地和死地,就連怒焰穀的蠻族戰士也不願意靠近。

    可它偏偏又是怒焰谷和金玉城大戰的地理要衝,兵家必爭之地。

    兩家相爭,大小戰事過百,能爭的都已經爭過,能戰的都已經戰過,金玉城接連敗退,已現頹勢。然而怒焰穀想要徹底奠定優勢,將此界萬年霸主真正拖下寶座,仍需要一場關鍵性的戰爭。

    這片錯亂之地,就是怒焰穀選定的戰場。而在戰場上,一支怒焰穀的軍團正在強勢推進。

    軍團正中,數十名肌膚赤紅帶刺,肌肉宛如磐石的蠻族巨人,簇擁著一位騎乘熔岩異獸的將軍。那名將軍無疑是軍團的最高首領,只是比起那些魁梧壯碩的戰士,卻顯得其貌不揚。

    他身材瘦削,四肢修長,裹著一身象徵怒焰谷將軍之位的紅褐色獸皮,只是那獸皮是為怒焰穀蠻族縫製,套在身上頗不合身,同時,在四周高大蠻族親衛映襯下,那將軍更顯瘦小。

    不過,雖然身形瘦小,行軍時自有一股不可侵犯的凜然氣度。

    待軍團行至一處,將軍忽然在異獸背上直起身來,眺望了一下四周,便做出了決定。

    “前軍止步,原地休整後在此地鎮守。左軍沿山道前行,無號令不得止步,右軍隨我沿右側山路上山,隨時聽命。”

    淡淡的號令聲,頃刻間傳入每一位戰士耳中。行軍期間,本來還在低聲交談的戰士們頓時住了口,只是聽過命令後,卻有不少人露出困惑神色。

    “這是要分兵三路嗎?”

    “好麻煩啊,又是分兵。自從這位火靈大人當了將軍,打仗就總是分兵分兵再分兵,明明可以一口氣殺過去,卻總是搞得這麼麻煩。”

    “是啊,還分什麼前軍左軍……我怎麼知道自己是哪一軍的?”

    “聽說金玉城儘是貪圖享樂的無能之輩,和他們作戰,一鼓作氣殺過去就是了,這又是分兵又是設計的,豈不顯得咱們怒焰穀怕了他們?”

    “切,看這火靈瘦小無力,也配為大軍主帥?”

    這一支蠻族軍團,是怒焰谷之王親自挑選的精兵強將,是怒焰穀中最為年輕也最為強大的戰士。只是,這些年輕的戰士卻還沒在火靈手下作戰過,不服管教。他們議論聲頗大,絲毫不顧及主帥就在身旁。而發號命令的火靈將軍聽到了,不由為之皺眉。

    這就嫌麻煩了?

    不過是將這上千名精銳戰士兵分三路罷了,天底下還有比這更簡單的兵法

    這怒焰谷的戰士,徒具武勇,只是精銳的戰士,卻根本不是合格的軍人,自己滿腹軍略,卻連十分之一都發揮不出。如果是真正千錘百煉的精兵,他會直接對每一個戰士進行指揮,哪怕數千人也能條理分明,絲毫不亂,只要士兵們能遵從指揮,將發揮不可思議的戰力。

    在軍皇山上,許多人喜歡將軍陣之術以棋來比喻,戰場指揮的主帥如同棋手,兵卒則為棋子。普通的棋手,手中棋子超過數十就會手忙腳亂,因此若要統帥數萬大軍,便需要層層軍官代為指揮士卒。

    而越高明的主帥,能夠掌控的棋子越多,指揮力越能深入細節,對戰場上的微末之處進行操作。而這等技術,在軍皇山上被稱為微操。

    而他作為軍皇山的首席弟子,在同輩人中,擁有無敵的微操之術。可如今就連兵分三路似乎都不可行,空有驚人技藝卻無從發揮。

    項梁卻也不惱怒,他看著一眾嬉笑挑釁的蠻族戰士,淡淡地說道:“臨行前,大王已授權我為最高統帥。軍令如山,不容違背。”

    一名蠻族戰士帶頭站出來,將手中巨大的石斧指向項梁:“俺卻聽說,大王是受了你這陰險小人的誆騙,才會任命你為主帥。俺們怒焰谷的好漢們作戰向來是堂堂正正,陰險狡詐的伎倆,俺們不屑為之”

    項梁聞言一愣,他在怒焰穀統軍也有段時間,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堂而皇之的反逆之詞。

    然後,更為不可思議的是,他竟在戰士們目光中看到了附和之意。

    或許對於精於權術的人來說,能夠通過這一幕想到許多,但此時項梁卻只想起了在軍皇山上修行時,師父對他的教誨。

    “只懂排兵佈陣的人做不了合格的主帥,真正一流的將領,要讓手下將士對你心服口服,如臂使指。”

    對照師父的教誨,眼下這支軍隊,顯然稱不上心服口服,如臂使指。

    項梁不在乎他們為什麼敢於叛逆,也不在乎怒焰谷的大王將這樣一支軍隊交到自己手上是何用意。他是軍皇山首席,要做的事情永遠都只有一件。

    “既然如此……”

    項梁想了想,而後高高舉起右手,一道光環自指尖擴散開來,掃過全軍。

    片刻後,光芒散去,而原先軍陣中嘈雜的聲音也全數熄滅。所有的蠻族戰士都安靜地站在原地,目光由原先的熾烈、跳脫,變得漠然而呆板。

    “很好。”

    項梁滿意地看著再無反對聲音的軍隊,隨手散去了方才聚攏來的數千枚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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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7 23:52:45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八章:誰能把這圖像調成3d的?

    舉手抬足間,令數千猛士魂飛魄散,這已經不是尋常手段。

    就算是最擅長操縱魂魄的修士,未到元嬰之境,未曾真正體會過魂魄奧妙,也難有這般造詣。更何況被項梁摧毀魂魄的,還是元神與肉身緊密相連的怒焰穀蠻族。縱然是最擅長勾魂奪魄的修士都難以將他們的魂魄從肉身中拉扯出來。

    偏偏項梁就能做到。他右手高舉,一道光環便讓桀驁不馴的!蠻族戰士們為之馴肝,雖然代價是他們永久性地失去了三魂七魄中的部分,可另一方面,這些不服管教的戰士,也將從此成為最為忠誠的軍人。

    或者說,最純粹的人形木偶。

    在戰陣中挑釁身為統帥的軍皇山修士,算是天下最愚蠢的行徑之一。身為統帥,軍皇山修士能以不可思議的手段鎮壓部下。奪其魂魄,毀其肉身,可謂生殺予奪。

    儘管對於很多人來說,軍銜的高低,統帥與下屬的分別僅僅在於名分。為上者之所以為上,在於權力,在於人與人之間的微妙關係,而非實質的力量差距。但軍皇山卻能利用這虛無縹緲的名分,形成實質的力量,做出實質的鎮壓。怒焰谷的大王將怒焰谷的軍事指揮權力交給了項梁,而從那一刻起,項梁就對怒焰穀的蠻族戰士有了生殺予奪的權力。

    名不正言不順,而若是名正言順,則無所不能,這就是軍皇山人作為主帥的能力。

    很不可思議?誠然不可思議,但正如凡間中人難以理解修士們何以禦劍飛仙,修士們難以理解軍皇山的統帥能力,也只是因為境界上的差異。

    軍皇山在軍事一道的鑽研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就算萬法之門也遠遠不及。戰場之上屢有奇跡出現。軍皇山的天下第一強軍,是無數次血與火的考驗後,矗立在無數屍骨堆上的豐碑。九州大陸最強的門派是盛京仙門,它實施九州戰略,在大陸各處施展拳腳,或明欺或暗壓,曾有段時間行事甚至無所顧忌。但它始終不敢明面挑釁軍皇山,只因盛京人也很清楚,將軍皇山上的人們引下來,沒有任何人能討得了好。

    事實上,在軍皇山真正崛起之前,經歷過末法時代,許多文明傳承丟失的九州人,一向以為修士層次的戰爭並不需要講求太多戰略,所謂戰略,只建立在群體基礎之上,人多才需要戰略,單槍匹馬又有何戰略可言?

    而修士之間,單體實力差距之大,足以抹平任何數量上的差異。一萬個築基修士,也難擋一個元嬰老怪隨手一擊。排兵佈陣許久,也擋不住對方靜設計的法陣。同樣,不同的修士,彼此功法屬性不同,法寶陣圖不同,強行湊到一切,別說精誠合作,單單是彼此的存在就能互相影響。例如雷霆戰體與天一真水就難以共存。

    問題如此之多,加上修士數量一向不多,所謂兵法戰陣,就很少被人重視

    然後,軍皇山崛起,修士們的常識就此粉碎,沒人知道這些一向與傳統文明觀念格格不入的野蠻戰士們,究竟是為何能變得如此強大,人們只知道,從軍皇山崛起之後,再沒有人能和他們在戰陣之上一決高下。

    “很好,戰備已畢,接下來,就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完成軍隊的整合後,項梁無喜無悲,只是默默調整了心中的戰術計畫,兵分三路的計畫被廢除,更為精細的計畫則在迅速醞釀成型。

    在原先的計畫中,並沒有奪魂這一步,因為縱使對於軍皇山首席而言,一次性鎮壓上千精銳仍是不小的負擔。接下來的大戰中,他的實力將至少減半。但反過來說,能讓這上千人如臂使指,項梁卻覺得這一步走得對了。

    因為得此強軍,他能在一個不可能的時間,出現在一個不可能的地點。

    “下一步是,鑠金鎮。”

    “真是好無聊啊。”

    一名身著華服的盛京修士,迎著火紅夕陽長長伸了個懶腰。

    金玉城邊陲重鎮鑠金鎮,數以萬計的重兵在此集結,原先繁華富庶的小鎮已被改造為戰爭的堡壘,鎮中行走的也不再是忙碌而充實的小鎮居民,而是全副武裝的戰士。

    作為金玉城和怒焰穀的前線重鎮,戰爭隨時可能降臨,但另一方面,在剛剛結束了一場險惡的廝殺之後,沒人認為戰爭會降臨的那麼快。

    金玉城和怒焰穀的邊境是長長的一條線,其中鑠金鎮只是其中的一個點,儘管臨近地理要衝,一旦被攻破,怒焰穀就可長驅直入金玉城腹地,可根據金玉城的風水師判斷,如今那片法則扭曲的亂石地正在暴亂之中,無窮無盡的岩石異獸在山地中肆虐,期間任何人都難以通行。而以怒焰穀那群蠻兵的智力,就算千軍萬馬,在亂石山中也只有死路一條,甚至無需金玉城出兵抵抗。

    如此一來,邊陲重鎮反而成了和平的後方,雖然鎮中有重兵,可比起真正的前線,氣氛無疑放鬆許多。

    而若非如此,又怎輪得到盛京團隊在此駐紮?

    “哼,江流師兄一次無謀的突襲刺殺,害得咱們在金玉城竟如過街老鼠。堂堂金靈被趕來當前線指揮,而且毫無實權,完全被架空這場五靈爭霸,簡直莫名其妙”

    修士伸過懶腰後,立刻換上一副憤憤不平的嘴臉,看著鎮中的天兵天將,滿心煩躁。而在他身旁,兩位師弟嗤嗤笑著,根本不予理會,自顧自地盤膝相對而坐,兩人之間一道法力凝成的棋盤上,廝殺正酣。

    “羅師兄,少抱怨兩句吧,你心境不平,于修行無益啊。”

    “修行修行,修他媽的行”羅斯華罵了一句,回身一腳就踢翻了師弟們的棋盤,“終日遊手好閒這就是你們的修行?”

    被踢翻棋盤後,兩位師弟也不氣惱,手一揮,原先的棋盤就再次應運而生,只是棋子的位置卻有些不同。

    “啊,孫師弟你作弊?”

    “哈哈我哪有?是師兄你記錯了”

    眼看兩位師弟完全沉迷棋局,羅斯華恨鐵不成鋼地跺了跺腳,令半個鑠金鎮都為之震顫。

    之後,在兩位師弟哈哈大笑聲中,羅斯華騰空而起,在高空俯瞰大地。

    並沒有什麼目的,僅僅是一種習慣。作為盛京內門精銳弟子,不斷向上攀爬的一種習慣。

    人們常說盛京仙門乃九州第一,能夠加入仙門是無上榮耀,然而誰又知道這份榮耀背後的沉重壓力?

    九州之大無奇不有,可如瓊華、項梁、周沐沐……這些天縱奇才的,又有幾人?九州修士之多何止百萬千萬?可其中又有幾人能得天獨厚地擁有天靈根

    羅斯華並非得天獨厚,他的修行資質,是靠海量資源外加幾分運氣,換來的一份十全靈根,較之那些天然靈根,有機修士,已是遜色了一籌,更何況十全靈根本身也不是最頂尖的靈根……

    他修行百年,堪堪達到虛丹巔峰,想要更進一步,單靠自身努力希望渺茫,非要門派支持不可。可盛京雖富,卻從不揮霍浪費,對門下弟子寬厚卻不縱容。除非證明自己的價值,否則師門從不會做無意義的投資。

    羅斯華需要師門的投資,所以他必須證明自己的價值。加入瓊華團隊,在他看來正是一條證明價值的捷徑。這百年修行,他的實力不算多強,可百年奮鬥積累的經驗卻非同小可,比起那些天才的師弟師妹,他雖然實力上有所不如,經驗卻足以彌補。

    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在瓊華團隊中擁有一定地位。對於這來之不易的機遇,羅斯華萬分珍惜,所以格外見不得同行的師弟無所事事。

    在他看來,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如此寶貴,空氣中充斥著名為機遇的氣味,哪怕是被金玉城派往雞肋之地,他仍堅信自己能有一番作為。

    一定能成的,自己絕不會永遠這麼碌碌無為修行一道,並非一切都在最開始就由上天註定,自強不息,堅持不懈,總會獲得回報。

    誠然自古以來飛升者大多是天才橫溢之輩,可難道庸人就無出頭天?

    是有的,雖然稀少,但以平凡之資平步青雲的人仍是有的,雖然稀少,但希望並未斷絕。

    而前人能做的,自己為何不能?只要抓緊一切機會,逆天改命總有一線希

    雖然只有微薄一線,如同即將沉入夜幕的殘陽,可是……只要自己抓得住

    羅斯華微微皺起眉頭,將手伸向地平線上,仿佛已將一切都納入掌控之中

    然後,他忽然覺得掌心好痛,鑽心地痛。

    是自己想得太多,道心不穩導致功法反噬?

    一瞬間,羅斯華心中湧起無數猜想,他以平凡之資走到今天,行險不可避免,而其中副作用隨時可能翻湧上來。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的猜測有誤,掌中痛楚並非源自自身,而是外力。

    外力之下,自己的手掌已經被分成兩半了,鮮紅的血液從截面處噴湧出來,骨骼和筋肉清晰可辨。

    同時,自己的視野,也仿佛從中斷開,左右分明。

    在黑暗籠罩下來之前,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灰色的腦漿。

    “敵方赤侯已清除。”

    虛空中,一個冰冷的聲音,唯有出聲者自己能夠聽到。

    而後,同樣冰冷的聲音響起。

    “全軍突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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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我有無窮欲火

    金玉城邊陲重鎮失守,方圓千里之地被敵軍長驅直入,戰火燎原。

    已經有多少年金玉城未曾有過在本土的戰爭?已經有多少年,金玉城的人們不曾親眼目睹戰火?紙醉金迷多年,還有誰記得先祖披荊斬棘?

    戰火燃至,金玉城措手不及,怒焰穀所經之地未經戰爭動員,全無抵抗之能,金衣軍團主力被安置在邊境之地,無暇回身。而機動兵力出陣迎敵,卻屢戰屢敗。

    怒焰穀的奇兵氣勢如虹,勢不可擋,他們在金玉城境內反復撕扯,令金玉城舉國震盪,前線士氣動搖,戰事屢屢失利,幾乎是轉眼之間,金玉成與怒焰穀的戰局便打破僵持,向著本趨於弱勢的怒焰穀傾斜而去。

    同一時間,金玉城境內風聲鶴唳,而金玉城高層更為之驚惶。

    驚惶,不是來自于那支在境內神出鬼沒的蠻族軍隊,而是來自高高在上的金玉城主,哪怕遠在主城之外的人們,都能感受到一股驚人的煞氣,令人心驚膽戰。

    連戰連敗,已經讓那位至尊的君王對手下人感到不耐煩了。

    金玉城,高居雲端之上的縹緲府城,端坐在王座上的君王俯瞰著萬階石階下,跪伏的群臣,冰冷的目光令群臣如芒刺在背。

    君王不必開口,便令下人們噤若寒蟬,但膽戰心驚之下,卻不得不打破沉默。因為君王不需要無用的臣子,而此時最需要證明自己價值的,則是領軍的將軍。

    “怒焰谷這支奇兵的確出乎意料,但數次交戰,他們的損失也相當慘重,而且情況暴露無遺。他們眼下總共只有不到千人,多半帶傷。更致命是補給不足,只能以戰養戰,加之在金玉城境內水土不服,非要大量補給才能維持戰力,這就使得他們無一刻能停歇下來。何況他們看似潛伏在暗,但在我國境內,一支蠻族軍隊想要徹底潛藏談何容易?只要假以時日,必能引誘他們露出破綻。我方軍力仍然遠勝怒焰穀,屆時……”

    “假以時日?”

    石階上,王座中的人冷冷地打斷了下屬的滔滔不絕。

    “……是。”迎著君王的目光,將軍強撐著戰戰發抖的身軀說道,“敵軍是怒焰穀精兵,又有火靈相助,能力詭異,我軍雖然擅長堂堂正正交戰,對他們的偷襲卻防不勝防……除非,劃定區域,堅壁清野,以大軍圍困,那麼無需多久就能將他們逼入絕路。”

    將軍話音剛落,一道天光降下,金燦燦的光柱宛如天罰落在將軍頭上,這位金玉城百萬士卒的首領竟不能擋,一聲慘叫,繼而渾身骨骼劈啪作響,七竅噴血,已被鎮壓住了。

    “笑話。”

    金玉城主冰冷的聲音回蕩在石階之下。

    “為了一群卑微螻蟻,便要堅壁清野,將我金玉城堂堂繁華付之一炬?一個怒焰穀便如此,若其餘三方再聯手,難道要我金玉城境內處處焦土?一個火靈便令你張惶失措,用出自損戰術,若是四靈齊聚,你要以何抵擋?要我獻上頭顱以乞和麼?留你這等庸人在帥位上,簡直是笑話。”

    說話間,金色光柱變得更為熾烈,被鎮壓的將軍卻連慘叫也叫不出了,他空有一身本事,在君王面前仍是不堪一擊。而他身邊,雖然儘是高官顯貴,個個身手不凡,卻無一人膽敢,有能力來搭救他。

    然而就在將軍自以為必死時,一隻有力的手掌卻出現在視野中,宛如遮天蔽日的烏雲,擋住了金光,也卸去了君王的鎮壓之力。

    “夠了。”

    隨著淡淡的一聲夠了,君王鎮壓的金柱被來人單手撐起,分毫不能落下。

    場上所有人都認得他,金玉城一方的金行血靈,名喚江流,有排山倒海的神力,除了至尊無敵的金玉城之王,全境上下無人是其敵手。

    “敵人是戰陣之王,無論單打獨鬥還是列陣廝殺都是此界最強級數,單靠你的金衣軍團怎麼也不可能敵得過。敵人是雄獅是猛虎,你手下卻只是綿羊白兔,就算將他們生生逼死也無濟於事。”

    說話間,他單手支撐金柱,雖然話音不亂,可渾身骨骼爆鳴,腳下的白石板也在無聲的龜裂,顯然那位至尊的君王對血靈的冒犯並不寬容。

    江流卻不慌不忙:“想要對抗這等精銳,就唯有針鋒相對出動精銳。你的金衣軍團不夠看,但你手上並非沒有其他的牌可以打,問題是,你想等到什麼時候?”

    此界的五靈爭霸之戰有其格局,血靈代表個人戰力的巔峰,血靈之主們則擁有龐大的勢力。金玉城勢力此界最強,百萬軍團在正面戰場上足以碾壓任何血靈,但反過來說,若是血靈不與其正面交戰,就算雄兵百萬也無用武之地。

    金玉城同時還擁有最強的血靈,瓊華的盛京團隊不依靠任何人相助,便能一次奇襲重創葉水河和永恆樹的領袖。如今團隊縱然遭受重創,實力仍是此界第一,只要善加利用,沒有解決不掉的敵人。

    問題是,金玉城打算冷藏這手最強王牌到什麼時候?

    “好,你一心求戰,我就給你機會。”

    說話間,金柱消散,而巨力驟然消失,江流身不由己,踉蹌數步,頗為狼狽。但他卻喜上顏色:“這麼說,你同意解封金靈之王?”

    與軍皇山首席為敵,江流其實毫無把握,他能帶領團隊奇襲斬子夜,奇襲周沐沐乃至奇襲王陸,卻絕無可能奇襲項梁。對方是真正的戰爭奇才,他在盛京仙門所學的一切戰爭之道在對方眼中都如小兒的遊戲。

    至於以實力硬拼和軍皇山首席硬拼?這個笑話實在一點都不有趣。

    項梁之強,在江流看來甚至超過了王陸,如果說此界五靈爭霸有誰能真正穩贏項梁,唯有瓊華。

    唯有盛京的首席弟子,才擁有壓制一切的絕對實力。以今日瓊華仙子的力量,一旦全力釋放可以橫掃此界一切敵人,其餘門派首席就算聯手也難有太多勝算。可恨這仙夢之境的設計,卻讓瓊華在進入此界的第一時間就遭到封印,金玉城主以手中半數血符為代價,布下森羅殿堂,將瓊華牢牢壓制住,半點空隙也沒有漏出來。

    沒人知道這位此界至尊為何天然就對血靈懷有敵視,但開局不利,盛京人也唯有堅持前行,他們用了半個月的時間才讓金玉城接納了其他的盛京修士。雖然瓊華被困,可江流等人卻好歹騰出手來。

    而此時,無論是項梁、斬子夜、周沐沐……都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佈局。

    絕對的優勢簡直被完全逆轉,而當江流以為盛京終於可以放開包袱全力施展的時候,金玉城主卻再次讓他失望了。

    “沒有金靈之王,只有你們。”

    江流的笑容凝固在臉上:“你……”

    “你既然自信滿滿能戰勝火靈,那便去吧,給你十日時間,十日之後我要你提著火靈的頭顱來見我。”

    江流不可思議地望著萬階石階上,隱藏在朦朧光芒中的金玉王座,這位至尊君王到底在想什麼?先是殺戮臣屬,而後又逼迫他的血靈去送死

    是因為他真的半點都容不得冒犯?還是金玉城的至尊地位已經讓他忘乎所以?還是……可無論如何,江流斷然沒有依言送死去的道理

    金玉城主卻冷冷說道:“若是做不到,便休想再見到金靈之王。”

    “什麼?”

    “我手中血符還有一半,若是傾數而出,森羅殿堂將永無解封之日。”

    “永無解封之日?他是這麼說的?”

    森羅殿內,瓊華略有些驚訝地抬起頭來。

    “沒錯,那個混賬東西就是這麼說的……媽的,怎麼遇上這麼一樁貨色?

    江流怒意沸騰卻無從發洩,壯碩的肌肉緊繃著,就連他那上品法寶級的貼身軟甲都快被他撐裂了。

    然而瓊華卻輕輕笑了起來:“不是很好嗎?”

    “很好?師姐你這是怎麼說?”

    瓊華說道:“他出題,咱們來解題。他要你十日內戰勝火靈,那就贏給他看吧。”

    江流苦笑:“師姐,你就別開玩笑了,我要是有那本事,何至於苦惱?”

    瓊華說道:“以你之力的確不足以抗衡項梁,但若是加上葉水河之王又如何?”

    “葉水河之王?那個異數?”想起那日酒宴上的突襲,江流仍有些不寒而慄,阿夜的血符神槍幾乎成為他的夢魘……五靈爭霸,血靈之主通常不擅長個人征戰,偏偏阿夜卻是單挑之王,單打獨鬥,就算不出血符神槍也不亞於他,若能相助,的確如虎添翼。

    “可是,如今那三家聯盟與我們為敵還來不及,怎會助我們去抗衡怒焰穀

    瓊華又笑了,只是這一次,那絕世容顏下的笑容,卻讓江流有些隱隱發寒

    “若是怒焰谷主動挑釁葉水河,以那位的性子,斷然不會坐視不理。”

    “師姐,怒焰穀的人雖然智謀不足,卻沒蠢到和金玉城全力開戰時再填一條支線吧?”

    瓊華笑容依舊:“他們此時和金玉城全力開戰,難道是自己願意的嗎?”

    江流一愣,隨即意識到:“師姐你是說……”

    “斬子夜能驅虎吞狼,我們何嘗不能效仿?”

    “這”

    “上次你們奇襲令永恆樹的聖葉身受重傷。我想,這對於怒焰谷而言應算天賜良機。木生火,若得木靈之力,怒焰穀便真的擁有抗衡金玉城的實力了。

    “師姐……”

    “軍皇山兵法向來世所難料,這支在金玉城境內肆虐的奇兵便可以為證,在他的指揮下,怒焰穀做出任何事都不稀奇啊。”瓊華說著,抬起頭來,目光靜靜地注視著江流。

    “下面唯一的問題是,江流師弟,這些年長老們要你修養城府,不可輕易動怒。不知……你還是否發得出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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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7 23:53:09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章:吾妻子汝養之

    永恆樹,聖葉居所。

    除了必要的生活起居的空間,永恆樹的領袖還在這棵參天神樹正中位置,擁有一個樹洞。

    洞內凝聚神樹精華,木行靈氣濃郁宛如實質,且四壁經萬年淬煉堅不可摧,是最佳的修行場所。

    莎曼生性喜靜,她的修行多以冥想為主,通常非要深思熟慮過才會付諸實踐,這樹洞傳承到她手上多年,大部分時候都安安靜靜,不傳出聲響。

    然而現在,洞內宛如滾雷陣陣,饒是洞外有多層陣法消除聲音,仍有少許洩露出去,令永恆樹的住民為之側目。

    轟

    “…又錯了,這道法術應有三十六種變化,以應對不同形勢的需求,你這麼一變,最多變出十種,餘下的根本發不出來。”

    斬子夜的聲音輕柔卻嚴厲,一雙雷霆般的目光,頃刻間就看出法術的全部變化,而萬法全通又讓他在第一時間進行解析推演,給出合理化的建議。

    大多數人,遇到這樣的老師,都會心服口服,但斬子夜的學生卻有自己的主張。

    “三十六種變化華而不實,且為求繁複,我必須多花一成法力,毫無必要。能承接十種變化,這道法術的作用已經盡了,不必再苛求。”

    莎曼說著,緩緩收起手中蔓藤,方才這支不起眼的蔓藤在她手中生出變化,可以鑽入山岩生根發芽,令堅硬之物從中崩壞,也能捆縛對手,令人難以掙扎。蔓藤帶刺,又有劇毒,一道法術便有諸多變化。雖然斬子夜仍不滿意,莎曼卻決定到此為止。

    對於莎曼的反駁,斬子夜只是皺起眉,以元神之力再行推演,許久之後,他緩緩點頭。

    “有道理,這道法術便依你之見,到此為止。”頓了頓,斬子夜笑道,“令人大開眼界。”

    若是有旁人見到這一幕,恐怕會驚訝地合不攏下巴,在法術研究上,一向眼高於頂的萬法首席居然會有屈從他人意見的時候?而且,居然還懂得稱讚對方

    不過對於斬子夜而言,誰的意見為主其實從不重要,重要的是誰的說法更為正確。萬法首席高傲,只因與之相對的人,鮮少比他更為正確。

    可眼前這位女子……雖然只是仙夢之境中的一個傀儡,可她冰雪聰明,才學俱佳,雖然傳承粗陋遠不及萬法仙門,憑她的悟性卻足以彌補一切。最初時,斬子夜以為是單方面的教導,但很快就變成了無分高下的切磋,莎曼固然法術大有進境,斬子夜又何嘗不是收穫頗豐?

    斬子夜,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到和自己這麼有默契的女子了。

    一時間,望著莎曼因汗水而善良的面容,他忽而心動。

    同一時間,女子巧笑嫣然,也難掩心中驚訝。

    本以為這位木靈從者是一心苦學,不通人情世故的書呆子,但日常相處,他卻將自己照顧的無微不至。

    莎曼當然想不到,斬子夜作為萬法首席,被師門寄予厚望,近些年苦修過人情世故。他雖然天賦欠佳,卻背熟了無數教導為人處世的書籍,生搬硬套,加上他學術研究造就的細緻入微,的的確確感動了莎曼。

    微妙的氣氛持續了片刻,莎曼忽而驚醒,連忙搖了搖頭。

    “你我法力將盡,今日就到此為止吧。”

    斬子夜正要點頭,忽然一個陌生的聲音響了起來。

    “法力將盡?真是天助我啊。”

    下一刻,便是燎原之火。

    金玉城境內,戰火飛揚。

    怒焰穀的入侵讓這個最強勢力終於醒悟到了戰爭已經降臨,聲色犬馬的金玉人開始進入戰爭時代,繁華的城市開始改造為堡壘,慵懶的人們開始操練修行,華而不實的器用被換為鋒利的兵刃……

    縱然面對怒焰穀奇兵,大部分的佈置都只是無用功,但金玉城仍如同武裝起來的巨獸,開始展露鋒芒。

    與此同時,一支早在怒焰穀之前,就深入敵境的奇兵,也在尋找自己的獵物。

    葉水河之王,已經有好幾天沒有成功的狩獵了。

    他的目標是金行血靈,也就是盛京門人,但接連數日別說盛京門人,就連往常常見的金衣天將都捕捉不到了。

    金玉城像是逆轉經脈了一般,完全變換了運作的模式,令人難以捉摸。阿夜在境內的潛伏也變得越發煩躁。

    “嘖,這麼等下去太沒意思了,不如我找一座城池,直接血槍屠城,再寫下血字殺人者葉水河之王如何?”

    對於阿夜的建議,隨行的血靈周沐沐唯有一聲歎息:“你到底要玩到什麼時候?孤軍深入,身處險地,你覺得很好玩嗎?”

    “不好玩。”

    阿夜毫不遲疑地回答,讓周沐沐吃了一驚。

    這一路上,阿夜興致昂揚,笑口常開,讓人怎麼也感覺他已沉迷在這場狩獵遊戲中不可自拔,每次成功獵殺到盛京修士,那歡天喜地的模樣可絕非作偽

    但他卻說不好玩?

    “戰爭非兒戲,當然不好玩,孤身入險地,萬一被人包了餃子,我一生英名喪盡,更不好玩。”阿夜用力搖著頭,連連否認。

    這倒讓周沐沐生起興趣:“你一向自詡帥氣無人敵,怎麼也怕了?”

    “沒有人可以因帥氣而無敵,只有無敵的人才會帥氣。”阿夜輕聲說著,“我這麼帥的人,怎會不懂得這個道理?如今我單槍匹馬深入金玉城,時刻都在承擔風險……但若不如此,我如何對得起重傷的妻子。”

    周沐沐聽他提起莎曼,不由氣結:“真不知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你這麼孤身涉險難道就對得起她了?她重傷在身,需要的不是你拿回多少人頭去邀功,而是細心體貼的照料你們連孩子都生出來了,竟連這種基本道理都不懂”

    阿夜聳聳肩:“怎麼不懂?無非是女人那一套。可惜道理歸道理,體貼入微的事情我做不來。”

    “切,藉口。”

    “你們女人總以為男人只要用心,就什麼事都能做到。可惜許多在你們看來輕而易舉的事,對男人卻難如登天。”阿夜哈哈笑著,“我這個人其實一無所長,雖然尊為葉水河之王,可是治國的道理我半點也不懂,農耕、魚牧、建築、鍛造……我全都不會,若非生來就有一副好血統,我就連條雜魚也不如。

    周沐沐聽他說得嚴肅,不由尷尬,可想要出言安慰……卻不知該說什麼。

    “然而,正因為我從小就什麼也不會,所以便深明一個道理:如果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是我擅長的,那我一定要牢牢把握住,比任何都要更珍惜這僅有的才華。安身立命,我別無憑藉啊。”

    阿夜說著,拾起了慣用的長槍。

    “所幸,雖然自幼就愚鈍頑劣,但我終歸發現,自己還是有一件擅長的事。而現在,我就要用自己唯一的特長,來完成心願。”

    周沐沐聞言只覺心中悵然,眼前這位跳脫頑劣的主人,似乎也變得順眼了幾分。

    然而接下來,阿夜的話卻讓她心中宛如重擊。

    “至於莎曼,她養傷期間,自會有人陪伴身旁,悉心照料安撫。”

    周沐沐難以理解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雖然斬子夜絕非淫邪之輩,可……那畢竟是你老婆啊”

    “所以我才要分外替她考慮,而她想要的,我給不了啊……莎曼自幼飽讀詩書,最喜文藝,偏偏我對此一竅不通,而木靈卻顯然是學富五車,”阿夜說著,笑容如繁華落盡,“我這個人,唯一的特長就是把事情交給真正的專家來做。我不擅長治國,便由莎曼代理。甚至作戰時我不善指揮,也是由將軍們分權,我甘當先鋒,同樣的道理……”

    “這特麼才不是同樣的道理”周沐沐一把抓住阿夜的衣領,單手便將他提了起來,“你腦子果然是壞的哪有把自家老婆推給外人的?你有病是不是

    “哈哈,從我小時候記事起,就不知有多少人這麼說過我了,我早就知道自己腦子有病,所以才會將事情交給沒病的人來做啊。”

    “你朽木不可雕”周沐沐一把鬆開阿夜,只是氣憤難平,換只手又把他拎了起來,“不行,想想就來氣,沒看見也就罷了,既然看見了我就絕對不能坐視不理,不然我念頭不通達”

    周沐沐說著,開始醞釀措辭:“我還記得你先前說過,一生最大的幸事就是娶到了一個好老婆,難道你心甘情願讓你老婆投入他人懷抱?而且你把莎曼看成什麼了?她那麼愛你,你卻……”

    阿夜說道:“莎曼從來也不喜歡我啊。”

    “哈?”

    “我的確說過,我最大的幸事是娶到一個好老婆,但沒說過莎曼最大的幸事是嫁給我啊。她嫁給我,是因為永恆樹和葉水河世代聯姻,她沒得選。不然她這麼精緻的女子,怎麼可能嫁給我啊?”

    “你……”

    “雖然聯姻之事我倆都是身不由己,可畢竟是我用她一生的不幸,換了我一生幸福。我小時候長輩們教過我要恩怨分明,有恩報恩,所以能補償她的事,我都會做。而現在我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周沐沐已經不知該如何勸說了,她本人對於男女之情也是懵懵懂懂,只是下意識覺得阿夜犯了個異常愚蠢的錯誤,卻說不出口。

    或許換了王陸在此,能夠喝破阿夜的愚昧,可恨自己卻沒有那個本事……不過,總不能就此放棄。

    “聽著,你的想法從根子上就是錯的,我雖然沒辦法三言兩語給你解釋清楚,但你首先要……”

    而就在周沐沐試圖展開說服的時候,忽然阿夜手心亮起一道綠光,一片翠綠的葉子升騰而起。

    周沐沐認得,那是永恆樹用以傳遞資訊的法術。

    而阿夜見到翠葉密函之後,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周沐沐從來沒有見到阿夜沉默這麼久。

    他一向喜歡喧嘩熱鬧,嘴巴總是不肯閑著,沒話也要找話來說,但現在他嘴唇緊抿,面色鐵青。

    “……現在我要做的事情,變成兩件了。”

    說完,他手掌一握,翠葉破碎。

    “怒焰穀,我來熄滅你的火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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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7 23:53:21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一章:得罪了項梁還想走?

    烈焰殘陽,大地如血,團團火雲彷彿奪命的尖刀,自地平線綿延向上,懸於頭頂。

    金玉城境內,一片肅殺。怒焰谷一支奇兵,攪得此界最強之國度無安寧之日,戰爭的恐慌已經蔓延,勢不可擋。

    而此時,距離金玉城主為江流定下的生死期限,還有九天。

    一天前,金靈江流在金玉城主面前領下死命令,十天之內必要取下火靈項梁的人頭,如今時間雖然只過去一天,可怒焰谷氣焰猖獗,江流卻遲遲不見行動,甚至不見行蹤。時間寶貴,人們不得不猜測,他究竟想要做些什麼?

    金玉城主言出必鑑,他說十日之內不見人頭,便永封金靈之王,這絕對不會是虛言。同時,那些令他失望的臣屬們,也絕不會有好下場。江流帶領的盛京團隊雖然強大,卻仍難直面金玉城主的怒火。

    那麼,面臨如此絕境,江流究竟想要做些什麼?

    無需太久,第二日,答案揭曉。

    縹緲府城,天空在顫抖,大地在崩裂,這座懸浮在空中的君王府城灑下灰塵泥沙,彷彿暴風驟雨,遮天蔽日。君王之怒,睥睨眾生

    “你再說一遍?”

    白玉石階下方,群臣跪拜不起,為首一人戰戰兢兢,恐懼已令他意識模糊,但君王的威嚴卻驅使著他遵照命令,重複方才所說的話。

    “金靈江流叛逃怒焰谷,得怒焰大王親封為怒焰火靈”

    “金玉城主昏庸無道,剛愎自用,以決絕條件脅迫手下金靈,而眼見金靈之王已無望解封。於是暴怒之下叛變投敵……哈,瓊華師姐,你問我多年修養城府,是否還發得出火來?不知我現在的解答,能不能讓你滿意?”

    暴怒之下,任何激進行為都不稀奇,然而唯有城府,才能讓人擺脫感情的束縛,清醒地看出現狀,做出理智判斷。金玉城主以十日為限,要江流完成不可能的任務,其永封金靈之王的意圖昭然若揭。而金玉城主統治多年,他要做的事,還從來沒有改變過。

    縱然江流有天大本事,真的將火靈首級奉上,金玉城主總能找到更多,更刁鑽的難題,一步步將金靈們逼入死路。所以擺在江流面前的,本就只有一條路:脫離金玉城主的掌控,跳出窠臼。而怒焰谷,則是投靠的首選之地——他不久前才率眾突襲葉水河和永恆樹,聯盟之路早就斷了。

    帶著這樣的背景投敵叛變,怒焰谷大王也不會有多少疑問,何況怒焰谷人思維向來簡單直接,項梁孤軍深入,後方本就缺少智謀之士予以警惕,何況投敵之後,江流立即就獻出了他的投名狀。

    “斬子夜師兄萬法全通,一雙神眼看破天下法術,我何德何能,能瞞過他的眼睛偽造怒焰谷的法術痕跡?讓他以為動手的是怒焰谷?何況我江流一向以誠待人,隨我行動,在永恆樹內燃起燎原之火的,正是怒焰谷的赤焰守衛,如假包換。就算子夜師兄神眼再升數級,也看不出第二種可能。”

    “而後,依靠奇襲,令莎曼徹底重傷,又搶奪到永恆樹之精華,投入怒焰谷點燃焚天烈焰。進一步鞏固我在怒焰谷的地位,又將永恆樹、葉水河進一步捲入戰團,一箭雙雕……瓊華師姐,你的劇本實在令人佩服得五體投地啊。”

    怒焰谷中,江流已換上怒焰獸皮,渾身虯結的肌肉宛如在熾熱中灼烤板結的岩塊,堅毅中蘊含無窮爆發。而在他身後,一眾桀驁不馴的!怒焰精銳正安安靜靜地站著。先前一場奇襲戰,江流身先士卒,以無人能及的武勇和豪邁成功贏得了他們的尊重。

    “接下來,師弟師妹們,就看你們的了。”

    說著,似是感慨,似是好笑,低頭輕嘆。

    “金玉城主倒是個信人,十日之約……依然有效啊。”

    金玉城內,又有一座要塞淪陷。

    因為境內怒焰谷奇兵肆虐,全境之內的軍隊都高度戒備,一天前,有情報顯示怒焰谷的奇兵在某地出沒,機緣巧合下,一支軍團豁出命去將其拖延了一段時間,使其未能及時撤離。緊接著,怒焰谷的戰士便被大軍圍困。怒焰谷奇兵戰力驚人,金衣軍團們需要周邊軍隊出動支援,加固圍勢,於是多個要塞調兵出動,以求穩妥。

    然後,怒焰谷奇兵一夜間突破包圍,直奔內部空虛的金玉要塞。因為主力出動,怒焰蠻族輕而易舉便將其攻陷,而後殺盡駐兵,掠盡補給,逃之夭夭。

    金玉城富甲天下,國力強盛,一座要塞無足輕重,但可怕的是,已現疲態的怒焰蠻族獲得了要塞的補給,重新變得生龍活虎。

    不,甚至變得比以前更加可怕。怒焰谷的貧瘠,令蠻族戰士們甚至連合手的兵刃都難以酎齊,此時得到金玉城的奢華武裝,無異是如虎添翼。

    然而經此一戰,主帥項梁卻打算功成身退,率軍撤回怒焰谷了。

    的確,如今的奇兵團隊士氣正攀升到巔峰,又有裝備相助,實力幾乎提升了一倍,在金玉城境內已經基本沒有任何軍隊能與其正面抗衡。若是繼續游擊下去,除非金玉城大範圍堅壁清野,或者出動真正的精銳力量,否則唯有束手無策。

    然而作為軍皇山的首席,項梁的目光又豈會如此短淺?比起率領一支精銳軍隊完成特種任務,他真正的價值在於指揮怒焰谷的數万大軍吞噬一切。

    這場特種游擊戰,是他真正證明自己價值的必要程序。怒焰大王將軍權下放給他,但怒焰長老們對此仍有疑慮,項梁正要用一場奇蹟般的勝利來打消他們的疑慮。

    截至目前,項梁所取得的戰果已經足以塞住任何人的嘴巴,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回歸怒焰谷,將自己的實力攀升至巔峰,然後……

    “沒有然後,你哪兒也去不了了”

    深山溪谷,主帥營地旁邊,忽然響起本不該有的陌生人聲音。

    如此突然襲擊,哪怕是怒焰大王的親軍遇到,都難以維持鎮定,可項梁手下的蠻族戰士卻如他本人一般,冷漠地像一塊石頭,對聲音不聞不問。

    對於一群被散去魂魄的傀儡戰士而言,天崩地裂也是面不改色。至於項梁本人,則擁有堅逾鋼鐵的心理素質。在聽到聲音的瞬間,他便想清了一切,並作出了應對。

    “來得好。”

    一邊說,他一邊向前彈了彈指頭,幾道氣流如同刀槍兵刃,疾刺而去。

    法術雖小,卻顯示出項梁的昂揚戰意,面對挑戰,軍皇山弟子勢必勇往直前

    哪怕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意味著他的行蹤已被掌握,對手即將發動前所未有的奇襲戰。而明知自己厲害還敢出手,對方必有憑仗,敵暗我明,形勢非常不利。

    可項梁絲毫不懼,反而隱有喜意,因為對手居然送上門來了對於嗜戰如狂的人來說,這是天上掉下的餡餅

    縱使這餡餅會非常燙手。

    無形的兵刃雖彈指而出,刺向山谷一處密林,只是兵刃未及,就被強硬的力量彈開,虛空中兩位盛京修士現出身形,一男一女,兩人共持著一口寶箱,箱口大開,從中吐出一面圓盾,擋住了項梁隨手彈出的法術。

    幾聲輕響後,圓盾四分五裂,無形兵刃也土崩瓦解,只是一方隨手而動,另一方卻是早有準備,實力差距在這一擊之間已盡顯無疑。

    “動手”

    手持寶箱的望月鸞羽絲毫不為動搖,冷聲喝道,與此同時,這靜謐的深山溪谷中,開始不斷傳來兵刃與血肉的撞擊切割之聲。

    聲音單調,然而卻因單調而更顯恐怖。項梁手下的蠻族戰士魂魄已散,縱使遭受最大的痛苦也不會浪費力氣慘叫哀嚎,但他們奮戰之極卻會本能地呼喝咆哮,如今這單調的聲音只能說明一件事:溪谷營地,正上演著一場一面倒的大屠殺。

    同時,項梁作為軍隊主帥,也有辦法俯瞰全局,所以他很清楚自己手下精銳正以飛快的速度減少。在奇襲者面前,蠻族精銳竟似不堪一擊。

    但項梁卻越發興奮起來。

    能如此屠戮蠻族精銳,金玉城境內只有兩個可能:金玉城主的親衛隊,以及盛京團隊。

    然而親衛隊從不離開金玉城主,而金玉城主也從不離開縹緲府城,此時出現的只會是盛京團隊。同時,空氣中那股盛京人獨有的臭味,也讓他堅定了自己的判斷。

    盛京團隊,等你們很久了。

    這場五靈爭霸,金靈一方,也就是盛京人的力量強的令人髮指,整整一個團隊都加入其中,綜合來看實力堪比其餘四家之和。但這團隊的厲害,最主要是在於團隊主軸瓊華仙子無人能敵,若是換了主陣之人,這個團隊的威力就大為減低。

    如今瓊華被金玉城主囚禁的事在高層間已不是秘密。而除了瓊華以外,如今主持團隊的隨便是誰,項梁都不在乎。

    所以,盛京人來得正好。

    來了,就別想走了,此戰之後,這些人哪兒也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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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百人斬

    “好厲害……”

    深山溪谷中,望月鸞雲由衷發出了一聲讚歎。

    眼前,靜謐的溪谷一片狼藉,山石碎裂,草木焦枯,溪水殷紅勝血。

    十餘位一道行動的同門們,此時或躺或跪,都已經失去了再戰之力,大部分甚至昏迷不醒,內傷沉重。所幸還沒有出現不可挽回的損失。

    而這並非對手手下留情,而是多虧在行動前由幾位法術造詣更甚的師兄聯手做出了法術【風雨同舟】,交戰時能夠彼此分擔傷害,一損俱損。是以多欺少時避免對方單點突破的最有力的保障。若不是這條風雨同舟,此時場上早沒有盛京人存活了。

    然後,這一切都是對方一人所為,項梁在手下蠻族慘遭屠戮,明顯力不能及時,獨自一人挺身而出,面對十多位盛京精銳的圍剿夷然無懼,冷靜沉著地應戰,只用了小半個時辰,便將所有的對手都打殘,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

    所以,縱然是對手,望月鸞雲仍情不自禁地發出讚歎,這種手段,同輩人中恐怕只有瓊華能夠媲美,盛京仙門中其它的師兄師姐們,最強的諸如江流師兄,也要遜色許多。難怪軍皇山在萬仙盟的聲望不高,地位之尊崇卻從來沒人可以動搖。他們實在太能戰了。

    通過小半個時辰的交戰,望月鸞雲已經多少看出了項梁的底細。

    純以紙面屬性來看,項梁並不算突出,因為他的法力修為不過才虛丹巔峰,而且法力運轉時有明顯的滯澀之處,並不嫻熟——當然,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項梁的實際修為早就是金丹了,只是為了能夠進入這個仙夢之境,才用師門秘法壓制了金丹,以滿足進門的條件。事實上除了項梁之外,盛京的瓊華仙子,崑崙的周沐沐都用了類似的辦法。只不過,壓制金丹,欺騙群仙墓的技術非常玄妙精細,就連非常擅長此道的崑崙仙山都有些拿捏不准,為了保證周沐沐的法術運用嫻熟自若,一不小心壓制地狠了點,導致周沐沐的實際戰鬥力大打折扣,這還是周沐沐突破金丹不久,若是她修為漸深,壓制起來就更為艱難,到了金丹上品境界時就根本無法壓制了。這也是各大門派都派出首席弟子,而非其他更資深弟子的原因。

    軍皇山向來不以法術精巧細膩著稱,他們無論做什麼事,手段都是簡單粗暴,樸實剛健。項梁受師門命令開發仙夢之境,被從金丹境界強行壓迫成虛丹巔峰,真多虧他基礎紮實,在幾位五絕首席中也位居前列,這才支撐了下來。換成斬子夜、周沐沐,被用上同樣的法術,恐怕當場就要金丹碎裂,玉府坍塌了。

    至於盛京,盛京人能在萬仙盟群英薈萃的環境下獨領風騷,自有其道理,絕不僅僅是財大氣粗那麼簡單。瓊華師姐此時實力能橫掃此界,因為她在進門的時候還是虛丹巔峰,但現在卻是穩穩噹噹的金丹真人……其中奧妙,就連同門師妹師弟們也都不明白,但至少他們知道,瓊花師姐此界無敵。

    而項梁顯然沒有這種運氣,紙面上的實力,他恐怕也就和周沐沐在同一檔次,但實戰起來……

    望月鸞雲一聲無奈的嘆息:“嘿,三個周沐沐也未必打得過一個項梁啊,這傢伙簡直不是人……”

    周沐沐再怎麼不擅長作戰,終歸是崑崙首席,戰力較弱是相對於其他首席而言。至少江流就絕沒有把握能單挑贏過她。項梁能頂三個周沐沐,戰鬥力實在已步入逆天的境界。

    然而回憶起方才戰鬥時的每一個細節,望月鸞雲實在不覺得自己誇大了對手的實力。

    盛京人對這一戰蓄謀已久,所有的準備工作都經過很長時間的推演和完善,一出手就是雷霆萬鈞。仗著風雨同舟,盛京人火力全開,就是欺負項梁孤身一人,而且法力運轉不暢。在他們看來,軍皇山上那群野蠻人,作戰時多半和怒焰谷的蠻族相差彷彿,一聲咆哮後就奮勇向前。而面對盛京的優勢火力,這是死路一條。

    但項梁根本毫不猶豫就選擇了遁走,他一方面因盛京人的到來而興奮不已,另一方面卻前所未有的冷靜理智,看出對方來勢洶洶,所以立即便決定避其鋒芒。項梁的戰場撤退能力極強,他一步後撤,整個人就徹底消失,任憑盛京人早就在此佈下天羅地網,都未能捕捉到他的蹤跡。

    項梁這一退,盛京人的數十道犀利法術全部落空,這些法術是針對單人,而且法力凝聚不外散,落空後並沒有造成山崩地裂,可潛伏多時的盛京修士們卻都感覺玉府一陣陣緊縮,說不出的難受。

    項梁從最初的針鋒相對,到實際出手時的避其鋒芒,一剛一柔變化太快,令盛京人根本難以適應。同時這一步也大出意料,所以人們便將目光轉向望月姐弟,希望這兩個戰場指揮官能給出下一步的指示。

    只是,就在盛京人剛剛收回法術,等候指示的時候,項梁又來了。

    依然是原先那個位置,他一步踏出,現出身形,只是手上卻多了一張長弓,弓身古樸,色澤蒼白,其形如異獸骸骨,弓弦則非實體,由高度凝結的法力編織而成。

    項梁所用的箭,是怒焰谷的奇物火毒之箭,箭頭是取自火山深處的熔岩精華,劍身則是能承載高溫的黑石磨礪。項梁出手極快,盛京人只見到他踏出一步,張弓引箭,箭頭的火光仍映在視野中時,一位修士便額心中箭。

    這一箭之快,快到沒有任何人能反應。而中箭後,所有人都覺得一股沸騰之火在玉府點燃,破費了一番功夫才能壓制下去……這是由十多人分擔此箭傷害,若是單獨一人,恐怕連師門準備的保命秘法都來不及發動就可能徹底隕落

    同時,項梁一箭射出,又是一步後撤,下一刻,落足之處被法術狂轟濫炸,地上多了一個百米多深的巨坑——這還是盛京人收斂了法術散逸的結果——卻沒有項梁的蹤影。

    片刻之後,林地中一聲悶哼,一位潛伏在樹影中的盛京修士,被項梁自身後重重砍了一刀,身首異處,幸虧風雨同舟法術奏效,重傷在瞬息間便即回復。但致命傷分散到十多人身上,每個人都覺得後頸劇痛入骨。

    接連兩次中招,卻不能損傷對手分毫,望月姐弟看出形勢不妙,立即改變命令:“所有人,聚起來”

    話音剛落,十多位盛京修士,就從溪谷各處現身,急匆匆地向望月姐弟的位置聚集過來,面色都是陰沉得嚇人。

    本以為是一場天時地利人和之戰,卻不想從戰鬥開始,一切就超出了掌控

    他們能完美地伏擊到軍皇山首席,究其原因,是怒焰谷出了叛徒。江流叛變怒焰谷,以重創聖葉莎曼和木靈斬子夜為憑證,成功贏得了怒焰谷上層的信任,拿到了項梁的行動路線。

    再然後,就是設計埋伏,並儘一切力量壓制項梁。而恰恰在怒焰谷中,頗有些蠻族首領對火靈項梁不滿,雙方一拍即合,聯手施為,於是項梁在駐紮山谷之後,竟沒發現此地早就有人來過。

    時起倉促,不得天時,溪谷中再有佈置,再失地利。背後又有來自高層的背叛,人和也無從談起……無論怎麼看,項梁都陷入了極大的被動。

    但項梁根本無需天時地利人和,單槍匹馬,就能橫掃任何對手。

    盛京人在抱團之後,形勢稍有改觀,總不至於再莫名其妙就被項梁打出個致命傷害。可抱團之後,行動能力也大打折扣,一舉一動都暴露在陽光下,盛京人卻總覺得背心發寒。

    眼前溪谷是一片非常適合埋伏的地方,先前他們埋伏屠戮怒焰蠻族便深有體會,只是形勢逆轉,如今埋伏和被埋伏的雙方已經交換了位置。

    “撐下去,別忘了我們的任務”

    望月鸞羽冷冷地說著,勉強穩定了士氣。同時,她也不相信一個虛丹巔峰,狀態遠不完美的項梁,真的能將他們這十餘人徹底擊倒。

    “老姐,這次終於讓你賭贏了一次。”

    躺在凌亂的碎石地上,望月鸞云自嘆息中露出笑容。

    “他的確是不能將我們所有人都擊倒,我們現在全都垮了,可他也無力再戰了……好吧,我知道我說這些你也聽不到了,但我還是想說,恭喜你,老姐

    姐姐望月鸞羽就倒在他的身旁,重傷昏迷,勉強還活著。方才項梁以穿山矛試圖破壞陰陽百寶箱,望月鸞羽豁出命去攔了一下,寶箱保住了,她卻前所未有的重傷。

    好在,任務終歸完成了。因為就在視野中,十多位師弟師妹們倒下的位置不遠,項梁也顯出了身形。

    他身上沒有一絲傷口,就連呼吸都是平緩而穩定,但任何一個有些眼力的人都不難看出,項梁已經是強弩之末,他的力氣已經用盡了。

    那一進一退的神出鬼沒,一定伴隨著極大的消耗。同時為了能擊破風雨同舟,方才那小半個時辰,他給眾人造成了近一百次致命傷這幾乎等於一次百人斬

    軍皇山首席的強大簡直令人絕望。但是這一切也早就在預料中了。

    “葉水河的人,也該到了吧。”

    話音剛落,只見被鮮血浸染的溪水忽然湧起波瀾,一道血色的長槍隱藏在血色的溪水中,此時突然衝破水面,疾刺項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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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釣魚執法

    葉水河之王的驟然突襲令人措手不及,項梁猝不及防,勉力避過要害,仍被血色的長槍刺中肩頭,整個人被無可抗拒的沛然巨力推動,如陀螺一般飛速旋轉起來。與此同時,一道黑色的血霧自陀螺旋轉中向旁噴湧出來。

    這是項梁在竭盡全力化解這一槍的傷害,軍皇山首席弟子的應變能力在這一刻盡顯無疑,儘管事發倉促,但他還是在第一時間化解了九成以上的傷害。

    血霧瀰漫的慘狀觸目驚心,但其實這陀螺轉卻將血槍中蘊含的劇毒全數驅逐體外,穿刺貫穿的力道也沒有深入體內。

    葉水河之王必殺的一槍,僅僅換來項梁輕傷,而這還是因為項梁法力見底,許多手段來不及施展。他與盛京團隊鏖戰許久,在維持自身無傷的情況下要將盛京仙門的精銳團隊徹底打殘,對於一個被暴力壓制修為的人而言實在是難入登天。

    如今,項梁已經立足雲端,正準備迎戰新的對手,一個令他渾身每一根骨骼,每一絲毛髮都為之緊張興奮的強敵。

    項梁已經認出了對手的身份,那驚鴻一槍剛柔並濟,貫穿之力勢不可擋,槍尖上卻有至柔的水毒……就算在九州大陸,能以金丹上下的境界刺出這一槍的,也只有寥寥數人,此界中更是獨一無二,葉水河之王,阿夜。

    阿夜一槍得手,面色卻陰沉難看,彷彿受傷的人是他而非項梁。

    對於一貫喜歡正面作戰的人來說,方才那一槍雖然無偷襲之意,卻有偷襲之實,這本就令他有些不舒服。而更難接受的是,這一槍居然沒取得應有的戰果,對手實力更在預期之上。

    他在得知怒焰谷偷襲永恆樹,妻子莎曼重傷之後,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在金玉城境內肆虐的怒焰谷奇兵。

    理性來看,如今他們雙方目標一致,都是此​​界最強的金玉城和盛京團隊,尤其盛京人和阿夜仇怨極深,正應該聯合怒焰谷抗衡金玉城。可在阿夜看來,事情從來不是這麼算計的。

    盛京人在葉水河的突襲,雖然有些卑鄙無恥,但大家畢竟立場敵對,戰爭應允許一切手段。更何況堂堂葉水河都城,卻連這點防務工作都做不好,阿​​夜本人的自責佔了絕大部分。所以他單槍匹馬深入險地,以獵殺的方式進行報復反擊,但心中的怒火卻漸漸平息了下來。

    可怒焰谷隨後的偷襲卻令他怒火沸騰,再也無法遏制。偷襲重傷女子,虧他們做得出來而如此卑鄙無恥的畜生,誰敢放心和他們結盟?而怒焰谷如此肆無忌憚,又何嘗不是自恃他們是抗衡金玉城的主力,地位不容動搖?

    所以阿夜根本沒打算忍氣吞聲,你偷襲我老婆,我就直接在前線斬你一員大將,以牙還牙,讓你印象深刻。任何聯盟都是建立在彼此忌憚,彼此尊重的基礎上,若有一方肆無忌憚,這聯盟也就名存實亡。

    從收到消息開始,阿夜花了些時間定位,然後立即全速趕來。而盛京人的時間也把握地極好,等阿夜沿著溪水,一路奔襲趕到時,恰好是項梁體力見底的時候。阿夜毫不客氣的出手奇襲,打算一擊定出勝負,但項樑的應對能力遠遠超出了預期,一個陀螺轉就將九成的戰果都化為無形。

    而阿夜的反應也很快,一擊不奏效,伸手在長槍上一抹,珍貴的血符力量被附加其上,葉水河世代相傳的神兵更上一層樓,成為此界無人能夠硬攖其鋒的利器。

    能夠一擊轟破金玉軍團的血符神槍,就算項梁狀態完好也不能硬接,見阿夜出招,項梁立即遁走,依然是一步,依然是身形消逝,無影無蹤。

    這種迅速撤出戰場的手段,曾令盛京的整隻團隊都無可奈何,阿夜自然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他手中神槍才剛剛注滿力道,對手就脫離了鎖定範圍,空有力氣卻無從發揮。但他和盛京團隊不同之處在於,就算自己解決不了,卻能找到可以解決問題的人。

    “沐沐,人在哪兒?”

    “…我這就將視野與你分享,現在他正在全速撤退,並無再戰之意,你確定要追?”

    周沐沐的聲音帶著七分糾結三分無奈,她是堅決反對阿夜在此時向軍皇山首席出手的,可阿夜主意已定,實在勸不下來。

    “當然要追,不然我來做什麼的?”

    阿夜說著,腦海中已經浮現出了項梁全力奔行的身影,這是周沐沐在暗處通觀全局,以崑崙秘法鎖定項梁後啟動的視覺共享。周沐沐雖然不擅長戰鬥,但卻很精通各類輔助法術,與阿夜這種擅長正面搏殺的人,最適合組成搭檔。

    在鎖定對手之後,阿夜揮手掀起鮮血浸染的溪水,形成一片滔天巨浪,阿夜腳踩巨浪,以更勝疾風的速度追向了項梁。

    一方是氣勢洶洶,勢如破竹的追擊,另一方卻是精疲力竭下的逃亡,阿夜很快就追近了目標,而後他毫不遲疑,將手中蓄勢已久的血符長槍高高舉起,而後全力擲出。

    項樑的身影在視野中四分五裂,灌注了血符之力的葉水河神兵銳不可當,就算項梁在巔峰時期也未必能硬接下來,何況是現在?被阿夜全力以赴的神兵轟擊,他本就死路一條。

    一擊得手,阿夜驅散了巨浪,略顯疲憊地落到地上。這一路萬里奔襲,又用了血符的力量,饒是他驍勇善戰也感到腳步空虛。他將長槍拄在地上,斜倚著,開口問道:“戰果如何?”

    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周沐沐神出鬼沒地出現在身後,少女沉默了一下,說道:“已經完全失去了項樑的蹤影,擊倒的可能有五成。”

    “只有五成?”

    “我和他接觸不​​多,並不清楚他的底牌,按理說方才那一擊換做是我,八成難以倖存,但軍皇山的人……”

    “……罷了,到此為止吧。”

    阿夜思考了一會兒,將長槍收回,扛在了肩上。冰冷的目光向後瞥去。

    “這一次怒焰谷的精銳部隊已經被打殘了,火靈就算不死也脫了層皮,而我……則淪為了金玉城手上的棋子。這一出,實在稱不上帥氣啊。 ”

    周沐沐一聲嘆息,她早就想說,這怒焰谷偷襲永恆樹一事,背後多半有金玉城的影子,你這麼氣勢洶洶殺過來,怎麼也帥不起來的。然而,想到阿夜是因為妻子受傷而暴怒,周沐沐也沒辦法多說什麼。

    “回去吧……就算你再怎麼不擅長細心照料女人,可在金玉城這邊,已經沒有你能做的事了。”

    同一時間,溪谷林地中,一具血肉模糊的蠻族屍體,忽然顫動了一下。

    這位蠻族戰士是被盛京人的法寶所殺,攔腰截斷,此時斷面卻有無數肉芽開始蠕動,兩處斷面的肉芽很快就纏繞到了一起,硬生生將屍首合二為一。

    然後,蠻族戰士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邁步向前走去,步伐從蹣跚一點點變得穩定,很快又步履如飛。而隨著蠻族戰士的奔走,他的身材也在迅速發生變化。

    從身長丈八開外開始迅速縮水,很快就變成了一個中等身材的年輕人,黑色短髮,眉目冷峻,一道十字刀疤印在臉頰上,襯出滄桑氣質。

    正是項梁,他在血符神槍及體前,以軍皇山秘法完成轉移,成功逃生,更擺脫了崑崙首席周沐沐的鎖定,多年來的低調換取了此刻出人意料的成功。如今,戰場上已經沒有人再注意他,前方一馬平川,對他來說,這場戰鬥已經結束了。

    作為軍皇山首席,在追求軍事上的勝利之餘,更懂得保全有用之身的道理,這一次多方聯手,殺招接連不斷,他能從中逃生便是勝利。儘管代價是千餘蠻族精銳的全軍覆沒,但對方付出的代價比他更勝百倍,金玉城因為這支軍團,境內戰火紛飛,人心難安,前線更是被牽制極大精力,如今已被怒焰大王率領主力軍團壓制地落於下風。

    而盛京團隊也暴露了他們的底牌。此戰之後,只要他花些時間來佈置對策,下次見面,他能做得比這次更好,甚至連此界最大的敵人瓊華,他也隱隱通過其他盛京人的功法,摸出了幾分底細。

    至今為止,項梁已經是大賺而特賺,只要將這些戰果收益帶回本部,只要

    “只要你能走出這個溪谷,我把頭輸給你。”

    前方,一個壯碩魁梧的身影,等候已久。江流背負雙手,面色淡然若定,面對一個等級完全凌駕他之上的對手,他卻已經勝券在握。

    而項梁則面色一變,此時的他的確是沒有再戰之力了,而面對江流這樣的高手,他甚至連逃生的希望都很渺茫。

    孤軍深入險地,這一天或許早已註定,只是他實在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而且,會是倒在江流之輩手上。

    他的敵人是瓊華仙子,而不是這些雜魚啊……

    而就在項梁愕然間,江流已經先發製人了,他祭起力王真身,渾身環繞金光,腳步邁動,踏得山石搖動,大地崩裂。重拳如流星,撲面而來。

    與此同時,項梁忽然發現了什麼,愕然間後退半步。而在他身前,一道土黃色的劍光倏然點亮,一口古樸重劍憑空出現在視野中,與力王神拳針鋒相對

    然後,某個格外欠抽的聲音淡淡響起。

    “尾行這麼久,終於等到你這專挑英俊少男下手的兄貴痴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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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盟

    “王陸?”

    在土黃色的劍光點亮時,江流心中就如驚濤駭浪,不動如山的仙心為之戰慄,力王真身險些當場崩潰。

    以江流的悍勇,就算是面對一個元嬰高手也不至於驚駭至此,但是王陸實在給他留下了太多的心理陰影,已經身不由己。

    力王真身神力無窮,且收放自如,但江流面對軍皇山首席時豈敢有半分保留?這力王神拳是全力以赴,不留半點餘地,哪怕軍皇山首席會因此受到不可挽回的損傷也在所不惜——當然,依照盛京和軍皇山的關係來看,這種損傷只會讓盛京人喜聞樂見。

    然而全力以赴的重拳,在面對王陸的無相劍時頓時成了自殺的捷徑。江流不敢奢望自己的攻擊力能超出王陸的反彈極限,但他可以肯定,他的攻擊力一旦被反彈回來,絕對會超過自己的承受極限。

    繼續下去是死路一條,可他又沒有打斷的手段,眼看王陸的坤山劍近在眼前,江流非常果斷地做出了決定。

    他啟動了師門長老們為盛京團隊留下的最後手段,在眼看性命不保時,將自己傳送出了仙夢之境,逃出生天。

    眼前場景霎時變換,江流前沖之勢猶未停止,人已經出現在了群仙墓門外。死裏逃生本應慶倖,但江流卻難有半分喜意。

    瓊華師姐的劇本本來堪稱完美,期間環環相扣,每一步都留有餘地,一步不成還有一步。而一路執行下來也果然是波瀾不驚,輕輕鬆松迎來了勝利的果實。

    可惜,就在即將伸手摘取果實的瞬間,意外發生了。江流最為忌憚的對手,選擇了一個最為出乎意料的時機出現在眼前,一道土黃色的劍光粉碎了他的全盤計畫,甚至令他連應變的時間都沒有。

    生死關頭,江流根本別無選擇,除了發動保命手段及時撤出,他甚至來不及通知瓊華師姐,計畫有變。

    他孤身一人在溪穀中截殺項梁的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先前和望月姐弟聯繫時也只是為他們安排了埋伏地點和戰鬥計畫,以及葉水河之王將要出手的消息。完全沒有提及他自己將作為最後一道保險屏障,在其他人看來,此時江流應該還在怒焰穀扮演投敵叛變的角色,在項梁敗走之後,接替他的位置,為盛京團隊攫取更大的利益。

    但實際上,江流並沒有那麼貪心,想要擊敗軍皇山首席談何容易?將手中的全部籌碼都打出去也未見得足夠,他又怎會托大地提前去布下一局棋?

    他的謹慎為他贏來了一次致勝的良機。軍皇山首席果然厲害,面對葉水河之王的截殺也能從容逃生,但他畢竟不是無所不能,終於在自己面前露出破綻,但是……

    但是為什麼王陸會出現在這裏?這個計畫是如此隱秘,以至於就連瓊華師姐都不瞭解全盤的細節,王陸又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

    帶著強烈的疑惑,江流心中的不甘幾乎要滿溢而出。

    憤怒之下,他下意識地一拳轟向地面,可以開山裂石的重拳,在觸及地面前的剎那間,被道道波紋包裹,消解了其中力道,與此同時刺耳的警報聲嗡嗡作響,而自己身上如同多了十幾座大山,沉重的壓力令他轟然跪倒。

    “警告,您試圖破壞地面的行為,違反了豐都公共事務管理辦法第五章第三條的有關規定,現根據規定對您進行必要的約束,請積極配合我們的行動。期間您有權保持沉默,但您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將成為……”

    這死板、淡漠,由法術生成的聲音,令江流簡直要仙心崩潰。

    “你媽啊”

    與此同時,仙夢之境中,不費吹灰之力就斬除了江流後,王陸輕笑著收起坤山劍,然後上下打量著這位一貫低調的軍皇山首席。

    項梁則仍然維持著高度的警惕,那雙銳利的眼睛認真地注視著王陸,觀察著他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一絲一毫也沒有放鬆。

    此次出門前,師父認真囑咐過他,萬仙盟五絕首席,任何一個都不簡單。瓊華實力最強,同輩第一,但對上斬子夜、周沐沐未必就穩操勝券。王陸戰績最好,傳聞連西夷聖者都曾斬落馬下,可奇跡不可能次次發生。

    而在仙夢之境中,因條件限制,強弱差距就體現出來。斬子夜和周沐沐受的約束最多,不足為慮。瓊華有盛京秘法,優勢可能最大,但最值得警惕的,依然是王陸。

    對於這位在大陸聲名鵲起的年輕修士,軍皇山做過詳細的調查。論實力,無相功已有小成的王陸不愧五絕首席之名,但也絕對算不上特別突出——他的空靈根實在是太蛋疼了。王陸真正的強處在於因勢利導,他借勢的能力幾乎天下無雙。

    若是在理想化的擂臺上作生死較量,王陸在五絕之中很可能敬陪末座,但他在西夷大陸的傳奇戰績,在小圈子內已經偶有流傳,以虛丹對傳奇,人家一口氣就能讓他灰飛煙滅,可就是這麼強的對手,也被王陸借了半神之手予以斬除。而仙夢之境的五靈爭霸,顯然不是理想化的擂臺,王陸在這種環境下簡直如魚得水。

    其實對於項梁來說,王陸那些奇跡般的戰績究竟意味著什麼並不重要,因為師門對此分析了好半天,他也沒聽明白。對他來說,複雜的事情不如簡單處理,所以他只要記住一點就足夠了:在仙夢之境中,絕對不要招惹王陸。

    可惜的是,這次卻是王陸找上門來。項梁很缺乏針對複雜情況的處理能力,面對王陸的不請自來,他唯有呆在原地一動不動,等待對手的下一個動作。

    見了這全副警惕的項梁,王陸不禁笑出聲來,然後對項梁伸出手:“認識一下?我是王陸。”

    項梁則非常認真地回應道:“我認識你,你是靈劍山的首席弟子,土行血靈,你來此……有何貴於?”

    有何貴於四個字說得略微生澀,顯示出項梁並不習慣於這些言辭客套,多半還是下山前被師門長老們集訓丨過的結果。

    王陸也不在意項梁的冷淡,繼續將手伸在半空:“來這裏當然是找你結盟,共同抵抗盛京大魔王瓊華的。”

    “結盟抗衡盛京?”項梁有些奇怪地皺起眉,“為什麼?在仙夢之境的環境下,你應該最擅長發揮借勢能力,根據你的過往戰績,你完全可以一個人便戰勝其餘四方血靈,何必與其他人結盟抗衡瓊華?”

    “……這都是從哪兒傳來的迷信故事?”王陸簡直瞠目結舌,關於自己的謠言在九州多有流傳,可是旁人信倒也罷了,眼前這位可是軍皇山首席,九州風雲人物之一,怎麼也跟著信謠傳謠?難道是他嫌自己名聲低調,粉絲不夠多

    “迷信故事嗎?”聽到王陸的回答,項梁不由皺起眉頭,“……的確,從現有的理論和實踐情況來看,將一名虛丹修士的實力和威脅等級劃分到化神級別,無論怎麼看也不夠合理。唔看來是情報分析人員的工作出現了重大失誤,我回山后必須稟明師尊,認真予以查處。”

    一邊說著,項梁一邊又漸漸揚起笑容,銳利的目光也顯出幾分友好。

    “既然如此,我能夠理解你的來意了。”項梁握住王陸的手,“感謝你剛才的支援,我願意接受你的結盟。”

    王陸笑了,雖然項梁性格著實有些古怪,但他從來不排斥性情古怪的人,同時,王陸一向喜歡痛快人。

    靈劍與軍皇的結盟儀式相當草率,王陸和項梁握了一下手,然後彼此交換了笑容,同盟關係便即達成。

    而在結成同盟後,王陸毫不客氣地直接搶過了同盟的主導權。

    “項梁師兄,接下來還請你辛苦一點,暫時別急著返回怒焰穀,陪我在金玉城多留一會兒。”

    項梁倒不介意王陸的強勢,他只是有些不理解:“這個建議很不合理,目前我方兵源折損嚴重,補給也消耗殆盡,實際作戰能力大打折扣,繼續在敵境逗留,形勢會非常不利。”

    溪谷決戰之後,項梁勉強召集出一百多個在盛京團隊屠刀下倖存的殘兵敗將,但實戰能力已近乎為零,他本人也在百人斬的過程中用掉了不少珍貴道具,急需補給。

    “但現在回去,別說補給,恐怕會被人背後捅刀。”王陸冷笑道,“師兄不想知道自己為何會被盛京人完美伏擊麼?”

    項梁略顯死板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驚歎:“的確,我的行軍路線安排非常隱秘,執行時並沒有疏漏之處,但盛京人卻提前做好了準備。顯然是他們對軍事的理解已經遠遠淩駕我之上。萬仙盟第一,果然名不虛傳。”

    “項梁師兄,你的正直簡直令人慚愧了……”王陸以手掩面,“其實還有一種更簡單的解釋方法。”

    項梁轉過頭,目光專注而認真。

    “你被人賣了。”王陸冷冷地揭開真相,“你的行軍路線雖然隱蔽,但對於怒焰穀的高層而言並不是秘密,至少怒焰大王絕對知道你的全盤計畫。”

    項梁點頭:“這很合理,他是我在這一關的合理上級,有許可權獲知我的行動計畫。”

    “……但怒焰大王是個管不住嘴巴的人,他喝醉之後就會把不該說的話四處亂說,很多不該聽到的人也就因此而聽到,再然後,盛京人佈置在怒焰穀的眼線就會把這一切都告訴前方的人,再然後針對你的完美伏擊就順理成章了。

    項梁有些難以置信:“就這麼簡單?”

    王陸說道:“比你想的還簡單,不然你以為我憑什麼能及時趕到來支援你?盛京人好歹獻了投名狀才混入怒焰穀高層,我直接用兩瓶美酒買通了怒焰穀服侍高層酒會的僕人,就什麼都知道了。”

    王陸頓了一下,笑道:“所以說盛京人其實挺傻逼。”

    項梁雖然有些木訥,但聽聞此言卻覺得自己似乎……不太舒服。

    “總之,現在返回怒焰穀對你沒有任何好處,相反,繼續留下,我們卻有大好的機會可以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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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7 23:54:08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五章:你妹的后院走水啊!?

    距離溪谷伏擊戰已經過去兩天時間。

    一場驚心動魄的多方大戰,在接下來的兩天時間里卻顯得波瀾不驚,金玉城對陣亡退場的盛京團隊毫無反應,怒焰谷也不在乎前線死掉了上千名精銳戰士。葉水河之王一槍突襲后便撤回了本部,獵殺行動告一段落。

    然而任何人也知道,此時的安靜只是在醞釀更大的爆發,而下一次爆發的先手,很難說掌握在誰的手中,眾人都在靜觀其變。

    與此同時,王陸也沒有閑著,兩天時間,他帶著嵐和項梁,走遍金玉城境內大小城池要塞,見了許多人,說了許多話,當然,過程基本是王陸一手包辦,項梁和嵐只是旁觀,然后順帶体驗一下金玉城各地的美食——除了吃,他們也沒有更多的事情做了。

    對于這種莫名其妙的行動,兩人都保持了沉默,嵐是習慣了王陸的出人意料,項梁則是出于高度的職業素質。

    他是一名合格的軍人,軍人的天性就是服從,盡管軍皇山首席弟子的定位應更多放在統帥階層,但項梁卻顯然更習慣于前者。他與王陸相處不久,就發現王陸是天生的小隊領袖,或許在戰术安排和執行上,自己比他更强,可戰斗以外的事情,他才是專家。而專業的事情,顯然應該交給專業人士來做。

    當然,項梁的選擇若是落到師門長輩眼中,定會被人責罵,可項梁習慣如此,實在難于改變。

    所幸,王陸莫名其妙的行為也沒持續太久,第二天晚上,在金玉城某繁華城市的小吃街中,王陸帶著一臉滿足的笑容,找到了正在体驗民間小吃的項梁和嵐。兩人戰斗力頗强,王陸趕到時,桌上已經杯盤狼藉,嵐身前擺了上百只空竹簽,項梁則饒有興致地擺弄著一只金色的肉包。

    王陸笑問兩人:“小吃味道如何?”

    嵐有些不好意思地將手中几串吃到一半的烤肉丟下,顯得不知所措。項梁倒是很大方地點了點頭:“非常不錯的補給品,營養豐富,結構合理,而且烹制簡單快速,如果條件具備,可以在一定范圍內推廣,作為基層軍人的軍糧,應該能夠有效提升士氣。”

    對于項梁的反應,王陸已經見怪不怪,他徑自在桌旁扯了個凳子坐下,然后抓起項梁面前的一只肉包,邊吃邊說。

    “算上今天見過的,這兩天我已經跟金玉城境內大半的分城城主見過面了,需要整合的信息也基本處理完畢。”

    金玉城的組織結構非常有趣,金玉城主作為至尊君王,下面則有數十個分城,每個分城都是獨立的行政單位,如同諸侯分封,但金玉城主卻能以無上的實力和威嚴壓制群臣,金玉城的整体政治環境算是空前穩定。

    所以王陸與分城城主們的接觸,也不是要策反他們——短短兩天時間,王陸再怎麼專業,也沒可能靠著舌燦蓮花就讓金玉城的組織結構土崩瓦解。他要做的只是一件事:套取情報。

    而提及情報,王陸的面色也有些古怪:“根據與分城主們的接觸來看,金玉城的狀況著實古怪。其余四家,主君和血靈的關系就算再怎麼惡劣,大家至少是有共同奮斗目標的戰友。唯獨金玉城主,和盛京團隊的矛盾簡直像是有殺父之仇。不久前城主甚至和江流定下了十日之約,要他十日內提你的人頭去見,不然就要永遠封印瓊華這金靈之王。”

    聽到這話,嵐和項梁都驚訝万分,在聽說過金玉城的主從關系不和,卻不想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然后按照時間來算,今天恰好已經過了期限。金玉城主言出必踐,我琢磨著瓊華姐姐要被他金屋藏嬌一輩子了。”

    若是一貫和王陸配合的老板娘風鈴在此,一定會就進屋藏嬌的具体事宜進行深入探討。但王陸的兩個聽眾就很不配合,項梁非常不解地問道:“這很不合理,瓊華仙子修為此界第一,是金玉城最為有力的武器,就這麼被棄之不用,完全不符合邏輯。”

    王陸說道:“金玉城主並非昏君,這麼做一定有其緣由,可惜目前線索太少我也猜不透此舉意義何在,不過至少我可以提出一個猜想。項梁師兄,如果咱們假設瓊華師姐就永遠被金玉城困住了,那麼你認為接下來這五靈爭霸戰的形勢會怎樣?”

    項梁皺起眉頭:“如果排除瓊華師姐,那麼……”

    王陸說道:“那麼,余下四方也就沒有結盟的必要了,項梁師兄,要不咱們先去滅了周師姐和斬師兄吧?”

    “嗯?”饒是以項梁的心理素質之好,聽了王陸這建議也覺得自己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維。几天前,王陸還與那兩人親如一家,如今翻臉真比翻書還快。

    王陸解釋道:“你看,周師姐和斬師兄因為各自主君的緣故,兩人的結盟關系一定會持續到最后一刻,而他們兩人聯手,此界中除了瓊華師姐無人能敵,所以先將他們擊敗,咱們兩個再來分出勝負如何?”

    項梁思考了一下,忽而鄭重其事地站起身來:“如果你打的是這個主意,那麼恕我退出同盟。”

    王陸問道:“為什麼?”

    項梁說道:“第一,我沒有信心在你布置的局中,一對一擊敗你,若是五靈之中僅剩下你我二人,對我來說是必敗之局。第二,我不會信任一個輕易背棄同盟的盟友,你能背棄他們,自然也能背棄我。第三,我不喜歡。”

    聽到項梁的第三個理由,王陸非常滿意地笑了出來:“項梁師兄不愧是軍皇山的首席弟子,一身正氣令人佩服……既然如此,那麼咱們就可以進入下一環了。”

    說話間,王陸神色嚴肅起來。

    “我覺得截至目前這一切,都特麼是瓊華所布的局,對于盛京團隊來說,這一關最大的問題就是他們起步優勢太大,天然吸引仇恨,被四家集火是命中注定的,而任憑盛京人再怎麼强勢,也擰不過四家聯盟。換做我是瓊華,寧肯自斷一臂,也要先瓦解了咱們四方聯盟再說。而目前的形勢來看,正是沿著這樣一條軌跡在發展。我不相信以瓊華的本事,會被此界區區一個仙夢傀儡壓制地動彈不得,她絕壁是故意的,擺出一副捆綁完畢任君采摘的鳥樣,誰當真誰就是傻逼,金玉城主究竟怎麼想的,咱們誰也不知道,他能用血符將瓊華鎮壓,自然也能將其放出來。”

    項梁聽了以后陷入沉思,沉吟道:“都是故意的?包括溪谷伏擊戰的失利

    “當然包括,或者准確點說,那一戰無論勝負都在盛京人的計划之內。對于盛京人來說,能解決掉威脅性極大的軍皇山首席最好不過,若是戰事發展順利,就連被引為棋子的阿夜也能順道清理掉,一石二鳥。但就算作戰失利也無所謂,犧牲的無非是外圍的雜魚,盛京團隊中真正的核心人物只有瓊華一人,其他的死光了也不打緊。相反,這慘重損失卻能讓別人放松警惕。而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抱緊團,無論外界形勢如何變化,都牢牢鎖定一個目標,絕不動搖。在把盛京人和金玉城徹底打垮之前,其他任何事都不重要。”

    聽著王陸侃侃而談,項梁漸漸露出笑容。

    這個結論,正是他想要的,做軍人的,最忌諱目標模糊,思想不統一,凡事瞻前顧后,而王陸這番話,實在太和他的胃口。

    “很好。”

    王陸也笑了。

    總算是搞定了。

    這兩天時間,除了搜集情報,鎖定瓊華這個大目標外,王陸最重要的任務就是穩住項梁,這個頭腦死板的軍皇山首席是他最需要爭取的盟友,在未來與瓊華的決戰中,項梁的力量必不可少。

    同時,這兩天來,項梁又何嘗不是在觀察王陸?這個年紀輕輕就聲名斐然的同輩弟子很早前就勾起了他的好奇,在這一關中,要如何處理和王陸的關系,對項梁而言是個很大的考驗。他不懂得思考太復雜,但至少就這兩天相處而言,憑直覺判斷,他願意交王陸這個朋友。

    于是兩天相處的結果,是一個真正同盟的建立,王陸與項梁默契地握緊了手。准備共同迎接接下來的暴風驟雨。

    然而就在兩只手掌相觸的時候,王陸掌心忽然綻放出一道幽蘭的光芒,一道水平的水幕在掌心里蕩漾漣漪。

    本是玄妙美景,但王陸見了水幕卻臉色陡然變得鐵青,片刻之后,更是憤怒地一把將其捏碎,水花四濺。

    “媽的,那兩個傻逼拍言情片吶?”

    項梁目光敏銳,在王陸粉碎前看到了水幕上的文字,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寫字人的咄咄逼人的氣勢已經扑面而來。

    “我跟斬子夜那混賬東西沒法共處了,王師弟你要是夠義氣,就回來幫我滅了那沒人性的東西只要你幫忙,五靈血冠我讓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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