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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國王陛下】 從前有座靈劍山 (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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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7 10:30:51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卷 遺產 第十六章:梅開二度

     漫天細碎的粉屑在眼前緩緩落下,桃花村中的一切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群仙墓中深邃無盡的璀璨星河。

    方才在桃花村中不到十天的歷練,仿佛只是夢幻泡影,只有王陸手中一方絲巾提醒著他們,事情是真實發生過的。

    “我,我想……”

    大師姐天道蘭艱難地開口,聲音卻嘶啞沉悶,全不似平日裏的甜糯嫵媚,顯然心情複雜之極。

    “我覺得這一切都,都像是噩夢一樣。”

    王陸卻笑了:“分明是無比勵誌的故事,怎麼就變成噩夢了呢?”

    天道蘭有些激動地說道:“可那是陰陽宗,我的師門的故事啊你看到最後那一幕了吧,你看到陰陽渾天儀了吧?那是我們陰陽宗的鎮山之寶啊而且那燕子,那燕子的樣子分明是說她是我們陰陽宗的創派祖師啊”

    王陸問:“到底是不是,你們這些陰陽宗弟子難道還不知道麼?”

    天道蘭搖搖頭:“的確不知,陰陽宗雖然不如萬仙盟五絕那麼強,但歷史同樣悠久,宗派創立是在末法時代以前,距今超過萬年。而經歷過一次末法時代,宗派很多傳承都斷絕了,甚至記載宗派歷史的典籍也已遺失,我們只知道創派祖師是一位不世出的奇才,自創了陰陽宗的根本功法,那功法雖然簡單,卻勝在簡潔精練,無可刪減,萬年不易,卻不想竟是,竟是我們這些晚輩弟子所傳”

    說到最後,天道蘭其實已經相信了自己腦中那最荒謬不經的猜想,只是理性上始終無法理解。

    “但是,這根本說不通,沒有道理啊”活潑好動,卻又喜歡思考的櫻桃滿是苦惱,“如果說師門的一切都是我們所傳,那我們的功法又是從哪裏來的呢?如果說我們的功法是師門所傳,可師門的功法卻又來自我們?”

    對生孩子最為熱衷的林菀,此時也難得將注意力從王陸身上挪開,認真思索道:“而且這裏是群仙墓啊,按理說一切都只是夢幻泡影,為什麼我卻感覺……我們是在經曆真實的歷史?”

    年紀最小的李青瓷則猜測道:“我們剛才會不會是……穿越了?”

    櫻桃沒好氣地說:“穿越穿越,就知道穿越,早跟你說多修功法,少看小說,你偏不聽”

    李青瓷委屈道:“可如果不是穿越,剛才那些又要怎麼解釋嘛”

    櫻桃說道:“或許一切都是幻象啊都是假的嘛,仙夢之境裏的事情怎能太當真呢。”

    李青瓷指著王陸手中的絲巾說道:“難道天蠶絲巾也是假的?”

    櫻桃頓時語塞,王陸手中絲巾是最大的矛盾之處,如果說一切都是幻覺,這絲巾就是撕碎幻覺,露出血淋淋現實的利爪。

    見陰陽宗的師姐妹幾人吵個不停,王陸搖搖頭說道:“現在你們幾個一個勁兒吵也吵不出結果,不如將這方絲巾帶回師門,請你們的師長們鑒定真偽,如此一來事情的真相才能水落石出。”

    天道蘭愕然:“可是,這絲巾是……”

    王陸打斷道:“當初求合體都能求得那麼高大上,現在何必又扭扭捏捏的?這絲巾對你們而言意義遠比對我更重,而我是專業人士,打通幾個仙夢之境拿到寶物是輕而易舉的,你們可未必還能有這樣的機緣。而且你們和我師父相識,這絲巾就當我送你們的禮物了,拿去吧。”

    天道蘭見王陸誠意成全,感激不盡地接過絲巾,想要開口表達謝意,卻覺得無論說什麼都有些蒼白無力,然而滿腔的激情卻似滿溢而出,下一刻,少女頭腦一熱,竟湊過頭去,在王陸臉頰上親了一口。

    王陸微微一驚,本可躲避或者格擋,最終還是沉住了氣。

    因為他作為靈劍學霸的學識告訴他,對於陰陽宗的這些多情少女而言,與人雙修或許視若等閑,但親吻臉頰卻是另一個含義了。同樣,拒絕她們的合體之歡是理所當然,但拒絕親吻臉頰卻有些傷人了。

    “接下來,我們可能要盡快回歸山門一趟了。”

    天道蘭忍著心中羞意,對王陸說道:“發生這麼大的事,我們必須第一時間稟明師門長老,所以接下來……”

    王陸擺擺手:“接下來也用不到你們了,安心回吧。”

    告別了天道蘭等人,王陸在群仙墓中陷入沉思。

    打通了桃花村這一關,除了那方絲巾外,王陸還得到了幾片晶瑩剔透的碎片。

    那是當他親眼見證了燕子成為陰陽宗的創派祖師,仙夢之境由此破碎時,自然而然飄落到他手上的仙夢碎片。而在王陸看來,大概也是三十六連環中,這一環的通關憑證,只有持此憑證才能在連環關卡中繼續深入,師門長老派他出馬攻略,為的就是這幾枚碎片,至於仙夢之境中的收獲,其實沒人在意。

    事實上,王陸在桃花村這一環中,幾乎完全無視戰利品的存在,先前兩次與黑風山妖魔交戰,其實戰利品滿山滿穀,但他著實看不上眼——一群烏合之眾,又能有什麼好東西了?

    只是這一關到了後來,情節轉折之快令王陸也始料未及,當燕子宣布陰陽宗成立的那一瞬間,就連王陸都覺得心神短暫地空白了一瞬間。

    當然,與天道蘭等人不同,王陸腦中空白,是因為那一瞬間他想到了太多事,他手握群仙墓地圖,對此地的了解不亞於當世任何人,在此之前,他只知道群仙墓中可能藏著極大的秘密,卻想不到才剛到外圍就已經涉及到因果線這等大殺器了。

    然而要真說起因果線,這裏面其實還有許多事情說不通,比如最簡單的一個問題:如果不是王陸心血來潮將天道蘭等少女帶入桃花村,哪會有後來的發展?

    當然,許多歷史如果追根溯源,都會追溯到一個微小的巧合上,然而這一切真的是巧合?師父將天道蘭等人派遣到自己身邊,是早就看出群仙墓的秘密,還是無心插柳?如果師父已經看出端倪,是不是意味著天劍堂其他長老也知情?但他們卻共同對自己作了隱瞞?

    這也說不通,因為他們並沒有隱瞞的理由,如果對自己不放心,完全可以派其他人來做,桃花村的難點無非是如何應付村女,若是長老們早就知道後續發展,應對村女就毫無難度,只要找個能應付過前兩環妖魔之戰的高手就足夠了,而這一點琉璃仙、朱詩瑤都能輕易做到,而她們可比自己要好控制得多。

    排除這個理由後,王陸反而陷入更深的困惑。方才那一幕,王陸不認為有誰事先能料得到。哪怕之前高歌猛進的瓊華和她背後的盛京仙門也不曾探索到這麼深的地步。或許自己所經歷的,就是群仙墓大門開啟時,門內聲音所說的,必須肩負的責任。

    ……不過,自己需要肩負的責任難道是滿足整個陰陽宗的需求?那也未免太強人所難了。何況陰陽宗成立不止萬年,時間過去那麼久,指望後人為曾經的誓言負責,也不切實際。至少陰陽宗宗主作為合體期真君,手下上萬名修士以及偌大基業,難道會因為他一個虛丹巔峰的話而任其索取麼?她要是那麼愚蠢,恐怕也做不到上品大派領袖的位置上。

    事實上,天蠶絲巾看似美好,隱患也大,所謂大恩如仇,王陸對陰陽宗有創派之恩,這仇恨也可能會不共戴天。何況王陸對陰陽宗這令無數人垂涎欲滴的宗派其實並沒什麼需求,於是乾脆將天蠶絲巾交給天道蘭帶回陰陽宗,至於陰陽宗打算如何應對就隨便她們了,是感恩戴德,還是假裝不見都無所謂。

    然而想到這裏,王陸忽然腦中又是靈光一閃,卻是思維完全岔到了無關的事情上。那天蠶絲巾是他拿到手的,按理說是屬於他個人的戰利品,然而仙夢之境結束後,他將絲巾轉交給了天道蘭,卻沒有絲毫阻礙……按理說,在仙夢之境中的戰利品不能隨意轉交他人,但這天蠶絲巾卻不受此限,是因為絲巾本身特殊,還是說,這絲巾的獲取,是因為她們做出了不可忽視的貢獻,所以有資格共享?

    可惜目前關於組團攻略的信息太少,王陸也難有確定的結論。在此之前,群仙墓開發雖有一年之久,但組團攻略仍是少數行為,因為比起人數增加帶來的難度,團隊力量的增強反在其次,像王陸這種帶著四人還能順暢通關的,一來桃花村並不強調戰鬥,二來也是王陸的實力高出同輩太多,並不能作為常態

    但思及至此,王陸卻有了新的想法,既然仙夢之境的戰利品可能存在共享的機制,那他作為此道專家,帶新人開團似乎就是很有搞頭的事情……可惜目前還沒有付諸實踐的機會,只能留待以後。

    現在來說,王陸迫不及待想要體驗下一環的內容,這群仙墓中淩亂的因果線到底蘊含了什麼秘密,他是一定要探索明白的。

    想到這裏,王陸決定乾脆不回山了,直接進入下一環,反正以這三十六連環的難度而言,下一環的最佳開拓者還只能是自己。

    於是王陸直接拿起仙夢碎片,在璀璨星河中鎖定了下一環的入口。

    然而王陸才剛剛進入下一環的仙夢之境,還來不及觀察四周,就感到前方劍風呼嘯,一柄漆黑的重劍當頭砍來

    我靠,這是開霧抓的節奏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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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遺產 第十七章:難言之隱



    當頭落下的黑色重劍帶起駭人的呼嘯風聲,恍惚間仿佛有一座大山壓在身上

    然而就在王陸驚訝於這仙夢之境竟然忽略前戲直入高潮時,卻也發現,這撲面而來的斬擊,威力並沒有看上去那麼強大。

    重劍雖然威勢驚人,但其中沒有內含任何超凡法力,劍勢也沒快到令人不及反應,竟完全是凡間級數。

    對於凡間之劍,王陸甚至無需以無相功去抵擋,他不閃不避,任憑重劍劍鋒落在頭頂,噹啷一聲巨響,重劍從中折斷,而他額心處就連一道白痕都沒留下。

    虛丹巔峰期的修士,肉身力量已經非常強大,凡間器物根本難以殺傷,更何況是虛丹巔峰的王陸?

    而擋過這一劍後,王陸也就意識到自己並不是遭到了埋伏,因為哪怕再蠢的伏擊者,也不可能用凡間之劍來埋伏一位虛丹修士——至少也該是重型投石車、或者大桶的火藥還差不多。眼下純粹是仙夢之境給自己開了個惡劣的玩笑,將他直接丟在了一處屠戮場中。

    所謂屠戮場,並非什麼修辭方式,而是簡單直白的描述。

    就在重劍落下的瞬間,王陸目光已經掃過四周,看清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應當是一座臨近城市的小山村,規模不大,卻頗為富庶,村中建築精緻而漂亮,村間的道路也鋪上了整潔的石板。

    然而這座富庶的小山村,如今卻沐浴在血與火之中,村中到處倒斃著絲死慘不忍睹的村民,每一個都被開膛破肚,內臟被攪得七零八碎。而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正分散在村落各處,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屠殺。

    就在重劍落下的片刻間,王陸就親眼見到兩個士兵用長槍將一位少女刺穿在地上,並用隨身的短劍剖開了她的胸膛。

    而在他自己面前,則站著一位明顯是隊長的人物,穿著比一般士兵更高檔的皮甲,武器也是近身作戰的一柄重劍、一柄短劍。這位隊長重劍劈砍,卻被王陸崩斷了武器,兩隻手臂也被震斷了關節,表情露出一絲痛苦與堅毅。

    在村中行兇的士兵,從上到下都只是普通人,以王陸此時的實力,頃刻間就能將他們一掃而空,但出於專業人士的謹慎,他卻沒忙著動手。

    因為眼前所見未必是真的,看起來這是一個殘忍的屠殺現場,但誰知道前因後果呢?或許這個村子富庶的背後隱藏著更大的血腥,比如這些村民在私自製造毒品,流毒無窮,比如他們暗地裡在組織邪教,比如他們是人口販賣的中轉站

    仙夢之境根本沒給自己緩衝時間,就投入到屠戮場中,或許就是誘導自己做出錯誤判斷。類似的情況,一年來群仙墓中偶有發生,王陸是有所耳聞的。

    群 仙墓對修士的考驗是全方位的,而難題的設置經常是因人而異,比如有的時候,擅長戰鬥而不擅長思考的人,會遇到劇情複雜的難題,令其頭疼不已。而有的時候則 是反過來,如果修士對自己的戰鬥能力有信心,那仙夢之境就為其安排強大的對手,正中下懷。而有不少擅長思考解密的修士,就會遭到仙夢之境的刻意針對,故意 設置一些迷惑的情景,令他們做出錯誤判斷,聰明反被聰明誤。

    比如眼下這一幕,或許正在大肆屠殺的士兵才象徵著正義的一方,而自己 若不由分說將他們全部殲滅,那以後就只能跟邪惡的村民為伍。但是如果什麼也不做,或許又會錯失救人的良機,村中那些倖存者中,或許就有觸發劇情的關鍵人 物,一旦他們被殺,劇情就無法繼續。所以出手是必然的,但立場卻要掌握地微妙。

    所幸現在正好有了一個出手的理由,進入仙夢之境後,當頭砍來的重劍,看來反而是仙夢送給自己的見面禮。

    “都停手。”

    王陸淡淡開口,而後將自己的無相劍氣鼓蕩開來,將方圓百丈之內的一切都籠罩進去。正在行兇的士兵們頓時感到身上如同多了一座大山,接連栽倒在地。

    不過,王陸的無相劍氣,影響範圍的極限也僅止於此,村中大部分地方仍無法覆蓋得到,士兵們的屠殺也難以阻止。

    不過許多事也不需要親手去做,通過剛剛短暫的片刻時間裡,士兵們看向隊長的眼神,以及他們先前屠殺時體現出的秩序性,王陸猜測這個隊長應該具備相當的權威,於是決定就從眼前的隊長身上下手。

    “讓他們停下,不然我殺了你。”

    那隊長臉色一變:“閣下是……”

    話沒說完,王陸一腳就踢碎了他的膝蓋。

    “你們沒有向我問話的資格,對我刀劍相向,是萬死莫贖的罪過,我此時暫不取你性命,是難得的仁慈慷慨,不要讓我失去耐心。”

    那名隊長冷笑了一聲,竟似不屑一顧,然而當王陸以越發冰冷的目光催動了一記崩心術時,堅毅的隊長頓時就意志崩潰了。

    “停手,都停手”

    而隨著隊長一聲令下,村中的士兵們就紛紛停手,在殘存的村民們痛苦的呻吟聲中,安靜地等候下一步的發落。

    王陸冰冷地問道:“你們,為什麼要殺人?”

    那名隊長一愣,在此地的屠殺,當然有其理由,只是並不那麼方便訴之於口。因為崩心術的效果,隊長已沒有直接抵抗的能力,所以便想吞吞吐吐遮掩一番,但心思才起,自己另一邊的膝蓋就被踢斷了,同時更強的法術進一步瓦解他的意志,令一向慣於痛苦的他哀嚎著滾倒在地。

    而後,不用王陸催問,那名隊長便一五一十地將一切都說了出來。

    “我們是雲陽王的手下,是雲陽王殿下讓我們來這裡,來這裡收集萬靈血的。”

    萬靈血?

    王陸很驚訝自己竟會在這裡聽到這個詞,萬靈血應當是指一萬種生靈的血,這村裡除了人就只有少數家畜,哪來的萬靈血?而且萬靈血通常是煉製邪兵的催化劑,那雲陽王作為凡間之王,要萬靈血做什麼?

    不過在此之前,還有幾個更重要的問題要問。

    “雲陽王為一己之私濫殺無辜,依照你們的風俗,正當不正當?”

    在九州大陸上,曾經有許多凡間國度,統治者對百姓有生殺予奪的權力,別說屠殺一個村子,興之所至屠殺一個城市也視若等閒。不過隨著萬仙盟的建立,正道秩序的普及,這種行為已經銷聲匿跡。

    然而王陸所在的卻是仙夢之境,誰知道此地風俗習慣如何?如果屠村一事是當地風俗,那王陸就沒必要因此大驚小怪。

    不過,被王陸問起時,那隊長卻明顯張口結舌:“這……這個……”

    王陸笑了:“那看來是沒什麼正當性了,那位雲陽王多半是個暴君咯。”

    “殿下絕非暴君”

    雙膝盡碎,被兩輪法術摧毀意志的隊長,卻在此時爆發了對抗的勇氣:“殿下宅心仁厚,英明神武,絕非暴君你,你要殺我折磨我都可以,但我決不允許你侮辱殿下聲譽”

    王陸笑了:“我侮辱他的聲譽?真是笑話,你們在此地屠殺無辜百姓,犯下不可饒恕的罪行,難道是我指使的麼?還不是你家雲陽王為了一己之私,自己玷污自己的聲望?與我何於?”

    “胡說八道,你胡說八道”

    王陸說道:“無論如何,既然讓我看到了,就不能置之不理,你家雲陽王住在哪裡?那邊嗎?”

    王陸說著,伸手指向了遠處一處人氣興旺之地。

    這個仙夢之境的範圍不可能是無窮無盡的,面積有限。所謂雲陽王,統治的地盤應當不大。而以望氣之法來看,附近有可能成為都城的,就只有那一處

    隊長死咬著牙關不肯回答,但王陸伸手指向遠方時,他的目光卻不由變化了少許。而觀察到這個變化,王陸知道自己猜得沒錯。

    “看來沒錯了,哼,如此暴虐逆天之王,正好順手除了,也為我積累幾分功德。”

    說話間,王陸招出坤山劍,準備禦劍飛空,去找雲陽王的麻煩。

    那名隊長雖是凡人,也有些眼界,知道若真讓王陸去了,雲陽王殿下很可能遇到極大的兇險,於是咬牙說道:“殿下,殿下他是有難言之隱的,絕非有意為惡。”

    “難言之隱?”王陸問道,“就為了自己壯陽,便屠殺百姓,這還不叫有意為惡?你們國家難道是生殖崇拜的麼?”

    說完,他也不再理會瞠目結舌的隊長,腳踩飛劍,直飛雲陽城。

    半個時辰後,王陸已經出現在了繁華的雲陽城中。

    作為凡間的國度,雲陽城規模龐大,城市繁華富庶,車水馬龍,而城內氣氛和諧有序,百姓安居樂業,竟是一片大治的景象。

    “嘖,單看這一幕,若說雲陽王是暴虐的君王,還真是讓人難以置信,尤其此地人氣飽滿,顯示出此地君王絕對是英明之君。可一個英明君王又怎會讓手下濫殺無辜?難言之隱……難道性生活不和諧對一個人的影響會有這麼大?

    帶著一絲好奇,王陸進入了城中最大的一處府邸,也就是雲陽王的居所之中。

    以虛丹修士的修為,潛入凡間君王的住所易如反掌,而剛剛深入其中,他就聽到一陣爭執聲。

    “父王,您不必勸我了,萬靈血一事我絕不會認同的,我寧可死掉,也不要那種邪惡的救命靈藥……不要讓我恨您。”

    “我寧可你恨我一輩子,也絕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兒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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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遺產 第十八章:我有上下兩策

在雲陽王府潛藏了小半天,王陸已經大體摸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簡單說,大約在三月前,雲陽王的掌上明珠,雲月公主忽然身患奇病,昏迷臥床,眼看一天天憔悴衰弱下去。雲陽王四處搜集名醫,卻都無能為力,最終甚至病急亂投醫,連些江湖術士也都請到王府中來為公主診斷。

    江湖術士自然靠不住的,然而有一天,一位游方道士飄然而至,一劑藥就讓昏迷不醒的公主睜開了眼睛。雲陽王喜不自勝,但那游方道士卻說,自己的湯藥只是治標不治本,公主所患奇病,非得以萬靈血為引煉制奇藥才能治愈,而萬靈血,卻是一種神奇無比的煉制物,要收集萬種珍禽異獸的血,這個過程再怎麼抓緊也要數年乃至數十年之久,其中個別珍奇異獸甚至可能已經絕種,而公主的病最多拖延三個月。

    三個月時間,別說萬靈血,次一級的千靈血都煉制不出來,所以游方道士也提出了一個替代的方案,就是以人類,這萬靈之長的心頭熱血來煉制。這雖然是邪法,卻是唯一能夠在短時間內有所成效的方法。而且人類之血並不需要殘殺萬民,只要數百上千人的血就能完成煉制。

    游方道士留下煉制萬靈血的方法以及拯救公主的藥方後便飄然遠去,雲陽王則在痛苦中煎熬了三天三夜,三日後,他滿眼紅血絲,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將自己最信任的一隊死士派往偏遠的山村,要他們悄悄動手,在一個月之內收集齊萬靈血,為此,不惜一切代價。

    作為一貫仁慈寬厚的君王,雲陽王竟真的願意通過殘殺自己的子民來滿足一己之私,這令他的死士也感到萬分震驚,但既然身為死士,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何況只是對付一些山村的山民?更何況,雲月公主是雲陽王的繼承者,為了這個山地中遺世獨立的國度,他們也要盡其所能。

    雲陽王派出死士後,如釋重負,也蒼老了許多,然而當他到女兒房間探望時,卻發現女兒滿腔怒火地質問他,為何要做出如此殘忍的舉動。

    雖然不知到底是哪個環節走漏了消息,但雲陽王此時也唯有面對一切,向女兒坦誠自己的想法。

    雲陽王雖然貴為一國之王,但王家血脈卻如被詛咒一般,到了他這一輩幾乎凋零殆盡。他摯愛的妻子死於急病,只留下年幼的雲月與其相依為命。王室血脈的延續至此已經遇到很大的難關,可偏偏在此時雲月本人又倒了下去。

    作為一國君王,雲陽王不可能坐視唯一的繼承人去死,所以他其實別無選擇,更何況,對自己的子民痛下殺手,他也有自己的理由,雖然那個理由他無法對外人訴諸於口,可是當女兒也質疑他時,他再也無法隱瞞。

    “你可知道,你和你母親為何會先後染上急病?”

    雲月公主低下頭,輕聲說道:“或許是我和母親福報不夠,所以……”

    “福報不夠?”雲陽王憤怒地說道,“我一生勵精圖治,兢兢業業將國家建設的繁榮富強,百姓安居樂業,如果真有上天能夠決定一個人的福報,那麼我雲陽王家有再大的福報也擔得起了”

    說完,雲陽王壓住怒火,解釋道:“那位將你救醒的上仙,已經查明了你和你母親的病因,一切……一切都是因為那雲霧茶”

    “雲霧茶?”

    雲月公主輕輕重復道,看起來卻並不如何驚訝。

    雲陽王咬牙切齒地說道:“就是霧源山每年都會例行奉上的所謂仙茶他們說那茶非但茶香濃郁,而且能對女子有格外的滋養功效,延年益壽,駐顏美容,卻偏不曾提過那雲霧茶對王室血統的女子有如劇毒你和母親的急病都是因此而來,他們,他們害死了你母親還不夠,還要害死你,我如何能饒過他們

    雲月公主卻笑了:“父王,你這只是在為自己尋找借口。他們只是普通的村民,如何能了解到雲霧茶竟會對王室血統有害?他們祖祖輩輩生活在山村中,飲茶時只得其利未見其害,只是無知,但獻寶的拳拳熱忱卻不應錯怪。要說錯,不如說是我們王室血統的錯。”

    “胡說八道”雲陽王想要生氣,但在女兒面前卻無論如何氣不出來,只能拂袖而去,心想待萬靈血煉成,將女兒醫治痊愈,其他的事情就再也不必關心了。

    但雲月公主卻格外固執,與父親爭執過一次後,竟是水米不進,死意已絕。當雲陽王氣急敗壞地找來時,就發生了王陸恰好聽到的對話。

    “嗯到這裡為止,這宮廷故事的背景已經交代清楚,接下來,宮鎖雲月行動就正式開始吧。”

    在王府中看夠了宮廷苦情劇,王陸認真推演了一番,決定光明正大找上門去解決問題。

    於是他就很耿直地御劍飛出王府,然後到正門處准備敲門。

    結果自然是被衛兵攔下,問及身份時,王陸故作仙風道骨地說道:“我觀此地煞氣凝結,隱含血光,恐怕近日正處於災禍之中。特來此為府中人消災解惑。”

    換做一般人說這話,只怕忠誠的衛兵當場就能砍掉他的腦袋,然而當王陸腳踩飛劍,自半空緩緩而降,再大膽忠誠的衛兵也不敢在他面前張揚半分,連忙令人傳話給雲陽王。

    而在那游方道士之後,雲陽王對於這等明顯身負仙法的高人非常重視,聽到有高人駕臨,連忙出門相迎。

    “敢問上仙是……”

    王陸想了想,據實相告:“我是靈劍派首席弟子王陸,如今奉師門之名在外游歷,偶經此處見王宮內煞氣凝結,恐有大的凶險即將爆發,特來相助。”

    雲陽王皺眉道:“不知上仙所說大凶險是指……”

    王陸笑著說道:“目前來看還談不上大的凶險,應該只是潛伏於王府之中的小麻煩,多半是以王府中某些人突患急病,或者突遇險情為表像。不過放任不理就後患無窮,我看此地曾有陰煞之氣爆發的跡像,應當是在多年前已經有過凶險發生,但是卻被此地人氣鎮壓,沒能釀成大的禍患,然而根源不除,凶險早晚是要爆發的。”

    聽王陸這麼說,雲陽王渾身一顫,只覺得這位上仙大人果真能掐會算,無所不知。

    “那,那該如何是好?”

    王陸說道:“且先讓我了解詳情才好定奪。對於這種天災人禍相勾結的凶險,貿然插手只會適得其反,須得抽絲剝繭一般,將凶險層層剝離,才能保證平安……嗯,見你神色疲憊,目光隱含憂色,難道這一次凶險爆發,是寄托在殿下身邊親近之人?那麼不妨帶我直接去看看那人。”

    聽到這裡,雲陽王再也等不及,連忙將王陸請入王府之中,見到了正在沉睡的雲月公主。

    見到雲月公主時,王陸吃了一驚,之前在王府潛伏,為了避免被人發現,只聞其聲未見其人,只覺得公主不愧是王公貴族,聲音甜美,想來應是一等一的美女,不料實際見面後……

    “這……這是你女兒?不是你們從哪個星球請來的訪客?”

    病床上的雲月公主,哪有半分傾城美女的樣子?少女形容枯槁,滿頭青絲脫落了大半,稀稀疏疏,露出了慘白的頭皮。臉色灰敗削瘦,顴骨高高頂起,兩只眼睛向外突出,嘴唇則呈紫黑色內斂,看起來別說美人,就連人都不像。

    雲陽王痛苦萬分:“雲月她,她以前當然不是這個樣子,然而一場急病,短短半月時間就變成,變成這幅樣子。”

    期待中的美少女變成外星美少女,王陸心中頗有落差,然而看到雲月這個樣子,反而讓他更加認真起來:“雲陽王,這哪裡是身患奇病,分明是身中奇毒啊,誰家生病連面骨都軟化變形的?”

    雲陽王說道:“上仙果然無所不知,雲月她的確是中了一種奇毒。”

    說著,雲陽王讓手下人將雲霧茶拿來交給王陸,王陸見了那茶葉便又是一驚:“你有病?這東西也敢泡來喝?這他媽是腐屍草好麼”

    “腐屍草?”單單聽到這個名字,雲陽王就感覺心中一痛:腐屍草,這該是多麼歹毒的存在啊

    “嗯,一種生長在腐屍上的靈草,對凡人無害,對修士卻是劇毒,你們生為王室子弟,享受萬民供奉,靈脈蘊養,已有超凡脫俗的資質,而你的女兒天資比你更好,若是修行仙道日後必有所成,可是放在這裡,卻等於受毒害更深……也真是命數使然。”

    王陸說到這裡,嘆了口氣:“這腐屍草對於修士而言毒性並不算烈,偏偏雲月公主並非正宗修士,沒有修為在身,而且如今毒入膏肓,若想活命,的確有些麻煩。”

    “敢問上仙,可有辦法解救?”

    王陸說道:“我有上下三策。下策,就是收集萬靈之血煉制靈藥,化解奇毒。只是萬靈血極難收集,若要在公主死前煉制成藥,非要劍走偏鋒不可,但那一招傷天害理,後患無窮。”

    雲陽王渾身一顫,不敢言語。

    “上策,就是我以靈丹妙藥為其延壽一年,這一年間,你盡快找人與其產下子嗣,如此你雲陽王室便能得以繁衍。”

    “什麼?”

    “就是招駙馬啊,找那些器大活好,體格精壯,智慧過人的優秀人才與公主交合,產下優秀的後代,就算公主死了,但你王室血統不斷,不是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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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7 10:31:23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卷 遺產 第十九章:故事的真假已經並不重要

     “看你的臉色,好像對我的上策有些意見?”

    見雲陽王臉色鐵青,王陸並不意外地說道:“不錯,此法雖然理論上可以奏效,但為了確保公主能夠在短短一年內就產下子嗣,必須頻繁與人交合。加之她現在體質虛弱,受孕艱難,而在我吊命靈藥的作用下更是雪上加霜,所以想要成功受孕,非得日夜交媾,片刻也不能停歇。我能理解你作為一名深愛女兒的父親對此的反感,此事也的確大違常理,你若感到難以接受,我也不意外

    雲陽王沉默了很久,嘶啞著聲音問道:“如果,如果那樣做了,雲月她在生下孩子以後,會……會怎麼樣?”

    王陸說道:“自然是死,而且可能等不到一年,單是分娩之痛就足以要了她的命,但對於王室而言,這也不算什麼吧。”

    “怎麼可能不算什麼?”雲陽王一聲低吼,“她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生了孩子以後就不是咯,看開一點唄。”王陸輕描淡寫地說著,“還是說,你很想試試萬靈血?”

    雲陽王渾身一顫,只覺得眼前這位年輕的修士似乎已經看穿了他的一切秘密。

    “上仙,我……其實我已經……”

    王陸笑了:“其實你已經派人去收集萬靈血了?”

    一言間,雲陽王竟感覺自己兩腿有些發軟,誠然他是君臨一國的君王,但是在仙道修士面前,君王也與螻蟻無異。如果這位修士想要揚善懲惡,他……

    “事實上,我雲遊天下,一貫不喜歡與凡間帝王打交道,這次是我在霧源山上見到令人髮指的暴行,才尋著線索找到此處,卻不料此間煞氣之重更不在霧源山之下,於是想到或許其中別有隱情……我其實一直在等你承認此事,看看你是不是值得我出手相助,結果你雖有遲疑,但總算是有勇氣在我面前揭開真相,那麼作為回報,我便暫且不追究你屠戮平民的罪過。”

    而就在雲陽王如釋重負,又有些茫然的時候,王陸沉下臉來:“雲陽王,當初是誰教你要收集萬靈血的?”

    “是,是一位遊方道士……”

    “遊方道士?”王陸冷笑,“用萬靈血為藥治療腐屍草,這手段就算是我,若非事先知曉,一時半刻也想不出來。一個遊方道士倒挺有主意的雲陽王,他在這裏還留下了什麼,拿來我看看吧。”

    如果是王陸一進門就向雲陽王索要東西,雲陽王難免心懷遲疑,畢竟遊方道士立威在先,但先前幾輪裝神弄鬼,王陸卻隱隱建立了比那遊方道士更高一籌的威望,令雲陽王更傾向於相信他。於是為了女兒性命,雲陽王也不顧遊方道士曾經的囑托,將事情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並將道士留下的藥方交給王陸。

    王陸看了看藥方,面色漸漸凝重。雲陽王心中擔憂,連忙問:“這藥方有什麼問題嗎?”

    王陸說道:“藥方沒問題,甚至相當高明,有問題的是留藥方的這張紙。

    “這張紙?”雲陽王疑惑道,“這是他在我的書房裏取的紙,難道……”

    “紙上被他施加了法術,這麼簡單的道理還用問?”王陸有些不耐煩地捏住藥方紙,“這張紙方圓百丈內的一切,那道士都能盡收眼底,同時寄托一絲元神其上,需要時更能轉為一尊化身。如果他像你所說,留下藥方便飄身離去,不再沾染此間因果,這張紙又是怎麼解釋?”

    王陸說著,冷笑一聲,藥方紙在他手中點燃化為灰燼。

    “雖然現在還沒有足夠的證據,但接連幾次猜中下一步,我想我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全貌。”

    雲陽王迫不及待地問道:“請上仙賜教”

    “我再重申一遍,目前我並沒有靠得住的證據,這一切只是我的個人推測:首先,腐屍草並不是簡單的靈草,必須生長在上等靈物的屍骸上,而且經過特殊的方法栽培,想要天然形成,那得是瑞獸才可以了。而以你這小小雲國,可沒那麼好的福報能得瑞獸的遺骸。”

    雲陽王驚愕道:“您是說,這腐屍草是人工培育的?”

    “然後,你以為就憑霧源山上那些平民,能懂得培育腐屍草?”王陸笑容更加冰冷,“這腐屍草就算我來培育,也要頗費些工夫,至於那些凡間的手段更是無稽之談”

    雲陽王終歸是一國之君王,很快就聯想到了後面的內容,臉色漸漸蒼白。

    王陸說道:“霧源山上的村民只可能是無意中發現了這種靈草。但能想到將靈草泡茶,又進獻給王室,這就未必是自然而然的了。很可能背後有人教唆,而教唆之人,很可能就是培養腐屍草的人。可惜現在霧源山上的人被你的親衛隊殺得精光,想要問出線索是沒有可能的了。當然,就算你不動手,相信布下此局的那人也應該用法術消除了他的痕跡,這倒也不必多說了。總之,這腐屍草,根本是有心人故意送到你手中的,而你的反應,也都在他的計算當中。

    雲陽王說道:“上仙是懷疑……那位遊方道士?”

    “恰到好處地出現,恰到好處的藥方,天下哪有那麼多巧合之事?”

    “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只是凡間帝王,他這麼做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好處就是可以讓你倒行逆施,國事淪喪,生靈塗炭。你今日能為萬靈血殘殺一村之人,殺戒已開,明日就能屠一城一地,而後就是天下大亂。你王室血脈凋零,只要你一死,雲國上下再無寧日,屆時多少妖魔叢生肆虐,也都是順理成章了。而痛苦與罪惡,恰恰是某些修士的上佳養料。你今日屠一村之人煉製萬靈血,那麼他日戰火紛飛時,就有人能趁機煉製百萬靈血,而你雲國千萬人的屍首,更可以煉製強大的屍兵。而且你雲國目前國泰民安,氣運敦厚,若能將國家在短短時日內傾覆,折損的氣運更是修士的上佳補品。”

    雲陽王苦笑道:“以上仙們的手段,若要滅我雲國只怕易如反掌,何需這麼多波折?”

    王陸說道:“不錯,仙道修士若有心為惡,凡間的力量很難抵抗,但正因如此,修士們對此非常警惕,若有人恃強淩弱,作惡多端,便會被群起而攻。而在正道修士聯手之下,任何魔頭也都要灰飛煙滅。然而反過來,如果是凡間之人自亂陣腳,那麼就算殺得生靈塗炭,我們也不會過多插手,仙凡殊途,這是修士的根本法則。”

    雲陽王沉默了很久,艱難地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王陸的解釋。

    “不過,說得再多也只是我個人猜測,接下來,就請另一位當事人出來見見面好了。”

    王陸說著,伸出一隻腳,在地上藥方紙燃後的灰燼上一踩。

    頓時,一個惱羞成怒的聲音響了起來:“何方高人,破我法術也就罷了,竟敢反溯根源,傷我元神?”

    說話間,那堆黑色的粉末被無形的力量包裹著,如同一團霧氣一般升騰而起,形成一張詭異的人臉。

    “呵,原來是個虛丹境界的小字輩,你家師長放你外出歷練時,沒教育過你有些人能招惹,有些人不能麼?”

    而隨著黑色的人臉開口說話,房間中一道無形波浪擴散開來,雲陽王被波浪擊中,不聲不響地倒了下去,而沉睡中的雲月,呼吸則放得更緩慢了幾分。

    然而無形波浪在碰觸到王陸之時,卻如同被無數道銳利的劍鋒切割,支離破碎,黑色的人臉悶哼了一聲,露出略微痛苦的表情。

    “原來是有師門的護身法寶,難怪如此張狂……小子,看在你師門的份上,我不計較你這一次冒犯,現在速速離開雲國,還能保你一命,如若不然……

    “放馬過來吧傻逼。”

    王陸淡淡一句話,便讓黑色的人臉張口結舌。

    片刻之後,那張人臉由驚愕逐漸變為憤怒、猙獰:“不知死活的東西,你可知我家主人是誰?”

    王陸歎道:“雖然不知你家主人是誰,卻知道了你只是條家養的狗。呵,本以為消滅了你就能結束這一環劇情,看來還要再多一番周折,連你家的祖宗牌位一起拆掉才行了,真是麻煩。”

    那黑色人臉聞言一愕,隨即狂笑起來,只是笑聲才起,就被無相劍氣壓迫,徹底消逝。

    至此,房間內再次恢複安靜,王陸沉默了一會兒,將整件事在腦中回放了一遍,心中已經大概有了判斷。

    這一環,應當是強調戰鬥的一環。因為從劇情開始到現在,幾乎都是單線劇情。在霧源山登場,見到雲陽王的士兵屠村,正常人都會阻止,並詢問為首的人屠殺緣由。了解到萬靈血後,追到雲陽王府則是順理成章,而後了解到遊方道士的存在更是沒有懸念,再之後就是除魔衛道了。

    這裏面,無非是個快慢問題,像王陸這種擅長攻略的,幾乎不走彎路就直接找到了遊方道士,換做一般人,中間或許會多些周折。如果遇到特別蠢笨的,或許直接殺了雲陽王就算了賬,遊方道士就永遠藏身幕後,但那可能性卻不是很大。

    強調戰鬥麼……通過剛才的情況來看,那條家犬的實力應當在金丹下品,但他家主人就有些深淺莫測。

    “不過,區區一個單刷副本,再難又能難到哪裏去……呢?”

    說到這裏,王陸目光微微一偏,看到了病床上昏迷的雲月公主,不由失笑

    “這一次我可是有外星隊友的支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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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遺產 第二十章:激戰觸手怪

    作為專業人士,王陸在攻略仙夢之境時,比較傾向於主動出擊。

    在雲陽王府找到遊方道士的蹤跡後,儘管根本沒有進一步的線索,但王陸還是很快就找到了他的本尊。

    因為既然理解了他的意圖,是要誘導雲陽王成為暴君,那麼反向推導,此時他最應該在的地方,就只可能是個別幾個了……

    而在這少數地點中,王陵無疑是首選。雲國數十代君王安葬於此,在死後共同守護著這個美麗而繁榮的國度,而像徵著雲國氣運的古碑則矗立在王陵的前方。一旦國家有變,它首當其衝。

    王陸趕到王陵時,已經發現了異變,鎮守此地的士兵們明顯受到了法術的影響,一個個都臉色蒼白,神情僵硬,無一例外地維持著古板的面容。

    事實上,作為鎮守王陵的軍隊,他們是王國精挑細選的精銳部隊,心智堅毅,忠心耿耿,而且深知自己承擔的職責是什麼,在來到此地時就已經將自己當成一個死人。同時,長期在王陵附近生活,讓這些士兵們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幾分死氣。

    這樣的部隊最是穩定也最是可怕,哪怕雲陽王派去屠村的那隻小隊也無法與鎮守王陵的部隊相比,不過在修士眼中,凡人的戰鬥力強弱根本無關緊要,重要的是,這些軍隊簡直是上佳的屍兵素材。

    以王陸的眼力,分明看出他們身上已經中了高明的法術,而法術污染的痕跡雖然被著意隱藏了,卻瞞不過王陸的眼睛。此時,他們依然是活人,並沒有被煉成屍兵。不過恐怕也等不了多久了,如今幾乎是臨界狀態,只要施術者一個口令,就能讓他們迅速完成生與死的轉化。

    而通過這一點也能看出那位遊方道士,基本完成了所有的準備工作,可以說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如果不是被自己橫插一腳,雲國覆滅只在旦夕之間。

    而到了這一步,對方肯定不甘心就此收手,因此就算看出自己師承名門也不退讓,非要戰個你死我活。

    果然,當王陸真正踏入王陵的地界之中時,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就在耳旁響起。

    “我早知道像你這樣的名門弟子最喜歡出風頭,自以為修為高深,又有法寶庇護便能縱橫天下,尤其喜歡斬妖除魔。彷彿天下邪教魔​​門的修士都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你們宰割。”

    那聲音飄忽不定,忽左忽右,但語氣中的惡意卻滿溢而出,如潮水湧來。

    “可是你們卻不知道,在我們眼中,你們這些正道修士又何嘗不是如此呢?我在剛剛開始修行的時候,就聽夠了天才邪修屠殺你們正道白痴的故事。而事實上,這麼多年來,死在我們手中的正道修士數不勝數。二十年前,我便親手擒下了一位初入金丹境界便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修士,你猜猜看我是怎麼炮製她的?”

    王陸本來對這個裝神弄鬼的聲音毫不在意,然而聽到這裡卻笑了起來:“班門弄斧的蠢貨,你可知道你是在誰的面前炫耀自己的微末道行?”

    說話間,他終於鎖定了對手的位置,坤山劍脫手擲出,力道雖然不大,但劍勢卻快如閃電,飛向了王陵之中最高的建築,也就是雲國古碑。

    雲國的古碑是鎮國至寶,威嚴還在雲陽王這活生生的君王之上,任何人都不能對其有絲毫褻瀆,然而此時一名身穿黑衣,身材佝僂之人卻將雙腳踩在古碑上,毫無恭敬之意。

    面對飛劍來襲,他桀桀怪笑,揮手放出幾團鬼火,對上了坤山劍。

    那鬼火是他機緣巧合下煉製出的厲鬼邪火,飽含腐蝕陰能,若是打在人身上,頓時就將人化成劇毒的膿水,而若是打在法寶上,則能污穢其威能,令法寶大受損傷。這兩團鬼火是邪修用以對付正道修士的利器。二十年前,被他擒下的正道女修士,就是因為猝不及防被鬼火污染了護身法寶,才不慎敗下陣來

    而這邪修看出王陸的法寶厲害,雖不知其位階已達靈寶級別,但卻看出王陸飛劍出手時只有速度較快,毫無變化可言,簡直是送上門的靶子。

    事實上,王陸御劍傷敵的能力的確不強,以他虛丹巔峰的境界,其實也只是能勉強駕馭飛劍流暢飛行,在同級別的戰鬥中完全談不上什麼殺傷力。然而王陸也無需費心駕馭飛劍,坤山劍屬於靈寶一級,劍靈梁秋千年苦修,在太古劍塚中又得到機緣突破瓶頸,如今哪怕是脫離主人自主行動,也擁有很強的行動力,見當面幾團陰厲鬼火撲來,直接一個轉身便繞了開來,繼續撲向黑衣邪修。

    邪修大吃一驚,自己放出的幾團鬼火看似隨手,其實是精心計算過,能夠完美堵死飛劍的走勢,卻不料那飛劍凌空轉向,靈活迅捷地不可思議,直接劃出幾條弧線便繞過了鬼火,直接撲到自己面前

    被飛劍臨體,邪修終於有些驚慌起來,比起正道修士,他們這些邪修的手段更為詭異多變,但堂堂正正的比拼絕不是對手,雖然自己的境界明顯高過對手,可是正面交戰自己可沒有幾分勝算。故事中那些正道越級斬邪修的事例,可不僅僅是故事傳說……何況這飛劍又如此靈異,絕非凡品,若被其正面打中,自己難免魂飛魄散。

    於是他猛一咬牙,揮手放出一道一丈多高,四五丈寬的火牆。這火牆看似不起眼,卻是他此時積蓄的全部鬼火,一次性放出,頗有些賭博的意味。

    這一戰從第一招開始自己就落入下風,如果不能盡快翻盤,被對手連續壓制,很可能會一敗塗地。正道修士最喜歡的就是這種壓制性打法,畢竟他們在正面作戰的法術上更為擅長。而邪修擅長的則是出奇制勝,這道火牆就是他翻盤的本錢。

    如果對方非要硬碰硬來撞火牆,就算是傳說中的靈寶也要受到極大的損傷。而法寶受損難免殃及主人,屆時自己就有了逆轉局勢的機會。

    然而事情的發展再一次超出了他的掌控,他才剛剛放出鬼火牆,就覺眼前一花,那古樸厚重卻靈敏地不可思議的飛劍,忽然間變成了一位身穿紅白長袍的年輕人。而年輕人絲毫也不畏懼鬼火的威力,直接伸出手去摸向了鬼火牆。

    邪修還來不及慶幸自己遇到了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對手,就看到眼前鬼火一陣飄忽不定,而後向自己猛地撲來,彷彿被無可抗拒的力量壓倒。

    這變化來得太快,邪修驚愕間已被鬼火包圍,而後他接連動用了三道法咒,都無法阻止鬼火靠近,最終絕望地看著自己被鬼火吞滅,一轉眼就變成一灘膿水。

    以無相無名劍反彈了鬼火的傷害後,王陸深深吸了口氣,平復了玉府中的震盪。自己方才等於是毫無防備地硬吃了一名金丹級邪修的全力一擊,滋味著實有些不太好受。

    當然,換做是一般門派的虛丹弟子,那可就不只是滋味不太好受,被鬼火直接灼燒肉身,死十次恐怕都還有富餘。但王陸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值得自傲的地方。

    畢竟只是幹掉了一條家犬,真正的主人還在後面,而那無疑將是一場苦戰。對付家犬,王陸可以用碾壓式的打法,三招兩式就將對手解決掉,可如果換成是境界遠在其上,又擅長無孔不入的詭異功法的邪修長老,王陸就必須要謹慎應對了。

    想到這裡,王陸不由感慨這個仙夢之境不愧是強調戰鬥,單單是這個黑衣邪修,戰鬥力就相當於上一環桃花村中,千百精怪妖魔組成的黑雲。而桃花村仙夢可是五人組隊,雲國卻是自己單刷。

    思忖間,忽然王陸感到腳下一陣晃動,彷彿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

    他冷笑一聲,一腳踩下,只覺得腳下彷彿是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口,難以抗拒的巨大力量噴薄湧上,不可力敵。

    但王陸偏偏就是半步也不肯退後,深吸口氣,運轉渾身法力,二百零六根無相劍骨在皇骨的號令下閃耀著渾厚的光澤,而古樸厚重的坤山劍則穩穩指向腳下,王陸最為拿手的三尺劍圍祭出,硬生生將腳下的火山頂了回去。

    下一刻,在他身前百丈之處,一條粗大的觸手破土而出,沖天而起。觸角的尖端卻血肉模糊,有毒的膿血如雨點一般落下,顯得受創不輕。與此同時,一個陰沉的聲音飄然響起。

    “好小子,這一招不動如山真有幾分火候,可惜你還是太嫩了”

    說話間,地面接連震盪,一條,兩條……一共十條赤紅如血的觸手破出地面,觸角直伸到半空中飄來蕩去。

    而王陸方才抵擋一條觸手都有幾分吃力,若是十條觸手齊出,看起來簡直是死路一條。但見了這個陣仗王陸反而安下心來。

    “驅使屍獸的趕屍人?以這觸手的形狀來看,是用上古巨蚓雜交出來的吧?可惜巨蚓那麼高的品級,屍骸卻被你煉成這麼不三不四的,看起來你是金丹巔峰的水準吧?……嘖,本以為會遇到元嬰級的對手,結果到底還是雜魚啊。

    驅使屍獸的人陰陰地笑道:“收拾你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何需元嬰境界?金丹巔峰已經足夠了。”

    “沒錯,天下之大能人輩出,能輕而易舉碾死我的金丹的確不少,可惜沒一個像你這麼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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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遺產 第二十一章:這一關是強調戰斗...

與王陸斗嘴,實在是件愚不可及的事,或許他未必是天下第一能罵,但是比他能罵的實在百中無一,至少這個仙夢之境中驅使巨型屍蟲的趕屍人,只和王陸對話幾句就感覺邪火上升,不能再說。

而不說話,剩下自然就是打,十條觸手自半空集火俯沖而下,仿佛泰山壓頂,要將渺小的年輕修士碾成粉末。

王陸不慌不忙,將手中坤山劍向回收了一尺,渾厚的無相劍氣也隨之變得更為凝練堅實。

三尺劍圍是王陸最拿手的距離,堅固了防御力和防御范圍,然而在三尺劍圍以下,劍圍每縮小一分,防御強度都能提升一截,只是這種固守的姿態將非常被動,全無靈動可言

但面對笨重而強大的對手,王陸也不需要什麼機動性,只要將防御力攀升到極致,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刻了。

十根觸手從天而降,驅使屍蟲的趕屍人驚訝地發現王陸竟然真的不避不躲,任由觸手轟擊到身上。

這小子死了。

趕屍人的第一反應便是去檢查他的屍體,看看芥子袋中是否能找到幾件上佳法寶,但很快他就發現事情和預期並不相同,從觸手處傳來的觸感來看,年輕人的抵抗異常頑強!

當然,這也沒什麼稀奇,正道修士,尤其這種精銳弟子,身上總會有師門留下的保命法寶。而自己十根觸手齊發,威力也不是真的就十倍于一根觸手。因為觸手體積過大,集大時,實際上能夠接觸到王陸的最多只有一兩根觸手的尖端,余下的觸手只是封死王陸的閃避而已。

王陸能抵擋住第一輪轟擊並不奇怪,也不值得在意,因為十根觸手輪番轟擊,能夠連續不斷地轟擊一百輪都不疲倦,而趕屍人相信,一個虛丹境界的弟子能夠驅使的法寶,再怎麼強大也不可能連續支撐一百輪轟擊。金丹巔峰和虛丹巔峰,一個大境界的差距是沒有那麼容易跨過去的。

出于謹慎,趕屍人並沒有靠的太近,方才他可是親眼見識了自己的家仆是如何慘死的,那個年輕人有一口神奇的飛劍以及能瞬間移動到飛劍旁邊的法術,以及無敵的近戰法寶。一個金丹下品的家仆說死就死了,換成自己這個金丹巔峰也未必討得了好。

所以十條觸手齊出,連續轟擊,只有兩條是真正用于攻擊,其余八條卻是用來封死他的飛劍。趕屍人自認陣型已經完美無缺,實際上王陸也的確是被困在觸手陣中,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引以為傲的巨型屍蟲,竟絲毫也奈何不了那個年輕的劍修,對方只是將長劍簡單地頂在身前,于是一個方圓兩尺多,甚至不能完整地包下王陸本人的劍圍,就如堅不可摧的堡壘,將所有的攻擊都隔絕在外。

一次,兩次……一百次,兩百次,直到十根觸手輪番出動,都難以恢復一次次沖撞中造冇成的傷害時,王陸的劍圍仍是屹立不倒,其本人的呼吸平穩而悠長,神情自在,絲毫不見窘迫。

趕屍人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家伙真的只是虛丹巔峰?世上哪有這麼厲害的虛丹巔峰!被小山一樣的上古巨蚓的屍骸全力轟擊,就算是金丹修士也會肉身震蕩,玉府崩裂。偏偏他就安然無恙,而且看來並非依仗法寶,純憑自身的功法厲害!

數百次的轟擊之后,理論上就算是一座高山也要崩裂瓦解,但王陸持劍而立,就連腳下的土地都沒多陷進去幾分,巨型觸手的沖擊力竟是被他完全吸收化解了!

這種堪稱完美、無敵的防御之劍,聞所未聞,甚至駭人聽聞!趕屍人遲疑了片刻,決定不再與其糾纏。

盡管到現在為止,都是他主攻,對手主防,但事情最怕夜長夢多,他可不想和這個異常堅挺的小子比拼耐力,而且方才那長時間的戰斗已經驚動了不少人。護陵的軍隊雖然被他以一個口令就全數轉化為了屍兵,不會走漏風聲,可這地動山搖的,王陵周邊還是有些平民聽到響動,發覺了異常。

驅蟲人不可能將方圓百里內的所有人屠戮殆盡,而一旦此地的事情被人發覺,正道修士趕來斬妖除魔,他可就大難臨頭了。云國王陵本就不是一處好戰場,若非家仆死得太離奇,他也不想在此地就暴露自己的實力,所幸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得七七八八,接下來就算舍棄這片王陵,他的大計依然能繼續下去。

“年輕人,得意于你一時的幸運吧,但是我已經記住了你的氣味你的法力,從今天開始,你將再也沒有安寧之日,每當夜幕降臨,你閉目冥思時,都要小心我的寶貝悄無聲息地咬斷你的喉嚨……”

聽到這句話,王陸臉色真的變了一下。

他當然不擔心趕屍人的威脅,第一,為了沖擊金丹境界,王陸的無相功早已達到一個小階段的圓滿,護身的法力無時無刻不在庇護著他,偷襲對其毫無意義。第二,這趕屍人只是仙夢之境中的傀儡,長期威脅根本是笑話。

但王陸卻聽出趕屍人如今已萌生退意,而他這一退,卻讓自己到哪里去找他?而找不到他,又要怎麼除掉他以順利通關?王陸可沒打算在這一環浪費太多的時間。

然而就在王陸感到頭痛的時候,一個沉悶而憤怒的聲音,在王陵之中激蕩起來。

“是誰,打擾我的沉睡?!”

聲浪掃過,王陸臉色一變,因為方才自己的玉府仙心竟不由自主地隨著那聲音在微微顫抖,而以他此時的境界,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下一刻,不及多想,王陸就聽到一聲慘叫,方才那趕屍人仿佛見到了不可思議的恐怖事物,又遭遇了極大的痛苦與折磨。

“不,不!”

兩個簡單的不字之后,趕屍人就無聲無息,而困住王陸的觸手囚籠則陡然狂暴起來,十條觸手猛地從他身邊抽開,向地底縮去,仿佛在逃避什麼洪荒猛獸。

可惜它們的動作還是慢了幾分。

“骯臟的孽畜,你們竟敢出現在我的領地!”

十根將王陸完全壓制在防守姿態的觸手在半空中猛地一震,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掃中。很快,觸手的表面染上一層灰敗的色彩,其迅捷無論的動作也變得遲緩不堪,再過片刻,觸手上落下一蓬蓬的細沙和碎石,而后整條觸手都土崩瓦解,變作碎裂的石塊。

王陸看得驚心動魄,那上古巨蚓雜交出的屍蟲,任何一條都有堪比金丹修士的實力,而它們居然就這麼無聲無息地被人變成了石頭,生機耗盡!

王陵之中那個憤怒的聲音,到底是誰?輕而易舉就碾壓了一個金丹巔峰的修士,這家伙的實力到底有多強?

這真的是給一個虛丹修士歷練用的仙夢之境麼?負責生成仙夢之境的法陣不小心用錯劇本了麼!?

王陸再怎麼自信,也意識到這個突如其來的聲音絕非可以力敵的對手,立刻便想抽身而去。

可惜他終歸還是晚了幾步,才剛剛邁動腳步,一股恐怖的氣息從天而降,王陸只覺得玉府仙心如同被凍結了一般,渾身法力都不聽使喚。

“是你,將我喚醒?”

明明聲旁別無他物,但那個聲音憑空在王陸耳旁炸響,王陸以無相劍氣勉力冇抵御,耳朵仍不可避免地被震出了血。

而面對這個恐怖的聲音,王陸一邊壓制肉身和玉府酌動蕩,一邊全速運轉思維,思考對策。他緊咬著牙關,反問道:“你……是誰?”

“我?我是這片土地的主人,你站立在我的領地,竟不知道我是誰!?”

說話間,恐怖的波動越發臨近,王陸只覺得每一根骨頭都在格格顫抖,若是換成尋常的虛丹修士,在這咆哮聲中頓時就會骨肉消散,死得慘不堪言,而王陸依仗無相功能夠勉力支撐,但也僅僅是勉力支撐了。

“我只是路過此地的修士,有必要認識你是誰?”

“路過此地的修士?”

王陸的回答,並沒有引來更強烈的怒火,反而讓那個聲音陷入疑惑:“只是路過此地?”

說話間,王陸感到身旁壓力開始減輕,那個聲音似乎在認真審視王陸:“既是外人,為何來我王室禁地?”

王陸當時心中就是一跳:“我”王室禁地?這家伙到底什麼來頭!?

口中則如實答道:“我是來為民除害的……”

于是便將事情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娓娓道來,期間絲毫沒有隱瞞或是歪曲之處。

而一段故事講完,那個神秘莫測的聲音陷入了漫長的沉默。王陸想了想,試著告辭道:“如今首惡已除,若沒有什麼事我準備走了。”

“首惡已除?”

那個聲音冷冷地問道:“你所謂的首惡,就是指他?”

說著,一個佝僂的侏儒從地底破土而出,被無形之力懸浮在半空,侏儒本人已經昏迷不醒,渾身是血,半空中透過血污,能勉強看出他形貌奇丑無比,而且惡臭撲鼻。

王陸還沒等點頭,就聽那個聲音又說:“你所謂的謀權篡位,試圖傾覆國度的首惡,就是指我的直系血脈?云國的真正主人?”

王陸當時就驚了:“我靠,這又是什麼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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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遺產 第二十二章:關鍵時刻,我有外星隊友!

「您是指,這個侏儒是你的直系血脈,雲國的真正主人?換言之……」

沉悶的聲音所說,其實是非常簡單的推理,但推理的結論實在駭人聽聞,饒是以王陸的見多識廣,思及至此思維也有些卡殼。

「也就是說,你是雲國的開國祖先,王室之祖?那麼雲國其實並非簡單的凡間國度,唔,這也很正常,天下的確有不少大修士在突破無望,壽元將盡時,又眼見自己的血脈無​​法繼承修行一道,便脫離門派,在凡間建立政權,只要不強烈干涉凡間運行,期間不濫用仙道術法,一般也不會有人攔著……然後,這個其貌不揚的侏儒是你直系血脈,如今卻意圖令雲國生靈塗炭,這大概是當年受過什麼委屈,便一心報復社會吧?嗯,這也說得過去,不妨大膽猜測,或許這個侏儒才是雲國合乎法理規矩的君王,可惜畸形的侏儒出身卻讓他比不過同輩的兄弟,於是在宮廷政變中慘遭失利,甚至遭到迫害,而後他僥倖不死,便有了今天這一幕。」

王陸緩緩說出了自己的猜測,而半空中昏迷不醒的侏儒忽然一個激靈,恢復了意識,他冷笑幾聲說道:「沒錯,你猜的一點都沒錯。若非我天生殘疾,這雲國君主之位早該是我的。論詩詞歌賦,論經義策論,論實務處置,任何一項我對遠在我那個沒用的弟弟之上偏偏就因為他天生一副好皮囊,便處處壓我一頭,最終甚至將我打斷雙腿,逼出王宮流落在外,堂堂雲國王子,卻如乞丐一般輾轉求生。」

王陸說道:「不過你現在已經是金丹巔峰的修士了,何必執著於過去的一點得失?」

「說得沒錯,實力的變化會帶來眼界的變化,在我僥倖得到奇遇之前,這雲國的一草一木我都無比珍視,因為那都是屬於我的珍寶。然而當我踏足仙道之後,卻發現之前的自己是何等幼稚,和修仙的大自在相比,當初在宮廷中爭來鬥去所圖謀的那點利益,根本不值一提。雲國君王看似風光,可在仙道修士眼中,所謂君王,若要殺之也只需一劍。」

王陸問道:「既然你有這等覺悟,何不放下過去?」

「放下過去?你可知道在我最為漆黑絕望的時候,是什麼支撐著我生存下去?你可知道當我第一次祭煉屍蟲,用自己的精血來孕育死氣時,是什麼支撐著我度過漫漫無期的痛苦與折磨?你可知道當我衝擊金丹不成,險些煙消雲散時,是什麼讓我元神凝結,始終不散?」

王陸嘆了口氣:「憎恨?」

「沒錯,就是憎恨。在我修行屍巫法術以後,我的生氣就不斷削減潰散,我無師自通,純以一本前人留下的殘本修行,不知多少次走火入魔,險些煙消雲散,都是元神中一股執念支撐著我走下來。我築基有成時就能易經洗髓,成就金丹更是脫胎換骨,但我始終沒有替換掉自己這具醜陋的肉身,就是要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仇恨才是我的源泉我一直在告訴自己,現在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能有朝一日摧毀那個篡位者的一切,自我被王宮中趕出來的那一刻,我沒有一天忘記我的仇恨而想要復仇,最好的方式莫過於摧毀這個國家,我的兄弟雖然是個庸才,但他的確如當初的我一般熱愛雲國,所以我只要將雲國摧毀在他眼前,就能讓他體會到我的痛苦。」

「唔,這倒也是個理由,不過,你的仇恨對象僅僅是你的弟弟——現在多半還已經掛了,最多牽連到他的子女,可你這可是遷怒整個雲國,雲國那些無辜百姓根本與你的宮廷恩怨無關。」

那侏儒哈哈大笑:「無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雲國上下本就全都是屬於我的東西,我要怎麼處置,全都是我的自由只要能讓我憎恨的人痛苦,我又何須在意其他的細節?」

王陸問到這裡就已經足夠了,事實上,他對侏儒的恩怨情仇根本沒興趣,誘導他嘮嘮叨叨說這些,是為了說給其他人聽。

王陸轉過頭,對那個壓制一切的沉悶聲音問道:「這位前輩,您都聽到了,這位直系血脈已經承認了一切了,您想要清理門戶的話不必在乎我,直接動手就是。」

說完,王陸嘆了口氣,心想得虧我這個專業人士鎮定自若,臨危不懼,不然萬一一個衝動,跟這種大殺器正面打起來,那真是十條命也不夠死的。這個仙夢之境難度真心有些逆天,稍有不慎連小命都要搭進去,還好開荒的人是我,換成其他人多半就死在這兒了。好在現在危機已過,這個莫名其妙在王陵中醒來的開國元首並非毫不講理的大魔頭,而只要他肯講道理,自己就沒有什麼危險。接下來只要他親手清理門戶,這一環應該就算結束了吧?

然而王陸才剛剛鬆口氣,就聽那王陵中的開國元首冷笑起來,笑聲如鋒利的刀刃,刺得王陸渾身劇痛,玉府震顫。

「清理門戶?真是笑話我為什麼要清理我的直系血脈?一個憑著獨自一人就能修行至金丹巔峰的天才後代?」

王陸一怔,臉上的表情逐漸僵硬起來,不過他還是說道:「這個嘛,如果你實在中意他,那也隨便你咯,把現任雲陽王廢掉,換上這個暴戾侏儒,令雲國千百年來積累的國運毀於一旦……也是你的自由嘛。」

「國運?」那聲音更為冰冷,「公然忤逆我在千年前定下的規則,將一介篡逆扶上王位,這個國家的國運早該受到詛咒了現在,只怕王室的血脈已經凋零了吧」

王陸又是一驚,這位雲國開國元首的立場到底是怎麼搞的?還有沒有是非觀念,居然是站在侏儒一邊的?而且,他居然在自家血脈中留下詛咒?不過,雲陽王這一輩死得就剩下他和雲月公主,這的確有幾分蹊蹺,一般的國家,王室只會擔心人口越來越多,若說這是留在血脈中的詛咒,倒也說得過去。

不過,劇情進展到這裡,王陸忽然感覺自己好像沒什麼可做的了。

接下來能怎麼辦?跳反麼?立刻配合這位開國元首和暴戾侏儒去毀掉整個雲國,然後殺掉雲陽王、雲月公主?

恐怕不是什麼好主意。

但除此之外,自己又有什麼理由站在雲陽王一方呢?

從道德層面,雲陽王並不是什麼道德完人,霧源山的屠殺是被中​​斷阻止了,可依然有數百人遇難,何況雲陽王殺心起時,這股罪孽就無法抹消了。從王法層面,雲陽王的王位得來並不正當,雖然錯誤的根源在於雲陽王的父輩乃至祖輩,但父債子償天經地義。

最後,從實力角度,雲陽王只是一介凡人。他的對手卻是一個金丹巔峰和一個境​​界根本摸不出深淺的前輩老妖,根本沒有可比性。

綜合來看,如今最佳的選擇,似乎就是抽身離去,將一切都放下不管。但王陸同樣難以接受這種消極的態度。

遲疑間,王陸忽然餘光瞥過王陵正前方的古碑,目光一凝。

只見偌大的古碑上方,古樸厚重的石碑被腐蝕性強烈的毒液瓦解了很大一塊,毒液沿著表面流淌下來,將刻在古碑上的許多古字和圖案都腐蝕殆盡了。

「原來如此……」

王陸只覺得腦中靈光一閃,已經隱約猜到了現在劇情的走向。

這座傳說與雲國同時期建成的古碑,恐怕並不僅僅是一個紀念碑那麼簡單,包括古碑表面的文字和圖案也不是為了裝飾好看,而是確有其用的,只是漫長的時日過去,這座古碑的意義已經被人遺忘。

不出意外,這座古碑的作用,並非鎮壓國運,而是鎮壓這位開國元首。

自己在和那個站在古碑上放鬼火的邪修戰鬥時,結束地太快,甚至沒給他轉移地點的機會就直接秒殺,讓他變成了一灘膿水。

結果這膿水腐蝕了古碑,加上那侏儒在王陵之中不知潛伏著搞了多少破壞,總之,就是將不該放出來的老魔頭給放出來了。

這就是所謂的隱藏劇情了吧,但凡自己的進度稍微落後幾分,比如沒有第一時間趕到王陵,或者戰鬥中沒有第一時間解決對手,都不會引發這個真正的幕後黑手登場。

可惜幕後黑手一旦登場,形勢立刻急轉直下,自己本應碾壓全場的武力值,在這位開國元首面前頓時變得不堪一擊,人家單用吼聲就能讓自己瀕臨崩潰,這實力差距之大已經近乎絕望了。

不過,正因為如此,王陸反而有些豁然開朗,既然無可力敵,那就無需力敵,這一關肯定還有取巧的法子,比如說……

王陸清了清嗓子:「前輩,雲國王室的血脈並沒有凋零。」

侏儒冷笑道:「偌大王室死得只剩下父女二人,還不叫凋零?而且那女兒眼看也要死了。」

王陸同樣冷笑:「是啊,是你指使你的家犬專程給她下毒,才讓大好的花季少女變成外星人的模樣。可惜啊,本來她才是王室血統的希望所在,遠勝過你這畸形的廢物」

「你說什麼?」

王陸壓低了聲音,一字一頓地說道:「你這些年潛藏在王陵深處,還不曾親眼見過雲月公主吧?那孩子,可是天靈根的資質啊。」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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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遺產 第二十三章:這一章不會告訴你捲軸上寫了啥

雲月公主是天靈根資質?

王陸一句話,便讓侏儒和他的祖先不約而同地驚呼出來。

天靈根這個三個字,在修仙人眼中的意義是非常重大的。需知擁有靈根的人在大陸上已是接近萬里挑一,而天靈根在所有靈根之中,又是接近萬里挑一。真正意義上的天靈根,很多時候整片大陸都許多年不曾見到。

這位在雲國打下一片江山的修士,儘管其力量堪稱強大,但資質上絕不可能達到天靈根的級數,因為天靈根的修士若是遇到困擾終身的修行瓶頸,往往都接近化神境界乃至更高了,而化神級的天靈根修士,單單是怒吼聲王陸就抵擋不住——目前來看,這位老祖宗的境界應該是在元嬰級別,雖然無法力敵,但也沒到吹口氣就讓人灰飛煙滅的絕望地步。

簡單來說,天靈根,對於這位老祖宗也是極有價值的,一個天靈根的後裔,價值之大根本難以估量。

而在老祖宗沉默時,那侏儒卻高聲喊道:​​“這不可能她區區一介篡逆者的女兒,怎可能是天靈根……”

王陸笑了:“怎麼就不可能了?難道你掌握了天靈根的出現規律?你說是就是,說不是就不是?”

侏儒說道:“我的僕從親眼看過她,並沒從她身上看到天靈根應有的種種異象”

天靈根的擁有者,往往自出生時就擁有異能,例如能清晰地看到天地靈氣的波動,有些人還能自發地引動五行變化,如同天生異能。而云月公主卻從不曾有過這些異能。

事實上,雲月公主當然不可能有,因為她雖然有修行資質,但也沒強到天靈根那麼誇張,王陸如今所說的每一個字都純屬虛構。

他在進行一場驚心動魄地大冒險,大賭博。通過之前的對話,他知道侏儒並沒有親眼見過雲月,而老祖宗同樣無法知曉後人的現狀,不然他就不必說什麼“只怕”王室的血脈已經凋零了吧?

而既然這兩人都不了解雲月的情況,那他就可以自由發揮了。

“雲月公主當然不會顯露異狀,對於一個自幼生活在深閨之中的公主,天生異能並不能給她帶來任何好處,反而會遭到猜疑。凡間的愚昧觀念令她對自己的力量產生恐懼,而她在很小的時候就被告誡不要表現出自己的不同,要緊緊關上門,不要讓人看到,不要讓人知道。決不能隨心所欲。而長時間的自閉,讓她的確能夠收斂全部的異象,表現得就像普通人一樣。”

這番話說出來,侏儒雖然滿心不信,但此時此刻也沒有明確而有力的證據能夠反駁。先前的行動基本上是他的家僕自主行事,許多事情的情況只有他知道,如今他被王陸打成了一灘膿水,許多事都是死無對證了。

王陸又說:“對於修士而言,血脈的正統與否,絕不是依照凡間的規則而定。天靈根,就是要比地靈根正統,地靈根則比五行靈根正統,這才是修士們的規矩。我想,對於前輩您而言,一個年輕貌美的天靈根後裔,也遠比一個終身無法擺脫殘疾姿態的廢物後裔要好用得多吧?”

王陸這又是一次賭博,賭那個雲國的老祖宗是徹頭徹尾的利益主義者,所謂親情、血脈對他而言其實一文不值。如若不然,他一個沉睡了不知多少年,剛剛甦醒的人,為何能對一個畸形的侏儒感到偏愛?還不是因為侏儒是修士,而且是修為境界不低的修士但這個侏儒天資畢竟有限,金丹巔峰就是他的極限,無望進一步突破。

可是一個天靈根的修士就截然不同了,只要有正確的引導,區區金丹巔峰絕非終點……甚至能達到比自己當初更高的境界

聽到天靈根,那聲音果然沉默起來。這讓侏儒非常緊張,生怕自己被老祖宗就此放棄了。

但老祖宗也沒有那麼容易上當:“話雖如此,但你要怎麼證明你說的話都是真的?怎麼證明雲月真的是天靈根?”

王陸說道:“您若不信,大可去雲陽城中親眼見證,我若有半句虛言,殺了我就是。”

說完話,王陸輕輕吐了口氣,竭力平復著心中的壓力。

這是最後一次賭博,也是風險最高的一次,賭的是這位雲國的開國老祖宗還沒有獲得完全的自由,雖然在王陵地界上有莫大的威能,但他不能隨意行動,更不可能跑到雲陽城中去親眼見證雲月的資質。

因為直至此時,老祖宗都沒親自現身,只是憑著憑空出現的聲音與王陸和侏儒交流,就連出力都是無形之力,這可實在不像是沉睡了上千年的人該有的反應。正常人睡醒起床,應該伸個懶腰才對,難道這位老祖宗還有賴床的毛病不成?

所以王陸就賭,賭自己說得天花亂墜,這位老祖宗都無法親眼去見證真偽

結果這一次又讓他賭對了,那個聲音沉默了很久之後,說道:“限你在三日之內,將雲月帶到我面前。”

說完,一道灰色的液流自地面的破洞中飛出,直直刺入王陸的胸膛,王陸不遮不擋,任由液流腐蝕到體內。

“放心吧,三日之內,人必帶到。”

從王陵離開後,王陸長長舒了口氣,三天時間,這就是他以驚人的話術為自己爭取的緩衝時機。

這個隱藏劇情的正常攻略方法,肯定不是現在這樣,可惜自己前面幾環的確有些過分求快,一些步驟的處理顯得略微託大,導致事情出現時猝不及防,而一個境界高深莫測,根本不能力敵的老妖的突然出現,實在是致命的失誤,不過好在還有挽救的機會。

胸口的灰色液流並不是問題,那位老祖宗可能覺得腐屍水是種恐怖的毒物,足以令任何金丹以下的修士心驚膽戰又束手無策,但王陸很清楚以他此時的肉身能力,可以輕易鎮壓這股劇毒液流,消化吸收也就是幾天的事,若是回到靈劍山,隨便找個長老就能幫他頃刻化解。

問題在於,他不是為了求生存才來仙夢之境中冒險的。而作為專業人士,哪怕是無意中觸發了隱藏劇情,使得這一環的難度陡然加大,他依然想要完美通關。

三天時間是他的緩衝期,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在這三天內找到通關的方法。

那位開國的老妖絕對不是天下無敵的,他肯定有致命的弱點,比如,那個鎮壓國運的石碑,到底是誰蓋的?

目前來看,石碑可以說是老祖宗唯一暴露出的弱點,那麼想要通關自然也要從這裡入手。

深夜,王宮禁地,傳承千年之久的王宮密室中,一排排整齊的石玉書架,在昏暗的燭光中映出淡淡的光芒。

王陸立足書架叢中,捧著一本年代最為久遠的書冊,認真地一字一句地閱讀著。

“原來如此,雲國的開國君王的確不凡,名喚雲空君,是出身名門正派的大修士,晚年回歸故里,在荒蠻之中建立雲國……記載到此為止,關於雲空君幾乎一片空白,這本書真是沒用。”

雲國王室視若至寶的君王國典就這麼被王陸評論為垃圾一般丟在一旁,而後王陸又拿起一本書來,以最快的速度閱讀完畢,然後繼續搖頭。

“記載祭祀工作的典籍,竟連雲空君三個字都不曾出現…也罷,就從王陵的建造入手吧。”

接連兩本書籍都沒找對,王陸便轉換思路,從王陵的建造開始調查,畢竟傳說中最古老的石碑是在王陵建造時一道出現的,或許會留下蛛絲馬跡。

不過王陸又翻看了三四本書,依然沒找到線索,最古老的石碑如同是神兵天降,在典籍中沒有任何徵兆地就出現了,之後的典籍記載了它是何等的宏偉,又多少點了一下它鎮壓國運的作用,但它是如何出現的?是誰來建造的?根本沒有留下任何文字記載。

而看到這裡,王陸就對這個王宮密室失去了興趣,顯而易見,有人故意刪掉了石碑的記載,而既然有人刪,王陸相信這房間裡的書肯定不會留有遺漏。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線索就完全斷絕了,事關國運的秘密,就算書中沒有記載,王陸相信雲國王室肯定不會一無所知。

  所以他直接找到了雲陽王。

“鎮國石碑?”臥榻上的雲陽王,並沒有因為王陸深夜的貿然打擾而憤怒,也沒有詢問半天王陸的不辭而別,現如今他將女兒獲救的希望完全寄託在王陸身上,王陸的任何要求他都不會拒絕。

“關於鎮國石碑,雲國王室的確口耳相傳著一個秘密……你跟我來。”

雲陽王毫不遲疑地起床更衣,帶領王陸進了書房,拿起一枚印璽,在印璽側面用力一按,一隻玉質捲軸便滾了出來。

  “這是王室最大的秘密。”

王陸笑了:“就這麼給我一個外人看,合乎規矩麼?”

雲陽王沉聲道:“如今整個雲國都在傾覆間,還有什麼規矩能比這個國家更大?”

“說得好。”王陸說著打開了捲軸,只看了一眼,就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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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遺產 第二十四章:你猜完美的辦法是什麼?

  印璽中的卷軸,作為雲國王室最大的秘密,並沒有讓王陸失望,上面的確記載著關於石碑的情報,而且是王陸最關心的,關於石碑建造者的情報。

    情報非常詳細,不單有建造者的身份,就連建造的過程都大體描述了出來

    然而看了這份情報,王陸心中卻只有一連串的臥槽,心情比沒看到這份情報更糟糕。

    因為石碑的建造者,赫然是雲空君本人

    世上焉有這等荒謬之事?真是豈有此理了這一番辛苦,以話術掙得三日斡旋餘地,又在王宮密室認真調查,最終的結果卻是回到了原點?

    不,這簡直比回到了原點更糟糕,這個玉質卷軸上的情報,非但沒有解答王陸先前心中的疑惑,反而產生了更多的疑惑。

    雲空君到底是處於什麼目的,不惜耗費大量資源來建造一座用來鎮壓自己的石碑?

    難道是他臨死前靈機一動,想出的某種變態玩法,通過自我鎮壓,需求類似窒息間的性快感?

    以他這血脈,後人變態頻出的情況來看,未必沒有可能呢……

    正困惑間,雲陽王說道:“除了這只卷軸外,雲國歷代君王似乎都相傳說王陵中的石碑決不可損毀,如若不然便有足以傾覆國度的災禍發生。事實上,所謂鎮壓國運,大概就是從這個傳說演化出來的。雖然兩者意思也沒有太大的不同吧。”

    王陸心中冷笑,不同之處可大了鎮壓國運?那基本屬於倒貼福字,燃放鞭炮,穿紅色內衣一樣屬於迷信。但若說石碑之下鎮壓著一頭視國度中的一切都如浮土,又有足夠的力量破城滅國的老妖怪,那就是切切實實的恐怖了

    不過,當初在荒蠻之地中披荊斬棘的大修士,為何會變成一頭危機整個國度存亡的老妖怪?

    而且從記載來看,巔峰期的雲空君最多不過元嬰巔峰,以秘法勉強能有一兩分化神級的威能,算是偽化神。一般而言,偽化神的壽元能在一千多年,可他在創建雲國的時候已經是晚年,之後又過去一千多年,他的壽元早該盡了至少絕不該還能在王陵之中活蹦亂跳

    等等……在王陵之中……

    王陸想到這裡,腦中終於閃過了靈光。

    “原來如此,不是他有特別的長壽秘訣,而是石碑鎮壓下的雲空君,已經是一個失去人性的亡魂了。”

    元嬰晉級化神,對修士的道心、元神都有非常嚴苛的考驗,若是修士無法度過難關,很可能會在心魔作祟下道心崩潰,性情大變,做出人神共憤之事,而後被群起而攻,死無葬身之地。而雲空君或許就是在衝擊化神之時受了暗傷,心魔滋生,後來他雖然年近遲暮,本就壽元將盡,卻害怕死前心魔佔據肉身,犯下滔天罪行,便建造石碑將自己鎮壓其下。

    而要鎮壓一個接近化神級的魔頭又豈是那麼簡單呢?尤其雲國只是凡間國度,雲空君死後,其後代大多為凡人,就算偶有修行資質,也只平平無奇,距離元嬰化神的境界遙遙無期。雲空君想要鎮壓住自己,非得借助幾分外力。

    王陸繼續翻看卷軸,聯繫先前所知,總算在從其遮遮掩掩的文字中,找到了更多線索。

    雲空君建造石碑,的確是和國運相連的。他用生前掌握的最高明的手段,掌控了雲國一國的風水人望,並以靈力聯通,轉化到石碑之中,化為鎮壓之力。

    簡單來說,如果雲國國泰民安,那麼石碑的鎮壓就穩如泰山,而如果雲國君王失德,導致國勢傾頹,那石碑中的怪物就可能破土而出。

    或許在雲空君看來,一個失德的君王和他的國度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吧……事實上對於許多大修士而言,處理凡間的事情就是這麼冰冷無情。

    但總之,王陸心中另一個困惑也算解開了。

    用來鎮壓化神級魔頭,屹立千年不倒的石碑,為什麼被區區一灘膿水就能腐蝕掉那麼多?

    因為在此之前,雲陽王屠戮霧源山村民的行為,令其完全失去了君王應有之德,這頓時讓這座石碑遭受了根本上的重創。

    那個趕屍的侏儒或許並不知道雲空君的事,但他誘使雲陽王失德的行為,卻真是歪打正著。

    而將眼前的形勢分析透徹以後,王陸頓時覺得這他媽簡直是絕境。

    所有的秘密都已經解開了,但解決問題的方法完全沒有頭緒。雲陽王失德是真,霧源山上的屠殺也漸漸產生了影響,在此背景下,石碑的創傷基本不可逆——雖然短時 間也不會變得更糟,對雲空君的約束力還殘存部分,讓它無法徹底擺脫——而沒有石碑的約束,王陸根本拿一個接近化神級的大魔頭毫無辦法。

    思前想後,王陸總覺得眼前一片堵塞,心中隱約有了線索,卻模糊不清。

    不過這種推理時遇到的難題再常見不過,王陸也不著急,告別了雲陽王,便在王宮之中如自家庭院一般漫步起來。

    緩衝時間還有兩天多,不必火燒眉毛那麼急,更何況這仙夢之境就算初次開荒失利也無所謂,王陸也沒自大到真以為自己無所不能了——反正阿婭不在身邊,偶爾輸個一兩次也無妨。

    思忖間,王陸不知不覺卻跑到了雲月公主的寢宮內,因為先前雲陽王的囑託,宮中侍衛也不敢阻攔,任由他一個大男人進了女子閨房。

    王陸回過神的時候,已經走到了雲月公主床邊,而再次見到公主,明明是深夜時分,她卻是醒著的,一雙大得異乎尋常的眼睛,正安靜地注視著自己。

    “我就要死了,對嗎?”

    在劇毒的腐蝕下,公主的樣貌雖然退化到失去了常人的姿態,但她的聲線依然輕靈悅耳,只是現在顯得非常虛弱。

    王陸失笑道:“是啊,你就要死了,可是為什麼聽起來你還挺開心的?”

    雲月公主雖然已經算是善於隱藏感情,可是在一名虛丹巔峰的修士面前,內心的真實想法是很難藏得住的。在蘇醒之後,察覺自己體內生機將盡,雲月卻很有一些如釋重負。

    “因為,如果我死了,父親就不會一錯再錯了呀。”雲月輕輕地笑著,“父親其實是個很和藹寬厚的人,但他在我和母親的問題上,總是容易走極端。我知道這並不是他的錯,但我不希望他一錯再錯下去了。”

    王陸有些驚訝地問:“覺悟這麼高?年紀輕輕就將生死置之度外,小姑娘,你很有前途啊。”

    雲月神色有些暗淡:“怎麼可能置之度外呢?我當然希望自己能夠長命百歲,永遠健康,甚至永遠年輕美麗。但是,如果這個時候我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父親要怎麼辦呢?他承受著比我更大的壓力,肩負著更為艱巨的職責,我不能再給他增添壓力了呀。”

    王陸越聽越是驚訝,眼前這位在劇毒蠶食下已經顯得畸形的少女,竟似隱隱放出光芒。

    “但是我能做的事情還是太少了,萬靈血的事情我已經盡力反對,但父親還是一意孤行下去,所以我想或許我就這麼死掉,才能真正讓他解脫吧。”

    王陸說道:“你不覺得你死以後,他會直接放棄治療麼?失去了自己全部的親人,他做出任何事都不奇怪。”

    “所以,上仙哥哥,我能請你幫個忙嗎?”

    王陸又一次失笑:“上仙哥哥……好吧,看在你這聲哥哥的份上,你先說來聽聽。”

    “我死以後,請您幫父親忘了我。我聽說上仙們擁有讓人忘憂的法術,您能不能…讓他忘了我和母親的存在呢?父王他其實還很年輕,如果再娶一位王后,完全來得及延續王室血脈,只是他一直執著於過去,始終不肯接納新的女子。”

    王陸歎了口氣,卻不由地點點頭:“你這孩子還真是異想天開啊,不過站在你的角度上,這的確不失為一個高明而有效的法子。讓凡人忘憂的法術我的確有,那些修士不能隨意以法術影響君王的規則也限制不到我,不過現在的矛盾焦點其實已經不是你老爹的個人生活,而是……”

    話沒說完,王陸忽然腦中又一次閃過靈光,此時他目光再次投放到雲月公主身上,越發覺得這妹子雖然相貌酷似外星人,但其內心卻比大多數人更像是

    或許她只是生長在王宮之中,未見識人間險惡,但天真時代的善良並不會因此而顯得廉價,善良就是善良,美德就是美德,歷經滄桑從來不是為惡的理由。這個雲月公主,在王陸眼中已經成為了接下來逆轉局勢的關鍵。

    “嗯,我想我有個完美解決眼下所有難題的法子了。”

    雲月公主好奇地眨著眼睛,想要說話卻張不開嘴,此時的她已經沒有長時間說話的力氣。

    王陸當然看出了她的疑惑,卻不立刻回答,而是拍了拍她的額頭:“你先休息吧,最晚明天,一切就都可以見分曉了。”

    說著,王陸離開了公主的寢宮,再一次叫醒了剛剛入睡的雲陽王。

    “別睡了,給我準備幾件東西,正午之前我要你陪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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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7 10:32:50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卷 遺產 第二十五章:走鋼絲的快感

第二日晌午時分,烈日高懸,王陸已經重新出現在了王陵的邊界。
  
而這一次,他不再是獨自一人,在他身後,是雲國的最高權力者,雲陽王,而云陽王的身後則是一輛奢華寬敞的馬車,馬車由無形的力量牽引著,平穩地行駛著,巨大的車廂內放置著一張軟床,身體極度虛弱的雲月公主在軟床上閉目養神,似睡非睡。
  
一行三人在王陵的邊界處停下腳步,王陸走在最前方,無相劍圍在距離王陵數里之處就已經撐開,將身後父女二人都庇護進去,不過直到真正踏上王陵的地界之內,都沒有遇到預期中的阻截。
  
王陸想了想,並不覺得云空君在這短短兩日之內就變得虛弱而無法見人,或許事情恰恰相反,兩日之內,他已經獲得了喘息的時間,從千年沈睡的虛弱期中徹底走了出來,變得比以前更加強大,強到令自己已經無法感知到的程度
  
剛剛甦醒時的雲空君,雖然威能已經非常恐怖,但並沒有真正達到元嬰巔峰的境界,雖然已經令王陸完全無法抗衡,可若是王陸拿出全部的力量,在出其不意之下,至少可以短時間掙脫束縛,走到雲空君的力量無法企及的地方,進而保住性命。
  
以虛丹巔峰的境界,能在一位元嬰巔峰面前做到這個地步,已經是難能可貴。但如今的雲空君受石碑的約束力越來越弱,王陸再次接近此地,就是拿性命來冒險了,雖然他還有保命的底牌,但風險無疑增大了許多。
  
王陸並不那麼喜歡賭博,因為對於修士而言,漫長的修行過程中,若是每一次都將勝利寄託在賭博上無疑是取死之道。但如果一點風險都不肯擔當,那也就不要侈​​談修仙,修仙本就是逆天行事,斷然沒有絕對安全就能飛升的道路
  
而現如今,王陸權衡再三,比起他可能的收穫,眼下所承受的風險完全在合理區間之內,所以,他毅然決然。
  
進入王陵地界不久,王陸雖然沒有感知到任何威脅,但已經將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起來,能不能抵抗的住雲空君是一回事,還是否擁有抵抗的意志則是另一回事。而沒走幾步,王陸耳邊就響起了雲空君的聲音。
  
“你果然依言來了,但你帶來的這兩隻螻蟻算是什麼?一個失德的君王,和一個將死的凡人,你所謂的天靈根公主在哪裡呢?”
  
雲空君的聲音里略帶嘲諷,顯然已經認出馬車內的雲月公主,就是王陸所說的天靈根公主。但同樣,雲月公主的真實資質,在他眼前無所遁形。
  
若非雲空君對王陸這個區區虛丹巔峰,卻能力敵金丹巔峰趕屍人的年輕修士頗有興趣,早在發現雲月公主的第一時間,就讓王陸為他的妄言付出代價。但現在,他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失德君王只是今天的一件道具,至於天靈根的公主,就在車上,我尊敬的前輩。”王陸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笑話,你當我們眼睛都是瞎的?”
  
恰在此時,那個聲線沙啞的侏儒跳了出來,惡狠狠地瞪視著王陸,瞪視著雲陽王和他身後的馬車,以無比憎惡的目光掃視著三人。
  
“那個女人最多只有地靈根的資質,甚至還有所欠缺,此時更是身中劇毒危在旦夕,你打算用她來糊弄我們?”
  
王陸淡淡地笑著:“我們?就憑你也配和前輩並稱我們?我和前輩說話的時候,你還是退下吧。”
  
王陸對雲空君表現出了適度的敬意,但對侏儒卻肆無忌憚,而云空君雖然對侏儒有一定偏愛,卻顯然不會在意他的臉面,聽王陸這麼說了,非但沒有動怒,反而更加好奇,而侏儒在他眼中,則顯得有些礙眼。
  
  “雲常,你退下。”
  
“老祖宗,可是……”名為雲常的侏儒嘗試分辨,但一股無形的力量轟然鎮壓下來,令他渾身骨骼都是一震,而後他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狼狽地逃出了王陸​​的視線。
  
王陸此時才說道:“如您所見,現在的雲月公主,資質最多算是地靈根中的殘次品,但這並不奇怪,因為現在的她只是半成品,距離加工完成,還欠了最後一道工序,您不能用完成品的標準來要求半成品。”
  
這話說得云空君簡直想笑:“半成品?天靈根難道還能有半成品?”
  
王陸點點頭:“當然是有,如您所知,許多修士的靈根屬性是後天覺醒,在覺醒之前,他們與凡人無異。而同樣還有些人,看似覺醒了靈根,但其實並沒有覺醒完全,如果能加以正確引導,就能見識到他們真正的光芒。”
  
  雲空君冷笑道:“荒謬不經”
  
王陸卻認真地回應道:“在靈根問題上,請您務必相信我的專業性,我的師門在處理高階靈根的問題上,在整個修仙界也是首屈一指的。比如我…… ”
  
說話間,王陸忽然深深吸了口氣,玉府之中一顆即將由虛化實的虛丹瘋狂收縮,引動方圓百里的天地靈氣都似驚濤駭浪一般湧向一處。
  
而王陸以簡單的呼吸吐納就引發了恐怖的靈力潮汐,也讓雲空君大吃一驚:“你是什麼資質?”
  
原先在雲空君眼中,王陸應是地靈根——他的無相功對靈根屬性有一定遮掩性,然而這一手靈氣潮汐一出,就算是一般的天靈根也遠遠不及。雲空君簡直聞所未聞,幾乎瞠目結舌
  
雲空君本人天資不算絕佳,不過與雲月公主相差彷彿,只是後天的苦修和奇遇令他走到了絕大多數修士都不曾抵達的境界,因此對於一般的地靈根,他不會特別看重。然而王陸所展現的資質,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
  
“這是空靈根。”王陸淡淡一笑,“在被真正激發以前,我只是區區一介地靈根修士,但現在麼您也看得到。”
  
王陸這一番話,的確讓雲空君陷入了沉思。
  
王陸則趁熱打鐵地說道:“我承諾為您帶來天靈根的公主,當然是要帶來最新鮮的。然後,由我在您面前親手表演,如何令公主脫胎換骨,覺醒真正的天靈根。”
  
雲空君心中雖有狐疑,但權衡一番,卻漸漸傾向於同意,只是作為一名元嬰巔峰的修士,又在凡間開闢了自己的國度,他的思維也非常迅捷。
  
“接下來,你是不是想說,這脫胎換骨的法子,需要我出手相助?”
  
王陸笑道:“果然是瞞不住前輩。的確有些事需要您出手相助。關於完美激發隱性靈根的方法,我雖然懂得原理,但自身修為境界不夠,還無法熟練運用,至少現在這個情況,我沒有十足的把握將一個身中劇毒,危在旦夕的公主完美地激發出潛在的資質。”
  
雲空君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想讓我幫她解去毒性?就這件事?”
  
“關鍵在於必須以神通法力直接抓出她體內毒素。而不能以萬靈血之類的藥物以毒攻毒——那樣很可能會對我接下來的工作造成不可預料的影響。”
  
“原來如此,凡人身中腐屍草之毒,又不能以萬靈血來解,想用法力神通來救她性命,的確​​不是易事……不過,這真是完成天靈根的必要步驟麼? ”雲空君頗有意味地問道。
  
王陸說道:“無論是與不是,為其解毒,對前輩而言又有多少損失呢?”
  
  “好,我便幫你一次。”
  
雲空君話音剛落,馬車中就響起雲月公主痛苦的咳嗽聲,然而與此同時,一股淡淡的黑霧也從馬車車廂裡升騰而起,彷彿被無形的力量抓了出來。
  
王陸看的目光一凝,這雲空君,實力恢復之快更在他預期之上,輕描淡寫就將毒性深入膏肓的腐屍草之毒抓了出來,這手段的確是高明,異常高明
  
“現在,她體內毒素已除,你想要做什麼就做吧。”
  
王陸點點頭,回身一擺手,寬敞的馬車車廂便轟然散開,露出其中的寬大軟床。雲月公主身著盛裝,在軟床上柔柔怯怯地端坐著,面色蒼白,顯得虛弱不堪,神色卻顯出與年齡不符的堅毅。
  
而後,王陸卻沒有徑直走到軟床旁邊,而是來到雲陽王身旁,目光瞪視著他。此時的雲陽王,在王陸的注視下卻顯得有些神思恍惚。
  
王陸厲聲說道:“直至此時,難道你反而要遲疑不前,作小女兒姿態?
  
雲陽王被王陸一聲吼,渾身一震,目光中的迷茫漸漸被清明所取代,這位執政數十年來頗有一番作為的君王終於找回了自己的果決。將手中一隻精緻的香囊交到了王陸手中。
  
  王陸接過香囊,轉身來到床邊。
  
“雲月公主,你可知道,接下來你將要面對什麼?”
  
雲月公主大病初癒,仍是虛弱不堪,只能勉力點頭,無力開口。
  
  “很好。”
  
王陸神色鄭重,將手中香囊遞到雲月手中。
  
然而與此同時,雲空君忽然厲聲喝問:“那香囊之中是何物?”
  
一股沛然而無形的巨力雖聲波襲來,王陸恰到好處地向旁側了一步,似有意似無意,將那股力量隔斷開來,雖然被震得七竅溢血,但香囊卻終於落到了雲月手中
  
下一刻,雲空君的怒吼聲震驚百里:“小子,你竟然敢”
  
面對一位接近化神境界的老祖宗的憤怒,王陸淡定自若,無相劍圍頂起堅不可摧的防禦,將雲陽王父女牢牢護住,而後緩緩回過頭,看著遠處那本應殘破不堪的石碑,如水波一般流轉,緩緩修復著殘缺之處,表面的字符也漸漸點亮,釋放出無與倫比的力量。
  
到這一步,王陸終於徹底笑了出來。
  
“我當然敢,對付一介囚徒,我有何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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