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週一,一班年幼小童在學校操場上做遊戲。老師站在不遠的陰涼處監督他們的秩序。
一個男子慢慢自遊樂場地邊緣走過,向教學樓踱去。女教師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覺得面熟,似乎是某個學生的家長,不在意地聳肩,繼續盯著她的學生。
男子四下環顧,然後敏捷地走上樓梯,輕車熟路地穿過重重走廊,接近一間教室的門。屏息等待數秒之後,他將手伸向上衣口袋,摸出一柄烏黑的手槍,然後一把推門閃身進入教室,又把門從內鎖上。
「叫他們統統不許叫、不許動。」男子持槍抵住正在上課的老師的頭,壓低聲音說。
教室內二十名學生一時之間,沒有一個人動彈或發出聲音,偌大一間教室裡鴉雀無聲。
「很好,你們都很識趣。現在,告訴我,歐陽真澄呢!站出來!」
學生們面面相覷,卻沒有人開口。
「歐陽同學今天沒有來校。」老師輕輕地回話。
「不可能!我知道他從家裡出來了,你們最好不要撒謊。」他加重手上力道。
「老師沒有撒謊。」一個男生大膽地插口道。
不可能!怎麼可能?他明明查明了歐陽家的小雜種乘了他家的豪華名車從別墅出來了,怎麼會沒來學校?男子的手微微抖起來,錯過今日,他的一切計劃還有什麼意義?
就在這時,一道嬌小身影出其不意地竄向他,寒光一閃,手裡的美工刀襲向男子的腰腹部。他措不及防,被鋒利的刀刃刺傷,他怒嚎一聲,轉身欲向襲擊他的人開槍。這時老師不知哪裡來的勇氣,拚命撞向他。
「呯!」
一聲巨大的槍響,劃破校園的靜謐,也將一個美好早晨擊碎。
「今日上午九時許,本市××私立小學,發生槍擊案,嫌犯韋××持四四口徑左輪手槍潛進該校四年A班,挾持一名教師及其十九名學生。在這一過程中,一名勇敢的女學生趁歹徒不備,用美工刀重傷歹徒.歹徒負傷開槍時,教師奮勇撲倒他,其他學生一湧而上,與歹徒展開搏鬥。歹徒終因失血過多體力不及而就逮。本次槍擊案中,有七名學生受傷,其中一人傷勢嚴重,正在搶救中……」
歐陽遙將電視的音量調低,疲憊地閉上眼。長長歎息。警方來向他調查過,嫌犯是有計劃地以真澄為目標。
「把真澄送到英國去。讓他去他母親身邊罷。」他吩咐管家,「他回來的時候,什麼也不要告訴他,我不想他帶著心理陰影離開。」
「少爺問起來……」管家遲疑。
「你告訴他,他母親想他,希望他去住一段時間。」
「好的。」管家轉身欲退下。
「等一下,那幾個學生都還好嗎?」
「其他幾人倒還好,只是……」管家忍不住頓了一會,但仍將殘酷的真相公佈,「中槍的女學生恐怕……」
歐陽遙一愣,手中的香煙跌落在駝色地毯上。
管家話中的含義,不言而喻。然,對一個只得十歲的小女孩而言,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過殘酷。
他蒙住臉。
「是誰家的孩子?」
「她是寧家夫婦的遺孤,目前監護人是她表姐。靠一筆不算豐厚的遺產生活。」管家如實地將所知情況稟上,「就是她刺傷歹徒的。」
「是這樣。」他沉吟。半晌之後做出決定。「請最好的醫生來給她醫治,一切費用由我來支付。記得,不要令寧家方面知道。我要她能恢復到最健康狀態,無論要花多少錢或者多少年。」
「是。」管家銜命退下。
他頹坐進沙發裡,歐陽家欠那女孩子。真澄一時任性,沒有直接去學校因而逃過一劫。可是,那女孩又有何辜?或者,因為她的勇敢,才不至於有更嚴重的後果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