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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0 11:36:43
第三卷 凝氣成體系 第六十一章 幫助(上)

    小小的爐灶,放著的是柴火,淡淡的粥香瀰漫在這個房間中,本來房間就小,又有著柴的煙霧,使一個婦人就咳嗽了起來。

    「媽,我來作吧!」十五歲的李睿出來,他的眼神溫和。

    「別,睿兒,這些事情娘來作,你只要專心讀書,給我考個秀才,那娘就什麼也不擔心了,哎,如果不是你父死的早,哪會落到這地步呢?」其實這婦人,年紀非常輕,按照記憶來說,不過三十三歲,但是看上去,幾乎要四五十歲的憔悴了,而且臉上還有著病態。

    這時,粥已經煮的差不多了,婦人額間隱隱見汗,拿著木勺,挑出了最濃的粥,給他盛上一碗,然後說著:「吃吧!」

    端著濃濃的這碗,看著鍋中清湯一樣的粥,李睿默然,湧起一絲暖意,又帶著悲哀,眸子於是轉深。

    從記憶中知道,如果自己推辭,娘反而會生氣,她有病在身,一生氣自會加重,這反而得不償失,當下,默默的喝下。

    這個李睿,當然是方信,這已經是第三天中午了,母子中午就吃粥。

    記起以前看見記錄,說古時貧賤讀書人,以冷粥為食,劃為數塊,今天才知此言不虛。

    陽光側照在他的身上,太陽行過中天,李睿驚醒,他放下了碗,進了自己的屋子,自己屋子中,無非就是一床一桌,貴重的,就是書本了。

    翻出書來,一字字讀過,結合著記憶中,方信不由苦笑了一句,這讀的書。大半是四書五經,與前世所讀稍有出入而已。大概是版本不同,方信正巧讀過。

    其 實二階古文,已經是秀才級的水平了,而且原本這人也非常刻苦,十二歲就中了童生,三年來刻苦學習。其實也具備了秀才的水平,只是有些地方,到底是死讀書, 失了靈氣和閱歷,對經典的理解也不夠。如是考秀才,未必就中,但是現在結合著記憶,經典字字從心中流過,頓時融會貫通。

    到了現在,無需再讀,合上書本,方信正在檢查著自己身體。這個身體實是非常虛弱,必須有著豐富的營養和鍛鍊才可,正想著,突然之間「噗」的一聲。從窗口射入一把匕首來,匕首上還有著字:「新人?出來說話。」

    二天就找到了自己,效率還是很高地嘛,方信還以為還要耗些時日,當下就出來。對著母親何氏說著:「娘。我出去一下。」

    「哦,讀書累了嗎?出來走走也好。」由於李睿平時學習非常刻苦。因此偶然一出,母親何氏一點都不擔心,她收好了碗筷,就立刻紡織,這是家中唯一的收入。

    出了自家地門,無需指點,憑著靈覺就向右走,走了大概五分鐘的時間,突然之間,轉出了一個人,笑的說:「你好,最近房價怎麼樣?車子多貴了?」

    「還行,三千塊一平方米吧,可以貸款,我買了一個藍本的車子,四十萬!」其實回答什麼是無所謂,只是確定一下彼此的身份,方信隨口說著。

    「歡迎你,你可以叫我沈夏,這裡的名字,那裡是我地馬車。」這個人年輕,戴著銀冠,氣度昂直。

    「我是李睿,情況你也看見了。」

    「看見了,想不到兄弟你投的這樣慘,是不是時間不夠啊?哈哈,新人就是這樣,只給5秒時間選擇。」沈夏笑的說著,打量著對方。

    「所以才要沈兄來幫忙。」

    「這是一句話的事情,不過,有幾點必須和你說說,也許你不知道。」沈夏聽了,淡淡一笑,幾絲陽光撒在他身上,他手拿著一管蕭,玩弄著,神態極瀟灑。

    「首先,就是這個世界有命格這說,這是我們經過了許多事情才明白的事情。」

    「命格,就是凡事不可輕易出格,否則就會引起注意?」

    「聰明,我還是第一次遇到聰明地新人,就是如此,這裡的世界,每個人都有基本命格,按照某種定數來,小小的違背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出的太格了,就會引起一些奇能異士的注意,再大了,甚至引起上面的注意!」說到這個,沈夏指了指上面。

    這上面當然不是蕭家,而是指……上天吧!

    想到這裡,方信頓時心中明白,他說著:「我明白了,您繼續說。」

    「我知道兄弟來,肯定是三階以上了,具備多種能力,因此哪怕現在環境再不好,稍等時間,也可以出頭,但是出頭還需要方法,先要看看先天命格才行,不怕你說,我也學了點,以時刻注意自己和身邊人的情況,你報個八字給我。」

    方信問著:「這個身體地?」

    「正是。」

    方信按照記憶,就報了出來,沈夏聽了,就當場算了出來,又仔細端詳了他的臉。

    「細的不說,大概你的命盤和相面,已經推算出來,有點財權之運,但是按照我地估計,你這輩子,最多只能當到縣令,財也不能超過五百萬錢。」

    「五百萬錢,那就是五萬兩白銀?」

    「差不多吧,其實是八百錢換一兩,不過還是有辦法的,這個世界有多種方法來合法的突破命局,但是最好用的,就是陰德,這個世界講究陰德。」

    方信心中一驚,說著:「還請說明白點。」

    「簡單的說,你作好事,就可獲得福報,就這樣簡單,兄弟你地家境不好吧,我也很難直接把錢給你,但是我可以給個理由給你,我等會就會掉下個包,你揀了,就還給我,我借此給點小差事給你,當然,你也可以直接拿我賞金。」

    「小差事?」

    「對,入我府中,當個書房抄寫員就是了,不算奴僕,然後你就可合理地拿回一筆錢,不會很多,每月二兩銀子,至於其它,我會找個理由提拔你,總之,就算不是真的如此,至少表面上要合理才行。」沈夏說著。

    稍加沉默,沈夏還以為他不滿意,但是這地確是真的,以前曾經一送千金的事情,結果兩人都事事不順,並且被人注意。

    其實方信就從隻字片言中,就聽出這個世界命格氣數控制的非常嚴格,在思考著,當下就說著:「這已經很好了,我的才學可以今年考取秀才。」

    「這個世界,考取秀才,不但要才學,關係,還要有福德,你命中也會考上秀才,甚至考取舉人,但是未必是今年,你今年想考取秀才的話,還必須作陰德才行,不過這事我會幫你,我每年會作陰德,你幫著忙,也可以分點,現在你跟著我就是了。」沈夏說著,稍稍提高音量。

    「那 好,那我下去了。」聞言,方信也不多話,鞠躬了一下,就先離開了,過了一會,這人也離開了,進了馬車,沒有多少時間,又去了一家店中,似乎買了點什麼東 西,出來上馬車時,一個小錢包,就不經意的落到了地上,方信連忙上前,拾起,喊著:「這位公子,你的包掉了。」

    說完,捧著包,就來到一個馬車上,方信停住了腳步,但是還不等他出聲,馬車門就開了,走出了一個十四五歲的丫鬟,拿過來一看,微微一福為禮:「這位公子,這的確是我家公子的包。」

    她拿了進去,似乎說了些什麼,又出來了:「這是公子,這是我家少爺賞給請你的。」

    她拿出了一個銀元寶,是十兩一個。

    方信卻說著:「君子不尚利,而用義。」

    不肯收下,這時,人人都看見了,有人就喊:「李睿,這是這個公子賞給你的,你家這樣窮,還不拿回去照顧一下老娘!」

    方信卻還是推辭,這個丫頭沒有辦法,又回了過去,一會兒,這丫頭又出來了:「我家公子很欣賞你,這樣吧,你入府當個書記員,抄錄點書,算個工錢,不算府中的人,如何?」

    這時,方信就點頭,表示同意,看見他同意了,丫頭就鬆了一口氣,說著:「我沈府你應該認識,明天就來吧!」

    說完,上了車,馬車然後就離開,方信深深鞠躬,這時,人人圍了上來,說著:「你真好福氣,沈家少爺讓你作事,這可是同知老爺的府第。」

    在這個世界上,同知,是知府的副長官,正六品官員,雖然沒有什麼實權,但是也是人上人階級了。

    方信卻是對著大家一鞠躬,故意說著:「我本讀書人,豈是為小利而受這差事,只是母親辛苦,為她解憂罷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當遵行聖賢教導。」

    說完,才飄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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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0 11:37:12
第三卷 凝氣成體系 第六十一章 幫助(下)

    回去之後,也沒有對母親說來,等到次日,才又出來,穿過了街道,立在一橋之上,方信凝視周圍。

    記憶中,這地方是從江府,而名號竟然是「大楚」,顯不是自己所知道的任何朝代。

    從橋上而看,下面人頭攢動,西側有一些攤販。貨攤上擺有刀、剪、雜貨。

    賣茶水、看相算命、還有零食小吃。

    中間的大道上,是一條熙熙攘攘的人流,大部分是行人,也有趕毛驢運貨,或者推著獨輪車,還有著跳擔的,當然,偶然有坐轎和騎馬經過,這些人非貴就富。

    而在橋下,河中船隻很多,雖然大部分是一噸數噸左右的小船,但是也可謂千帆競發,百舸爭流。

    再遠一點,卻是貴族區,屋宇鱗次櫛比,有茶坊、酒肆、腳店、肉鋪、廟宇、公廨等等。商店中有綾羅綢緞、珠寶香料、香火紙馬等的專門經營,此外尚有醫藥門診,大車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業,應有盡有。

    顯是這個朝代,或者說,至少這個地點,還處於相對鼎盛的時代。

    造化真是深不可測,此一方,也是世界,也是人生,抬眼望去,見太陽當空,不由灑然而笑,問了人沈府在那裡,就慢慢轉過。

    穿過了熱鬧的街坊,漸漸到了大戶區,這裡多是大宅,非貴就富,自然環境也不一樣,不知不覺,已經穿到了一處牆畔。

    這處多以磚砌成牆,其實並不高,不過兩米罷了,還留有著花牆口。從中看見裡面的花園和園林,這裡。遍栽桃樹,此時,雖已不是大開桃花之時,卻也才過。

    到了門口,正門處懸了一個匾額,上書「沈府」二字。當下就上前,說著:「在下李睿,還請求見貴公子。」

    兩人看了看,見得他一身粗布儒衣,今天漿洗的乾淨。卻不是青衣,但是整個人看上去,卻氣度沉凝,風姿從容,兩人能在這同知門口接客,都算是見多了人了,卻也不會太過狗眼看人低,其中一人就說著:「就是昨日你揀到了少爺的包?」

    「正是。」

    「那你跟我來。去見見總管就是了,公子已經吩咐下來了。」一人說著,就把他帶了進去,穿過了外房。就來到了花園,這花園佔地甚廣,遍栽各色樹木,就到了中宅的一處房間,到了門口。這人就說了一聲:「徐總管。人帶來了。」

    「進來吧!」走到了裡面,就看見了一個中年人。又又高又瘦,蓄著兩撇八字鬍,正眯著一雙細眼端詳著。

    方 信上前,行了一禮:「學生李睿見過徐總管。徐總管咳嗽了一下,先把桌上小瓷壺裡的茶端起來啜了一口,潤潤嗓子,見他年紀輕輕,自有一種淡然的氣度,雖是垂 手而立,面上既無卑謙,也無自傲之意,不覺微微點頭:「聽說你是讀書人,十二歲就中了童生,昨日又還了公子的包,顯是得了聖人地禮教,公子已經吩咐過了, 你來,不算府中下人,可去書房抄錄書籍,每月支給你二兩銀子,不知道你可願意?」

    方信露出一抹笑意,他拱手作禮:「昨日之事,學生是讀書人,自然按照聖賢禮教來,本不應該冒昧相求,只是家中清寒,家母又有病,今年秋試之前,也謀個差事,奉養家母就是了,所以公子和貴府厚意,學生就恭謹受了。」

    呵呵笑了,徐總管說著:「你這份孝心就已經不錯,公子和老爺都會很高興,既然如此,公子已經吩咐過,過會你就可支一個月錢米,今天就不必在了,明天就來抄錄吧,去藏書樓,上午辰時前來,午時會有一餐,申時你就可離去,不過,我還要指點你一句。」

    「還請徐總管指點。」辰時,就是上午7點到9點,而申時,就是15點到17點,恩,時間相當寬鬆,顯是特意照顧了。

    「你不是府中的人,規矩不管你,你又是讀書人,以後前途廣大,這點我就不多說了,只是府中多女眷,這點你要注意,如犯了事情,誰也救不得你。」

    「這個當然,這點禮教,學生還是明白地,學生當然寸步不入內院,也不多事,只管用心抄錄就是了。」方信又是拱手為禮。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和門外人走,他會帶你去帳房支二兩銀子,還有一套儒衣,這是公子特的賞給你的,進出沈府,也要一些體面才行。」

    「謝過公子大恩,謝過徐總管。」說完,方信就退了出去,果然,有一人就帶著前行。

    「還請教你是?」

    「哦,我姓徐,本府執事。」那人說著,姓徐,看來不是徐總管兒子就是侄子了,古代家傳,世代侍奉,也是常有的事情。

    當下,來到了一處閣樓之中,這家閣樓非常普通,特別是和內院主屋相比,就毫不起眼,但是卻是帳房所在。

    「公子吩咐了,帶他前來取錢取衣。」徐執事,就對著裡面一個中年人說著。

    那帳房也不答言,看了看,就拿出一本冊子,說著:「寫上名字罷。」

    方信於是走到了幾案前,這時見筆墨都有,當下拈起,俯身寫下自己的名字,筆走龍蛇,與剛健中見意興,一氣呵成,這倒不是方信的筆跡,而是李睿原本地筆跡,畢竟要考科舉,這字上萬萬馬虎不得。

    帳房見了這字,倒是看了他一眼,表情就柔和點,拿出一疊衣服,兩貫銅錢,說著:「就拿去罷,以後每月月初,來我這裡支錢。」

    「謝了。」方信稍一拱手,就拿著離開,這不算失禮,反而已經算客氣了。

    「如今你也可自由出入府第了,我和門衛說一聲就是,還有,今天要在府中吃飯不?要的話,公子吩咐了,按中人算。」徐執事說著。

    「還請徐執事,明說來。」

    「府中用餐都有定製,除了主家人外,府中人等,也分上中下三等,分別是一菜一湯,二菜一湯,三菜一湯,如你用飯,就是二菜一湯,你是讀書人,時間到了,會有人送到藏書樓去。」

    這的確是在現在的層次內,刻意優待了,不過,別人也沒有多少說話,畢竟李睿是童生,雖然童生不算是功名,但是也是讀書人,而且十二歲中童生,今年說不定中秀才,到底不同,因此也並不逾規。

    「這個,我先認了地點,明天再來吧!」

    「也好。」當下徐執事就帶著他轉到了藏書樓,藏書樓看來是翻新的,木樓三重,進了裡面,就見到滿滿全部是書,稍微估計了一下,就估計存書萬卷左右,不由吃驚,在古代,有萬卷書者,非常了不起。

    「這是公子新建,公子好書,多收集來,其中不泛珍本,你抄錄時可要小心,謹防火燭才是。」徐執事似乎對此很熟,一一說來,和原本三個看樓地人說過,就安排在了第三層,有一桌一椅一臥。

    認識過來,方信就告辭了,不過,還是到了門口,又讓門人認了認,方信才出來。

    摸了摸衣服,發覺雖是布,到底精細,唯顏色是不是青色,方信從記憶中想了想,才知道,原來本世界中,一般儒生,如沒有功名,就不可用青衫。

    青衫儒衣,實是秀才和舉人之用,秀才就可見得縣令而不跪,拱手為禮,舉人地位更是可以和縣令接近了,如是不考進士,直接進仕,立授從八品之職。

    如是進士,卻也不穿青衫,是因為進士必授官位,自然有官服所穿就是了,李睿還無權穿著青衫。

    再摸了摸兩貫錢,二千文倒真正是重了,方信不由一笑。

    此時,物價才是10文一斗米,一斗相當於5公斤左右,這樣折算下來,一貫錢就相當於一千元,一個月二千文,的確是優厚的薪水了,滿足一家溫飽綽綽有餘,還可吃點葷腥。

    當下,直接買了二斗米,把米袋子拿了,也不過花了二十文,又買了一斤肉,其實現在肉也不過15文一斤。「哎呀,李睿,你這是?發財了?」拿著這些回去,有認識的人就喊著。

    回到了家中,已經有好事者通知了母親何氏,母親何氏早早就等著門口,見了他,連忙問著:「我兒,你作了什麼事,快快說來。」

    方信有些詫異,但是一轉念,就明白過來,原來,這時讀書人不可經商,不可為下人,那樣的話就不能科舉了,當下笑的說:「娘,你別慌,孩兒還沒有傻了。」

    當下就把情況一一說了,特別強調了去沈府並非為下人,只是去藏書樓抄錄書籍而已,不會有損身份,說出去也不要緊,反而使人讚一聲。

    聽了這些,何氏才緩了過來,心一緩,腳就軟了,方信連忙扶了進去。

    何氏這才說著:「我兒有心了,是娘無能啊!」

    「娘那裡的話,抄錄書籍也是斯文事,而且娘身體不好,我作兒的,豈能忍心如此,抄錄書籍,也有益學業,等今年秋天,兒考個秀才,就可不作這事了。」

    「你能這樣想,娘就放心了。」

    考取秀才,不但地位上明顯提高,而且官府每年會支出一筆錢米來,這錢米不算多,也是五畝收入了,應付家中生活,還是足夠了,這是官府支持秀才專於學問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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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0 11:37:48
第三卷 凝氣成體系 第六十二章 抄錄(上)

    有了這二千文每月,家境自然好上了許多,無需吃粥度日了。

    雖說如此,但是到底長年虧損,要調整好這個身體,自不是一日一時的事情,方信想了想,卻準備用「以信化氣」之法,反正這不是本體。

    所謂的「以信化氣」,實是信仰的奧秘所在,如人虔誠信仰,引得聖光滋潤肉體,如知其中秘法,甚至可轉虛為實,化為身體內生命和力量----一切在於人身上的神蹟,都從這一句話中而來,是宗教上無上奧意。

    如是虔誠信仰者,這身心同時轉化,地球上基督教中,有一個很貼切的詞來形容:「聖徒」,或者說「與神同在」。

    方信有功德在身,這些東西無需教導,就自然領悟而出。

    當下就念動后土往生經,果然,此時一念,聖光就臨,自上而下,再配以方法,自然就可徐徐轉化體質,提煉出力量來,不過這力量,近於聖力就是,並非單純精氣神所化。

    夜中自化,等早晨起來,體內已經充充滿滿全是聖光,過些時日,就可凝聚出聖力來了,雖然只有幾日,卻已經開始脫胎換骨了。

    推開門,天還濛濛亮,方信就見到了人影閃動,連忙快步跑了過去。

    「娘,你怎麼這樣早就出來了?還不多休息會?」方信見得母親何氏,卻已經早早出來了,開始紡織。

    母親何氏卻目光一掃簡陋的內室,說著:「我兒,你也已經十五了,過一二年,就應該結親了,娘多作些,也是為了攢下錢來。再給你定門親事,再說。以後你如果要考舉人,去省城的錢,總要給你留著。」

    「娘,我跟你說了,這些事情我來處理就是了,難道孩兒堂堂男子。還賺不到這些錢嗎?」方信無奈的說著。

    但是見母親何氏雖是應著,手下卻是不停,當下也是無奈,可憐天下父母心,母親何氏哪可能多休息。還多為兒子多攥點錢是正經。

    知道這時勸不了,只有穿著新衣,直奔沈府,就到了藏書樓。

    這藏書樓,本來沈府家學的一部分,自沈思成當這從江府同知以來,就將族中藏書抄錄了一部分到了這裡,是兒孫讀書之用。因此本是新建,自沈家長公子沈夏開始管事之後,更是派人收集了無數書卷,現在存有一萬二千卷。

    方信當然知道沈夏的用意。無非就是記錄下來拿回帝國去換積分和資源,可惜的是,這也是大工夫,有些東西帝國原本有了,自然不稀罕。有些東西是稀罕。但是自己未必分辨的出來,當然最最重要地是。這裡可沒有什麼掃瞄之類的玩意,全靠自己讀來背下。

    打聽了一下,果然,這沈夏已經中了舉人,這些年來,一直在讀書,日日不停,倒讓士林和官場方面地人另眼相看----這種氣派,就算不為官,日後也可成就大儒之名,不會墮了沈家的門第,說不定還會增些書香之氣。

    一萬二千卷啊,方信倒是不懼。

    他住在了三層,滿滿的全是書,除此只有一桌一椅一榻,第三層根本就沒有人,藏書樓雖然原本有三人看管,但是卻是閒差,是安排那些世代老僕的省心活,因此這三人當然妨礙不了作事,除了第一天上來看看,其它幾天看都不看。

    「如 意如意,隨我心意。」方信見得四下無人,就把三樓四千本疊起來,分成了百本一疊,排列在桌和榻上,然後就發動了功德,頓時,他的眸子閃出了一點金光,然後 方信就快速翻閱書本,一頁只要一掃而過,古時書頁其實不多,一本不過幾十頁,當下迅速掃過,沒有多少時間,一疊一百本就翻完了。

    手也再不停下,又翻第二疊,如此直翻了十疊,方信才停了下來,眼中金光也自褪去。

    「還 好還好,功德消耗不大,每百本大概消耗一份功德而已,不過一萬二千本,也要消耗一百二十份功德啊,那完成後,我的功德也只有二百四十份了,果然,積累起來 很慢,但是消耗起來總是不夠用。」這當然不是第一天了,見得三樓四千本都閱讀,並且記錄下來,方信舒了一口氣。

    玉如意不但能作用於靈魂上,同時為這個身體產生記憶細胞,雖然這僅僅是記下來,並不代表你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就好比大腦中開個圖書館,你可搜索就是了,不過這已經是非常大地成就了。

    李睿其它的可以不知道,但是科舉制實是他的生命線,萬萬不會忽視,所以繼承了記憶的方信當然明白----本世界的科舉制是有非常明顯地等級要求。

    童生,也就是縣試,顧名思義,就是縣中組織考試,童生基本上不考任何經義解釋,其實就是填空題,也就是在論語中,抽出一段,扣去幾個字,你把它填上就可,考的是二點,第一點就是基本背誦論語,第二點就是看你寫的字如何----如能通過,就可穿儒衣,是為童生。

    而 後就是郡試,郡試就是三年一科,於八月在各郡舉行,亦稱「秋闈」。考官是由中央派遣的官員擔任。鄉試每次連考三場,每場三天,開考前,每名考生獲分配一間 獨立考屋,稱為「號舍」,而且不許帶食物,食物全由考場統一提供,筆墨也同樣,經檢查後對號入座----考取者就為秀才。

    秀才就已經算是官身,可帶劍遊行全國,如果出仕,可為從九品官。

    所以考試內容,第一天就是帖經,有如現代詩卷的填空與默寫。考官從經書中選取一頁,摘其中一行印在試卷上。根據這一行文字,考生要填寫出與之相聯繫的上下文,一般來說,優秀者都可全部答出。

    第二天就是墨義,所謂墨義。就是圍繞經義及註釋所出的簡單問答題,也就是出一道題。你直接把相應段落背誦下來,寫上去,這對記憶的考核就更加明顯了。

    第三天,就是經義,所謂地經義,是圍繞書義理展開的議論。就是以經文的核心解釋來看高低,自然,引經據典是不可少地。

    秀才考試,以前二段為主,最後經義考試自然要求不是很高。所以方信才覺得考取秀才並不算難,二階地古文水平,唯其字好,記憶好而已。

    如是到了舉人考試時,單純背誦當然都難不倒了,其中經義就是重中之重,可以說平分天下了。

    到了進士考試時,還考策問。依據考官提出地有關經義或政事問題,考生發表見解,提出對策。策問所及範圍較廣,難度更大。但是可以看出考生的見解,畢竟考試為官,還是要些才能。

    詩賦也考,但是這算是文才,在任何一場中都不算重點。點綴而已。能工整押韻就可,雖然出色者可加分。

    現在方信若是把一萬二千卷全部記憶下來。考取秀才不成問題,考取舉人還差些理解上的火候,考取進士這要數年時間的融會貫通,不過,這是一個良好地基礎開始。

    方信既已經知道四千本內容,當下就鋪開了宣紙,凝神磨墨,然後就開始編輯書目,把木架一一貼上標籤,又把目錄登錄到總貼上,如此,日後查書,一查就知。

    才忙了一會,天就已近午,方信正要下樓,等待有人送來食盒,但是卻聽見了上樓地聲音,見得了當日跟隨著沈夏地那個丫頭,一手提了裙角,一手拿了食盒走了上來。

    「你這是?」方信詫異地問著。

    「公子聽說你大舉翻動書籍,叫我來看看。」在丫頭也不客氣,掃視了周圍,皺起眉來:「你這是干什麼?把書全部拿了出來了?」

    「書很亂,我分個綱條。」方信毫不在意的說著,心中卻想,原來沈夏一直注意著他的行動。

    「很亂?」

    「嗯,你看看吧!」方信指著總綱上已經登錄的書名說著,其實這對任何一個現代人都是基本常識,沈夏不這樣作,是因為他是公子,作這事不當罷了。

    這丫頭顯是識字,拿過來看看,終於明白了,點頭說著:「原來是這回事,地確,這辦法好,以後找書就容易多了,看來你還有點本事嘛,恩,這是公子賞給你的,你吃吧,吃完了,我帶回去,並且報告公子一下。」

    看來回答不滿意的話,就沒得吃了,方信心下這樣想,嘴中卻問著她的姓名,原來她叫著林香,當下從她手中接過食盒在桌上打開。

    裡面是一壺小酒,一尾鯉魚,一小碟花生,沒有湯,因為容易潑,多了一份炒肉片,這已經算是非常好的待遇了,主家的侍妾,也不過再多上一菜一湯。

    當下就請林香坐下,自己就開始吃了出來,這時講究食不語,因此方信也不必說話,一壺酒其實很少,不過二兩罷了,度數又低,當下快速吃過,交還了食盒。

    「那樓上樓下,全部整理過,你要幾日?」

    「如是我一人,大概要一個月,如是下面三人聽我調遣,大概十天就足夠了。」方信很是舒服的說著。

    「這樣吧,你就可調著他們幹活,按照你的想法重設一下,如是作地好,公子臉上也有光彩,作的不好,哼!」這個丫頭似乎有些權力,就這樣說著。

    「那好,交給我好了。」方信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難道她就是所謂的少主地侍寢的貼身侍女?不然何時論到她來說話。

    以後幾日,方信就毫不客氣的指揮著三個老僕開始整理書籍,按照經、史、子、集、雜五種而分類,把書全部記憶,並且開始整編了,到了第十天,就把這些工作全部作完了。

    第十一天,方信正在抄錄,下面就來人了。

    來者是一個老者,穿著儒衣,鬢間微染霜花,而後面卻跟著沈夏,見了面,沈夏就說著:「父親大人,就是此子。」

    方信這時哪能不知機,立刻跪下行禮:「學生拜見同知大人!」

    「罷了,在家中,你又是讀書人,起來吧!」老者擺了擺手說著,態度雖然和藹,但是氣度中自有威嚴。

    方信應是,行一禮後,就站立一旁。

    老者也不多說話,先把總綱拿出來看看,見到字跡,略點了點頭。

    李睿書法工整有根基,而缺乏靈氣,方信書法不行,卻有著這人難以比喻的氣度,這些日子,不知不覺,二者混合,因此在老者看來,雖然不算什麼大家,但是書法上,已經算有些意思了,考慮到眼前少年的年紀,這更是應該讚一聲。

    又向下看去,卻見分類嚴謹,雖然具體還有錯漏之處,但是本意卻是很不錯,當下度步到了書架,見每書架都有標籤,地確查來找書非常方便,不由露出一絲微笑。「父親大人,孩兒還沒有看錯人吧!」

    「這點小事,也來向我誇耀,還需要多修點性氣才是。」老者含笑斥著,但是看了眼前少年一眼,他精於看人,見方信立在那裡,雖是粗布,但是那種沉凝地風采卻掩蓋不住,暗自尋思:「這少年看來氣度還真不錯,不妨結點善緣,也為將來子孫來計。」

    當下笑著:「這就是你想的?還真不錯。」

    方信恭謹答著:「學生蒙公子之恩,得以養奉家母,無以為報,想來想去,就作了這點事來,無非是小技,略表心意。」

    「甚 好,我也聽說你還得我兒之包,不貪百金,又侍奉家母,為人很孝,好好作,以後會有前途。」老者翻了幾本書,又說著:「既然如此,你就暫時代為管著藏書樓, 我會讓一些人來,與你一起抄錄,就按照你地方法,重成書庫就是了,你是讀書人,今年又會郡試,不入名冊,月給十五貫就是了,如是全部完成了,我還有重 賞。」

    他當然明白,現在書都穿差不齊,重抄錄後,這書庫才算完畢。

    「多謝同知大人。」方信大喜,連忙答謝,心知這次不但得了些合法的錢,而且還使自己郡試時,多了一些背景關係,考取秀才,應該是不成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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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凝氣成體系 第六十二章 抄錄(下)

    雖然幫了這一把,但是沈夏之後,就沒有再說聲了,偶然遇到,方信感謝,他也只是淡淡的擺手算了。

    既然如此,方信也不深交了。

    沈同知的確派來一些文書員,然後每人就抄書,既然都歸於方信名下管理,那方信自然拿著雞毛當令箭,索性就拿出了一紙章程來。

    首 先是選本,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要知道,古本都是手抄,很少有雕刻印刷,因此經常出現版本不同的情況,對此,方信一一審查過去,採取的節錄的辦法,也就是 採取最流行的版本,說明引自那本,又把有爭議的段落放到每章節的註釋中,同樣說明來源,讓讀者自己來判斷取捨。

    其次是抄書,抄書就先按照總綱來,一一對應,總共20名抄書員,並且規定抄寫定額:每人每天抄寫2000字,要求筆跡清晰工整,無錯別字,無墨點,又有三人,每天專門檢查,如是不合格,有錯漏,退回重寫。

    最後是校訂,一萬二千卷,分成三組對查,這是最後一道關鍵性工序。

    同知大人知道此事後,批文:「善,錯者有罰,善者有賞,批三千貫,盡由此子來斷。」

    心中對方信的組織能力有了新的認識,畢竟這時,年輕的讀書人,經常不懂實作,卻不知這在後世是非常正常的流程。

    一萬二千卷。其實每卷數字不大,少者千字,多不過一萬字左右,方信計算過,足有三千萬字,因此20人來抄錄,每天可抄錄4萬字,但是這樣一來,還是要二年時間,當方信想到這裡時。不由咋舌,心想自己還真找了麻煩地差事。

    幸虧沈夏知道後,報告了父親,並且和他說了一些什麼。說什麼就無人知道了,但是方信料來,這事對沈夏也大有好處,因為統一編制的書籍,就容易記憶和帶回去了。

    同 知大人聞聽之後。又檢查了流程,覺得這事倒真正是大事了,如能整編,就是沈家小庫藏書了,以後子孫可世代按此讀之,因此還專門從族內拿出許多珍本來,總藏 書高達一萬六千卷,四千萬字。又讓族人之中,識得文字者,前來幫忙,一下子集了150人。專門抄錄,每天抄錄2500字,又派了一些族中儒者來校對主持。

    這樣大的事情,當然不可能讓方信來主持了,於是名義上。對外就說由兒子沈夏來主持整編沈家小庫藏書。而方信又提拔了一下,待遇現在晉陞到每月三十貫。這可是相當嚇人的數字。

    就算這樣,也要從五月到八月初,三個月的時間,正好到八月秋試前結束。

    時間非常快,轉眼之間就已經到了七月底,沈家小庫藏書已經進入了尾聲,這一天,方信正在抄錄最後一批文章。

    話 說,讀書破千遍,自解其中意,抄寫了三個月,方信現在學問已經突飛猛進,記憶中的經文已經開始融會貫通,再加上獲得那些儒者的指點,更是不凡,當然,進步 最快的,還是毛筆時,現在方信下筆有神,轉折圓潤有意,端是了得,自信就算回到了現實,這毛筆字也有三階成就了。

    照例,方信是第一個寫完2500字,原因很簡單,方信四階控制力,從無錯別字,一絲不苟,至上而下,自左而右,滿篇硬是找不出錯來,這點非常讓眾人佩服,說著:「就憑這字這火候,考秀才不是問題。」

    其實他本不必寫了,畢竟這事算是他起頭的,但是他深知自己是外人,還是老實的作實事才是,因此自沈夏來主持後,就不再插手,應命就是,這點深得同知地欣賞,認為他「少年老成,懂得分寸」!

    這句來自同知的評語可是非常了得的事情,抄錄本是大事,人又多,因此這消息傳了出去之後,人人看好,不知不覺中,方信已經具備了一些影響力。

    方信寫完,看了看周圍還在凝神寫著的人群,又看了看天色還早,笑著搖搖頭,繼續研磨鋪紙,他無需看書,就埋頭一筆筆寫了起來。

    聚精會神,讓自己記憶中地文字全部流露出來,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正把一篇「問勾出」寫完,放下筆時,卻聽身側傳來一個聲音說著:「不錯,你的字越髮長進了,字體嚴謹而灑脫,於細微處見精神,離你大成不遠矣!」

    方信吃了一驚,卻發覺是同知大人,當下就起身要行禮,卻攔住了:「算了,在家中,說了不必如此。」

    方信卻還是深深拱手為禮,才說著:「這還是大人和公子給學生機會,讓我看識了多家名帖才有長進。」

    「嘿, 如是看名貼就有此長進,族中這些人豈不是個個上佳?還是你天賦甚好,人又勤奮努力,才以此,就這個字,我可說,本郡童生雖多,能及你者寥寥,就此一項,你 這次就應該中個秀才。」同知擺了擺手,把紙拿出來,一字字看過,又拿出原本看過,這才又問著:「我剛才看你下筆如神,連綿不斷,不看書而一氣呵成,數千字 隨手寫就,是不是已經都背了下來?」

    「學生學疏識淺,哪能如此,唯可強記耳,連頌三遍,今日就可背下,但是如不反覆記憶,明日就 忘了大半。」方信心中一凜,知道自己有些疏忽了,平時他也就是這樣寫著,幸虧自己還每天讀一讀,這本是為了體會其中微妙大義,現在總算還過的去理由同知大 人倒是信了,這種短時間的強記,天資過人之輩中偶有聞之,而真正過目不忘,讀萬卷記萬卷,那實在太過嚇人,幾是妖怪了,當下就隨手抽出一卷,說著:「你且 讀來背下,與我聽聽。」

    「是!」方信就拿過來,讀來,雖然其實這字字全部記憶在心,但是還是默讀過。

    讀過一遍,又讀一遍,再讀一遍,然後放下書來,閉目片刻。

    「如何?」

    「還請大人指點。」說完,方信就背誦而下,當真是熟讀背誦,全文二千字頓時流出,字字清晰,一字不錯。

    「善,你有如此才,再多熟讀,了得聖賢的微妙大義,還真可上瓊林宴。」同知見人多了,讀書人中有這天賦者百中不一,當下就笑地說著:「看來賢侄今年必可中得秀才,舉人也可為之啊!」

    方信這時,卻還真是心中一動,當下拜了下來:「學生李睿讀書甚少,這三月來,得覽府中藏書,又得大儒指點,才得以有些進益,它日有成,必是今日之功,老師大恩,學生李睿願拜於門下,行犬馬之勞。」

    這一手,頓時使人人注目,暗恨其立刻順樓爬上牆,卻不知道方信所說,儘是用了李睿之名,本命不拜。

    同知也是一驚,拈著鬍鬚,但是看見他跪在地上,卻還有一股沉凝的氣度,當不是池中之物,又唸得他才十五歲,再過十年,那還得了,當下也是快速決斷,說著:「哈哈,想不到我久不為師,今日還收下你這個弟子。」

    「學生李睿拜見座師!」方信這時,正正規規的拜個行師禮。

    「罷了,你今日為我弟子,本需大宴,不過,現在離秋闈只有十日,又加上有些干系,你就不必大禮了,也不必抄書了,為師賞你百貫,以酬辛苦,你可回家去,再細細讀書,等你過了秋闈,榜上有名,再過來不遲。」同知說著。

    也就是說,需中了秀才,才會正式承認他是弟子,方信明白了意思,的確,秋闈比賽,是由禮部派人監察考試,考生和當地官員關係密切會有些閒話,當然,這僅僅是對外人,真是自己人的話,這點關係還是擔了。

    不過,現在已經不錯了,方信磕頭謝過老師後,就出來。

    領了百貫賞金,出了沈府,方信回頭看去,在這府邸中,度過了短短三月時間,但是這個少年的身份來說,卻已經天翻地覆的改變,三月來,總收入二百貫,已經可使一戶過上五年小康時間,而且還得了許多名望。

    穿過長街,這時,已經沒有人會輕視他了,都是大聲找著招呼,方信也微笑著跟這些人寒暄問好,回到家中,遠遠就看見了母親何氏。

    這時何氏,明顯氣色已經轉好了許多,一些陽光照到了她的身上,方信不由感覺到心中一暖,一些感慨悄然生發。

    他喜歡這種感覺,特別是當母親何氏皺紋漸漸而去,憔悴漸漸而消,只留下來喜悅,這種喜悅使方信收穫到更多地滿足,使他覺得,現在陽光很是和煦,想起三個月來,自己身體已經凝聚出一些聖力,並且鍛鍊的肌肉和體能,已經能使出了四階劍術,唇角不由綻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是時候了,條件都已經準備好,也應該是自己作些事情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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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凝氣成體系 第六十三章 貴人(上)

    后土,這個世界也有后土

    天為陽,地為陰,后土地祗為主宰大地山川的的女性神。

    「太祖祭地,以後配饗」,這說的,就是本朝楚太祖祭祀后土的記錄,但是卻不見她化身六道,庇護眾生的記載,而單純是大地女神。

    並且,對於民間來說,后土祠卻不常見,方信也是從縣錄記中獲知,城外鳳屯山上,有一后土祠。

    得知之後,雖然還有八日就是郡中會考,但是從江府就是郡城,所以無需跑遠,當就立刻和母親何氏說了一聲,就自出門。

    出城,僱傭了牛車,牛車當然緩慢,雖然鳳屯山還不算很遠,但是也花了二個時辰,心中不免感嘆不已:「看來古時,交通實是大問題,出城如此,何況天下?難怪能周遊全國者,多為俊傑。」

    走到了鳳屯山,發覺山並不高,大概三百米左右,山下石亭中,已經坐滿了人,石亭上有著茶水販子,旅客可一文錢,買杯粗茶解渴。

    亭子中央,卻是一群儒衣人,中間的卻是一個年紀四旬的中年人,但是卻眾星捧月一樣包圍著他,時而稱呼「大人」,顯是官身。

    方信自然不可上前攪擾,這些人個個青衣,顯是有功名在身,比起方信此時來,自有等級和身份的差距,當下在離亭子相當遠的一棵樹下。找了一塊石頭坐了下來,出了一文錢,買了一杯粗茶,這杯子都是竹杯,方信喝著,入口苦澀,但是隨之有些清香,不算好茶,但是解渴罷了。

    這時,亭中那位大人。正在唯一地一張石桌前坐了,而似乎在講些什麼,方信雖然此時可聽,但是卻不想用神。偶然聽見片言,也無非是旅遊上山,並且借此開個詩會罷了,想必這位大人甚是重要,因此這些秀才舉人才得以奉承。

    方信卻不去管他。一杯茶盡了,就起身上山,山上開出石階來,沿著石階而上,見兩畔時有一些野樹野花,散落在其中。

    空山四無人,知有幽蘭花。

    花開不可見,香氣清且嘉。

    飛流下危磴。時有橫風遮。

    香久亦不聞,山深愁路賒。

    眾草何青青,吐豔明朝霞。

    如何咫尺間,渺若天一涯。

    援琴坐白石。日暮三歎嗟。

    不知為什麼,方信突記得此詩,當下就念出,雖然覺得此詩,但是連作者姓名也忘記了。方信摸了摸自己腦袋。想必是地球上偶然看到的,不然不會如此。因為以後一切事情,他都記憶的非常清楚。

    不過,空山無人,花草自開,真是說不盡的寂寞,只覺這些花草,和大部分人的生命一樣,都太過短暫,轉眼就消失,或者就縱意人生,以免今日不賞,明日凋零,又或者追求永恆,得以永在,心中有感,自然隨口而出。

    卻不想一個老者,正和人慢慢上去,聽見此詩,頓時一驚,再向上去,卻只見一個少年,單看其背,豐姿飄逸中,又有沉凝而重,心下就是一動,反過來就問一個中年人:「先生,你看此子如何?」

    「怪哉,如只看其氣,光華熾熾,其氣不凡,結麒麟狀,但是看其面相根骨,也不過普通官身罷了。」那個中年人默然,然後說著。

    「哈哈,難得嚴先生也有一時不能斷之人,還真是有趣,想不到今日有緣遇到,那你看山下人等如何?」

    說到山下人等,嚴先生就淡然說著:「這些人,其氣和面相合,十六人中,九人有官身官相,有些前途,還有六人如無特殊機緣,到如今已經止了,最後一人,數年中就有殺身之禍,看他能不能度過了。」

    下口決斷人生,直在片言中。

    「如此,那上面這子,還真是有趣。」老者當下笑笑。

    方信卻不知道有這個插曲,還在直上山去,到了山上,卻吃了一驚,原來,哪有什麼后土祠,卻是一個佛寺,修建的宏偉華麗,周圍又種了大批花樹以供遊人欣賞。

    不少人是全家出動,攜帶家眷,悠遊寺廟,既成了禮佛,又可度日一閒,所以香客如流,源源不斷。

    方信想不到會見到這寺,皺起眉宇感應,卻只感覺到佛光,當下一笑,看這寺中佛光暗淡,就知道里面弟子實已經醉心香火錢財,既無虔誠禮佛之人,又無專心修行之僧,有些光來,還是看在香客的份上。

    再通過本身身體內的后土之光,來感應同類,卻還是真的感應到了,當下轉向後山一側,果然在那裡,找到了一個破舊的后土祠,這后土祠顯是很少有著香火,不過一點靈光不絕,方信就進了去,卻看見一個老者。

    「要給娘娘上香嗎?」老者問著,說地是土話,方信勉強聽懂了,他看了看這老者,卻發覺一點靈光連接著,心知如不是還有此人,這后土祠就廢了。

    身為化身六道,執大地之權,掌生死之門的后土女神,竟然香火凋零如此,簡直是不可思議,當下方信就說著:「有燈油和水嗎?」

    「有!」

    「拿 來吧!」方信說著,他把一片衣服撕下,見他拿過來半盆水,才皺眉,這老者就說:「這位善人,不是我吝嗇,水運到山上來,要錢的,現在香火不好,我老了,自 己擔不上水,又沒有錢,只合這樣多了。」方信冷笑,沒有說什麼,把布浸了,細心把神案擦乾淨,又把泥身擦了,見金身都剝離了,就又擦了燈油,把油倒入,點 上。

    「塵歸塵,土歸土,靈魂歸於后土,然而,汝無需痛苦和哀傷,死亡是生命的循環,並無絲毫掩蓋,虛偽,黑暗。

    吾 身化六道,就是為了使汝等不至於消散,不至於墮落。道從不蔑視,是為混元,從高而向下看,更不需蔑視,高不是為了捨棄低而存在,而僅僅是為了守護和引導而 來,是讓汝等知道,汝等是永恆地種子,吾卻是汝等的父母,引導汝等走上真義之道,在這之前,吾願生生世世,守護於汝等。

    這心願,就是吾之大行,也是吾之根本法門。」

    方信默祈著,頓時,這個身體的后土聖力,與眼前神像中一點靈光共鳴,這光開始時只有一線,到了後來,慢慢加粗,直至加於神像之上。

    不過,方信還是控制著光度,這個世界可是會真正顯形的,引得太多聖光實是會很驚人,當下控制住聖光在肉眼不可見的範圍內集中,又多集中在這小小地空間中。

    再過片刻,這神像就靈光閃爍,一團聖光居於其中,顯是恢復了正常,方信這才睜開眼來,卻看見老者「噗」的一聲,跪在地上。

    「你先侍奉著娘娘吧,過些時日,我會想辦法弄筆錢給你重修金身和神殿,現在這二貫錢,你就先拿著吧!」雖然引來了后土聖光,方信卻沒有半點喜色。

    當下出了門,回到了前山,就見得禮佛之人,穿了新衣,扶老攜幼,滿臉都是歡喜,原來正舉行法會,沙彌執鍾罄而奏,緩步行走,又有僧人手捧香爐,香菸裊裊,正是完全不同,方信對禮佛沒有意見,但是相比,還是黯然。

    不想再看,方信就此下山,穿過一處竹林,此時八月,正是深夏,但是方信滴汗不存,雖然這身體不可能有三階,但是凝聚聖力也可如此。

    山上廟宇中的擊罄誦經聲隱約可聞,林間山花爛漫、翠竹如碧,倒有一種淡遠幽靜之美,而下山之時,山間小徑上,正有七八人緩緩而上,卻是剛才老者一群。

    上山的時候沒有注意,下山時,方信眸子一掃,就吃驚不已,眼前諸人個個不是簡單,特別是老者,紫色隱隱。

    紫氣也有多種,但是這一人,有的正是貴氣。

    這種貴氣甚是難得,只要有一絲,就可富貴,若是如老者這樣,起碼是封侯之位。

    方信不願多事,當下就避開路邊,這時,路邊有一株古松,松樹正好有一石塊,就坐在其上,反正自己不過白身,而對方雖然沒有表露身份,但是一看就知道非貴既富,避讓也不顯突然。

    而且,山林有風,習習而吹,拂衣飄然,就算方信不受炎熱,也覺這實使人心曠神怡,漸有出塵之意。

    哪知老者見他,卻是微微一笑,也自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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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凝氣成體系 第六十三章 貴人(下)

    見他們過來,方信只有行禮,卻見老者擺了擺手,說著:「少年人不必多禮。」

    既然如此,方信也不推辭,拱手後撣衣坐定,才坐定,就見老者開言問著:「敢問,適才在山上,所作之詩可是你作?」

    古松,石塊,人坐其上、山風拂衣,實有飄然出塵之意。

    方信隨意說著:「只因學生,剛才上山,見得萬木萬草生滅循環,一時有感,所以吟之,無非是自說罷了。」

    老者聽了,注目方信,微笑說著:「少年郎,真是好詩才,寥寥數句,出塵之意,現在是童生?多少年紀了?」

    方信一笑,拱手說著:「學生八歲啟蒙,十二歲得童生,今年正想郡試。」

    「今日禮佛,我見你上山,轉眼又下,何故?」

    「學生上山,只是禮后土娘娘而已,非不是拜佛,所以早早下山。」

    「后土娘娘?」就在這時,在老者附近悠然而坐的中年人目露奇光,問著。

    方 信注目看去,只見這人神態平淡,內息綿綿悠長,一時間竟是莫辨其高深,雖隔著幾步遠近,依然能感到那強大的力量,當下就說著:「正是,學生八歲讀書,卻因 家貧,因此少有書讀,一見有書,就要搶記而來,十一歲時,就在小攤上,偶讀一篇舊書,說的正是后土娘娘。雖然隻字片言,但是一時唸唸不忘。可惜地是,當時 買不起,深以為憾,不過,每日總要頌讀幾遍,往昔家貧,不得外出拜見娘娘,深以為憾。今年學生作了點事,得了一點財來,於是就前來拜見娘娘,不想娘娘香火 凋零如此,學生以後如得錢財。如為官作,必為娘娘建得神祠。」

    這一句話一出,那中年人就心中一動,看了看他,問著:「那舊書所說是何?」

    「娘娘掌陰陽,育萬物,主宰大地山川,是地祗。」方信說著。這點其實也是這個世界的說法,並沒有多少區別,諸人都默默點頭,中年人露出了然之色。就說著:「皇天后土,本是天地主宰,你日日念之,以心感神,難怪難怪。」

    言下之意。卻是方信日日念之。得了神感,所以才其氣如此。

    老者也有所悟。但是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卻又聽方信說著:「請恕學生狂妄,學生小時無知,敬娘娘,非是大尊之故。」

    「哦,那是何故?」中年人有些奇怪地說著。

    「這書記載,后土娘娘化生萬物,是為萬物之母,只是那時還無地府,人死後,靈魂散於天地之間,是為大苦,娘娘見此,以身化六道,以容眾生,各有所出,各有所歸,循環不休,是為大聖大慈大悲,學生當日看了,就明了土之意。」

    「土者,萬物之出,萬物之歸,娘娘以此而道化。」方信坦然說著。

    「土者,萬物之出,萬物之歸,娘娘以此而道化。」那中年人喃喃的說著,一時間心中似是一震,就如一聲悠然鐘鳴在他心中響起。

    方信眼見此人靈機發動,頓時抓緊時機說著:「塵歸塵,土歸土,靈魂歸於后土,然而,汝無需痛苦和哀傷,死亡是生命的循環,並無絲毫掩蓋,虛偽,黑暗。

    吾 身化六道,就是為了使汝等不至於消散,不至於墮落。道從不蔑視,是為混元,從高而向下看,更不需蔑視,高不是為了捨棄低而存在,而僅僅是為了守護和引導而 來,是讓汝等知道,汝等是永恆地種子,吾卻是汝等的父母,引導汝等走上真義之道,在這之前,吾願生生世世,守護於汝等。

    這心願,就是吾之大行,也是吾之根本法門。」

    這 一句話才唸得開頭,其它人肉眼也就罷了,但是中年人,卻頓時看見,空中如斯響應,無量光輝落下,灑在眼前少年身上,與少年身中光輝相應,那光輝中,帶著大 悲大慈之道,又有著生死循環之理,一時只覺心中塵俗盡洗,一層膜被破,滿滿是光,當下就呆了,只是反覆默念此句。而那老者卻略皺眉,說著:「后土娘娘掌山 川大地,早有聞之,而化身六道,尚未有聞,你所看何本之書?切走了歧途。」

    方信聞言,卻抗聲說著:「這位老先生,學生有不同意見。」

    老者微怒,但是轉眼一想,眼前這人還是少年,又不知自己身份,又笑的說:「你有何不同意見,可說來聽聽。」

    其實這語氣,已經非常官味了,非貴人不會如此說。

    「不敢,還請長者恕學生之不恭之處。」方行拱手一禮後,見得老者點了點頭,才說著:「學生讀聖賢書,所讀千言萬字,無非一個仁字。」

    「當 日,孔子的弟子樊遲問仁字何物,聖賢答曰:愛人!而其亞聖,又說著:仁也者,人也,又說,民之所欲,天必從之,所以民喜者,天下平,民怨者,天意亂,此是 天道,大凡學說,只要說得此理,得了仁字,就不復邪說,還是正道,娘娘化身六道,庇護眾生,此是大仁大德,安是歧途?」

    這一段 話,說來郎郎上口,神色堅定,老者身為上位者,當然知道世上一個仁字,說不盡其中的道理,但是這卻是上位者努力傳播的仁道,又見得少年面對自己,據理而 爭,眸光清亮,心中就生出好感來,說著:「也罷,難得你年紀輕輕,還有此等見識,望你以後如是為官,還能記得今日之言。」

    方信頓時知道,自己已經成功地營造了一個相當好的印象,當下又拱手認真說著:「老先生所言甚是,學生如是為官,當愛己,愛親,愛鄰,愛君,愛國。」

    老者本是淡淡一笑,就想停止談話,聽見這話,卻有些詫異,當下就說:「何以如此?」

    意思就是排列似乎不對味。

    「學 生是這樣想,大凡世人,庸碌甚多,就算是學生,身為讀書人,也未必能有機會上報朝廷,為國為民,但是人人可從自己作起,從小處作起,所以愛己,就可養性養 德,不至於觸發王法,愛親者,上當孝父母,中當愛兄弟,下當教兒女,也是黎民都可為之,至於鄰居,也復如此,如以後有機會,天恩浩大,得以入得廟堂,當可 愛君,愛國,如此,人道自善而仁!」方信侃侃而談:「就算是為官,其實也要從小作起,從實作起,從己作起,如此才能養得聖賢所傳之氣,一屋不掃,何以助天 下?」

    老者聽了這段,頓時肅然而驚:「好一個從小作起,好一個從己作起,好一個人道自善而仁,這是你所悟得?」

    雖然早有準備,但是方信還是嚇了一跳,只見此時,眾人的目光都緊緊盯在自己身上,眼神中,有驚訝,有佩服,像是突然之間醒悟過來,遂靦腆的一笑說著:「學生讀書,就作如此想,只是從來沒有說出來,今日如此多話,一時情急,實在是失禮了,還請老先生恕之。」

    「你能如此想,實是得了讀書人真種子,何罪之有,你以後好好學著,日後自有你說話之時。」老者聽了,微微一個笑說著:「某三十年手不敢釋卷……哎,還沒有你這簡單幾句了悟的深!」

    就在這時,中年人也醒了過來,見到這一幕,眉頭忍不住輕輕跳動……

    又說了幾句,方信知道今日火候已足,就起身告辭,說著:「時候不早,學生還要回城,以免家母擔心,就此告辭。」

    「嗯,你下去吧!」老者擺了擺手。

    「如何,嚴先生,你剛才得了何悟?」老者見他離開,這時才笑地說。

    「魯 侯,剛才這段經文,卻不是虛假,字字是真,在下一經頌讀,就見其氣,可見必是真傳,這少年郎命格本來只是小官之福,可如今日日頌之讀之,養性易氣,實已成 器,如他真能行仁道,上天自有所授,不受原本命格所限了。」中年人感慨的說著:「吾深究氣數命格之法,也曾聞得上敬之道,但是還是今日真正見之,出家人不 在算中,此子也算是得了這點了,不過這僅僅是開啟之門,日後還需此子自己行正道,積善德,才可長久。老者聽了,笑笑,就對著左右說著:「也罷,今日一見, 也算有緣,去,查查此子是誰,如是真的有才,就提攜他一把,也不算枉然,以後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他當然知道,科舉中什麼怪事都可能發生,有才不中者多的是,所以才有此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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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凝氣成體系 第六十四章 秋試(上)

    回去之後,稍過幾日,就眼見四面八方的童生紛紛入郡。

    有老的,甚至五六十歲的童生,白髮蒼蒼,讓人見之憫然,這種年紀,考中了又如何?無非就是死前要證明自己,一輩子心血終是沒有白耗罷了。

    有少年的,最年輕的,差不多就是十五歲左右,方信的化身李睿,也是這個年紀。

    當然,也有富窮之分,富者多半是馬車而來,甚至帶著僕從,而窮的,就是一身布衣,連青衫都沒得穿。

    這些人都租得房子,夜中也會讀書,或者會文尋友,一時間,酒、紙、墨,甚至食物的銷售都大幅度增加,讓附近經營者都笑的牙齒快掉了,巴不得天天如此,不過,這終究是妄想,三年只一個月啊!

    方信卻也是不理,按照李睿的根底,揣摩墨卷,一篇篇的試筆。

    這樣就過了幾日,母親何氏這幾日日夜不休,端是為他制好了一套青衫,不過這青衫現在還不可以穿,又用麻衣作了新衣,雖然布質不佳,但是干乾淨淨纖塵不染。

    一雙千層底布鞋,線線針線皆是手作,扎底厚實,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寄了多少希望在內。

    八月八日,正是秋試之日,一大早,何氏就已經起來,早早就準備好,方信一出來,就拿到這衣這鞋,心中也不知道什麼味道。心想,如是沒有他。原本李睿必是數次不中,蹉跎歲月,也不知其母一次次期待和失望,能等多久?

    可憐天下母親之心,望子成龍也就罷了,畢竟龍還沒有這樣多,但是都希望有所成,滿足這點。才是最大地孝順,要不然,縱是日常孝順,也終是意難平。

    有了此心,方信默默的穿上。雖說八月,實是陽曆九月,穿上正好,當下喝了點粥,就說著:「娘,我自去了。」

    「唔!」何氏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只是應了一聲,方信走了很遠。回頭一看,還看見單薄瘦弱地母親靠在門上,遠遠望著。

    見此,方信竟然眼中一熱。連忙快步前行,到了街道之上,才放緩了腳步,就在這時,郡下各縣的童生。已經全部來了。個個都有些緊張,通過道路。到了學政院前。

    這學政院,就是考試所在,院牆足有五米高,大門厚實,門前卻是一隊士兵,個個穿著盔甲,手持長刀,走動時鈧鈧作響。

    前面才有童生靠近,裡面的人就厲聲喝著:「所有童生按時排列,不許喧鬧,不許爭先,違者不許入場!」

    這一喝,頓時人人都肅然,於是上前,一個個的驗過文單,童生所發的印憑,當下檢查了下,就一一放入,不是童生者,如無聖旨,敢於闖入,就是死罪,可當場格殺勿論,這是太祖時立下的規矩。

    到了裡面,就聽見一個官吏喊著:「所有考生,全部入桶清洗,不得有誤!」

    話說,農業社會,歷來科考都選在春秋兩季,當然,官方所說,這是應著「孔子筆春秋」之故,其實是因這兩季,不冷不熱寒熱適中,各地來人都能適應,如是寒冬,南方來的人不適應,如何是好?

    是故朝廷考慮到這個,所以才如此定下。

    但是春秋,也最容易傳疫,先別說到省城考試了,就是郡試,一郡少者五六縣,多者十數縣,每縣也必有上百個童生,如此起碼有上千之數,多的甚至有數千之數,這樣多人,集在一起,如是傳疫,往往一病就是一大批,這可全部是國家未來地元氣,哪能如此。

    再加上夾帶之風不絕,因此大楚太宗皇帝,考慮到這個,下旨,學院必準備數千大桶,等考生而入,必一起清洗,讓考生乾乾淨淨考試,同時也是檢查是不是有夾帶的意思,美其命:「淋浴靜心以應試!」

    這一聲令下,不少老考生自然早就經過,也就解開衣服,新生卻是很尷尬,但是也不得不解衣入桶,這不,就有幾人脫衣露出夾帶,立刻驅逐出考場,這次就沒有考試資格了,而且如是再犯,永無考試資格。

    方信也找到了一桶,脫衣下去,卻覺滿是藥味,原來水中還有大批甘草、廬根、金銀花、綠豆等物,正是消毒之用。

    方信身上乾淨,洗過了,也就出來,這時衣服已經檢查過了,當可再穿上。

    洗了出來,就領到一個牌子,順著牌子,就到了一個房間內,原來,這裡的房間都是木房,有一桌一椅一榻,還有著一個籃子,這籃子每日換一次,裡面有茶水、雞蛋、米飯、煎餅,甚至還有半隻雞,就是考生一日所食。

    這是朝廷法度規定,無論貴賤,都是一樣。

    方 信進了之後,又見到桌上有數支筆硯,粗細不一,但是各型都有了,製材不敢說上佳,也是良等,還有白紙一疊,這也是統一發放的物品,本是要收回的,但是由於 精美,經常有考試完畢後,考生私下帶走,官府開始時還查,後來查不勝查,也不願意為這點事而說到懲罰上去,想想反正你們都是士子,也就罷了,因此就默許 了。

    考生一入房間,就不許外出,有衛生地問題,自然有馬桶給你,什麼考完了離場全部是扯談,你就是沒事幹,睡覺也要睡在這裡,三天之內許進不許出。

    一個時辰後,考生都已經按照牌子進了考場,主考官一聲令下,立刻給予封門,從現在起,除了聖旨欽差,就算是宰相王爺也不許進入了。

    二千考生,自然要分成數區,稱之房,一房二房三房直到二十房,每房百間房間,各配考官三人,又有巡兵五人,日夜守衛監督。

    正副總考官三人,一正二副,可在各房中隨意巡視。

    等所有名單全部確定,人選也一一查實後,諸考官都是舒了一口氣,親自發放考卷。

    方信見到的三人,一人就是中年人,穿著八品官服,而後兩人,相對年輕些,穿著九品官服,這是秀才考試,這每房主考官,也是朝廷所派,而其它是當地學官所派。

    方信見他們進來,連連深深拱手為禮,卻也不多說話。

    這中年人,看了看名牌,看見了李睿兩個字,眸子閃過一絲異光,又檢查了一下筆墨,發覺已經磨好了,成色用度上都沒有問題,就沒有說什麼,發了考卷,說著:「你等好好考試,切有舞弊。」

    方信恭謹應是,深深行禮,等他們三人出去了,方信才坐了下來,拿出了考卷,一看之下,心中就是一鬆,情不自禁都笑了。

    果然,厚厚考卷十張,卻無非是帖經,這就是現代詩卷的填空與默寫的模型。考官從經書中選取一頁,摘其中一行印在試卷上。根據這一行文字,考生要填寫出與之相聯繫的上下文。

    如果是普通考生,其實熟讀者,這也可以通過,但是十張考卷,前後也有上萬字,要答上這上萬字,一字不錯,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毛筆字可沒有從來的機會,真有錯別字了,也可以畫圈,然後在邊上寫上正字,但是這樣一來,評價自然低了。

    特別是這種考試,簡直是關係到人生命運前途,因此許多人心情緊張,一緊張就廢了,方信已是四階,控制身心達到入化的地步,當下就不假思考,直接寫就,字字圓潤端正,一氣呵成。

    寫完一頁,再磨一次墨,然後再寫一頁,每頁都放在桌子上,等待自干,以免濕墨疊了,污了考卷。

    方信三月來,本是練熟了,雖是毛筆正楷(考場要求),一小時也可寫一千五百字以上,當下不吃不喝,繼續寫著,途中似是有人來過,也不假抬頭。

    等十捲寫完,最後一張放在了桌上,這才發覺,天已經黑了,卻不知何時,竟然有人幫他點亮了蠟燭。

    方信也不為意,就著蠟燭,一張張考卷看過,發覺字字優美端正,轉折之間凝有氣度,不像是考試,反像是書法比賽所作,而且,所有答案,一字不錯,卷面清淨,所字行列工整,當下就自得地笑了。

    笑完了,方信想了想,又笑了,自己當天就寫完,但是幾人又有自己控制力呢?就算自己寫,也差不多用了六小時左右,所以現在髮捲,到明日髮捲時收卷,總共二十四小時,也屬應當。

    考試大體上如此,當然,殿試例外,原因很簡單,那時已經不考基本功,就一個天子當場出的考題寫論文,千字左右,當場寫就也是應該。

    拿出籃子,食物雖然都冷了,但是這時餓了,也就不在意,扯著雞腿吃著,喝著水,這時周圍靜靜的,許多人還在寫,有的卻準備休息一下,明天再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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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凝氣成體系 第六十四章 秋試(下)

    方信檢查完畢,就用硯洗乾淨,擦乾了放到考捲上鎮住,又把粗如手臂一樣的蠟燭拿開,心中對考場有了新的認識。

    如是得罪了考官,別的不說,就污上一點墨水,你這張考試就差不多完蛋一半。

    更加不要說日後爭奪排名的激烈了。

    按照規矩,蠟燭是必須點著的,徹夜不熄,隨時應查,反正是官家的蠟燭,你只要點上就是了,甚至你不點,也有檢員幫你點上。

    方信心情平靜,吃完了,就躺到了榻上,合著衣服,運轉聖力,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晚間,又有考官檢查,這時,其實大部分人雖是躺著,燭光很亮,再加上緊張,也是睡不著,像方信這樣一樣,平靜睡著的人很少。

    見方信睡著,三個考官自然不會發出大聲,中年人看見了捲軸,上去拿來看看,才翻過幾頁,就露出了一絲笑容,隨手給兩人看看。

    兩人看過,都是明白,又放回桌上,退了出去,到了走廊中,一個年輕官員就說著:「楊大人,想不到此子倒真是了得,字跡上佳,句句無錯,卷面整淨。」

    秀才考試,倒也用不著糊卷蓋名抄錄,因為本來看的就是你的基礎功底,字跡怎麼樣,有無錯別字,抄錄了自然就不一樣了,舉人考試也是嚴格,還不至於如此。但是到了進士考試,就不一樣了。

    「上卷是不錯。不知中卷下卷如何!」又有一個年輕官員說著。

    楊大人卻是說著:「明日後日再看罷,如是有才,我房中推薦,也算好事。」

    明日一早,方信也就醒了,卻也無聊,到了中午,就有人進來。帶來了新地菜籃子,換去舊的,至於馬桶,卻是不動,反正有蓋子。而且沒有誰能三天就瀉滿一桶吧!

    到了下午開始,就考官親自收卷,一百卷倒也辛苦,當場有人用膠水貼集,收起,到了方信,也沒有多話,當場貼好。方信還特地看了看,終沒有錯漏。

    交後又是髮捲,這次卷數隻有五捲了。

    等考官離開後,方信看了看。果是墨義,所謂墨義,就是圍繞經義及註釋所出地簡單問答題,也就是出一道題,你直接把相應段落背誦下來。寫上去。這對記憶的考核就更加明顯了。

    相 對第一天,其實這就是難了。四書五經,誰知道考哪裡,而且全部背下一字不差,也是功夫,所謂的夾帶,其實就是帶著這個抄書,但是對方信來說,這不是問題, 而且因為字數少了,五頁所寫,不過三千五百字左右,反而輕鬆,因此就仍舊下筆有神,這次,只過了一個半時辰,就一氣呵成,寫完了中卷,那時時間還沒有到晚 上。

    白紙寫就經文段落,方信水平特點就更是明顯,如有格式一樣,工整無比,和雕刻印刷一模一樣,卷面也清淨明亮,所有段落一字不差,一字不錯。

    因此當考官髮捲完畢,又回來時,竟然發覺方信已經完成了,三人都是驚疑,上前一看,看後都是一驚。

    這次,楊大人就開口說話了:「不錯,你這少年郎,功底很深啊!」

    方信這時當然屏息靜立在一邊,待他發話後,就深深拱手行禮說著:「回大人的話,學生家貧,家母身體不好,希望全都在學生身上,學生自想一次就中,以慰其心,只有盡心盡力而已。」

    「嗯,你有這孝心,很好,上卷中卷我看了,不錯,還看你下卷。」說完這句,楊大人就不再說話了,畢竟他是考官。

    如此也就無話,到了第三天,發了卷,方信打開,這時只有三頁了。

    第三天考的,就是經義,所謂的經義,是圍繞書義理展開的議論,就是以經文的核心解釋來看高低,自然,引經據典是不可少地,一共三題,就是三卷。

    方 信稍一凝神,無論地球還是那個主世界,都有千年經典的解釋,五十元一本,每條都精妙之極,寫這個當然不成問題,也就下筆如有神,一一概述,當然,他控制了 發揮的程度,畢竟對經文的解釋,雖有統一的標準,但是卻總有差異,因此方信自然按照符合這個世界地規則的解釋來,取其最優,最多最後點上一句,以提升自己 的格局。

    這卷寫就更快,果然,等三個考官回來,也已經寫完。

    這次,楊大人就不說,直接上來,拿著卷子讀來,一讀之下,就露出了微笑,這些經意,其實是二階的解釋,雖然才二階,但是都是後人千年精華總結而出,深入淺出而定,無論是字意還是統率,文才還是用字,都可算字字珠璣,再配合如此整淨的卷面和字跡,直讓人賞心悅目。

    楊大人看完,就說著:「寫完了?」

    「回大人的話,寫完了。」方信回答的說著。

    「那好,你等著吧,到時候就放你出去。」說完,卷子也不還了方信,就拿在手上就走,兩個考官面面相覷,也跟了上去。

    回到房堂,楊大人就說著:兩人瀏覽著,個個都不出聲。

    「這卷定為本房第一,如何?」

    「楊大人,這卷當是十佳,但是第一,是不是等其它卷子收上來了再說?」一個年輕官員說著。

    另外一個卻知趣,說著:「此言差矣,上卷中卷都是極好,我等竟然找不出錯來,這下卷,更是上佳,字簡意深,明了大義,我看舉人之卷中,有這功夫也少,還等其它的幹什麼呢?」

    楊大人正在想說什麼,卻外面傳來了腳步聲,出來一看,就自躬身:「原來是張大人、海大人,范大人,這時也來巡查嗎?」

    這三位,都是朝廷所派地,張大人正五品官衣,其它二人都是正六品,是全郡主考官。

    張大人似乎檢查了許多房間,有點疲倦的說著:「是啊,科舉是朝廷大事,怎可不用心,我等也要檢查才好。」

    說完,卻發覺了卷子,喉頭就咕噥了一聲:「又有人舞弊革捲了?」

    這時才發下新卷沒有多少時間,有卷子被收上來,當然就是有人舞弊,被革卷趕了出去了,這是很不名譽的事情,多了臉上也無光,這時,楊大人卻上前一步,躬身施了半禮,說著:「張大人,這次您可猜錯了,這是有人考完送上。」

    「才這點時間,就有人完成了,莫不是譁眾取寵的狂生?」張大人不悅地說著。

    「回大人,是下官看了,覺得不必再留了,問了話,說已經寫完了,就收上來。」

    「哦!」楊大人雖然才八品官,但是文才大家都知道,不然不會為這房主官,當下張大人就驚訝的一聲,拿過來卷子來看,才一看,字跡和卷面入眼,臉色就好了許多,再看下去,卻覺得讀來滿是舒服,看到後來,更是不由輕拍,看完了,卻沒有出聲,說著:「此子是誰?」

    頓了一頓,又說:「把上卷和中卷拿來。」

    「此子是從江府李氏,父李允明與明文六年中過秀才,七年而卒,其母何氏,撫養其人,現十五歲。」

    「才十五歲?」張大人聽了,問著。

    「是,與明文十年參與童生考試,取童生,今明文十三年,第一次參與秀才秋試。」年輕官員拿出木碟,讀著,又有人奉上了二卷。

    張大人再不說話,又拿過上中二卷看過,這二卷都是完美,看完,把上中下三卷給了二個副主考官。

    海大人和范大人三卷看完,海大人就說著:「此子文章,可謂氣靜神閒,思沉力厚,端是雅緻,此次可為頭名。」

    評語簡捷明了,惜字如金,但是份量自是極重。

    「先不說,我們去看看此子。」當下六官去看了看,也不進門,就在外面看了看,張大人凝視著裡面的少年,又看了看登記時方信所寫在門上的筆意,久久才說著:「此子甚佳,然太過年輕,為日後大器計,還是不可縱之,就取第十罷了,以免持名而驕,反誤了學業。」

    一郡考取秀才,數千人中,每次只取六十人,一榜十名,二榜二十,三榜三十,三榜同是秀才,但是官府待遇還是有所差異,一榜授田十五畝,二榜十畝,三榜五畝,以支持其學業。

    雖然現在就定名,還顯的早,但是諸人都是識貨有經驗者,知道這少年三卷地水平,如是公平論,必是前五之列,因此張大人,此言一出,諸官無意見,如此就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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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凝氣成體系 第六十五章 中(上)

    八月十二日回家,八月二十八日放榜

    一大早,天有些光,母親何氏就已經起得床來,草草梳洗,就掃著院子,方信這時也已經起來,就聽見其母說著:「洗過罷,喝點粥。」

    方信自是應著,然後就喝粥,卻見母親何氏在院中掃地的模樣,雖是平常,實已經等的心焦如焚,手都有些顫抖。

    方信卻不忍如此,當下就說著:「娘,我去看看。」

    「也好,帶些錢去。」母親何氏就說著,其實她已經對兒子非常滿意了,最近兒子學業大進,她也是看在心上,雖然知道一次考中秀才,倒未必就成,但是也有個期盼。

    給兒子錢,就是萬一中了,也要給些喜錢,或者遇到同中的人,喝上一杯幾杯,也是有的,安可身上無錢?

    方信一笑,接過五貫錢,也不多說,就出了門去。

    他卻沒有去看榜,其實這有什麼好看的,中了自然就中了,學政會專門送來賀單,以及一套青衫和頭巾,甚至還有著一張早已經準備好的地契。

    窮秀才?其實秀才真的很窮嗎?如中秀才,官府都會授個田,十五畝到五畝不等,從江府附近,一畝良田,就等於十兩白銀,十五畝就等於一百五十兩白銀,就算自己不種,年收租也可一家衣食了,除非很是浪費,不然潦倒終不至於。

    更加不要說,補上吏名,就可為從九品官員了。也算是有一個官身。

    方信也不在意,就走到了街上,這時正是每月的廟會,城中城隍廟前的街道,都擺滿了小攤位,而許多人也上去交易,正是人山人海好做生意。

    方信也就隨身在裡面走著,這些人家,什麼東西都拿了出來,燈台銅杓、壺瓶碗碟、木椅桌子、舊衣舊被都有。當然,一般人不識,也可以在裡面淘些好東西來。

    方信對這方面認識幾乎是零,要他在裡面掏出好東西簡直是千難萬難,不過方信也不在意,隨便就看著,偶然有些心動之物。就買了下來,也不過耗費幾文錢,十幾文地事情。

    如果是李睿,也是捨不得買下,畢竟誰也不知道買得值不值。不過方信和李睿不同,這點小錢還不放在心上,就算是買錯了,也不過一笑。

    如不是畏懼這個世界的主宰階級,富貴如反掌,這也是上次那個片面給他的教訓----區區一個府這樣大的地盤上,就有黑暗伯爵這樣的強力上位者,這個世界如此大。安不知其天地有多少大能?

    在人家的地盤上想囂張,實在是一種很愚蠢的事情。

    不過就算如此,少少取用一些,也是隨手的事情。自然就不必吝嗇了。

    買了幾件東西,才想走著,突然之間,玉如意一動,方信不由吃了一驚。隨著玉如意開的星越來越多。被它看在眼中的事物就越來越少,等閒沒有什麼信息了。這時有這感覺,當是奇怪。

    尋著源頭,卻是一家普通婦人家拿出地家常小攤,把一些舊物拿出賣。

    逐一件件拿來看,多覺得沒有什麼意思,最後卻看見一塊殘玉,心中頓時明白就是這物了,有些奇怪,拿來看看,發覺這就是一方玉印,只是缺了一小半。

    自古以來,印以銅為日常銀,以銀印為下級官員印,七品以上都用金印,但是玉印,都是公侯才有資格用的,當下就想著:「不知這是何印,如是完整就好了。」

    當下就說著:「這東西多少錢?」

    那婦女打量了下,發覺是粗布衣服的後生,就說著:「你給十文錢好了。」

    方信知道雖是殘玉,但是就單是質地,也遠遠止這數,於是說著:「那就十文吧,你這東西是怎麼樣來的?」

    說著,還價都不還,取下,包好,放入懷中。

    那婦人倒有些眼色,看這情況,就覺得自己賣的廉價了,當下說著:「我家男人在河邊洗澡,一摸就摸到這個,哎呀後生,這是什麼東西?」

    方信說著:「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喜歡就是了。」

    當下給了十文就走,站起來之後,看見婦人有些不甘心的神色,就沒有興趣繼續逛街了,本想回去,但是這時,有人就喊了一聲:「李睿,和我一起喝點酒罷了。」

    方信有些詫異,看了過去,卻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讀書人,卻叫白留,和原本地李睿關係不錯,甚至可以說,他以前免費教導了李睿許多學業,只是到了現在也沒有中得秀才,已經連考了四次了。

    他正坐在一家小酒店中,要了幾文花生,一碟小菜,幾兩粗酒喝著。

    從原本的記憶中,這人甚有才學,可惜的,就是屢次不同秀才,不中秀才就不會有地位,就沒有機會。

    方信也就上去,摸了摸,卻說著:「來盤雞塊,大份的,來碟魚乾,再來一角酒吧!」

    「哦,果然去了同知老爺沈府家作事,自然就不一樣了,我也不客氣了。」白留笑的說著:「只是你才叫一角酒?未必喝到放榜之時。」

    「我酒淺,只能喝這樣多了。」這時方信還是一身粗布儒衣,正是合著這裡,兩人就坐下,開始津津有味地喝著吃著,這時半隻雞切了上來,倒是美味,魚乾就有些味道了,方信甚是不喜。

    這幾樣,大概二十文,方信自然不放在心上,白留卻是一動,又問著:「你在沈府家作事,每月幾貫?」

    方信說著:「不算在沈府家作事,如是如此,也就沒有我考這秀才的事,不過月來總有三貫銀子。」

    他拿的是三十貫一個月,這時就拿十分之一來說。

    「三貫,也不錯了,城中文書小吏,也不過如此。」白留吐了一口氣,黯然說著:「如我有這份差事,也就滿足了。」

    「這怎麼可以如此,真的作了下吏下人,也就不堪考進了。」

    「哎,為兄也不怕不吉利,我十四歲開始考秀才,已經考了四次了,還沒有中,如是中了,就謀個從九品小吏算了,如是不中,也就謀個差事了,讀書雖好,難為無米啊!」白留說著,猛的喝了一口酒。

    如中了秀才,官府給田,年年到年終,還可以去官府分得一些肉來,每人總有十斤左右,無非就是肉塊好壞罷了,這樣哪怕讀上十年二十年,家中也不會無米,但是不中秀才,自然就無以為計,一個困難家中,哪可能長期奉養一個什麼都不作的人?

    方信默然,也不說話,自個兒吃著雞肉和花生,對魚乾碰都不碰,白留卻很是喜歡,魚乾拿來就著酒細細品位,又說著:「看來你倒一點不緊張。」

    「我到底年輕,這次不中,還有下次嘛!」方信說著。

    「雖說如此,但是你娘可等不了多少時間,我娘自十年前就盼望我能中個秀才,等了十年,都沒有等到,現在看來,等不了幾年了。」白留似是有些酒意,就這樣低聲說著。

    就在這時,遠處一片篩鑼聲,許多人喧嚷了起來,白留手就是一抖。

    「開榜了,開榜了!」果然,有這樣的聲音就發了出來,這個時代,人人都關注這種消息,哪怕根本沒有關係的人,所以消息頓時傳遍了全城。

    白留似是要站起,但是立了一半,又沉重地坐下,顯是不敢去看,十年考試,給他積累了太多的壓力,他的嘴都有些顫抖。

    方信看著,心想,如不是自己降臨,這李睿和白留,就是一對難兄難弟,只能在此相看對坐,一碟花生一碗粗酒,我看李睿十年內,也未必中個秀才!

    就在這時,一行人拿著報喜的紅紙,紛紛向著學子住宿地地點跑去,而學子個個手足無措的等待著,或者迎接著,聽著命運的判決。

    十幾分鐘後,中的人自然喜氣洋洋,分派賞金,這時誰也不會吝嗇了,不中的人,情況就多了,有故著鎮靜地,有當場失態地,有一聲不哼的,更有暈倒發病地。

    就在這時,白留的身子越發顫抖了起來,讓桌子都有些抖,方信一看,原來是三個拿著報喜的紅紙向這方面來著,這裡幾乎沒有學子居住,也就是李睿和白留的家,只見白留眼睛死死的盯著路上這三人的方向,在靠近了白留家時,家裡人都早早聞聲靠在門

    那白髮蒼蒼的白家老母,還有二十多歲,卻和三十歲婦人一樣的妻子,都死死的望著來人。

    當報喜的人,沒有任何停留的,穿過白家時,白留全身一震,幾乎坐也坐不住。

    「白兄,怎麼了?」

    「不要緊,是去你家,看來你是中了,哎,全是命啊!」白留咬緊了牙關,蒼白著臉,喃喃的說著,見他還停在那裡,他慘笑:「我不要緊,你去吧,快回去吧!」

    方信也不願意刺激他,拱手一禮,直接就出門跟上,這時,已經有人發覺了情況,連忙跟著方信去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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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0 11:40:41
第三卷 凝氣成體系 第六十五章 中(下)

    方信到了門口,就看見小院中人聲鼎沸,母親何氏正焦急的等待著,見他進來,還不等她說,那三個討喜的人就喊著:「相公,中了,中了,一榜十名啊!」

    相公本是宰相之稱,但是此時,凡是中了秀才者,都可稱相公了,然後他們只管嚷嚷著要求賞。

    有人就說:「先給相公穿上青衫!」

    方信連忙進去,脫了粗布儒衣,卻不穿賞下來的絲綢青衫,而穿著母親何氏為他作的青衫,出得門來,頓時人人喝彩。

    「從小就看,就覺得像個相公!」就有鄰居說著。

    報人那管什麼,看見他出來,就把一疊東西託了上來,雖然僅僅是中個秀才,但是也有好幾件東西在內。

    首先就是脫民入士的戶籍文書,從此方信就不受百姓之限,可自由來往帝國各地而無需路引官條,要知道,普通人要出縣探親,也要官府批下路條,而且,一切百姓的勞役和賦稅都給予減免。

    一把官賜的長劍,也只有秀才以上才可佩帶,普通人持著武器,就是大罪,當然這其實是無鋒之劍,畢竟現在秀才哪幾個真正會武,發了開鋒的劍,說不定傷著自己。

    還有就是一套青衫,以後朝廷每年發一套。

    最後還有一張地契,正是十五畝良等之地。最後,還有著當地知府賞下來的喜錢,意意思思。只有一兩。

    雖然中了秀才而已,但是這也代表著官府,代表著皇恩,只是不必連香案也弄出來,方信就跪在地上,謝了恩典,一起身,他就是秀才了。

    方信起來後,就拿出一盤錢來,不多不少。就是十貫,說著:「你們辛苦了,就拿些喜錢罷了。」

    十貫,不能算非常豐厚,但是也算不錯了,特別是看方家這樣子,三人頓時笑開了顏。連連稱謝,點了鞭炮後,就此離開。

    等鬧了一番,方信就敏銳的發覺母親何氏已經喜極累了,就說著:「各位鄉里鄰居。我家沒有什麼族人,本身就全靠大家幫襯,這次,大家就集個會,用點飯,不過家母勞累,這些東西還靠著大家來作。」

    「相公這是何話,這些原本就應該地。太太就休息吧!」鄰居連忙說著,當然,這太太不是指老婆的意思,是對何氏的尊稱。

    方信估計了一下人數。見附近親點的鄰居,也有十幾戶,因此就點出三十貫,找了關係比較好的人,說著:「那就辦吧。開個席來。」

    三十貫。相比物價,也是三萬元了。這已經是了不起的數字,當然綽綽有餘,因此鄰居一口答應,當下人人買菜,作飯,拼湊桌子。

    等到了家中,請母親何氏坐到椅子上,方信就跪下:「娘這些年來,辛苦了。」

    母 親何氏含著眼淚看著兒子,只見他一身青衫,一表非凡,就是不勝之喜,不知不覺,眼淚就落下來了,說著:「想你父去時,你才只有九歲,你父是搬遷來,在這裡 沒有宗族,當時日子不知道怎麼過,忍著苦著,就想你有出息,今日你十五中秀才,你父親在天有靈,我也對得起他了。」

    說著,母親何氏就不住落淚。

    「娘,以後好日子還多的是,你以後不必作這些活了。」方信卻說著這最要緊的話。

    「也是,吾兒現在已經是秀才,我哪能作這些掃了斯文門弟?官府給了你十五畝地,就在城南,快拿來給我細看。」母親何氏卻是一心為兒子考慮,覺得自己不能給他抹黑,才如此說著。

    方信見她答應,心中就放了心,就怕老母還繼續勞作,以她的身體,這可不是長久之計,當下拿了地契過來。

    母親何氏也是識幾個字,拿來仔細看著,又看著上面的官印,久久滿足地說著:「那裡的田,就算為娘不能作,一年一畝也可收到一石米租,十五畝,娘真的是不要作些什麼了,給你娶親,也有了。」

    關鍵是這些田,是不用交稅的,當下方信也就多說幾句,描繪了前景,又說著:「娘,你累了,就休息會,孩兒還要去一處。」

    「哦,那裡?」

    「學官和知府那裡,都可明天,新秀才們,一去去拜見,但是同知那裡,孩兒卻是新拜了老師的,卻要第一時間拜訪下,孩兒拜見了,吃過中午,就回來。」

    「拜見老師,也屬應當,孩兒快去吧!」

    這時的時候也不早了,方信當下點了五十貫錢出來,準備買些東西,在拿時,突然之間心中一動,把除了玉印外的幾件東西拿了出來,想去驗看一下----雖然沈府不在意這點禮物,但是拜師還是要基本禮節地,而且回去,憑著沈府,還不是幾倍還禮?

    不過,也不必太多了,現在他家的情況,沈府也知道,以五十貫來說,已經算是非常好,並且恰當了。

    且說沈府同知沈丹年大人,也在注意著榜子,雖然考試時,甚至取單時,他也不能知道,不能干涉,但是一旦出榜,消息當然第一個知道,甚至包括張大人覺得年少,壓到一榜第十的事情他也知道了。

    因此上午,他就在府內等待著,如是方信知機,應是上午就來拜見。

    「老爺,何以這樣?」夫人孫氏卻是笑著,她出身大族,見識自然不凡,見他雖然喝茶,卻一直等待,自然說著:「此子真的如此重要?」

    「此 子不錯,年才十五,氣度不凡啊,你可知道,不但這場考的花捲錦秀,京中來地考官大人讚不絕口,如不是主考張大人,覺得此子太過年輕,怕以後持名而驕,反錯 了大器,壓了一壓,不然這次頭名也可能,而且,考前,竟然還有人為他說了話,可見他只要不是太差,這是必中,你可知是何人?」

    「何人?」

    「是魯侯爺!」

    「哪個魯侯爺?難道是?」夫人倒吸一口涼氣。

    「正是,老夫也自鬱悶,此子怎遇到這等貴人,並且還賞識,所以不敢怠慢,此子如歸於我門下,日後只怕不是他蔭我家之力,而是我家借他之福了!」

    「那老爺似是要等會,喜紙送到門後,一番事情是少不了,看來午宴,還要等會呢!」夫人就說著。

    「只要他來,等會也無妨!」

    就說到這裡,就聽見外面傳報了進來:「新中秀才李睿前來拜見老師。」

    「來的好快!」夫人只說了一句:「恭喜老爺了。」

    這樣快,當然就是一知道消息就過來了,這充分表現了方信的恭謹和誠意。

    同知沈丹年當下就到了大廳,請了李睿進來,卻見一個少年,一身青衣,翩然出塵,氣度沉凝,神采內照,當是了得,進了大廳,就立刻跪下行禮:「學生李睿,拜見老師,老師上壽。」

    「好好好,起來吧,這次你作的不錯。」見了他還著禮品,卻又說著:「你家素來清貧,我向來知道,還帶著禮物來幹什麼?到為師這裡來,不需客氣。」

    方信起來,卻又說著:「老師那裡話,學生能有今日成就,還是老師指點之功,而且,別的老師可以不收,這物老師卻一定要收!」

    說著,就拿出一方古硯來。

    看他這樣子,同知沈丹年倒是有些奇怪,取來看看,這硯看似簡單,卻略有紅線,而且裡面隱隱有著麒麟,想了想,突地驚色:「難道是紅線麒麟硯?」

    「正是,這是前朝所制的紅線麒麟硯,今日學生中了秀才,自然拜見老師,老師恩重,學生卻無以為報,在街上尋思如何找得禮來,卻看見了此硯,一時福至心靈,買下,去了品鑑樓,果是紅線麒麟硯,這是上天感學生之意,專賜下來的,老師真是好福氣!」

    紅線麒麟硯,雖然不是最稀罕的東西,但是傳說可鎮得家中香書門風,前朝所制不過三百方,多為權貴所藏,這禮就重了。

    同知沈丹年頓時左右為難,要放棄,卻絕對不肯,收下,就太重了,當下嘆地說:「你今日才中秀才,就得此硯,看來以後,你還有好大的造化福德呢!」

    方信心中冷笑,這是我玉如意隱然鎮壓氣數,哪是這身體有福德,當下卻說:「不遲不早,就在學生尋物獻禮時,才得出現,這非學生之福,實是老師之福!」

    這 話就說的好聽了,而想想也是確實,不遲不早,今日出世,如是其它物品,再是寶貴,沈丹年也不放在心上,但是這物,傳說家有一硯,就可保得家中書香之氣,這 對家族實在太重要了,又見屏風後一動,知道連夫人也動心了,當下就嘆說:「也罷,你也是一片誠意,為師就收下了。」

    說著,就吩咐下去,今天中午行拜師宴,讓族中重要人等都來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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