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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0 11:41:07
第三卷 凝氣成體系 第六十六章 折壽(上)

    就為了這塊紅線麒麟硯,沈丹年就回了一千兩銀子,這可是真正的銀子,一封十個元寶,每個元寶十兩,足足十封,就是如此,還沒有見得償還這份情意。

    至 於拜師宴具體內容,沈夏也出場,卻還是淡淡的,方信開始時有些不解,隨之就有所悟來,首先當然是自己這批降臨者,集中起來目標越大,越是容易被發覺,其次 就是沈夏,雖是三階,但是在蕭家,也不過是一個職員,哪能有現在這種自在富貴的生活?更加不要說親情和愛情方面的因素

    所以從心裡其實是不太願意記起----哦,你現在的生活不過是一場夢罷。

    明白這點後,方信也就不準備打攪他了,讓他逍遙的生活,過一年是一年,當下就在城中找了一個宅地,雖然不大,但是也是一個套院了,要價200兩子,當下就買了。

    還有二件找來的東西,除了那缺玉外,其它也是不錯,雖然沒有紅線麒麟硯那樣貴重,但是鑑定之後,都有些價值,賣了五百兩銀子。

    方信已經越來越明白,原來開過星後,自己就獲得這一方面的能力,就好比磁鐵同化原理,自己靈魂就被同化而具備一些類似的力量,而想必二十五顆星全部打開後,這玉如意就徹底會融合在自己靈魂內了。

    當然,現在這些力量都是一些種子,比不上正牌的玉如意,不過,也很可觀了。

    用一個很貼切的詞來形容,這就是氣數。

    但是。方信卻也不敢多弄了。今年他已經獲得了足夠多了,如果按照命格來說,自己也算是快達到原本命盤的某種極限了。

    買了房子後,把地出租了出去,就在佃戶那裡把一隻羅莉買了下來,只用了二十兩銀子,由於是八月最後一天買的,因此方信還是取名為「八桂」,不算很美麗。清秀而已,十三歲,可以幫著作點家務了。

    但是就在享了幾天福,一日早上,八桂急急忙忙走了過來說著:「老太太害起急心疼來。一時間竟然暈了過去!」

    方信聽了,大吃一驚,匆忙穿上衣服,就走了出房間,連忙趕到了母親那裡去了。

    走到了門口,卻見門開在那裡,匆忙進去,稍微舒了一口氣。見新買地床上,錦衾角枕上,母親已經醒來,靠著:「娘。你怎麼了?」

    「沒事,一時心絞,痛過了就沒事。」母親何氏說著。

    方信皺眉,手摸著玉如意,思量了片刻。卻說著:「娘何時如此大意。我且叫醫生前來看看。」

    說完,就對著八桂說著:「你看好了門。等我回來。」

    到了街道上,也不知哪個醫生好,卻只有憑著感覺,幾家看去,也是不行,第五家時,當下就看見了一個老藥店,裡面一個老者。

    細一打量,只見那老者,黑中雜著點霜,身子骨清俊,雖然內息遠不強大,但是卻有一種淡然泊遠地感覺,當下就上前,拱手為禮:「這位先生,可否與學生去看看家母,家母尚未年老,何以今日早晨昏倒?」

    那老者自他進來,就是眼前一亮,似有所覺,等他說完,他就說著:「醫者父母心,自然可去,等會,我吩咐一下。」

    吩咐了店中一個夥計,就帶著醫箱,與方信一起到家。

    沿途,相互說話,就知此老叫竇善,而他也知道方信就是新中的秀才。

    到了裡面,此老把脈看過了,又問了問情況,沉吟不說,方信瞭然,就拉著他出門說話。

    「竇老,家母如何,還請示下。」

    「這其實不是病,而是接近壽元了。」這時,竇善卻很是坦率的說著。

    「胡說,家母現在不過三十三,雖以前辛勞,體弱了點,但是卻現在也可調養,人壽理應五十才盡吧!」

    「相公這說,本是常理,但是用在老夫人身上,卻是不符。」

    「說來聽聽。」方信咬著牙冷笑著,這時,殺戮決斷的氣息,才浮現而出。

    見此,竇善心中不由一寒,卻還是一笑,說著:「人一生之中,福壽相關,如是享了過多福份,就會折壽,此次昏倒,只是預兆罷了。」

    方信心中頓時一動,已信了,卻說著:「胡說,如家母是一輩子勞碌,四十九才終,那我如何中得一榜秀才?又得了這些財物,難道我為人子,還會苛待家母不成?」

    「這個,老朽就不知道了,老朽也不善於看相,但是老朽醫人三十載,這壽元元氣之事,老朽還是看得出幾分,想來是相公不知何事,提前中了秀才,得了福份,而老夫人卻難以消受的緣故。」

    又是天意命盤,這個世界怎麼這種規則如此強大?

    「那你跟我說說,如何是好?」方信沉吟片刻,才問著。

    「其實天留一線,改得壽元的事,還是有的,那就是風水,陰德之事。」

    「風水何意?」

    「風水其實就陰陽宅,都可改善壽元,只是增益不大,而陰德,如行三千善行,當可延壽一紀,相公可從這方面考慮。」

    方信聽了無話,顯是這個命盤定數如此強大的世界,對改命也有一套看法。

    來回走了幾步,竇善卻是凜然,他為醫三十載,自古醫氣不分家,以前還是帝京為醫,見的人多了,這少年開始時溫和有禮,但是此時,舉步之間,氣度專折,竟然有一種殺戮決斷地威嚴出來,以他閱人之多,也難見幾人。

    方信走了幾步,卻已經定下神來,就緩聲溫言笑的說:「竇老辛苦了,這是十兩銀子,還請不嫌少了。」

    竇善卻搖頭,說著:「我之看病,平生規矩,窮取十文,中取一錢,富取一兩,相公現在只給一錢銀子就是了。」

    對十兩銀子,堅決不要,方信沒有辦法,就取了百文,送了他出去。

    送他到門口,並沒有立刻進去,方信背著手仰望著天,來到這個世界上,不過是三個月,但是自己好像真有了母親一樣,可憐天下父母心啊,種種籌謀,都是為了兒孫辛苦,心裡有一份溫馨。

    自己雖不是真的李睿,但是這點點滴滴,都在心中。

    細細思量,問得內心,方信發覺自己斷無放性如此結果之理,雖然母親何氏求仁得仁,兒子有出息了,死也無遺,但是身為人子,豈可如此?

    這不是功德,而是自己原則的問題。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方信在這個院子中,聽著裡面母親的咳嗽聲,當下就如此唸著,一時不禁癡了。

    這一想,頓時就下了決心,自己先按照這個世界地規矩來,如是無效,寧可暴露,也要用上玉如意來改命了。

    既有所定,方信身有功德,自然智慧自生,片刻之後,就已經有了定數,當下走入房中,就撲通跪下,說著:「孩兒有大罪,孩兒有大罪。」

    「孩兒有什麼罪,犯了什麼事,快快給娘說來。」一聽有事,母親第一個想到,是不是兒子犯了事情,連忙不顧隱痛,問著。

    「不是犯了法條,而是對不起娘來。」方信連忙說著,別一時過火,把她急出病來。

    聽見是這個,母親何氏就舒了一口氣,說著:「我兒哪有什麼事,你為人孝順,我作母親的,都看在眼中,這次你買了丫頭,也是給娘來使喚,卻不給自己留著,如今又十五歲就中了秀才,以後前途廣大,為娘的就放了心,死了也無憾了。」

    聽見了這個死字,方信凜然,顯是她朦朧中有了感應,但是他豈容如此,當下就立了起來,說著:「孩兒有事稟告。」

    當 下,就把那套后土的事情稟告了一遍,又說著:「三個月前,孩兒念及了娘的想法,就求后土娘娘,讓我早日中榜,不想孩兒真的中了,但是孩兒以為是偶然,就沒 有還願,昨日,孩兒又夢到金甲神人對我說著,你既已先中榜首,你母卻沒有如此福德,因此要折壽,孩兒這豈不是大罪嗎?孩兒寧可不中,也不願如此。」

    母親何氏對這個,當然相信,說著:「原來如此,你既已求神,豈不還願,為娘娘塑得金身?這可會壞你的前途,至於為娘,只要你能早日發達,光宗耀祖,結婚生子,為娘就算折壽,又有何妨,娘已經老了,你的路還長著呢,等我起來,就為你還願,切讓娘娘等了。」

    這話關於生死,但是她卻說地平靜,顯是早就如此想,半點沒有遲疑之處,耿耿於懷的,卻是沒有還願,是不是有妨兒子的前途和命運,聽了這話,方信眼睛一熱,幾乎要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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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0 11:41:32
第三卷 凝氣成體系 第六十六章 折壽(下)

    「母親這就說重了,其實還有辦法,剛才竇老醫師也說,如是延壽,當作善行,如滿三千,必可延續一紀,還請母親允許,讓孩兒把家中餘錢,就作這事。」方信說著。

    世上只有兒子不肯為父母用錢,少見兒子賺了錢,還要請母親同意花在了她身上,母親何氏立刻說著:「這本是善行,我兒何必遲疑,不過,你今年十五,過一二年,也該結親,這個錢還是留些,還了大願就可。」

    「娘,這事還比得上你的身體嗎?家中只留一百兩銀子,其它的,就全部作得善事吧!」方信斷然說著:「娘,孩兒能在數月中,賺得上千兩銀子,以後自然也可賺來。」

    見到兒子表情堅定,母親何氏擦了擦眼睛,說著:「我兒有心如此,娘正是不枉此番辛苦了。」

    如此就成定局了。

    卻說方信回到了房中,想起適才之事,思量:「原本有二百貫,用去了一百,後又得了一千,再買宅子買家具化了三百,後又得了六百,總計可動用一千三百兩銀子,現在萬萬不可輕易再取錢財。」

    又想一想:「城外如是建個后土祠,其實也不會花費多少銀子,通過同知大人批個條,就可得一個丘陵建后土祠。」

    「建房建殿,五百兩其實也足夠了,至於金身真正不必,木雕就可。真正本質在於引得聖光神靈在上,其它地錢。再花二百兩,就買些附近便宜田地五十畝,算是祠田,維持生計就可。」

    「關鍵大頭,還在經書,雕刻版可價值不菲啊,那是上好木質,一字字雕刻出來,后土經雖短。但是深入淺出的寫出故事,薄薄一冊,雕刻出來,也要十兩銀子一頁,三十頁就是三百兩銀子。再加印刷,總要五百兩!」

    「如此,錢就差不多用完了!」想到這裡,方信不由有些鬱悶。

    不 過,既已經決定,方信自然就行,明日上午,就拜見同知。其實野外丘陵之地不值錢,沈丹年也甚有欣賞之意,聽見這個要求,卻有些吃驚。細細要他說來,方信本 想掩蓋自己地力量,把一切變化都推到了后土娘娘身上,就拿出原本這套話來一一說之,又誠懇的說著:「學生李睿能有今日。當是老師指點之功。也是后土娘娘之 庇佑,學生想還願建祠。還請老師助之。」

    說完,深深拜了下去。

    同知沈丹年聽了,深深震盪,說著:「原來你有這奇遇,難怪如此,后土娘娘本是朝廷法定之尊,不比一些野神,你要還願建祠,自是應當,本官雖然不管事,但是這批文,還是隨口的事情,你這就去辦吧!」

    想了想,又說著:「這事甚善,我沈家也出五百兩,以濟其祠。」

    方信頓時大喜,說著:「全虧老師之力!」

    出去後,就在野外找地點,這找地點,本要看得風水格局,但是方信卻以身體內聖力為指引,直接找到一處平緩的丘陵,附近就有鄉村,當下就回去求得批文。

    這是知府的事情,但是同知已經知會了一聲,同知是一郡副職,雖然按照常理,為了避嫌而不問事,但是這面子還是必須給的,當下就大筆一揮,把這無名丘陵,連同坡度下面一片五十畝田,全部劃上,還賞了一百兩銀子,沒有花方信一分錢,方信也自領受,心中暗暗記下。

    第三天,就會集了上百人,運輸土木,開始建造,不求奢侈,因此開工之後,很快就建成了,方信雖然不懂建築之道,卻明白一些后土喜歡的結構,當下建得殿來,中間卻是一個聖壇,以石製,壇上雕刻著后土往生經這區區百字總綱。

    至於神像,相貌反不必太過注意,沒有和那些總喜歡穿著帝王衣袍的威嚴女神一樣,雕刻卻如一個美麗天衣少女,只是靈機感應下,雕刻的眸子卻非常傳神,有種帶著慈悲俯視眾生之感。

    又同時忙著請人雕刻木板。

    帝國似乎還沒有活字印刷,都是用雕版,其選用紋質細密堅實地棗木而雕,因此必須買得一批棗木,又請專門的人,把經文,用刀一筆一筆雕刻成陽文。

    這些都是專門工匠才可,如不是因為這事,又因為方信已是秀才,還真的要多耗一大筆錢了。

    這時,已經圖文共用,方信得了一些銀子,索性就請得畫匠,來按照后土化六道的故事,畫出圖來,下面是幾字註譯,這又大大的花費了一筆錢。

    唯一地區別就是,方信並不喜歡那種一臉嚴肅,穿著帝王袍的女神形象,因此畫中按照他的意思,卻是一個美麗女神,不穿帝服,別人也許認為這是避嫌(帝王服之著,還需官府專門審查批准),但是方信卻自有主意。

    最後的結果,卻是如連環畫一樣,把后土之德,淋漓盡致說明,通俗易懂。

    最後版本出來後,方信還專門開闢一室,把這書獻給后土,聖光一夜不熄,以讓后土明白,下面有這本書是寫她的,以後這書就會受到承認和保佑----凡是念此看此敬此,都受感應。

    然後才印刷一千份,準備在后土祠正式開啟時,發給觀看的人。

    雖 然經知府批准後,附近土地不需要錢,而且又得了六百兩,但是還是花的精光,最後開啟時,還少了一些銀子,方信一咬牙,把自己留的銀子也全部花了上去。且不 說方信所作所為,才印出書來,還沒有外出,這時一個豪宅之中,卻已經數本都有了,魯侯正在翻看著,這一本疊著,其實可拉開,本疊三十頁,全長488釐米, 每張紙高80釐米,闊30釐米,卷首刻有女神,刻有全部經文。

    墨色濃厚勻稱,清晰鮮明,一展開,后土事蹟就錄錄在目。

    「這個李睿,還是有文才,本侯就算不打招呼,也可取之,只是幾日沒有見,倒真地作些事來了。」上位者當然不可能關注這點小事,這還是半客卿半幕僚的嚴敏告之後,才想起這個少年來。

    魯侯要想知道,自然容易,特別是這區區一個少年,也沒有什麼秘密的,於是方信這些天,說的話,作地事,甚至包括考卷,都一一奉上,因此魯侯讀之,才如此說著。

    「是啊,這其實大有功德之事,卻給這少年作了,實是可惜又可嘆。」嚴敏說著:「我已經探之,此子所得二千兩銀子,全部花出,家中還有二十七兩八錢,而其母,減了佃戶租金一等,也是善行。」

    「善,此子還真是心口如一,雖作這事,也有還願和祈福之心,但是這反才見得其人甚是唯孝。」

    見魯侯如此說,嚴敏想了想,說著:「此祠已成,也就算了,不過,侯爺可印此書,也是功德。」

    「哦,先生如此重視?」魯侯有些詫異,這才記得,自遇到此經後,這位先生就很是重視:「其中有何奧妙?」

    「大凡經典,說來聖道,就有吉氣,望氣者一看就知,唯有多寡,我看這書籠罩吉氣,綿延不絕,就知必有大功大福在上,侯爺雖是貴氣天授,命格自吉,但是多此一份善德,也是好的,可蔭子孫。」

    魯侯聽了,又拿出此捲來,細細讀過,笑著:「既然有如此好事,本侯豈有放過的?建祠就不必了,我動靜太大,受人注目,那就印書罷,印個一萬卷,以發天下。」

    上位者這樣一說,自然就立刻成了定局,嚴敏眸子一亮,說著:「三日後,此祠開啟,還請侯爺允許,我還去看一次。」

    「也好,隨便解決葛元成的事情。」

    說到這句,魯侯的語氣就轉寒,剛才方信這事,對他來說,不過是點綴,他走到桌前,提筆寫了幾行字,交給嚴敏:「你且帶上一甲之兵,叫他來見來本侯,本候派紀卜義前來助你!」

    一甲之兵,就是三十人,這是侯爺不奉旨意就可調遣出營出境辦事地三分之一兵力了。

    至於紀卜義,聽到這名字,嚴敏都眉宇跳了跳。

    就見到了有人傳令,沒有多少時間,紀卜義就走了進來。這是黑塔一樣地漢子,進來之後,就跪了下去,說著:「末將拜見大帥。」

    「這次,嚴先生去見葛元成,你也跟去,聽著先生吩咐就是。」魯侯說著。

    「是,候爺。」紀卜義應命,站了起來,用目光掃了掃嚴敏,就這一眼,嚴敏就感覺到自己身上,幾被刀鋒刺過一樣,心中頓時凜然一驚。

    這武功之強,殺性之重,實是可怖可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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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0 11:41:54
第三卷 凝氣成體系 第六十七章 出發(上)

    「塵歸塵,土歸土,靈魂歸於后土,然而,汝無需痛苦和哀傷,死亡是生命的循環,並無絲毫掩蓋,虛偽,黑暗。

    吾身化六道, 就是為了使汝等不至於消散,不至於墮落。道從不蔑視,是為混元,從高而向下看,更不需蔑視,高不是為了捨棄低而存在,而僅僅是為了守護和引導而來,是讓汝 等知道,汝等是永恆地種子,吾卻是汝等的父母,引導汝等走上真義之道,在這之前,吾願生生世世,守護於汝等。這心願,就是吾之大行,也是吾之根本法門。」

    原本后土祠的神像,被抬到了神殿祭壇上,才給予敲碎,原本神像中的聖光,又歸於木雕神像之中。

    方信和眾人伏身唸著,在靈眼之中,祭壇和神像上,不時有白光閃過,博大而慈悲的氣息充滿了整個殿堂。

    方信起身,將原本放在了祭壇上一千本后土往生經,一一發下,這些經都見證了此時,凝聚著強大的力量,隱隱之間有聖光沉浮吞吐。

    其實這次來的人,並不多,二百多人,一人一本,等到後來,方信卻是一楞,他看見了含笑的嚴先生。

    「又見面,幾天沒有見,你就是秀才了。」

    「學生實在慚愧,淺薄才學,卻得浴皇恩!」方信拱手說著,又笑了:「先生也是來見禮的嗎?」

    「正是,也來拿些經來回去。」

    「先生,請恕學生無禮,參與見禮,人可一本,不見不拿,這非學生狂妄,而是神禮之重。」方信肅穆的說著。

    「哦,當日你的老先生,都不肯嗎?」嚴敏似笑非笑的問著。

    雖然不知道當日那行人到底是誰。但是方信也相信非貴就富,當下方信說著:「如此,容學生將自己一本奉上給老先生。」

    這既表現了尊重。又保持了規矩,嚴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說著:「也罷,我也不難為你,不過我可不是一個人來,說著,後面就跟出一隊隨從來。

    方信掃了一眼,說著:「如此就好。」

    說完,每人發一本。發到了一個黑塔一樣的漢子時,他冷哼一聲:「某才不要!」

    就這一哼,方信幾乎被壓到,那冰冷而強大的壓迫感直撲而來,就在這時。一片白光飄過,這黑塔人竟然臉色一白,搖擺了一下。

    既然不要,當然就不發給,方信發完,說著:「知府和同知大人各出銀子,這二本我給他們送上。」

    留下二本,又把剩餘的后土往生經存到了聖壇下。然後說著:「禮成!」

    就在禮成的一瞬間,方信感覺到以此處神殿為中心,聖光向外擴散,一大片白光迎接了而來。兩種白光同出一源,而有所差異,一結合,似乎是幻覺,連整個天地都似乎動了一下。神殿的波動立刻開始源源不斷擴散。

    突然之間。方信有一種眩暈感覺,這是神感。

    無需解釋。方信就明白,后土對他地待遇,又提升一級,以後他會更容易呼喚后土的力量,淋浴后土的神恩。

    這時,玉如意叮噹一聲,顯是又有大量功德降臨。

    這是到了這個世界來,第一次有大量功德來拿,這時卻不好查看,包完了二本,方信就說著:「學生還要和家母回去,家母體弱,不能持久,不如我們以後有緣,再談?」

    嚴先生似乎對剛才地事情,有所覺察,正在尋思,見他如此說,矜持的一笑,說著:「如此最好,哦,你母的事情,似乎不必多擔心了。」

    「先生也懂陰德面相?」方信連忙問著。

    「是與不是,回去過些時日就知,還有的話,以後總有機會說。」嚴先生一笑,就微微一拱手,就要帶著著隨從出去。

    方信見了,卻是眼睛一亮,這才仔細他,只見他已經四十不到的年紀,但是臉白無須,一身月色衣袍,黑寶石一樣的眸子,顧盼生輝又深邃難測,那種瀟灑從容,其氣自華的氣質實在令人難忘。

    方信心裡不禁暗想:「這等人物,真是罕見!」

    當下就送他出門,並且送出百步之外,見此,嚴先生也是淡淡一笑,略下點頭,就上騎離去。

    「娘,我們回去吧,身子骨好些沒有?」回來後,方信就扶著她上了牛車,現在沒有錢,就乘牛車回去。

    其實哪有如此快見效的,母親何氏卻笑著:「當然好些了,我兒如此孝心,安能不好?啊,有件事要問你,你是想趁著今年的佳期,立刻上省城,繼續考舉人,還是過個三年再說?」

    「娘,如果考舉人,有點太急了點!」方信在牛車上,沉吟了一下,說著:「孩兒,這次僥倖中了秀才,與經典都未熟透,不如緩一緩,三年後再說,如何?」

    母親何氏聽完頷首,看了一眼兒子,說著:「說地也是,你才十五歲,考舉人有點太早了,但是結親卻已經不算早,你自己有沒有打算?」

    方信這事上,卻要有自己的堅持了,當下說著:「娘,兒子沒中秀才,也沒有見到半個人影來,現在中了,卻上門一個又一個,都是看在功名上,而且,現在來攀親的,都是一些小吏小戶人家,其中未必有好的,你兒子日後可不至侷限如此,反正兒子還年輕,不如也等三年?」

    「三年你就十八了,有點晚了。」母親何氏卻不是固執人,她笑的說著:「你如果看中哪個,就給為娘說說,不然,為娘可要說個事了。」

    方信哪見過什麼佳人?他原本一心讀書,而且身份低微,家到清貧,自然無人看中,到了同知府第,又潛心自律,連內院都不進半步,偶然遇到,也自行禮,不加細看,想到現在,倒真是無人,只好說著:「還請娘說來,如果是好,兒子就取了,不好,兒子還是自個兒選。」

    「我 兒真是胡說,哪有你自己選地道理?算了,我何家一個堂兄,是個舉人,家道富實,與你父甚好,曾有結親的意向,他家的二個女兒,小時候都是很清秀知禮的,後 來你父死了,到底已經不當,我就不提了,但是現在你中了秀才,想必不算差距了,你可過去拜見,看有無這意思。」母親何氏說著。

    「親上加親?幸虧是堂兄,這世界同族就可稱堂兄,其實不知道隔了多元,如是真舅舅,娶個表姐妹還真是……」方信如此想著,當然,表姐妹也無所謂,但是基因上其實有些問題,因此問著:「舅舅那裡人?遠不遠?」

    「陳良縣飛裡園,大概二百里路,那是縣中數一數二的人家,你一去就會問得,你舅舅是個舉人,如不是不再進考,進士也可得,你正好討教幾分。」

    才子佳人小說中,似乎個個要狀元,或者起碼是個進士才可,秀才和舉人都被冠上又酸又窮的帽子,這實在是讓人發笑,方信現在中了秀才,未必多重要,但是也是可以看見縣太爺僅僅鞠躬,與縣巡檢(市公安局局長)平起平坐的人了。

    一個作到這份上的人,會被人看不起?也多是扯談罷了,除非見地是豪門世家。

    方信原本有遊學的計劃,心想現在已經過了半年了,還有半年也要作點事情,在這熟悉自己的郡城中實在束手縛腳的,因此就說著:「也好,我就去拜見舅舅。」

    見兒子答應,母親何氏非常高興,就說著:「現在入秋了,我已經為你作好了衣服,你帶去罷,還有窮家富路,你把家中地錢都帶上,現在秋收到了,很快就有租子出來了,也虧待不了你娘!」

    早知道方信會有意見,因此她早早說了。

    的確,很快就新有租子交上來了,方信想了想,也就說著:「那孩兒就取走二十兩銀子好了,還有七兩你總要留著,不知道有什麼事情呢!」

    現 在應該有了許多陰德改善自己的命格了,稍微出點格也無所謂,從江府被自己碰光了,那就去其它縣郡,總會淘些東西罷,如此想著,方信就這樣決定,當下就沒有 多少話,到了家中,這些事情就算安穩了。只是到了自己房中,方信就迫不及待的拿出玉如意一看,卻發覺功德猛的增加了三百左右,而且還在緩慢增加之中。

    這就是補完了后土娘娘之功,這個世界地后土娘娘,在眾人眼中有了新地權柄和身份,以及因此延伸出的教化之功吧!

    到底是大世界,輻射影響就是巨大,在那個小片面,統一了也不過如此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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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0 11:42:19
第三卷 凝氣成體系 第六十七章 出發(下)

    過了數日,和一些人拜見過,於是穿著青衣,一人一劍出了門,對著家門還站的母親何氏深深為一禮,就轉身而出。

    從此,天地自由,走時,繞過去,看了看后土祠,這時,后土祠的輻射,還在繼續,這個世界,后土本只是大地女神,此時,當掌輪迴六道,控生死之門,這當然不是一時一日之功,等完成了,自然就有一個新的后土女神。

    這個過程還沒有完,玉如意功德還在緩慢增加中,每日十份,方信原本有三百五十份,消耗掉了一百五十,又增加了三百,還在緩慢增加,現在已經高達五百五十份了。

    那個老者,居於后土祠中,還得了當日觀禮時,有些人奉上的一些錢米,自然生活一時無憂了,而且還得了附近五十畝之地,雖然這其實是荒蕪之地,但是老者辛苦的開闢著菜田,汗珠滴滴落下,神情滿足而虔誠。

    「世上,惟上智與下愚,能堅定不移,而中智必亂!」這的確是至理名言。

    方信沒有和他相見,轉身離開。

    此時,秋收之際,田野中忙碌不休,方信初時緩步而行,牽著一驢,後來就翻身上驢,這驢是壯驢,此時方信才十五歲,自然不重,因此載著前行。

    雖是九月,樹還蔥鬱,時有野花盛開,方信依然一身粗布儒服,但是這儒服用上了青色,以表現出他已經是秀才身份。

    掛劍而行,這劍早已經開鋒,方信此時,已可使用出四階劍術,料想著。也是當世第一流劍客,離絕頂不過一線之隔。

    想到這裡,他不由想到了那個黑塔一樣的漢子。此人武功之高。殺性之強,都毫不遜色於當日在片面那個第一黑暗騎士科爾塔德。

    不過,在第一次大禮時,在娘娘祠中放肆,只怕武功再高,也難受的住,神力浩瀚,豈容侵犯。那時看情況,還是負了點傷了。

    想來片刻,卻沒有再想,方信不知道,就因為這點,導致擒下葛元成功垂敗成,讓葛元成得以脫出他一生中的大劫。

    不說,因此而來的變化。驢子雖慢,但是上午行到黃昏,就在城門關閉前,到了鄰縣城中,這時。一陣颳風。

    方信略皺眉,連忙找了家店來。

    雖然已經是黃昏,但是才靠近進了這店,就有人迎了出來,二個夥計中。一個已經開始點著店前的那燈。

    上面就寫著「百年老店胡」

    五個大字寫得端端正正。門檻和石階都磨地光滑,來往的客人都多。方信看了,就笑的說著:「哎呀,客人很多嘛!」

    「回 相公地話,地確如此,胡家開店都一百多年了,平時對客公道,有什麼客人病了都給湯藥,菜色也不錯,現在附近都知道,自然生意不錯了。」夥計當然看見了他的 青衫,哪敢怠慢,牽著驢子入內:「客官是用酒飯,還是今個兒住下了?這時天暗,我看相公就住下吧,明日再走。」

    方信笑了:「那就住下吧,今明二天,後天再走,你們這房間怎麼算?」

    「相公,下房一房住五人,雖然收拾的乾淨,但是到底人多,一夜十文,想必相公不會取,中房一房一人,乾淨清潔,一夜五十文,正符合相公要求。」見得粗衣和驢子,這伙計就熟練的說著:「如是住夜,驢子一天食料五文。」

    這真正是相當公道了,方信卻笑著:「若是上房呢?」

    「上房就是院子,一院一套,可居全家,有專門人伺候,卻要五百文一夜。」

    方信聽明白意思了,其實上房就是給那些全家旅行的人住的,一人的話,根本不必,於是就笑了,說著:「那就住中房罷,給我找個乾淨點,安靜點的房子。」

    倒不是捨不得錢,其實沒這必要,當下,夥計應了一聲,就把他引到一個偏遠地院子中,這院子有好幾座連綿的房子,各房都小巧玲瓏,但是進了去,一看,就真覺得乾淨了,雖是素被鋪就,但是的確沒有半點異味。

    方信就說了一聲「好」字,這伙計就笑了:「咱百年老店自是有規矩的。」

    說完就出去了,還沒有等方信詫異,沒有幾分鐘,此夥計就帶來了熱水和盆子,說著:「相公洗腳罷,這可不算錢的。」

    方信脫下襪子和布鞋,把兩腳泡入,的確舒服,洗過後,夥計又在別盤中,擰一把熱毛巾遞上來,等全部洗完,倒到桶中帶走,又送上一杯清茶,顯是已經服務完畢。

    「相公可要用飯,如是送來,一菜一湯一飯十五文,如是上樓,就請相公自個兒點。」這時,天色已黑,明月已升,月光灑落下來。

    方信說著:「也就是上樓罷,這十文就賞你的。」

    「多謝相公,小人就帶你去。」夥計很是高興,帶著他引入了酒樓,這酒樓就在街邊,街上人聲嘈雜。

    方信就問著:「夜了,還這樣熱鬧?」

    「相公這真是趕巧了,這是九月九的大廟會呢,今夜開禁,可到天亮。」

    「哦,原來如此。」方信地確在想,正巧,自己還想淘幾點東西以濟家用的說。

    到 了樓上,問了問,卻知原來本店本樓,是雞子炖最是有名,為人所知,當下也就隨意點了一個雞子炖,再加二個小菜,加了一壺酒來。沒有多少時間,菜就上來了, 這雞子炖,味道極是鮮美,雞肉更是入味,沒有半點腥雜氣,當真是讚不絕口,幾乎全部吃下,吃過之後,算了一百二十文,也沒有覺得是貴了----這火候,這 調味,這味道,就值這個價!

    算錢時,方信就笑著:「這雞湯的廚藝正好,想必是頂尖了。」

    「這位相公那裡的話,其實這湯還不是最好,要是最好,還必須六姑娘親自煮的,那才是香味十里呢!」來收錢地,卻是一個中年婦女,笑的說著。

    「六姑娘?」

    「店主家的六姑娘!」

    「哦,如真如此,還真要品嚐。」

    「六姑娘平時哪會上廚,不過相公是讀書人,自然不一樣,或許還真能喝到。」中年婦女收了錢,萬福一下,下去了。

    方信也只是一笑,沒有多說,當下就下樓,到了下面,這時金秋月夜風爽人。

    這時,家家與天上繁星銜連相接的燈光燭火連成一片,燭光更是照亮了一片,人來人往著,時還有樓中傳來歌唱。

    方信怔怔望著這滿滿人群,微風拂衣,一時間不覺心在何處,身為何物。

    片刻之後,才醒來了,當下自嘲一笑,卻還是走過來看看,從街上這頭轉到那頭,憑著感應,倒還真淘到了三件東西,當下就放到了懷中,又轉到一處,看中一個銅葉子,上面偶有奇異的花紋。

    拿來看看,方信並不懂古玩,但是卻知道上面凝聚著一些奇異地力量,雖然這不合他地路子,不過還是丟下了一百文,買了,拿起來細細看了,就有人說著:「攤主,這銅葉子我要了。」

    「這位客官,這位相公已經買下了。」攤位是一個老者,說著。

    方信看了過去,卻見是一個道士,這道士看了方信一眼,就是「噫」的一聲,顯是非常驚訝,也就說著:「這位相公,這物與我有緣,如能割愛,小道必有重謝。」

    方信卻灑然一笑,說著:「有緣無緣,這話說來就虛了,我買下,就是與我有緣。」

    說著,拿此此物,轉身就走,這道士卻非常懊惱,看著方信離開:「這是怎地了,怎麼會被他買去了?」

    想了想,這人又連忙追上:「這位相公,這物的確與我有緣,小道願出十兩銀子買下,如何?」

    方信停住了腳步,玩味的看著他,過了片刻,才說著:「這物被我買下,就是與我有緣,歸屬於我,如有誠意,當是誠意相待,那我送你又何妨,而你出這十兩,看似豪爽,實是欺心於我,嘿嘿!」

    說完,就灑袖而去,不再看得他的臉色,現在方信的實力,已經可以無視這等人了,就算法術通天,又有何用,四階劍術當可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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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凝氣成體系 第六十八章 胡家(上)

    方信離開了街道,沒有再到別的地方悠遊。

    回去就回到了胡家老店,要熱毛巾揩過,拿出一卷書來細細讀著,他其實都記下了,如問文字之厚,難有比喻者,但是要想明白裡面的精妙大意,卻還要數年功夫----這舉人秀才,就是如此好取的?

    一邊讀著,一邊調來各種解譯,細細回味,到了戌末亥處(晚上9點)後,一根蠟燭點燃還剩一小截,也就自脫衣睡下。

    才睡下,過了半夜,到了凌晨,突地方信一驚,醒了過來,冷笑一聲,手已經摸上了劍。

    但是等會,卻沒有見來人,稍有驚疑,取出了玉如意,貼在自己額上,頓時,千米之內都可見,都可聽。

    卻見房屋之上,兩人正在對峙。

    「你還敢阻擋於我?」一人怒喝著,卻正是那個道士。

    「道長是有德之士,本來不敢阻擋,但是這是胡家立店一百二十年,建店時,就發願,要為過往客旅行方便,庇安全,道長如有事來,可等他出了旅店。」一個少女卻行禮:「舉手之勞,不過數日,請切破了我家之願,如此胡家上下,都會有感道長之恩。」

    「嘿,你等異族精怪,本來在世人顯形就應該誅,如不是見你等薄有功德,早就殺之以應天條,如不快讓開,莫怪我行誅殺之道。」

    「道長,我家發願,還差三十年就可功德圓滿,還請道長切要為之破願。」少女還是再請:「如是大願被破,天機感應,自是有劫。還請看我等修行不易的份上,容我家一條生路路來。」

    「孽畜真是不知死活!」這道士大怒,似是請神。片刻之後。就有一個金甲神人顯形,他指著這少女,就說:「拿下誅之!」

    金甲神人頓時一動,撲了上來,那少女無奈,不知從何處取出一劍來,頓時,三人就交戰了出來。但是見這鬥爭,卻小心翼翼,不為凡人所見。

    方 信冷笑,拔出劍來,以手指按劍徐徐而過,頓時劍上一青,露出一絲寒氣來,這個世界和主世界不同。諸多力量都可顯形,所謂四階,就是凝聚之成,並非單純肉體 故,現在方信四階之劍術。凝神集氣,就可生出一點劍氣來,如在主世界,要見這一絲劍氣,卻必須種得劍種。上升五階才可。

    切小看這劍氣。無之,就對無形之物無可奈何。有之,就可斬得鬼神,更加不要說,這個身體充滿后土之力,因此劍意之中,就生大威能來。

    青光照得臉上一片碧,方信眸中點燃兩團火焰,這正是聖力凝聚之相。

    但是想了想,還是劍氣散去,無論是對方道士,還是金甲神人,都修行不易,特別是金甲神人,都是受了神職,一點神力受符咒而下降,假如用上了這等隱含后土聖力的劍氣來斬之,雖然不至死,卻也使此神本體受損,不比普通,那又何必呢?

    眼見三人作戰,這少女漸是不支,方信想起當日神咒,也有請得這種金甲神人之術,其中就有請回之法,因此就默念一下,卻沒有感應,顯是兩個世界法門還有不同之處,略是皺眉,想了想,加入了后土聖力。

    后 土娘娘,就算此方世界,不掌六道,不開生死,也是皇天后土這一級存在,權位之大,自是無量,含此聖力,頓時,本在作戰的金甲神人一呆,然後金光開始消散, 看來就要回歸本體,那道士不知何意,見此大驚,連連持咒,但是平時百咒百應,這時卻全然無效,就見金光一閃,卻已不見蹤影,慌亂之中,就中了一劍,一聲慘 叫,連忙退走。

    雖然退敵而走,這少女卻沒有半點喜色,幽幽一嘆,卻說著:「原來相公也非常人,小女子卻是多事了。」

    方信開門出來,說著:「進來說話。」

    這個少女看了看他,月色下,只見她衣裙飄然,幾如玉,當下輕身一躍就落了下來。

    她神色大方,進入房間,點上蠟燭。

    方信因此笑著說著:「還問小姐姓名了!」

    仔細打量,卻覺得此女一身白裙,肌膚如雪,極為美麗,眸子幽黑,神色冷似冰霜,這倒不是故意對他如此,而是平時習慣,但是還是掩蓋不了一絲出自骨子中的媚色。

    是狐狸精吧,但是初時,竟然感覺不到一絲妖氣,只等細細體會,才發覺一絲功德之氣,籠罩全身,將妖氣化之,再難感覺出來。

    而 少女也在觀察,卻感覺到對方體內,聖力凝聚,深不可測,比起所見的法師之屬,更是強大莫測,只是內斂其中,不露一絲,不細細觀看,難以看出,這等法力,如 不是已經緊鎖在體內沒有放出,只怕自己立受其制,目光熠然一閃,眸中閃過疑懼,輕嘆一聲:「小女子姓胡,排名第六,相公可叫我胡綠蕊好了,小女子還要謝相 公之救。」

    雖然這事其實是方信引來地,但是她竟然不敢說,剛才在屋簷上的一句,半有怨意,現在想來已經後悔,更不敢質問,反而要道謝,折身下拜。

    「這事在我,不在於你,不過,開店賺功德的胡家,我還真沒有看見過。」方信笑笑,溫言扶地說著:「你等如此行事甚好,我很欣賞,你不必有猜忌畏懼之心。」

    聽 了這話,胡綠蕊這才松了一口氣:「多謝相公體諒,天道貴人,我家雖只吸月華,從不傷得人命,但是畢竟獸身而來,也難脫劫數,天雷百年一次,越後越難,家母 於一百二十年前,就立此願,開旅店,方便來往人客,公道處事,只賺應得一利,而且所賺之錢,多已修路、施粥、醫藥,所以才得了一些功德,來化此妖氣,我家 上下十餘,也受其福,只等三十萬功圓滿,就可脫了妖氣,雖還是靈屬,不受雷劫了,想不到……」

    說到這裡,她突地一咬牙,跪了下來:「剛才道士所用之法,卻是正神傳授,非我家可擋,方才阻擋於他,是為我家之發願,也種下禍端,還請相公救我一救,如是,小女子願為侍女,侍奉前後。」

    絕美少女跪伏在地,方信雖不被女色所惑,卻更是憐然,而且這事地確是方信引來的,他還沒有墮落到,把責任推到這等在此間天意下,委屈求生的狐狸精身上,當下就說著:「你等的確未曾傷得人命?不取血食?」

    「稟相公,我等出身獸族,少時哪能單以月華為生,總得用些血食,但是多半是家禽野獸之類,斷無傷人之事,等五百年化形後,可食月華為露,更是連這等也少了,還請相公明鑑。」

    方 信看了看她,說著:「也罷,這事來源於我,我也不能久留,這樣吧,我留經一卷,是后土娘娘,你如是日夜侍奉,頌讀,自可得佑。」說著,取出了一卷后土經, 這卷后土經一顯出來,似是感覺到了妖氣,立刻放出大光明,無上威嚴,直壓的下面狐狸精直伏在地,抬也抬不起頭來,方信撫摩著經面,對著跪伏在地的狐狸精溫 言說著:「娘娘身化六道,大慈大悲,聖光所攝,無所不容,禽獸之屬,也在其中,只要你等能虔心修煉,多積功德,不傷人道,何懼之有,如是不然,必受誅 戮。」

    這一言一出,雖是對狐狸精,但是經文上的光明立顯得柔和,而這個狐狸精身上,也浮現出一絲功德聖光來,二者相交,威壓雖在,卻也不傷了。

    胡綠蕊聽了這話,連連磕頭:「謝過娘娘,謝過相公。」

    不敢直起而接,跪爬幾步,雙手高舉。

    方信把經放入她的手中,經文果然光明閃過,被她接住,她接住之後,頓時大喜,拿下一看,頓時喜極而淚流滿面。

    方信這時,玉如意猛地一震,而狐狸這種喜色,也很是奇怪,當下有些詫異,這時不好看之,就說著:「你等下去吧,現在天還沒有亮,有話明日再說。」

    這個狐狸精唯唯是答,退了出去。

    方信這才拿出了玉如意,卻發覺很是奇怪,玉如意上,功德猛的漲了一大段,又有三百之多,心中不由想著:「奇怪,怎麼有這樣多,就算是救了幾百人幾千人,也未必有這樣多啊!」

    一時間想不明白,又睡不著,當下就點了一根蠟燭,拿來讀書,長夜漫漫,經文要意卻多,等一篇看完學完,蠟燭已盡,天也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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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凝氣成體系 第六十八章 胡家(下)

    不知不覺,就已經到了天亮,天亮之後,就有人進來伺候,伺候完畢,那隻狐狸精又來了,態度極其恭謹,多多感謝。

    方信雖不語,心下好生不以為然,見她慇勤,團團轉著,不太適應,因此只是說著:「我是外縣人,有幾物,如果去鑑明,說不定就要昧著良心折價,你在這裡熟,就去幫我作這事罷!」

    說完,取出幾物,除了那個銅葉子,又說:「我等作事,不需多少因果,是多少,就是多少,別多加一分,得了錢,看看有沒有馬匹,給我買匹來,也同樣如此處理,明白了我的意思嗎?」

    那隻狐狸應著:「是!」

    拿 了東西就出去,而方信見她被打發了,也就不在意,只顧著起身,整理著包裹,裡面卻還有四本后土往生經了,卻沒有想到,沒有多少時光,那隻狐狸精又進來了, 說著:「相公要走,我等不敢阻擋,然大恩大德,還請中午在後院一宴,宴後再走,再說,辦這些事,也需要一點時間。」

    方信想想也是,就說著:「也好,那就如此。」

    等到了內院,才發覺連著一處宅園,裡面房屋也並不算非常精美,但是竹木所制,卻真是頗得自然之趣。

    花園中種得多處花樹,才引入裡面,卻見得一個穿著淡黃衣衫的少女飄過,傳著嬉笑之聲,看這形態,還是十三四歲的羅莉,一派純然的表情,但是卻自然帶著美媚入骨的魅力,直盯著方信看。說著:「六姐,這就是你說的相公?」

    胡綠蕊一陣尷尬,連忙說著:「九妹你去玩去!」

    又對著方信謝罪說著:「還請相公恕罪。九妹最小。到現在,有許多事情不懂呢,恩,還沒有請教相公尊貴大名!」

    「我是從江府李睿。」方信笑笑,這個小羅莉穿著黃衣,記起了一些記載,就問著:「我對胡家所知不多,你妹還是黃衣?」

    「李 相公說的是。我胡家,百年內是雜色,百年後到五百年,卻是黃色,偶可化人,也不持久,更有諸多禁忌,五百年後。就可轉白,常駐人形,許多忌諱也就沒有了, 但是只有滿三千功行,才可真正化成人身。已是靈仙之道,不復回覆到狐體。」胡綠蕊默默地把地址姓名記了下來,解釋的說著。

    原來如此,這丫頭一看就知道連黃毛都沒有蛻去的小狐狸精,雖是如此。但是妖氣還是極淡。這顯是功德加身之故,這一百二十年。日積月累,這家真不知作了多少善行,想明白這點,方信露出了微笑。

    「我母親其實如單為自己,三千功行已滿,但她為家裡人之故,一直分薄下來,所以到現在三千功行還沒有滿。」說到這裡,她不由感慨,聽了這話,方信又想起母親何氏,神情就更是放鬆下來。

    由著胡綠蕊引導,沿著小徑,將這花園游了個遍,雖是匆匆而行,但是地確美不勝收,這環境還真是不錯。

    走到一廳,就聞到了香氣,向上看去,卻見精美大宴,疊著三十餘道菜,皆用銀器,顯是剛才胡綠蕊指點花園,卻是為了爭取上宴制菜地時間,但是這也不過一刻時間,就弄得這宴,雖說本是開店開酒樓,也知其用心了。

    「相公請入席!」方信於是入席,卻見並沒有人在同坐,胡綠蕊也只是伺候著,突然之間領悟,原來這是自己一個人的獨宴,當下就說著:「如此多菜,已經足夠了,不必太過奢華。」

    在主世界,那裡的風俗就是點菜可以,吃過三分之二為不浪費,多點就浪費了,方信不知不覺,已經有這個習慣。

    「是,相公!」胡綠蕊查顏觀色,知其真心,就命僕人廚娘不必上菜了。

    舉 杯為方信倒酒,沒有多少時間,卻又有數女上前,為其演奏。先對著方信行禮,才各方坐下,方信看去,見這是六個女子,年少的不過十五六歲,年多一點,也不過 二十歲左右,各穿著白色長裙,又飾有顏色,個個明眸皓齒,眉目如畫。眸如秋水,上衣更露出半片雪白肌膚,動靜之間,豐滿的乳房隱隱可見,那種媚意就無處不 在。

    行禮完畢,為首的一個女子淺淺一笑,說著:「我在胡家排行第三,特率家中姐妹,來為相公一曲,若是唱的相公一讚,就心願已足。」

    說完,就不再多話,領眾女,或許歌舞,或許彈琴。

    方信也就喝上一杯,凝神細聽。

    其它女子,都為其歌舞,多是白衣裙,個個美麗之極,神色嫵媚,方信知道,如是自己願意,這些狐狸精多可取用,不過,自己豈是為了這個?

    方信聽著,吃菜喝酒,細細品評,只覺入口鮮美之極,只是一轉舌,多種滋味就是滿口,不由心下暗讚。

    酒過三巡,方信喝的有點多了,見這些麗人長裙飄飄,美人如玉,歌舞之中,說不盡地委婉纏綿,只可惜自己不擅詩歌,不然也詠上幾詩。

    再坐了幾刻,自覺得已經差不多盡興,若有離意,胡綠蕊一直注意他,見此就知道他的意思,又見得他雖是欣賞,卻並無取用家中女子之意,有些遺憾,暗自發了信息。

    沒有多少時間,一個夫人帶著數人前來,裡面還有一個美少年,定睛望去,這少年生得眉秀目朗,長身玉立,面如美玉,內蘊聰明,當真是狐狸精,也不遜色他的姐妹們,當然,那個九丫頭也在其內。

    這領頭的夫人,看上去,不過三十,容光飛舞,內外徹明,竟無半點妖氣,幾如仙姬,這時盈盈拜到,裙帶摺疊:「我攜胡家,拜見相公,多謝相公大恩!」

    而在場十數人,全部跪倒,拜謝。

    「我有何恩,值得如此大禮,快快起來。」看來這個夫人,就是當年發願之狐了。

    「相公怎得沒有大恩?我等異族得道之難,難以描述,五百年化人,三千功行化靈,這數百上千年中,每百年都有雷劫,一次比一次厲害,又要通達九竅,化身為真,端是難也,如是傷人之事,更是劫數難逃。」

    「就 算千萬中有一,得化靈仙,也難以獲得上天冊封,拜受仙篆,列名玉冊,最多只有一介散仙,還有一千五百年一次散仙之劫,端是一次比一次厲害,不知有多少異道 毀於此中,而且還有人劫,每念於此,都是心中顫慄發寒,今相公賜后土娘娘寶經,又蒙娘娘承認,實是為我等異族開一大道之門,此恩情之重,就算我等粉身碎 骨,也難以回報,何況區區一禮!」夫人說話之間,神色慘然,說完之時,又帶著喜悅之意。

    方信這才明白,不覺呆了,心想:「我本想控制住自己的影響,一直不想出格,不想就給這區區一經,卻已經干涉此方天地的氣數大事,這如何是好?難怪有這些功德!」

    但是這些功德卻不好拿,直如燙傷一樣,但是轉念一想:「這事還需后土娘娘為我擔之,她是天地之中厚土之德,變革也屬應當。」

    想到這裡,心也就平了,說著:「大家請起,我不過是偶然送經一卷,那堪如此大責。」

    想了想,又說著:「這事先不可外傳,就你家就可,你等可按我在從江府之后土娘娘祠中式樣,在家中建祠,以受其恩,其它的,時機還未必成熟,至少百年之內,不可外傳!」

    「必秉相公之意而行。」那夫人面色沉凝,顯是已知其中厲害。

    方信這時,也不想繼續行宴,因此起身說著:「如此,你等退下吧,我也要啟程就是,只要誠心故,一切都由娘娘來處置,外人斷無置喙餘地。」

    「相公,這三件都是古玩,價值七百兩銀子,都已經賣出,馬已經買來了,還余銀子五百兩,我想相公旅途,這五百兩還是太重,就兌換成金葉子,還請相公收下。」這時,胡綠蕊上前,奉上一包東西。

    方信看了看,打開一看,果是黃金小葉,一片重十兩,也不過區區五片,不但面積小,重量也輕了,除外,還有三個元寶,都是二十兩一個,除此還有些銅錢,就說著:「辦的好,很不錯!」

    到了外面,還有一匹俊馬,方信大喜,翻身而上,略一拱手,就此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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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凝氣成體系 第六十九章 其家有雙(上)

    三日上午,方信來到了陳良縣,這裡水路甚多,宛然蛛網,見此,方信就找到了一家船家,這船也不大,就可容三五個人,問著:「船家,去飛裡園,一人一馬,多少錢?」

    那船家看見了青衫,就非常恭敬:「這位相公,去飛裡園,大概黃昏時就可以到了,一共一百文。」

    一百文是貴了,但是還要算上馬,方信想了想,說著:「也罷,就乘你的船了。」

    這船家就搭了木板,先讓馬過上,又請了方信上船,就開始搖了起來,船以一種不快不慢的速度,穿行在了小河之中。

    方信的目光落在兩岸,這時陽光燦爛,天上白雲倒映在水中,水面粼粼,左面是一處小林,而右岸上,土地開闊平坦,田野交錯,不時看見農家。

    方信成為秀才後,才可讀一些地理類的知識,知道陳良縣地處帝國的西南,大江灌溉著肥沃的平原,開發出大量的良田,是有名的糧倉產地之一。

    站在船的高處,就可見到田地一塊塊,不時有農人出沒,構成美麗的圖案,不由心曠神怡,一派和平盛世之景。

    不時看見一些鴨子和鵝,靠近河流的耕牛不時發出低鳴,方信也就取出一卷書來,又默默看著,以增加學問。

    到了中午,船家卻打上一條新鮮的魚來,煮了奉上,同時還有一些粗米飯。方信也就用了點,下午,繼續行船,也是無話。

    直到一處河流,河道狹小,邊上滿是竹林,船家說著:「相公。到了。這就是飛裡園了,相公可上去。」

    方信就隨手取了一百十文錢,給了,也就牽著馬上了岸。

    這方,都是竹林,此時夕陽掛上了樹梢,晚霞映紅了一片,當金色陽光穿過竹林時。那偶然有的鳥叫,只會帶來更深的幽靜感,方信穿過了竹間小徑,感覺被一片翠綠幽美所包圍了,竹葉在風地吹拂下微微顫動著,發出「沙沙沙」的響聲。

    這可真是一個好地方,才出了竹林,就遇到了一個人。這人先是拿起竹棍,等見到了穿著青衫,還牽著馬匹的方信,心下就疑了起來,上前說著:「這位相公何以從這裡出來。這裡是何老爺的田地竹林,等閒人是不許進來。」

    「我正要找何老爺,這是飛裡園吧,是的就沒有錯,你且帶路。」方信說著。

    這人將信將疑。帶著路來。沒有多少時間,就到了一處側門。方信就報上了名字,讓這人進去傳報去了。

    片刻之後,人聲就來,卻是一個中年男子同樣穿著青衫出來,人來沒有到,就笑的說著:「今日一早,就有喜鵲落枝,還不知是何事,卻原來是故友之子,我的侄子,你快快進來,讓我看看。」

    方信一瞥之間,覺得此人豪爽之中,又有著儒雅之氣,笑意不帶虛假,當下就多了一份好感,直直上前,拜倒在地:「小侄拜見叔父。」

    「快快起來,讓我好生看看!」何舉人卻連忙扶住,好生端詳著,只見十五少年,英俊瀟灑,神態從容,豐神飄逸,這一身青衫,竟然難以掩蓋住那種出塵之資,頓時大喜,說著:「還真有當年你父之風。」

    說著,就拉走進去,方信很不習慣這種拉手而行,但是這在這時,這是表示親密地舉動,也只有受了,入門進去,就是一個花園,佔地闊大,幾有別有洞天之感。

    一行人到了一處小廳,自檀木小幾左右坐下,下人自然奉上幾種果點,又上了新茶,其色碧綠,方信喝了一口,就是一動,心想,這種茶藝,真是不錯,這帝國處於顛峰之時,想必茶道也昌,何時跟著大師學些,回去就算不能換得積分,也可多一分雅藝在身。

    何 舉人喝了一口茶,見他神色恭謹而不卑,坐在那裡,自然有一種別人難以模擬地風姿,這種風姿似是灑然,又似無羈,還像從容,其實少年相貌不過略顯英俊,但是 此種深入骨髓,卻幾有天人之姿。裡已有幾分喜歡,但雖是秀才,卻未知內蘊才學如何,思量試他,遂與他說些文章故事,方信其它方面不明白,但是要說引經據 典,卻天下幾無勝於他者,當下隨口答著,卻字簡意深,對答如流。

    當然,通過談話,方信也才知道,這個舉人何叔父,名翔,卻本是縣中書香世族,十九歲中了秀才,二十二歲就中了舉人,次年二十三歲時曾考進士,未中,他本是豪爽灑脫之人,當下回鄉,就不復再考,縣令曾有意讓他出仕,也被推辭了。

    這十數年來,在園讀書養性,不但家業日大,而且學問也日精。

    過了半個時辰,何翔越看越是喜歡,以淨手(上廁所)為名,就吩咐下去,晚上開宴,用上最好的規格,並且開在內院,吩咐自己的二個女兒都出席。

    回來之後,又說到了詩詞,就問著:「賢侄才學文章,我已知了,難怪十五中得秀才,就是現在中舉,也是可得,不過,你平時可曾寫些詩詞來?」

    方信略一思考,卻說著:「如今非漢唐,本朝太祖定鼎大楚,以文章為貴,小侄平時卻也不多吟,中了秀才之後,才知詩詞還是文人風流所在,所以揣摩了一些。」

    「好好,可有佳作?」

    「佳作不敢,唯路上行途,靈感之下,得一詩一詞而已!」方信謙虛的說著。

    「快取筆墨來!」何翔連忙吩咐的說。

    如 問其它,這些都是可學可行,唯詩詞盡顯才氣和筆力,因此方信自然是抄襲了,雖然知道這個世界沒有宋,此唐也非那唐,自然沒有宋時風流人物,而且平時讀書人 之間,也常有詩詞來往,也沒有見到上許作品,不過考慮到穿越者的存在,怕撞上了車,因此特地選了一首不算太熱門的詩詞寫就。

    白色宣紙之上,磨墨之間凝思,墨成,下筆如神,凝重之間見飄逸,縱意之間見規矩,卻是不假思考,一筆寫就。

    「寒日穿簾,澄江憑檻,練光浮動余霞。蓼汀蘆岸,黃葉襯孤花。天外征帆隱隱,殘雲共、流水無涯。登臨處,瓊枝瀲灩,風帽醉欹斜。

    豐年,時節好,玉香田舍,酒滿漁家。算浮世勞生,事事輸他。便恁從今酩酊,休更問、白雪籠紗。還須仗,神仙妙手,傳向畫圖誇。」

    何翔看到上卷,已是大喜,讀到後面,更是拍膝驚奇,說著:「好佳作!真是吾侄,這等文才,莫說舉人,就是進士也中了。」

    當下就傳宴,請了夫人與小姐上宴,卻不知方信聽了暗想:「這個作者,雖然不及唐宋八大家有名,但是也是二十四歲中狀元,後來直作到直龍圖閣進待制的牛人,當然有進士之才了。」

    這大楚帝國,風氣只略比原本地球大唐上嚴謹一些,但是也是有限,當下,夫人就帶著兩個小姐進來,一眼看去,卻是二個十五六歲地小姐,都是明眸皓齒,清麗過人,只是相互拜見,一說話,方信就明白了。

    姐姐何瑤生有媚骨,自有麗質,只是自幼受了熏陶,卻是嬌而不妖,媚而不蕩,而妹妹何容兩邊小梨渦兒,還是天真未鑿,當是未語先笑,都是釵鐶裙襖,二人一樣的妝飾,叮噹著響而來。

    但是這不管怎麼樣,都是美人胎子,方信心中在想,原本地球上,怎麼沒見過,到了這片數方世界,卻真正多見了一些。

    見禮之後,就自上宴,這宴上美食美酒,座人美人如玉,再看下去,卻見走廊外草香花茂,石怪澗幽,方信心中爽快之極,一時間不知身在何處,就和眾人談笑,又論些文章典故,詩歌精要。

    這古時酒,度數都不高,方信也就不以為意,於是放量而飲,有了些醉意。

    其實論得女色,這兩位小姐還略遜狐狸精一家,但是那是異族,雖然方信並不歧視異族,也知道在這方世界,與之結交,就要多上許多關係,更加不要說尋歡作樂了,但是這二個小姐,自是不一樣,於是乘著酒意,就自向二位小姐注視片刻,越看越覺可愛。

    二 位小姐被叫來時,就知方信幼時曾有婚約,雖然含糊,沒有指定是其中哪個,也不曾有文書來去,但是總是有這一層關係,剛才過來,還心有些期待和害怕,一來之 後,一眼就覺得方信一表非俗,心中大定,等與之交談數句,見得風采,更覺得溫和從容,豐姿如神,幾時超越了自己深閨時才子的想像,不時偷眼看他,這時看見 方信有些放肆的眼光,兩位小姐都是雙頰飛紅,低下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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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凝氣成體系 第六十九章 其家有雙(下)

    宴後,自此方信便在這飛裡園中住了下來,他冷眼旁觀,不消數日,早已將園中諸人察看得明白:何翔能守住好大基業,自然不凡,但是膝下無子,只有兩女,對他卻是極是欣賞喜愛。

    夫人陳氏端莊秀麗,人是穩重,只是略有些拘謹,不過人卻是不錯,相處得久了,卻也越發覺得溫和。

    兩個小姐卻不用多說了,性格迥然有異,但是都算不錯。

    方信住在此中,他自己就有五百八十兩銀子,隨手打點下人自然寬裕一些,但是也控制著不多,別讓人覺得他反而無知可欺。

    方信這些日子,倒不是虛度,他一心向著何翔求學,不但是學諸多經典,就是連茶藝也一起學了,而何翔每每和他論學,都對方信博學讚歎不己,至於對經文有些不解其微妙大義,那實是非常正常的事情,畢竟才十五歲,安能與沉研數十年的儒士相比?

    但是方信也自聰明,話說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其實這理解上,也是一樣。

    開始時,何翔還考問方信各經義,但是後來方信對答如流,對這頌讀經文這節,倒已經全然放心了,因此方信來後,只過了數日,每日就持經,講解其中微妙大義,這就是舉人和進士的功課了。

    方信聽了,卻總扣一個「仁」和「禮」字來理解大義,又以「中庸直道」來理解其路線和權變,再加上前世後世無數經論一一對照。這學習簡直可稱是突飛猛進。

    理解上就算有粗陋不到之處,也只被何翔稍一指點,就自理解,一卷經來,竟然不到一月,就全部貫通,已可和何翔互相述論。

    方信理解之後。就說自己見解。雖然只是淡淡幾句,但是以後世學經,大義,煉氣,都有別有精要和角度,幾有振聾發聵之言,有時甚至一言開得一門門徑,何翔被他一啟發。竟也時有聞道而悟的感覺,因此兩人研經日深,每每欲罷不能,和方信就經過一說就說了半日。

    方信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沉下心來,讀得經文大意,等讀了要意,才漸漸理解當日孔子地壯向和心願。以及凝聚的智慧。

    孔子儒家之說,其實全在仁和禮上,仁就不必說了,只有後世誤解之理,那有落後之時。一片仁心,自可動得天地日月,至於這禮,也萬無過時之理。

    遙想孔子當年,行走諸國。求學傳學。見得世上多亂,相互討伐。民不聊生,眾生而哭,所以孔子一生,都以仁為道。

    又認為多國戰爭,殺人滿城滿野,實是禮制崩潰的緣故,因此盡力提倡禮,其實這禮,本意就是秩序,一個擁有完整秩序的國家,自然就沒有戰亂了。

    推崇周禮,也是周早期秩序完備,各諸侯雖是藩立,到底不敢私動刀兵,出於歷史的侷限性,孔子與其說是推崇這具體周禮,不如說是推崇這完備的秩序。

    然孔子一生不得施展才學的空間,所謂仁,所謂禮,也只有自己作起----仁先及弟子,禮先立弟子,這仁這禮,實質是小禮小仁。

    後世不知,不能把握這一平一治天下中隱含地大仁大禮,卻拿小禮小仁為道,直到後來更是發展到森嚴禮教可殺人地地步,這又豈是孔子原意?

    儒家以仁論聖,雖與天地來說,不過人道之說,不及地,不及天,更不及大道,然字字讀來,領其原意,又想及當年。

    遙想魯哀公年間,孔丘已老,而世道尚亂,老子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天地尚不能久,而況於人乎?」

    可是孔丘一生,見此征戰不絕,眾生痛苦,又豈能脫得人道,去問大道?

    這世道,缺的是善,缺的是秩序,因此他一生奔走,呼喚的,堅持的,就是這仁這禮。

    子路與衛國之亂中從從容容結纓而死,顏回在陋巷裡過著數十年簞食瓢飲的日子後,也自世上消失了,行仁反受其罪啊!

    在孔子看來,自己宣傳一輩子,都是星星火火,不知道何時就熄滅,也許自己作的,全部是無用功罷了,然,就如他的弟子孟子一樣,他雖然沒有說出「雖千萬人吾往矣」,卻一輩子堅持著,說出了「知其不可為而為之」這句話來。

    就此一念一持,已是站得人道絕頂。

    方信自深入這法後,有時,讀著這字字句句,撫摩著這卷卷之心,一個人道聖賢地一生,就如此掠過,不經意之間,淚就流了下來。

    讀到深處,感其大仁而同悲,方信想不到自己會有這一天。

    不過,方信敬而不拜,或者說,拜而不臣,收拾了心情,又自研究著字帖,這世上當然再無王羲之,但是卻同樣有其它大家出現。

    有時,細細完成基本功後,才知道嬌若驚龍,婉若游鳳,實是一生性情的凝聚。

    有時,靜靜的練字,似乎只是片刻,就又是一個下午了,達到了方信這種境界,自然讀書寫字,都是突飛猛進。

    有些藝道,多重其意而輕其形。

    方信用筆,卻要務求在形、結構、筆意上完美,而等基礎極熟極純後,再注其神意,在方寸之間,就化得天地萬物,灑得神韻風骨,直到達到了「隨心所欲不踰矩」

    有時,練著練著,雖然房間中只有他一人,方信也就會發笑,劍道的黃金圈奧秘,幾如在內。「賢侄的學業真是日進了。」這天,方信才寫完一幅,正在欣賞,卻見後面來人了。

    方信眉頭微微一皺,急忙起身見禮。

    「不必多禮,讀書雖好,也有節制,你還應多出去走走。」何翔愛憐的說著,這個少年,現在幾如他的兒子一樣,見他讀書入迷入癡,高興之餘,竟然心疼,每日都吩咐特製膳食給他。

    方信這才醒悟過來,問著:「多少時日了?」

    「癡兒,已經是十二月了,快過年了,你卻恍然不覺。」

    「啊,不好,卻忘了回信給母親大人,這可等及了。」方信聽到轉眼之間,就已經快過半年,頓時一驚。

    「無妨,我每月都授人傳信,你不必擔心。」

    這時,跟著何翔出去,才發覺外面竟然下著雪,他身有聖力,這些日子日益凝練,卻真正是沒有感覺到寒冷侵襲。

    直探心源,宛然無外,此是修煉。

    「你的經都讀完了?」到了後來,由於懂得地越來越多,這讀經的速度越來越快,簡直讓何翔目瞪口呆,不得不承認世上的確有天而授其聰者。

    「讀完了,叔父,細節還未純。」方信謙虛的說著,但是實際上,儒家之道,已得其要,其它不過是火候罷了。「說的好,讀經是一輩子之事,溫故而知新啊,切不可自持聰慧,卻不知純化。」何翔語重心長地說著。

    方信笑著:「這我自了,哦,外面何事如此?」

    他聽見了喧鬧的聲音。

    「每年過冬,都有青黃不接之人,我家減免些田租,或者施些米粥,也算是寥表心意,人總不能餓死,到了明年,打發他們去作工就是了。」何翔淡淡的說著:「不過本家也只能每日施粥十桶,過者不侯,這也是防得物議。」

    聽了這話,方信看了看他,難怪他也身上有些淡淡的功德之氣,當下也就笑了,說著:「小侄讀書甚多,卻一事無作,不如就由小侄來主持好了,小侄也有些銀子,就多添十桶好了。」

    讀這仁禮,自然知道怎麼樣作事。

    「你心到甚好,不過,哪來這樣多銀子?」何翔也知道這侄子很是作了點事,手上也相對寬裕,平時下人中風評甚好。

    「小侄偶在攤位上買下二件東西,不想都是前朝古玩,倒一時發了筆小財。」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作吧,還有,從今天起,不必讀書了,還要多休息才是。」何翔有些心思,見他學業日長,短短時日就突飛猛進,雖然還比之自己略差一分,但是中舉卻不成困難了,說不定再過二年,就是十八歲中舉,十九歲中進士!

    這等人才,又是親戚,又是友人之子,安可放過?所以還親近才是。

    方信卻一時不知其意,當下就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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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凝氣成體系 第七十章 施粥(上)

    次日,一大早,天還沒有亮,方信就起來,要去煮粥棚中,這時,何翔也來了,見了方信,就笑的說著:「賢侄,你也來了?的確,學聖賢書,還要看得百姓苦,不過,本朝立國還不到百年,太祖、太宗、景宗、仁宗、明宗,直到今上,都算是明君,為何也多出如此飢寒之人來?」

    說到這裡,他嘆息。

    方信是讀書人,自然也讀得本朝歷史,太祖四十一而奪取天下,又為帝二十三年,可所謂社會秩序和經濟恢復期,太宗繼往開來,以文為治,優待士子,這秀才十數畝,舉人三十畝之制,就是他立下的規矩,享國二十四年。

    景宗享國不久,只得了三年,仁宗在位十一年,明宗在位十四年,今上登基,也有十三年了,定年號明文,也算是中人之君。

    方信卻是知曉,一切社會都有基礎,農業社會以農業為貴,農業在於田地,可田地卻是有限,一旦人口超過了土地,任憑政治通明,聖天子在上,都無濟於事,更加不要說,政治腐敗,官吏奪利了。

    說白了,何翔定佃還算寬容,買賣土地也算是公道,平時還施加善事,但是就這樣,他這代掌家,何家田地,還是由二千畝擴大到三千畝地,家業日興,也算是土地兼併中一員,加快了王朝的滅亡。

    這是規律,無可挽救,所以歷朝一般三百,多不過五百年,就是如此。

    現在米價十文一斗,一斗十斤,可所謂廉價,還是已經出現了飢寒了。

    但是這番言語,卻是不好說來。當下就到了粥棚,這時,二十個大鍋在煮,柴火燒的正旺,一鍋放一斗白米,十鍋一石,一石一百斤。

    方信見了。卻問著何翔說著:「叔父。施粥多少時日?」

    「從十二月十五開始,到新年十五,是一個月。」就是一個月,一天一石,就是三十石,按照米價,就是三兩銀子,當下就取出來。給了何翔。

    何翔坦然受了,這可不是別的錢,是功德錢,當下交給一個老僕,這是何家幾代的僕人,卻是姓馬,名樸,說著:「這是相公給的。你收好,以後買米就用這錢。」

    「是,老爺。」馬樸收了,其實方信在何家,幾是少爺。吃穿都是何家標準,餐色精美,更可以說日值五百文,哪在意這點錢?但是這錢卻是不同,不但要接下。而且要花了出去才是。

    說話之間。粥已經煮完了,鍋子用壯漢拿著。倒在了桶中,雖是天寒地凍,但是作事者也是累的汗出,看樣子很有些經驗,一鍋正好一桶,倒在裡面滿滿的。

    「抬出去!」這時粥桶極重,十人挑起二十桶,就開了門,到了外面,而何翔卻已不去了,說上幾句,就自回去。

    這時,此時天才明起,寒風拂樹,但是早有些人等在外面,見桶挑了出來,就圍了上去,個個拿著碗來。

    「拿筷子來!」

    二十隻桶才放下,方信毫不客氣的吩咐著說,自然當自己半個主人了,僕人也立刻應著命,一雙筷子立刻拿來,方信用筷子一插,筷子在粥中,還真是插著不倒。

    「今天何老爺的侄子李相公也放粥,你們有著福氣了,喝吧,今天可以多喝一碗了!」馬樸就喊地說。

    「謝何老爺,謝李相公!」下面等粥的人,頓時大喜,說著。

    就在這時,正巧有數騎經過,見此情景,就緩緩而行,注意著觀看,看了片刻,其中一個男子就問著周圍經過觀看而不去領粥的人:「這是何意?」

    「嗨,這還用得說嗎?您瞧,何老爺在放新年粥!」說話的是一個老頭。

    「那你怎麼不去領?」

    「往年就十桶一天,過了就沒有了,今年就李相公在,多上十桶,也不夠喝的,有口飯吃的,何必和沒粥吃的人搶?這可是活命粥,搶了老天要怪罪地。」老頭說著:「而且,周圍都是鄉里鄉親地,誰不知道誰家的底細,就算搶了,也沒粥吃!」

    「噢!原來如此!」來人恍然大悟,又上前去看了看這粥,還的確是厚實。

    這時,方信正在勺粥,一個又一個將來人的碗盛滿,見到女人帶了孩子,還多放一點,不自覺就細汗滲出,見此,笑著:「這幾位,是不是路上急行,錯了餐?來,天冷的很,也來一碗喝吧,要到縣城中,就算是馬,也要好些時光才是,我這粥非常乾淨,不會有什麼東西!」

    這人看方信一眼,笑的說:「好,就喝碗粥熱身!」

    方 信就命人取了碗來,給那人和他的隨從每人倒上一碗,又抱歉的說著:「我家施粥,從十二月十五開始,到新年十五,是一個月,每天十桶,過了就沒有,附近地人 都知道,所以來的人都有定數,因此今天第一天,粥多了,來的人不多,還可以給諸位喝粥,如是以後,怕是沒有了,畢竟還有飢寒的人,喝了可以活命!」

    那人喝了,的確是厚粥,很香很濃,正好解寒,正要說好,聽了這話,卻楞楞的,還有幾口粥就難以下嚥,看了看院子,說著:「這桶粥不錯,多少米一桶?還有,既然如此,你家為什麼不多施點?」

    「一桶一斗,十桶一石,說實際,如是再施點,還是有的,只是與仁與禮都不符。」

    「與仁與禮都不符?這話怎麼說!」這人倒真正注意了,他打量了方信的青衫,問著:「你也是讀書人,那一條那一經如此說地?」

    「作 事吃飯,本是天經地義,哪有不勞而獲的?如是說仁,就要人人有田來種,有工來作,這才是仁,施這等粥,要是養了天天不思勞作的人,倒反是罪了,所以本家只 在新年施粥一個月,度這青黃不接時。」方信說著,其實不勞而獲還有的,但是那是機械化大生產到了某一顛峰,人不勞作就有食物的時代。

    「這話雖然沒有聽過,細細想來,倒還真有幾分道理。」那人沉吟地說著:「那這個與禮不和呢?」

    「禮 者,天下之制也,本家施於粥,不怕你來笑話,倒也未必全是為善,一是唸得這等人飢寒,總得給條活命,這善心是有的,二也是也為了自家積些陰德,延些家業, 這私心也是有的,但是本家非是官府,非是朝廷,非是天家,每年一月,施這十桶二十桶粥,也就是了,如施多了,豈不是越過了,被人說聲施善而集人心,心有異 志,倒真正不得了。」方信苦笑的說著:「再說,本家施這十桶,一些人家還是可以學的,如是多施,又有幾家能學地,願意學地?是以,學生也只有用筷子插上, 看看這粥到底厚不厚,不厚,明天再多加點米,也只有如此作了,只盼日後,學生如是能中進士,取了一方父母官,如遇到此等事來,當以朝廷和天子之名施之,就 無此擔憂了。」

    那人聽了,還真是無語可說,一口把粥喝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眸露奇光,說著:「你這少年郎,姓名是何,年紀多少?中舉還是中了秀才?」

    「這 是何家,我叔父何翔是舉人,進士不中,回鄉也就是了,學生姓李,單名一個睿字,過年就十六了,今年秋試僥倖中了一榜十名,想來還是學術不純,上省考試,豈 不是會貽笑大方,因此今年就不去考舉了。」方信一勺勺,一桶又一桶地挖空,十桶下來,累的細汗密密:「自中了秀才後,學生就經常自危自懼,如是學術不純, 德行不足,那豈不是上無以報皇恩,中無以報父母親族,下無以報黎民之養,反正學生三年再考,也不過十八,當可用心提煉先賢之道,純化學術,再來取這功名不 遲。」

    這時,粥已施完,太陽也出來了,方信鬆了一口氣,站在了涼棚外,向四周眺望,但見家家有煙,又有新吃完的佃戶已經到了田中,也不知道在作些什麼,走過來,卻是四個壯漢,顯是又恢復了人聲,一天又開始了。

    「好一個李睿,好一個仁禮,好一個自危自懼之心!」這人再次深深看了他一眼,似要把他記住,然後就說:「有此心,自有你的前途說完,就翻身上馬,然後就帶著一行人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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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凝氣成體系 第七十章 施粥(下)

    見他們離開,方信露出了得意的笑。

    不過,這話也的確是他的本

    新年而近,這年總是要回的,因此回去,穿廊過院,這時,新年快進,家丁家僕都在忙碌,前院中廳,打掃的打掃,換新的換新,早是喧鬧異常。

    又去看了看自己的馬兒,到了馬廄,卻見這匹馬越髮長的雄壯,發毛烏黑亮澤,顯是受到了良好的照顧,方信心下暗喜,上前撫摩馬頭,這馬卻不耐煩的打個噴嚏,繼續吃著它的馬料來。

    再到了正廳,何家富足,家具都極其精美,多為楠木所制,而且書香門弟,來往自然無白丁,因此兩邊壁上,都掛著許多字畫,雖不是名人手筆,但是能拿出來的,也自是有些水平。

    他現在在何家,幾是半個主人,見他,家僕都紛紛問好,方信穿過正廳瓷瓶之間,又自木製樓梯而到達樓上,已是到了書房前,卻是知道何翔就在裡面,因此敲了兩下門,才推門進去,只覺香味細細,顯是新年快到,點香驅邪,使滿個書室香菸繚繞。

    「來來來,你的字越發好了,就這字,已經比我好了,送去慶禮也足夠了。」何翔正在細細的打量著他以前的練習貼,說著:「來吧,新年賀禮春聯,這字貼還是少不了,往年都是我來寫,今年可要你來寫了。知縣、縣丞,同縣舉人。老官家,一一說來,還真有二十幾份人家。

    雖然方信不是名家。還沒有名氣支持著,但是已是秀才。自然也進了這個階級,讀書人寫字書法,歷代已成氣候,方信自知,自己書法,認真寫就,拿到府外,已經可以直接可以賣個價錢了。

    當然。他自然不會隨意寫,凡有臨摹練筆之作,多半焚掉就是了,只留精品,但是既然是何翔這樣說,方信也就一笑。

    此時,文人學士把題春聯視為雅事,已成為一種士族習俗。如是寫的好地春聯,已被當作交際的禮品來看待了。

    方信站過來,取過上好的捲軸,展開到桌上,凝神片刻。自己取來硯來細細磨著。

    何家書房,雖不是大家大戶,這一硯一筆也自是精品,其硯石細,宛然碧玉。磨之極其溫潤。磨完,又取一筆。純狼毫制,飽蘸濃墨,就此寫下「村幽鳥任歌,春逐鳥聲來」兩聯,隨之又批著:「地暖花長發」

    捲軸紙張自是極好,這行字,寫地是森法之中帶著神意,牽絲連帶中又顯婉然,不由得旁邊的何翔連連道了幾聲「好」字。

    方信也覺得心手相合,書法已是入味,如不是其神其韻其趣還沒有大成,就幾可稱書法大師了,但是就算如此,如是回去,書法也有三階,就此一項,也不枉了自己在這方世界地這番歲月。

    他微微一笑,繼續寫就。

    「東風迎新歲,瑞雪兆豐年!」橫批:「笛弄梅花曲」

    「鶯歌綠柳樓前,第豐物阜民歡!」橫批:「春到碧桃樹上」

    「春草滿庭吐秀,百花遍地飄香!」橫批:「冬去山明水秀」

    這等等,方信都從資料庫中記憶,不假思考的寫就,卻是這世上沒有見過的精句,幾讓何翔目瞪口呆,良久才說:「賢侄這文才,這書法,當真了得。」

    拿來仔細品品,幾不想釋手,嘆的說:「這等書貼,送上真是捨不得,今年這些人都是有福了,看不多回一些禮給你。」

    方信笑笑,寫完後,就向何翔提出,自己要回去探母過年了。

    和何翔一說,何翔就難掩失望之色,又不好多說,畢竟回家看母過年本是理所當然,誰也阻擋不得,他膝下無子,這些日子來,幾把他當成兒子,但是現在這一提,才又覺得這不過是自己妄想,當下就說著:「也罷,這是孝心,我也不能阻擋,今天中午我就開宴,宴後就回家罷。」

    等方信告辭了出去,他撫摩著桌上捲軸,一張張盛開看著,看著看著,就不禁黯然,房間中空空的,靜寥無聲,書香還在,人已不見。

    當下凝視著周圍,一句話也不說。

    這時夫人陳氏卻已經知道了,當下進來,見他這神色,不禁說著:「是妾無能,未能為夫君生個兒子。」

    說完,喉嚨就嗚咽,哽得話也說不出。

    這一來,何翔立刻說著:「吾妻何有此說,你我幾十年,恩愛心知,這是我的命啊,再說,生得兒子又怎麼樣,如李睿這等兒子,哪是能生出來的?那是天授才可。」

    「而且,我這會不是想這事,我在想,以前我和他父曾有過婚約,可惜的是當時沒有文定,不然就立刻可成,這女婿,難道就不是我兒了?只是現在,不知他地意思怎麼樣,還等我來問問。」

    夫人陳氏擦了擦眼淚,遂款款說著:「老爺說的是,不過,我看他的眼光,卻對我家二個女兒還不是無意,以前老爺既然和他父有過口頭約定,事情就好辦了許多,而且其母派他前來,說不定就是此意,只是現在,有件難事。」

    「你說的對,就是這個意思,只是你說的難事是哪件?」何翔舒展了眉頭說著。

    「你 作父親的沒有感覺,我作娘的很清楚,自李睿來了之後,這二個丫頭,就經常藉故去書房,時常相遇,眉來眼去,彼此有情,知道他喜歡琴藝,還如癡似狂不停的練 習,如得一語說笑,便是眉開眼笑。如是不得應,就日日無情無緒,懨懨欲睡。李睿一心讀書,倒使兩個丫頭苦了。這些我都看在眼中,老爺要許,到底許哪個?我 看兩個丫頭都已經情種深重,鬧出事來可不好。」

    聽了這話,何翔嚇了一跳,忙說著:「真有此事?」

    獲得確定地回答後,他也不由頭疼,手心手背都是肉。作父母地哪有這樣薄情?度了幾步,苦笑的說著:「就看他選誰罷了,雖同是我女,也有福厚福薄的。」

    當下過了小半個時辰,就開酒宴,自有奉上菜色,這是家宴,卻不在大廳吃著。一家五口人,就在一處小廳中吃著,原來這裡選廳,正在月台迴廊之後。等方信到了,不由吃了一驚。

    何瑤何容兩人顯是得了消息。都畫上眉,穿上麗裙,珠鈿連著,叮噹作響,肌膚如雪。體態美麗。似乎才半年,都有了少女風情一樣。

    方信不由露出微笑。

    小廳內。凳子上放著毛製地墊子,還生著火爐,頓時溫暖如春,而且氣氛輕鬆,當下就喝酒相看,這味道也是不錯。

    喝了一些時日,見方信有了一些酒意,何瑤何容二女就各自彈琴,這二女都是琴藝甚好,聲聲入耳,方信只聽地擊節稱讚不已。

    而演奏完畢,卻聽何翔說著:「賢侄,我和你父有過約定,你可知曉?」

    方信聽了,放下杯來,俯首說著:「是,家母已經和小侄說過。」

    見方信一口明白,何翔頓時大喜,說著:「當年兒女都小,也不曾定下文書,現在你也長大,我家兩女,你可選之,我立刻為你定下文書,也送到你母去。」

    聽了這話,方信看了過去,只見兩個少女都跪坐在地,肌膚勝雪,麗質天生,只是仔細看著,兩個少女都是緊張,又是害怕,又是期待地望著他,這時一言,就決定了她們之中的命運。

    方信目光掃過,微笑一下,笑中儘是從容,就朗聲說著:「叔父,你家兩女,都是絕色,侄子能選其一,幸甚何哉,然本心貪婪,卻想都取了,如何?」

    這一著,倒是出於在場二小姐,以及何家夫妻的心意。

    何翔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夫人陳氏就說著:「你這,還真是無禮,難道我家女兒,還有一人為你妾不成?」

    方 信卻也不以為然,站起,深深行禮,然後自言說著:「叔父叔母見諒,在下覺得兩位小姐都佳,為之迷醉,所以才如此說,還請切以此罪我,至於妻妾之事,現在也 有平妻之說,兩小姐是姐妹,一人為正,一人為平妻,正是佳話這時何翔才說話:「一人為正,一人平妻,你還真是心貪,不過,也無妨,只是你現在還娶不得平妻 吧!」

    自古平民,哪怕富可敵國,也最多一妻多妾,有雙妻是要受刑。

    但是貴族官僚,常常出於政治需要搞聯姻、或者上官為了籠絡得力的下屬賜婚,無論是聯姻還是賜婚,這些女子自然都是自已地親人,不能讓人以妾待之,因此才興出了新地規矩:平妻。

    大楚仁宗皇帝,就曾旨意:「天子一後四貴妃,有爵者一妻三平,官員可一妻二平。」

    當然,平妻和正妻,還是有區別,正妻社會地位和丈夫是相當,無論地家裡還是外邊。服制,車制等禮儀方面享受同等待遇,平妻則稍遜,但不必向正妻行妾禮。家庭地位基本相同。

    妾所生或非婚生子女則被視為「庶出」。

    平妻的法律及社會地位等同於正式配偶,所生地子女被視為有遺產繼承權地嫡子女,而且平妻亦擁有死後列名墓碑或祖宗牌位的權利,或在丈夫的第一配偶死亡後遞補法定妻子地位,在迎娶過程中亦采等同於正式配偶的明媒正娶儀式。

    也就是說,要想平妻,起碼必須是官身,而且只要沒有封爵,哪怕位極人臣,當上了宰相,也只有一正妻,二平妻,現在方信雖有功名,但是還只是秀才,不算正式官身,起碼必須中舉才可。

    方信灑脫一笑,說著:「叔父放心,非是小子狂妄,三年後,孩兒就可中舉,如是可以,中得進士也是應當,這事必無需擔心。」

    「雖 說如此,但是也要三年啊!」對中舉之事,何翔倒沒有放在心上,他相信方信有這水平,只是二個姐妹,一個十五,一個十四,過了三年,就是十八十七,雖然還不 算大,但是也已經算略晚了,正在考慮中,突的傳來了瞧門聲,他不由怒說:「什麼事?我不是說了,別來打攪嗎?」

    「老爺,老爺,聖上生一子,大喜,普天同慶,命減天下賦稅一成,且大赦天下,而且特以新年春來,開得恩科!」就有人報來。

    所謂恩科,就是不在法定的時間內開科舉,大家都可考試。

    何翔猛然一驚,天子素來溫和雅緻,雖非英明神武,也是守成之君,只是子息稀少,現在只有三個公主,這已經引起了朝野的不安,這時生子,就是太子,實是天下之幸。

    當下拱手:「這真是天下之幸,黎民之福。」

    受此吉信,他不再猶豫,說著:「也罷,無論你是否這次中舉,我家兩女都許你為妻,然後你就去省試吧!」

    說完,就拿出文書,當場寫就,雖然還需要傳到母親何氏那裡肯定,但是這事就如此決定了,方信頓時報上生辰,並且行禮:「小婿拜見岳父岳母大人!」

    是故,喝的大醉,當日不能離開,出了小廳,寒風吹拂,雖是寒暑不侵,也有絲絲寒意透衣而來,這時,兩女也顧不得羞意,緊緊地上前細心的攙扶住。

    走到階下,方信聞著兩女的清香,感覺著她們胸口貼在身上的感覺,各種思緒一一閃過,心中似是清明,又似糊塗,只有哈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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