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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蝴蝶藍]天醒之路[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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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29 22:47:49
第三百三十章 另有原因

  路平和子牧清理著地面上的血跡,就聽得院外的慘叫一聲接過一聲。子牧面如土色,額頭見汗。路平的思緒則是回到了很久以前,那是他開始記事的最初階段,印象裡就是各種各樣不限於肉體疼痛的痛苦。那時的他也經常被折磨得這樣失聲慘叫,不過……

  「這沒用啊……」路平嘟囔著。

  「什麼沒用?」子牧茫然。

  「我說外面的。」路平指了指外面,「這樣叫,痛苦也不會減輕多少,只是浪費體力罷了。」

  「那該怎麼辦?」子牧連忙求教,他開始擔心接下來在五院的日子裡,他也隨時有可能遭受這種待遇。

  「分散注意力,是個不錯的辦法。」路平說。他在那時忍受折磨的時候,經常就會努力這樣做,只可惜能讓他將注意力分散出去的事物都少得可憐。直至後來遇到蘇唐,他總算有了這麼一個朋友,於是終於有了一點寄託。

  「好……好吧。」子牧結結巴巴地說著。他想求教得是如何解除,結果路平告訴他的只是如何忍受。

  就在這時,門外的慘叫終於止住,傳來被孫迎升和霍英喚作唐小妹的訓斥聲。被她教訓的人,看來還有行動力,因為唐小妹正在咆哮著讓他們把院門外清理乾淨。

  「快快快!」子牧聽到這都急了。外面話說盡了。人不就馬上要進來了。可這地上的血跡還沒完全清理乾淨呢!

  吱!

  院門在這時已被無情地推開。一個年紀很輕。面容姣好的女孩走了進來。但是那一臉怒容,讓任何人都絕無可能對她產生搭訕的心思。

  「完了完了。」子牧看看地上,無論如何也來不及打理乾淨。想想之前聽到的那番慘加,連忙這就準備開始分散注意力了。

  唐小妹卻幾步就已經走到了這邊,看看地上,果然很生氣,但是卻沒有找路平和子牧的麻煩,而是指向了霍英。

  「又吐血!」她指著霍英叫道。

  「是啊!」霍英閉著眼睛回答。

  「我給你的桶呢!」唐小妹說。

  「一時興起。」霍英說著。「再說了,你給我的那桶也實在太大了點,攜帶很不方便。」

  「那就是怕你不小心吐偏了。」唐小妹說。

  「你是想我乾脆就坐在那桶裡吐吧?」霍英說。

  坐在桶裡吐!那桶是有多大。路平和子牧聽著這邊對話,紛紛側目。

  「要不是看你本來就快死了,真想一巴掌拍死你。」唐小妹罵道。

  「高抬貴手,謝了。」霍英淡淡地說道。

  霍英快死了?

  路平和子牧聽到這時,一起驚訝地看了眼霍英。這麼一看,氣色極差,有氣無力的霍英,確實像極了一個垂死之人。但是只從他的說話。又有誰察覺得到這是一個生命將盡之人,頂多覺得他身體不太好有點病怏怏而已。

  唐小妹這時卻已經不再理會霍英。她望向路平和子牧。看到兩人賣力打掃地上的血跡,她似乎有點滿意。

  「你們兩個,就是從一院直接被派到五院來的廢物嗎?」她問道。

  「是我們。」路平點頭,然後又搖頭,「但不能說是廢物吧?」

  「刷到五院來的還不是廢物?」唐小妹說。

  「沒准是有什麼誤會。」路平說。

  「老弟,你連魄之力都沒有,哪裡來的自信啊?」唐小妹說。

  「暫時沒有,一定可以找回的。」路平這話說得很堅定。他只是不確信需要多久而已,但他相信院長的安排,總不可能是真把他變成一個無法使用魄之力的廢人。

  「反正也不關我的事。」唐小妹不耐煩地說道,「總之來了五院,就一定要遵守五院的衛生條例。」

  「衛生條例?」路平沒聽過這樣的名詞。

  「睜不見為淨。」唐小妹說。

  「什麼?」路平有點沒懂。

  「意思就是說,你們可以隨便髒,但是絕不能讓她看到。」霍英說道。

  路平和子牧互望了一眼。這個奇妙的衛生條例,霸道之餘,竟然又藏了些許體貼。至少沒有想要完全剝奪別人的自由。

  「明白了。」兩人點頭。

  「明白就好,地上快點弄乾淨。」唐小妹說著便已經離開,轉眼已經進了她的房間。她這邊房門一關,那邊孫迎升的門就又開了,孫迎升頭鑽出來左右一看,有點遺憾:「早知道我就不洗臉了。」說著,就又回到了這邊,望著路平和子牧:「看你們的樣子,似乎有什麼想問?」

  「是。」路平點頭。

  「你問吧!」孫迎升大度地批准。

  「你們為什麼會在五院?」路平問。

  「你問題抓得很關鍵嘛!」孫迎升對路平表示欣賞,「是因為那傢伙說刷到五院的都是廢物嗎?」

  「是的。」路平點頭。唐小妹方才直言不諱地說刷到五院的都是廢物,但如果這樣講的話,他們幾個用了四年升到五院的人,豈不是更加廢物?看唐小妹那激烈剛猛的性情,怎麼也不像是會這樣自賤的人吧?至於霍英,抬手就殺一人;孫迎升,背景不凡,更能從血液的氣味上就把人給區分開,這不是感知境就能有的能力,肯定是貫通異能,這種異能路平沒聽說過。但是異能可以看破血脈的文歌成是什麼地位他很清楚。孫迎升這異能或許不如顯微無間,但總感覺也有幾分來頭。

  所以,這幾人,路平直覺並不是因為四年都無起色所以淪落到五院。營嘯的舉動也有給他啟發也許這幾人也只是其他原因才在五院的呢?

  孫迎升的回答,馬上印證了路平的猜想。

  「你猜得沒錯,我們幾個,都是因為有其他的原因,所以主動搬到五院。」孫迎升說。

  「我快死啦!」霍英這時睜開眼睛說道,雖然還是他一直那種滿不在乎的口氣,但是睜眼望向天空的那一瞬,神色間還是閃過了一抹蕭瑟。

  「而我呢,是確實要離開北斗學院了,我得回家奪家產。」孫迎升說。他說得是「奪」,而不是繼承什麼的,但是依然說得很坦蕩。

  「至於那位,當然是為了乾淨。」孫迎升指了指唐小妹的房門。路平和子牧一想,頓時了然。五院人少,她可以眼不見為淨,但若是一院、二院那種人多且雜的居住地,她大概非得抓狂不可。

  「另外還有一位。」孫迎升又指了指某個房門,「他要安靜,因為那傢伙喜歡白天睡覺。你們如果夜裡沒睡的話,那可以和他多打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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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30 23:19:11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一院來的

  「所以說,五院裡實際上一個四院升上來的學生都沒有?」子牧這時終於敢說說話了。他發現五院裡的人雖然古怪,但似乎並不難相處。哪怕是那個讓他膽顫心驚的,名字叫小妹的師姐,「眼不見為淨」的規矩,也稍稍有點可愛。

  「現在有兩個了。」孫迎升說。

  「我們是一院來的。」路平說。

  「你是想我們稱讚你倆了不起嗎?」孫迎升翻了翻白眼,四院升上來說得也就是個意思,路平卻和他在四院還是一院這種字眼上較起真來,好像這是件值得驕傲的事似的。

  「那不敢。」路平卻朴樸實實地回答著。

  「以正規途徑四年升到五院的人,事實上極少的,畢竟,這是北斗學院。」孫迎升正正經經地說著,口氣中微微帶上了幾分驕傲。

  「事實上不只五院,包括四院、三院,人數都是相當少的。北斗學院的新人考核,由七峰輪流負責,招進來的新人若是真那麼不爭氣,那對負責考核新人的峰頭來說也是很顏面無關的事。」孫迎升繼續介紹著,說到這時,卻是忽然想起了什麼,望向兩人問道:「今年負責新人考核的是哪個峰頭?」

  「玉衡峰。」兩人沒回答呢,那邊躺在竹椅上的霍英卻閉著眼睛回答了。他看起來像是睡著了,原來一直還是在聽著幾人的對話。

  「玉衡峰?」孫迎升愣了愣。「那有你們兩個一進來就被直接放入五院的。玉衡峰的臉肯定是丟盡了。但是李院士居然會看走眼到這種程度?有點不可思議。」

  李遙天在七院士中最為認真。極少出現失誤,由他考核的新人向來是北山新院這邊最終表現最好的。

  「也或者就因為是李院士,所以才會有這麼兩位。」霍英忽又插嘴。

  孫迎升想了想後,點頭:「也是。」

  「什麼意思?」子牧有點不懂。

  「意思就是說,換是其他院士,你們兩個可能早在新人試煉裡就被淘汰了。但是李院士這個人特別認真,肯定是在你們身上發現了什麼值得期待的東西,所以他會給你們一個機會。從一院升五院。就說明你們的資質距離北斗學院的要求還很遠,北斗學院對你們的耐心,就只是這麼二十多天……呃,二十多天?」孫迎升說到這,忽然又想起什麼,「誒,你們怎麼今天才搬過來,早幾天呢?」

  新人早就入住了一院,若是真按孫迎升的猜測,兩人早幾天就該被發過來了。但是偏偏過去了幾天才過來。似乎又有什麼隱情。

  「早幾天我們在瑤光峰。」路平如實回答。

  「瑤光峰?做什麼?」孫迎升納悶。新人入院不在北山新院而是直接去峰頭,沒這等規矩啊。

  「去照看兔子?」路平的口氣略有點遲疑。他看著子牧,不知道這樣的描述算不算準確。

  「兔子?」孫迎升當然更茫然了,不過也馬上想起來,這兩位確實是一人帶著一隻兔子來的。這兔子又是怎麼回事?

  於是子牧將他們來北斗學院區區幾天的經歷原原本本地講了一下,聽得那邊霍英都睜開了眼。這兩個新人,著實有點厲害,這才入院幾天,和七院士中的四位就都有了一點瓜葛。哪怕是闖禍,那這禍事的檔次也不一低,不是一般人可以闖出來的。

  「你們……」孫迎升正準確說點什麼,忽然又抽了抽鼻子,目光立即轉向了院門方向,然後就聽「咣」一聲響,院門已經被人撞開。然後卻不見人,只見高高壘起的包袱擠進門來。

  「路平,來幫忙,東西多!門口那是幹啥呢?」包袱後面有聲音傳來,是從一院搬來五院的營嘯。

  路平慌忙上去,幫他接過了幾個包袱。修者都有各種異能,但營嘯這一堆包袱壘得也忒隨意,硬是把他這麼一個強者都給難住,險些就抱不過來了。

  孫迎升看著這幕有些發愣,霍英有氣無力的眼神中都閃過一絲驚訝。

  「這是營嘯。」子牧給兩人介紹著,「一院的,聽說五院人少安靜,也想搬來,應該沒問題吧?」

  「這個……只當這裡是個居所的話,確實沒什麼問題。但是一個新人……」孫迎升想說這新人膽子實在夠大,規矩到底怎樣也不打聽清楚就敢搬來,就不怕一入五院就要像被分到五院的人一樣,一個月後的七星會試不通過就出局嗎?

  結果營嘯的樣子全然不像在擔憂這個,他這一進院大著嗓門喊了幾句,整個五院的氣氛都不一樣了。

  「我住哪裡,有沒有幫我找好?」他正沖路平這嚷呢,兩人之間幾乎沒有過什麼交集,彼此知道名字也都是因為對方都是相當出挑的人,結果現在營嘯對路平說話就像是老朋友一般。

  「你沒有說要幫你找啊。」路平說著,口氣如常。

  「你住哪間?」營嘯問。

  「那間。」路平指。

  「好,我住你隔壁。」營嘯大步走上前。

  「那間有人了。」路平看他走的方向,是路平左邊,但那是子牧的房間。

  「那就這間。」營嘯改方向,朝路平的房間右邊的走。

  「那間也有人。」這次說話的是孫迎升。

  「你說五院人少?」營嘯望著路平,頓時懷疑起來了。這麼大個院,這麼多間房。隨便一間左右都是人,這叫人少?

  「巧合,我不知道那間也有人,這邊隔壁是子牧。」路平說。

  「那這間總沒有人了吧?」營嘯說著向子牧左邊房間走去。

  「沒人。」孫迎升答了他一句。

  「好。」營嘯說著已經走上前推開了房門,然後也不嫌房間久沒人住全是灰,他壓根就沒怎麼仔細看,雙臂一撐,大堆的包袱被推進了房間,堆在了地上。

  「放進去,放進去。」他讓開門,向著幫他拿包袱的路平示意著。

  路平也學他的樣,包袱直接甩在了那邊地上。營嘯長松了口氣,對這樣亂七八糟地處理卻表現得滿意之極。

  「好了,現在可以說說,門外那是怎麼回事了。」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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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1 23:40:39
第三百三十二章 龜息術

  五院門外,卓青和羅勤兩個正在鼻青臉腫地清理地面,羅勤的臉上甚至有掛著淚花。

  肉體上的疼痛,他不怕,但眼下接連受到的精神衝擊實在有些可怕。

  學院裡朝夕相處的夥伴,眨眼間就死在他們面前。他們猶自沒從恐慌中回過神來,就被女人一頓痛揍。而她關注的重點,竟然不是死了一個人在院門口,而是於然死掉流出的鮮血把地給弄髒了。

  這到底是北斗學院,還是什麼暗黑學院?羅勤都有些懷疑了。

  卓青表現得比羅勤要稍稍沉穩一點,至少他沒有流淚,但是他的手卻一刻不停地在顫抖。他想施展異能去清理地上的血跡,但是連續四次,異能竟然都施展不出。他的心已亂,哪裡還能對魄之力實現施展異能所需的精准控制?

  好容易控制住了情緒,兩人就看到營嘯抱著大堆的包袱來了五院,然後進入,然後大呼小叫的,再然後,路平、子牧,兩個傢伙連同營嘯一起,來到院門口,觀看他們兩人打掃他們朋友死去搞髒的地面。

  兩人心裡都有火,但是想到那個女人,卻根本不敢發作,更別說這院裡還有人舉手間就殺了於然。

  這事,總不至於沒處說理去吧!

  兩人心照不宣地想著,但是跑去找申無垠的關尋和易鋒。卻遲遲不見回來。

  兩人心裡七上八下。被路平他們這樣圍觀著。就只當沒看見,默默地打掃清理著地面。

  子牧看得意興盎然。在東都,他可是經常被十三院的學生欺負,他無力反擊,只能自己腦補著那些傢伙受氣狼狽的模樣。而今次,可算是實現了他一個夢想,比較遺憾的是這兩位不是他期待中的主角。

  一旁的路平,看沒幾眼就對兩人沒了興趣。目光卻是落到屍體被移到一旁的於然身上。

  「那小子還不醒?」營嘯忽然說道。

  「醒?」子牧不解。

  「你們不會以為他死了吧?」營嘯說。

  「難道他沒死?」子牧驚訝,然後望向路平。

  路平搖了搖頭,他現在魄之力都用不了,什麼感知能力都喪氣了。

  「當然沒死啊!」營嘯走上前去,而他們的對話也落入了卓青和羅勤的耳中,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望過來。他們都感知過於然,確信他是死了,難道心慌意亂之下感知錯了?

  兩人連忙又感知了一下,可是和前次一樣,於然身上確實感知不到什麼生命跡象。

  「是被封禁了生命特徵嘛!」營嘯走到了於然身邊看著說道。「難不成只是在腦門上開個洞?這種小事用塊磚都可以做到嘛!」

  路平和子牧這時仔細看去,發現於然額頭那個血窟窿是放了不少血。但此時血跡凝固住,露出的傷口雖不像是深不見底的樣子。子牧正想湊近些再看,營嘯卻已經俯下身,摸了摸於然的腰間。

  「哎喲,這個傷才叫重吧,肋骨斷了得有三根。」營嘯說道。

  路平和子牧順著他手再看,就見於然腰間有個清晰的腳印,不由向著卓青和羅勤望去。但轉念一想也知這兩位不至於對自家兄弟的屍體這麼禽獸,這腳,八成是之前唐小妹回來的時候踹的吧?

  「你說他沒死?」子牧問。

  「你多摸他胸口一回,肯定還是會等到心跳的。」營嘯說。

  子牧聽了還真就去摸,那邊卓青、羅勤都緊張地望了過來。他這手在於然胸口停了好一會,終於,感覺到羅然的心跳,雖然就只一下,也不甚強,但也足夠清晰。

  「哎喲,還真是。」子牧看著營嘯,有點佩服。這個看起來粗魯的傢伙,見識到是很不一般嘛,比自己這個來自東都的學生都強……當然,也可能是自己境界太低的緣故。這種可以把人心跳降低到如此頻率,封禁人生命特徵的異能是……子牧在自己腦中拼命搜索著,他依稀覺得自己應該是知道的。

  「龜息術?」

  結果他還沒回答呢,那邊卓青竟已脫口而出。

  「想必是的。」營嘯點頭說道。

  子牧這時稍稍松了口氣,雖然他對這些玄軍護國學院的學生半點好感也無,死了也不會覺得怎樣。但是,沒死,那至於意味著霍英還有五院也不是那麼殘暴,意味著這到底是北斗學院,而不是暗黑學院那種將人命視為草芥的地方。

  不只是他,卓青、羅勤在確信了這一點後,先顧不上為夥伴感到慶幸,也讓自己稍稍心安了一些。

  「那現在呢?」子牧說著,卻是望向了路平。護國學院這幫人,主要是針對路平來的。

  卓青、羅勤頓時又惶恐起來。雖然他們依然不會把路平放在眼裡,但五院裡莫名其妙的傢伙,誰知道又會不會出手維護。他們兩人明顯遜色太多,他們甚至對自己的前途感到悲哀。五院,北斗學院最沒前途的學生聚集的地方,竟然打得他們兩個毫無還手之力。想離開這北山新院,看來比他們想像得要艱難得多吶!

  而眼下,雖沒死,但情況顯然也很糟糕的於然就落在了路平腳邊,這傢伙會趁機做出什麼事來他們兩個無法想像,更躊躇是不是上去阻攔。一想到這,兩人反倒不看路平,反倒偷偷朝五院裡看了眼。院門此時大開,院裡霍英就躺在竹椅上,閉目微微搖晃著。但是卓青和羅勤看他卻如看鬼神一般。他們之前匆匆一眼,瞧到的正是那個坐在竹椅上的傢伙出手一擊解決了於然。

  兩人不敢輕舉妄動,心中糾結萬分。路平卻在此時望著他們兩人,開口:「我從來沒想要怎麼樣,關鍵是你們想怎樣?」

  「你是玄軍帝國的通輯要犯,我們是玄軍護國學院的學生,這是我們的立場。」卓青說到這話時,身子直起了很多。雖然他的手還在微微顫抖,但是這話說得卻沒有遲疑含糊。這讓一旁的羅勤流露出了更多的不安。

  「你們是想殺我。」路平說。

  「如果這不是北斗學院,你早就死了。」卓青說。

  「如果這不是北斗學院,誰死還不好說。」路平說。

  他沒有像卓青一樣很傲然很自信地說「你早就死了」,他只是說「誰死還不好說」,這顯然更中肯,更加符合事實,還沒有發生的事,誰敢那麼百分百地確信呢?

  明知道此時路平沒有魄之力,但是聽到路平這樣平靜中肯的說話,卓青不由地有點心寒。殺人這種事,說實話他們這種學院出身還沒正式步入大陸的修者不會擅長到哪去。倒是路平,在這種事上比他們要有建樹的多。志靈區院監會、峽峰城主府,長串的名單,殺得碩果累累。想到這,卓青忽然覺得自己自信可以殺死對方簡直是沒道理的事。

  正不知該如此對答,忽一堆人匆匆向著這邊走來。

  關尋、易鋒,還有申無垠,還有數名護國學院進入北斗學院的老生。再有一位……

  「我說,你是不是解釋一下啊,怎麼又是你啊?」玉衡峰的首徒陳楚,看到路平,一臉頭痛的模樣問道。

  哎喲天怎麼黑了呀,好奇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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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2 23:39:44
第三百三十三章 大師兄

  眾人看到是陳楚都很驚訝,七峰首徒的地位那可是很高的。這事,竟然還把他給驚動了?昨天還對申無垠有些不以為然的關尋、易鋒,此時跟在申無垠身後,再沒有這樣的神色。陳楚是申無垠找來的,能和七峰首徒直接說上話,這在他們看來相當有手腕。

  然後看到陳楚一來就質問路平,護國學院的幾位都松了口氣,頓時起了看戲的念頭。

  但是路平卻對此不以為然,只是用目光掃了一下卓青幾個,對陳楚說:「你不都知道嗎?」護國學院的學生會對他不利,這還是陳楚提醒過他的。

  結果那幾位聽了頓時心又狂跳起來。

  都知道?知道什麼?他們面面相覷。

  陳楚卻翻了翻白眼,他是早就知道啊!這不就是隨便說了個開場白,類似「怎麼又見面」了一類的玩笑,結果對方一本正經的給你解釋為什麼「又見面了」,著實無趣。

  跟著他不理路平,去查看於然,他有異能洞明,自是一眼就看出狀況。

  「龜息術。」他說道,跟著無奈地苦笑了一下,「我可是沒辦法解除。」

  卓青等人大驚。

  定制系異能也是玉衡星李遙天最為擅長的,他教出的學生自然也在定制系上最有心得。但是陳楚,他的首徒,四魄貫通的強者,卻說對這個龜息術沒辦法?

  正發呆,陳楚卻已經走向五院,路平幾人跟在了後邊,卓青他們走到了門外,猶豫了再三後,終究還是沒敢踏入。就這樣停在院外,小心仔細地留意著院裡。

  院裡,霍英還是那般模樣躺在竹椅上。似是已經睡著。陳楚走到他旁邊,才開口叫了一聲。所有人就驚到扶牆。

  「大師兄。」陳楚叫道。

  什麼大師兄?

  哪來個大師兄?

  跟進院裡的路平三人目瞪口呆地望向霍英,陳楚正對著叫喚的人,可就是他。

  至於院外的護國學院這批學生,面面相覷,卓青幾個新人紛紛把目光投向申無垠,可申無垠也一臉震驚的神情。

  五院和他們四院只一院之隔,但卻是兩個世界。照理五院也應該是他所認識的高一年的舊生。但是早有前輩告誡過他們,和五院要保持距離。和進了五院的人要劃清界限。因為進了五院,大多就已經身陷絕望,他們自認已經沒有更重要的東西可以失去,所以什麼事也做得出來,所以就算是實力比他們強,也不敢輕易去招惹。

  所以申無垠也只是這樣告誡新來的師弟們,哪裡知道五院裡現在竟然有這麼有來頭的人。至於他和陳楚,其實也並沒有關尋他們以為的那份交情。他只是把這邊新人出事的狀況飛快送消息去了玉衡峰,因為這批新人是玉衡峰新人考核放納入的,所以玉衡峰眼下這階段會對他們特別在意一些。從某種程度上進這也算是玉衡峰的顏面,他們不會不理會。申無垠在北山新院三年,這一點他倒是挺清楚。

  結果消息送到以後。竟然是陳楚親自趕來,說實話申無垠自己都嚇了一跳。現在聽到陳楚對院裡人的稱呼,申無垠更嚇一跳了,不過陳楚為什麼親自趕來好像就不難解釋了。院裡這個人,居然被玉衡峰首徒稱作大師兄?那就是用膝蓋想,也知道這人絕不是混了四年即將被驅逐的角色……

  而霍英在聽到這聲呼喚後,微微睜開了眼,看一下陳楚。

  「你怎麼來了?」他說。

  「你都快把人打死了,我怎麼能不來?」陳楚苦笑。

  「我有分寸。」霍英說。

  「你的分寸。小傢伙們哪裡看得出來。」陳楚再度苦笑,他收到的消息可是有新人在五院這邊被打死了。

  「你來了。那就你處理吧!」霍英說著,就想又閉眼了。

  「龜息術我可解不了。」陳楚說。

  「你怎麼會解不了。」霍英眼皮都不抬一下。「你捧我而已。」

  「我……」陳楚撓了撓頭,在霍英面前,這個七峰唯一沒有開門授徒,最是自在瀟灑的首徒居然變得有些局促。

  「你去弄吧,讓我省點力,多活個幾分鐘,總都是好的。」霍英說。

  陳楚聽霍英這樣說,心下忍不住一酸,挺想說既然這樣又何必出手,但終究還是沒說。

  「最近怎麼樣?」他也不急著去管於然,跟霍英拉起了閒話。

  「還好。」霍英說。

  「下回和嚴歌一起來看你。」陳楚說。

  這名字路平聽過,新人試煉完,過來他們住處給子牧看過身體,一頭銀髮很有禮貌的那位。

  「忙就不用來了。」霍英說。

  「哪裡會忙呢。」陳楚笑道。

  「不忙就開門吧。」霍英說。

  「呃,這個,再說吧,我去看看那個新人。」陳楚似乎是想逃開這個問題似的,忽然就去關心於然了。霍英也不多說什麼,只是微微「嗯」了一聲,就重新閉上眼睛開始養神。

  陳楚急向外走,就站在院門外的護國學院諸位連忙給他讓路。陳楚走出來後蹲到於然身旁,手掌貼上他那被開了一個血洞的額頭,眼中精光閃爍,一邊用起「洞明」全力感知查看,一邊將魄之力緩緩導入,就這樣,也用了好一會後,於然才忽然「啊」地叫出了聲。陳楚起身站到了一旁,於然卻在地上「啊啊啊啊」的慘叫不停,打起滾來,之前受傷的疼痛,竟然是延遲到現在發作了。

  陳楚瞥了卓青他們一眼,申無垠極有顏色,連忙和人上來將於然安撫住。於然一臉驚恐,全然不知道這段時間裡自己是怎麼回事。一眼掃過,看到路平也站在一旁,而他的護國學院同學們就在旁邊,竟也毫無動作。

  「他……」於然伸手指著路平。

  「如果這不是北斗學院,你已經死了!」子牧引用之前路平和卓青的對話,他看得出護國學院這幫人已經有些蔫了。霍英挺了路平一把,然後引來的陳楚竟然還要叫霍英大師兄,這他們一時間也搞不清的人物關係,反正是讓護國學院的這些傢伙不敢亂來了。

  「是的,這是北斗學院。」陳楚這時接過了子牧的話。

  「我希望大家都能很好的記得這一點。」陳楚說著,望向護國學院的一幫人。

  「我們也並沒有想怎麼樣。」卓青慌忙辯解了一下,他們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一直還是很克制的,至少在他們自己看來是這樣。他一邊說著,一邊望著申無垠,在怎麼說申無垠都是前輩,處事肯定比他要有經驗一些。結果申無垠聽著陳楚這話,目光卻只是閃了閃,並沒有像卓青這樣慌張畏懼,而只是很平靜地答了一句。

  「我們會注意。」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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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3 22:06:20
第三百三十四章 安靜些

  陳楚看向申無垠,目光也在閃爍。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在施展異能「洞明」,這可以讓他察覺到很多旁人察覺不到的細微之處。

  「您放心。」申無垠被陳楚這樣看著,卻還是很坦然地接著表態,「一定不會做出出格的事。」

  陳楚的眼神變得意味深長起來。因為他清楚,這話,要反著聽。

  一定不會做出出格的事的言外之意是,這事,他們還是一定要做。

  就知道會是這樣,陳楚心下感慨。

  申無垠他不認識,但是來自護國學院的學生他不是沒打過交道,否則也不會有之前對路平的那番提醒。

  進了北斗學院,並不意味著馬上就會拋棄過去的身份,就會以北斗學院的一員自居。

  世界沒這麼簡單,人心也沒這麼簡單。

  北斗學院,這個淩駕於大陸頂峰的學院,在很多人眼中,也不過是個鍍金的場所,他們內心裡真正追尋的東西和北斗學院並無關係。

  好累。

  這些龐大複雜的用心、關係,陳楚一直覺得很累。

  所以他不開門授徒,不自立門戶,這並不全因為他這個玉衡峰首徒是原首徒霍英病重要求離開後替補上去的,還因為他對於這種派系的經營和競爭真的毫無興趣。

  可在絕大多數人心中卻非如此。學院,向來是影響大陸局勢的重要派系,四大學院尤其是。

  想至此,陳楚微微苦笑。搖了搖頭。

  然後他看向路平。也很坦蕩地用手指劃了一下護國學院的諸位。

  「繼續小心他們。」他對路平說。

  「好的。」路平點頭。

  「諸位。告辭。」他對所有人點了點頭。

  他能做的,也只是這麼多了。

  因為他雖討厭派系,討厭鬥爭,但自己終究還是派系中的一員。他只是自己沒有開門罷了,終究還是玉衡峰上除院士李遙天外最重要的角色,他,是現在玉衡峰的首徒。

  陳楚離開。

  卓青幾個將於然扶起。他雖未死,但眼下卻還是很虛弱。

  卓青幾個在被陳楚警告時有些驚慌失措。卻沒想到申無垠意外的冷靜和強硬。此時不由地都望著他,等他示下。

  「走吧!」申無垠卻只是招呼幾人離開,他的眼中好像沒有路平這個人。

  路平對此也不理會,沒有這些麻煩,他求之不得,長出一口氣後,他和子牧、營嘯一起回到院內。

  霍英還是躺在竹椅裡,孫迎升站在一旁。陳楚進來叫霍英大師兄,把所有人嚇了一跳,只有孫迎升一點意外的神情都沒有。顯然早就知道這一點。

  路平他們自然又有了好多問題想問,結果這次卻是營嘯大大咧咧地走上前先開了口。

  「誒?那個傢伙叫你大師兄誒。這是怎麼回事,你這個快被開除的怎麼還會是他的師兄?你們是哪個學院來的?」營嘯嚷嚷著。

  他沒把霍英往玉衡峰上想,只是以為他和陳楚關係有舊,以前的學院出身是師兄弟關係。

  「誰總在吵!」結果這次霍英和孫迎升都還沒說話呢,路平房間右邊的房間裡,傳來一聲怒喝。

  營嘯是個大嗓門,自他來了以後,五院裡的聲音就提高了不少。而這五院的第四人,照孫迎升的說法,晝夜顛倒,喜歡白天睡覺夜晚活動,所以他注重白天的安靜。

  而這,終於是被營嘯打破了。

  「是我。」營嘯卻還在大著嗓門回答。

  「你進來。」那房間裡的人說道。

  「好!」營嘯大步流星,走到那房間,推門就進。

  路平和子牧互望了一眼,看霍英,還在睡著模樣;看孫迎升,也不為所動。

  那房間裡卻很快傳出兵兵乓乓打鬥的聲音,持續了有大約十幾秒。

  一人赤身裸體地拉開了房門,手臂一抬,營嘯被扔了出來,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路平一看,營嘯竟然已經被人捆成了一個粽子,嘴裡更是被塞著一團爛布。

  「不要再吵了。」那人說了句,路平和子牧都沒來及看清他的模樣,門已經「砰」一聲再度被摔上。

  營嘯在地上滾了幾滾後,終於支起了身,坐在那些發呆。

  不過他身上的捆縛只是普通的麻繩,這顯然不足以制住一名修者,營嘯可是三魄貫通的境界。

  在路平和子牧走到他身邊前,他已經雙臂一用力,掙斷了身上的麻繩,站起身,將嘴裡的爛布也掏了出來。

  他鼻青臉腫地看著路平和子牧,伸手撓了撓頭,碰到了傷口,卻也只是微微皺了下眉。

  「這是個啥地方來著?」他問路平和子牧。

  「北山新院,五院。」路平回答。

  「我知道,但我來時,聽到的介紹不是這樣的。」營嘯此時慢聲細語,音調非常不高,顯然剛才房內的十幾秒吃到的教訓讓他印象深刻。

  「那個是常規狀況下。」子牧說。

  「那現在呢?」營嘯說。

  「現在的幾名住戶,都是自發住進來的,所以不符合常規狀況。」子牧說。

  「就像我一樣?」營嘯說。

  臉都被打腫了還說人像你一樣呢?子牧心下想著,卻沒有說出來,只是點了點頭。

  「這真是……」營嘯撓了撓頭,不知道說什麼好。

  「如果我們是你們,現在可不會這樣浪費時間。」這時孫迎升忽然開口,對三人說道。

  「五院的常規設定,那可不是一句玩笑。」他說道。

  「明白。」路平點頭。

  子牧卻露出苦惱的神色。

  亂轟轟地經歷了這麼一個早上和中午,接受了大量新的資訊,讓他幾乎都要忘了這一點了。

  然而事實上呢?發生了這麼多,他們的處境根本沒有任何變化。

  二十五天,他和路平只有二十五天的時間,來爭取留在北斗學院的機會。可是這二十五天他又能做什麼呢?如果二十五天就可以讓他破繭重生,那他何至於這麼多年都沒能突破貫通。

  靠自己,終究不會改變任何事,他就連可以通過北斗學院的新人試煉,靠得都不全是他自己,他清楚這一點。

  可是現在,路平的狀況怕是比他還要糟糕,哪怕路平表現得很平靜。

  子牧的目光最後落到了孫迎升還有霍英的身上。

  「你們……可以幫我們嗎?」他猶豫著,終於還是開口,因為這是他心中最後的機會。

  孫迎升笑了笑。

  「幫你,或許還可以。」他說道,隨後忘向路平,「但是幫他……」

  孫迎升搖了搖頭,而後看了眼霍英。

  一直閉著眼睛好像睡著的霍英,偏偏什麼都知道。孫迎升看向他,他隨即就開了口。

  「你身上有什麼定制?」他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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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4 23:04:35
第三百三十五章 又吐血

  路平愣。

  北斗學院果然不同反響,來沒幾天,他就又一次面對這樣的問題。而這些人,既沒有看到他催逼出的鎖鏈實態,也沒有和他有過直接的身體接觸,卻都察覺到了他身上的定制異能。

  這一刻,路平立即就信了,陳楚那一聲「大師兄」,叫得就是玉衡峰上的大師兄。霍英,就是玉衡峰前首徒,以擅長定制系異能聞名大陸的玉衡星李遙天門下第一弟子。雖然似乎已是過去,雖然他自稱命不久矣,但是他這一身本領猶在,不動聲色地就察覺到了路平身上有定制系異能的存在。

  但是……

  路平躊躇了一下。之前問過他的人是陳楚,他耿直地表示不能說,這一次,卻又換了陳楚都要口稱師兄的霍英。他看著霍英,霍英卻沒有看著他,只是淡淡地道:「和一個快死的人,有什麼不能說的?」

  「咳。」孫迎升咳了一聲,抬手指了指子牧和營嘯,「你們兩個,跟我過來。」

  「啊?」兩人一時沒回過神,正到關鍵處,居然讓他們離開?但是隨即兩人立即反應過來,孫迎升就是要帶著他們兩人回避。

  「走吧!」孫迎升不只說,還動了手。上來一手一個,拖了兩人就走。子牧倒也罷了,但是營嘯可不是一個會順從的主,哪怕剛剛被人狠揍過一頓。可是被孫迎升這樣一拿,他竟然也一點辦法沒有,就這樣被拖走了。

  砰!房門關閉,子牧和營嘯都被孫迎升拖進了他的房間。院裡頓時只剩下路平和霍英兩個。霍英也不催促。依然只是睡著了一般的模樣。靜靜地在那等著。

  「鎖魄。」路平終於還是說了。

  霍英是不是將死,其實這在他眼中並不是特別重要。但是霍英幫過,甚至可以說成是救了他,哪怕他表現得很不經意,但是路平依然很領這個情,這個病懨懨的前玉衡峰首徒在他看來是一個可以信賴的人。

  鎖魄。

  聽到這個名字,一直表情淡定的霍英,終於忍不住睜開了眼。仔細盯著路平看了好一會。

  「不是開玩笑?」半晌後他說道。

  「我不是太會開玩笑。」路平說。

  「什麼人對你施展的?」霍英問道,心裡其實已經開始盤算名字。鎖魄,六級定制系異能,能施展這異能的人,整個大陸用一隻手都可以數過來。

  結果路平卻搖了搖頭:「不知道。」

  「不知道?」霍英名字都當選項列舉好了,就等路平選出答案,結果卻是這樣的回答。意外之餘,他的身子不由坐直了幾分。

  「從記事起,就是這樣了。」路平說。

  「記事起?」霍英再驚訝,記事。那得是個多麼小的年紀。那個年紀,怕是連修煉都還沒開始。竟然就要用鎖魄禁錮,這是有多大仇?而且,看路平現在的年紀,距離那時總也有十幾年了,這個鎖魄的定制異能居然依舊有效?不……也不是完全有效,完全有效的話,這小子就和普通人一般,怎麼可能通過新人試煉?等等……今次的新人試煉正好是玉衡峰主持,難道老師看出了他身負鎖魄的定制異能,所以特意將他放入了學院?

  霍英是定制系的專家,對路平和他這個鎖魄的各種匪夷所思只會更加震驚,一時間思緒亂飛,竟然坐在那發起呆來,遲遲沒有講話。

  「沒有然後了嗎?」路平等了會,看霍英不再問,忍不住說道。

  霍英這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念頭飛得有些亂七八糟,有些東西都沒確認呢,自己沿著那思路竟然就推測起來了。這時醒悟過來,渙散了好一會的目光回到路平身上。

  「我們繼續。」霍英說道。

  「你還想知道什麼?」路平問。

  如果說之前只是察覺路平狀況有異的隨口一問,那麼此時的霍英卻是真的有些關注了。一直讓人覺得奄奄一息的眼神中,竟然流露出了幾分光彩。

  「先說說你怎麼能過新人試煉的。」霍英說。

  於是路平如此這般講了起來,霍英默默聽著,只是心中自己計較,並不急於發問。因為情況和他推想的還是比較接近:路平雖被鎖魄,但終歸還是可以使用魄之力的。

  直至聽到最後,聽到那一拳。

  霍英又開始發愣。

  這一拳,推翻了他之前的推論。

  無論是能在消失的盡頭中感知到施術者存在的精度,還是把布下消失的盡頭當作媒介製造攻擊的方式,統統跳出了霍英的認知。他抬手按了按左右的太陽穴,他是真的有些頭痛了。

  「好吧,下面一個問題。」霍英說。

  「嗯?」路平等著。

  「你到底什麼境界?」霍英問。

  「六魄貫通。」

  「嗯?」霍英聽到了,但他認為自己一定沒有聽清。

  「六魄貫通。」路平再次說道,他知道每個人對這個答案的接受不能,但是他也沒辦法,事實就是如此。

  霍英瞪大了眼,死盯著路平。

  這小子說過他並不太會開玩笑,看他的神情,這也確實不像是個玩笑。

  那麼,這是什麼?難道,這竟然是一個事實?

  六魄貫通?

  霍英盯著路平看了好久,這次路平沒打斷,沒說話,他知道這個資訊是挺需要消化的。

  霍英雙手撐著竹椅的扶手,挺了挺身子,似乎是要準備站起,但是緊跟著身子前傾,哇一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哎……」路平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聽到這個答案目瞪口呆那是肯定的,但是聽完直接吐出血來的,他也是第一次見。

  他沒有多說什麼,走到牆邊拿起之前他和子牧清理血跡用的工具,默默地忙碌起來。霍英也不說話,就那樣默默地看著。

  嘩、嘩、嘩……院裡只剩下掃把刮過地面的聲音一聲一聲地響起,塵土被刮起,覆在霍英吐出的血跡上,一層又一層。

  不大會,清理乾淨,路平看向霍英。

  「你下次真得要換個位置吐,不然這裡要被掃出一個坑了。」他認真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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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5 23:44:17
第三百三十六章 天樞樓

  霍英不說話,只是看著路平,又是沉默了良久良久,忽然雙手撐著竹椅扶手,緩緩地站起身來。

  一步一步,霍英小心翼翼地走到了路平身邊,然後示意路平遞一隻手給他。

  路平將右手伸過,霍英抬手搭上路平的脈搏,眼神頓時變得的空洞,所有的注意力似是全都集中到了他搭在路平脈搏上的兩指。

  下一刻,路平就覺得從右手脈搏起,身體裡似有一條什麼活物,順著手臂蜿蜒向上,瞬間遍佈全身,旋轉、跳躍、抽動……前所未有的難受,也跟著襲遍全身。路平險些叫出聲來,卻還是咬牙忍住。而霍英蒼白的臉龐,竟也瞬間騰起一層殷紅的血色,極其震驚的表情,很快就完全佔據了他的臉龐。

  他的雙指又微微加了一點力道,路平體內的抽動,頓時變得更加瘋狂。這一次他再也無法控制,身形竟跟著這體內的抽動變得扭曲起來,但是霍英的雙指,也在此時被飛速彈開,他的人甚至都連退了兩步,一手下意識地摸向身後想找支撐,卻撐了個空。身子仰面就要倒,回過勁的路平卻已經一步邁上,伸手將他扶住。

  兩人的神情都極扭曲,顯是都忍受了極大的痛苦。但路平這裡隨著霍英的雙指離去,迅速回歸平常,沒再感到什麼不適。但是霍英臉上的殷紅褪下後,身子卻還在微微搖晃。路平忙扶著他坐回到竹椅上,霍英的神色卻也沒有好轉幾分,他沉默著。似是在醞釀著什麼。又是過了好一會。突然一偏頭,一口鮮血再次噴出。但是這一次血噴出的力度卻極弱,甚至直接滴答下來,沾在了竹椅一側。

  霍英低頭看了看,點了點頭。

  「也算是換了個地方。」他說道。

  路平這次沒有馬上去拿掃把來清理,只是望著霍英,臉上露出幾分歉意。雖非他有意,但霍英兩度吐血卻都是因為他的緣故。

  「打掃。椅子也要擦擦。」霍英卻提醒他快點幹活,路平連忙過來收拾。

  看著路平一點一點清理掉血跡,霍英這才緩緩開口。

  「你身上鎖魄的強度,比我想像得要強太多。」他說道。他一度以為路平身上的鎖魄在十幾年間強度下降,才讓路平漸漸可以駕馭起魄之力。直至聽到他在新人試煉時的那一拳才覺得有問題。眼下這一試,更有了準確的結論。

  「所以,有兩點我搞不懂。」他說。

  「是什麼?」路平問。

  「第一,這麼強的鎖魄,你怎麼可能還駕馭得到魄之力?」霍英問道。

  「因為鎖魄也不是全無空當。」路平說。

  「比如說。」

  路平隨即講了講他從鎖魄中控制到魄之力,並加以運用的方式。

  「速度……」霍英嘀咕著路平做到這一切的關鍵之處。又是半晌的沉思。

  「這恐怕不是鎖魄有空當,而是你魄之力運轉的速度已經超越了鎖魄所能控制得極限。是你魄之力的速度,將鎖魄甩在了身後,你明白我的意思嗎?」霍英說。

  路平微微愣了愣。

  他如何在鎖魄下運轉魄之力,文歌成、郭有道,還有後來的楚敏、雲沖這些人都知道。但是做出這種認知的,霍英卻是第一個。

  「有點懂。」路平點頭。

  「那麼第二個問題來了,你說你是六魄貫通?我沒辦法驗證,但如你之前所說,記事起就被鎖魄禁錮,你什麼時候修煉出的六魄貫通?難道你要說你是天生的,你就是傳說中的天醒者,還是六魄貫通的天醒者?」霍英說道。雖然用得是難以置信的口氣,但是他的眼神,卻沒有那麼多的疑惑,因為除此之外,他完全找不出任何解釋,他自己,已經有些信了,只等路平的確認。

  「你……不會再吐血了吧?」路平卻小心翼翼地問他。

  「好,我知道了。」霍英點點頭。

  天醒者,六魄貫通的天醒者!

  霍英深吸了一口氣。雖然已經有推論了,雖然已經有心理準備了,但是現在只是想想,還是好想吐血,真的好想好想吐血。

  「這樣的話,又有一個新的問題。」緩了一會神的霍英再度開口,「六魄貫通的天醒者,怎麼可能被區區鎖魄禁錮?就算你那時不記事,根本不懂得運用自己的力量,但是如此超倍數的魄之力碾壓下,定制系異能實在很難建立起規則。」

  頂尖的,令人聞之色變的六級定制系異能鎖魄,被霍英冠以了「區區」,連他自己在用了這樣的措辭時神情都閃過一絲的古怪。但是,在六魄貫通的境界面前,六級異能可不只是區區嗎?

  「定制系異能,我不太懂。」路平很老實地回答。

  「不懂可以學。」霍英說,「既然這個定制可以限制住你六魄貫通的魄之力,那麼就沒可能強行破開它,只能試著掌握它。」

  「你教我?」路平問。

  「我現在只想吐血。」霍英說。

  「好吧。」路平只好默默轉身,又去拿掃把。霍英一口血險些真的又翻上來,等看到路平拿了掃把,轉頭望著他,眼神裡全是等待,他真的忍不了了。

  「鎖魄,我也不會。」他一邊吐血一邊說。

  「那怎麼辦?」路平過來一邊打掃一邊問。

  「整個北斗學院也沒有人學這個異能,不過天樞樓的典藏裡有鎖魄的秘笈,但是北山新院的學生,可還沒有資格去天樞樓翻閱典藏。」霍英說。

  「天樞樓?」

  「天樞峰的天樞樓,你不知道?」霍英問。

  路平不敢說話,他怕霍英吐血。

  但他沉默和說話也沒多大區別,霍英手捂著胸口,一臉難受。

  「所以我至少得保證留在北斗學院,還得離開北山新院。」路平說。

  「是的。」霍英捂著胸口說。

  「能不能誰去拿出來,讓我看看?」路平想到一個簡便的法子,聽起來北斗學院對天樞樓的典藏也不是特別嚴格,有資格去看的人,聽起來只要不是北山新院這些有可能最終被剔除的學生就行。

  「天樞樓的典藏不允許帶離天樞樓,所以你進不去,那就看不到。」霍英說。

  「哦。」路平點點頭。

  「哦是什麼意思?」

  「就是只好留在北斗學院,並且離開北山新院。如果我想去看天樞樓裡鎖魄的秘笈的話。」路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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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6 23:34:04
第三百三十七章 斗轉星移

  留在北斗學院,離開北山新院。路平語氣平常地陳述了一個仿佛已成既定的事實。

  霍英似乎已經適應路平的風格,這一次沒有流露出想要吐血的神情,只是點了點頭:「那麼問題來了,你準備怎麼找回你的魄之力?」

  「暫時還不知道。」路平說。

  「重新被禁錮的原因是?」霍英又問。

  於是路平又講了昨天觀星臺上的事。其他人只看到異象,只看到路平被郭無術帶走,再看到他魄之力全無。而他魄之力的內中變化,這還是他第一次對外人細說。

  霍英的表情隨著路平的講述變得越來越精彩,直至路平講完。

  「所以現在,那股魄之力,也在你體內。」霍英說。

  「是的。」路平點頭。

  「你能感知到它,但控制不了它,而它也破壞了你對自己魄之力的駕馭。」霍英繼續說道。

  「是的。」路平再點頭。

  於是霍英也點了點頭。

  「斗轉星移。」他說了四個字。

  「什麼?」路平沒聽過這個東西。

  「北斗學院獨創的一門異能,屬定制系。利用北斗學院特有的星命圖上的命星,將自己的魄之力移嫁到其他人身上。我所聽說的,大概是這樣。」霍英說。

  「聽說?」

  「是的,因為已經失傳很久了。」霍英說。

  「那我這?」路平不解。

  「你這,不能完全算是斗轉星移,斗轉星移的開發是為了讓後人可以直接站在前人的基礎上尋求突破。移嫁的魄之力要起到引導作用。像你這個這麼不聽話。那還有什麼意義?」霍英說道。

  「但是這位朋友也相當了不起了。我不知道他如何做到的。可以讓他的命星續留在星命圖上。等待你體內的魄之力發動類似斗轉星移的事情,移嫁來的魄之力雖不聽話,可正巧你身負鎖魄,它依然要被牢牢禁錮在你體內。了不起,真是了不起。」霍英臉上流露出非常佩服的神色,對郭有道。

  「他……只是個騙子而已……」路平有點不適應,他所習慣的對郭有道的議論,都是對他「趕超四大」不自量力的嘲笑。如此衷心佩服的幾乎沒有。聽到霍英這樣的讚揚。他有點心酸,又有點驕傲。郭有道用四魄貫通的境界欺騙了全天下,連死了還騙了北斗學院的星命圖,想想還真有點酷。

  「無論怎樣,我相信他不是為了給你添亂。」霍英說。

  「當然。」路平斬釘截鐵。

  「這只能靠你自己找出方法。」霍英說。

  「明白。」路平點頭。鎖魄將他的魄之力禁錮在內,也將別人的魄之力阻擋在外,霍英沒辦法探知他魄之力的具體狀況,所能給的幫助,也就到此為止了。

  「看來我也沒幫上什麼忙。」霍英看了看地上幾次清掃的痕跡,「白白吐了幾場血。」

  「至少讓我知道了留在北斗學院還是有意義的。」路平誠懇地說道。

  「這種事。還需要別人讓你知道也難怪我會吐這麼多場血,你快點給我消失。」霍英血吐了不少。和路平話也說了不少,臉上疲態早顯。路平看在眼裡,也無法多說什麼。

  「多謝。」他對霍英說道,跟著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霍英躺在竹椅上,長舒了一口氣,怔怔地望著五院院裡那唯一一棵高大的銀杏樹。

  時已入秋,樹葉稍有泛黃,風走過,已經會有零星的飄落。但是唐小妹在那銀杏樹上做了一個小小的氣之魄定制結界,枝上掉的樹葉都會觸發這小結界,然後會有風將它們送到院外。

  自己的生命,很快就要終結了。或許就在這個秋天,和這些落葉一起。只是那小小的結界,怕是送不了自己。那個郭有道,在死之後還能做出這樣漂亮的事情,自己呢?

  霍英想著,不免有點失落。

  五院安靜的生活,本讓他已經看淡了許多。但是忽然闖進的這個讓他一天就吐了好幾場血的少年,卻讓他的心裡又起波瀾。

  鎖魄下還能駕馭魄之力。

  六魄貫通的天醒者。

  對任何一位修者而言,這都是令人抓狂不解的事情。

  而這些精彩,偏偏來到了他這個只是想在一個沒人的地方安靜等死的傢伙身旁。

  「媽的。」從不說髒話的霍英,看著飄在空中的一片提前黃透的落葉,忍不住罵了一句。

  當當當。

  五院的院門,卻在此時被人叩響。

  那只是院門而已,大多數時候連關都不關,來訪的客人,也沒什麼人會去敲這個門,更何況五院常人避之不及,甚少會有訪客。

  但是五院的幾位老住戶,卻都知道有這麼一位客人,每個月會來三次,每次都會輕輕叩開院門,從霍英住進五院起,就是這樣。

  「進。」霍英也已經懶得多說什麼,只是說了一個字,看都沒看那邊,因為他知道來的人是誰。

  「偶爾一次冒昧造訪,居然就有收穫。」來人一邊說著,一邊走進五院來到了霍英身邊。

  「剛剛,好像聽到大師兄說了句髒話?」一頭銀髮的嚴歌,望著霍英微笑說道。

  「你怎麼來了?」霍英沒有回答這問題,而是反問著嚴歌。雖然嚴歌的來意他其實已經猜出了個七七八八。

  「陳楚剛剛從這裡回去後,就讓我來看看。」嚴歌說道。

  「你們真是太多事了。」霍英說道。

  嚴歌的目光卻是落在地上,望著幾處剛剛清理過血跡的新鮮痕跡。他算是最勤來五院的一名常客了,清楚這裡每一位的習慣,自然也知道這些痕跡意味著什麼,看起來,好像比起陳楚和他說的情況還要嚴重一些?

  嚴歌卻沒有點明這一點,只是如往常一樣的,示意霍英遞手給他。

  霍英將右手伸過,每月三次的定期診斷,他都已經習慣,多次拒絕,但都拗不過嚴歌堅持,也就只能一月任由他三次的擺佈了。至於嚴歌多次開出的藥劑,他吃起來可就隨心所欲了,嚴歌再苦口婆心,他也沒怎麼認真理會過。

  因為他知道自己是沒得救的。嚴歌所做只是略盡人事。

  反正都是這樣,何不自在一些?每月任由嚴歌診斷三次,便被他當作是領情這些人的良苦用心了。

  可是這一次,他從來沒有過的,竟然有些期待,有些緊張的,等候起嚴歌的診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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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7 23:39:10
第三百三十八章 一定有資格

一天之內連吐了好幾場血,就算是個正常人,身體狀況恐怕也會直線下降。嚴歌手指搭上霍英脈搏時,心中就已經有了準備。他只是苦惱該如何勸說這位前大師兄不要那麼過分地放棄治療。

    但是當他的魄之力探入霍英的體內時,他的神情卻有了意料之外的變化。

    “咦?”他情不自禁地就低吟了一聲。

    “如何?”霍英問道。

    只是這麼一個簡單合理的反應,頓時讓嚴歌更加意外,他甚至有些震驚。

    因為從這簡單的詢問中,他竟然聽出了幾分期待的意味。換是以前,霍英多半問都不問,偶爾提及,那完全可以歸結于無意義的寒暄,而不是真正關心這個問題的答案。

    但這次,他居然對這有所期待?

    “師兄今天,心情好像有點不一樣?”嚴歌仔細看了看霍英的神情,笑著問道。

    “心情嗎?”霍英還在望著那棵銀杏,“有點不太好說。”

    “是因為院裡來了新人嗎?”嚴歌依然笑著說道,一邊已經收回了自己搭上霍英脈搏的手指。

    “或許吧。”霍英說。

    嚴歌點了點頭,用這動作稍稍延緩了一下時間,心下略略躊躇了一下後才開口道:“師兄的狀況,不錯呢。”

    “狀況不錯?”霍英苦笑了一下,這平淡的描述,實在太多安慰的意味。嚴歌是個誠懇的人,所以根本沒辦法昧著事實大肆稱讚他的狀況。

    “確實不錯。”嚴歌說。

    “相對於吐了幾場血後該有的狀況,稍顯不錯吧?”霍英說。

    “如果沒吐血,那便更好。”嚴歌說。

    “呵呵。”霍英笑笑,不說話。午後剛坐到院裡來時,他倒是還沒吐血呢。但真沒覺得狀況有多好。

    “再給師兄開幾味藥吧。”嚴歌說著。沒等霍英表態,從袖裡抖落出一張薄紙,飄在空中。而他另一手就這樣淩空揮灑著。薄紙上魄之力時有閃現。嚴歌將薄紙捉回手中,再遞到霍英面前時。薄紙上已有字跡浮現。

    “師兄記得按時服用。”嚴歌說道。薄紙上,漂亮的蠅頭小楷將藥劑的配法、用量,都寫得清清楚楚。

    “有勞了。”霍英將薄紙接過,沒有急著去看,只是微欠了欠身,對嚴歌的用心表示了一下謝意。

    嚴歌望著他,似有話要說,但終究還是忍住。這些話。他早已經說過不只一次兩次,卻沒對霍英起到任何作用,反倒徒惹對方不快,他也就不再多說了。

    “我去瞧瞧那兩個新人。”嚴歌隨即說道。

    “陳楚真是多事。”霍英感歎著。

    “畢竟是我們玉衡峰招進的新人。”嚴歌笑道。

    既是玉衡峰招入的新人,若太過於糟糕,那玉衡峰面子上也會很不好看。這一點,曾是玉衡峰首徒的霍英自然明白。

    “老師不會看錯。”霍英說著,目光投向院牆之外的山巒。從這裡看不到玉衡峰,但他的腦海中卻出現了那個每天日出時分都會登上玉衡峰頂,親自檢查七元解厄大定制的身影。心裡不由地又覺得有些堵得慌。

    “你自便吧。”霍英說著。隨手指了兩道房門,卻是告訴了嚴歌路平和子牧此時所在房間。

    “多謝。”嚴歌點了點頭,隨即向霍英所指的第一道房門走去。五院他來得不少。自然知道這間是孫迎升的房間。走上前,輕叩房門,很快有人過來打開。

    “打擾。”嚴歌看著孫迎升,笑著,“我找子牧,是在這裡吧?”

    “進來吧。”孫迎升自然也是認得嚴歌,沒有多說什麼,將他讓進了房間。

    五院雖來得多,但進孫迎升的房間嚴歌卻還是頭一回。富可敵國的孫家長子的居室。恐怕很多人都會好奇會是什麼樣。但是嚴歌的目光卻沒有四下打量。向是對營嘯稍打了個招呼後,目光就落到了子牧身上。

    “來看霍英師兄。順道也瞧瞧你的傷怎麼樣了。”嚴歌說明來意。

    “啊?可不敢當。”子牧慌忙從位置上站起說道。那晚子牧昏迷,醒來後也聽說了竟有青峰帝國皇族的人如同醫師一般來查看他的傷勢。很是激動了一番。若非魚躍龍門進了北斗學院,自己怎麼可能有如此待遇?結果現在對方又一次來探他,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也不知該把對方當同窗師兄,還是統治著他們青峰帝國的嚴氏一族。

    “坐下吧,把手給我。”嚴歌笑著,已經走到了子牧身旁。

    子牧呆呆地坐下,把右手遞上,嚴歌抓住,雙指搭在了子牧的脈搏上。

    “恢復得倒快,你的底子,看來相當不錯。”嚴歌一邊用魄之力探知子牧的狀況,一邊說道。

    “啊……”子牧臉紅,不知該說什麼好。底子不錯?那又能怎樣,還不是連貫通境都沒有達到?稀裡糊塗通過了新人試煉,結果轉頭就被刷到五院來了。

    “已經沒大礙了,要加油哦。”嚴歌放開了子牧的手後說道。

    子牧微歎了口氣,對於這樣的期待,他不知說什麼好。他當然不想讓對方失望,可是他又哪裡有這樣的自信?

    他的這模樣嚴歌看在眼裡,笑了笑說:“我們的老師最是認真,極少犯錯。他會讓你通過新人試煉,說明你有留在北斗學院的資格,你要記得這一點。”

    “我也很想知道,我為什麼能夠通過新人試煉。”子牧說道。李遙天大名鼎鼎,見聞駁雜的子牧自然也聽說過這玉衡星的為人,所以嚴歌所說的這一點他自己一直暗暗在想。只是想來想去,終究還是覺得自己百無一用,實在不知道到底哪裡會讓李遙天看重。

    “老師既然沒有對你明說,那麼恐怕就需要你自己去發現這一點。”嚴歌說道,“總之,多點自信,加油。”

    “謝謝,我一定不會放棄。”嚴歌的鼓勵讓子牧心中暖洋洋的。

    “那麼我先告辭了。”嚴歌隨即向著屋外退去,沒漏了向營嘯和孫迎升兩個人打招呼。這樣的禮數面前,就連一貫大大咧咧的營嘯,竟然也被感染得規規矩矩的,居然也從位置上站起身向嚴歌欠身施禮。只有孫迎升,似笑非笑地守在門邊看著。在給嚴歌開了門後,他就站在那再沒有動過。

    “不愧是青峰嚴家。”待到嚴歌走過他身旁時,他忽然開口說道,“籠絡人心的手段非常值得我們學習。”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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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9 00:01:44
第三百三十九章 關鍵在速度

  誰也沒想到孫迎升會冷不丁地冒出這麼一句話來。看他神情不善,語帶譏諷,怎麼也不像是朋友之間的調侃。

  「呵呵。」正要走出門的嚴歌腳下一頓,微微笑了笑,看向孫迎升。

  「多心了。」他沒有多做解釋,只是這樣淡淡地說了一句後,就邁步跨出了房門,轉身,向著孫迎升略欠了欠身後,便此離去了。

  孫迎升的臉上,卻依然是不以為然的神情。人都已經走了,可他身上卻依然彌漫著一股火藥味。

  「孫師兄,你和嚴歌師兄有過節啊?」子牧膽戰心驚地開口。一個是青峰帝國皇族子弟,一個是大陸富可敵國的孫家長子。這兩方的矛盾,可能牽涉出的層面子牧完全無法想像,他還向來自認是有點見識的。

  「過節沒有,看他不順眼而已。」孫迎升倒是坦然。

  「為什麼呢?」子牧說。

  「假,總覺得太假了,不是刻意表演,怎麼會有這麼完美的人?」孫迎升說。

  「孫師兄……你不會是嫉妒吧?」子牧說道。

  孫迎升沉默了一會,望向子牧。

  「小鬼,你是不是以為我很好說話啊?」孫迎升說道。

  「啊?沒有啊……」子牧膽寒,自己怎麼忽然說話就沒有分寸了呢?

  好在孫迎升也只是瞪了他一眼就沒再說什麼,屋外院內,嚴歌已經走過去敲響了路平的房門。

  回到房間的路平立時坐到床上開始感知自己的魄之力。

  魄之力的修煉方法有很多種,沖、鳴、氣、樞、力、精,各有很多種養成方式。可對路平而言。那些對他統統都沒有用。因為他不需要養成。因為他是天生六魄貫通的天醒者。從一開始他需要掌握的就是如何駕馭魄之力,而不是養成魄之力。養成,那是感知境的修者需要做的事情,路平從一開始就跨過了這個階段,所以他才會覺得摘風學院的修煉教學對他一點用處都沒有。

  他要做的是將體內他無法控制的魄之力給挖掘出來,所以他最常做的事就只是靜靜的觀想和感知,這也是摘風學院上下覺得他終日無所事事的原因。

  三年,他成功了。並且練出了驚人的控制魄之力的速度。

  而現在,他又回到了那個起點,那個初到摘風學院,能夠感知到體內強大的魄之力,全完全沒有辦法施展出來的境地。

  不過有了那三年的經驗,這次路平總算不是摸黑探索了。

  意識,很輕鬆地就探入體內。

  自郭有道命星而來的魄之力依舊有如困獸,在鎖魄構建的銅牆鐵壁中不安分地橫衝直撞著。

  路平不慌不忙,他控制起自己的魄之力,如昨夜那樣試著調度。最終也和昨晚一樣,因為命星魄之力的干擾。無法成功鑽出空當。

  空當。

  今天之前,他只是會找,會鑽,空當產生的緣由,他並不知曉。

  可是今天有了霍英的判斷,路平豁然開朗。

  空當,原來不是他找出來的,而是他日復一日的嘗試,日復一日的提高速度,最終製造出來的。

  鎖魄,跟不上他魄之力的速度,所以有了空當。

  這話讓他在當下也得了啟發,郭有道那目前來說給他添亂的魄之力,豈不是也可以用速度來擺脫?

  重新控制起魄之力,高速運轉,鋼牆鐵壁的鎖魄再度露出無數空當。

  挑准一個,魄之力當即鑽去。

  速度!

  路平最大程度地駕馭著魄之力,他要趕在那搗亂的魄之力沖上前就鑽出空當。結果這時,叮噹聲在他耳邊響起,如有實質的鎖鏈,忽然就在他身上綻開,速度沖至極限的魄之力仿佛一頭撞到了牆上,鎖魄上露出的空當,竟在這一瞬間全數消失了。

  路平微怔。

  鎖鏈產生實質的情況,雖然不常發生,但他也不是很陌生。他清楚這是鎖魄提升強度的一種表現。可是魄之力還未釋放出來時,鎖鏈就開始提升強度顯露實體,將魄之力封鎖的狀況他卻一次都沒有遇到過。

  路平皺了皺眉,有一點擔心。難不成這銷魄鎖魄竟然也會成長,再被路平輕鬆鑽進鑽出這麼久後,終於忍無可忍,提升了警戒等級?

  猜想無用,路平再做嘗試。魄之力控起,速度!

  路平稍稍松了口氣,銷魄鎖魄上的空當,依舊如繁星般亮起。這次路平沒去瘋狂提升,只是這樣向著空當出去,結果被那搗亂的魄之力干擾,鑽空失敗。如若不是有這干擾,顯然魄之力還是會像他平時習慣的那樣從空當中沖出禁錮。

  稍琢磨了一下後,路平意識到了原因所在。

  今天之前,他只是將這種駕馭當作找到魄之力空當的方式,而不知道當中起到決定作用的是速度。

  他會讓速度爆發,通常是在開始鑽空時,目的是為了讓更多的魄之力可以沖出空當,顯露出更強的威力。而在這之前,察覺到空當後他就會馬上維持,不會快也不會慢,因為他一直以為這種狀態,就是出空當的狀態。

  現在看來,他一直以為的倒也不能說錯,出空當,確實需要這個狀態。太慢,甩不開鎖魄的魄之力,空當不會暴露;太快,會激化鎖魄的禁錮手段,填補空當。

  如果一來,他想用速度甩開搗亂的魄之力,就更複雜了些。

  他不能無休止地去提升速度,而要將速度控制在一個不會讓鎖魄產生這麼高警惕性的狀態。

  如此的速度該是什麼程度?足不足夠將搗亂的甩開?路平不知道,他只能繼續嘗試。

  嘗試。

  這就是路平修煉唯一的方法,他的所有路子,就是這樣試出來的。無數次的重複嘗試,讓他的魄之力控制速度登峰造極。登峰造極的速度,又讓他的嘗試次數變得更多。他在一分鐘完成的嘗試的次數,在任何人看來都是匪夷所思的。換句話,別人完成一次練習的時間,路平因為有誇張的速度,可能已經完成了十次、百次甚至千次,這份效率,無人能及。

  而現在,他準備開始新的摸索,新的嘗試。而在已經具備這等速度的情況下,路平相信很快就會有一個結果。

  感知,控制!

  當當當,門響。

  「誰啊?」路平停止練習,跳下床一面問道。

  「嚴歌,聽說你出了點狀況,我來看看。」門外人答道。

  嚴歌?

  路平腦海裡立即出現了那個一頭銀髮,彬彬有禮的玉衡峰師兄。

  能讓路平一次就留下印象的人,可真的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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