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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蝴蝶藍]天醒之路[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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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1-6 17:11:29
第三百五十章 看似愚蠢的舉動

  滅口!

  收到這消息的一瞬,靳齊第一時間產生的,就是這樣的念頭。

  篡改藥簿,昨夜當值的門生嫌疑最大,這種懷疑,是建立在懷疑嚴歌的基礎上。若是因為嚴歌換藥被撞破,才臨時做出佈置掩護嚴歌,那做手腳的除了這位門生再無第二人可想。

  可問題是,嚴歌,雖然靳齊也考慮到了一些可以懷疑的背景,但只這件事裡,嚴歌的行為嚴重缺乏被懷疑的說服力。首先,青刺換小薊,在這味藥中影響實在不大;再者,這藥是開給霍英,霍英本就是一個將死之人,用得著特意去加害?

  所以靳齊特意來探視霍英,也是想落實嚴歌有沒有問題。嚴歌若有問題,那昨日輪值門生的嫌疑就可鎖定,這裡將會是一個準確的突破口。

  所以靳齊一直表現得不動聲色。他不想讓人發現自己已經有所察覺。他依著被篡改的藥簿,將三日輪值的門生全部逐出藥膳房,也是將錯就錯配合對方的意圖,將事件當作是一次藥膳房的失誤。

  然後他利用講習日來到七星谷,順便接觸路平、子牧,接觸在五院的霍英,如此一切都顯得很順理成章——昨天因為給霍英抓藥出了點小意外,那麼今天過來了七星谷給新人講習,順道去探望一下玉衡峰的前首徒,很合乎情理不是?

  因此靳齊一度還覺得,和瑤光峰那邊在之前交換了講習日真是運氣不錯。否則今日的到訪難免稍顯刻意。

  是的,也不過是稍顯刻意,就這靳齊都在小心避免。他做得已經相當細緻,結果對方的反應卻是如此的囂張霸道。在已經將換藥偽裝成藥膳房失誤的情況下,他們竟然還選擇殺人滅口。而且,這一殺,竟將三位元門生全部解決,難不成這三人全都被拉攏?如此作為,是在示威?還是想混淆什麼?如此一直暗中經營的勢力豈不是要被察覺到了?

  不明白,靳齊真的很不明白。

  他僅僅是從藥簿被更改上發現了這事有問題,甚至都沒有鎖定真正的嫌疑物件,對方就已經開始大張旗鼓的滅口,這,他真的想不通。

  「發生了什麼?」路平三人,就看到靳齊接到只紙鴿後就好像換了個人似的,臉上神情十分可怕,都猜到肯定是有大事發生。

  「你們兩個,跟我來吧。」靳齊對路平和子牧說道。

  「我們兩個?」

  「對。」靳齊點了點頭。死了人,而且是在天權峰上,這絕非小事。單只能將三位藥膳房弟子擊殺的實力,那就足以驚動整座北斗山。天權峰藥膳房是要害部門,能進那裡的弟子,實力絕不會差。能將他們擊殺而不被人察覺,下手之人的實力,在北斗學院怕也是數得著的。這事,肯定會被從頭梳理,路平和子牧兩個也算部分當事人,肯定是要被喚到的,所以靳齊此時索性就帶二人一起過去。

  「發生了什麼?」出了五院後,路平就又一次問道。

  「放心,不是要你們做什麼,大概就是問詢一些事情。」靳齊說道。

  「昨晚的事?」路平問。

  「是的。」

  「到底……」

  「昨晚被我逐出藥膳房的三位門生,被殺了。」靳齊沒隱瞞,因為沒有必要,這件事肯定不會被隱瞞,整個北斗學院必將傾力徹查此事,這正是他搞不懂對方意圖的原因。一直暗中經營的他們,怎麼這次如此沉不住氣,竟然將自己的存在徹底暴露,這不是將自己架在火上烤嗎?

  「這是,在被滅口嗎?」子牧驚訝道,顛覆北斗學院?看來還真不是危言聳聽,對方竟然敢在天權峰上殺人,一殺還就是三個。

  「或許吧。」靳齊卻是這樣的回答。殺人滅口這個緣由,在他看來實在太愚蠢,肯定還是另有圖謀。

  路平和子牧此時甚至連篡改藥簿的事都不知道,自然也問不了太多。靳齊這時也沒心思和這兩位說太多。事態到此地步,這兩個新人實在已經無足輕重,無非就是當事人而已。

  天權峰很快就到,山腳下竟然已經有天權門生在候著。看到靳齊過來,四名天權門生立即迎了上來。

  「靳齊師兄。」四人上來招呼了一聲,面色凝重。

  但是靳齊眼中所看到的,卻不只是他們四人。上來招呼的,是四人,留在原地沒動的,還有四人。黑衣,蒙面,這是開陽峰的暗行使者。

  事情果然不會簡單處理。看到開陽峰的暗行使者都出去了,靳齊心下也不意外,朝上來招呼的四人點了點頭後,隨即問道:「在哪裡?」

  「跟我們來吧!」四人說著,就在頭前引路,靳齊、路平、子牧三人居中,走上山路後,那四位暗行使者隨在了後面,卻也沒有上來說話。

  走在當中了路平,看了看這前後的架式,卻是微皺了皺眉。他和蘇唐自組織逃脫,寄身摘風學院,以活下去為目標的二人最擔心的就是來自組織的追殺,所以對有些狀況敏感異常。從峽峰城一路逃亡到北斗學院,更是實戰強化了路平這方面的素質,此時一看這四前四後的部署站位,就覺得隱有夾擊之勢。

  奈何他現在魄之力都使用不了,發現情況也無法做出應對,說不得,只能提醒一下身邊兩位。

  「這是防著我們呢吧?」路平說道。

  這點細節,靳齊其實也早發覺了,他尚不能確定對方的用意。但是既然已知有那麼一股滲透勢力,自然也就不吝嗇做最壞的猜想,已經暗暗有了防備,卻不料路平竟然直接點破了。

  這下靳齊想裝作不知也是不行了。前邊四人聽到路平說話都站住回頭了,神色看來有些尷尬,正要開口,卻還是靳齊搶先說了話:「事態情急,大家情緒上難免緊張,你倒是敏感。」

  他這話是說路平的,路平聽後也就不說什麼了。那四位當中的一個略尷尬地撓了撓頭:「讓靳齊師兄見笑了。」

  「快走吧。」靳齊擺擺手,示意自己並不在意,眼角卻是瞥了路平一眼,是想示意這個耿直的傢伙不要再多嘴,對方就算真有問題,你這樣不也打草驚蛇?

  結果路平此時卻是走得認真,目光直視前方,完全沒注意到靳齊在向他使眼色,靳齊也不好瞟個沒完不是?

  哎喲這個小子,難道我剛才的敷衍解釋,他真就信了?靳齊很是無語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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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1-6 17:11:50
第三百五十一章 毫無痕跡

  靳齊不動聲色,因為他對自己還是很有些自信的。對方就算想對他下手,只是這樣八個人的話,未免將七峰首徒看得太不值錢了。這八人,或許是想將他們引入什麼陷阱?

  想到這點,靳齊的注意力倒有大半都不在這八人身上,而是小心留意著四下。結果就發現路平直視前方的目光,事實上也在不停地左右掃動著。他雖然沒有了魄之力,卻還是以自己能做到的程度,小心戒備著。

  一路再無話,無論路平還是靳齊,都沒有發現有什麼埋伏一類的佈置。頭前四人帶的路也很準確,確實是朝著那三位遇害門生的住處去的。

  片刻後,第一位門生的住處已近,四下聚集著不少天權峰的門生,面色沉重。看到靳齊過來,立即有無數人的目光迎了過來,更有人快步走上。

  「靳齊師兄……」

  「老師……」

  七峰首徒,除了玉衡峰的首徒陳楚以外,都已經開門受徒。他們是七院士的門生,七峰的首徒,但是與此同時,除陳楚以外的六位也都有了師長的身份。這又是北大學院與尋常學院之間一個很大的不同。師長與學生的身份界限沒那麼清晰。可以說北斗學院目前中流砥柱的這部分人,大多具備雙重身份,既是學生,也是師長,承上啟下。

  眼下靳齊身邊圍上來的他的門生就有五人,打過招呼後,就很自覺地跟到了靳齊身後。一副唯靳齊馬首是瞻的模樣。看到路平、子牧兩個小鬼竟然不知天高地厚地和他們老師並肩而行。倒是都流露出了幾分不快。只是靳齊自己都沒有說什麼。他們也不好就此斥責。

  前邊這時也換了其他人引路,靳齊不經意地回頭掃了眼,之前將他和路平、子牧簇擁上來的那八人,此時默默地退到了一旁。天權峰四位在一邊候著,開陽峰的四個暗行使者,卻已經不見了蹤跡。

  這八人,到底有沒有問題?

  靳齊依然不敢肯定,總不能因為對方之前陣勢稍含攻擊性就做出結論。

  遇害者的房間被帶到。門外有弟子在守護,看到靳齊來也是行禮問候,靳齊點了點頭,邁入了房間,跟在後邊的路平和子牧卻立即被對方攔了下來。

  「讓他們進來吧。」靳齊吩咐了句後,守在門口的兩位弟子隨即放行。

  房間內的血腥味猶未散去。靳齊相信自己收到消息應該是在第一時間,只不過他趕到的稍稍遲了些。

  「屍體呢?」結果靳齊這還在打量屋內呢,路平倒是先問上了。

  跟在一旁的天權門生皺眉,這靳齊師兄還沒說話呢,你這個小鬼哪冒出來的居然敢先發問?我們有必要答理你嗎?

  雖然得到靳齊的允許路平和子牧得以被放行。但是顯然依然沒人把他們二位當回事。無論服色,還是好奇感知後得出的結論。都可知這兩位絕對是新人,很弱很弱的新人。

  路平的詢問完全沒人答腔,直至靳齊回頭,目光裡稍稍流露出了一點疑惑後,就立即有人回答:「是院士吩咐將屍體先帶走了。」

  院士……

  天權峰門生口中的院士,自然是指他們天權峰的七院士之一陳久了。向來疲憊的他,這次這麼快就直接插手過問,可見這次的狀況真是很嚴重。

  「沒有屍體,那也沒什麼好看的了吧?」路平打量了著房間裡後說道。

  跟著進來的天權峰門生險些都要怒了。他們答話也是看出靳齊有問詢之意,誰要搭理這個新人小鬼啊!這傢伙怎麼自我感覺就這麼良好呢?

  其實路平只是單純地就事論事而已,他哪有什麼良好的自我感覺,雖然他完全有這個資格——六魄貫通的天醒者嘛。

  倒是靳齊,聽到路平如此果斷地結論,神色間倒是閃過幾分訝異。

  他們這些術者,六魄修煉之後六感超強,自然能看到、聽到、嗅到很多常人根本無法察覺的細節,更別論那些千奇百怪的異能。靳齊憑著一個術者該有的能力,斷定這個房間裡沒有任何搏鬥痕跡,也即是說,遇害者毫無還手之力便被兇手秒殺。

  如此一來,那除了屍體,恐怕真沒多少可調查的痕跡了。但是他沒想到,目前沒有魄之力可以使用的路平,竟憑一個普通人所具備的六感,竟然也這麼快就察覺到了這一點。

  只是肉眼所見的推斷吧?

  靳齊想著。用魄之力都沒有什麼發現,那尋常六感自然更只能是這個結論了。靳齊估計著路平也是撞出了這麼一個正好一致的結論。

  這種念頭,對路平到底還是有點小瞧。

  失去魄之力的他不可能再有那麼強悍的六感那是事實,但是路平只是憑藉尋常六感能察覺到的事,也比靳齊想像得要多。因為他熟悉這種狀態,他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就是在這種狀態下奮力求著生存。沒有魄之力的路平,可也不是一個完全的普通人。

  「確實,沒什麼可看的。」雖然不瞭解路平的真實狀況,但是眼下靳齊還是對路平略略表示了一下支持。

  有他發話,眾門生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麼。

  「其他兩具屍體,也一樣被院士安排帶走了嗎?」靳齊問道。

  「是的。」有瞭解情況的門生回答。

  「看來其他兩處現場的情況也差不多。」靳齊說。

  「大概……是吧。」這次他得到的回答並不肯定,有些東西他們看不出,又怎麼敢肯定靳齊師兄也看不出呢!

  「屍體被帶去哪裡了?」靳齊問道。

  「藥膳房。」

  這個答案靳齊並不意外。藥膳房並不只是製藥、抓藥。屍體被帶走,自然是要從屍體身上研究兇手的手法,藥膳房也能發揮一些這方面的作用。只是對方既然敢把屍體堂而皇之地留在當地,看來完全不怕會因此被找到什麼線索。他的這份自信,在靳齊看來將會成為他的敗招。因為對自己的老師陳久,靳齊更有自信。

  「去藥膳房。」他說著,邁步走出了房間。

  路平跟在後邊,剛邁出房門,就看到那四個之前消失了的暗行使者,不知何時再度出現,定定地待在外面,候著他們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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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1-6 17:12:06
第三百五十二章 被懷疑

  藥膳房的所在,靳齊絕不陌生,引路毫無必要。於是這次再沒有四位天權峰的門生頭前引路,但是四名開陽峰的暗行使者卻依然尾隨在後。

  走出幾步後,靳齊停住了腳步,回頭,看向了這四人。

  開陽峰暗行使者的職責,一般學生可能說不太清楚,但作為七峰首徒的靳齊自然還是知曉的。暗行使者,大多執行的是一些隱秘任務,內容涉及範圍極廣,可以說沒有任何事務是絕對禁止暗行使者插手的。暗行使者會出面干涉的事件,通常都意味著嚴重。

  此次三位七星榜上排名靠前的天權峰門生在天權峰上直接遇害,狀況自然是極嚴重,有暗行使者插手靳齊一點都不意外。只是這四名暗行使者,始終死盯著自己,卻讓他覺得有些不同的意味在裡面。

  他停步,四人也停步。

  他望著四人,四人也看著他。

  黑布蒙面遮住了他們的表情,他們的眼神也沒有流露出什麼別樣的情緒,他們只是那樣靜靜地站著,等候著靳齊的舉動。

  靳齊也沒有說什麼,因為他知道說什麼也不會有用。七峰首徒的地位極高,縱然不是天權峰的門生,也多半會賣他幾分情面。但是暗行使者卻是當中絕對的例外,這支只聽命於開陽峰院士郭無術的隊伍,別說他靳齊,就是天權星陳久,他們也頂多保持一個面上的尊重,而不會有任何聽命行事的心思。

  所以靳齊縱然心有疑慮,終究只是看了看。沒有問什麼。因為他清楚問到的答案只會是四個字:奉命行事。

  他停了這麼一停後。就繼續先前走,路平和子牧只有跟著的份,再後面,四名暗行使者繼續不緊不慢。

  不同尋常的氣氛,路平和子牧當然也感受到了。

  「這是,在監視吧?」路平開口了。

  靳齊的心微微沉了一沉。他早有這樣的疑慮,現在就連新人小鬼都看了出來,對方的意圖。看來表現得已是相當明顯了。

  至於監視的物件是誰,那誰用說嗎?憑路平和子牧,實在不至於要派四名暗行使者來監視。

  自己,也成了被懷疑的物件?

  結合所發生的事件,靳齊也只能做出如此推論了。再想想之前那暗含夾擊意圖的陣勢,原來並不是想要攻擊他,而是在防備著他。

  靳齊苦笑了一下。

  被監視,他當然不會太開心,不過事態嚴重,多一分謹慎也不能說錯。暗行使者行事向來是不講情面的。就事而論。他靳齊對這事件參與很深,成為被懷疑的對象。是暗行使者對事不對人的一貫作風。

  想到此,靳齊也就釋然了。相比起如此,他更不願意看到四人是被人收買策反,意圖對北斗學院不利。

  於是他再次停步,回頭。

  「辛苦了。」他說道,對於懷疑、監視他的人,他竟然說出了這三個字。

  一直都沒有半點反應的四位暗行使者,這次卻是微微一怔,顯然也沒料到靳齊會對他們說這個。

  在遲疑了約半秒後,當中的一位,向著靳齊點了點頭,四人的眼中,都有了尊敬的神色。因為靳齊對他們的理解。

  靳齊隨即也點了點頭,轉身,繼續向著藥膳房的方向走去,這次他心中再沒有多的念想,腳步也變得快了很多。

  跟著他的路平和子牧,此時卻是不一樣的心態。

  子牧當靳齊那句問候是反嘲,而同樣有著對事不對人風格的路平,倒是一秒領會到了靳齊這三個字的意思,不免對靳齊也有點佩服,這實在是一個很明事理的人。

  隨著藥香味越來越濃郁,藥膳房就在眼前。一路尾隨的四名暗行使者,就在此時停下了腳步,向著靳齊微微一欠身,也沒有等靳齊的回應,轉身就沿著來時的山路返回了。不過就在三人的面前,已有天權峰的門生迎了上來。

  「靳齊師兄。」快步走上前的來人打著招呼。

  「屍體在哪?」靳齊開門見山。

  「這邊。」那門生也立即頭前引路,帶著三人走去。路平和子牧東張西望,發現今日藥膳房和昨日大不相同,人多了許多不說,而且有很多根本不是天權峰的服色,顯然都是外峰的門生。他們看似雜亂,實則卻是很成章法的分佈在整個藥膳房的區域內,高度控制著場面。

  對些靳齊卻是目不斜視,跟著引路的門生,一路就來到了製藥坊。

  若說藥房還會對外,和其他學院師生打交道的話,那麼製藥坊這邊,就是絕對的禁地了。這裡所負責制作的各類藥劑,可就不只只局限於救病治人的藥物程度了。種種可以影響到魄之力的藥劑,那才是修者們更為重視的重大資源。此間自然是不可能輕易進出。

  但是路平和子牧兩個新人,此時尾隨著靳齊,卻是一路暢通無阻,甚至一直都沒有人來過問一下他們二人什麼來歷,就這樣一路被帶到了製藥坊的庫房。

  各色藥劑,甚至包括北斗學院獨有的密藥,在被製藥坊製作出來後統統都是儲藏在這裡,這絕不是任何人可以私自調配的資源。甚至天權峰的院士陳久,也只是負責守護這些藥劑,而無權隨意支配。

  屍體,竟然是被帶到了這裡?

  檢驗屍體,是要用到什麼特別藥劑?

  靳齊腦中盤算著,庫房的正門卻已被引路的弟子給推開。說是庫房,實則是開在山壁間的一個洞穴,這正門就是唯一的出入口,想從甚至地方進入,除非鑿穿了這天權峰。北斗學院對這製藥坊庫房的防備之嚴可見一斑。

  引路的門生繼續走在最前。深在山峰腹中的洞穴本該漆黑無光,但是施加過沖之魄的定制異能「迴圈之光」後,洞中卻一直都有足夠的光亮。

  一行人走了很深,直至眼前忽然開闊。

  藥坊堂,平時分派藥物,就一率都是在這裡進行。靳齊到這裡是因為其他事由,這也是第一次。

  一進這大堂,他首先就看到了他的老師陳久,然後玉衡星李遙天,開陽峰首徒白禮。

  還有,嚴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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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1-6 17:12:33
第三百五十三章 三個條件

藥坊堂空間極大,卻只站著這麼四個人,神情肅然。除此就是三具被白布蓋著的屍體,平放在地上。

  看到三人進來,堂內四人的神色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改變,只有陳久的眼角微微跳動了一下。李遙天三人都看向了陳久,似乎在等他說點什麼,他是陳久卻偏偏沒有開口,最後還是李遙天先打破了沉靜。

  「來了。」他看著剛剛進來的三人,說了句廢話。

  「是。」即使是句廢話,靳齊也還是躬身回答。他身後的路平和子牧也有樣學樣的躬身行禮,而後就好奇地打量起了這藏在山腹這中的重地。目光時不時地從開陽峰首徒白禮身上掃過,這位身材瘦小,皮膚黝黑,看起來仿佛一個藥農一般的開陽峰首徒,對路平和子牧來說還是個生面孔。

  「路平,子牧,對嗎?」李遙天這時卻又看向路平和子牧接著說話。

  「是。」路平回答平靜。子牧卻是一臉的受寵若驚。北斗七院士之一的玉衡星居然叫得出他的名字,這驚喜讓他將之前的擔憂恐懼統統拋諸腦後了。

  「看看吧。」李遙天卻沒有對路平和子牧多說什麼,轉頭又去示意靳齊查看一下三具屍體。

  靳齊點了點頭,走到第一具屍體前,彎身將白布揭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充滿驚訝,死不瞑目的面孔。

  靳齊臉上閃過一抹悲傷,這畢竟是他朝夕相處的同門。他靜靜地默哀了幾秒,這才將白布接著向下揭去,隨即看到了屍體心臟處的致命傷。

  傷勢就只這麼一處,準確,致命。死者沒有留下任何反抗的痕跡,就已經被這一擊奪去了性命。

  是什麼人這麼強?

  靳齊心裡飄出無數個名字,對死者同門他很熟,北斗學院裡可以讓他毫無招架之力驚訝死去的人,不算太少,但也沒有很多。

  也或者,是一個他根本沒有想到的對手,所以他才會毫無防備,所以他才會在這樣的驚訝不甘中死去?

  靳齊腦中又跳出一個名字,一個和死者較為親近的學生名單。

  然後,靳齊的右手敷上了死者的傷口,魄之力向著傷口內探去。這致命一擊,有在傷口中留下什麼資訊嗎?

  沒有。

  靳齊仔細查驗了兩遍,致命的傷口中,沒有任何魄之力或是其他資訊殘留。

  他搖了搖頭,站起了身,將白布輕輕蓋回死者臉上,而後來到第二具死屍前。

  這一次的死者,臉上甚至還帶著微笑,似乎是在很愉快的情形下死去。

  怎麼會這樣?靳齊徹底掀開白布,尋找傷口,但是渾身上下卻都沒有任何發現。靳齊心念一動,手指搭在了死者的嘴唇,很快,魄之力探查出了他口中的痕跡。

  是毒。

  無色無味的蕪霜,對尋常人來說是完全沒有可能防備,可對修者而言,樞之魄方面的才能,還有很多種方法辨別出這蕪霜的,就如靳齊如此用手指一搭對方嘴唇就能分辨出毒素一樣。

  只是這死者,他樞之魄的能力,恰恰好對這蕪霜沒有辦法。兇手選用這毒,讓他毫不知覺在微笑中死去,顯然很瞭解這死者的能力。

  和他會有這種人物關係的……靳齊腦中又開始閃現人物關係網,並與之前篩選出的兩個名單進行著比對,一邊走到了第三具屍體前。

  這位死者,臉上沒有什麼明顯的情緒。不過和之前兩位一致的是,同樣毫無滴抵抗還手的跡象。他的致命傷在腰間,靳齊的查探沒有任何發現,三位死者當中,數這一具得到的資訊要少一些。

  但是……

  靳齊的手指沒有馬上就離開傷口,他沒有發現兇手殘留的資訊,但是卻感知到了一點不同尋常的東西。

  「這個傷口……」靳齊回頭,他在傷口發現了一點東西,不能說是兇手資訊,但至少是比較反常的東西,他不知道已經到場的那四位有沒有察覺到。不過這一回頭,卻看到四人都在極認真地望著他,正在等著他說出答案。

  「似乎被做過一點處理。」靳齊說。

  「什麼處理?」李遙天問道。

  「傷口血液凝固,肉體死壞的程度有些微不一致。」靳齊說道。

  「原因呢?」李遙天問道。

  「不太清楚,也許是想混亂什麼資訊,也或者魄之力沒有控制好製造的意外?」靳齊也不確定。

  「存菁。」李遙天忽然道。

  「存菁?」靳齊一愣。

  「你應該不會陌生吧,藥膳房經常會用到這個異能,這裡的門生,幾乎人人都會。」李遙天說道。

  「是的。」靳齊點頭。存菁,可能相當程度保持藥體新鮮的異能,藥膳房這邊無論製藥還是存藥,都時常會使用到存菁來調整藥物的狀態。

  「存菁用在人身上,比如傷口身上,會怎麼樣?」李遙天問道。

  「會減緩傷口的死壞程度,是可以當作一個臨時的治療手段。」靳齊如實答道。

  「同時也會導致對傷口產生的時間產生誤判。」李遙天說。

  「是的。」靳齊點頭。

  「之前兩具屍體,你作為是什麼時間的?」李遙天問。

  「三個小時以前。」靳齊說。

  「那麼這具被存菁改變了傷口狀態的呢?」李遙天問。

  「不太好說,這個存菁施展的有一點失敗,傷口被處理的並不完全。從失敗所暴露出的痕跡來看,這屍體大概死於五個小時前,存菁的處理可以將其調整為壞死三小時的狀態。」靳齊知道李遙天要分析什麼,所以就藉此說了下去。

  「那麼現在我們得出的已知資訊有以下。」李遙天開始列舉,“兇手應該和三位元死者都認識,甚至很熟;兇手精通藥理,並且清楚知道第二位元死者的能力無法分辨蕪青;兇手需要改變死亡時間,這樣做的目的通常都是為了讓自己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他用到了天權峰藥膳房人人都會使用的異能存菁。」

  「通過這三點,你有沒有想到可疑的人?」李遙天問道。

  「有。」靳齊點頭。

  「是誰?」

  「我。」靳齊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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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1-6 17:12:48
第三百五十四章 護短

    靳齊認識天權峰上的每一位門生,這三位隸屬於藥膳房的,自然和他相熟。

    而作為天權峰的首徒,藥理方面的知識,放眼整個北鬥學院靳齊都可排名前列。存菁這種異能他信手拈來,第二位死者的能力不足以分辨出蕪霜,他更是十分清楚。

    至於不在場證明,參加講習日的靳齊會有數以千計的目光為他作證,只可惜,對第三位死者施展的存菁竟然出了問題,留下了破綻,不在場證明弄巧成拙,反倒成了最大漏洞。

    除了苦笑,靳齊實在沒有其他表情。他此時終於知道這有些奇怪的氣氛是怎麼回事了。原來早在他到之前,他就已經是嫌疑最重的目標。不……當這三個疑點完全匯集在一起時,指向除了他,恐怕已經不會有別人。因為這明顯就是栽贓,有人精心設計的栽贓。

    靳齊之前不明白對手為什麼會愚蠢的突然殺人暴露自己的存在。現在他知道了,這一切都是為他而來。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一直沈默的白禮突然開口,目光也在這一瞬忽然變得淩厲起來。

    “有。”靳齊說。

    “說。”白禮示意。

    “這是栽贓。”靳齊回答著白禮,但是他的目光,卻是投向了他的老師,陳久。

    陳久也在看著他,如同靳齊剛進來時那樣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看到靳齊這樣說,他微點了點頭。

    “看來就是栽贓了。”陳久說道。

    “陳院士,現在不是這樣任性的時候吧!”白禮有些哭笑不得。他對陳久說話的口氣頗有些強硬。他雖只是首徒,但誰都知道開陽峰的院士郭無術已經很多年不太管事,甚至不下開陽峰。開陽峰上下,倒都是多由這位首徒白禮在話事。他實質擔負起的職責,已經和七院士相差無幾了。比起眼前這個經常會偷懶的天權星陳久,白禮恐怕還要更像七院士多一些。

    “我也覺得這是栽臟。”這時又冒出了一個聲音。所有人明明都知道聲音是從哪里來的,卻都要忍不住去確認一下。

    因為說話的是路平。來北鬥學院還沒幾天,若非攙和進了這樣的大事,根本沒有任何資格來到這藥坊堂的一個區區新人。

    另個新人子牧早已經縮在一邊,目瞪口呆地觀望著這事態的變化,大氣都不敢喘,這才是一個新人該有的作派。甚至包括之前引靳齊、路平、子牧三人進來的那位天權峰門生,有幸沒有被叫回避,此時一邊旁聽。都是大氣不敢喘的模樣。

    結果路平卻大大咧咧地發表了他的意見。這個家夥,到底有沒有看清眼前在議事的人都是誰啊?

    兩位院士,兩位首徒。嚴歌這位青峰帝國的皇子,在沒被問到時都不敢在這樣的議事人群中隨便開口,這個新人倒是很見地。

    問題是有人需要你的看法嗎?你以為你是誰?

    可笑!

    所有人心中都是這樣想的。但是很快陳久就先回過神來,指著路平說道:“你們看,連這個少年都看出來了。”

    “陳院士!”白禮再次加重語氣。陳久這不著四六的護短舉動,完全是在胡攪蠻纏。

    “我相信我的門生。”陳久說道。

    “我也願意相信靳齊。”白禮說,“但是我們更需要尊重事實。”

    “事實就是靳齊是被栽贓了。”陳久說。

    “……”白禮真是沒法說下去了,只能求助地望向李遙天。到底身份有差。他也不想和陳久太過針鋒相對。而李遙天為人最為認真,他從來不會遺漏任何細節,他做所出的判斷。向來很少有人不服氣。看到白禮望向李遙天,陳久也收起了幾分他那副“老子就是不講理了”的神態。

    “老李,你怎麼看?”他沖著李遙天問道。

    “完全符合目前所看到信息的,只有靳齊一人。”李遙天說。

    “對啊,這很可疑吧?哪里可能這麼巧,北鬥學院那麼多人,居然只有一個人符合這麼詭異,一看就是有心設計。”陳久說道。

    “那幾點想全都符合,可不是那麼容易的。”李遙天卻很事實求是。單只人際關系和能力。確實已經可以將太多人排除在外了。

    “哎,老李你這人真是……”陳久對李遙天中肯的說法表示不滿。

    “靳齊。你自己有什麼話說?”李遙天問道。

    “隨便說,有我為你作主。”陳久拍胸脯。

    “陳院士!”白禮著實無法忍受了。“你再這樣,我要建議你回避了。”

    “我會反對你的建議。”陳久微笑。

    “老師……”靳齊總算開口,他可不想看到白禮被他的老師逼瘋。他清楚白禮就同開陽峰的暗行使者一樣,只是職責所在,真正在胡攪蠻纏的確實是他的老師。陳久蠻不講理地要維護靳齊,無理到連靳齊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你說。”陳久看到自己的首徒開口,還是很給面子,揮了揮手就安靜下來了。

    “我想說的是,請大家先放下這到底是不是我的爭論。把視線放到這整個事件上,註意到背後所隱藏的,或許會是對北鬥學院極為不利的陰暗勢力。他們已經滲透到了我們當中,而我們一無所知。我或者就是他們的一份子,也或者不是,但不管怎樣,需要註意他們的存在。”靳齊的神情無比鄭重,所有人聽完也都一楞。顯然誰也沒有想到,靳齊開口竟不是為自己辯解,而是提醒所有人留意這事件中所會含有的推動者。

    藥坊堂里頓時又恢複了安靜,大家都看著靳齊,沒人開口,白禮卻是對著靳齊點了點頭,靳齊明白,這是一個承諾,對事,而非對人的承諾。

    “那麼再說回我自己,我想知道一下,諸位認為我殺死三位師弟的動機是什麼?”靳齊說道。

    “栽贓,毫無疑問。”陳久故態複萌,所有人無奈,白禮也只能裝沒聽到了。如此嚴重的事件中,有這麼一個插科打諢的,白禮真覺得很惱火。偏偏對方地位尊崇,他縱有實權,也真不好做得太過火,也只能繼續忍受著。

    “據我們了解,這三位在昨天剛被你逐出了藥膳房,原因是搞混了兩味藥材,是這樣嗎?”白禮問道。

    “是,也不是。”靳齊說道。

    “好,你來說。”白禮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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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 網
               
    “藥膳房配藥事關重大,容不得半點馬虎。這樣的過失,哪怕是失察之責,也絕不會被原諒。所以他們三人被逐出藥膳房。”靳齊說。

    “很合理。”白禮說。

    “因為合理,所以不會有人還想著深究這件事。”靳齊說。

    “所以有什麼隱情呢?”白禮已經聽出靳齊話中深意。遵循常理的處置當中,隱藏著真實的用意。

    “就是我之前提到的,有隱藏的勢力,密謀著什麼。我本想暗中查清,沒想到他們會做出如此激烈的舉動。三位師弟的死,我有責任。”靳齊有些難過地說道。

    “你為什麼這麼肯定有這種人的存在?”白禮問道。

    “藥簿。藥簿是被人篡改過的。”靳齊說道,這些事,至今靳齊還沒有對任何人提過。他原本不想這麼快就打草驚蛇,否則敵暗我明,著實不利。他想自己也藏身暗中,以期發現對方馬腳。卻不料對方的動作如此猛烈,竟然直接出手將三位門生殺害。如此一來,他再做隱藏也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三日前,藥膳四房並沒有補充過小薊和青刺,可是在我們查看藥簿時,卻出現了這樣的紀錄。我不能確定這是臨時做出的手腳,還是早有準備。但是很明顯這是為了將弄反兩味藥的陰謀偽裝成藥膳房的失誤。所以我肯定,小薊和青刺的互換必然有所圖謀,不巧當日嚴歌為霍英抓藥,正用到小薊,意外撞破了他們的部署。”靳齊接著說道,但是就在這裡,白禮忽然揚起了一隻手,止住了靳齊繼續往下說。

    每個人的神色忽然又變得凝重起來,包括之前一直插科打諢胡攪蠻纏維護靳齊的陳久,看靳齊的目光也變得不一樣了,忽然間也有了疑惑。

    “你提到藥簿。”白禮說道。

    “是的。”靳齊點頭。

    “你所說的。就是藥膳四房,記錄所有藥材出入的藥簿。”白禮接著說。

    “不錯。”

    “是不是這一本?”白禮忽一伸手,藥坊堂那張大桌上忽然飛來一物,落到白禮手中。靳齊一看。正是藥膳四房的藥簿,於是點了點頭。

    “也請陳院士過目確認一下。”白禮將藥簿送到陳久面前。

    “你就不要廢話了。”陳久一臉不耐煩地揮手打開了白禮送到他面前的藥簿,望向靳齊,語氣有些焦躁:“靳齊,藥簿裡沒有你說的記錄。”

    “沒有記錄?”靳齊頓時楞住。

    他不想打草驚蛇。藥簿在被他研究確認過後,自然是原封不動地放回原處,假當自己也根本沒有註意到這件事。

    可是現在,藥簿上原本篡改了的記錄竟然再度被抹去。

    “除你以外,還有什麼人看到了?”陳久問道。

    靳齊的目光望向了藥坊堂中的三個人。

    路平、子牧、嚴歌……

    三人當日都在場,可是靳齊並沒有邀請三人和他一同觀看藥簿。

    路平搖頭,子牧搖頭,到最後,嚴歌也搖了搖頭,一邊滿含歉意地道了一聲:“抱歉。”

    靳齊的心頓時一沈。目光再次看向的,卻只能是地上已成屍體的三位門生。他們當中,至少有一位是一定看到過被篡改的藥簿的,可是現在,卻沒有人可以站出來證明這一點。

    對方的這張網……

    靳齊一直琢磨不透的對手舉動,此時在他腦中一點一點清晰起來了。

    殺掉三位門生來栽贓嗎?

    不!

    不是,從篡改藥簿開始,對方的佈局就已經開始。

    當他以為自己不動聲色察覺到了躲在暗處的對手時,卻沒料到他在那時就已經踩到了對手暗織的這張網,他在那時起就已經淪為了獵物。甚至弄錯藥。也根本不是要去毒害什麼人,那只是引發此次事件,將他置身網中的誘餌。

    可是這張網,又要將他載向何方呢?

    殺人。需要動機。

    說謊,同樣也需要動機。

    對方營造出了他殺人,營造出了他說謊,可是,動機呢?

    靳齊還是沒有看到動機。沒有動機,那麼這張網就依然是脆弱的。只是到了這一步。靳齊已經沒辦法像之前那樣平靜坦然。對方的部署如此周密深遠,他真的不相信會有這麼大的漏洞。對方一定會給他安排出一個動機的。

    “你在想什麼?”白禮忽然問道。

    “我在想,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麼。雖然對我來說會很糟糕,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靳齊說道。

    “其實我們並不想。”一直咄咄逼人的白禮,此時卻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

    “靳齊。”陳久此時也忽然開口,口氣異常地嚴肅:“你到底有沒有做過什麼?”

    “老師,沒有。”靳齊回道。

    “很好。”陳久點了點頭。

    埋在山腹內的甬道又有人走出,步履輕快,不大一會,就有一人快速走入了藥坊堂,黑衣、蒙面,卻是一位開陽峰的暗行使者。進入藥坊堂後,目不斜視,直接走向了白禮。

    “不用只對我說。”白禮揮手,止住了對方向自己走近的步伐,“就在那裡,說給所有人聽到。”

    “是。”暗行使者欠身答道,沒有看任何人,只是立即開口報告:“初步排查,整座學院,共有一十七人在三日內可能會用到小薊或青刺,具體用途正在做更詳盡地確認,十分鐘。”

    “很好。”白禮點了點頭,那暗行使者略一欠身後,就立即又從甬道裡退了出去。

    靳齊苦笑。

    這樣的排查,他本也是要暗中進行的,為得是找出對方的目的。結果現在傾學院之力進行排查,短短的時間裡就已經有了初步結果。只是這結果,卻是要將他推向深淵。

    會是誰?

    靳齊有點好奇。因為他實在不知道對方會安排給他一個什麼目標,才能讓他擁有一個合理的動機。作為他本人,完全想不出北鬥學院有哪個人遭到他的毒手會不引人意外的。

    結果就在這時,藥坊堂的七扇偏門又相繼被打開,七個靳齊熟悉的面孔走入堂中。這些都是他們天權峰的門生,製藥坊這邊的看守,每天負責新藥入庫的記錄,那七扇偏門,就是通向製藥坊的七座庫房。

    相繼走出的七人,面容都很沈重。他們很快就都看到了之前他們受命離開時並不在場的靳齊,驚疑取代了臉上的沈重。

    “說。”看著這些門生非一般的神情,陳久已知自己必然要聽到不好的消息。

    七人卻在面面相覷了一下,從其他人臉上看到了相近的結論後,終於有人率先開口。

    “一庫有損。”

    “二庫有損。”

    “三庫有損。

    “四庫有損。“

    ……

    接連七庫的看守,都是一邊說著,一邊向陳久呈上了他們手中的剛剛盤點結束的清單。

    天權峰腹地,製藥坊庫房重地,大批藥材藥劑,竟在不知不覺中不知流失去了哪裡。陳久看著手中七庫的清單,再也沒法平靜下去了。

    “你來看看。”他將清單舉在手中,示意靳齊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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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 洗牌天權峰

    清單在陳久手中輕輕顫抖著,他看向靳齊,所有人都看向靳齊。

    靳齊卻沒有動。

    在聽到七庫看守逐一的彙報後,他的腦中就已是一片混亂,老師陳久的話,他楞是沒有聽見。

    從兩味藥材被弄反,到三位門生被害,再到現在,竟然是製藥坊庫房被盜?

    這伏於暗中的敵手,一次又一次地超出靳齊的心理預期。就在剛剛,他還以為對方諸多部署是衝他而來,可是現在,製藥坊庫房被盜,這等驚天動地的大事,根本不是他個人可以消化得了的。

    製藥坊庫房,相比起懸在山崖外的那幾間藥房可完全不是一個體量的東西。這裡庫存的藥量幾乎就是整個北鬥學院的全部,當中有原材料,有成藥,有在整個大陸都極其罕見的珍貴藥材。

    整個藥膳坊的運轉,就是以這七庫為根基的,這裡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結果現在,七庫被盜……

    這已經不單單是某個個人可以承擔的責任了,這是整個天權峰的責任。這暗藏的對手,這精心大膽的部署,根本就不是要針對某一個人,如此設計,那是想要洗牌整個天權峰的勢力。

    因為七庫失竊,作為天權峰之主陳久無論如何也脫不了幹係。作為天權峰的重中之重,藥坊七庫本該是由陳久親自監管。不過因為個人性情原因,就連這極其重要的七庫,陳久也做了甩手掌櫃,完全交由靳齊來負責。

    如果不出狀況,尚且相安無事;但凡有點紕漏,陳久自然是嚴重失職。現在七庫被盜,對於庫房而已。已經沒有什麼是比這還要糟糕的了。能從防範如此嚴密的七庫中盜走藥材,除了監守自盜,幾乎找不出任何一種其他可能。從陳久。到藥膳房的每一位門生,都將陷身到這場風暴當中。而這部分門生,可都是天權峰最強,最值得信賴的人。

    好歹毒的用心。

    只是想通這些,就已經令靳齊汗流浹背。無論對方的用心,還是能做出這種局的手段,都讓他感受到了徹骨的寒意。他忽然回過神來,就看到眼前有紙張在晃,卻是陳久將七庫剛剛做完盤點的清單直接亮在了他眼前。

    靳齊接過。目光飛快從上面掃過。七庫藥材數量之龐大,已經不是靳齊可以裝在腦海中的了。不過清單上羅列的清楚,失竊藥材都有清晰的數目,大到絕對不可能忽視的數目。

    靳齊沒有繼續看下去,他擡起頭,陳久就站在他的面前,目光有所動搖,但依然抱著期待,死盯著靳齊,等候著靳齊的回答。

    靳齊知道。只要自己說一聲沒有,陳久依然會義無反顧地信任他,哪怕根本沒有有足夠說服力的證據。但只要自己一句話,就已經足夠。

    靳齊沒有說,他躲開了陳久的目光,望向了其他看著他的人。

    「是我。」他說。

    呼!

    勁風起。

    那個隨時隨地都是懶洋洋,除了曬太陽終日無所事事的天權星陳久,忽然揮出了一拳。拳風剛猛,和他本人的氣質大相逕庭,而後一聲悶響,就已經轟在了靳齊的胸口。

    「且慢!」白禮的叫聲這時才剛剛出口。倒是和那拳聲重疊在了一起。他人影一閃就要上來阻止,但是靳齊的身形卻早已經飛了出去。

    砰!

    靳齊重重地摔落在地。白禮的身形快如鬼魅,竟在靳齊落地時就已經追到了靳齊身旁。慌忙低下身去查探。

    「你以為我要殺人滅口嗎?」陳久冷冷地道,口氣和之前那個插科打諢胡攪蠻纏的天權星像是換了個人。

    「我只是教訓這個說謊的徒兒。」陳久接著說道。

    白禮心中確有那樣的想法,不過此時一探靳齊的狀況已知那一拳絕不是要索命。不過聽到陳久之後這話後,緊皺的眉頭根本沒法鬆開。如此地步,陳久依然流露出維護之意,自己說什麼也不能再讓他繼續胡鬧下去了。

    「七庫被盜,非同小可。這絕非隨便幾個小賊可以做到的事,即使是院士您,恐怕也不能輕易脫了幹係。」白禮直視著陳久,沈聲說道。

    「我那蠢徒兒不是已經說了嗎,是他,先去問他吧!」陳久手一揮,不耐煩地說道。

    白禮一楞。陳久之前那話,分明是不信靳齊自承其事,結果這轉頭的功夫居然就又取納了這說法?

    陳久此時卻已經不再理他,轉過身去,面向那七位庫房的看守,極其罕有的發號示令:「傳話下去,從上次七庫盤點至今,所有來過藥膳房的人,天權峰的,或是天權峰以外的,查記錄也罷,回憶也罷,一個不漏地統統給我找出來。」

    七人楞在原地,陳久這樣堅決果斷地下達命令,讓他們著實有些不習慣。

    「還在發什麼呆,我們攤上大事了!」陳久叫道。

    「是……」七人領命,慌忙就要去傳達指令,卻不料白禮再次出聲:「且慢。」

    「你又想怎樣啊?」陳久看向他。

    「目前的情況,我想暫不方便繼續由天權峰的人介入。」白禮說道。

    「如果真能將天權峰滲透到如此地步,你以為其他七峰還會那麼一塵不染嗎?」陳久冷笑道。

    「介入的人雜一些,至少也能起個互相監督的作用。」白禮並不完全否認陳久的看法,卻也堅持己見。

    陳久瞪著白禮看了好一會,終於還是向那七位看護庫房的門生一揮手:「向其他六峰,以及七星谷內傳訊,告訴他們天權峰正在丟人現眼,叫他們速速來圍觀。」

    「是……」門生應聲,但是傳出的訊息,無論如何也不敢這樣表達。

    「還要麻煩院士您。」白禮這時卻去找李遙天說話,「藥膳坊這邊,我想最好下一個比較全面的定制。」

    李遙天點了點頭,這種事,無論他本人還是他們玉衡峰都是比較擅長的,白禮自然是要拜託他來做。

    「嚴師弟,你暫時也還不能離開。」白禮隨後對嚴歌說道。

    「明白。」嚴歌笑笑。他一直靜靜地站在一旁,沒有人問他話的時候,就一句話也沒有說。

    白禮點了點頭,目光跟著一轉,終於落到了路平和子牧身上。

    「你們兩個,跟我來。」白禮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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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 分別帶走

    路平和子牧一直處在被遺忘的角落。他們以當事人的身份被帶來,可由始至終根本沒有人向他們瞭解他們的經歷。路平多嘴插了句話,被陳久取信後都是被其他人當作胡攪蠻纏看待的。

    現在事態發展到了這一步,弄錯藥的問題已經是不折不扣的小問題。甚至讓人想來都會覺得有點驚悚——怎麼就能從這麼一個小狀況,揪扯出藥房七庫失竊這樣驚天動地的大事了呢?

    結果偏偏在牽涉出了這樣的大事後,白禮的註意力回到了這兩個被遺忘的新人身上。

    「跟我來。」他對兩人說道。

    「不是我……」慌里慌張的子牧,口不擇言地就來了這麼一句。

    「你倒是想。」如此嚴重的事態中,並不喜歡說笑的白禮都被子牧這回答給氣笑了。現在的新人,一個個自我感覺還真是良好。就憑子牧這實力,在七庫被盜事件中根本連被懷疑的資格都沒有。

    子牧這時也反應過來,臉紅得發紫,低著頭再不敢多說話,默默地和路平一起跟在了白禮身後。

    路平一邊跟著白禮,一邊向靳齊那邊望去。靳齊正巧也看向這邊,和他目光對上,竟是向他擠出了個笑容。

    路平點了點頭,隨即跟著白禮走開。這讓靳齊反倒一楞,他的笑容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味,只是他一貫的,會讓人覺得比較安心的笑容罷了。結果路平卻向他點了點頭,像是在表示著什麼。

    那小子什麼意思?靳齊琢磨著,卻看到嚴歌望著路平和子牧被帶走的背影也是若有所思。再然後,他就被幾名暗行使者給圍上了。作為已經親口認罪的重大嫌疑者,他當然不可能再這樣相當無事地待在原地。而且作為實力強悍的七峰首徒,尋常的看管都不能讓人分心。圍上來的幾位暗行使者。都是帶了手段來的,要先限制著靳齊的實力。

    靳齊沒做抵抗,任由對方給自己上了會限制魄之力的手銬、腳鐐。所用的刑具級別也是相當高,對靳齊的忌憚由此可見。

    一切看在眼中的陳久眉頭緊皺。幾番想發作,終究還是忍住。

    以靳齊的實力,即便是在這樣的處境裡,拚死一搏未嘗不能搏出一條出路,但是他沒有。他很輕易地就認了罪,很輕易地就被制伏。

    陳久清楚他這樣做的原因,因為他堅信靳齊絕沒有任何問題。所以他這樣做,是想將這個可能把整個天權峰都捲入其中的事態儘可能地侷限到他身上。降低對天權峰的影響。

    「蠢徒兒。」陳久這時忽然叫了一聲。

    正被暗行使者帶走的靳齊聽到連忙停下腳步回過頭來。

    「別想偷懶太久。」永遠在偷懶,將整個天權峰的事都交給靳齊去做的陳久,此時義正言辭地對靳齊說著。

    「是,老師。」靳齊笑著,他知道自己的用心陳久領會到了。陳久會努力將這藏於幕後的真正黑手給揪出來。

    靳齊被暗行使者帶走,路平、子牧也跟著白禮來到了單獨的一間密室。

    房間裡一張書桌,一張木椅。白禮毫不客氣地就坐在了那唯一的一張木椅上,然後盯著隔著書桌,站在他面前的兩人。

    他沒有太註意子牧,目光很快就全落到了路平身上。

    「你就是路平。」他說著。他是開陽峰首徒。自然知道他的老師郭無術,竟在前日離開了開陽峰,施展異能天涯咫尺。將這個新人從天權峰的觀星臺上帶了回來。可即便是他,也完全不知道郭無術為何有如此舉動,他和路平有什麼關係。郭無術做這些事的時候,完全沒有知會過他,他在事後問起也沒有得到任何答案。

    白禮作為開陽峰實質上的話事人多年,滿以為自己已經得到郭無術徹底的信任,得到了對暗行使者的絕對統轄。可是就在那一晚,他突然發現,原來郭無術身上還有不想讓他知道的隱秘。而他對暗行使者的統率,也絕沒有他想像得那麼牢固。那些傢夥一聽到郭無術的指示。就立即無視了他的存在。

    這個路平,究竟什麼來頭?

    白禮真的很好奇。比任何人都要好奇。

    「我是路平。」路平點著頭,回答了白禮,但是緊跟著就又問了一句:「你是哪位?」

    白禮一楞,隨即也意識到眼前兩個小鬼怕是都不認識他。兩個新人而已,之前藥坊堂中完全沒人想著要給他們引薦一下不認識的人。

    「開陽峰,白禮。」白禮說不得也只好介紹一下自己。他覺得這樣的介紹已經足夠。北鬥學院七峰首徒的名字,在整個大陸也是響噹噹的,有誰會沒聽過嗎?

    結果很快,他就從對面看到一張茫然無知的臉,就是那個他特別在意的路平,對他這個響噹噹的名字表示出了疑惑,用疑問的目光看向了子牧。

    「開陽峰首徒。」子牧連忙告訴了路平一聲。除此有關白禮的傳說他也聽過不少,不過眼下正主在眼前,卻是不方便對路平說書了。

    「哦……」路平頓時覺得白禮順眼了不少。因為郭有道的緣故,他對開陽峰天然就有了幾分親近感。哪怕之前經過開陽峰山腳時被人使過壞,郭無術對待他也有些莫名。

    「我問,你答。」白禮說著,忽一擡手,一道魄之力匯聚而成的光芒頓從他手間抹出,直劈向子牧。

    「子牧!」路平只來得及叫出了一聲,沒了魄之力的他哪裡還能做出多快的反應。那光落在子牧身上便很快消失,路平隨即見到子牧目瞪口呆的神情,卻沒見有什麼異常。

    但是緊跟著就見子牧張嘴要說什麼,結果卻半點聲音也無。子牧自己也是一楞,隨即又張口,還是如此。子牧頓時慌了神,手忙腳亂地不住比劃,路平卻已經意識到情況,看向白禮。

    「斬魄?」他說道。

    子牧發不出聲音也聽不到聲音,斬魄斬斷鳴之魄後就是這樣的狀況。

    「不錯。」白禮點了點頭,隨即又道,「能認得斬魄的學生可不常見。通常,他們都是暗黑學院的出身。」

    如此說著,白禮的眼神冰冷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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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章 斬不到的魄之力

    暗黑學院。

    這個名詞路平聽過不只一次,每個提起的人都表現得深惡痛絕。但具體暗黑學院有過什麼喪心病狂的行徑路平就沒有什麼瞭解了。對於這個自己沒有直接接觸過的東西,路平不關心也完全無感。此時白禮咄咄逼人的提及,路平也沒多大感想,只是很平靜地提醒了白禮一下:「斬魄是你施展的。」

    能認得斬魄的學生通常都是暗黑學院出身,那施展斬魄的呢?

    這個道理極簡單,簡單到讓白禮一時間都無言以對。

    他完全沒有考慮到這個簡單的道理,只因為他是北斗學院開陽峰的首徒,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他這樣的大能,懂得斬魄這樣的異能很稀奇嗎?至於和暗黑學院聯想到一起嗎?

    沒有人會這樣想,但是偏偏路平會,而且還指出。他眼中從來就沒有特權人士這種概念。

    「我會斬魄,因為我具備這個能力。」白禮說。

    「我認得斬魄,因為我認識具備這個能力的人。」路平說。

    白禮無法否認這種可能。斬魄是五階異能,三魄貫通的境界就有能力掌握。它只是被禁止用於修煉,但本身並不是什麼禁技。

    白禮瞪著路平看了幾秒,終於準備放棄在這個問題上的繼續糾纏。結果沒想到路平卻反質問起來他來。

    「北斗學院,可以這樣不負責任地隨便斬斷學生的魄之力嗎?」

    被質問的白禮沒有生氣,反倒露出奇怪的表情:「聽你這口氣,難道你以為斬魄是無法被解除的?」

    「難道不是?」路平愣了下。在楚敏用斬魄幫助他們修煉時。他形成的就是這樣的認知。不過此時仔細回憶。楚敏,好像確實也沒有說過斬魄是無法被解除……

    「可笑。」白禮丟下這麼一句,他可沒心思給路平去普及這些基礎常識,只是愈發地有些看不懂這新人了。

    不過對路平的好奇,可不是眼下他把路平和子牧單獨帶離的原因。

    「不要浪費時間了。說一下昨天你抓藥時發生的情況。」白禮說道,說得時候又掃了子牧一眼。被斬魄切斷了鳴之魄的子牧原本極其慌亂,但隨即看到白禮沒有進一步舉動,一直和路平說著什麼後。強忍著恐懼保持住了鎮定。他的腦子並不笨,很快意識到了這是白禮不想讓他聽到兩人的對話所做的暫時性的處置。

    路平也明白了這一點,於是不再擔心子牧,開始講述昨天過來抓藥的經過。相比起七庫被盜,這已是無足輕重的小事。可整個事件畢竟由此而起,目前白禮只從嚴歌處瞭解過經過,當中有個細節他有些在意,路平沒幾句就講到了這裡。

    「稍等。」白禮聽到關鍵處,及時叫停。路平停住,看著他。

    「為什麼你會想到要檢查藥包?」白禮問道。

    這個問題。講習結束後靳齊就問過他,此時再被問到。路平也依然是那個答案。

    「因為我不確定他配好的藥是不是藥方上的藥。」路平說。

    「你懷疑嚴歌?」白禮說。

    「我是盡我的本分。」路平說。

    霍英讓他照著藥方去抓藥,所以他要檢查嚴歌抓好的藥。道理上說,他的做法也沒什麼過錯,只是很認真,認真到過頭,認真到超離了一般人會有的舉動。

    所以在路平看來這是本分。可在其他人看來,物有反常必為妖。

    白禮直視著路平,又是幾秒,路平無動於衷。

    該叫陳楚那傢伙過來的。白禮發現自己完全看不出路平的情緒和心思,心下想著。不過眼下只能繼續往下。

    「你接著說。」白禮說道。

    於是路平繼續講述,將他眼中所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很快講完。

    這次白禮再沒有打斷,他在心中比對著嚴歌和路平兩人的講述,沒有發現任何有衝突的可疑地方。

    他點了點頭,左手忽得一揮,子牧身上頓有一道光芒被抽走,「啊」一聲喊,也跟著從子牧的喉嚨裡蹦了出來。

    子牧所中的鳴之魄斬斷被解除,白禮瞥了路平一眼,路平撓了撓頭,有點尷尬。

    結果白禮那手一轉,從子牧身上抽出的那光,徑直就朝著路平砸了過來。

    路平知道他意圖,更何況眼下也沒能力閃避,於是動也不動。光芒很快沒入路平身體,不痛也不癢,只是在路平體內流竄著,似是在尋找著什麼。但在片刻這場尋找便無疾而終了。

    「說一下昨天抓藥的經過。」白禮這時都已經不去理會路平了,目光直盯著子牧,開始這一樣的問題。結果子牧還沒來及說話,一旁卻傳來很多餘的一聲。

    「呃……我是不是要迴避一下?」路平問道。

    子牧和白禮兩人的頭頓時極其整齊地扭了過來,都是一樣驚訝的神情。新人還是頂尖高手,這一刻的心情倒都是一致的。

    「我沒有魄之力,所以,斬魄對我怕是沒什麼用。」路平無奈地解釋道。

    「哦!」子牧倒是馬上恍然了。他算有點見識,所以雖然沒有聽到路平和白禮的談論,卻也基本猜到了這是個什麼類型的異能。看到這異能對路平竟然無效,難免驚訝。不過隨即聽到路平說是斬魄,頓時瞭然。

    但是白禮此時的眉頭卻緊鎖在了一起。他的見識當然不會像子牧那樣淺薄。沒有魄之力?真正沒有的話,那叫天殘血脈。否則就算是普通人也不過是未經修煉,所以魄之力極弱,彷彿沒有一般。

    白禮要斬的是鳴之魄,路平是鳴之魄的天殘血脈嗎?當然不是!

    白禮對路平可不是一無所知,那天被郭無術帶回過開陽峰後他就有所打聽。具體的底細雖然沒人知道,但路平鳴之魄這一項上的突出卻已經有所表現。好壞強弱都且不論,肯定不是鳴之魄的天殘血脈,否則白禮早就不會用斬魄來斬他的鳴之魄了。

    此外路平引星入命後就沒了魄之力這點白禮也知曉,但是怎麼也沒料到這魄之力竟然會沒有得像天殘血脈一樣徹底。

    「你的魄之力怎麼回事?」白禮問。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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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1-6 17:14:25
第三百五十九章 無人可信的天權峰

    又是這種回答過不知多少人的問題,面對白禮,路平不準備說出實情,只是像應對絕大多數人一樣回了一句:“出了點問題。”

    “目前的情況,任何隱瞞對你來說可都沒有好處。”白禮冷冷地說道。路平這個含糊其詞的回答顯然不能讓白禮滿意。如此重大事件的當口,任何無法解釋清楚的問題可都會被他視為疑點。路平喪失的魄之力,會和換藥、殺人,以及藥坊七庫被盜有關嗎?白禮腦中已經在飛快構思這當中可能的關系了。

    路平卻只是笑了笑,全不理會。他無比清楚自己和這些事毫無關系,對白禮這種警告全不受力,一旁子牧倒是比較替他著急。

    路平不以為然的態度讓白禮心中有些不快。他們開陽峰有暗行使者這樣的機密隊伍,向來不乏敲打人的手段。可是對路平白禮卻不好做得太過火。因為這位可是他那多年不下開陽峰的老師親自帶回過開陽峰的人物,只憑這一點白禮就可以斷定二人多少有點關系,甚至對他這個首徒都閉口不談。

    “你先出去。”拿路平有些沒辦法,斬魄又不管用,最終只好讓路平先回避,做到這一步的白禮,多少已經有點狼狽,這讓一旁的子牧十分驚訝。

    路平點了點頭,退出了房間外,在門外等了也沒有多久,白禮和子牧就也跟了出來。

    對子牧,白禮也是那同樣的一套問題。然後和嚴歌、路平的敘述進行比對,疑點依舊沒有。一無所獲的白禮。心情可想而知。

    領著兩人回到藥坊堂。不長的時間里這里聚起的人已經不少。李遙天身前站著了幾個他玉衡峰的門生,此時正聽李遙天吩咐如何對藥膳房區域設下定制。除此其他七峰服色的門生也有不少,穿梭其間,臉色凝重。藥坊七庫被盜,這不只是天權峰的事,對整個北鬥學院來說,都是大事。李遙天交待完幾個門生後,就匆匆離開了。另一位院士陳久,卻是轉眼就出現在了路平三人面前。

    李遙天是得了召喚,要去共議此事。但同是七院士的陳久卻被冷落在了這里。他心里清楚,他們天權峰上下,包括他在內都無法完全排脫嫌疑。從來都是由他們天權峰門生看護的藥膳房,此時被其余六峰的門生進出自如,倒是他們天權峰的門生一舉一動都被暗中註視著。沒把他們集體軟禁起來,真算是給了相當的余地了。當然也不排除就是想暗中監視他們的舉動來找到蛛絲馬跡。

    陳久也沒有心情去找人理論,只是在對上白禮的時候,一臉的不爽是人斱看得出來。

    “人你用完了嗎?”他瞪著白禮說道。

    “院士有什麼吩咐?”白禮的回答卻還是中規中矩。

    “用完了就交給我。”陳久說道。

    “哦?”白禮有點疑惑。

    “哦什麼哦。我也想找兩個小鬼問問話,行不行!”陳久說道。

    “請便。”白禮朝旁讓了步。可見他到底還是對事。之前和陳久嗆得厲害,但對合理的要求不會無端去挑刺。

    不過這樣的態度也沒讓陳久感到多滿意,他又狠瞪了陳久一眼,這才對著路平和子牧道:“你倆跟我來。”

    “又去哪?”路平問道,也就他敢說這種稍顯有點不耐煩的話。像子牧,先是七峰首徒接著又是七院士,這樣接連的盤問讓他緊張死了,哪敢稍稍表現出不配合?

    “話多,跟我來。”陳久瞪了路平一眼。

    無奈,兩人也只好跟著陳久去了。不過這次卻不是再去之前那樣的獨室,陳久領著二人,竟是從那進出藥坊堂還有七庫唯一的甬道走了出來。

    藥膳房的景色依舊是那般絢麗,令人心曠神怡的藥香依舊飄蕩其中,可是眼下卻已經沒有多少人還有心情在意這些。

    陳久四下看了一眼。如同山腹中一樣,此間忙忙碌碌的,也都是其余六峰的門生。他們天權峰的門生雖也混在當中,卻都茫茫然不知所措。看到陳久忽從藥坊大門出來,一個個頓時找到主心骨,飛快地聚集過來。但同時也引來不少別樣的目光。

    陳久沒去理會這些。剛從山腹走出來的他,閉著眼睛很是享受了三秒這午時充沛的陽光,再睜開眼時,面前已經多了幾位他天權峰的門生。有的在看著他,有的則在打量著他身後的路平和子牧。

    “媽的。”陳久冷不丁地就罵了一句臟話,頓時吸引的目光更多了,有些人不看,但耳朵卻也是朝這邊豎著的。

    “你們的大師兄,現在被軟禁了。”陳久忽然開口,像是對面前的幾位門生在說,但是所有聽他說話的人,只覺得耳中“嗡”一下,這說話聲顯然是帶了鳴之魄,不只是說給眼前幾人,而是在整個天權峰間回蕩起來。

    “那個白癡,想把整個事自己扛著,愚蠢之極。”他接著說道。

    “但他為什麼會這麼蠢呢?”

    “因為我們天權峰,出了可恥的叛徒。”

    “一個?兩個?還是有多少,我不清楚。”

    “但我敢肯定,明年的今天,藥膳房的花會開得更鮮艷。”

    “因為無論多少,你們都將成為這里的花肥。”

    陳久的每一句話都在天權峰上下蕩開,山上的每一個人,都聽到了他的聲音。

    就在陳久面前的幾位門生顯得有些激動,一臉的決然。

    “老師,我們該怎麼做!”

    “院士,我們該怎麼做?”

    他們有的是陳久的門生,有的不是,稱呼上倒是不太一樣。

    但無論是自己的門生,還是自己門生的門生,此時陳久都只是冷眼看著他們。

    幾人很快就懂了陳久眼下這目光中的含義。

    懷疑。

    此時的天權峰上,無人不受到懷疑。

    “院士,我可沒有啊!”

    “老師,你連我都信不過了嗎!”

    申辯的聲音逐一響起,但是陳久的神色不變,他搖了搖頭,看向身後。

    “我現在可以完全相信的,只有他們。”陳久說。

    “他們?”幾人看著陳久的身後。

    一個沒有魄之力的廢物,一個實力差到家的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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