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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1 17:00:42
第六十九章 洞徹殄文

  回天津的路上,老劉頭反覆看著這把從趙昆成父親屍首上撿來的短劍,一個勁的嘬牙花子感歎,「塞翁失馬,焉知禍福啊!」

  「師兄,這是啥劍?」張國忠對古物不是特別瞭解。

  「我告訴你,你可別驚著…」老劉頭咳了一下嗓子,把嘴湊和到張國忠耳邊,小聲嘀咕了一句。

  「啊!」張國忠喊了一聲,嚇得司機一腳急剎車,「怎麼了?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司機師傅,沒事,沒事,您繼續開,我們自己的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張國忠挺不好意思的,一個勁陪好話。

  汽車繼續行使,撫摸著這把劍,張國忠順著老劉頭的手指,在劍柄一處極不明顯的地方看到兩個磨損嚴重的篆字,第二個字字形太複雜且因磨損嚴重,已經看不清了,但隱隱約約能看清第一個字:「巨」。

  「師兄,你能確定,這是真傢伙麼?」張國忠掩蓋不住心中的興奮,小聲問老劉頭。

  「是不是真傢伙我不敢保證,但趙昆成他爹既然敢拿著這東西硬闖十八冥丁,我看假不了。」老劉頭用手捻著兩撮稀稀拉拉的鬍子,「用起來感覺如何?」

  「嗯!嗯!那洞底下全是水,陰氣重的很,對付那個圭鬼,問天用著一般,但這傢伙好像挺管用!」張國忠分析,趙明川為了在不是聚陰池的地方製造出聚陰池的效果,而故意把密室中放了一層水,這樣的話,一般的煞刃,十把有九把會失效,由此看來,趙昆成的父親拿著這麼一把厲害的傢伙進山,就是專門為了對付那個「圭鬼」用的。

  「這麼說,歐冶子鑄那幾把劍,都是真的?好像沒傳說中的那麼精雕細琢啊!」張國忠用手指輕輕摸了一下劍刃,立即趕到一股細微的疼痛,抬手一看,已經割破了,「看著不快,摸著還真他娘快…」

  汽車繼續疾馳,雖說傳國璽弄丟了,但本著「沒魚蝦也行」的心理,張國忠覺得也值了,他手裡這把劍不是別的,正是傳說中的寶刃--巨闕劍,如果不是贗品的話,按時髦的說法,這可是歐冶子的「旗艦產品」。

  回到天津,張國忠第一件事就是把霧靈山龍潭密室以及周圍的地形畫了一個草圖,包括自己發現的兩個十八冥丁的埋葬地以及溪水中那個瓶子的位置,這趙明川弄的這個十八冥丁雖說屬於旁門左道,但卻有很多東西值得思考與借鑒,如果把這東西弄明白了,以後再碰上這種邪門歪道的東西,也不必每每以命相賭了。

  經過與老劉頭核實,已知的冥丁葬地大概有五處,其中兩處是自己已經發現的,一處是溪水下面埋瓶子的地方,暫列疑似,一處是老劉頭發現的,還有一處,暫列在李瑞雪逃跑的路線上。雖說十八冥丁的位置,僅大概劃定了五個,但在圖上這麼一看,大概的排布與後晉藏寶洞的鏨龍陣十分類似。

  「師兄,你說這個十八冥丁是不是根據鏨龍陣來的?」張國忠道。

  「很有可能…」老劉頭鋪開當時後晉的藏寶圖,開始對比鏨龍陣每個鎮台周圍的山勢,發現相似的地方很多。

  正在這時候,敲門聲響起,李二丫開門一看,是張國義。

  「哥,今天下午有個人打電話找你,怎麼打到我那去了?」張國義一臉奇怪。

  「是不是北京的?」張國忠問?

  「對,說什麼結果出來了,讓我告訴你。」

  「他怎麼說?」張國忠翻箱倒櫃找出一張存折,「國義,這個你拿著,回頭取出來跟爸媽分分,這事我就不管了。」

  「他說那是鯉魚體表的粘液。」張國義接過存折打開一看,立即傻了,兩千萬港幣的外匯存折,「哥,你幹嘛去了?不是什麼犯法的事吧?」

  「鯉魚體表的粘液?」張國忠苦苦思索,鯉魚體表的粘液加人身上的器官?這趙昆成的父親到底要幹嘛?

  「我明白了…」老劉頭道,「魚屬陰,這小子已經把十八冥丁破了!」

  「怎麼說?」張國忠仍不明白老劉頭的意思。

  「十八冥丁,為什麼會沖身或殺人?」老劉頭問道。張國忠搖頭。

  「趙明川殺那十八個人,並不是說簡簡單單的殺死,而是先施『散魂降』,而後再殺!」老劉頭分析道,這散魂是一種初級的降術,讓人產生「丟魂」的效果,呼吸脈搏正常,偶爾伴有高燒症狀,且會不省人事,「凡魂不附體者,皆有歸體之念,但若有『散魂咒』在,魂魄便無法歸體,怨氣乃由此而生!」

  「你是說,讓這些魂魄只要找到身體,怨氣就散了?這個瓶子中的人體器官,可以借助鯉魚的粘液蒙蔽那些冤魂,讓他們把瓶子裡的器官,當成自己的屍身?」張國忠道,「我找到四個瓶子,也就是說,趙昆成他爹肯定是帶著十八個瓶子來的,此刻還剩四個,說明這十八冥丁,趙昆成他爹已經替咱們破了十四個?」

  「對!」老劉頭道,「而且聽你說,你還碰上一個地魔,那算一個!還有,讓樹托上去那個,『散魂咒』已破,算一個,這就十六個了,李瑞雪中了一個,還有一個人冑,歪打正著,一個不剩!」老劉頭掰著手指頭,全對上號了。

  「那人冑好像是趙昆成的父親搞的…我在他屍首旁邊看見一個腦袋,但沒找著身子。」張國忠忽然想起趙昆成父親遺骨旁邊的那個骷髏頭。

  「嗯……我懷疑…那個有可能是…趙明川當年埋那人的地方是聚陰池,…趙昆成他爹挖開埋骨處,往裡塞瓶子的時候起屍了…而那時候他正在施術,啟屍的時候破了氣…」老劉頭皺著眉頭分析,「否則,就憑趙昆成他爹,想殺人還用動刀?而且這種家傳的秘密,他怎麼可能帶著別人去呢?那地方是迷陣,白天進找不到路,只能晚上進,所以也不大可能是山民……」

  「嗯,起屍後,又有東西鑽入了那個無頭屍,所以成了人冑…有道理…」張國忠也陷入了沉思,在草圖上大概看了看趙昆成的父親死的位置以及周圍的山體走向,若是鏨龍陣的話,在這種地勢中安放一個鎮台也是很有可能的,也許真是老劉頭說的那樣吧…沒想到這趙昆成他爹,竟然死在了自己的父親手裡……

  「得,我回去了,不聽你們在這胡說八道了…」張國義聽了個大概,三句話不離死人,只感覺脖頸子冒涼氣,喝了口水便匆匆告辭了。

  第二天,張國忠忽然發現有一個長的不錯的小女孩來幫張毅城補習功課,說是補習功課,但屋裡傳出來的除了電子遊戲的聲音就是哈哈哈的笑聲,怎麼聽也不像是在學習。

  「好小子,正經東西沒學會多少,學會搞對象了…」張國忠真是又氣又高興,氣是氣在兒子小小年紀就出現了早戀的跡象,笑是笑在看來自己這兒子還是蠻有魅力的,搞這個小物件長的還不錯。自從接觸了秦戈、七叔等人,張國忠的思想也算與國際接上點軌了,加上自己年紀也不大,對這種事還是很開通的。

  站在兒子屋門口剛要敲門,忽然張毅城把門開開了,「喲,老爹,你在這撅著幹嘛呢?」

  「我…哎,我找點東西…」張國忠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正好,過來問你點事…」張毅城一把把張國忠拽進屋裡,「介紹一下,這是我們班班長,柳濛濛,這是我爸!」

  「叔叔好,謝謝叔叔!」柳濛濛起身,給張國忠鞠躬。

  「這孩子還挺懂禮貌…」張國忠打量了一下柳濛濛,長的就像個好學生,「哎,好,好,你…謝我幹嘛?」

  「張毅城幫了我家很大的忙,救了我和我姥爺,他說那些本領都是您教的!」柳濛濛道。

  「什麼?」張國忠蒙了,看著張毅城,「這…到底怎麼回事?我…我教你什麼了?」

  「哎,你甭管了…!對了,你給我們講講,這四角號碼*查字典,怎麼查?」張毅城拿了本字典遞給張國忠,轉頭跟柳濛濛開吹,「我爸以前是大學教授,放心,沒有他不會的東西…」

  張國忠一陣苦笑,自己就當過兩年的中專老師,什麼時候跑大學教書去了?這個倒霉孩子,怎麼跟他老伯一樣能吹啊?

  拿過字典,張國忠開始給兩個孩子講四角號碼查字法,講著講著,忽然萌生出一個念頭,等到給兩個孩子講完了,立即跑到了自己的屋裡,翻出了以前香港警方從趙昆成家保險櫃裡翻出的那本書。

  「難道說…這…是本字典?」張國忠一陣疑惑,翻出了以前趙樂肚子裡藏的那個絲絹,開始一個符號一個符號的核對。

  大概經過了一下午的時間,終於對出了一個大概,結果讓張國忠大喜過望,原來這本書確實是一本殄文字典,借助這本字典,張國忠找到了趙樂的真實死因,其原因與自己當初所猜測的大相逕庭。

  殄文譯文如下:

  鏨龍乃九,破之有八,然大義者必思遠矚,故存其一,待大義用之,則不負漢王也。

  然,送漢王之手書擄於閹黨,吾乃知大限不久矣,故存斯陣圖於身腹,若吾後人取之,破其真仙即得山中至寶,金銀可國,夫成大業!

  「我說那個朱棣怎麼不惜把朝鮮人進貢的長鬯都搬過去了呢!」張國忠滿面春風,「原來他也怕自己死後皇位讓那個『漢王』篡了…」看到這,張國忠又翻起了《功名絮》,發現這個「漢王」,也就是「靖難」時救過朱棣的朱高煦*,在朱棣死後第二年也就是宣德元年(公元1426年)便於樂安起兵造反,並勾結英國公張輔為內應,後來兵敗,被押回北京處死。

  原來,這趙樂在生前已經破掉了鏨龍陣,但其勾結漢王朱高煦謀反,故意留了一個真仙台不破,想拖到朱棣死後,把寶藏留給朱高煦起兵之用,但後來卻被朱棣抓了個現行,才被誅滅九族的,按《功名絮》的記載,朱高煦曾多次救過朱棣,且在朝中黨羽眾多,所以朱棣即使知道了朱高煦想造反,也並沒對他下手,而是把趙樂這個倒霉蛋當成了出氣筒…

  「錯怪朱棣了…」開始,張國忠還以為朱棣是因為自私,不想讓後世摘自己的勞動果實才殺趙樂的,現在看來,這趙樂確實是想謀反,怪不得,在他的棺槨上,朱棣要刻以「龍上虎下」這種略帶諷刺性的圖案呢……

  註解:

  四角號碼:一種早期的查字典方法,對漢字的每個筆劃都有編號,將每個字四個角的筆劃編號按順序組合起來,就能查到該漢字,由於掌握起來有難度,所以現在已經很少應用了。

  漢王朱高煦:明宣宗朱瞻基的叔叔,「靖難」時立有戰功,多次營救朱棣於危難之中。遂恃功自傲,凶悍不法,妄想篡太子之位。洪熙元年(1425)六月,他曾企圖伏擊宣宗,結果失敗。宣德元年(1426)八月一日,朱高煦趁北京地震之機,在樂安(今山東廣饒東北)謀反,設立王軍府、千哨,分官授職,並勾結英國公張輔為內應。宣宗朱瞻基在大學士楊榮的勸諫下御駕親征朱高煦。八日,宣宗率軍出征,二十日到達樂安城北,大軍將城圍得水洩不通,朱高煦的護衛軍不戰而降。二十一日,朱高煦出降,被解回京師,禁錮於皇城內,後被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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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山後裔》之外篇將門虎子 第一部 鼠蠹之患

第一章 實話實說

  李二丫正在車間上班,忽然傳達室老宋頭進車間嚷嚷:「李二丫!有電話找你!」
  「唉…那個挨千刀的…真是不讓人省心」李二丫放下手裡的活,急匆匆趕到傳達室,拿起聽筒一聽,不出所料,張毅城的班主任打來的。這禮拜已經是第三次了。

  「李二丫同志,麻煩你來學校一下,教導處王主任有事找你商量!」言語間,班主任李老師很不客氣。

  「唉…李老師,我下班就過去…」李二丫一陣無奈,這已經是張毅城換的第四所學校了,要不是張國義在教育口路子硬,自己這孩子恐怕沒有學校願意接收。

  下班後,李二丫騎著自行車來到了學校,只見教導處的王主任一臉哭喪的坐在年級組的辦公室裡,旁邊的李主任滿臉通紅的坐在那運氣,張毅城站在邊上仰著臉滿不在乎。

  「王主任,真是對不起…」李二丫已經沒詞了,一個禮拜之內來學校三次,用句現在的俗語也算上演帽子戲法了。

  「李同志,你跟我出來一下,有點事找你商量…」王主任哭喪著臉把李二丫拽到了辦公室外,「李同志,我知道張毅城同學是吳局長的侄子…但是…」王主任支支吾吾的彷彿有難言之隱。

  「王主任,毅城的事屬於我們家長教育不好,我跟您保證,不管今天出了啥事,以後絕對不會再出了…」李二丫跟王主任一個勁的作揖。

  「李同志,今天的事,已經不能再稀里糊塗了,所以……」王主任滿臉尷尬的跟李二丫嘀咕了幾句。

  「什麼?勸退?」李二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張毅城在這學校上學還不到一個學期,怎麼又要勸退啊?「王主任,您再想想辦法…,回家我一定好好教育…」

  從王主任的嘴裡,李二丫得知,這回確實出了大事,張毅城班裡有一個叫柳濛濛的女同學,品學兼優,長的又乖巧,十分受老師們的喜愛,是班裡的班長兼學習委員,絕對是考重點高中的料,可是前些日子,張毅城硬說這個柳濛濛天天背著個吊死鬼上學,嚇的柳濛濛哇哇的哭,這還不算,後來,柳濛濛的文具盒裡莫名其妙的多了一根線繩,張毅城仔細的看了半天,說這條線繩是蛇精,全班的同學哈哈大笑,但這個柳濛濛當場卻嚇尿褲子了,沒過多久,柳濛濛的家長來到學校,說柳濛濛病了,要辦理休學手續,老師問啥病,家長也不說,所以老師懷疑是張毅城把人家嚇的不敢來上學了,便去柳濛濛家家訪,結果一去不要緊,這柳濛濛就跟瘋了一樣,鉛筆盒、酒瓶子、書本一通砸,硬是把班主任砸跑了,家長攔也攔不住,所以班主任李老師認為是張毅城胡說八道刺激了柳濛濛,甚至說讓柳濛濛同學換上了某些精神上的疾病。這事一出,張毅城還能在學校裡呆麼?

  李二丫沒轍,把張毅城帶回了家裡。一進家門,劈頭蓋頂就是一通大嘴巴,「你個不爭氣的東西,讓你好好唸書,你卻跑去給人家胡說八道!我打死你個小王八蛋…」

  張毅城一不躲,二不叫,就硬扛著李二丫的嘴巴,這一扛不要緊,李二丫越打越來氣,正打著,外邊有人敲門。

  李二丫開門,原來是張國義,扛了一袋米拎了兩瓶油,「嫂子,剛才來你不在家,喲,大侄子,咋啦挨打啦…?」

  張國義放下東西,看著李二丫氣的滿臉通紅,「哎…嫂子,孩子不能打啊,根據教育心理學分析,孩子要總是體罰,更容易誤入歧途啊…毅城,過來跟老伯說說,又惹啥禍啦?」張國義雖說沒啥學問,但前兩年職稱考試多少也背了兩段,隔三差五也能崩出兩句術語。

  張國義這麼一說,張毅城才開口,「我看著那個柳濛濛就是背了個老頭上學!還有,她鉛筆盒裡的繩子就是蛇精!老師說做人要誠實,我實話實說,我媽還打我…!」說著跑到張國義懷裡哭開了。

  「嫂子,這事…不能怪毅城啊…」張國義點了根煙,「當年慶爹他,不也是…」

  「信不信擱一邊,現在學校又不要他了!」李二丫氣還沒消。

  「學校好說,全天津好幾百個學校呢,一個學校上一個禮拜,初中也畢業了,到時再找個中專一上,不就結了嘛…嫂子你生那麼大氣幹嘛?」張國義對自己這個寶貝侄子喜歡得不得了,一向是有求必應,「來,二大爺帶你坐汽車去…嫂子,今天這麼晚了,你也別做飯了,咱外邊吃去…」自從張國中上次回家給了他一百萬港幣,張國義也瀟灑起來了,基本上頓頓「下館子」…

  「嫂子,毅城的事交給我辦,你就放心…來來吃菜…」張國義夾了一筷子菜放在張毅城碗裡,「跟老伯說,到底咋啦?」

  沒等張毅城說話,李二丫先把教導主任的話複述了一遍,「你說這倒霉孩子,她背她的老頭,你念你的書,顯你能耐是吧…!?」

  「嫂子,我看這事不簡單,要不這樣,讓毅城明天跟我去一趟那個什麼女同學家,要真是神經病,就算他們家倒霉,要真是有事,等我哥回來讓他去弄去,等那孩子病好了,回學校上課了,再讓家長去解釋解釋,國忠不就也能會去了嗎?」說實話,張國義從心眼裡也不原意再找學校了,雖說是局長秘書,但總找學校畢竟不是個事,而且這學校目前是越找離家越遠,萬一再遠點需要住校,這初中孩子沒人管,豈不是要鬧翻天?

  第二天正好是禮拜日,張國義開車帶著張毅城來到了柳濛濛家。

  「你好…我是市教育局的,來您家瞭解一下情況…」張國義把工作證遞給開門的主婦。

  「哦,是市裡的同志啊…給你們添麻煩了…」主婦打開門,發現還跟了個小孩,「這是…」

  「我是柳濛濛的同班同學,來慰問慰問她!」張毅城年紀雖小,但心眼不少,此時該說什麼話,根本就不用張國義教。

  「哦!快請進!」主婦滿臉的愁容上略為有了些笑容,這個主婦不是別人,正是柳濛濛的母親。

  根據柳濛濛的母親所說,家裡本有三間平房,兩口子住一間,柳濛濛自己住一間,還富餘一間,於是出租給了一個老大爺,好幾年了都沒什麼事,但最近老大爺得了病,幾個兒女都不管,老人家一時想不開,在房子裡上吊了。最開始家裡只是覺得彆扭,但沒想到沒過兩個月,女兒就出了這個事…

  「不知道您怎麼稱呼啊…」張國忠拿出煙道,「能抽煙嗎?」

  「我姓孫,您抽您的…」主婦的臉上迅速恢復了愁容,「帶著孩子去過醫院看,大夫說是癔症,沒法治啊…現在,濛濛只能捆著了…」說罷,主婦竟然嗚嗚的哭開了。

  「您別怕,上級一定給您想辦法…」張國義假模假式道,「能讓我看一眼朦朦嗎?」

  孫太太帶著張國義到了柳濛濛的屋裡,只見柳濛濛正背對這門口坐著,身上捆著好幾圈麻繩,柳濛濛周圍的牆上,都是一道一道的血印,而柳濛濛的雙手,也是血琳淋的,聽孫太太敘述,這是柳濛濛發狂時用雙手摳牆皮所致。

  張國義湊到柳濛濛跟前,伸出手摸柳濛濛的肩膀,此時張毅城忽然大聲一吼,「別碰!」張國義一聽心中一動,剛想把手往回縮,只見柳濛濛忽然側過頭嗷的一聲,照著張國義的手腕子就是一口,幸虧張國義反映快,一抽手躲開了,「我操,這孩子啥毛病?」轉瞬,張國義發現自己說錯話了,「哦,我是說,這孩子怎麼還咬人?」

  孫太太並不在乎,「就這樣,她爸捆她都得帶著棉手套…」孫太太這麼一說眼淚又下來了,「鹹水沽、靜海的先生(鹹水沽是天津的郊區,靜海縣是天津是的郊縣)都請過了,說是吊死鬼和蛇精,你說我不信這玩意吧,眼睜睜的醫院就是看不好,你說這可怎辦啊…」

  「真是這樣…」張國義喃喃道,轉過頭偷偷問張毅城「毅城啊,你媽冤枉你了,我回去跟你媽說,咱走吧…」

  「老伯,等等,柳濛濛挺怪的…」張毅城歪著腦袋,斜眼看著柳濛濛,「老伯,你得想辦法讓我看一眼她的臉…」

  「你個小王八蛋,還嫌你闖的禍不夠啊…」張國義也不耐煩了,「趕緊跟我走!」說罷要去拉張毅城的胳膊,可就在這時候,張毅城忽然快步到了柳濛濛的跟前,把頭探出去看她的臉。

  「唉!」張國義的心立即就提到嗓子眼了,倘若像剛才一樣讓侄子被咬上一口,回去可咋跟嫂子交待?「毅城!回來!」張國義趕忙上前一把拉回了張毅城。

  「老伯,柳濛濛的病,我就能治…」車上,張毅城小大人般的和張國義叨叨。

  「我告訴你,你爸回來之前,我不許你瞎胡鬧…」張國義邊開車,邊嚇唬,「你要是敢瞎胡鬧,你爸回來打折你腿我可不管…」

  「老伯你不懂行…這東西也讓我爸去,殺雞焉用宰牛刀啊?」張毅城此時儼然一副小大人的語氣,「老伯你能別告訴我媽麼?」說罷張毅城在張國義旁邊一通嘀咕。

  「你說什麼?」張國義開著車差點撞到隔離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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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1 17:01:22
第二章 私自行事

  「拆人家房子?」張國義牙都倒了,柳濛濛家那間有人上吊的房子,左右都有鄰居,還是舊社會的老式瓦房,僅有房子後面有一條小窄胡同,拆這個房子,如何拆法?要需要多大工程量?
  「我說毅城啊,你能看出來,老伯佩服你,但你可別逞能…」張國義根本沒把張毅城的話當回事,「這幾天先在家老實呆著,你爸回來之前,我不許你出門!」

  「老伯…那我爸,啥時候回來?」張毅城歪著腦袋問。

  「怎麼說,還得一個月吧?」張國義也拿不準哥哥啥時候回家,「明天我打個電話問問…」

  「老伯,剛才我看那個柳濛濛的臉了,再拖最多半個月不想辦法,她就治不好了…」

  「去!別胡扯八道!你姥爺那病拖了兩三年都讓你爸鼓搗好了,他這東西一個月不到,我告訴你毅城,你也不小了,也該懂事了,你爸現在不在家,就別惹你媽生氣…」

  「老伯,我不是胡扯…」張毅城的語氣真跟個大人似的,「我爸那幾本書我都看過,大大爺(指老劉頭)也老教我,沈濛濛和我姥爺不一樣,她是小孩,而且是女的,再有,她身上不只一樣東西…還有啊,二大爺,如果再拖上一禮拜不想辦法,她光餓也餓死了…」

  張毅城這話說的張國義心裡一哆嗦,雖說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咋回事,但心想這小子平時最愛往老劉頭家跑,老劉頭沒兒女,所以這對老夫妻特別喜歡小孩,老劉頭也有錢,認識王子豪以前,老劉頭就老是五塊十塊的給孩子塞零花錢,想必也沒少教這小子仙術大法,而且仔細想想,這小子說的也在理,男女放一邊,當初李大明是個壯漢子,尚且皮包骨,而此刻的患者是個十來歲的小女孩,別說是這些歪門邪道,就算是普通感冒發燒,抵抗力也比李大明差遠了去了。

  「那…你說的話,誰能信啊…?」張國義有點動搖了,萬一這個柳濛濛要是真有個好歹,這事在教育口傳開,別說自己是局長秘書,就算自己是局長本人,張毅城也夠嗆再能找到學校。

  「你信就行啊…!」張毅城發現張國義動搖了,立即神奇十足,「老伯只要你信,我就放心了,天津沒有老伯你辦不了的事!」

  這馬屁拍的太是地方了,張國義本是混混出身,以前的哥們就算有幾個做小買賣發家的,但於公於私,還是感覺自己才是哥們弟兄裡混的最好的,有門路啊!誰家孩子不上學啊!想上好學校又沒本事考高分,就得求我張國義!此刻張毅城這馬屁正拍到點上,把張國義拍的滿面春風,「行!只要我大侄子有把握,我就找人辦!」張國義哼哼起小曲,一句話,拍美了……

  按張毅城的主意,張國義並沒開車送他回家,而是直奔老劉頭家。

  「哎喲,城城來啦!」陳嬸(老劉頭的媳婦)高興得嘴都合不上了,自從上次轉學離家遠了之後,張毅城至少兩個月沒來了。

  「陳嬸,有點事找您幫忙…」張國義挺不好意思的,「您得幫我們演場戲…」

  第三天,柳濛濛家門外。

  「哎喲,張同志是你呀,真麻煩上級了,給你們添的麻煩夠多了…」孫太太有點不好意思了。

  「孫同志,這次不是麻煩上級,上次我聽您說了濛濛的事以後,就想,像濛濛這樣的三好學生,要是因為身體不好而耽誤學習,太可惜了,將來社會又少了一個棟樑…」張國義拚命琢磨詞,「所以我幫您請了位姑姑來,幫濛濛看看…」這話說的連張毅城都直咧嘴,這都哪對哪啊…

  等孫太太把門開了,徹底傻了,只見張國義身後不但跟了個一臉嚴肅的老太太,而且跟了一幫建築工人,不遠處還停了一輛「130」卡車,水泥沙子拉了半車,還有梯子和鋼管,更沒譜的,還跟了一個長的跟王連舉(《紅燈記》裡的叛徒)差不多的主兒,晃晃悠悠賊眉鼠眼,穿著一身「疙瘩派」的唐裝,胳膊上還架著個鷹(說是鷹,其實按大小,充其量是個「鷂子」)。

  「張同志…這是…」孫太太嚇得有點發傻。

  「哦,這位是陳姑,這位是孔大成先生,都是來給濛濛看病的…」這話說的連張國義都沒底氣了,要說陳嬸化化妝扮個跳大神的,勉強也能說得過去,但說這個孔大成是來治病的,無論如何也不像啊…(孔大成是張國義的狐朋狗友之一,家裡有點錢,屬於那種整天提籠架鳥斗蛐蛐玩鷹的類型,此次張毅城讓張國義無論如何找一隻鷹來,張國義只能把他找來了…)

  「孫同志,為了治好濛濛的病,您得做出點犧牲啊…」張國義一臉的嚴肅。

  「什麼…犧牲…?」孫太太嚇的夠嗆。

  「是這樣…」張國義湊到孫太太耳根子底下一通嘀咕。

  「什麼?」孫太太滿臉驚愕,「拆房子?」

  「對,不過您放心,我帶工隊來了,拆完給您蓋回去…」張國義拍著胸脯,「您放心,拆房子的錢組織上給您出了!」張國義這號人一旦有了倆錢,基本上就會到處充大尾巴狼,尤其是在自己哥們弟兄面前,一定要有領導的氣概。

  「那濛濛…不會有事吧…?」孫太太還是有些擔心。

  「阿姨,我們保證她沒事,我們根本就不用進她的屋!」張毅城在一邊搭腔了,「我保證柳濛濛同學不出半個月就能回學校上課!」

  孫太太望著張毅城,莫名其妙的就有一種信任感,看著這孩子胸有成竹的神態,儼然是那種品學兼優的好學生膜樣,不像會說謊的,而且乾脆說,眼前這個孩子的神態,根本就不像是十來歲的孩子,而像個二十多歲的大小伙子。俗話說有病亂投醫,就算眼前這幫人說的是假的,但孩子的病連醫院都沒辦法,自己又能怎辦呢…

  「那…辛苦大伙了…」孫太太把眾人讓進屋裡…

  走到院裡,陳嬸假模假式的扭著屁股左看右看(陳嬸以前是唱戲的,裝巫婆蠻像),漸漸溜躂到了原來租房大爺上吊的屋子裡,扒頭看了看,「這房子吊死過人吧?」

  這話一出,孫太太眼睛立即瞪圓了,心想神仙啊,我一句話沒說,這位姑姑就看出來了,其實這都是張國義昨天教的…「對、對,您真是神了…」

  「嗯,就是這間…」陳嬸一揮手,幾個工人進屋就搬出了傢俱,蹬梯子上房一頓拆。

  眼看著幾根檁條都露出房頂了,工人站在房山上一較勁,一根根大木頭房梁咣當當都砸在屋子裡。

  「都拿走燒了!」陳嬸不敢多說一句話,生怕漏餡。

  倒上一瓶子汽油,熊熊大火立即燒了起來,這火一燒不要緊,只聽柳濛濛的屋子裡瞬間傳來嗷嗷的叫聲,孫太太一聽差點癱在地上,張國義和那個酷似叛徒的孔大成立即到了屋子裡,只見柳濛濛雖然身上捆著繩子,但卻仍然在用小臂扣牆,一絲絲的血痕竟然從眼睛裡流了出來,表情痛苦無比,滿牆滿手都是血。

  「看個屁!快上去攔著啊!」張國義對孔大成吼道。

  「張哥…咱不是說好了…這事…你說這邪的歪的…都你來嗎…」孔大成雖然也是文革打砸搶拼出來的,但對於這種邪乎事還是心存恐懼。

  「你小子他娘的…」見孔大成心虛,張國義從手巾架上拿了條毛巾,準備往上上,但此時心也虛,他可是聽哥哥說過這玩意有多厲害。

  正在這時候,張毅城也進來了,看見張國義不敢上,自己從兜裡掏出一塊死玉(叢老劉頭的抽屜裡拿的),「老伯,把這個塞他嘴裡…」

  張國義看了看玉,腦門子立即就是一層汗,這感情好,本來怕的就是柳濛濛咬人,還要往她嘴裡塞東西…

  這時候孫太太扶著牆也進來了,「你們要幹嗎啊…!你們要把濛濛怎麼樣啊…我…我跟你們拼了…!」說著就撲張國義,張國義一看,心說完蛋,這身騷算是惹上了,萬一柳濛濛出事,自己也別想好過…想罷惡狠狠的瞪了張毅城一眼,心說「你個小兔崽子不是說沒事嗎你?等回去再跟你小兔崽子算帳!」,「您放心,這是正常現象…我以組織的名義,保證濛濛沒事!」張國義邊想邊應付孫太太。

  正在這時陳嬸進屋了,「住手!好心當成驢肝肺!我們在這救人!你跟著搗什麼亂!退下!」這語氣儼然跟地主婆沒什麼兩樣。

  陳嬸這一喉,還真管用,孫太太瞪大了眼睛,坐在地上哇的一聲哭開了,「我的濛濛啊…」顯然,近期柳濛濛的症狀已經讓孫太太的精神受了很大刺激,似乎有些不正常了。

  「孫同志,你光哭也不是辦法,你得配合我們啊!」張國義蹲下,和顏悅色,不愧是紅衛兵頭子出身,關鍵時刻不忘關鍵事。

  「嗚…張同志,剛才誤會你們了…我能幹什麼啊…」

  「你對濛濛的病情比較熟悉…」張國義遞上死玉,「你得把這個塞到孩子嘴裡…」這可好,張國義充分發揮了當年「你衝鋒、我掩護」的領導精神,這活反倒推給孫太太了…

  「嗯!行!」孫太太接過死玉,看都沒看,眼神裡透露出一股女人特有的凶狠,轉頭出了屋,不一會,戴著一雙特製的厚棉手套進了屋,衝到柳濛濛跟前一把按住了柳濛濛,用一隻手掐住柳濛濛脖子,另一隻手狠了命的把死玉往柳濛濛嘴裡塞。

  眼前的一幕,把張國義和孔大成兩個大老爺們眼都看直了,女人啊…可怕…此時只見柳濛濛嗷的一聲叫,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孫太太一個成年人竟然拗不過她。

  「看個屁啊,上啊!」張國義和孔大成受孫太太感染,也來了精神,兩個大老爺們一個按腿,一個按身子,這時候陳嬸把炒菜鏟子遞過來了,「用這個!」張國義一回頭,也管不了這陳嬸從哪找的鏟子了,接過鏟子直接撬嘴…

  說來也怪,死玉塞進柳濛濛的嘴,柳濛濛立即不掙扎了,只趴在床上呼呼喘氣,不一會,哇的一口粘粘糊糊的紅水吐了出來(這粘水跟當初李大明吐的可不一樣,不臭,畢竟時間短,還沒形成多少「怨穢」),頓時不動了。

  張毅城雖說胸有成竹,但畢竟還是第一次實際操作,此時看著這粘粘糊糊的洪水,忍著噁心,用衛生紙捏起了死玉。「這個…咱得到郊區埋了…」

  「濛濛好了?」孫太太戴著棉手套慢慢捧正了柳濛濛的臉,此時怪事又出了:柳濛濛鬧倒是不鬧了,反倒在床上蠕動起來,舌頭開始和蛇吐信子一樣一吐一吐的…

  張毅城拽了拽陳嬸的衣角,陳嬸會意,咳嗽了一聲,「孔先生,把鷹放了吧…」

  此時已經嚇得滿頭大汗的孔大成連忙點頭,從鷹爪子上解開了繩子。只見這鷹叫了一下,立即在屋子裡亂飛開來,撲拉一下落在屋子最高的立櫃上,此時,張毅城從身後偷偷的打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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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篇 《茅山後裔》之外篇 將門虎子 第三章 一物降一物

  看著們開了一條縫,這只鷂子撲啦啦飛出了門外,落在剛拆完的房頂上,孔大成的心提到嗓子眼,這鷂子可是花二百多塊錢買的,自己光訓就訓了一個月,如果飛跑了,二百塊錢是小事,光這一個多月的功夫可就白搭了,不過擔心歸擔心,此刻這種前所未見的詭異氛圍,讓這孔大成也沒敢吭聲。

  「大伙都別出去!」張毅城偷偷拽了拽陳嬸衣角,陳嬸會意,煞有介事的大喝,從窗戶裡看著對面房頂上的鷂子,「有人在它不敢下來!」

  只見那鷂子站在房頂子上向下看,一撲楞飛到牆根,開始跟雞一樣用爪子刨地,不時的發出尖銳的叫聲,刨著半截,忽然往後一撲楞,雙翅展開,張著嘴對著牆根左右亂繞,此時孔大成眼睛都直了,「陳嬸…不不不,陳姑姑,它…這是幹嘛呢?」

  「別說話!」陳嬸假裝義正言辭,說句實話,陳嬸自己,也想知道這鷂子到底要幹嘛…

  此刻心裡最美的是張國義,不為別的,眼前這一切足夠吹牛的資本了,何況還有個孔大成作證,何況,這種自費找門路,幫助素不相識的學生解除病症重返校園的事跡,寫份材料報上去,添點油加點醋再煽點情,拿個市級標兵勞模,問題是不大的,沒準就升了…正美著呢,忽然覺得背後又人摸自己,本能的回了下頭,這一回頭不要緊,差點把隔夜尿都嚇出來,只見原本趴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柳濛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自己跟前,兩隻眼睛只有黑眼珠沒有白眼珠,嘴裡的舌頭一吐一吐的,離著自己的後背只有一公分不到。

  「啊!!」張國義嚇的一聲大喊,趕忙退了好幾步,「孫…同志…」

  張國義這一喊,本就緊張到極點的孔大成,第一反應就是原地來了個前滾翻,不過滾的太著急,不但沒滾遠,反而滾到了柳濛濛的腳底下,抬頭一看柳濛濛的臉,兩條腿立即就軟了,「孫…」剛想喊孫太太,發現孫太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了,「快…快去喊人…」此刻拆房的工人都在院外,按張國義事前的安排,不叫不許進院。

  「噓…」張毅城小心翼翼的從柳濛濛的背後繞了過來,「沒事…人進來反而壞事…」

  孫太太既然已經昏迷不醒了,陳嬸也不裝了,戰戰兢兢的轉過身,只見一腦門子的冷汗,「城城…你看那個牆根子底下,爬出來個啥?…」

  張毅城往窗戶上一探頭,只見那只鷂子還是保持著雙翅展開的示威姿勢,對面不知道從哪莫名其妙的爬出來一隻小青蛇,說是小蛇,其實上也有一尺多長,從頭到尾抻直了比眼前這鷂子還長,正仰著頭吐著信子,跟鷂子僵持。

  看到這只蛇的大小,張毅城也冒汗了,讓老白弄只鷹,沒想到弄了個鷂子來,按以前大大爺(老劉頭)的說法,沖女子之身的長蟲(蛇)最長不過八寸,理論上湊合也能對付,但沒想到,眼前這個東西明顯不只八寸,萬一這鷂子不是對手,今天麻煩就大了。

  正琢磨著,只見柳濛濛朝著門一步步的走,彷彿要出門。

  「別讓她出去!」張毅城一步上前砰的一聲把門關了個嚴實,沒想到這一關門,柳濛濛可急了,衝著張毅城張大了嘴,下巴不停的抖動,一點一點的向前湊。此刻張國義反應過來了,「我去你*…」過去一把把柳濛濛扒拉了一個跟頭,上前一躥橫在張毅城前邊,「趕緊按住她!等雷吶!?」張國義衝著孔大成大吼,「他*傻了你!?」

  「哦…!」孔大成這一刻才反應過來,趁著柳濛濛還沒起來,趕緊連滾帶爬的到了柳濛濛旁邊,看著柳濛濛躺在地上拚命蠕動,恨了半天心,最後從床上抄起一個枕頭狠勁按在了柳濛濛臉上。

  此時只聽外面一聲刺耳的尖叫,鷹在僵持了半天以後,冷不丁一口咬在了小青蛇的「七寸」上,然後叼起小青蛇瘋狂的甩起了腦袋,彷彿想把這只蛇咬爛,撲稜的滿地都是毛,而此時屋裡的柳濛濛,忽然挺起肚皮,也瘋狂的左右搖了起來,動作頻率與外面鷹琢蛇的頻率一樣。

  「打…打起來了…」陳嬸此時也傻了,「城城…你在你老伯後面別出來」此時只見柳濛濛越掙扎越厲害,而孔大成則嚇得渾身哆嗦臉發青,眼瞅著就按不住了,這時張國義乾脆從床上把毯子打開了,嘩啦一下蓋在了柳濛濛身上,「來來快快快!一人一角!」

  張國義、孔大成、陳嬸、張毅城一人壓住了毯子一角,只見柳濛濛在中間翻來覆去的折騰掙扎,忽然刺啦一聲,柳濛濛的一隻胳膊竟然把毯子桶了個大口子,一隻血跡未乾的小手四外瘋狂劃拉,這一劃拉不要緊,離這隻手最近的孔大成哇呀一聲坐在了地上,他這一角一鬆勁,柳濛濛在地上三蹭兩蹭,也就兩三秒便從毯子底下探出了頭,一仰臉,正好和孔大成來了個對視,「大…大仙…饒…饒命…」此時孔大成已經嚇的不知道說啥好了…

  就在這個時候,只聽窗外一通撲楞翅膀的聲音,柳濛濛忽然往地下一趟,又不動了。

  「唉呀我的媽呀,」孔大成趕緊連滾帶爬的跑到了張國義身後,「張…哥…她…她不會是死了吧…?」

  此時陳嬸已經嚇的站不起來了,勉強扶著旁邊的凳子哆哆嗦嗦的站起身往窗外看了一眼,「怎麼…都…都沒了?」

  張國義站起來,望窗外看了一眼,剛要推門出去,忽然聽見吧嗒一聲,只見一隻青蛇從天而降,掉在地上,血沁出一大灘,緩緩的翻動著身子。

  此時,柳濛濛也跟蛇一樣,沒睡醒似的翻了幾圈身子,最後肚皮朝上,嘴裡忽然開始吐白沫。

  「老伯,成功了!」張國義扒頭看了看窗外,小蛇在血泊之中,肚皮朝上一動不動,而那只鷹卻站在房山上,繼續展開翅膀,尖聲叫個不停,彷彿是在炫耀勝利。

  「死了…那玩意死了…」張毅城打開門,看了看,找了個樹杈子想撥弄一下小蛇屍體。

  「回來!活膩了你!」張國義一把拉回張毅城,「徐師傅,進來吧!!」

  不一會,一幫工人進了院,「徐師傅,你們把這個也繳上汽油燒了吧…」張國義指了指地上的小蛇屍體,「挖坑燒…燒完把坑填上……哎對了,挖深點…」張國義對於此前的一幕還是心有餘悸。

  此時孔大成也從屋子裡哆哩哆嗦的出來了,那只鷹還挺聽話,一看見主人,立即從房山飛到了孔大成的肩膀上,爪子上的蛇血弄了孔大成一衣服,腥臭刺鼻。

  「哎…去去!!」孔大成出乎意料的把鷹哄開了,立即脫下了身上的衣服扔在了一邊,「啊喲媽呀,我說張哥,你這回可差點把兄弟交代了…」

  「孔叔叔,這個鳥,你不要了嗎?」張毅城到是對這個鷂子挺感興趣。

  「不要了不要了…」孔大成都快嚇死了,「放生了,積點善德,就當放生了!」

  「這可是能救人的鳥…!」張國義湊上來,給孔大成遞了根煙。

  「我要是也弄成那個奏性(天津地方話,相當於德行)的,不用它救!我自己找地兒一頭磕死去!不養了不養了!這玩意忒他媽邪行!」此刻,那隻鳥還在孔大成周圍轉悠,卻讓孔大成哄飛了。

  「孔叔叔,那你能把它送給我嗎?」張毅城一看有門,也不客氣。

  「行,行,你能逮著就算你的!」孔大成點著煙一抬頭,發現張毅城早沒影了,沒一分鐘功夫,只見張毅城從柳濛濛家廚房裡拿出一大堆東西:花生米、搾菜、醬豆腐、肉皮凍、黃豆芽、凍肉…粘粘糊糊一大捧,啪啦往地下一放,遠遠躲開,只見鷂子第一時間便發現了地上的東西,撲拉一下直奔凍肉,這時張毅城小心翼翼的湊上去,一腳踩住了鷂子腿上的繩子,「哎哎…別簽著你!」孔大成一看這孩子真想要,也怕出事(鷂子屬於猛禽,野生鷂子以麻雀等小鳥為食,性情兇猛),一把撿起了地上的衣服,嘩啦一下蓋在了鷂子身上…

  「國義!醒了醒了!」此時陳嬸從屋裡探出頭,「醒了!都醒了!」

  三人進屋,發現孫太太躺在床上哼哼,柳濛濛也清醒了,眼珠也分出黑白了,身上捆著繩子躺在地上哇哇的哭。

  睜開眼睛,發現張國義和陳嬸站在自己旁邊,孫太太第一件事就是掙扎著要起來下跪,讓張國義給攔住了,「您客氣客氣,濛濛是祖國大花朵,我身為一名教育工作者,這是我的責任…」這一番話,把陳嬸都聽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對了,毅城,你咋知道燒房梁,就能治那個什麼吊死鬼?」張國義開車送張毅城回家,趁著沒人,趕緊問起了剛才的事,「還有啊,這個鳥和那個蛇,到底咋回事?」

  「嘿嘿,燒房梁是我大大爺交我的,用鷹是我自己想的!」張毅城雙手攥著鷂子,得意洋洋,「我問我媽我姥爺的事,我媽我爸都不跟我說,後來我問我大大爺,他給我講了半天,治吊死鬼,就得燒他上吊的房梁!」

  「哦…那…為啥燒房梁呢?」張國義也挺新鮮,自己哥哥就是幹這個的,可是從來沒具體問過,「難道,那玩意在房樑上?」

  「不知道,你問我大大爺去吧…我就知道燒房梁!」張毅城得意洋洋,「還有啊,蛇,就怕鷹!自然課都學了,食物鏈你知道嗎?」

  「好像知道點!」張國義點頭。

  「我媽講話,這叫一物降一物!蛇吃田鼠,鷹吃蛇!蛇再有本事,也打不過老鷹!因為蛇打心眼裡就怕老鷹!神雕俠侶裡,那個大蛇不就是讓大老鷹弄死的嗎?」

  這話把張國義聽了一頭冷汗,如此冒險的辦法,敢情就憑個港台電視劇啊……這小子將來不簡單啊…

  「毅城啊…聽媽話,咱家養不了這東西…」雖說也恨得下心打孩子,但在大多數時候,李二丫還是慣孩子慣的利害,此刻見孩子莫名其妙帶回來個鷂子,而且兒子還不讓用籠子養,便想勸兒子把鳥放了。

  「我偏不!」張毅城大吼,仗著張國義在跟前人來瘋,「我偏要養!」

  「嫂子,孩子願意養就讓他養吧,平時拿繩拴著沒嘛事!」張國義沒敢說剛才的事,「這可是我哥們花200多塊錢買的,我磨破嘴皮子才給大侄子要過來,放了可惜了的…」

  在爺倆的死纏硬泡下,李二丫沒轍,同意張毅城把鷂子養在陽台,但前提條件是必須用繩拴著…

  「噢…!」張毅城拿著鷂子直奔陽台,「我地心中…早已有個她,哦!她比你先到…」張毅城一高興,喉起流行歌曲來了…

  約摸有兩個禮拜,張國義又來到李二丫家。

  「什麼?又能去上課了?」李二丫也挺奇怪。

  「我是誰?不給我面子也得給吳局面子啊!」張國義一臉痞子像,「現在那個小丫頭又回去上課了,醫院開證明是盲腸炎做手術!啥屁事沒有!冤枉我大侄子了!嫂子你放心,明天我讓他們校長拎著點心給你賠理道歉來!」張國義這大牛吹的可算是沒了邊了…

  「不用道歉!不用道歉!毅城有學上就行…」李二丫也沒聽出來張國義其實是吹牛,但心裡這塊大石頭,可算是放下了…

  到學校第一天,張毅城大搖大擺的進班,一群以前的小「手下」立即擁上來問長問短,張毅城斜眼偷偷瞟了柳濛濛一眼,發現柳濛濛正在看自己,兩人眼神一對,柳濛濛立即把頭低下了。

  一聲鈴響,班主任進來了,盯著張毅城運氣,但沒辦法,局長秘書親自找的校長,而且還拿著深濛濛盲腸炎動手術的醫療證明,自己不願意也沒辦法。

  上著半截課,張毅城後面忽然有人用筆尖捅他,張毅城明白,這是有傳紙條的,打開紙條,只見是三個纖細的小字:謝謝你!

  張毅城回頭,發現柳濛濛正抬頭聽課,若無其事,而後邊的李征偷著樂,用筆尖指著柳濛濛。

  「別謝我,我老白(伯)找的人」張毅城把紙條又傳了回去。不一會,紙條傳回來了,張毅城打開紙條一看,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我知道是你弄的,我當時一直在旁邊看著呢。

  怪了,大大爺說被沖了的人事後都啥也不知道啊…她怎麼可能,站在旁邊看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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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1 17:02:51
外篇 《茅山後裔》之外篇 將門虎子 第四章 冤沉海底

  放學的時候,張毅城和柳濛濛一塊回的家,俗話說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其實柳濛濛家離學校挺遠的,但兩個人似乎都感覺沒一會就到了。

  「喲!是小張同學啊!上次還沒來得及謝你呢!來來來快進屋…我說老頭子!恩人來了!」孫太太開門,看見自己閨女跟張毅城一塊回家,連忙招呼柳濛濛他爸來見見這位所謂的恩人。

  柳濛濛的父親叫柳東昇,是個警察,本來是堅定的無神論者,但此次家裡出事,搞得自己也開始將信將疑了,尤其是自己女兒的病莫名其妙被治好的時候,更是覺得新鮮。

  「你…就是張國義的侄子?」柳東昇腦袋上頭髮超級亂,看樣子少說一個月沒洗過了,油光锃亮的。

  「嗯,叔叔你認識我老伯?」

  「嗯,太認識了!」柳東昇是個很健談的人,也不管張毅城愛聽不愛聽,就把自己文革時的事說了一通,原來這柳東昇是張國義的初中同學,但初中畢業後就沒聯繫過,後來頂替自己父親當了警察,才在公安局的前輩嘴裡又聽到張國義的大名。倒退十年,張國義比公安厲害多了,民警鳴槍都制止不住的百人大械鬥,張國義來了喊一嗓子就管用。不過這次這個柳東昇可真沒想到,這個當年的流氓頭,竟然成了自己女兒的救命恩人,而且還免費修房子。正和媳婦合計著買點東西登門道謝呢。

  說著說著,忽然電話響,柳東昇接完電話就匆匆出去了,「你家…還有電話啊…」張毅城羨慕的眼珠子都快出來了,在他印象裡,電話這東西都是公家才能裝的,就算普通人家裡能裝,肯定也得是個幹部。

  「對了,我今天主要是想問你,你上課時候跟我說,就在旁邊看著我,怎麼回事?」張毅城看著天快黑了,趕緊問正事。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覺得我在房頂上,身子輕輕的,而且我好像也看不見自己…但能看見你們,幾個大人圍著我的身體忙,還有你們帶的那只鷹,好像一進屋就拚命的盯著我看,嚇死我了…」

  「你,看不見你自己?什麼意思?」張毅城想不明白,莫非就是一雙眼睛飄著?

  「不好形容啊,我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呢…」柳濛濛道,「我記得飄著的時間好長好長,有的時候有記憶,有的時候沒有。」

  「魂不附體?」張毅城琢磨,唉,算了,等爸爸跟大大爺回來問問他們吧。「天要黑了,我走了,對了,你作業寫完了嗎?我順便帶走抄抄。」

  「英語和數學寫完了…語文還沒寫呢…」

  「嗯,正好,都給我吧,我抄的就是數學英語…」

  裝起柳濛濛的作業本,張毅城剛要出門,忽然電話又一陣響,孫太太一接電話立即癱軟到地下了。張毅城趕忙過去扶,「哎,阿姨,您身體不好?」

  孫太太也沒理張毅城,只見兩行眼淚刷的一下又下來了,「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啦!?」

  「怎麼了阿姨,別著急,慢慢說!」張毅城把柳濛濛的母親扶到椅子上,柳濛濛端了杯水過來。

  「濛濛她姥爺…殺人了…讓公安局抓起來了…剛才她爸就是這件事去的,但沒想到,這殺人犯怎麼會是我爸爸呢…」

  這話說的張毅城心裡咯噔一下,我的媽呀,看這孫阿姨,不像壞人啊,她爹怎麼這麼猛? 「阿姨,先別著急,沒準是誤會,賠點醫藥費就沒事了。」

  「嗯,聽說那人已經送醫院了,正搶救呢,萬一要是死了,就得槍斃啊…嗚…」孫太太哭的泣不成聲了,「小張同學…你先回家吧…天快黑了,你媽該著急了…」

  「嗯,阿姨,有什麼要幫忙的,我一定會幫…」在柳濛濛跟前,張毅城這點海口還是要誇的,雖然知道這是人命關天的事,自己解決不了,但家裡不是還有個厲害的老伯呢麼,「那…阿姨我先回去了,有什麼事需要幫忙,讓柳濛濛明天告訴我就行…」

  第二天,張毅城全班第一個到學校,昨天晚上回家為了看《變形金剛》,乾脆就撒謊說作業寫完了,第二天到早點到學校抄也來得及,結果沒想到柳濛濛來的也挺早,而且顯然頭天晚上沒睡好覺,眼圈都是黑的。「張毅城,你今天…能來一趟我家嗎?我爸爸,有事找你幫忙…」柳濛濛低著頭,有點不好意思。「行!行!沒問題!」張毅城巴不得呢,一來柳濛濛長的好看,二來以後抄作業可算找著轍了…

  在學校給李二丫打了電話說去班長家溫習功課以後,張毅城再一次來到了柳濛濛家,這次來跟上次來不一樣,室內的氣氛非常凝重,只見柳東昇坐在沙發上抽著煙,一聲不吭,而孫太太則拿著手巾坐在床上,邊哭邊擦眼淚。

  「叔叔好…阿姨好…」見著陣勢,張毅城也嚇壞了,沒敢大聲說話。

  「毅城啊!來來,坐!」柳東昇把煙碾滅了,「叔叔有點事得問你…」

  「嗯,您說!」張毅城瞪大眼睛聽著。

  「你說這世界上,真的有鬼麼?」柳東昇把張毅城盯的直發毛。

  「大概有吧…」張毅城心理發虛,在上世紀八十年代,警察還是很嚇人的職業,任何人見了警察,犯沒犯法都怵頭。

  毅城啊!你可得想好了再說,這可是人命關天。」柳東昇把煙又點上了,「可是兩條人命!」柳東昇補充道。

  「這個,叔叔你最好等我大大爺或我爸回家問他們…」張毅城不知道怎麼回事,也不敢亂說。

  「你大大爺是書法協會的劉師傅吧?我聽說過這麼個人,他懂這東西?」柳東昇問道,「怪了,你大爺跟你怎麼不一個姓啊?」

  「我大爺是我爸的師兄…我爸是茅山教的掌門…」這點張毅城並沒瞞著柳東昇,而柳東昇一聽掌門這兩個字,臉上卻露出一陣苦笑,心說這小子,都什麼節骨眼了還有心思開玩笑啊,還什麼掌門都出來了,武打片看多了…唉…

  「是情是這樣的…」柳東昇開始非常細緻的說起了柳濛濛姥爺這起離奇的命案。

  柳濛濛的姥爺叫孫偉,是鍋爐廠的退休工人,為人很和善,跟周圍鄰居也處的也不錯,但自從前兩天去了趟瀋陽道以後,整個人就有些不正常,總是悶悶不樂的,沒事就磨家裡的菜刀,柳濛濛她姥姥起初以為老頭子是因為漲工資的事跟廠裡領導鬧彆扭,就沒大往心裡去,結果就在昨天晚上,忽然偷偷拿起菜刀敲隔壁家的門,隔壁住的是個新搬來的小伙子,跟周圍的人也沒什麼來往,發現敲門的是隔壁大爺,就把門開開了,結果剛一開門,孫偉照著這個年輕人的脖子反手就是一菜刀,也不知道這一刀是怎麼砍的,竟然一刀就把氣管砍斷了,這時碰巧樓上的大嬸經過,驚叫了兩聲就嚇暈過去了,等警察和救護車來了以後,只見孫偉一個人坐在樓道裡,一個勁的說不是自己,並且嚇的直哆嗦。

  受害的年輕人叫劉傑,送醫院後經搶救無效死亡,警察清理現場時,在他屋子裡發現了四十二萬元來歷不明的巨款(上世紀八十年代,四十二萬是名符其實的巨款)、兩萬美元、八千港幣,以及四五件國家一級文物,警方懷疑此人是文物走私犯,而這些巨款也系其倒賣文物的贓款。

  目前最離奇的就是柳濛濛的姥爺孫偉,聽第一目擊者也就是樓上那位大嬸的描述,孫偉在行兇時嘴裡不斷的叨叨什麼「讓你害死我!讓你害死我…!」而且說話的聲音好像不是孫偉本人,但由於當時太緊張,也沒記太清。在公安局裡,孫偉也一個勁的說不是自己幹的,但刀把上的指紋就是他自己的。目前唯一沒辦法確定的就是孫偉的作案動機,起初刑警認為孫偉殺劉傑是為了劉傑屋子裡的巨款,但經審訊得知,孫偉壓根就不知道劉傑屋裡有巨款,甚至連隔壁這個小伙子姓什麼都不知道,只說自己眼前黑了一下,等緩過神來,就發現劉傑已經倒在血泊裡了。

  「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精神病鑒定了,但濛濛的姥爺不可能是精神病患者!」柳東昇咬著牙,「我會想辦法拖時間,但是現在人贓俱獲,這個案子我還要迴避,不好拖啊!」

  「叔叔我明白了,我可以肯定,孫爺爺的問題,和柳濛濛差不多…」張毅城轉著眼珠琢磨,「不過現在孫爺爺都進了公安局了,就算我能想辦法證明當時行兇的不是孫爺爺,警察叔叔能信嗎?」

  「真的能證明嗎?」柳東昇聽見張毅城說能證明,立即雙眼放光,「警察叔叔信不信沒關係,精神病院的大夫信就行!如果在精神病鑒定的時候,濛濛的姥爺能出現跟殺人時一樣的症狀,就行!」

  「嗯!叔叔,那你得跟我回趟家,辦這件事我得請幾天假,你得跟我媽解釋一下。」張毅城想了想,「還有,現在首先要弄清孫爺爺去瀋陽道幹什麼了,買什麼了!」

  「嗯!沒問題!他買的是一個蟈蟈葫蘆,我已經問過了!對了…上次那個什麼姑姑是不是也能…」柳東昇想起來了,聽孫太太形容,上次不是還有個厲害的仙姑嗎。

  「那是我大娘,她啥也不懂,都是我教的!」張毅城這麼一說,柳濛濛也點頭作證,「我都看見了,一直是張毅城在暗中指揮…」

  「那謝謝你了!回頭讓濛濛把你落下的功課給你補上!」看著張毅城答應幫忙了,孫太太送算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補課?不用!…考試的時候給我抄點選擇題答案就行…」張毅城從來只信奉「拿來主義」…

  當晚,柳東昇開著警車把張毅城送回了家,說明來意後,李二丫並沒反對,一來她也怵頭公安局的人,二來這也是人命關天的事,張毅城雖說還是孩子,但李二丫是農村人,在農村,小孩子長到張毅城這個年紀早下地幹活了,再過兩年都該娶媳婦了。

  第二天,張毅城帶著自己那只鷂子,跟柳東昇來到了柳濛濛姥爺孫偉家,發現柳濛濛的姥姥此刻已經非常憔悴了,站都站不穩了。

  「奶奶,你記不記得孫爺爺去瀋陽道那天是幾號?幾點去的?他買的東西,能給我看看嗎?」柳東昇說明來意後,張毅城倒成了偵探了。

  「唉!他隔三岔五就去,那天我也沒注意…讓我想想…」老太太邊說邊領著張毅城到了一間屋子裡,推開門,一屋子的亂七八糟,但好像沒什麼值錢東西,淨是些諸如花瓶、假山石、文房四寶類的東西。老太太從一個書櫃裡拿出一個蟈蟈葫蘆來遞給張毅城,「就是這個…」

  「拿著蟈蟈葫蘆看了又看,除了挺舊以外似乎沒什麼特別的。」

  「我想起來了!12號,對沒錯,是12號!」老太太忽然想起來了,「那天他們單位分洗衣粉,他說去拿,順便去的!時間吶,大概中午12點到下午3點之間吧…」

  「12號…12點到3點…」張毅城腦袋裡飛速的旋轉,「柳叔叔!有件事得麻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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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玉白菜

    「嗯,你儘管說!」柳東昇道。

    張毅城把葫蘆在鷂子跟前晃了晃,鷂子似乎沒什麼特別反應,「叔叔你能不能查查這個葫蘆是從哪買的?」

    「行!這個容易!」柳東昇瞪著眼楮,非常認真的聽著。

    「我跟你一起去…」張毅城琢磨了一下,抬頭看著柳濛濛的姥姥「奶奶,您不用著急,我們一定會把孫爺爺帶回來的!」

    聽到這話,柳濛濛的姥姥先是一愣,而後用手摸了摸張毅城的頭,「嗯!嗯!我信你們!」自從自己老頭子被抓走之後,老太太還是第一次露出微笑,雖說柳東昇並沒介紹,但此刻的她,似乎已經猜到了,眼前這個小娃娃,就是外孫女嘴裡那個勇敢的男孩子。

    「毅城,你的意思是,這個葫蘆,有問題?」柳東昇邊開車邊問張毅城。

    「不好說,這個葫蘆好像沒什麼問題,很可能是買葫蘆的地方有什麼問題,我覺得最好能查出來是在哪買的,然後再看看情況…」張毅城也搞不明白,按老劉頭教的,木器上邊附怨藏靈的可能性不大,石材玉器上倒是很有可能,如果是瀋陽道的話,玉器石器整條街都是,誰知道究竟是哪出的問題…

    一處公用電話旁邊,柳東昇下車打了一個電話,等車開到瀋陽道之後,三個便衣已經在路口等著了,「看好了,就是這個,」柳東昇舉著葫蘆,「給我挨家挨戶問,二嘎,小李,你倆那邊開始,我和小朱從這邊,問問哪個店12月3號中午或下午賣過這個!毅城,你在車裡等著,找到地方,我們回來接你…」

    大概過了兩三個小時的時間,張毅城躺在車裡正睡的香,忽然被人推醒。

    「毅城,找著了!」柳東昇滿臉興奮。

    睜開睡眼,張毅城迷迷糊糊的看著窗外,一把抓過鷂子跟柳東昇下了車(本來這鷂子屬於猛禽,一般大人玩,都小心翼翼的,但落到張毅城手裡可算倒了八輩子血霉了,一律捏來拿去,跟擺弄老家賊一樣,這鷂子開始還反抗反抗,象徵性的啄幾下,後來乾脆就放棄抵抗了…)。

    瀋陽道,是天津的古貨一條街,非公休日的話,出攤的人並不是很多,所以柳東昇依仗著刑警的身份,很快便確定了一家玉器店,據這家店隔壁店的老闆透露,這個葫蘆就是從他這裡賣出去的,而這個店的老闆自己卻含糊其辭不知所云。

    「毅城,你仔細看看,這家店我覺得有古怪…」邊走,柳東昇邊跟張毅城耳語,「那個老闆好像有什麼瞞著我們…」

    進到店裡,張毅城滿不在乎的四處轉悠,老闆也是一愣,心說這幾個警察神神秘秘了半天,還以為有什麼秘密武器,怎麼忽然帶來個小孩啊?

    張毅城四處亂轉的同時,柳東昇則坐在一邊的太師椅上問來問去,「這個葫蘆,哪來的?…哎!問你話呢!」

    「哦…這個是好幾年以前收的,究竟是跟誰收的就記不清了,本來惦記自己留著玩的,結果一個老爺子非要買…」老闆一臉的堆笑。

    「剛才還不記得,現在怎麼記得這麼清了!?」憑柳東昇多年的刑偵經驗,從這老闆皮笑肉不笑的神態,就能看出這其中准有貓膩,老闆肯定隱瞞了什麼東西。「我告訴你!現在客客氣氣的問你,你要不說實話,那咱就換個地兒說!」說罷,柳東昇啪的一聲把一幅手銬子拍在了桌子上。

    「哎喲!警察同志,我真沒說瞎話啊…!你看看我這屋裡擺的!都是玉器,我不賣那物件啊!那玩意確實是幾年前收的啊!」老闆一看柳東昇要動真格的,一下子就軟了,「警察同志,我要是騙你,我不得好死啊!」

    正在這時,只見張毅城胳膊上的鷂子「嘎」的一聲尖叫,對著一個玉白菜豎起了所有羽毛,不斷呼扇著翅膀。

    這一下叫的張毅城也一愣,剛想伸手摸那玉白菜,那個店老闆下意識得作出了一個想要阻攔的姿勢,但很快又收回去了。這個小動作並沒逃過柳東昇的眼楮,「哎,那棵白菜哪來的?哎…哎…說話!!」

    「哎…這個…這個…」老闆支支吾吾,「從一個朋友那收的…」

    「從哪收的!說!!」柳東昇橫眉立目,啪的一拍桌子,連張毅城都嚇的一激靈,沒想到剛才還和藹可親的柳叔叔這會怎麼這麼厲害啊。

    「一個朋友…」老闆支支吾吾,「經朋友介紹的…我也不熟…」

    「叫什麼名字!?」

    「好像叫…劉…劉傑…」老闆嚇的一腦門子汗,「警察同志,我…我就是收了個物…物件,不犯法吧…?」

    「劉傑!?」柳東昇心裡可算有點眉目了,「麻煩您得跟我們走一趟!對了,小李,把那棵白菜拿上!」……

    第二天早上…

    柳東昇一大早便來砸張國忠家的門,李二丫一開門,發現又是前兩天那個警察。

    「毅城,起床了嗎…?」柳東昇蠻客氣的。

    「沒…沒呢…我這就給您叫去…」面對警察,李二丫也犯怵。

    「柳叔叔,怎麼這麼早啊…」張毅城打著哈欠從屋裡出來。

    「毅城,結果出來了!那塊玉,是國家二級文物!還有,我們還審出來這麼個事…」柳東昇在張毅城耳根子底下嘀咕了幾句,張毅城聽的兩隻眼楮瞪的跟燈泡一樣。

    「柳叔叔!那就沒錯了!孫爺爺什麼時候做精神病鑒定?」張毅城瞪大眼楮問到。

    「就明天上午!」柳東昇的眼楮裡滿是紅絲,顯然一夜沒睡。

    「我現在得跟孫爺爺見一面,還有,那個玉白菜一定得帶上!柳叔叔您能安排一下嗎?」

    「這個…」柳東昇一皺眉,「嗯!好!我馬上回去安排!」說罷,柳東昇轉頭直奔警車。站在一旁的李二丫聽了個滿頭霧水,心說可真是什麼爹生什麼兒子,這張毅城怎麼跟他爹一個德行啊…

    下午,分局審訊室內。

    孫偉被提了出來,坐在了椅子上,經過這幾天的折騰,老人已經憔悴的不成樣子了,兩隻眼楮就像假的一樣,黯然無光。

    「孫老,您甭擔心,柳隊正想辦法呢…」刑警小李拿出玉白菜放在桌子上,正在這時候,張毅城偷偷摸摸的推門進來了。

    「孫爺爺,這個你認識麼?」張毅城指著桌子上的玉白菜。

    「認得!認得!」孫偉抬起頭,思索了片刻道,「我當時就看著好,一問價,老闆要開口要十五萬,我也就摸了兩下…」

    「嗯,您等一下…」張毅城從兜裡掏出一把銅錢,圍著孫偉的椅子擺了一圈,然後把玉白菜塞給孫偉,「這個您拿好了,千萬別鬆手…」說罷從兜裡掏出一個小玻璃瓶,嘩的一下把瓶裡的東西潑了孫偉一臉。

    孫偉毫無思想準備,只覺得這小娃娃潑的東西又腥又騷,好像是血,聞味道又不像,「啊!」的一聲,只感覺兩眼一黑,瞬間又恢復了意識。

    「好了!快叫柳叔叔來…」張毅城鬼鬼祟祟的,把瓶子揣在兜裡,收了銅錢,悄悄的出了門。坐在一旁的孫偉滿頭霧水,「這是幹嗎啊,這孩子潑我的這是什麼東西啊…」

    「孫老,您放心,我們都相信您是清白的…」刑警小李把孫偉手裡的玉白菜又拿了回來,「法律是不會冤枉您的!」象徵性說了幾句套詞兒,小李到了屋門口一擺手,兩個警察又把孫偉帶走了。

    第二天,精神病鑒定現場。

    「嗯…然後呢?」一位專家問到。

    「然後我就…買了,27塊錢…」孫偉滿臉委屈。

    「沒有精神病…」幾位專家互相對了一下眼色,意見達成一致,問話的專家填起了單子,「犯人一切正常!」

    此時,在座的警官個個手裡也都捏著一把汗,雖說是人贓俱獲吧,但一來,孫偉是隊長的岳父,二來,經過這好幾天的審訊,大家發現這個孫偉其實就是一個老實巴交的退休工人,性格隨和,為人誠實,不大可能會在光天化日之下持刀行兇,所有人包括局長,都認為其中一定有什麼隱情,只是沒查出來而已,但此時專家的結論,算是給這位可憐巴巴的老爺子判了死刑。

    就在這時候,忽然窗戶外面砍進來一個東西,啪嗒一下正砍在孫偉身上。

    「誰呀!」民警小李起身來到窗口看了看,外面好像沒什麼人,「真他媽的吃飽了撐的…」

    撿起掉在地上的東西,小李發現這是一個佔著一點紅漬的玉塊,從玉的品相看,就是那種地攤上三毛錢一大把的破玩意。「真是吃多了撐的…」

    嘟囔著半截,小李忽然聽見「砰」的一聲,緊接著對面審訊席上便傳來一陣桌椅響動。「嗯?」小李趕忙抬頭,只見對面審訊席上,連專家帶同事,都驚恐的看著自己。

    「怎…怎麼了?」小李剛參加工作時間不長,沒經過什麼大風大浪,此時同事這種看怪物般的眼神,還真是把自己盯的有點發毛。

    「幹嗎啊,我又不是電影明星,都看我幹嗎…?」

    「後…你…」一位專家抬起手,哆哩哆嗦的指著小李身後。

    「怎麼了!?」小李也察覺背後動靜不對,回頭一看,渾身汗毛孔立即收縮了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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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幕後黑網

    「孫…大爺…你…」小李瞳孔都收縮了,只見孫偉兩隻眼楮只剩下白眼珠了,而且手耷拉在椅子兩邊。

    「孫…孫大爺…你的…手銬呢…?」小李壯著膽子低頭拿起了孫偉的右手,要門子立即就見汗了,手銬已經被老爺子掙斷了,剛才那砰的一聲,就是鋼鏈斷裂的聲音。

    就在這個時候,孫偉的喉嚨裡忽然發出了咯咯咯的聲音,就在小李緩緩放下其胳膊的時候,忽然渾身哆嗦起來,一隻手 的一下抓住了小李拿著那塊破玉的手,發出一陣陰森的笑。

    「啊!!」小李感覺骨頭都快被捏碎了,隨著孫偉的陰笑,破玉落地。

    「我的手!!快!快來人!」小李捂著已經被捏得抽筋的手,疼的蹲在地上直叫,臉上的汗珠吧嗒吧嗒的掉在了地上。

    「鎮靜劑!鎮靜劑!」這時專家們也反映過來了,但這公安局裡哪來的鎮靜劑?旁邊的幾位民警這時候也反映過來了,在場的其餘民警與專家一擁而上,把孫偉按在了椅子上,兩兩一邊,想給他戴上一幅新手銬,就在這時候,只見孫偉胳膊一掄,一位專家橫著就飛了出去,一頭撞在了牆上當場昏倒,另外一個民警一屁股摔了出去,差點把尾骨摔骨折。

    「快來人!!」小李拉開門,這是早就埋伏在門口的二嘎和小朱已經等了半天了,就等著裡邊出事呢,小李出來嚷的時候,倆人正假裝在窗戶邊抽煙,當時柳隊囑咐過,不出來人別進去,現在看來是時候了…

    「退後!」二嘎第一個竄上前,一把扒拉開了正試圖按住孫偉的民警,從兜裡拿出一片柚子葉啪的一下貼在了孫偉腦門子上,「快!把專家抬出去!二嘎假裝著急,分散在場人員注意力,」小朱則趁機繞到孫偉背後,偷偷從袖子裡順出一段帶著利茬的雞骨頭,照著孫偉的脖頸子蹭的劃出了一道血印,然後從兜裡掏出一個小藥瓶,把裡面的黃色粉末倒了一手,呼的一把捂在了傷口上,只見孫偉手腳一蹬,一股白沫立即從嘴裡吐了出來,喉嚨裡咯咯咯的響了幾下,癱在椅子上不動了。

    「專家同志!這病人到底嘛病啊!?怎麼這麼嚴重都不說隔離鑒定!?出問題誰負責!?」小朱假裝吃驚的質問呆在一旁嚇得腎虧的專家。

    「是啊!嘛病?」二嘎也跟著起哄。

    「這是…這是…反…反應性精神病!」看見孫偉已經被兩位民警制服,這個專家用手抹了一把汗,茲拉一聲撕了剛才的鑒定結果,重新拿出一張表格,潦草的劃拉了幾筆,夾起包兩步一回頭的跑了。

    「呼…」二嘎拿起鑒定結果看了一眼,長出一口氣,「朱啊,給柳隊打電話,告訴他一切OK了,把酒席預備好給咱哥倆接風!」

    老丈桿子被鑒定為精神病了,女婿開始在宴賓樓飯莊擺酒席慶祝,中國幾千年可能就這一份,其中蹩腳的內部,可能只有在場的幾個人知道。

    「柳隊,早跟…你說了,別…別太破費,你看你還買…茅台,這不是罵你兄…兄弟我麼…」小朱酒量小,但特別愛喝,沒幾杯下肚已經快找不著嘴在哪了,「張…張哥…我們聽前輩們說過你…你的大名,久仰…久仰啊!你…你也應該…算…前輩…,今天晚輩敬你…一杯…不喝…你就是看不起我…」

    「什麼…前輩晚…晚輩的…坐一張…桌子…就是兄弟…」張國義也喝的差不多了,雖說自己混的也算是有頭有臉,但作為流氓出身的他,從骨子裡就有一種想跟警察搞關係的念頭,正愁在公安口熟人不多呢,藉著佷子這次機會,竟然能跟大名鼎鼎的分局刑警隊柳隊長攀上關係,兩人正好還是初中同學,親上加親啊,這種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怎能錯過?這可是以後在那群狐朋狗黨跟前吹大牛的好素材啊,所以對於敬酒,張國義從來是來者不拒,敬多少陪多少,「今後…咱哥幾個…就是弟兄…,我張國義…沒別的本事…誰家孩子…找學校…有問題…哥我要是不管…今天的酒…哥我就吐出來…」

    「濛濛!來…謝謝張叔叔和…張毅城…同…同學!這可是…可是咱…家的恩人!」柳東昇也沒少喝,眼吧前這兩件頭大的事可算是搞定了,而且比預想的順利得多。

    「謝謝張叔叔!謝謝張毅城…同學!」柳濛濛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

    「嘿!蒙…蒙,我們家…毅城這孩子…沒別的缺點…就是太…太老實了…你…得多擔待…但這孩子…特…特專一…特忠誠…毅城嗎…城,就是忠誠的意思…」張國義滿嘴胡說八道,也沒注意李二丫、孫太太和兩位小朋友尷尬的表情,「濛濛啊,你要是…不嫌棄我們家毅城,等上…高中,我安排你…跟毅城…同一所學…學校,你沒…沒…沒嘛意見吧?」

    李二丫都快暈倒了,用腳一個勁的在桌子底下踹張國義,張國義完全就說反了,就憑張毅城這種狗屁學習,還上高中?把人家孩子安排過來,不是毀人家前途嗎。

    「毅城…啊…叔叔想問…你個問題…你得告訴叔叔…」柳東昇雖然喝多了,但這點理智還是有的,他本來一直不信這種事,但此次事件,讓自己深信不疑,張毅城雖然還是個孩子,但此次的表現,已經讓這個叱詫風雲的刑警隊長佩服得五體投地了,「濛濛…和她老爺,到底是…怎麼回事?」

    「柳叔叔…其實,特簡單!」張國義在一邊胡說八道,張毅城也不好意思到極點了,畢竟還是個孩子,柳東昇這一問,算是給自己找到岔話題的機會了。「柳濛濛身上的東西,跟您家的房子有關…」張毅城開始滔滔不絕的給在場人分析起自己的看法…

    張毅城先是把柳濛濛的病因與自己治病的過程及原理講了一遍,聽的柳東昇眼珠子瞪的大大的,一個勁撇著嘴點頭,「嗯嗯,唉,太神了…!然後呢?她姥爺是怎麼回事…?」

    其實從工作的角度出發,柳東昇更關心孫偉的事,因為這件事顯然不是故意傷害那麼簡單,死者劉傑的屋子裡,不但有數十萬的巨款,一些文物經專家鑒定後,竟然屬於國家一級文物甚至特級文物,最離譜的就是國家並沒有這些文物的出土記錄,所以專家斷定,這些文物的來源只可能是盜墓。

    天下盜墓的人很多,但並不是每個墓都能挖出特級文物,即使挖到了,盜墓賊也不會輕易將其出手,全國每年被盜墓賊盜走的文物有不少,而真正能算得上特級文物的卻沒幾件,很顯然,這個劉傑已經超越了一般文物販子的範疇了,其真正身份很可能是一個團伙性文物走私集團的關鍵人物,且從屋裡的巨額現金及外幣分析,這個走私集團很可能是一個集盜、倒、賣於一體的跨國犯罪集團,從屋裡的眾多一級、特級文物分析,該集團很可能與其他大的盜墓團伙有著密切聯繫,因為如此眾多的寶貝,不像是某個盜墓團伙的獨立業績,一般的盜墓團伙若盜得真正的寶貝,也不會賣給不信任的人,所以這個劉傑的背後,很可能隱藏著一張巨大的罪惡之網,但此時重要線索劉傑已經死了,且除了文物外,劉傑的屋裡沒發現任何例如電話號碼、地址一類有價值的線索,甚至連其身份證都是假的,而據玉器店老闆交代,以前介紹自己和劉傑認識的牽線人外號叫亮子,姓名不詳,目前也是下落不明,如果沒有新線索,公安人員很難將這個犯罪集團連根拔掉。

    「柳叔叔,那棵玉白菜,是孫爺爺犯病的關鍵,而且我保證今天的事對孫爺爺沒有任何傷害,那東西沒有什麼惡意…」張毅城解釋說。

    「對對對!今天大夫…也這麼…說的,伯父並沒…想害人!」二嘎搭茬到,「大夫說,小李的手,力量再…大那麼一點,他骨頭就…斷了,力道恰…恰到好處啊!人受不了,但筋骨沒事…!」

    「這個事情只能說巧!」張毅城小大人似的,「首先可以肯定,那個玉白菜以前的主人,肯定死在被孫爺爺砍死的那個人的手裡…」

    「這個…我能想到!」聽張毅城話入正題,柳東昇的酒勁醒了一大半,「我不明白,為什麼那個鬼不找別人,專找你孫爺爺呢?」

    「這個…可能性有很多,得問我爸或問我大爺,」張毅城道,「依我看,第一種可能,就是孫爺爺上輩子欠了那個玉白菜原來的主人什麼債,或答應過他什麼事,這輩子要還;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孫爺爺去瀋陽道的那天,是孫爺爺一個月裡陽氣最衰的一天,這個回頭可以讓我大爺算一下,可能性也挺大的;最後一種可能,就是孫爺爺身上不定帶了什麼東西,讓那個鬼能感覺到孫爺爺跟害他的人住隔壁,這種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是沒有,不過如果是前兩種可能性,那就只能說太巧了。」

    「毅城,你覺得,找到那個玉白菜以前的主人的屍體,把握有多大?」柳東昇把腦袋湊到張毅城跟前,露出一股子傻笑,孫太太在旁邊一個勁的拽他衣服,「人家還是孩子呢,我說你這人別得寸進尺啊…!」

    「這個…不好說…」張毅城皺起眉頭,「我可以試試,但我首先得見一下孫爺爺,把那個鬼從他身上弄下來…」

    「說了半天,那東西…一直在…他身上!?」孫太太兩眼一黑,差點當場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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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協查通告

    「快…按…按人中!」張國義好歹還懂點急救常識。

    這點事也用不著張國義提醒,離孫太太最近的李二丫已經開始行動了,「服務員!拿碗糖水再拿條熱手巾來!!」當年照顧李大明時,這種事對於李二丫來說簡直就是家常便飯…

    「你這個倒霉孩子!怎麼不把事給人家辦利索啊!」一邊用勺給孫太太灌糖水,李二丫一邊埋怨張毅城。

    「這個不怪孩子…這個不怪孩子!」柳東昇晃晃悠悠的也過來了,「你…嫂子…她…低血糖…一著急就愛這樣…」

    「阿姨…你別著急…」張毅城也有點不好意思,「明天我絕對能把那東西弄下來,拿東西沒什麼惡意,真的…」

    第二天,精神病院看護室。

    「小伙子,你可快點…等會大夫過來咱可就弄不了了…」小朱以瞭解情況為由把護士都支走了,自己在門口把風,張毅城則以患者家屬的名義與二嘎留在了屋裡。

    「叔叔你別著急…」張毅城也是一腦門子汗,拿著本破書一個勁的翻,孫偉身上被潑的亂七八糟的,雞血狗尿什麼都有,但就是沒反應,孫偉自己也鬱悶,老爺子本來就有潔癖,此時這騷了吧唧的一身,都是什麼啊…

    「我說小伙子你行不行啊…」小朱從門外探頭進來,已經快四個小時了,長篇評書都聽了好幾回了,這個案子本來就不歸自己組負責,如此再耗下去,萬一大夫起疑心給局裡打電話核實,一切可就都露餡了。

    「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張毅城猛的一抬頭,「二嘎叔叔,你結婚了麼!?」

    「我…!?」二嘎瞪著眼珠子,心想一個孩子問這個幹嗎?「呃…這個…還沒有…不過有對象了…正談著呢…」說到這,二嘎還有點不好意思了。

    「那就好…把手給我…」張毅城義正言辭。

    「呃…你想幹嘛…」二嘎的「嘛」字還沒完全說出來,只見張毅城冷不丁拿著一個圖釘照著二嘎手上就是以下,這一下力氣用的也大了點,扎的二嘎哇呀一聲就從椅子上蹦起來了,「幹嘛呀你!?」

    「噓…!」小朱從門外探頭進來,「媽的殺豬吶!?喊什麼喊!?」

    「陳叔叔(二嘎本名陳二剛,外號二嘎)…咱就剩這一招啦!再不行我可真沒轍了…」張毅城示意孫老把上衣脫了下來,露出了後背,照著書上的圖用二嘎的手指頭在孫偉後備上點了幾下,「陳叔叔你後退…」只見張毅城把地上的銅錢重新擺了一下,「孫爺爺,你把這個放在嘴裡,可能挺難受的,可能會吐,您千萬別忍著…」張毅城遞上一塊死玉給孫偉。

    「行…」孫偉接過這塊髒乎乎的玉,咬著牙放到了嘴裡(老爺子有點潔癖,若不是精神病院這種地方正常人呆著實在是受罪,無論如何也不會把這種髒乎乎的東西往嘴裡放的,此刻就算沒法術差不多也快吐了…)

    「孫爺爺,您想吐就吐出來啊…」張毅城從書包裡翻了半天,翻出一捆香,一個樹杈子,先是把香插在了窗戶門口,然後拿著數叉子運了運氣,照著孫偉小肚子就是一下,說來也怪,自從二嘎用手指頭在後背上戳了幾下、張毅城又擺了一堆銅錢之後這孫偉胃裡就開始翻江倒海,後來張毅城用樹杈子一扎自己小肚子,孫偉實在是忍不住了,哇的一口就吐了出來,頓時覺得頭暈眼花手腳無力,撲通一下就癱在了椅子上,二嘎就在孫偉前面站著,開始還想觀察觀察到底怎麼回事,這突如其來的一吐,二嘎也沒反應過來,一口黑乎乎臭烘烘的粘水一點沒浪費全吐二嘎褲子上了,心買的皮爾卡丹啊,氣的二嘎差點翻白眼,「這…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叔叔…你別著急…OK啦!?」張毅城一臉的壞笑,「孫爺爺沒事啦…咱可以走啦…!」

    「沒…沒事了…?」二嘎湊近了看了看孫偉,老爺子座在椅子上呼呼的喘粗氣,「剛才沒事啊…現在沒事了怎麼反倒這樣了…?」

    「我說沒事就是沒事!」張毅城用衛生紙捏起了地上的死玉,「咱快回家吧!我還得寫作業呢…(準確的說是抄作業)」

    「大夫…病人吐啦…!」小朱從走廊裡假模假式的喊道…

    「唉呀!這都是什麼啊!」一個小護士一進屋就開始捂鼻子,只見孫偉身上亂七八糟一大片,說腥不醒說臭不臭的…「你們把病人怎麼啦!?」護士眼裡一陣質疑。

    「都是我自己弄的…自己弄的…」孫偉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身份,幹什麼事應該都不算過分…其實其自己也覺得奇怪,自從吐完這一口,雖說身上好像要散架了一樣,可以前那種昏昏欲睡的感覺沒有了,只感覺神清氣爽,頭腦清晰,就好像大病初癒一樣…

    第二天,分局辦公室。

    「柳隊…協查通告發出去了,」小朱一推門,見柳東昇正在打電話,「只要別的地方一有文物案或抓到盜墓的,會立即通知咱們…」

    「你什麼時候發的?」柳東昇一隻手捂著聽筒,「電話已經打過來了…」

    「什麼?」小朱把眼珠子瞪圓了,「我剛發完傳真!紙還熱乎呢!」

    「噓…!西安!」柳東昇作了個「噓」的姿勢,「哦,好,我聽著呢!您繼續講!什麼?失蹤…!?」

    小朱把耳朵湊進電話,但由於是長途,聲音比較小,什麼也聽不清。約麼十來分鐘後,柳東昇聽了一腦門子汗,緩緩的掛上了電話,「朱啊!你趕緊把劉傑家抄出來的文物清單給我找來!還有文物的照片!看看有沒有一個什麼『八卦紋龍頭銅盂』!」

    「哦!好…這都什麼名字啊…」小朱嘟囔著出去了,不一會就拿著張單子跑回來了,「有!有!戰國文物,不過後面打了個問號。」

    「我看看!」柳東昇接過單子,對著照片看了看,眉頭一個勁的皺,「怪了…」

    「什麼?怎麼了柳隊!?」小朱不解。

    「沒事…沒事…」柳東昇嘬了嘬牙花子…「對了小朱,我得出去一趟…有人找我就說我不在…」

    「沒事吧柳隊…用不用我跟二嘎和你一塊去…?」

    「我有不是掏黑窩子去,去那麼多人幹嗎?」柳東昇夾起包,「幫我跟王局打聲招呼,就說這個案子我盯了…哎…算了,回頭我自己去說吧…」 當一下,柳東昇急急火火的一帶門走了。

    「一家子中邪的…」小朱憤憤的往茶缸子裡抓了把茶葉…

    和平區承德道,市文物局。

    「柳隊長大家光臨,有失遠迎啊…」負責這次文物鑒定的人叫李江,中等身材,看穿戴想個知識分子,但看身板倒像個練拳擊的,「這次你們幫國家追回的這批文物非常珍貴,連我們也歎為觀止啊!如果流落到海外,損失無法估量啊,局裡正準備給你們送一面錦旗呢!」

    「應該的…應該的…」柳東昇笑了笑,「李江同志,這次我就是為這件事來的…!」

    「哦?有什麼能幫忙的我一定盡力!」

    「您看這個!」柳東昇掏出照片,「這個您認得麼?」

    「哦…」李江微微一頓,表情顯得有點不自然,「這…這就是一個戰果時期的銅盂,由於上面缺乏文字信息,所以還有待進一步的鑒定…怎麼了?」

    李江這兩句話一出口,柳東昇心裡立即有數了,身為刑警,察言觀色可是看家本事,審犯人的時候,哪句是真話,那句是假話,一看眼神就能猜個八九不離十,憑自己多年的刑偵判斷,李江在說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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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1 17:19:30
第八章 神經性窒息

    「李江同志…事情是這樣的,我覺得這個東西不像你們的報告上寫的那麼簡單,我不知道下班後您能否騰出點時間詳細聊聊…」柳東昇並未揭穿李江的謊話,而是壓低了嗓音放慢了語速擺出一幅很神秘的樣子。

    「這…」李江猶豫了一下,順手拉開房門鬼鬼祟祟的看了看走廊,「有什麼話可以現在說,何必非等下班呢…?」

    「那好…」雖然屋子裡除了自己和李江以外沒別人了,但柳東昇還是把嘴湊到了李江耳邊,小聲嘀咕了兩句,聽的李江直冒冷汗,「別…柳隊長,這個話題咱們下班說…下班說…」李江用手抹了一把汗,「我們局…您沒告訴其他人吧?」

    「到現在為止,我就跟你一個人說了…」柳東昇道,「如果沒問題的話,出門左拐不遠有個餃子館,我下班後在哪等您!」說罷柳東昇轉身出門。

    「好…好…那我不送…」李江回到座位上,拿起電話就要撥,但剛按了兩個鍵便又把聽筒掛了回去,歎著氣搖了搖頭。

    承德道,雙元餃子館。

    「柳隊長,這件事你是怎麼知道的?」李江把自行車支在了餃子館門口推門進屋,只見柳東昇就坐在靠門的位置。

    「嘿嘿…這件事公安口傳的也挺邪乎的…」柳東昇一撇嘴,「服務員…上二斤韭菜雞蛋的…給我拍兩條黃瓜,開兩瓶啤酒…再拿頭蒜…」

    「哦?」李江一愣,「柳隊長你能不能說詳細點?」

    「是這樣的,我們分析,如此多的特級、一級文物,肯定不是一兩個人所為,背後肯定有一個集盜、倒、賣為一體的犯罪團伙,所以我們向全國各省廳發了協查通告,希望能把這個團伙一網打盡,但我這個通告前腳剛發完傳真,後腳就接到一個西安打過來的電話…」柳東昇掰開一雙一次性筷子,開始描述電話裡的內容。

    1986年,陝西禮泉縣公安局曾經接到過一次報案,說在禮泉縣西南十公里左右,312國道旁邊有一個盜墓團伙正在實施犯罪,但報案人沒有透露姓名,也沒說具體在哪,就把電話掛了。這一下可把民警愁壞了,如此含糊的地段描述,怎麼找啊?但趕巧那年是第二次全國範圍的「嚴打」年,陝西又是文物大省,所以領導對盜墓類的案件非常重視,簡要的分析完案情之後便派出了全縣幾乎四分之三的警力沿312國道展開了一場地毯式搜捕,但因為是夜晚,所以干警們找了一夜還是一無所獲,直到三天以後,禮泉縣東邊南天村的一個農民打電話報案,說在莊稼地裡發現一個大窟窿,深不見底,懷疑可能是盜洞。接到報案後,縣公安局火速出動警力趕到了南天,在村民的指引下來到了發現盜洞的那片莊稼地,根據村民描述,這片地是村裡梁大力家的,傳說這梁大力祖上七代都是盜墓賊,梁大力本人也有偷雞摸狗的習慣,解放前曾是遠近聞名的二流子。土改的時候,梁大力也分到了幾畝地,消停過幾年,但改革開放後便又開始蠢蠢欲動,六十多歲的人了,因為名聲不好,也沒娶上個媳婦,整天偷雞摸狗不幹正事,自家地裡的蒿草經常比莊稼都高,此刻在他家地裡出了盜洞,不少村民懷疑挖洞的八成就是梁大力自己。

    後來民警在村民的帶領下來到了梁大力家,卻發現家裡早就沒人了,根據梁大力家的鄰居反應的情況,梁大力很可能是在深夜離家的,因為自從前幾天梁大力進屋後就沒看見他出來,鄰居怕出事,還特意翻牆到梁家院子裡從窗戶逢往裡看了看,結果屋裡根本沒人,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由此,辦案民警判斷梁大力有重大作案嫌疑,並在省內發了通緝通緝令。

    在民警走訪村民瞭解情況的同時,陝西省的文物部門也派出了一個考古隊來到了現場,並順著這個盜洞找到了一座規模龐大的戰國王墓,這便是當年在考古圈轟動一時的「南天一號墓」。

    「開館時的事…不用我說了吧…?」柳東昇給李江滿上了啤酒。

    「你…你知道的還真詳細啊…其實我也是道聽途說,但傳的挺邪的…」李江夾了個餃子,吃的滿嘴冒油(一個干刑偵的,一個干考古的,在談論古墓古屍話題的時候還能吃的如此之香,恐怕除了這兩個職業外就只有法醫了…)「這次這個事本來被當成秘密處理的,沒想到還是讓你給知道了…」。

    「當然了,這事是公安口先開始傳的,然後才輪到你們文物口的…」柳東昇好像還挺自豪,「對了,李江同志,你干考古這東西,像這樣的怪事碰上的多不多啊?」。

    「天津這麼個巴掌大的地方,全都埋成墓能有幾座啊?我跟你說實話柳大哥,你們找到哪些玩意我都驚了,本來以為那種稀罕玩意永遠也不會經我手鑒定呢…跟你說句實話,我也就是聽說,還真沒碰上過…」

    「那…你信不信?」柳東昇繼續問道。

    「什麼信不信?信什麼?」李江好像挺意外的。

    「往後的事你不知道?」柳東昇問道,「梁大力後來落網的事你不知道?」

    「這個我知道,當時不是說那個墓裡基本沒丟東西麼?」李江臉色也有點變,「這事在行裡也分好幾個版本,上邊說是盜墓賊分贓不均自相殘殺,底下傳的是撞邪了…」

    「我也想弄明白!所以才來找你!」柳東昇喝了口酒,「要不是我最近剛親身經歷了幾件事,我也就當個笑話聽而已…」

    半個月後,梁大力在西安火車站因偷東西被人民群眾抓獲,之後被扭送到了車站派出所。根據梁大力交待,被抓時自己已經兩天沒吃飯了,出來時就帶了二十多塊錢,沒幾天就花完了,沒地方住就住火車站,餓了就買兩個饃吃,就這樣挨了半個多月,後來連饃都沒錢買了才開始偷東西,結果第一次偷就被人抓住了,還挨了頓打。

    被捕後,梁大力很快被轉到了市局,審訊中,其承認解放前曾經跟著父親盜過墓,但解放後就從良了,拒不承認自己與任何盜墓團伙還有聯繫,更不承認盜洞是自己挖的,在得知盜墓賊一個也沒抓到後,梁大力更是語出驚人,坦言在盜墓當晚公安局接到的舉報電話就是自己連夜跑到鄰村打的,而之所以自己在舉報後突然出走,一不是怕盜墓賊報復,二不是怕警察誤會,而是怕墓裡的東西一遭盜就會活過來!

    雖然辦案民警對這種近似於無稽之談的說法很不屑一顧,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找到了禮泉縣公安局當晚接電話的值班民警與馬平村(南天村的鄰村)的支書核實了一下,結果發現梁大力確實沒說假話,那晚報案的確實就是他。

    「後來呢?」李江聽的臉色發白,「裡面的東西活過來,這不純粹是胡說八道嗎…?」

    「裡面的東西是不是真活過來了…咱不曉得,但盜墓的…」柳東昇眉頭一皺,「盜墓的可是真有死的啊…!」

    「啊…!對呀!」李江一拍桌子,「還是你們干警察的消息靈通,這個梁大力的事從頭到尾我都不知道…」

    就在梁大力蹲在看守所,天天被民警提出來問話的時候,南天古墓發掘現場那邊又炸了營了…

    起初,發掘工作進行得很順利,雖說盜洞已經打到了墓室內部,但陪葬的東西一樣沒丟,直到開棺以後考古隊才炸營,碩大的棺槨裡裝的不是古屍,而是一具現代人的屍體,死了顯然時間不長,胳膊上的電子錶還蹦字呢(那個年代電子錶可是高級貨,一千多塊一塊)。

    接到報案後,專案組第二次奔赴發掘現場,經過法醫鑒定,死者年齡在30歲左右,死亡時間大概是二十天左右,死亡原因被初步判斷為神經性窒息(肝臟未檢測到毒素,體表無任何外傷,頸部無勒痕,內臟、頭部均無任何物理損傷)。

    「神經性窒息…?」李江滿臉驚愕道,「這…這是哪門子死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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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二號病

    「總而言之,法醫認為他不是被別人弄死的,而是死於自身原因…」柳東昇道,「當時那個法醫推測是盜墓者在盜墓時突發癲癇…」說實在的,這個理由連柳東昇自己都不大相信。

    「盜墓時突發癲癇?一邊癲著癇,一邊撬開上百斤的棺材板子,把墓主的屍骨扔出去,自己躺進去再把棺材蓋兒蓋上?」李江顯然也不太信,「按你剛才說的,柳隊長,我懷疑這是他殺!」

    「對呀!所以我才找你啊!」柳東昇道,「我也懷疑是他殺!殺他的人就是突破口!」柳東昇抿了抿嘴,理了理思路,「那個什麼銅盂,憑你的經驗,應該是幹什麼用的?以你推測,整個墓裡值錢的寶貝那麼多,為什麼他不拿別的,專門拿這麼個東西走?」

    「這個…」李江也一愣,「這個我真不知道!我跟您說句實話,銅盂裡邊有字,但沒人認識!憑上面的八卦紋推斷,應該是祭祀的法器…上面刻的字也應該是某種咒文…至於為什麼拿這個…我就真不知道了,按理說比起一些金銀器,這個東西算不上最值錢的,而且不好出手…」

    原來,當時南天一號墓開棺的時候,棺中並沒有墓主的屍骨,而是一具盜墓嫌疑人的屍體,棺內頭尾兩端分別有兩個凹槽,其中尾部的凹槽裡面放了一個保存完好的八卦紋龍首銅盂,而棺材首部的凹槽卻是空的,看凹槽中的痕跡,內嵌的物品應該剛被拿走不久,根據專家分析,棺首凹槽內嵌的也應該是一個同樣的銅盂,不過因為整個事件過於怪異,所以一直處於內部保密狀態,尤其是此次天津追回這個銅盂後,其與當年南天一號墓出土的銅盂究竟是不是一對還有待確認。

    「那個梁大力呢?他既然報案就證明他知道有人盜墓啊!很可能他就認識啊!」李江恍然大悟。

    「梁大力失蹤了…」柳東昇道,「有一天他在看守所裡突發心臟病,民警就把他送醫院了,當天晚上就跑了,而且這次跑的比較徹底…一直到現在都沒找到…我現在就納悶,他說怕裡面的東西活過來,到底是什麼意思,還有,棺材裡的墓主古屍好像到最後也沒找到!」

    「唉!這幫盜墓的…連屍首都不放過!」李江無奈道,「中國有幾個有名的盜墓團伙,我也是只聞其名而已,其中倒確實有一個團伙連屍首都盜,但前提條件必須是濕屍,據說在國外能賣大價錢!就類似於馬王堆那種…」

    「哦?團伙名字知道麼?」柳東昇連忙詢問。

    「具體叫什麼我不知道,但圈裡都叫他們二號病*,凡是被那個團伙盜過的墓,棺材板上都會刻上兩橫,上短下長,好像是中國字『二』,挖到棺槨時但凡看見棺材板上有這個,基本上就不用開棺了,開了也是空的,剩點骨頭就不錯…哎哎,我也是聽說啊…道聽途說…」

    「二?南天一號墓有沒有被刻上『二』?」柳東昇道,「對了,那兩個銅盂是不是一對,鑒定結果到底什麼時候能出來?」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得問他們現場作業的,鑒定的事不好說,東西已經送走了,估計少說得下個月…」李江喝了口酒,「柳大哥,我就知道這麼多,全告訴你了,不過我勸你最好別碰這檔子事…」

    「為什麼?」柳東昇不解。

    「傳說以前發掘南天一號墓的人有一個得神經病的!病情很怪!據說滿嘴胡說八道挺嚇人的…」李江道,「結合著你所說的那個梁大力的話,我看這事沒那麼簡單…」

    「神經病?」柳東昇不解,「與那墓有關?他都說些什麼?」

    「這個我不大清楚了…」李江道,「柳大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那人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這個你得去自己查…」李江拍了拍肚子抹了抹嘴,「今天多謝款待啊!柳大哥,今天咱哥兒倆說的這些你可別說出去!關於這個銅盂的事,領導可是專門交待過要保密的!你要不是辦案需要我絕對不會告訴你!還有,那個銅盂的鑒定結果,你要真想知道的話我可以幫你打聽,你自己可千萬別向上邊問…」

    ……

    與此同時,張國義家。

    「老伯,你幫我去開家長會吧我求求你了……」張毅城一個勁的耍賴,張國義拿著佷子這張期中考試成績單已經崩潰了,語文61,數學51,英語41,初中啊這可是…!當年自己一邊當流氓一邊考試,分也比這高啊…「我說毅城啊,我天天求爺爺告奶奶的給你跑學校,腿肚子都朝前了,你就拿這分糊弄我啊?」

    「最近不是忙著救人耽誤學習了麼…」張毅城還挺有理。

    「放屁!你救人請假加一塊連一個禮拜都不到!」張國義都氣樂了,「對了毅城,你一說救人我想起來了,那小丫頭她姥爺你咋給弄的啊?」張國義對這種事也聽好奇。

    「你不告訴我媽我就告訴你!」張毅城還提起條件來了。

    「行行,不告訴!說吧!」

    「嘿嘿…你佷子我冰雪聰明啊…」張毅城開始白話自己的歪主意…

    本來,孫偉砍完人以後,身上的東西怨氣已經散了,理論上再有七天自己就能去投胎,但為了在民警和專家跟前再讓那東西爆發一次,張毅城背地裡可是沒少做工作。

    首先,那間作為精神病鑒定室的隔壁,張毅城讓二嘎用釘子擺了一個弓箭的形狀,箭尖直指隔壁屋孫偉受審的位置,這在茅山術裡叫「穿心箭」,如果身上附的東西不成氣候,時間足夠的話完全能被這「穿心箭」逼出來,但若時間不夠長的話,這穿心箭便只能挑撥怨氣,火上澆油;其次,砍到孫偉身上的那塊死玉,上邊沾的不是別的,正是受害人劉傑的血,加上張毅城還用502膠水往死玉上粘了薄薄一層硃砂,如此陰陽相融,便會造成「劉傑還沒死」的假象,孫偉身上的東西想不發作都難…

    後來到了精神病院,張毅城自己也有點抓瞎,因為孫偉身上的東西雖說不成什麼氣候,但畢竟有怨氣,此刻知曉仇人沒死,輕易是不會走的。在小朱的催促下,張毅城急中生智「改造」了一下「淨寐陣*」,把孫偉身上的七脈當成了本應打在棺材上的「陰閌」,說乾脆點就是直接把活人的身體當作一個棺材來處理,利用二嘎的「童子之陽」直接把那東西「逼」到了孫偉嘴裡的死玉之中…如此鬼靈精怪的招數,連502膠水都用上了,還把活人的身體當成棺材…不知道張國忠和老劉頭要是知道會作何感想…

    「還他娘挺複雜…怪不得你小子考試不及格呢,心思全花這上邊了…」張國義抽著煙翹著二郎腿,「行,我就再給你開一次家長會!咱可說好了…這可是最後一次…走,回去接上你媽,今天咱繼續宴賓樓*…」

    叔佷二人剛到家,正好趕上柳東昇從裡面往外走,「哎?柳哥?什麼風把你給吹來啦…?」張國義一看柳東昇立即開始套近乎。

    「你們回來的正好,我找毅城還有點事…」柳東昇從手包裡拿出了兩張照片,「毅城啊,你看你知不知道這東西幹嗎用的?」

    「這個…尿盆吧?」張毅城接過照片左看右看,「這個怎麼了?」

    「這個…不是尿盆…」柳東昇本來還抱著希望,以為這小子能給出點什麼寶貴意見呢,此刻算是放棄了…雖說自己不是考古的,但無論如何也覺得古代人不大可能把兩個尿盆擺在棺材兩頭下葬…

    「哎…這不是說話的地…一塊吃頓飯吧…嫂子…別作飯啦!」張國義扯著嗓子喊道。

    「呃…行吧…」柳東昇雖說吃過飯了,但還是希望張毅城在知道事情原委後能給點提示…畢竟這孩子對於那些邪門歪道的東西瞭解要比自己多得多…

    -----------

    註解︰

    二號病︰即霍亂,由霍亂弧菌引起的急性腸道傳染病,國際檢疫傳染病之一,我國法定管理的甲類傳染病。

    淨寐陣︰茅山術中專門用於防止死者魂魄不散而起屍的陣法,此陣法常施於棺槨,其原理是將屍身中未散盡之魂魄衝出屍身,詳見《傳國寶璽》第四部第五十八章《啟屍招魂》。

    宴賓樓︰天津著名的清真餐廳,因曾經接待過周恩來總理而聞名津門,黃燜牛肉做的相當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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