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14-9-16
- 最後登錄
- 2025-2-18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50
- 閱讀權限
- 30
- 文章
- 149
- 相冊
- 0
- 日誌
- 0
 
狀態︰
離線
|
55、龍紋之祁連山
許正一站在書院門口,看著遠處的天空,神情若有所思。
此時,天空還殘留著黃昏的淡淡嫣紅。
三天前,未未和那個什麼什麼三皇子離開了青陽,對慧遠和尚沒有跟他打招呼,就把未未踢出青陽,還附帶了那個什麼什麼三皇子!!對此,許正一肚子火!好歹他是未未的爹!這和尚踢人出青陽怎麼連個招呼都不打!可,人都離開了,他也不能把慧遠怎麼辦!他只能氣呼呼的揪著許浩然的耳朵,將其強行帶回了書院,免得那和尚又說什麼采摘藥草啥的將浩子也給踢出書院,當然……還有那慧可。
而之後,想來想去都放心不下,想著那什麼三皇子如今可是這時局裡的關鍵人物之一,身邊危機重重,未未又不會武技更不會什麼法術,要是路上遇到危險怎麼辦?那三皇子雖然聰明,可是,到底如今勢力什麼的都沒有,雖然皇子出游,任何人都不得動皇子一根毫毛,可沒說不許動皇子身邊的人啊!要是未未不幸被牽連的話……一想到這裡,許正一就怎麼都坐不住!
思來想去,他不能求助於方家,雖然大哥和二哥肯定不會坐視不理,但此時,若因未未的事情將方家扯進來的話,他過意不去,也對現在的時局不利!方家……是三皇子將來要大用的力量,現在還不能暴露,於是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的時候,起身煩躁的踱步,就見忠伯端著一碗面出來了,看見忠伯的時候,他腦子裡電光火石的閃現了一個人——明瑞!
於是,沖動之下,他寫了那句話,交給了忠伯,很是滿意的看見忠伯慘白的臉色,心裡突然有了報復的爽快!
不知道明瑞看見的時候又是什麼樣的表情呢?
雖然當初他們心知肚明忠伯夫婦是怎樣的一個存在,不過,十年來,他故作不知,明瑞也安安靜靜,他們兩人總是有種難言的默契,但現在,他打破了這份默契,也不知道明瑞會是怎樣的表情?
想著那張總是假笑的臉變得震驚甚至慘白的時候,許正一突然很想大笑。
不過,都三天了,怎麼那兩壇女兒紅還沒送來?
負手而立,許正一心裡有些著急,越晚,說不定未未身邊就越危險!
呆不住,就時常起來走動,於是,在這三天的時間裡,許正一出了書院,來到青陽縣,結果就看到一片淒風苦雨的青陽,想著昨日的所見所聞,許正一的神色沉了,那曲姜有真是個混蛋!!竟然對擺攤的百姓收起了那麼高的賦稅,還勒令百姓不得私自開市集!要開市集就得繳納高得離譜的稅!
許正一坐不住了,青陽住了那麼多年,他怎麼能坐視曲姜有胡作非為?!
今日一大早,他就把金大瓜挖了出來,讓金大瓜四處走走,收集一些證據,但現在,怎麼金大瓜還沒回來?
在許正一思緒亂飄的時候,身後一人悄悄走進。
“老爺……”忠伯心裡有些忐忑,有些不安,看著挺直著背脊,負手而立,神情淡淡的許正一,忠伯有些無措的搓著手,囁嚅了好久,才用蚊子般的聲音,吶吶道,“老爺,這裡風大……”
許正一回過神,看向神情很是窘迫的忠伯,嘴角微揚,自從三天前,未未離開青陽的那天,他捅破了忠伯的身份後,忠伯就是這樣窘迫的樣子。
是覺得對自己愧疚?
還是怕被明瑞責罰?
十一年前,他離開京城的前一個月,他被人刺殺,傷重昏迷不醒,待醒來,本來鬧僵的二哥就將忠伯夫婦帶到自己面前,神情非常嚴肅的說,“浩然,從今天開始,阿忠夫婦倆會在你身邊照顧你,保護你。”
那語氣甚為堅決,不容他拒絕。
而當時,他的確也沒想過拒絕。
只是想起刺殺他的人,是在他身邊照顧了他好幾年的,還是他一手救回來的書童,他便用玩笑的語氣問道,“真是來照顧我保護我?不是來監視我的?”
當時,二哥沒有回答。之後,他也沒再問。
他知道那兩人肯定不是二哥的人,因為二哥不會知道他不能吃蝦,一吃蝦就過敏,二哥不會知道他喝酒只喝女兒紅,二哥不會知道他喜歡穿青色的袍服……所以,二哥肯定不會把他的衣食住行的習慣一一告訴忠伯夫婦。
而能夠這樣熟識他生活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明瑞。
當然,宋真也知道他的一些習慣,但絕對沒有明瑞知道的那麼多。
說實話,連他自己都不是那麼清楚他原來有這麼多的小習慣……“忠伯別緊張,沒事。”許正一悠悠說著,笑容很是爽朗,但眼裡卻是有些狡黠閃過。
忠伯卻心頭一咯登,只覺得,這個緊張似乎有些言外之意?
忠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盯著眼前的許正一,臉色有些漲紅,神情有些復雜和矛盾,還有些猶豫,似乎正在掙扎著什麼,良久,在許正一又開始深思的時候,忠伯咬咬牙,低聲開口了,“老爺……主人交代我們,一定要照顧好老爺……”
許正一一怔,隨即嘴角微微一揚,“我知道。”
忠伯一愣,老爺知道?
許正一轉身,看向忠伯,嘿嘿一笑,有些惡作劇成功的得意,“十年前,你們來到我身邊的時候,我二哥不就說了嘛,要你們照顧保護好我,不是嗎?”
忠伯有些目瞪口呆,哈?
沒錯,那時主人是這麼說的,可,可是……一般人不是都不會相信嗎?那些話不是場面話嗎?誰都這麼說的呀!老爺怎麼就相信了呢?額,當然,主人給他們的命令也是如此,只是……一般人誰會相信啊!!
到了這會兒,忠伯後知後覺的想起,老爺好像不是一般人啊,也有可能是老爺……是壓根就不信,所以敷衍自己???
許正一卻是在嘿嘿一笑後,又轉過身,繼續看著書院門口的長長台階,嘖,那金大瓜怎麼那麼慢?
************宋真端坐銅鏡前,一身的大紅珍珠百花羅衣裙,抬手摸摸身上的羅衣裙,這質料,怕是用了上好的蠶絲吧?這繡工,如此的精美,怕也只有宮裡最好的繡女才能繡得出來吧?
可是,宋真盯著鏡子裡的自己,卻想起當初,在青陽縣裡,那間不是很大的屋子裡,她帶著羞澀的笑,穿著粗布喜服,歡歡喜喜的等著新郎來迎接自己……慢慢的,鏡子裡木然的臉露出夢幻似的笑容,可是,很快,那笑容就慢慢的消失了……面無表情的摸著身上的羅衣裙,她只覺得,這羅衣裙很不舒服,沒有當初那件粗布喜服好……不是那個人,不是她一心一意的愛著的人……哪怕這喜服是最名貴的羅衣裙,哪怕新郎是最為愛著自己的人……愣愣了半晌,她回過神,慢慢起身,輕輕的解下羅衣裙,隨意的丟到床上,她換上白衣粉色裙。
這時,門被輕輕推開。
宋如雲一臉怒氣的走了進來,剛剛換下羅衣裙的宋真轉身,隨即淡淡一笑,“可是五妹又鬧脾氣了?”
宋如雲壓低聲音甚為憤怒,聲音卻依舊清冷,“她真是越來越胡鬧了!竟然想通過死人墓離開!也不想想,那死人墓連我都不敢進,她還敢去闖!”
宋真卻是臉色一變,有些惶急開口,“她進去了嗎?!”
宋如雲慢慢搖頭,隨即神情有些古怪的看向宋真,“她被大姐罰跪祠堂了,大姐說,只有百花女才能進死人墓,三姐,你進去過?”
宋真松了口氣,慢慢垂下眼簾,半晌,才壓低聲音道,“不止我進去過,大姐……也進去過。”
宋如雲有些訝異的睜大眼睛,“大姐?”怎麼可能?“三姐,大姐不是家主,不是百花女,她怎麼能進去?娘當初不是說誰也不許進嗎?”
宋真只是淡淡搖頭,轉開話題,“五妹還在鬧?”
宋如雲有些煩惱的顰眉,“她真是太任性了!”
宋真沒有再開口,只是坐到床上,慢慢的折疊著那件羅衣裙,任性?宋家的女人最稀缺的就是任性了。
*********祁連山,傳說中,那是地獄的入口。
滿山都是鬼樹,鬼樹,長著衰敗葉子,常年萎靡的樹,因為這樹的葉子是詭異的枯黃和暗紅,而且吃人,只要人一靠近,鬼樹的樹干就會出現一個大口,把人扯進去,因此,得此鬼樹之名。
祁連山的鬼樹非常的多,看那密不透風的層層疊疊的厚大的鬼樹葉幾乎遮蔽了天空。
但即便沒有鬼樹葉遮蔽天空,祁連山的天空也是常年烏雲蓋頂,細雨連綿。
因為這鬼樹和常年連綿不斷的細雨,祁連山附近幾乎都是沒有人煙。
唯有這連接阜陽縣和雲城的官道因為必須過祁連山山腳,才有一個小小的茶棚。
這茶棚也很奇怪,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也不知是誰先在這開了這茶棚,多少年了,行走於雲城和阜陽的人們總是能看到那小小的簡陋的茶棚裡坐著一個萎靡的無精打采的老人,麻木的臉,一邊倒著茶水,一邊搓著面粉,做著美味的肉包子。
此時,茶棚裡,有兩個十一歲左右的小男孩,和一只純白色的狼。
兩人坐在茶棚裡,其中一個男孩面容甚為漂亮,但神情卻是很漠然,端著茶杯把玩著,卻沒有喝,而另外一個男孩面容俊秀,笑瞇瞇的逗弄著趴伏在兩人腳邊的白狼。
而茶棚裡的老人此時卻是縮在桌子下面,戰戰兢兢的瞪大眼恐懼的直盯著那白毛碧眼的狼。
“老爺爺,不用害怕,小白它不吃人的。”笑瞇瞇的小男孩似乎很是無奈,不管他說幾次,這老人家總是怕得要死,怎麼都不肯靠近。躲在桌子下面瑟瑟發抖著。
“別管了。我們走吧。”漠然的小男孩瞥了眼躲在桌子底下的老人,起身說道。
笑瞇瞇的小男孩見狀,也跟著起身,但在離開時,卻從腰間的小袋子裡掏出一塊碎銀子,放到桌上,歉然笑道,“老爺爺,這是茶水的錢。”
縮在桌子底下的老人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但卻還是在看著那兩個小男孩和那頭讓他害怕的白狼走出茶棚的時候,抖索著蹣跚的爬了出來,爬到那兩個小男孩坐的桌子邊上,撐起身子,顫抖著摸到碎銀邊,一把抓住,緊緊的抓住,才慢慢的松了口氣,麻木僵硬的臉扯出一個怪異的笑容,喃喃道,“是白狼,真是白狼……終於出現了啊……墨龍……鳳凰……”
走出茶棚後,漠然的但非常漂亮的小男孩就轉身將身後笑瞇瞇的小男孩一把摟住,然後,足尖一點,瞬間便消失了,只留下瞠目結舌的白狼,委屈惱怒的長嘯一聲,也飛快的消失在細雨中。
兩人消失的方向便是祁連山。
白狼很委屈,好不容易追趕到了那兩個沒良心的將自己丟下的小男孩,卻被那可惡的張著大口的樹給纏住了!!
而那兩人卻是不理會自己,其實也不是都不理會,白狼最喜歡的笑瞇瞇的小男孩,也就是自己認定的主人一臉緊張的看著自己,最討厭的就是那沒什麼表情總是纏著小主人的墨龍!啊!不對!好像那些人類叫他三皇子?奇怪……他明明是墨龍嘛!不過,墨龍也好,什麼皇子也好,纏著小主人的不是好人!哼!此時這討厭的什麼三皇子正好整以暇的靠著一棵鬼樹,淡漠的盯著自己。
真是可惡!白狼好像從那雙冷漠冰冷的眼睛裡看出了輕蔑!
看不起自己嗎?可惡!白狼惡狠狠的仰頭長嘯一聲,隨即便噴出火球,將纏著自己的幾棵鬼樹燒了個片甲不留!
哼!叫你看不起我!
而它的小主人卻是目瞪口呆了,一臉震驚和不敢置信!
“小默,小默!你看,小白它能噴火!!”
“嗯,看到了。”
“哇!小白,你真厲害!”小主人興奮的想沖過來要抱自己了??太好了!它一定會非常非常熱情的擁抱小主人,吞了吞口水,它正准備用自己的大舌頭熱情的迎接小主人時,突然,冷冽的氣息襲來。
唰唰!它趕緊閉上嘴巴,蹭蹭蹭的後退,怯怯的看向朝自己走過來的什麼三皇子。
“很好!你還是有些本事,這樣,你才有資格留在未未身邊。”低語著,它敢打賭小主人肯定聽不見,因為這是法術發出來的聲音,只有自己才能聽到。
很平淡的一句話,但卻足以令它雙腿打著哆嗦了。
剛剛……這人是故意的?
就是要看自己有沒有什麼本事?
嗷嗚一聲,它心裡淚流滿面,它敢肯定,如果剛剛它表現出了哪怕一點不合格,眼前這人肯定會找機會滅了自己!
可偏偏……眼前這人太強了!!它,它,它……斗不過啊!!
********在兩人一狼走進祁連山的時候,此時的青陽縣正迎接著突然駕臨的景風王爺一行。
是夜,許正一盯著桌子上的兩壇女兒紅,吞了吞口水。
方敬然看著許正一一臉饞樣,皺了皺眉,“浩然,你沒事吧?”
許正一回過神,看向方敬然,眨了眨眼,“二哥,我不是好好的嗎?我能有什麼事?”
方敬然有些糾結,猶豫了一下,才低聲開口,“景風王爺……下個月就要迎娶那個女人了。”
許正一一怔,隨即沉默不語。
方敬然看著突然沉默的許正一,心頭有些懊悔,他是不是不該說?但想著那個可惡的女人,方敬然心頭又有些惱火,那樣的女人浩然為何總是惦記著?!
方敬然正欲開口說話,許正一卻是突然自嘲一笑。
方敬然看著從未露出過這樣自嘲笑容的許正一有些驚訝。
“我自詡聰明,這天下間能勝我的人唯獨明瑞一人,我自以為我謙卑不曾驕傲,身邊的人我都不曾辜負過,但時至今日,我才知道,天下間勝我的人太多太多,我自以為是的謙卑卻是自以為是的驕傲,我以為我一直沒有看不起任何人,我卻一直看不起這個天下,這個大楚朝,我自以為我不曾辜負的人太多太多,紅衣,爹,大哥,二哥,明瑞,還有宋真……”
眼前這個喃喃自語的,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悔恨自責迷茫的人,真是往日裡那個意氣風發的方浩然?!方敬然心頭突然感到心酸。
於是,方敬然忍不住出言打斷,“這都不是你的錯!浩然,你不是神,你不是聖人,是人都會犯錯!”
許正一回過神,看向方敬然,只是苦澀一笑,“二哥,別恨宋真,我枉費與她同床共枕十一年,我卻沒有看懂她的苦……”
“她有什麼苦處都不該利用你欺瞞你!更不該殺了紅衣!”方敬然忍不住怒道,頗有些怒其不爭的味道,“浩然!到今天這個地步了,你就別再為她說好話了!還是說,你心裡還想著和她一起?浩然,我警告你!你若領她進我們方家的門,我一定會不擇手段的殺了她!”
許正一慢慢搖頭,歎氣開口,“二哥,她是不會進我們方家的門了……這你就放心吧。”
方敬然盯著許正一好一會,才慢慢開口,肅然道,“浩然,有些事情你還不懂,但我相信你將來會明白的,我和爹,還有大哥,都是為你好。”
許正一抬頭,看向方敬然,露出往日裡嬉皮笑臉的模樣,“那是當然!我可是方家的方浩然!二哥你不為我好,為誰好?”
方敬然看著許正一的笑臉,心裡稍稍松了口氣,雖然也清楚這只是這愛惹事的家伙的掩飾,但能夠掩飾的笑了就好。
人身體上的傷口有痊愈的期限,可人這心裡的傷口卻是遙遙無期。
慢慢來吧。或許時間,可以讓無期變成有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