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匿名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其它小說] [leidewen]賢妻有毒[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141
匿名  發表於 2014-10-7 23:25:45
  第三章  腦子問題

  綺羅說完了,也不想跟程平再多說什麼了,直接蹲了一蹲,這禮行得好馬虎,不過此時大家估計都沒啥可挑剔的了。由著她拉著丈夫去了後院。當然,邊上還有布衣的安瀾。

  段大夫其實也不在家,他帶著徒弟上山了,他甚至不喜歡徒弟離程家人太近了,或者說,不僅是程家人,而是他不喜歡自己的徒弟跟所有的權貴病人拉上關係。即便是盧峻與程家是姻親,他也不樂意。綺羅覺得自己都有點對不起父親了,明明他不喜歡,自己卻忘記脫身了,果然蠢!

  「你那麼怕程安會死?」顧仁不認識身後的安瀾的,並不當一回事,逕自的問道。

  「不,他應該死不了。如果程家救援及時,也許他還沒機會給程家丟臉。」綺羅冷冷的望了一下天。雖說隔了,大半年,結局竟然還是一樣,這回他已經經歷過戰場的無情之後,他還會選擇從此脫離程家嗎?

  「我以為你擔心他。」顧仁剛剛還有一點點的醋意,可是此時,他卻看到了一絲涼意,這是從綺羅心底裡透出來的。

  「我擔心的是……」她再冷笑了一聲,回頭看了一下安瀾郡主沒說下去,卻笑了一下,安瀾這個人雖然有點跋扈,可其實她知道,安瀾是從小被保護得很好,性子有些單純罷了。她身上有著天生貴胄傲氣,所以綺羅覺得這也是應當的。只是她沒想到,這一世。她沒能嫁到程家,卻變成了和親的公主,而此時。又成了撿來貧民之女,這讓她如何對待。

  「我讓人帶你去洗澡,換衣裳。你吃點東西好好休息一下。」綺羅也不管了,直接先安排了,就算看在謝言的面子也得好好對待,更何況,綺羅對她也是有香火之情的。

  安瀾對綺羅行了一禮。卻不開口。也是,她是正經的京城口音,若是從邊關撿來的。哪能有這種口音,安瀾郡主看來心思細密了。

  叫來娘家的丫頭,讓帶到客房去洗澡、更衣、進食,並交待。食物要做成粥或者湯。等過一個時辰,再換成正餐。綺羅細細交待著,讓安瀾都不禁回頭看了綺羅好幾眼。

  顧仁聽著也覺得有點囉嗦,綺羅本就不是那囉嗦的人。於是想想看,也瞟了安瀾一眼,不覺得有什麼特別的。

  安瀾被帶了下去,綺羅才和顧仁一塊進了段大娘的正堂,她正做著針線。綺羅去看看,竟然是一塊塊小尿布。用的是他們的舊衣裳。剪得平平整整。邊上還滾著邊,輕輕的放在臉上,沒有一點毛刺感。

  「娘,沒影的事,你現在做什麼?」綺羅真是服了母親了。

  「都四個月了,什麼沒影。事多了去了,先做簡單的,等懷上了,再做小衣裳。小娃娃的肌膚再細嫩也沒有了,這些舊布,又軟和,又吸水,等你快生時,我讓你爹配上藥汁一滾,保證娃娃用了,將來長得跟你一樣,又漂亮、又聰明。」段大娘笑著。

  「還早呢,天天做這些,壞了眼睛怎麼辦?」綺羅還是收了她的針線,拉著母親的手腕,號了一下脈,身體沒什麼問題,起身給她揉起頸後。

  「就是,家裡有針線房,我的衣裳也都是粗布的,我讓人拆了做就是。配藥綺娘也會的,您別太操勞,只須吩咐一聲即可。」顧仁也感動,看看那尿布都分了薄厚,是顧及了冬夏之不同。可憐段家父母這一片慈心了。

  「現在鋪子也不用我管什麼,程家人不走,我也懶得出去應酬,不在家裡做這個,做什麼。」段大娘也覺得有點無趣,程家老公爺在這兒住著,沒事程家人就進進出出的,段大娘就算是平日在鋪子裡幫忙,但是也不勝其煩了。乾脆就不出去了,不能出去,她那性子又閒不住,自然不是給女兒做點什麼,就給未來的外孫做點什麼了。

  「對了,謝大俠救了一個姑娘,我讓人引到客院去了,您不用管她,讓丫頭照顧一下就行了,過幾天謝大俠就會帶她走的。」

  「救,那是什麼意思?謝大俠是想成親還是怎麼著?若只是救人,他們門中全是男人,那姑娘怎麼辦?我還是去看看,實在不成,反正也不差那口飯,就留在我們家就是了。」段大娘看來真是太閒了,一聽說有個姑娘,就跟打了雞血一般。

  「娘!」綺羅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一個頭兩個大了。死死的按住了母親,「外頭的事,您別插手,我現在就後悔管了程家的閒事。您看,要不是這樣,我肚子都老大了。過幾個月,你就抱上外孫了。所以謝大俠帶回的女人,您好吃好喝的供著就完了,別去看,也別去問什麼,怎麼安排,也不要打聽。絕對絕對不能留在我們家。知道嗎?」

  「你怕有事?」段大娘也是那謹小慎微的主,一看女兒這麼說了,忙問道。

  「謝大俠是個不怎麼愛動腦子的,他的事,咱們還是能不碰就別碰了,誰知道會給咱們帶來什麼事。」綺羅又不能說,這是朝庭要送到關外的和親公主,他們家窩藏公主,就是幾族都被滅的節奏啊。她也不能去告密,因為這也落不著好,她也做過上位者的,對於告密者的下場,單單就她手上,就沒有人有過好下場。所以,現在她所期望的就是,這事能快點過去。

  顧仁深深的看了妻子一眼,低頭去玩那些尿布了。

  段大娘還是聽女兒的話的,想想也是,謝言是為程家請的,弄不好就是大事兒,她們是平頭老百姓,還是老實的過自己的小日子為好。她便關切起綺羅的身子來,又問顧義的婚事,反正女兒女婿回來了,說什麼段大娘都開心。

  綺羅他們是吃了晚飯才回的家,而晚飯,也就他們一家四口,謝言和安瀾的飯單獨送到了客房,讓他們自己吃。反正段鼎也同意綺羅的意思,不要跟他們接觸,過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回家的路上,顧仁就盯著綺羅。

  「怎麼啦?」綺羅笑了,顧仁這麼盯著自己,讓人心裡直發毛。

  「這是我想問你的。」顧仁並不放棄。

  「他是去給公主送親的,然後回來突然帶了一個女人。你想,他們回來是報程安被殺的大事,程家的家將們恨不得長八條腳,誰有空去撿人?而送親的隊伍裡的女子,除了公主,就是侍女,那是有規制的。不管缺了誰,都是大事。我現在真是後悔,怎麼就招了這麼一家子,太煩了。」綺羅深深人皺著眉,她不能直接說,那就是安瀾郡主,只能換一個可能性,當然,這個可能性是經得起推敲的。

  「那小子瘋了。」顧仁的臉都白了。

  「別問我,我一直是知道那小子腦子不好使,但是沒想到這個人根本就沒腦子。」綺羅也頭疼,她不是覺得安瀾不該救,而是想說,這是救嗎?

  送到鞍然,也許會苦一點,他們的小汗王也還小,基本上,誰都知道公主的作用是人質,人家最多晾著她,也不至於太作賤。可是跟著謝言回來,前路就已經注定了。

  安瀾郡主根本不能讓她生父安王知道她回來了,安王跟他們這些老百姓想法可不同,對安王來說,他還有一大家子人,他還有兒子要繼承王位,他要做的,不會是向朝庭告密,但是會是直接秘密處死她,讓這件事,成為永遠的秘密。

  跟著謝言去江湖,她一個弱女子,給她一個大家族,她也許能管好,可是讓她一個名門貴女,去行走江湖,開什麼玩笑?就算貧窮的日子,她都不見得能過,更不要說辛苦操勞的日子了。所以這倆真的瘋了吧!

  還有就是,他們有想過後果嗎?他們知道會連累多少人嗎?公主丟了,程家本就失去了一個兒子,現在公主還丟了,到頭,程家就等於白丟了一個兒子;還有就是,這個公主不見了,總還得再給鞍然一個公主,那麼,安瀾等於把其它女子的幸福給抹殺了。

  所以這麼做,是不是太自私了一點,更何況,這麼自私的做法,卻沒好結果,這在綺羅看來,就是一次失敗的自私,一個無用功。有這心思,還不如好好的去做鞍然的好媳婦,偷偷的策反小汗王,然後,跟著鞍然太后長公主鬥,保得永安一方平安之外,自己也能順便把日子往好了,舒服了過。所以,想想,安瀾腦子其實也不夠用,也是,要夠用,也不會跟著盧氏斗那麼多年,還沒結果。腦子不夠,真讓看的人著急。

  「不用擔心,我們都想好了。」車門裡突然鑽進了一個人,不用問,正是謝言。

  「別告訴我,我還沒生孩子,我想活著。」綺羅馬上舉手,根本就不想。

  「別啊,你知道我腦子不好,安瀾的腦子也不夠,主意是侍女出的,所以以後我們怎麼辦,我只信你,你得告訴我。」謝言說得還真輕巧了,直接就賴上綺羅了。

  「你們知道腦子不好,還敢私奔?」綺羅想踹人了。

  而顧仁直接臉青了,他聽到了一個名字,「安瀾」,這是公主的名啊!現在他真心的覺得暗無天日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142
匿名  發表於 2014-10-7 23:26:04
  第四章  不見是悲劇

  回了家,跟顧家長輩告了晚安,兩口子相互攙扶著回自己院裡,不攙著不成,兩人都腳軟。

  而惹事的那位很舒服的在他們的東廂裡坐著,等著他們回來出主意。

  「你輕功不錯,你知道外頭有沒人吧?」綺羅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放心,我就是幹這個的,保證沒人能聽到我們說話。」這個謝言倒是門清的,馬上保證道。

  「好吧,先說事。怎麼就成這樣了。」綺羅點頭,直接說道。

  事情其實挺簡單的,謝言就是被關傻的孩子,然後從小受的教育就是喜歡點小偷小摸,知道公主出嫁,自然會有奇珍異寶,於是就想去尋摸一下,踩個點,回頭等公主嫁了,到了人家的地方再去偷回來,也算是為永安朝挽回點損失。

  結果寶貝沒找到,見到了在哭的安瀾。當然,那時他不知道那是公主。他本就是瞎熱情的一個人,於是一來二去的,倆人就熟了。真不算是私情,至少那會還沒有。

  越到邊關,他們就越慌,怎麼辦?安瀾是百分百不想去那苦寒之地的,她生於皇家,就算本朝還沒公主和過親,但這些故事,卻也是從小聽到大的,她真的沒有王昭君偉大的情操,更何況,她好歹也是親王嫡女,跟王昭君那平民小戶出身,準備給皇帝做小老婆的人能一樣嗎?她其實挺鬱悶,為什麼前朝可以找大臣。或者平民之女代嫁,到了本朝就成宗室之女了。

  當然這個,她是不會當著笨謝言說。謝言如是說了,其實都是聽那些侍女們吐槽時說的,他也就學給了綺羅聽。

  綺羅無語,她挺瞭解安瀾的,這話一定是安瀾的本意,她對自己宗室的身份是百分百的驕傲的,她一點也沒想過。她享受著宗室的尊崇,就得為這份尊崇付出代價,不然百姓養著他們這些人。真的只是好看嗎?她也只能無語的看著笨謝言上當了。

  果然,笨謝言就說,「那我帶你走就是了。」

  安瀾估計等就等著這句話了,可是走容易。以後怎麼辦呢?正如綺羅想的。後頭事多了,單單就送親的隊伍裡,結果最重要公主丟了,誰負得起這責任?

  一個公主總有自己的配置,相當於智囊團,她的侍女中有個聰明人,主動提出桃李代疆之計。在關內休整時,某侍女急病。於是報給了使團的文官,文官派了太醫診治。果然凶險,於是,只能讓她在關內的驛站之中,在關內太守家裡補了一個侍女進了使團之中。反正,只是侍女,又不是公主,公主沒事就好。

  於是休整好了,大軍繼續前行,謝言就跟著大軍一塊出關,然後遇襲,他護著假公主和嫁妝回到關內。然後,文官自然要上報朝庭,讓假公主在別宮休息,等著朝庭的最後決斷。而此時,謝言就帶著安瀾跟著程家家將一快快馬疾奔回了京城。

  「所以你想跟我說,侍女很聰明,她一定能把朝庭的任務完成得挺好,所以我要想的,是安瀾以後怎麼辦。對吧?」

  「對!」謝言覺得果然跟明白人說話就是輕鬆,於是馬上點頭。

  「你們的想法呢?」

  「侍女說了,讓安瀾一定不要回去找安王,那麼就是死路一條。她說讓我帶她回師門,不要在京城裡待,比較安全。」謝言說道。

  「我現在覺得代嫁是好主意了。」綺羅歎息了一聲,想想搖搖頭,真是個聰明的丫頭,不知道,以後可見不可見。說不得,將來策反小汗王的重任就在她身上了,至少這樣,鞍然一族用不著被全滅。

  「我也覺得是好主意,那是從小跟安瀾的人,人長得也好,保證不會出差子。」謝言根本不知道綺羅在想什麼。

  果然,綺羅給了謝言一個白眼,想了一下,「你想娶安瀾嗎?或者說,安瀾有想嫁你嗎?」

  謝言馬上呆滯了,他根本沒想過這個問題好不,他帶安瀾走,其實就是一個想法,他渴望著自由自在,那麼當安瀾期望不被宗室所拋棄時,那麼他就幫幫她好了,反正也傷害不了誰,各人都是自願的。現在怎麼說到嫁娶上了。

  「娶為妻,奔為妾。她原本該好好的去鞍然做他的汗王妃的,結果被你一下子弄成私奔,你讓她怎麼辦。娘家肯定是回不去了,你又不能不管她,帶她回山門,怎麼跟掌門師兄說?還有你們山門允成親不?都是男子,突然弄個女人上去,你覺得合適嗎?還有就是,就算退一萬步,都合適了。安瀾從小長在王府,身嬌肉貴,平常一腳抬,八腳邁,你讓她跟你過什麼樣的日子?你供得起嗎?」綺羅真想敲打這位的笨腦殼了,怎麼想的,做這樣的蠢事。

  「所以我來問你啊,你腦子好,你正好說說我該怎麼辦?」

  「你回去問她,她想要怎麼辦。你的底限是,你出錢在你山門之下,買個小宅子,配上一個丫頭,一個粗使的婆子。還有就是,你們出來帶錢沒?」

  「帶了,侍女想得很周到,帶了一百兩黃金,還有些沒有標記的珠寶首飾,讓安瀾貼身藏著。」他肯定的點頭。

  「你幫安瀾用那一百兩黃金,在你們山門之下買上田地,用你的名義,然後田契都交給她。由你和你師兄照管著,相信她也不怕被人哄了去。至於說將來,她若肯嫁你,自然最好,若不肯,你這幾年好好存點錢,準備點嫁妝,把她嫁了吧。對了,你讓程家給她弄一個身份,你妹子,或者說是表妹都可以。這個對程家來說,不算問題,你直接找程平去辦即可。」綺羅輕敲著腦袋。

  「完了?」

  「你還想怎麼樣?你現在要讓她知道,你是傻子,你沒她有腦子,讓她自強。說不得,將來,你還得指著她過活。她現在腦子差,不代表將來腦子差,受點苦,說不得,腦子就好使喚了。」綺羅想想說道,她其實是有點不放心的。

  因為謝言跟她時,謝言沒提過師門,會說起大哥在他們小時會如何,但是故事都是小時候,最多感歎一聲,說大哥很疼他而已。其它的就沒再說起過了。

  綺羅當時的直覺就是山門是出了事,而謝掌門只怕也出了事,讓謝言無家可歸,只能跟著他們,甚至也是一種保護。誰也料想不到,他會投身軍營啊。所以此時讓安瀾去山門下面買房買地,靠著山門庇護,萬一謝掌門出了事,誰來保護他們?

  「正是,叫我說,別去山門了,謝掌門上回不是囑咐你,送親完成之後,讓你遊歷江湖,增廣見聞嗎?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你們不如托程家安瀾弄個身份,你帶著他遊歷一下天下。一是避禍,二呢,安瀾從小在宗室之中,想來,想自由自在的出去轉轉都是極難的,你帶她出去,讓她心胸開闊些,很多想法也就不同了。過幾年,你們走完了,便可找一個安生之所。」顧仁忙說道。顧仁也不覺得讓安瀾去空空門的附近買地,生活。

  顧仁上次幫謝言送過信,等謝掌門回信了,顧仁接了信,隨口問去的小子,謝掌門如何時。小廝是遲疑了一下的。

  顧仁讓他送信,是因為知道這小廝是很機靈,慣會查言觀色的。出去不會得罪人。他難得從他的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那小廝能得到顧仁的信任,自是有幾分本事的,他知道顧仁會問,於是,送完信,接了回信,卻借口疲憊,在山門住了一晚。

  而這一晚,雖說他不敢真的去打探什麼,但是山門之中也是有下人的,這些武林中人,那些收拾,打掃的粗重活計,總是有下人幹的。他自然可以同下人們一塊打掃,迅速的打成一片。很快就探聽出來。

  謝掌門的掌門之位坐得並不穩當,上任掌門是很欣賞謝掌門,但是,謝掌門的師兄弟們卻並不這麼想。而謝掌門是當年老掌門救上山的,在山中毫無根基,後來接回了謝言之後,謝掌門的一付心力都用來培養自己親弟之上,於是山門之中反彈也就更大了。

  不過是謝掌門為人是偏心了點,但人卻是不壞的。而且功夫也極高,讓人挑不出錯來,但這積怨卻是埋下了的。所以想想看,過幾年,其它師叔伯們的弟子們都出息了,而謝掌門一脈除了他們兄弟之外,再無其它人,最終被淘汰的,必是謝家兄弟的。

  所以其實謝掌門也是知道的,於是直接把弟弟弄下山,而他自己,就在山門之中,專心的培育自己的弟子,他自然不會坐以待斃的。不過是過幾年的一戰罷了,誰怕誰不成。

  綺羅回頭盯向了顧仁一眼,她挺瞭解丈夫的,只怕有什麼事是她不知道的。

  顧仁不想當著笨段言的面說這個,表示搖搖頭。

  「若是謝掌門出了事,而謝言沒能趕回去,你讓他內疚一輩子嗎?」綺羅直接說道。

  果然,謝言一聽這話,就馬上急了,直接拉住了顧仁的手臂直搖著,跟小孩子一樣。

  顧仁無奈,把小廝的話重述一次,他心在滴血,剛剛的桃李代疆還沒完,現在又有了山門恩怨,若是後來謝家兄弟敗了,自己如何跟新的掌門打交道。
匿名
狀態︰ 離線
143
匿名  發表於 2014-10-7 23:26:21
  第五章  秦家的試探

  「別歎氣了,只怕他們已經把我們貼上謝家的標籤了。所以這仗許勝不許敗。謝言,你快回去找安瀾,這種山門的權利之爭,安瀾最拿手。你就按我說的,帶她回去買房買地,並且讓她幫你收買人心。很多事,男人不能做,但女人卻極好。這個安瀾一定做得來,她就是為山門內鬥而生的。」綺羅搖搖頭,現在她越發的覺得,人生果然處處是驚喜,看到沒,轉角就是希望。

  不管安瀾會不會嫁給謝言,但是,安瀾玩玩宅鬥,還是可行的。她鬥不過從小在大宅門長大的盧氏,但不代表他們鬥不過那些山門的糙爺們。男人的政治,女人的小鬥法其實是同出一輒的,更何況安瀾是出身王府,男人的政治,她也不見得不懂。怎麼說,她鬥爭的腦袋一定比謝家兄弟強吧。

  謝言趕緊回去找安瀾了,他心中,兄長更重要。

  顧仁傳水,綺羅又長長的歎息了一聲,覺得今天真是累啊。

  終於躺下,顧仁還上睜著眼,看著帳頂發呆,這一天的事,他想睡也睡不著。其實細想想,綺羅只是堅持了程安可能沒死,然後就是安瀾公主的事,說起來,她並沒有出格,但是他心裡卻還是有些不舒服。對他來說,程安就是一根刺,一個讓他揮之不去的刺。

  「你說程安會投敵嗎?」綺羅沒想顧仁,她糾結在自己心裡一下午的,就是這個。對她來說,遲到的被俘,他會重蹈覆轍嗎?

  「為什麼這麼想?」顧仁真是不想談這個。不過反應了一下,她不是在說程安會怎麼樣,而是在說程安會不會投敵,這個是什麼意思。

  「被俘了,面對生與死的抉擇時,是個人都可能吧?」綺羅總不能說,上輩子那位就投了。這輩子,會嗎?

  「所以你讓人快去救,你怕他給程家丟臉?」顧仁想到白天時。綺羅那突出其來的涼意。

  「我是怕他給永安朝的將領丟臉。」綺羅又冷笑了一下。

  「你倒是擔心他,還是怎麼樣?」顧仁有點奇怪了,側身看著她。

  「我也說不清楚,有時我希望他就這麼死了算了。真的被俘。然後投敵,漢人的臉都丟光了。可是站在他們家人的立場,可能想法會不一樣!」綺羅輕歎了一聲,面對生死時,自己若是上一世十六歲的段綺羅,她若是站在受苦的程安邊上,她會讓程安投降,她也許只會希望程安活著。可是現在她不是。她經歷了十八年的戰火,她深知。這不是一個人的事,更何況,程安還是程家子,他代表的不僅是程家,更是永安朝,更是漢人!

  「所以幸虧你沒選他對不對?不然,真的投敵了,你真是一輩子也抬不起頭了。」顧仁笑了,馬上得意起來。

  綺羅笑了,輕輕的搖搖頭。

  「你讓程平去找,是不是想證實什麼,而不是真的讓人去救他?」顧仁心平了一些,想想問道。

  「如果我不說,他們是不是就覺得他死了。然後程家報了功,然後呢……是啊,我多事了,關我什麼事啊?我幹嘛去費那個事啊?讓他們以為他死了,多好。」綺羅輕輕的拍拍腦袋,輕輕的呻吟了一聲,自己真是傻啊,這輩子,程安又沒老婆在家裡等他,他在外頭娶個媳婦,關她屁事啊。投降就投降,只要對方不說,不敲鑼打鼓的說他們程家的兒郎投敵賣國,還娶了他們的長公主,一切就都如沒發生過一般。自己偏要程平去找去救,萬一此時程安已經投降,那麼程平怎麼辦?救還是殺?

  「你什麼人啊?萬一能救回來呢?」顧仁大笑起來。

  「唉,睡吧。」綺羅搖頭,窩進了顧仁的懷裡,輕輕閉上眼。

  綺羅其實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是想救他回來,還是想知道什麼。想知道,那時,程安是怎麼想的嗎?他為什麼會投敵叛國?他為什麼可以放棄一切,放棄老母、放棄兄弟、放棄她?可是現在情況也不同了,現在她不是他的妻了,他父母兄弟齊全著,想來應該不會了吧?

  顧仁又笑了,他雖然知道,程安對綺羅來說,也是特別的,但是,綺羅好像分得很開,她百分百的知道,丈夫是自己,她是顧家人,可是有時還真挺難受的。

  第二天一早,她們案上就多了一張字條,就四個字,「我們走了!」

  那字寫得歪歪扭扭的,不知道的,只怕還要以為這是人為了隱藏筆跡,用左手寫的。其實這就是謝言的筆跡,這傻孩子,綺羅時刻的懷疑,他是不是除了功夫好點,其它的全都不行。

  而此時,綺羅已經不想計較他的字了,而是這字條什麼時候放到他們榻邊的案上的。她都不知道他們屋裡來過人,然後,這字條是怎麼送進來的?是不是說,萬一他們得罪了人,人家取他們首級,也是這般無聲無息,易如反掌?最重要的是,萬一那會,他們還沒睡怎麼辦?這是夫妻的臥室,想到這兒,綺羅就覺得有七竅生煙的感覺。

  顧仁倒沒覺得有什麼,看了一下,就把字數給燒了。雖說不是什麼要保密的,只不過,一直以穩健見長的顧仁來說,還是燒了為好。

  綺羅生完了氣,馬上想到,安瀾終於走了,是不是安全多了。好吧,總算也是好事了。

  倆人正說著話,秦家卻來人了,綺羅和顧仁對視一眼,他們現在真的神經緊張了,程家剛找完他們,這又關秦家什麼事?難不成也是問這個?

  「走吧!」顧仁覺得自己好像都快習慣了。

  綺羅真心的覺得自己在幹嘛?不過也是,想這個也沒用,因為她已經不是上位者了,她要做的就是,聽話。

  倆人一塊去了秦家,因為夫婦同去,就被引進了花廳,秦修夫婦也就一起出來了,當然還抱著那對雙胞胎。

  綺羅行完禮之後,給雙胞胎檢查了一下,點點頭。現在哥兒的體重已經跟了上來,看上去與姑娘真的一模一樣。若不是在姐兒的眉心點了朵小花,只怕都不好分。

  綺羅倒是挺喜歡這對孩子,而那對孩子可能是生下來就被綺羅抱過,他們記得綺羅身上的味道,綺羅一抱,就笑得很歡,手舞足蹈的,樣子可愛極了。連顧仁都不禁面露溫柔的笑意,不過他背著手遠遠的看著,根本不攏過來。

  「孩子們就喜歡顧夫人,一抱就開心。」秦大奶奶也笑,誰家父母看到自己家的孩子長得這麼可愛都是要驕傲一下的。

  「是姑娘、小少爺機靈。」綺羅當然知道怎麼答,忙笑著把孩子還給了奶娘,「都很健康,以後就按正常餵養即可,還是那句話,能不吃藥,就別吃。補品也是,什麼也不如多吃正餐好。」

  「嗯,正是這話,我們也是聽了你的話,現在家裡也不會沒事吃補品了,老公爺和大爺也覺得精神健旺多了。」秦大奶奶揮手,讓人把孩子們抱了下去,自己親手煮起茶來。

  綺羅笑著接了手,秦修讓顧仁坐下,四人在花廳裡,跟朋友敘舊一般聊起天來。但顧仁和綺羅注意到,跟著奶娘他們下去的,還有他們各自的下人,所以此時花廳裡,就只有他們四人了。

  「聽說,昨兒你回娘家了。」秦大奶奶故作無意的問道。

  「嗯,程老公爺在我娘家治病,昨兒他們派出護送公主鸞架的家將回來了,怕也中了蠻子的毒,讓我去看看。」綺羅頭都不抬,淡然的說道。

  「聽說這回有江湖中人助陣,公主才會化險為夷。」秦修可轉不來那些彎子,嗡聲嗡氣的問道。

  「是嗎?我只是去給他們看傷,看他們沒事,我就回去看我娘了。有什麼事嗎?」綺羅抬頭,有點茫然的看著秦修夫婦。

  「沒有,邊關急報,說程安戰死,公主和嫁妝倒是沒事,被程家請的江湖俠士和家將們安全帶回。現在就在玉門關裡,問老公爺,該如何是好。想必過兩天,八百里加急就得遞到御前了。」秦大奶奶笑了一下。

  「公主沒事就好。」綺羅點頭,再次低頭專心烹茶。程安死不死的,跟她有什麼關係?至少她不能讓秦家人覺得她是關切這事的。所以按一個平民的角度來說,公主沒事,就好了。至於說,護送的將領馬革裹屍什麼的,就真不是她平民老百姓該關注的事了。

  「你說,程安會戰死嗎?」秦修忍不住問道,他對程安還是有些不平的。

  「不是已經報過來了嗎?」顧仁忙接口,「這可能報錯?」

  「程安的功夫不差的,雖說比我是差一點,但是也不至於被人打到屍骨無存吧?守將派人細細搜過,附近連影子都沒一個,地上就一攤血。想來是程安被人帶走了。你說,來襲者,沒事帶走一個屍體有什麼用?回去碎屍萬段?程安有那麼著人恨嗎?」秦修對程安一塊打擂的事,還耿耿於懷,所以對程安的事,一直都特別關注的,而玉門關的守將是秦家的家將,人家自然要為主子認真對待這事的。

  「可是,就算活著,帶回去難不成給他治療不成?」顧仁表示很困惑,「你們打仗,會撿那受傷的敵方將士回來治療?」
匿名
狀態︰ 離線
144
匿名  發表於 2014-10-7 23:26:40
  第六章  不合情理

  秦修搖頭,搓著下巴,「是不合情理,不過為什麼凡事扯到程安,就都這麼不合情理呢?當初打擂也是,明明我記得我最後是被程安打的,為什麼後來,程安傷的比我重呢?」

  「程二爺是傷到頭部,那個反應會很慢,看著沒什麼,反而有時會激發潛能,力量還會比一般人大些。但是過了那段,就會人事不知。當初用針是民婦的主意,也是民婦動的手。民婦當時想的是,反正民婦也沒什麼名氣,又要嫁人了。若有個萬一,民婦自己負責,不用讓家父跟著受累。好在程二爺命大,不然,只怕程家得一把火燒了仁心堂。」綺羅把茶奉給了秦修夫婦,淡淡的解釋道。

  「他受傷沒您重,您及五臟,若不是當時岳父做出保心丸,您可能就凶險了。而程安,五臟受損程度沒您重,暈倒後,當時是沒生命的危險的。只是後來若一直不能醒的話,可能就只能被餓死了。」顧仁繼續,他是過脈案的,也有發言權。

  「所以說了,若談傷重傷輕,是程安更重,但大郎卻是更凶險?」秦大奶奶明白了。

  「對,他的傷沒法治,只能碰運氣。而大爺的傷,只要及時,治倒還是好治的。」綺羅點頭。

  「哦,我爹讓我問你,當時程家問你們買了多少顆保心丸,還有程安身上有幾顆。」秦修滿意了,終於問到實質了。

  綺羅怔了一下,馬上臉色都變了。顧仁也臉色不好看起來。

  「若說程安不管死不死。他身上都會有藥丸的。那個藥丸可能就能被人拿了去!」秦大奶奶臉色也不好看,因為秦修太實在了,怎麼能把老公爺扯進來。只能趕緊扯著話題。

  「他們問我們買了一百顆。可是程二爺身上有沒有,我們真不知道。若是被鞍然人看到了,他們若有精通醫理的大夫,他們很快就能仿製出來……」顧仁可是生意人,馬上頭疼萬分。

  「還有解毒丸!」綺羅真恨了,阿士亞能被她稱為另一個師父,其手段可知一二了。解毒丸是她做來針對阿士亞的毒藥的。他一看就知道,若是他此時放棄,別選新的法子。她又該如何。

  「什麼解毒丸?」

  「為救程平而制的,專門針對鞍然的毒藥,不過現在若是程安身上有這個,他們的大夫一看便知。以後。這藥就沒用了。」顧仁心都痛了,綺羅的私房錢,剛剛才攢一點,準備買個小莊子的,現在好了,一下子沒有了。

  「唉唉唉,你們真是,有這麼好的藥。為何不說呢?」秦修跳著腳。

  「誰沒說,這是仁心堂的藥。因為程家在我岳父那裡治病,知道了,直接從兵部下單的。保心丸,您也可以由兵部下單,我們跟仁心堂簽了單子,他們會通過長春堂,穩定的向兵部供給的。」顧仁果然啥時候也不忘記做生意。

  「別擔心了,護心丸是好藥,他們學去了,雖說麻煩點,但是,仿的,總歸不是真的。至於說解毒丸,這次破解了,下回還能破解,沒事沒事,段神醫那麼能幹,再做也不難的。」秦大奶奶忙安慰著綺羅。

  「玉門關是您家的,若是他們想要做保心丸,就得從咱們這兒進藥材,你要不要請老公爺請奏聖上,販賣藥材出關者,以通敵賣國治罪?這樣,無論是保心丸還是解毒丸,他們就算研究了方子,沒有藥材,他們還是白幹。」

  「就是說,什麼藥材也不許出關?」

  「對,什麼藥材也不許出關,一兩也不成。他們只有少量的草藥,奉行的應該還是巫醫,還有些漢人出關會帶些藥品,藥材。所以這些東西,跟茶葉、鐵器一樣,在關外是很受他們重視的。掐住藥材,至少能拖慢他們部族生命力一到兩成。」綺羅想想說道。

  「不止一兩成。」秦老公爺從後頭走了出來,虎目盯著綺羅看了一眼,「小姑娘不錯,長得漂亮,腦子還好。難怪程安喜歡你了。」

  「老公爺安!」顧仁和綺羅沒接這話,直接起身問安。

  「行了,雖說你這主意,為的是你們家的藥方,不過倒是好法子。媳婦,留他們吃飯。」秦老公爺也不介意,手一揮,就大步跨了出去,顯然,他是要進宮面聖了。

  綺羅這還是第一次與秦老公爺正面相交,她對這位所有的理解,都是太君告訴她的,秦家和程家能在戰場上平分秋色,必有其過人之處。太君晚年時,也說過,秦老爺子,除了睚眥必報之外,倒是心思慎密之人。綺羅現在想想,睚眥必報的人,當然得心思慎密,不然,真沒這報的心眼。

  程家想到了程安身上帶著的藥品嗎?自己想不到是自然的,可是程家能想不到嗎?自己讓他們去找,其實,他們其實應該也去找了,畢竟那是他們的親人,他們一定不會放棄,可是為什麼不告訴自己?也是,自己又不是他們什麼人,不告訴自己也是自然而然的。但是,為什麼不說,他身上有藥的事?這個關係著很多東西啊!

  綺羅他們並沒留下吃飯,她們借口回家讓父親再研究一下藥方,然後起身告辭,秦家也沒攔著,他們剛剛試探了半天,一直說到藥方時,這兩口子才急了,其它時候就跟不關他們事樣,這種態度他們是滿意的,他們是商人,他們就是賣藥的,所以程家能買的,他們秦家也能買,所以這些都不是段家與程家交好的鐵證,顯然,此時,長春堂也沒這麼想。倒是想收為心腹,而是,只要他們還保持著商人的追利之心,秦家就可以用他們。

  綺羅他們也是直接回了仁心堂,但不是找程家人,而是真的找父親。段鼎正在指點盧峻識藥,講著藥理,看到他們進來,只是抬頭看了一眼,「怎麼又回來了。」

  「有事!」綺羅笑了一下,看看盧峻,卻沒看到顧義,「我們家小叔叔呢?」

  「聽說他岳母和母親又打起來了。」盧峻有點困惑,明明說想把那個表妹許給他親戚的,怎麼就許給顧義了,不過經過這一段的觀察,他深深的覺得,也許不結這個親是對的,不然自己家的表弟,真得被那丈母娘弄死。他對顧義表示了無比的同情。

  「哦,今天沒事,你早點回去歇了吧。你媳婦的藥還得吃,她身上藥毒有日子才能清得了,你也別再惹她生氣,氣大傷肝,越發影響毒素的排出。」段大夫瞟了女兒女婿一眼,轉頭對盧峻說道。

  盧峻也知道只怕真是有事了,忙起身告退,做得一絲不亂。

  「怎麼啦?」等人走了,段鼎才看向了女兒,女婿。

  「您說,蠻子有幾成機會破解咱們的保心丸?」綺羅看向了父親。

  「你該知道,功夫若你,看看嘗嘗,仿製出七八成的樣子,應該不難。」段鼎沒正面回復。

  「您呢?」

  「我,八九成吧!功效,也許我能做得更好點,畢竟若是用於打仗,你做的就溫和了點,我可能直接用霸道的虎狼藥。」段鼎深思了一下,慢慢的說道。

  綺羅想吐槽了,自己當初做的就是虎狼藥啊,只不過被老爺子改成這樣的。不過也是,老爺子當時根本沒用戰爭的思維想這個,若是平日裡吃,誰會用那虎狼藥。只求見效,不求長遠。那會就是先要活命的。

  「您說,能製毒的人,醫術會不會差點?」顧仁臉黑了。

  「又說蠢話,毒以醫藥為本,會使毒的,醫術都是出神入化的。」段鼎對女婿向來不會客氣,直接敲他了。

  綺羅長長的歎息了一聲,所以,她剛剛讓秦家封鎖邊關,就是釜底抽薪了。雖說沒用了點,但這是她惟一能做的了。

  「你擔心程家老二被人從身上搜出藥丸?」段大夫已經聽說程安失蹤的消息了,現在看女兒這樣,顯然,她不是擔心程安,而是擔心程安身上的藥丸,雖說聽著有點殘酷,不過,細想想,萬一真的被蠻子仿製出來了,他們猛將是有數的,死一個少一個,真的都被救活了,那麼,對永安朝來說,就是災難了。還有解毒丸,此消披長,他們會研究出更厲害的毒藥,而這個,對永安將士來說,更加是災難了。

  「是,秦大奶奶今天提醒我了,我請老公爺封鎖關隘,藥材許進不許出。出一兩也是通敵賣國,只希望,這能有所作用。」

  段鼎想想點點頭,目前,他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了,控制源頭,他們縱是解密了藥丸,也是巧婦難為。

  「希望程安能平安歸來。」段鼎想想,輕輕的歎息了一聲。藥已經被搜走了,人總該能回來吧。

  綺羅像看怪物一樣看著父親,想想也是,父親好像也沒說錯,不過,她壓根也沒這麼想過。她心裡竟然只有兩個結果,一是程安死,二是程安降,好像真沒想過他能回來的事。自己是不是有點定式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145
匿名  發表於 2014-10-7 23:26:56
  第七章  剜心之痛

  禁藥的聖旨很快通行天下,所有關隘都不許帶藥出關。這裡說的不僅僅是藥材,連成藥也不許帶出關了。長春堂每年還有一部分生意是做草原的,是人就會生病,草原上的人又沒多個鼻子,多雙眼,所以長春堂的成藥,在草原上還是很有口碑的。當然最重要的是,價格非常好,各地都有行會,都指定著價格,可是草原上沒有,想怎麼賣就什麼賣。這麼一禁,長春堂一個個都長吁短歎起來。綺羅還真沒注意,他們竟然能把藥賣到草原上,查了一下,瞪向了顧仁。顧仁忙舉手,「真不知道賣藥也算叛國,以後保證不會。」

  不管如何,這禁令下了,綺羅卻沒有安下心來。程安那邊沒消息,而朝中對於這件事的處置也沒消息。顯然此時的靜寂,代表著一場新風暴的形成。

  「你說,會不會程家早知道程安沒死呢?」顧仁突然抬頭說道。

  「為什麼?」綺羅其實之前也想到這個了,程安是程家的親兒子,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是起碼的。所以等把公主他們送回了關內,再折返去搶救程安,這是必須的。可人不見了,連關內的守將都在附近搜尋了很久,顯然,程安是被打劫的那波人帶走了。突然,她瞇了一下眼,「那天,程平是不是跟我說,打劫的人是鞍然的長公主?」

  顧仁想想點點頭,現在他已經能與綺羅心靈相通了,一下子明白了綺羅的想法。「他們根本就已經找到了對方的營地,找到了對方人馬的身份,所以程安的情況如何。他們是很清楚的。」

  「再等等吧,看看程家怎麼說。」綺羅笑了一下,她突然覺得有點冷。

  「可以理解,那是親兒子,知道他在哪,若是能帶回來,自然要帶回來的。若是真有什麼事,倒不如把他扔在那兒,大家乾淨。」顧仁笑了一下。

  「這是什麼意思?」綺羅有模糊的感受。但是,她依然不願面對。

  「像你說的,若是他已經投敵,作為戰神的程家。怎麼能有這樣不肖的子弟?就算有。也不能讓人知道。史書之中這種殺子的戲碼又不是沒有。殺了,比丟了家裡的人強。可這是親兒子,親弟弟,真的殺了,怎麼辦?回頭心裡難受一輩子。不如跟他說,你一輩子別回來了,就在這兒待著吧。我們權當你死了!然後呢,各歸各位。」顧仁說得理所當然。說完了還點了一下頭,「若是我兒子。我也會這麼做,走前,我還得把我身上的銀子都給他,讓他好過點。」

  綺羅怔怔的看著他,突然想到了一世,程安回來求救時,太君第一句話是『你回來做什麼?』那時,綺羅心太亂,後來也沒多想,而現在,她明白了,太君一直知道程安沒死,於是才會如是說。不然,她該撲上去摸著兒子的臉說,『你還活著?!』然後抱著他痛哭流泣,等程安說完別後種種之後,她才該發火,痛斥他的不忠不孝。

  可是細想想,她沒有,她說完了那句之種,就回頭看自己,然後程安跪下訴說著他如何被鞍然打傷,如何被銀鏡公主救回去,他目睹父兄戰死,實在無顏回家見母親,弟妹。於是隱姓埋名,苟活至今……

  綺羅也靜靜的聽著,她沒聽到程安的懺悔中有自己的名字,原來他的心中,早就沒自己了。聽到他向太君痛哭著請她救救他的妻子、孩子時,綺羅不聽了。因為也沒什麼可聽的了。

  當時她沒想,而此時,她已經無比確定的知道,太君一直知道程安沒死。所以當程安跪在她的面前時,她只是憤怒的看著他,為什麼要回來,為什麼要讓人知道他還活著。為什麼讓人知道,程家有投降蠻子的孽子……

  那一刻,他們心裡都沒有自己,自己的十八年,不僅是一個笑話,更可恨的是,這是太君替她編織的大笑話。太君明明可以偷偷告訴她,程安沒死,程安娶了蠻子的公主,讓她回家,重新開始自己的新生活的。

  就算開頭時,太君覺得她不可信任,不敢直言相告。那之後呢,她們相處了多年之後,為什麼還是不說?只不過是看她有利用的價值,於是不願放她離開了。是啊,她太有用,她比她的兒子有用多了,於是,她不願放她走,讓她沒能送別父母,讓她欠了顧仁一輩子。

  綺羅沒發覺自己此時全身顫抖著,她只是捂著胸口彎下了腰。她猛的覺得心痛難當,疼得她覺得即刻自己就要死了一般。

  「綺娘!」顧仁看她都顫抖起來,忙放下筆,過去抱緊了她,慌手慌腳的給她號脈,但她顫抖得實在太厲害,根本沒法子號。急得對外大叫了一聲,「請親家老爺快點來。」

  綺羅還有意識,但是卻說不出話,也控制不住身體,只能任由著顧仁抱她回到榻上。顧仁想安撫她,努力想讓她開口讓自己去拿藥,他記得她的藥匣裡全是藥,總有適用的吧。而綺羅她也想開口,卻一張口,一口血噴了出來。

  顧仁快瘋了,老話也說了,『少年吐血,年月不保,縱是命長,終是廢人』。綺羅本就小產後體弱多了,就算綺羅自己說,她身子很好,但顧仁是她的丈夫,他自然比綺羅明白。以前她身子雖然涼,但是在被子裡睡一會兒,就能暖和過來,可是現在,就算已經四月的天氣,睡到半夜時,她的雙腳還會不禁伸到他身上,而他會涼的一驚。

  所以這幾個月,他小心的照顧著她,就算明明渴望著孩子,卻根本不願意讓綺羅冒險。結果,說話說得好好的,她竟然吐血了。一時間,淚都下來了,「綺娘,綺娘……」

  顧老爺和顧太太也聽到信趕了過來,看到綺羅已經神智不清,嘴角還有血絲,而兒子身上一大片血跡,臉都黑了。

  「才吃飯還好好的,怎麼就成這樣了?你做什麼了!」顧老爺拍打著兒子。

  顧仁能說自己好好的坐著跟她說話呢,她突然就這樣了?說程家呢,她再關注程家的事,之前也談過很多次了,這個能刺激到她這樣嗎?他真不敢信。

  段大夫和段大娘一塊趕來了,段大夫當即立斷的給綺羅下了針,綺羅總算被扎暈了,當然,這個只是讓她不再顫抖了,讓段大夫能號脈。

  「她怎麼會這樣?」段大娘眼都紅了,不是傷心,而是憤怒。要知道綺羅從小就被訓得有些清冷的,從來就沒有什麼大的情緒波動。就算是成親非她所願,她表現出來的就是冷淡與茫然。後來成親後,性子是好些了,但是就算是被逼著小產,她也只是冷冷的,並沒有這般憤怒,氣苦的時候。所以段大娘當然要憤怒的,她一心覺得,一定是夫家做了什麼天怒人怨之事,不然女兒不會氣得吐血。

  顧仁看綺羅終於平靜下來,總算略略的安了一點心,輕輕的放下綺羅,想想又茫然了,他只能訥訥的看著岳父母,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段大夫看了顧仁身上的血跡一眼,又輕號了下女兒的脈像,開了方子,讓人去煎,想想,「你們在說什麼?」

  「說程家的事,沒有爭執,只是一些猜想,說得好好的,她突然就這樣了。」顧仁沒法子,還是老實的說道。

  「猜忌?」段鼎想岔了,覺得是不是女婿又猜忌女兒與程安之間有什麼,不禁冷笑了起來。

  「岳父,真不是。」顧仁上次之後也知道岳父的心思了,急急的拉住了他的手,「真不是,我們沒談兒女私情,我們談的是程家知不知道程安身處何處的事。」

  「別人的事,你們管來做甚?」顧老爺猛的拍著兒子的頭。

  「不過是夫婦閒聊罷了!」顧仁急紅了眼,他哪裡知道綺羅會一時氣成這樣。

  「老爺,等綺娘醒了,自就明白了,這般吵鬧,綺娘也不得安生。」自己的兒子自己心疼,顧太太也知親家夫婦的不滿,只是此時,她不得不出來說一聲。

  顧老爺和段大夫一塊哼了一聲,卻也不再說什麼。段鼎給綺羅開始用針灸過血,總不能真的乾坐著,等藥來吧。綺羅是急怒攻心,一下子心血上湧。而全身顫抖是心血斷流,一時間控制不住罷了。而段大夫用針灸讓那奔騰的血流各歸其位,慢慢的綺羅的臉終於不是赤紅,但卻泛青了,那口心頭血吐了出來,幾乎就是傷了根本,連段大夫此時都神情凝重得讓顧老爺他們想逃跑了。

  藥終於煎了來,顧仁忙過去抱起綺羅。段鼎正好撥了最後一針,綺羅悠悠轉醒,看到父母公婆都在,想說什麼,卻也說不出來,顧仁也忙按住她,「別說話,先喝藥。」

  綺羅對顧仁抱歉的一笑,小口小口的把藥喝了進去。其實這也是保心丸的藥劑版,不過湯藥劑量更針對此時綺羅的身體狀況,自然更加精準些。喝了,果然,心如火燒的感覺退了些。她剛剛的剜心之痛也沒有了。不過就是全無力氣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146
匿名  發表於 2014-10-7 23:27:12
  第八章  眾怒

  「爹!」再沒力,也得說話,表明自己沒事。先叫父親,是父親的臉色實在太難看了,沒法先安撫公婆,生怕父母跟公婆再鬥起來。

  「別說話,傷神!」段大娘捂嘴又哭出聲來,但不平之色又溢於言表了。

  「這回只怕又得將養好些時日了。」段鼎不慣小兒女之態,縱是放軟了聲調,也頗為生硬。不過看女兒先叫自己,總算面色較緩。

  「女兒沒事,剛也不知道怎麼就那樣了。對不起,師兄。也讓公公、婆婆擔心了,媳婦不孝!」綺羅鬆了一口氣,又提了一口氣,父母這說了,還有公婆呢。

  「快歇著吧!剛剛真是嚇……煞人了。」顧太太看綺羅這樣,還真不好說什麼,輕輕按了她一下。

  「放心,放心,仁兒若是對你不住,公公定不會輕饒於他。」顧老爺趕忙說道,他真不是想此時為兒子洗白,只是這會不說,兒子今天晚上得被師弟夫婦活剝了。

  「師兄沒有對不起我,正好好說話呢,猛的就心疼起來,只怕是晚上貪涼,在外多走了幾步,怕是著了風。」綺羅笑了,隨口說道。

  「怕是虛症,看來,真得小心了。」段大夫怎麼不知女兒是胡說的,著風會心疼吐血?只是看他們小倆口那親密的樣子,卻不似作偽,想來,只怕顧仁說的是實話,說程家的事,觸了女兒的心思,一時沒能抑住。吐了血。只是這話,也不好跟顧家的二老說,只能跟著說道。

  「想是婆家太舒坦。把女兒嬌慣了。」綺羅笑著跟母親撒了個小嬌,順便捧了公婆。

  「你啊!」段大娘也不好太過,只能恨鐵不成鋼般拍了女兒的手臂一下,但淚卻還是下來了,女兒在娘家好好的,結果到了婆家,就沒斷了毛病。想著就有氣了。

  綺羅便只是微笑,卻說不出話來了,剛剛解釋已經到了她的極限。

  「行了。別說了。」顧仁放下碗,把她扶起輕輕的扶了一會她的背,讓藥下去,此時放倒她。說不得過會就得把藥再吐了。

  這回段鼎夫婦倒是看顧仁順眼多了。心裡也安了些。

  綺羅這回算是大病了,段大夫夫婦在顧家的客房裡生生的住了五天才回去,當然在綺羅病後第二天一早,段大夫就送信回去給老太公,請他回府,按方吃藥即可,不用再在仁心堂了。

  當然這也不失為段鼎夫婦最後的耐心了,他們實不想看到程家人再出出進進。他們這些天也看出來了,女兒夫婦感情甚好。他們不約而同的想到程安,心中就越發的膩味起來。

  當初的事,他們心裡都有數,而女兒上轎的不情不願,此時在他們心裡就成了,女兒其實對程安並非毫無份量,此時程安生死未卜,想來女兒是因為擔心程安,才一時情急之下,吐血的。這種猜想之下,他們對程家人有好臉就怪了。生生的覺得,這都是程家的問題,心裡不禁都想著,程安還不如死了算了。

  顧仁其實心裡未曾不是這麼想的,可是看到綺羅,又壓了下去,他有些不敢問了。問什麼?你心念程安?這種試探,其實他之前又何嘗沒有做過,那時綺羅已經明白的說了,她對程安無感。再試探,弄不好,還得破壞了他們夫婦之情。

  只是世間的事,總是這樣,越想按著,卻越發的要冒出來,短短的五日,顧仁都瘦了一圈。除了跟綺羅一塊時,其它時候,都是黑著一張臉,一付生人勿近的樣子。

  鋪子的夥計都不敢跟他打招呼了,而天天吵架的顧姑媽和顧二嬸也不敢來煩他們了。宗婦又病了,還是半夜請了親家公來。雖說沒人敢問哪出了問題,之前請親家公,可是因為宗婦小產。總不至於又小產了吧?

  大家倒是想問,不過誰敢啊。不過,他們也不是沒辦法。他們家開的藥鋪呢,綺羅的藥中有幾味,內堂是沒有的,自然會到外頭鋪上配齊了,畢竟,天天好幾付,想知道藥方,又不是什麼難事。

  顧義雖說學得不怎麼樣,也知道這是補血,調和之藥,是治心悸的,再多就看不出來了。柳大夫比顧義看得多點,好歹也是真的當了那麼多年大夫,平庸又不是他的錯,細看看,覺得宗婦不會年輕輕的,就氣傷五臟吧?這可是可大可小的病症,就算好好養著,一兩年內也都別想下床。若中間,再出點什麼事,極可能就那麼去了。

  柳大夫看看大家的眼睛,最終他沒說實話,「怕是小產體弱,傷得狠了。」

  「跟誰沒小產過一般,我娘當年就說了,她看著就不像有福的。」顧姑姑馬上哼了一下,表達了對綺羅的不滿。

  「能生孩子嗎?」顧二叔忙問道。

  「這一兩年應該不行,她得好好養著。」柳大夫笑了一下。

  「你們還折騰什麼?快定日子,讓他們成親啊。」顧二叔瞪著自己的太太。

  這會子,大家都明白是啥意思了,說不定如此病弱的綺羅就沒法生孩子了,她說得強硬,不會選顧家的子弟為嗣子,但是,顧義和宜蘭的孩子,可是宗家最純淨的血緣,即便是大哥只怕也不能阻止吧?

  一個病弱的宗婦,誰知道活不活得過去?不對,她不能死,她死了,就會娶新的宗婦進門,那麼一切就白搭了。大家各懷心思的分開,而第二天,除了加快顧義他們婚事的進程,都不約而同的送來了補品,等顧太太讓顧姑姑和顧二嬸去看綺羅時,包括宜蘭對綺羅都笑顏如花,輕言細語。若不是綺羅也是經過事的,只怕這樣,嚇都被她們嚇死了。

  當然了,那時,她的身體也真不好。說著話,就睡過去了。這把顧二嬸和顧姑姑也嚇著了,真沒想到一下子就病成這樣了。回家對視一眼,覺得他們真得加快進程了,現在不是為了快點讓他們生孩子,而是,覺得萬一綺羅這麼就去了,作為堂弟也得服九個月小功,宜蘭可真不小了,真不能再拖了。

  於是,第二天,顧二叔跟顧老爺說,決定快點給孩子們辦喜事,好給侄媳婦沖喜,氣得顧老爺和顧仁一塊把顧二叔趕出門去,顧老爺還覺得不解氣,原本準備了一箱子的添妝,又讓人拿了回去,不給了。

  顧仁根本對這些人沒什麼感情,又深恨他們如此時候還添這些心思,更不會管了。

  顧姑母倒是來鬧過,也被顧太太和段大娘一塊潑辣的罵了出去,倒是讓人看了一場熱鬧,很快京中便傳出了,長春堂宗婦急病,而二房爭產的八卦了。

  所以對民眾來說,國家大事雖說也挺愛八卦的,可是他們更愛這些家長裡短的。於是很快,綺羅病重,顧家二房想聯合姑太太,一塊逼迫他們的消息的傳到各家。

  本就是三人成虎的事,說到後來,綺羅就被傳得跟快死了一般,連柴御醫聽說,都趕來看了一眼,當然,雖說吧,是挺嚴重的,但離死還差得遠吧?況且段鼎一直守著,閻王要他的女兒,也得看人答不答應吧。柴御醫連方都不看,直接就走了,讓顧老爺好生遺憾,多好的機會,給長春堂寫個匾就好了。

  當然這事,倒是給長春堂及大的面子。綺羅自從幫秦大奶奶接生了寶寶之後,秦大奶奶又把娘家的嫂子介紹給她,人娘家嫂子也有娘家,於是,京裡數得著的幾大世家的當家奶奶,在這幾個月裡,全成了綺羅的病人,不管有病沒病,大家就請綺羅過去坐坐,合著就當她是符咒一般,有病看病,沒病防身一般。

  其實綺羅也明白,這些當家奶奶,要的就是個安心,找個穩當,醫術好的女醫,對她們來說,就是生的保障。無論什麼病,女醫總比太醫,比御醫更好說話不是。

  所以人家對綺羅真的挺客氣,這回傳出去,綺羅不行了,把這些貴婦人都急著了,好容易才下了本錢,牽了線,結果好了,人自己病得快死了,不是白幹了嗎?於是不管是真是假,這些夫人們派著各家的心腹奴才送來名貴的藥材,一個個的在門口排著隊來看綺羅,主要是看看綺羅這病會怎麼樣。

  人家上門自然要遞的是家主的帖子,所以想想看,這麼些數得著的人家都上桿子的上門來送禮,這本身就是無比的榮譽了。於是又有了新的八卦,段神醫的女兒小顧夫人也是位女神醫。於是京城之中,大家都對小顧夫人的病情大為關切起來,深深的覺得,小顧夫人可不能死啊,讓壞人如了願,那不是天理不容嗎?

  顧二叔和顧姑姑在不知不覺中,就這樣惹了眾怒,而最倒霉的說起來還要說是顧義了。人家也知道,顧義還在段大夫座下學醫,這還沒學成呢,就巴望著嫂子去死,好承襲家業,這是什麼人品啊!於是,顧義這名聲算是再也翻不了身了,顧義還沒法怪任何人,因為大嫂是危險了,而大伯和大哥真沒功夫管外頭的事,說來說去,若不是父親得意忘形,其實這事也不會這麼麻煩,可是他能怪父親嗎?不能,於是,顧義就只能忍著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147
匿名  發表於 2014-10-7 23:27:33
  第九章  恩將仇報

  要說來看綺羅到得最早的,還得說是盧家。段鼎半夜被叫走,第二天只顧通知程家快點把老公爺接回去,一時就忘記了通知盧峻回家自習了。

  等盧峻到了,看師父不在,小童自然要說大姑娘半夜急病,姑爺急請先生去了。先生傳話了,請老公爺回程家休養。這些日子先生和大娘都不回來了。

  盧峻想想,雖說見綺羅機會不多,但他對自己這師妹還是挺尊敬的。若沒她,妻子就可能被逼成,而自己也許將來就成了笑柄。本來第一次見綺羅時,他是長揖及地,尊稱為師姐的。倒是把綺羅給逗樂了。

  基本上,她就沒當過誰的師姐。誰讓她是段鼎的女兒,不佔排行,得按歲數來。於是年長於綺羅的盧峻,一下子就成師兄了。於是被師兄的盧峻表示壓力有點大。而邊上顧義更悲劇,其實也比綺羅大,但問題是,顧義是小叔子,還真不敢叫綺羅師妹,於是,他就成了小師弟。

  習慣是養成的,所以現在盧峻也就習慣了,找師父,萬一師父在忙怎麼辦,於是他直接找了顧義。反正顧義也算是掛名的師弟,也就到了長春堂,見顧義。

  顧義忙把綺羅的方子給盧峻看,盧峻學得可比顧義強多了,加之盧峻本人很愛讀書,如今學醫了,家中藏書豐富,於是各種雜方醫卜的他也會看看。人本就刀不割到自己肉上,永遠不知道疼的。盧峻就是那被割的。於是他學習態度端正太多了,不然,段大夫怎麼會覺得他不錯了。更加著意教導。

  所以現在盧峻也許自己還不能號脈,開方。但是看方卻非顧義能比的。他又很瞭解師父用藥的習慣,看到這方子,心都涼了半截。

  前幾天還好好的師妹,怎麼就成這樣了。也不說啥,就回去了。催著媳婦過來看綺羅。盧大奶奶看丈夫這樣,也知道不好了。盧峻不理妻子。自己默了方子,去書房翻起書來。看看能不能找點什麼法子,幫幫師父。

  盧大奶奶又不是那能自作主張的。她要出門去看平民醫女,就算是那是盧峻師父的親家,也不是說去就能去的。得婆婆答應,於是只能先去請示盧夫人。

  盧夫人性子是烈點。但說實話。真不是壞人。其實她心裡挺感激綺羅的,只不過拉不下這面子跟她道謝。又看秦大奶奶在綺羅的幫助下,生了龍鳳雙胎,她也去看過,眼熱不已,對綺羅之前無禮的不滿倒也去了幾分。現在一聽說她病重,也沒多說什麼。就讓人拿了庫存的老參,讓媳婦給綺羅送去。盧大奶奶也知道。這是婆婆心軟的表現,也不敢多說什麼。自己配了幾色禮品,又選了些珍貴的補品,親自過府來了。

  正好,綺羅剛吃了藥,趁精神好時,跟她說,『別傳出去,又不是好事。』

  綺羅的意思是,真得讓那些貴婦人們,都派人送禮來,她還真覺得沒必要。盧大奶奶算是師嫂,親自來看看她,也說得過去,但其它的貴婦人,看盧大奶奶親來了,他們來不來其實都是問題。來了,長春堂真沒這個臉面。而不來,又怕段家挑理,要知道,一個好的女大夫不容易,她們不是請不起好大夫,可是這是一個女大夫。可以進內堂,方便很多的。

  綺羅深知這點,才不讓盧大奶奶說。盧大奶奶在婆家受了幾年夾磨,自然也深諳其理,趕忙應了。

  若不是被顧二叔,顧姑姑這麼一鬧騰,原本綺羅是可以好好休養的,這麼一鬧騰,那些平日與綺羅交好之家,還真不能裝不知道。其它家還算了,畢竟來往有限,派人送了禮,也就算了。程秦兩家就犯了難。

  依著程家大奶奶盧氏的意思,她自然要去探望的,盧氏的性子跟盧太太一般無二,很是恩怨分明的主。綺羅對她來說,是有大恩的人,救了她的丈夫,幫了她大哥,而段大夫當年也救過她的命。她理所當然的覺得她要親去探望的,而程平默不作聲,程老公爺和太君也默默的坐在上首,跟沒聽見一般。

  盧大奶奶一怔,突然想到,公公那天回家,只說段大夫有事,但是沒說什麼事,現在想想,公公那天就知道綺羅病重了,但是公婆竟然一聲沒吭,這是什麼意思?不說綺羅,就說段家對程家也是幫過大忙的,他們這是什麼意思。

  「總不能不去,傳出去也不好聽。」太君想想還是對長媳說道。

  盧氏有疑問自然不能問婆婆,只能應了,回頭吩咐人準備禮品,自己回房換衣裳,順便拉上了程平。不能問婆婆,問自己的丈夫總不礙著誰吧。

  「老二出事,綺娘回家就病重,我們再去了,不是添事嗎?」程家人還真的容易腦補,不過呢,連段大夫夫婦都這麼想了,也不怪程家人這麼想了。

  盧氏想想輕輕歎息了一聲,「之前我就說他們只怕郎情妾意,只是禮法不容。原本想著,她得一佳婿,這事兒原本就該這麼了斷才好,又出這事。那個……二叔叔真的……」

  「在做第二次搜尋,看看能不能找到。」程平淡淡的說道,好在程平的臉其實算是毀容了,就算死皮去了,但一邊臉頰的肉全沒了,再長出來其實也不可能真的跟以前一般,就算不說話,兩邊看著都不平衡,一說話,就直接嘴有點歪了,於是笑與不笑也都看不出來,真應了那句老話,『笑比哭還難看。』所以現在在外頭,程平是能不說話,盡量不說話,就算在內室裡,對著媳婦兒,他其實也是能少說就少說,更何況,這事,他根本就不想說。

  「萬一綺娘問起來呢?我也這麼答?」

  「她怎麼會問?會問,她也不會才病倒了。」

  「一定是被憋悶的。不然,我還是跟她說說吧。怎麼說,也不能讓她這樣下去。」盧氏覺得自己不能讓綺羅只留下一腔餘恨吧。

  「又沒消息。你說了也是讓她憑添愁緒,病得更重怎麼辦?還是看看就走,別再惹事了。」

  盧氏想想也是,總不能說,找到了,或者說還活著吧。這話不好說的,畢竟。這事牽扯很大,真的有什麼,程家也擔不起不是。

  盧氏滿腹心事的去了長春堂。她運氣沒有盧大奶奶好,綺羅正好睡了,她本就是激憤嘔血,最重的就是多睡。少思。少憂,以養心血。所以段大夫這幾日除了每日用針之外,在藥中特意加入了安神的藥,所以開頭幾天,綺羅每天真是睡的時間比醒得時候多。當然,顧仁出來迎時,直接說,綺羅睡了。盧氏本就覺得無法說啥,結果一進院子。就看到段大夫在門外自己煎藥。

  「段大夫,您怎麼自己煎藥?」盧氏可是非常敬重這位神醫的。

  「哦,程夫人!」段鼎對盧氏拱了一下手,但是人沒起身,雙眼還盯著藥罐,片刻不敢轉神。

  「這付藥很重要,岳父不放心任何人。」顧仁輕輕的解釋了一下。

  「凶險嗎?」

  「人已經救回來了,程夫人請放心。」顧仁心裡真的挺煩程家人的,但是面上還真的不能說啥,只能拱手小心的說道。

  「救回來就好,救回來就好。老夫人本想親來,只是公爺回府,家中瑣事紛雜,太君分|身乏數,所以請段大夫見諒。」盧氏該說的還得說,陪著笑臉對段鼎說道。

  「程夫人,岳父不能分神,貴府心意,在下心領了,要不在下送夫人出去?」顧仁只能再下逐客令。

  盧氏也無奈,想想,總不能看都不看一眼不是,便在門口看了一眼,顧太太和段大娘都守在榻前,而遠遠的,綺羅靜靜的平躺著,頭髮散落在枕邊,那小臉如蛋清一般,而臉上之前因小產惡補出來的一點小肉肉,這會跟丈夫的那被吸乾了的半邊臉一樣。

  「這才幾天,怎麼就成這樣了?」盧氏眼圈都紅了。

  顧仁能說什麼,說因為程家嗎?問題是,他還不知道怎麼說呢。說出來,他自己只怕都沒臉了,只能默默無語了。

  盧氏回家定要說的,太公、太君和程平都長長的歎息了一聲,都默默無言。他們其實對綺羅印象都極好,更何況,明裡暗裡,綺羅真的幫了他們很多次。只是這回,他們明白,他們拖到這時才去看綺羅,其實是不知道怎麼面對於她。

  之前綺羅幫著秦家把孩子生出來,秦家又幫著顧家招攬了好些生意,這讓程家多少有些吃味的,曾經有一度,他們是把段家視為家臣了。而此時,綺羅做的表明,她們是醫者,對他們來說,醫者父母心,他們沒有陣營,只有病人而已。這讓太君頗有些受不了的。

  而這回,倒還真不是為之前的事生氣,而是他們此時對綺羅是很複雜的。當謝言回來,不去程府,卻到仁心堂來,逼著段大夫去找綺羅回來,根本懶得跟他們說話。不然,如此軍機之事,太公和太君此時是不會叫上綺羅的。

  讓太公和太君煩惱的就是綺羅竟然讓他們去找程安,說程安也許沒死,就算謝言目睹了他胸口中箭,綺羅也不相信。這讓太公和太君還有程平的心裡都有了一絲難過。

  哪怕是因為她是擔憂著程安,但他們也不能讓人知道程安也許沒死。想都不該有人想到。更不能讓此時跟盧家、秦家關係良好的綺羅知道。程家損失不起這個顏面。所以此時他們竟然真的希望,也許綺羅這回真的死了就算了,也許這是天意。結果盧氏卻說,雖說可憐極了,但是,人救回來了。這讓程家人怎麼不歎息,非要他們找機會恩將仇報嗎?
匿名
狀態︰ 離線
148
匿名  發表於 2014-10-7 23:28:02
  第十章  為何而來

  段鼎夫婦終於回家去了,這五天,對綺羅來說,就跟過了一輩了一般。父親真的用盡的手段,她明白自己這歲數嘔血的凶險,真的就此纏綿病榻,然後早早離世,自己怎麼對得起父母?她為了照顧別人的母親,卻忽略了自己的父母。而這世上,最愛她的,其實也就只有父母而已了。就算顧仁,他還有家族,而父母心裡,卻只有她而已。

  所以她配合了,這幾天無思無慮,聽父親的話,喝父親準備的藥,終於,父親確定不用守在她身邊了,回家休息去了。她才鬆了一口氣。有時,愛也是一種壓力。

  她從父母身邊感受到了愛的壓力,但是她卻沒從顧仁身上感受到,她看看在榻邊看書的顧仁,思慮良久。她知道顧仁愛她的,不談上一世,單單就指這一世,他們所經歷的一切,她都明白,顧仁是真切的愛著她的,就虎她與家族之間有衝突時,他會遲疑一下之外,但綺羅卻很明白,他還是愛她的。

  做了這麼久的夫妻,雖說之前她真不知道何為夫婦之道,但到如今,卻也知道,此生,除了父母之外,她最該誠心以待之人,便是面前的丈夫。既是如此,面對他,何苦讓自己掩掩藏藏的呢?這般不但自己累,更多的,只怕是要傷了夫妻之根本。下定決心,想想便輕喚了一聲顧仁。

  「師兄!」

  「要喝水嗎?」顧仁忙回頭,但馬上看向沙漏。忙又搖頭,「過會要吃藥了,此時喝水。怕不利藥效,潤潤喉好了?」

  「陪我說說話。」綺羅笑了,這就是顧仁,若是程安,定不會管那麼多,一定不問其它,先給她端水來再說。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想喝。他從不肯這般的縱容自己,即使只是喝水這點小事。

  「說話傷神,你這病。最忌勞心。」顧仁馬上皺眉,輕斥了一下。段大夫今天的藥裡安神湯的劑量就少了,總不能真的天天讓她傻睡,把腦子給睡壞了。但還是囑咐顧仁。讓綺羅不要勞心。也不要人進來打擾綺羅,說話最是傷神,陪人說話,不利於她的恢復,所以此時顧仁當然不會讓綺羅多說什麼。

  「不讓我說,我便亂想了,只怕傷心了。」綺羅笑了,拉著他的袖子。

  「我唸書你聽好了。我請盧大爺找了幾本古時的遊記,養病時讀最好不過。又是有趣,又不費神。」顧仁本就是這性子,他覺得不對的事,定不肯改。說著,就要去拿書了。

  盧家是世家大族,家中藏書豐富,找來這些倒也不很費事。不過,這些書籍甚是珍貴,這幾天,顧仁自己,加之幾個會寫字的夥計分別抄錄了,把原本好好的又還了回去,還附上了份厚厚的謝禮,讓盧家倒是高看了顧仁一眼,覺得仁心堂這女婿倒是招得不錯。當然,這是後話了。

  綺羅卻拉著顧仁不放,顧仁無奈,只好坐到了綺羅的身邊,面對著她盤膝坐著,這樣,她說話便可省些力氣。

  「嚇著你了?」綺羅滿意,笑意更深。

  「是,岳母說,你還從來沒這般過!」顧仁點頭,不管何種原由,經此一役,綺羅的身子就跟之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語了,也許再來一次刺激,她就可能香消玉殞了。這是顧仁不能接受的,而段鼎這幾天,為何煎藥都不假他人之手,就是要力挽狂瀾,絕不能讓綺羅從此變成廢人。

  「是,我從來就沒這般過。上一世,這一世,我從來就沒這樣過。」綺羅笑了,輕輕的歎息了一聲,「謝謝你,從來就這麼信我,寵我,卻不縱我。」

  顧仁沒說話,他怔了一下,因為綺羅說了『上一世』,這三個字,是什麼意思。但他一向沉穩,只是坐近了一點,讓她說得能省點力。

  「上一世,我十六歲上山採藥,試毒暈了過去,然後見到了程安……」綺羅又歎了一口氣,慢慢的說了起來,聲調沒有起浮,就好像在說別人家的事一般,一直說道十八年後,她幫太君、程喜滅了鞍然,然後程安出現了。

  「然後呢?」顧仁已經從剛剛的震驚之中驚醒,沉澱,此時已經很沉著了。原來這就是她和程家的淵源,所以她對程家有特別的感情,也是她對程安從來就沒有好臉的原由。

  「我死了,我毒死了自己。為程安的回歸掃平了障礙。他帶著鞍然的長公主,還有他們的一對子女回了程家。而我的靈位擺進了程家的祠堂,若不是忠僕護主,也許我就連魂魄都無法離開程家,成為一個無人知曉的孤魂野鬼。永不超生!」想到這兒,綺羅又是一陣心疼,捂胸深吸著氣。

  顧仁趕忙移過來,扶起她,輕輕的撫著她的背。好一會兒,看綺羅氣息平了些,才說道,「別說了,我讓人給你端藥。」

  綺羅便靠在顧仁的懷中,並沒有爭辯,等著下女端上藥,她慢慢的喝了,漱了口,等人出去了,才努力回頭看了顧仁一眼。

  「不想聽了?」她還沒說關於顧仁的那部分,她只說她在程家的一切,但卻略過了有關顧仁的一切。

  「所以恨程安,卻仍舊不停的救程家人,他們對你來說,無異於家人,他們在那十八年裡,說不得對你不錯,不然,你也不會一直對他們有異樣的情感。」

  「我不恨他,真不恨。死時是氣,是怨。是覺得無地自容,覺得自己的人生是笑話。可是我知道,我愛他,真的愛。從來就沒一個人,像那樣對過我。那時,他對我真的很好,很好。明媒正娶,幫我跟大嫂、跟小叔、小姑他們打好關係,讓我不會在公府裡出醜。我今天在顧家宗族裡能立於不敗之地,所有一切,都是程家教的。還有醫術,毒術。沒有軍中的十八年,我沒有今天,所以我感恩程家。是啊,我很感恩。我死時,我叫了太君『娘』,我當時真的想,若是我是太君這女就好了。」

  「所以這一世,你嫁給我了。雖然大材小用,但是你的確是了不起的宗婦。」顧仁苦笑了一聲,現在還有什麼可說的,之前覺得那擔不起事的小綺羅,後來成了了不起的宗婦,他還以為是段大夫教導有方,卻不曾想,這位曾經做了多年的軍醫總管,她出身公府,小小的藥鋪宗家,在她的眼中,只怕什麼也不是吧。所以她在自己回歸之後,就懶得管宗家的事,自己不問,她連想都懶得想一下,寧可把時間放在看醫書上。

  「不問問,上一世,你在哪?」綺羅看著顧仁,這位竟然不問問這個,是男人不是該有點不開心嗎?

  「我能在哪,自然在長春堂。另娶一女,然後過我平靜的人生吧?」顧仁怔了一下,下意識的說道,但看看綺羅,她揶揄的在笑。想想她剛剛說的,她上一世的故事裡,就只提了自己這麼一句,「你說我放了你,我主動要求退的親?」

  「對!」綺羅只提了這一段,後面全都沒提。其實她想過,程安的故事她懶得多說什麼,本就幾句話便可概括的,她被愛情沖混了頭腦,然後做了蠢事,最終累及了父母與顧仁,所以她特別分開,她不願把程安和他們扯在一起。

  顧仁把她放在大腿上,省得她還得回頭看自己,累得慌,自己仰頭想想,又笑了,「岳父真是用良苦。」

  「什麼?」綺羅沒想到他會提父親,倒先怔了一下。

  「岳父那麼疼你,你在我家受一丁點委曲,他都會跟父親翻臉,你這些天病了,他熬得都老了十歲。若不是從小跟著他長大,不是看著你被他罰大,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愛你的人,不是表現在嘴上。」顧仁順便暗損了程安一句。

  聽這個故事,若不是扯上綺羅,對他來說,也許就是別人家的故事了。只是這個別人家的故事,其實也扯到自己,此時顧仁是有些五味雜陳的。怎麼說,原來妻子不是原來十六歲的那個小姑娘了,而是經歷了一世,轉世而來的。可是這又是自己的綺羅,這讓顧仁其實是有些混亂的,他的內心,並不像他的表面表現出來的那般沉穩。只是他不想讓綺羅知道,讓她憂心罷了,只是說些輕鬆的話題,搏綺羅一笑罷了。

  當然了,他不會說,他是有些忌妒了,原來,綺羅是有機會被程安搶走的。自己對他不管不顧這些年,於是她被程安那小子真的搶走了一次。或者說,若不是上一世程安背信棄信,自己這一世,只怕也沒機會了吧?

  綺羅就是看著他笑,看那樣子,顯然,自己在她的故事裡並不是路人甲,而是有很多的故事了。但顧仁是誰?他可是行商多年,最會的,可就是揣摸人心,輕輕的摸摸她的小臉。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這重要嗎?」綺羅好奇。

  「我想知道你為何而來。」顧仁說道。
匿名
狀態︰ 離線
149
匿名  發表於 2014-10-7 23:28:54
  第十一章  代入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何老天讓我重來一次,我不恨,自然也就不想報仇了。所以回來了,我能想的,就是好好孝順爹娘,好好照顧他們,用我上一世所得,努力造服百姓罷了。只不過,我是憑添了些煩惱,累已累人。」綺羅偎著顧仁,輕輕的歎息了一聲。

  「時間!」顧仁堅持著。

  「上一世我與程安第一次相遇的時候,我還是試毒,而他還是出門打獵,巧遇。只是這一世,我沒搭理他,馬上回家了。不過就算這樣,卻也不知道怎麼了,還是惹上身來?」綺羅還困惑呢,自己又沒做什麼,老實的過自己的日子,為什麼還要惹上她?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這一世,對她來說,程安已經不重要了。

  顧仁輕輕的歎息了一聲,她不是為了自己而來的。重新開始,上天卻也讓她重遇了程安。

  「為什麼說爹用心良苦?」綺羅卻也不能開解於他,上天總不能真的把自己扔在顧仁的面前吧,那時,自己是寡婦,自己重生為寡婦,能做的,最多也就是親近父母罷了,真的能跟顧仁有什麼?於是也只能拉回話題。

  「你拚死要嫁程安,他怎忍拂你的意?可是讓他跟父親說,要退親,他做不到。那麼只能我來做。不然,這些年我都沒能親眼見到你,那回怎麼就能進你的院子?讓你親口對我說『死也不嫁』的話?不過是,讓我少年心性。一怒之下,回來說要退親。說不得我還得要說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說我不想要你。逼著父母退親。這樣,岳父不是一面順了你的意,一面,也不至於太愧對父親!」顧仁笑了,他其實也不想在那個問題上糾纏,畢竟他是要和綺羅過一輩子的,總不能為那點事。糾結下去。自然馬上笑著轉向了相對輕鬆的話題中來。

  綺羅也是那七竅玲瓏心的主,一時間倒百感交集起來,「我真對不起父母對不對?」

  「若是程安那次得勝回朝。他應該會一如既往的寵愛你,你會很幸福,對他們來說,也就值得了。只不過……」顧仁輕歎了一下。說了一句言不由衷話。若一個人,骨頭軟了,這一次不會,不代表下一次不會,看看,上次因為有老公爺,程平,程喜。於是程安全身而退了,父子三人。竟然就只有他身上一點傷也沒有,這其實也能說明一點問題的,而這回他一個人只是出去送個親罷了,看看結果,只不過,他是厚道人,他不想落井下石,沒得讓綺羅看低自己的人品,看著她,「然後呢?我後來又做了什麼?」

  「你覺得呢?」綺羅又笑了起來,顧仁上一世的心思,她猜不著,他做的,其實她也理解不了,現在她們夫婦說開了,倒真想知道了。

  顧仁只能再想,卻也搖搖頭。他想不出來,自己面對退親,然後未婚妻轉投高門大戶,這種刺激之下,他真的不好猜想自己下一步會做什麼。不過看綺羅這樣,想來,自己做得極好了。

  綺羅總不能不給提示,笑盈盈的舉起手臂,那對玉鐲在燭光之下,發出柔和的光芒。

  顧仁一怔,低頭看著綺羅,再回頭想想,自己被拒,縱是少年心性,回家退了婚,回頭,等程家下了聘,父母自然也就明白箇中原由,只怕也會罵他是傻子了。而他會如何?也會罵自己是傻子吧?

  再然後,父母應該也會報復性的要給自己尋那更好的人家,至少要比段家好。然後呢?段大夫雖說在這事上,玩了小花招,但他卻也是方正之人,回頭,定不會虧待父親,說不得風濕丸的方子就要白送父親了。父親又豈是那好打發的,只怕中間,摩擦不斷了。

  而那時自己會如何?氣憤之後,之前對綺羅的一片真心只怕也要冒出來了,多年付出的感情,哪怕是一廂情願,卻也是付出的無怨無悔,雖說被錯待了,但是卻也不是輕易收回的。還是少年心性,總想著,她若出嫁,自己卻不能不在她身上留下點什麼,至少自己的東西總該長伴左右才是。

  「真是傻子!」想通了,輕輕的罵了一聲。

  「你自己?」綺羅看他的樣子,便也知道他在罵自己呢。

  「是啊,送你又如何,你肯戴嗎?」顧仁想想,有點好奇的說道。

  「我戴了一輩子,死了跟我燒成灰,隨我入了棺。」綺羅說得理所當然。

  「為什麼?」顧仁一怔。

  「我上轎前,我娘親手給我戴上的。雖然她沒說,但是我一直以為那是父母給的,我從來就沒離過身。所以我從來不知道,這是顧家的東西。」綺羅輕捂著自己的胸口,果然不提程家是對的,現在她的心情果然好多了,胸口還真沒那麼疼了。

  「所以我娘給你時,你都傻了,然後跟我說,你喜歡,你會一直戴著?」顧仁總算明白為何那一次,綺羅會那般失態了。

  「是啊,我不懂你為何那樣對我,我明明負了你。」綺羅看著他,「為什麼?」

  「想你身上有我的東西,就算你不能嫁我,但你身邊,我家的東西一直存在。小孩子的想法。雖然有點傻,不過,應該是這樣。」顧仁笑了。

  綺羅點頭,抿嘴笑了,想想,「所以我明明嫁你了,程安卻還想把玉珮送我,說不得,也是存著這心思。只不過,我知道那東西是他的,於是根本看都不想看。」

  顧仁這回是真笑了,那塊他也花了重金的玉珮,放在某個箱子的深處,綺羅藏時還跟他打過趣,回頭,找媳婦,找個名字裡也有綺字的,這樣,總算不浪費了。他那會還笑她想多了,現在想想,可見,綺羅對那東西有多不待見了。

  「上一世,那玉珮呢?」

  「碎了,掉了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掉的,只留下個纓絡子。做得精細,縱是平時戴都得小心,更何況在戰場之上。想想,只怕也是暗示我與程安開始也如那玉珮般美好,終根基不夠,總歸不牢靠吧。」

  「所以你這回嫁我是聰明的。」顧仁點點頭,認真的說道。

  「是你聰明,鐲子在手上,我一動就看得見,忙時,我會用布條先把鐲子包著綁在手上,忙完了再解開。自然不會損壞。那玉珮掛在腰上,忙起來,早忘記了。哪裡顧得了那麼許多。」綺羅搖頭,當然,這鐲子做得也厚重,沒那麼容易磕著碰著。

  「後來呢?」顧仁已經能平心靜氣了,綺羅這會能跟自己調侃,顯然已經不把程安放在心上了,那他還有什麼可猜忌的。

  「程安死了,那時我沒懷上孩子,爹娘來接我回家。」綺羅瞅著他笑。

  顧仁想想,瞇起了眼,「我還想娶你?」

  綺羅點點頭,顧仁則輕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自己有那麼沒出息嗎?可是低頭看看綺羅,好一會兒,又笑了。

  「是啊,我會這麼想,不是想趁人之危,那時,應該就只是想照顧你了,你那麼年青,又沒孩子,家世又太差。在程家,就算做寡婦,沒人敢虧待你,卻也不會真的對你好。等程喜成了親,生了兒子,太君再去世,你怎麼辦?所以我一定會這麼做,就算被爹打死,我也會堅持的。」

  「所以我沒答應,我沒臉。你又不欠我的,其實若是那時,父母不說這話,我也許就跟他們回家了,畢竟你說得對,無夫無子,無家世撐腰,我拿什麼底氣在程家活著?弄不好,人家還得以我貪念程家的風光呢。不過聽了娘的話,我就沒跟他們回家,我那時回家,你就非娶我不可了。我不能害了你!」綺羅也輕歎了一聲。

  「所以這一役,我們打了一個平手,我放了你,而你還了我。」顧仁笑了,他們同樣的驕傲,所以同樣驕傲的倆人,那時,分前後做了同樣的選擇。

  「我不覺得自己那次還了你,只是覺得人不能那麼自私罷了。我愛別人,就不要你了。然後我成了寡婦,又回來找你,太無恥了。」綺羅搖頭。

  「於是你跟太君上了戰場?」

  「嗯,太君要去邊關,我跟太君說,我想跟去,我想看看程安的戰場。太君應允了,想想,說我反正學醫,就讓我管上醫帳。」這話剛剛說過了,她又說了一次。而這次,她相信,顧仁不會聽得跟剛剛一般,無動於衷了。

  果然,顧仁眼睛瞇了一下,低頭看著她,「醫帳?」

  綺羅點頭。

  「藥品採購!」顧仁再確定。

  綺羅抿嘴笑了,還是點了一下頭。

  「我們見面了。」顧仁有點危險的問道。

  「算是吧!」綺羅慢慢吞吞的說道,不過那笑意更深,不是羞澀,還是揶揄。

  「你根本不認識我!」顧仁憤憤的拍了她一下,他記得綺羅說過,她們根本不算認識的話。她這一世,連自己長什麼樣子都還是不記得,那麼,上一世,他們就算見過面又如何,自己顯然,還是沒被放在她的心上,但還是不甘心,「長春堂你總該記得吧?」

  「是啊,所以我給了長春堂最大的定單,而且,以後十八年,長春堂就沒失過我的定單。」綺羅點頭,說得振振有辭。
匿名
狀態︰ 離線
150
匿名  發表於 2014-10-7 23:29:16
  第十三章  你是我的伴

  「我要的不是定單!」顧仁真是被氣死了,想想自己的未婚妻坐在兵部堂上,自己站在下首,心裡得多不是滋味啊。而最可恨的是,這位根本不認識自己,她認的只是長春堂三個字。那時自己心裡得多麼淒苦?

  「不再問了?」綺羅也輕歎了一聲,輕輕的抓著他的大手,他的手跟自己一樣,一點也不柔軟,甚至比自己多了很多的粗繭,這些年,他這個藥鋪的少東過得一點也不輕鬆,努力的成為一個優秀的人,好娶自己,結果,上一世的自己竟然一點也沒領情。

  「我在想,我還會做什麼蠢事。」顧仁沒好氣的說道。

  綺羅笑了,是啊,現在想想,那些事,可不就是蠢事嗎?正堂的男人,怎麼會做。可是他卻做了,一件蠢事能做十八年,也就不是蠢事了,而是真情了。所以對自己來說,自己上一世的人生是個笑話,而他怎麼辦?有時,她替顧仁想想,都覺得其實顧仁的人生更加悲催吧?輕輕的握著他的手,她不想放開。

  「曾經的未婚夫婦,結果一轉身,你高高在上,我還要靠你,拿到兵部大把的定單,而且我能肯定,只要我不出大錯,你就根本不會為難我。就算是太君都不會為難我。我在你們的心裡,原來如此卑微。我心裡一定很難受,很生氣,覺得自己很沒用吧。」

  顧仁又長長的歎息了一聲,雖然這會美人在膝。但想想上世的自己,再想想那時在堂上的綺羅,光想想。都覺得若是此時的自己,只怕要找褲帶吊死自己吧。可看看綺羅,綺羅看著他,沒有絲毫的不屑,而是柔和的看著自己。

  「我會發現,你不是我記憶裡的那個羞怯的小姑娘了,你是段將軍。你一手掌握著我們這些簽商的命脈。所以你就算離開了程家,我也已經不配再娶你了。我一定很氣餒吧?」

  綺羅沒想過這個,想想站在顧仁的立場上看。好像也的確是自己,自己那時是程家媳婦,五品宜人。軍醫總管還沒有五品,太君讓自己管。並不算以權謀私。所以那時。以顧仁的驕傲來說,只怕會又氣又惱吧。可是又氣又惱,為什麼還跟著自己,她疑惑的看著顧仁。

  顧仁也在看她,思索著自己會怎麼做?那該是他們成年之後的第一次相見。卻在那種環境之下,卻有如天人永隔一般。自己除了氣惱之外,只怕也很遺憾吧?差一點,她就成了自己的。如此美麗的女子,卻成了寡婦。就算成寡婦,卻也不肯再嫁給自己。而自己站在她的面前,她竟然也不認識,只當自己是長春堂的掌櫃,然後給自己一個大大的定單,表達她內心的歉意。而這種歉意,其實也是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氣勢吧?就算她沒有,但對自己來說,那也是。

  自己會怎麼辦?不要定單?不,他不會。他從來就不是一個衝動的人,退親,然後家族內一定會起波瀾,二叔,顧義都不會輕易放棄這麼好的機會,而自己已經在親事上,讓父母沒臉,更不能再做蠢事,讓他們丟了宗家的位置了。拿回定單,至少能讓旁人知道,自己通過這件事,為家族謀到了最大利益。

  再然後呢?自己該怎麼更加放大家族的利益,甚至讓自己立功,讓自己和綺羅的距離能拉近些?他這樣的簽商能怎麼立功,立功得有人報,坐在家裡誰來報自己?

  「我隨你出征了?」

  綺羅噗的笑了,卻握緊了他的手,「為什麼?」

  「家族!我得讓人知道,你會為了內疚,給我們最大的利益。所以我會同你出征,這樣我能拿到更多的定單,你會隨時給我定單。隨時讓我給你新的藥品。當然,若我真的及時供應,說不定你會給我報功,給我一個烏紗帽戴戴。」

  「這樣啊!」綺羅失望了,有些鬱悶的看著他,但還是說道,「是,你做得很好,連續三年兵部甲等考績,後來太君給你報了功,朝中給長春堂優撫之策。」

  優撫之策不是烏紗,但是對一個簽商來說,就算是很大的榮譽了,他們享受著有功名的待遇,上堂不跪,田產不用交稅,這跟士紳的待遇一樣,只不過人家不能說你們就是士紳罷了。

  「可能還有,我想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人,你真的愛程安嗎?還是你愛的是這份榮耀。畢竟就算程安若是回來,你還是可以管醫帳。這種事,一般都喜歡用自己人。所以我當時應該期望著,你也許喜歡程安,但是更喜歡成為一代名醫。」顧仁深深的看著綺羅的眼,或者說,他問的是現在的綺羅。

  「是,隨行的好處就是,我可以隨時讓你補藥,有時會是很多藥材,而不是成藥。一般流程是,我發籤子回兵部,兵部再找簽商。但因為你一直跟著,於是後面補充的,我就全給你了,記好賬,回頭拿單子去兵部銷賬,領錢。所以你真的會做生意。」綺羅沒有正面回應這句話,當著丈夫的面,說上一世,她是真愛程安的?哪怕過了一世,這位應該也不會開心吧,所以還是不要說了。

  綺羅想想,不得不說,顧仁隨行的法子真的很聰明。當然,前提是,長春堂的上官是自己。換個人,這也不成。自己那時信任長春堂,而太君信任她。好吧,就算太君不信,但在太君看來,這是小事,只當是給她找個玩藝罷了,反正花的是兵部的錢,她根本不管自己怎麼做的。因為早就達成了互信,顧仁不怕她們會坑了他,他才敢這麼做,所以想想,上一世,顧仁還是多少利用了自己一下下,果然讓人氣餒了。

  「後來呢?」顧仁有點內疚了,自己真不該說實話的,不過想想,一個退親的未婚妻,不反目成仇也就罷了,竟然還要生死相隨,這個也就這個女孩能想得出來。不過,她樂意這麼想,是不是她此時心裡也這麼期待著。顧仁笑著輕輕的吻了她一下,算是為了一世而道歉吧。

  「你跟了我十八年,一直跟著我。我們到後來算是朋友,雖然我不知道你就是顧仁,我一直叫你顧掌櫃,但我卻很信任你。第一張簽,也許是長春堂的歉疚,但是後面的,卻是因為信任你。你做得非常好,我們合作得很愉快,你從來就沒讓我失望過,包括後來我試製毒藥,需要很多藥材,而這些,不好記在兵部的單子上,容易洩密。太君說,她出私房,只要你把藥給我們送來就成了。但是你卻幫我們做了賬。在採購單上做了點手腳,幫我拿回了那些藥材,而且從來就沒人發現過。當然,更沒人知道,我在做什麼。你是知道的,但是你當時的表現是,你沒看見,沒聽見。」

  「如果第一次我跟你,是為了生意。那麼我跟了你十八年,那我一定很愛你了。」顧仁盯著綺羅的眼睛,他真的沒想到,自己上一世,會跟了她十八年,他很瞭解自己,若不是愛,若三年後,他替長春堂拿到了優撫,那的宗主之位就牢不可破了,所以想想看,自己還會跟著她嗎?若不愛她,那麼,還有什麼可跟的。派人跟著就是了,反正她也不認識,她也不會在意。而自己不離不棄的跟了她十八年,那麼,便只有一個解釋了,他愛她。他真的很愛她。

  「愛一個,連你是誰都不知道的女人,而那時,她的心裡是別人?」綺羅笑了,這是她愛聽的。是啊,她正是這麼想的,第一年,第二年,也許是為了生意,可是連續十八年,若是無愛,誰又能真的做到呢?更何況,他們長春堂要的,她已經給了,他用不著浪費時間了,所以這就是愛。但是,為什麼?把愛投入一個不愛他的女人身上,連綺羅都覺得替顧仁不值了。

  「要不說我蠢呢?明明你心裡沒我,但是我還是愛你。從小就愛,但小時也許愛得是很表面的。只不過,我習慣了愛你。但是從放棄、到淒苦、到彼此的合作、信任,我們共處了十八年,沒有愛,是做不到的。也許那時我對你的愛,不僅是男女之情了。而是我知道,你只是因為愛程安,於是才會拋棄我們的婚約,因為你愛他,於是你不肯再嫁我。因為你愛他,於是你肯為他成為一個軍醫。堅貞的你,於是讓我愛了。」顧仁認真的看著她,想像她為了給程安報仇,十八年,風餐露宿,不眠不休的,他親眼看著他的小女孩真的長成了一棵參天的大樹,雖說只能仰望,但不代表他不能愛她。

  「我問過你,為什麼若大年紀還自己出來,不讓孩子們跑。你那時說,等跑不動了,就不跑了。我那時就笑,指著程安犧牲的地方對你說,我丈夫就死在那兒,將來我死了,程將軍說會把我的骨灰撒在那兒,總是個伴。你說,是啊,總是個伴。我從來沒想過,其實我們上一世就是伴,我是你的伴,你也是我的伴。」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11-15 06:16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