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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leidewen]賢妻有毒[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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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6 22:46:25
  第十一章  要求

  「大嫂,我錯了,求您別趕我們走,我爹娘年紀大了,受不得折騰啊!」宜蘭倒是精乖的,馬上撲上來向綺羅求情,綺羅盯著這位哭得梨花帶雨的,倒別有一翻精緻。不過,她當上位者習慣了,若誰都在她面前哭一鼻子,亂求情,她就答應,她就啥也不用幹了。只能笑了一下,看向了顧仁。

  「爹決定的事,大家都不能反對。再說,老太太在世之時,就已經分了家,姑姑也有自己的嫁妝,我記得嫁妝裡也有宅子的,這裡是宗宅,原本就不該讓姑姑住的。」顧仁忙說道。

  「讓我走也成,把原先金創藥的方子給我!」顧姑姑看顧老爺走了,她也不嚎了,直接狠狠的對顧仁說道。

  金創藥是之前長春堂止血散的名字,因為綺羅陪嫁了止血散,金創藥現在在長春堂產量極少,幾乎要被棄用了。不過就算是全面的棄用,這個方子也不是顧仁說能給,就給得了的,藥方是一族的事,就算是顧老爺,其實也不可能作得了主的。

  「姑姑!」顧仁真的說不出話來了,這個還真的讓人無語了。

  「讓我走就得給我方子,我還等著這方子給宜蘭做陪嫁呢!」顧姑姑一付理所當然的樣子。

  「這個我們做不了主,讓父親開長老會吧!」顧仁只能這麼說道。

  「不給我方子,我是不會搬的。」顧姑姑拉著女兒昂首走了出去。

  「姑父,能問問。姑姑給宜蘭是不是找好了人家?」綺羅想想,看向了還趴在地上的柳姑父。

  「快勸勸吧,她也不知道在哪認識了慶和堂的夫人。說什麼讓宜蘭去他們家做什麼當家少夫人,條件就是陪嫁一個長春堂的藥方。今天其實她就是來跟大哥說這個的,不過……唉,不能給藥方,人家哪是要宜蘭,人家是要藥方的。萬一將來那藥方給他們帶不來利益,宜蘭又怎麼過日子。人家開口就得說。若不是你們陪嫁藥方,我們家才不要你呢。你們姑姑真的瘋了,一定要阻止她啊!」柳姑父說得一把淚。顯然,此時,他真的快瘋了。柳姑父對惟一的女兒還是全心全意的,所以此時。他真的想要阻止。

  現在綺羅終於明白。為什麼柳姑父堅定不肯搬家了,若不搬家,至少顧姑姑還得看著顧老爺的臉色,有些話,她還是會聽顧老爺的,可是真的搬走了,就真的沒人能阻止她了。可是問題在這兒,誰又能真的幫了誰一輩子?就算顧老爺肯照顧顧姑姑一生一世。那麼顧仁肯不肯照顧宜蘭一生一世呢?就算顧仁肯,也得自己肯吧?她很清楚的知道。她對於曾經覬覦過自己丈夫的女子,絕對沒這麼好心。

  顧老爺沒回家吃午飯,到了晚飯時,聽顧仁說了顧姑姑的條件,顧老爺差點沒暈過去。

  「綺娘,你怎麼看?」顧老爺定定神。

  「其實給不給也無所謂,主要是,那藥方是老祖留下的,真的給了,只怕會留下不孝的名聲;再就是,若是給真方,他們很容易從這個方子裡,推論出老祖用藥的習慣,長春堂老祖留下的其它藥方就危亦了。不過若是公公心疼表姑娘,媳婦倒是能做一個藥效和味道差不多的出來給他們,不過,這真的對表姑娘好嗎?」

  綺羅遲疑了一下,一個藥方對她來說真不算什麼,她一早就跟顧仁說過,她不在意顧家的藥方,她其實看到實物,就能做個差不多的出來,所以這些藥方對她沒什麼用。若是能為宜蘭的幸福,她不介意做一個出來,反正也沒什麼損失,可是問題是,這能給她帶來幸福嗎?她再不喜歡宜蘭,卻也不能看著她入火坑而不管不是。

  慶和堂在京中藥鋪中也算一號,這一號的名聲怎麼來的,是讓人很不好形容的。一般藥鋪要打出名堂,一是要有好藥,二是要有好醫。

  看仁心堂就是醫館取勝,他們家的風濕丸也是極出名的,京中無人不知,所以仁心堂雖然不大,但是名聲卻不小。

  而長春堂是百年老店,剛剛綺羅說的老祖,就是顧家在京中建立家門的第一代宗主,前朝做過御醫的。現在顧家藥方之中的七成都來自於他。所以就算是這一代,長春堂雖無名醫了,但是店老,藥好,歷史悠久,深得京中百姓的信任。

  而到了慶和堂,就不好說了。慶和堂的東主是在別處賺了點錢,於是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就開起了藥鋪,並沒有什麼根基。他們是財雄勢大,倒是請過幾個名醫坐堂,其中最出名的,據說是當過太醫的,但是那位太醫運氣不佳,診病時,出了錯,然後病人死在慶和堂,當時這事鬧得極大,慶和堂若不是東主有錢,只怕也挨不過。太醫的光環去了,其它人,也就更沒什麼可說的了;而關於藥,一個新成立的藥鋪,家主又不是懂藥的,他們哪有什麼成藥方,就算是在醫書之上做的幾個成藥方,基本上,同類的,市面上各家都有自己的獨到之處,誰會買他們的。

  所以其實,他們家剛開張時,行內大多數人都認為,這家是東主砸錢的玩藝,最終一定開不下去的。結果那家東主雖然不懂得醫和藥,但是人家是正爾八經的生意人,人家馬上調整了策略,他們家的藥價都是行會定價的最低標準。一味藥,哪怕只便宜一文錢,對普通老百姓來說,都覺得佔了大便宜,於是,慶和堂一下子就在京城裡站穩了腳根。很多百姓都是拿著別人家的藥方,山高遠長的去他們家抓藥。所以這時,就不得不說,行會是個好地方了。若真的打起價格戰來,到最後,只怕也就真的不死不休了。

  所以說,慶和堂說什麼劣跡,還真沒有。可是就是他們把手伸到長春堂,就讓大家都不太舒服了。讓綺羅不禁要想,原本就是不差錢的主,開藥鋪不過是玩藝兒,她絕對相信,他們另有發財的門道。現在特意把當家少夫人的位置讓出來,就是為了一個被長春堂棄用的金創藥配方,綺羅怎麼著都不會信的。所以她把可能性一說,順便說了一下應對之法。

  「你能做?」顧老爺不忙著生氣了,而是震驚了。

  「爹,您放心,她這樣的,滿京城不多。況且,真的能做的,人家也不稀罕咱們家的藥方了。」顧仁怕父親受刺激,急忙說道。

  現在他也明白,綺羅對想學藥的族人,都不怎麼在意的原由。對他們這些真的學透的人來說,他們站的角度都不同。他們站在頂尖上,於是下面的人,就變得可笑了。所以她從來就不打聽顧家的藥方,所以,她也不介意用自己的理解再做一套出來,給宜蘭當陪嫁,反正也不是真的,當然,也不算是假的。她說了藥效和味道都差不多,只是因為那是她仿製的,人家從這個藥方里,也找不出老祖的個人習慣,推測不出其它的方子的原貌罷了。但是這些藥方,對長春堂的打擊不大,因為人家還是更信長春堂這三個字,到時只要說,那是仿的,不是長春堂的方子,一切就齊活了。

  「你姑姑這人怎麼這麼大歲數,不長腦子呢?」顧老爺也學過,顧仁一提就明白,兒媳婦不在意,只是覺得這事透著就讓人噁心,真的成了,那宜蘭算什麼?人家是陪嫁藥方,他們家是為了藥方,只能接受一個人。傳出去,連帶著長春堂都沒面子了。

  「宗族不會答應的,到時,你姑姑也走不成了。」顧太太顯然很遺憾了。原本以為終於擺脫他們了,現在等於空歡喜一場,顧太太哪能不失望。

  「宜蘭的性子,真出去了,也麻煩……」綺羅沒說下去,其實現在她也後悔白天說要趕他們出去的話了。基本上,顧姑姑一家屬於那種容易惹禍的主。真的趕出去了,他們也還是長春堂的人。顧老爺能說跟妹妹斷絕關係嗎?真惹出事來,掃尾的還不是她們。所以想想,放在身邊,只怕還能影響小點。

  顧老爺和顧仁也都鬆了一口氣,真的綺羅堅持讓他們走,他們還真不好反對,因為這是宗婦的要求,即使是宗主,也不好反對的。現在綺羅鬆了口,他們也就能就坡下驢了。他們想法其實和綺羅一樣,既然我們沒法切割,你們還是在我們的眼皮下面好了。

  宗族會議還是要開,總得讓顧姑姑知道她提的要求有多麼離譜,連帶著顧二叔和顧義也被列席了。結果他們一聽顧姑姑的要求,顧二叔都不淡定了,跳著腳直抖,「你豬腦子啊?這種條件,你也敢答應?你有什麼資格答應?這方子有你的份嗎?」

  「你們不是有新方了嗎?舊的又不用了,為什麼不能給我?明明你們不要了,還不便宜自己人?」顧姑姑越發覺得自己有理了,說得那叫一個擲地有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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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6 22:46:52
  第十二章  宗族會議

  「侄女兒,且不說這方子,有沒有嫁出去閨女的份兒。就單說方子,老祖傳下的規矩就是,哪怕有了新方,舊方無用了,也得就地燒了,不許示人。知道為什麼嗎?一醫一方,方子透著的是大夫心血,有心人便能從一方之中,推測出其它藥方的劑量,於是,其它的方子就做不到保密了。現在你還想要嗎?」一位族老說道。他不懂藥,但是他知道祖訓。

  「他們家有這能力,怎麼還會要我們的?」這點顧姑姑腦子倒不慢了,馬上反駁著。

  「他們家沒這能力,萬一有那有心人呢?姑姑,就算是為了表妹,這事也不能答應。若是您為了表妹好,寧可找那窮書生,助他上進。成了,表妹就是官太太;不成,養著,也不敢對表妹如何。萬萬比這事靠譜。」顧義皺眉提議著。

  綺羅點頭,聽了這麼半天,就這句話最中肯,而且真心的是百分百的為宜蘭考慮的。這才是親表哥,自己萬萬不會這麼想的,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會費心去那麼想。回頭看了顧仁一眼,他抿著嘴裝啞巴,反正打死不開口。綺羅笑了,她越來越欣賞顧仁了。

  想想自己果然不是那脾氣好的人,她不喜歡宜蘭,所以她也不會真的為宜蘭考慮。她說她可以幫宜蘭寫新的藥方,其實也是看著公公的面子,反正當送菩薩,早送早好。當然若是公公沒那意思,她就當沒說過。

  現在看到顧仁淡然的樣子。她就覺得很開心。若真的誰的事都管,不得忙死。所以無論做家主,還是做大夫。取捨都是必須的,啥時候都要學會適時的隱藏自己。

  顧仁看綺羅對他笑著,也跟著笑了。不過綺羅的笑顧姑姑沒注意到,但是看到顧仁笑了,就氣炸了。

  「仁兒,你就這麼看著你表妹去死嗎?」顧姑姑尖叫著。

  顧仁不說話其實也是知道,這事他不能說話。因為說什麼都是錯了。同意,家族不會饒了他;就不同意,於是他就成了薄情寡義之人。他忙清清嗓子。

  「侄兒笑是覺得二弟說得中肯。這正是我想說的。一個廢棄的藥方不算什麼,實在不成,讓我岳父略改幾味藥,保證味道。藥效相同即可。只是正如二弟說的。這樣對表妹好嗎?人家要藥方還是要表妹?今天給了一個,回頭表妹嫁過去,說過得不好,然後呢?您再回來要,我們再給?如果一但不給,表妹怎麼在那家過下去?正是為了表妹,才不能給,我們家金貴的女兒。怎麼著也不能被外人作賤了。老太太在生時,為姑姑挑選夫婿。不也是這般考慮的嗎?姑姑若是真心疼愛表妹,這才是正理啊。」顧仁說得入情入理,順便把老太太扯了出來,表達了,我們不給不是捨不得,而是正是因為疼愛表妹才這麼做的。

  綺羅低下了頭,她注意到顧仁把改藥方的事推到了自己父親那兒,顯然,他不想讓人知道,她是有這個能力的。這是為了保護她嗎?也對,自己有這個能力的事,還是不要讓人知道為好。當初止血散,也是托在父親的名下。

  「今天你媳婦都想趕我們一家走,你現在說這假話,我還活著呢,若是我死了,你們早就翻臉了。」顧姑姑顯然已經鑽進了牛角尖,根本出不來。

  「宗宅是大家的宗宅,不是我們一房的宗宅。我們現在住在裡面,是因為公公是宗主,師兄是宗孫,我們的孩子要出生在這兒。這是宗家的體統。老太太在時,讓二叔,姑姑一家住著,是因為老太太是上代宗婦,她有權讓自己的子女住在宗宅裡。但公公卻沒這個權利。」綺羅慢慢騰騰的放下手中的茶碗,抬起頭。

  這話不是她說的,是老太君在程家的宗族會議中說的。程家老家也有宗宅,程家在京中扎根,老家多少有些顧念不到,有利益自然就是覬覦,於是老太太說了類似的話,表明,她不是不讓人住,而是這是宗家的體統,我讓你們進去住了,那是不是說我們就讓出了宗主的位置?如果這樣,那麼我們分宗好了。那時老公爺已經去了,程家就只程喜和程喜之子。為了子孫,老太君也不能退讓的。於是那時,綺羅才知道一個不值錢的破宅子是代表了宗族的,此時顧姑姑在宗族會議上咄咄逼人,弄不好,他們宗家內訌,反而讓人說他們這一房不容人了。

  顧老爺和顧仁原本不想讓這事鬧開,此時顧姑姑不顧體統,讓他們一時間都覺得顏面全無了,此時讓綺羅挽回了來,顧老爺鬆了一口氣,馬上一臉無奈。

  「當初老太太是捨不得子孫離遠了,但是她在生之時,已經讓二房分家。至於說妹妹是嫁到柳家,可不是入贅。就算是入贅,也沒有說,讓分家的子女住在宗宅裡的。老太太當初分家時就說得很清楚,她活著,你們就可以住。現在老太太孝期都過了,不過我想著,你們也這麼大了,會想,也就沒開口。不過宗婦說得對,宗家的體統要維持,我不僅是你們的兄長,更是宗主。老二,妹妹,你們擇日遷出宗宅吧。」

  顧二叔怒視著綺羅,綺羅又低頭專注自己的茶碗了。該說的,她說了,現在逼到這一步的,不是她,而是顧姑姑。不過她不由得歎息,現在顧姑姑遷出了宗宅,後面的事也就更難辦了。慶和堂的想法都不知道,真的連成一氣,後頭有她頭疼的。

  這是宗族會議,族老們都在,此時顧老爺的話,再無轉圜的餘地了,人家自然也不會站在顧二叔和顧姑姑的那頭說話。他們祖上也是次子,他們都不能住在宗宅裡,自然也看不得顧二叔他們住了。連顧二叔他們都不能住,嫁出去的女兒,更不能住了。所以大家一致的叫著理當如此,完全不看顧二叔他們的臉了。

  顧姑姑完敗,指天罵地,完全的潑婦樣子,而顧二叔一臉鐵青,惡狠狠的盯著綺羅。而顧義在邊上倒是有些茫然了。他們要搬出宗宅了,他們也是旁枝了。

  回到內宅,顧二叔一家和顧姑姑一家自然還是要鬧騰的,他們走是必然的,但是讓他們這麼走,卻也是不可能的。他們還想做最後的掙扎,至少讓他們帶點什麼走才對。

  顧老爺倒沒了剛剛在宗族會上的淡定,反而惡狠狠的盯向了他們。

  「我欠你們的?」顧老爺狠盯著弟妹。他不管旁人,他只看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妹,「你千萬另說自己一輩子受我壓迫,我四歲就上山跟師父學藝,你在哪?我十五歲下山,在鋪子裡幫忙,你又在哪?當初娘要給你訂親,選的是永慶堂家的獨女,想的是什麼你不會不知道,你偏說你不做上門女婿,於是跑到人家那兒大鬧一場,永慶堂跟長春堂交惡,長春堂讓出了通州的生意。然後再無一家敢跟我們家聯姻。這就是你做的!好容易給你娶妻,生子。仁兒去仁心堂學藝,當時娘怎麼說的,讓義兒一塊去。你說什麼,你的義兒要讀書,要光耀門楣。仁兒被他岳父打到手腫,咬著牙不哭,第二天接著去時。你的義兒專門請了西席,好吃好喝的供著;仁兒十二歲就回家幫忙,十五歲就獨立出門做生意,你們父子在哪?這些年,我已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你們父子折騰。不要以為我是欠了你,若不是看娘的面子,你們我早轟了出去。沒人不讓你們學醫學藥,你們在藥鋪這麼多年,連個藥方都不會看,你真的以為只是因為你是老二,所以才拿不到這個位置嗎?」

  顧姑姑本想大哭的,看大哥這麼發怒,一下子不敢哭了,生怕大哥把怒火轉嫁到自己身上。

  顧義盯著父親,好一會兒,對顧老爺跪下,「大伯,容我們兩天,等收拾了,立即搬離。」

  「你時運不濟,不過你太過剛愎自用,自視過高。考一次,便再不肯去考了,回家幫忙。這些年,我也看著,你心沒用在正道上。不過總算你比你父親腦子強點,我也就算了,只望你能替他撐起你們這房,現在還是這話,你可以回來幫忙,想學什麼,我還是支持,你也是顧家的子孫,我不會有所偏向。不過,你擦乾淨眼睛,把心擺正了,別被你那蠢貨爹娘毀了一輩子。」顧老爺總算對顧義還沒那麼痛恨,說話雖然嚴厲,但是總的來說,卻並沒把他的差事給奪了。

  顧義磕了一個頭,去拉父母,顧二叔還想鬧騰,但被顧義死死的拉住,顧二嬸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顧義有些無奈,但是還是沉下心,對顧二嬸身後的丫環吼道,「還愣著,扶太太回去。」

  顧二嬸被兒子吼得不敢再哭了,委委曲曲的被拉著走了,當然回身時,那怨毒的眼神卻直射向了綺羅。綺羅沒看見,她專心的煮著茶,就好像剛剛的鬧騰,與她無關。而顧仁卻看見了,不由自主的皺了一眉。

  顧義看到顧仁的眉頭,心內不由一急,拉著父親退了一步,成功的擋住了母親的視線,一家子頗有些狼狽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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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6 22:47:16
  第十三章  分化、整合

  柳大夫滿頭的汗,宗宅是不能住了,好在不給藥方,慶和堂應該也就不會跟他們說親了,只是……

  「妹夫這些年無功也有勞,你該怎麼做事還怎麼做事,不過宜蘭與慶和堂的婚事,我不贊同。這些年,你照顧妹妹,我和娘一直很感激你,放心,放心。」顧老爺對柳大夫果然和藹多了,轉頭看向了妹妹,怒吼道,「你個豬腦子,非要在宗族會上說那個,原本我們說好了,你們繼續住了,現在非逼著一拍兩散,你這些年的飯吃到狗肚子裡了?」

  顧姑姑坐地上嚎了起來,「娘啊,娘啊,你去得太早啊!看看你最心疼的小女兒啊!」

  「別嚎了,你叫娘也沒用,你自己做的事,你還想怎麼辦?你嫁妝的宅子不是不遠嗎?嚎什麼!」顧老爺沒好氣的吼著,想想,「宜蘭的婚事,我會斟酌,指著你這個豬腦子,女兒被賣了,你也只會幫人數錢。」

  柳大夫現在不哭喪著臉了,馬上一臉喜色,忙不迭的去扶妻子,「謝謝大哥,我們明天就搬,宜蘭我也會請人回家好好教導,定不負大哥的期望。」

  「宜蘭長得好,腦子也不壞,就是性子差一點。到時我也會補貼一點,定不會讓她嫁得太難看。你若真疼她,真該請人好好教教規矩。」顧老爺點頭。

  顧姑姑也不嚎了,大哥出面尋親,還說貼嫁妝。這本就比自己去貼臉找,靠譜得多,她也就不嚎了。抹了淚,站起來,「大哥,嫂子,我們回去了。」

  柳大夫也哈著腰跟著顧老爺夫婦,顧仁和綺羅打了招呼,扶著妻子一塊走了。

  綺羅的茶也終於煮好了。倒好了,雙手奉給了公婆。就好像剛剛真的只是煮了一壺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顧老爺真的累了。默默的喝了碗裡的茶,就起身離開了。

  「沒事沒事,他不是生你的氣。」顧太太忙拍拍她的手,但是說完了。忙爬起來。追了過去。

  綺羅看向了顧仁,顧仁也對她抱歉的一笑,「也許會怪你一會,但是,時間不會很長。」

  綺羅也笑了,是啊,顧老爺心裡多少會有些不開心的,但是剛剛。她不得不說顧老爺真的很強大,明明這事是顧姑姑惹出來的。但是,首先,他罵走了二叔一家,然後反而對姑姑一家示了好,不得不說,老爺子深黯兵法之道。不過也是,如果這點事都處理不了,怎麼做穩家主之位。

  「想休了不賢惠的我嗎?」

  「又胡說,不跟我去前頭看看?」顧仁啐了她一下,他絕對相信父親就算此時,也沒有要休了綺羅的想法,他不過是一時難以面對天上的祖母罷了。但剛剛的發作,就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他其實也忍了二叔很久了,他一再的說,他不欠二叔的,相麼,在父親看來,其實是二叔欠了他的吧。

  「公公說他不想做家主,但你想。」綺羅輕輕的歎息了一聲,顧仁想得到,她怎麼會想不到。

  四歲離開家,去山上受訓,其實他是吃了很多的苦吧。想想父親對自己的嚴苛,其實不難想像,其實父親和公公從小也是受這種教育長大的。父親是孤兒,於是他比公公有堅忍之心。但是換個角度,公公可是富家公子,想來四歲之前也是備受寵愛的,一下到了山上那種環境之中,那種落差,又沒有親人的撫慰,日子其實比後來的顧仁更加苦澀。

  正是這樣,公公對父親反而比對二叔親近,也是有原因的,因為他們倆最苦時,是一齊度過的,而那時,顧二叔卻享受著雙份的寵愛,過著無憂無慮的童年和少年時光。因為不是長子,於是他可以恣意的做自己,還能享受各種的特權,這些怎麼能讓顧老爺平衡。所以一切,其實早就埋下了因果。

  「如果當初我堅持退親,你會如何?」綺羅終於退不住問道。

  「堅持?你想過退親?」顧仁可是商人,馬上盯著綺羅。

  「是,我們幾乎不認識呢!就那樣成親,想想看,不覺得冒險嗎?」綺羅實話實說,她記憶裡真沒有顧仁。

  顧仁的臉都抽抽了,被人遺忘,真的是件讓人很痛苦的事,忍不住輕輕的敲了綺羅一下,表達了他的不滿。

  「好吧,我的錯,我那時被爹關得很緊,那些師兄弟們,我真記不得了。」綺羅無奈的說道,但還是盯著丈夫,「那時我對你好嗎?」

  綺羅只能這麼想了,也許自己無意做了什麼,於是這位記在心裡了,於是以為自己對他有情?也許是,不然他為何要跟自己十八年,不過自己有幫他這麼大的忙嗎?讓他會想著跟自己十八年?還不離不棄。

  「你記得幾個師兄弟?」顧仁抱胸看著自己的小媳婦,一臉的氣悶。

  「一個也不記得,只知道他們都愛搗亂,然後他們搗亂,我挨罰。一直到爹不收徒弟了,我才總算好過點,總算沒再被連累了。」綺羅長長的歎息了一聲,想想,抬頭狐疑的盯著顧仁,「不會是,你搗亂,我替你挨罰了吧?」

  「哪有!」顧仁臉還是不由自主的紅了一下,但是堅定的否認了。綺羅大笑起來,不過想想又納起悶來,自己可是替每一個師兄弟都挨過罰的,其它人怎麼也沒說出來報答一下?

  顧仁也回過神來,「你替多少人挨過罰?」

  「幾乎每一個,而且估計不止一次。」畢竟段鼎的徒弟也就那麼幾隻,她可是一路被罰下來的,若是一直不犯錯的,也不至於到現在段鼎惟一成功的徒弟就是自己了。所以,只能說,那些人每一個都在不停的犯錯,犯錯到段鼎忍無可忍,於是都趕了出去。

  「對了,你是什麼理由被爹趕出去的。」綺羅不禁好起奇來,如果爹說顧仁脈息不錯,就是心軟的話,這個算是段鼎對徒弟裡不錯的評價了,不敢開方比亂開方好,段鼎可以忍受一個膽小的徒弟,卻絕對不會忍受一個狂妄的徒弟的,於是倒是好奇起來。

  「定親,他說定親了,不能見面,於是我被趕了。」顧仁憤憤的說道,想想,若不是那時被趕,綺羅也不至於一點也不知道自己了。

  「我們在那時就定親了?」綺羅還真的嚇了一跳。

  「你不知道?」

  「不知道,我是準備過大禮時才知道自己定過親。」這個綺羅倒真沒撒謊,她上一世是和程安相愛,程安到家裡提親時,她才知道自己定過親的。不然,她也不會那麼誓死抗爭了,若是早知道她是有主的,她萬萬不可能真的跟程安怎麼著,從小受的教育也不可能讓她在知道自己定過親的情況之下,與外男相愛的。而等她知道時,她和程安已經情根深種,再也不能分開了。她那時想得很清楚,她愛著程安,萬不可能再嫁別人。而這一世,一切其實提前了好多,就算這樣,她其實對於嫁給顧仁也是滿是遲疑,她當然不會再嫁程安,但是讓她帶著一顆千瘡百孔的心,嫁給顧仁,其實她也覺得彆扭。若不是找不到理由,她真不會嫁。雖然現在看來,結果不錯,顧仁真的是個值得她托付終身的良人。

  「也許岳父是怕你知道有人要你,你就不學了,反正學會也不能當飯吃。」顧仁繼續憤怒,順便鄙視了一下綺羅。

  綺羅笑了,想想點點頭,表達同意這個觀點。她都有人肯養了,幹嘛還要學這些沒用的,少受多少年的苦啊。她點完頭,頭上又挨了顧仁的一記。

  不過夫婦之間,這麼一調笑,倒是掃去了不少剛剛的陰霾。

  「我小時就羨慕你,什麼東西一學就會,站在小几上,就能很穩的把針扎進銅人裡,從來就沒抖過。遠遠的看著,就覺得很羨慕,有天,老太太給我做了我最愛吃的紅豆糕,我帶去仁心堂給你吃。你不要,我非要給你,結果,糕掉進藥裡了。然後師父大怒,你被罰不許吃飯。還要把藥都收拾出來。我想跟師父坦白,你就抓著我,不讓我說。晚上我給你送吃的,你就蹲在小爐邊上守著藥,盯著爐火發呆。我問你,為什麼不讓我說,你還記得自己說什麼了嗎?」

  「爹不聽解釋,說了不過是兩個人一起被罰。」綺羅想也不想,輕輕歎息了一聲,就算他說得這麼仔細了,她還是想不起來,因為這種事每年不知道發生過多少次,所以她從來就不解釋,一個被罰總好過兩個一起被罰。不過側頭看看顧仁,看他盯著自己。

  「我當時不是這麼說的?」

  「不,你當時就是這麼說的,不過多說了一句,你說,你負責看藥,卻讓紅豆糕掉進藥裡,就是看守之責,一個醫者,連自己的藥都看不好,本就該罰的。所以我送你的點心,你碰也沒碰過。」

  「所以那時,其實我還是小,比現在單純多了。」綺羅輕歎了一聲,其實她想說的是,原來小時,她其實也有肯說話的時候,不是一直沉默的。

  「我當時覺得師父很可惡,把你逼成這樣,於是我跟老太太說,我要娶你,我要保護你。」顧仁輕輕的攏攏綺羅的髮端,又輕歎了一聲,「現在看來,我做得不夠好,家裡這麼多事,原本想給你像娘一樣無憂的人生的,結果,我還是沒能做到。」

  「想娶我,不是因為我幫過你,而是你覺得我很可憐。」綺羅覺得心裡某一處,有點坍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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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6 22:47:38
  第十四章  程家的謝禮

  顧仁大笑起來,看到綺羅這樣,他真心的覺得歡暢起來。因為從小那個永遠沒有表情的綺羅,現在越來越有人的氣息,她越來越鮮活了。

  「你希望我因為你幫過我,於是我想娶你?那想娶你的,應該一大堆了。」顧仁又輕敲了她一下。

  綺羅想想也是,自己是期望被報恩好,還是期望著被可憐好?好像都不怎麼好。只能氣鼓鼓的看著丈夫,那表情讓顧仁更加心動不已。若不是在房間之外,只怕他都想抱起她了。當然,他也沒機會,因為外頭說程家派人送禮來了。

  「老爺子規矩你知道,小心挨打。」綺羅根本懶得出去,直接跟顧仁說,然後自己就回房去了。

  顧仁想想也是,他當然知道段鼎是什麼人,所以他敢收禮物,段鼎真的會翻臉的。

  走出去了,結果竟然看到了程安,剛剛的好心情一下子都沒了。但還是拱手上前,「程大人安。」

  「顧掌櫃,程某奉家母之命,特來感謝顧夫人對家兄的救命之恩。」程安拱手說道。

  「您客氣了,拙荊只是給岳父幫點小忙,主要辛苦的是岳父和柴御醫。」顧仁笑著拱了一下手,表示自己夫婦無功不受祿。

  「禮物是家母親自挑選的,段大夫和柴大夫那兒也有,請顧掌櫃莫要客氣。」程安再次一拱手,直接退了出去。跟程安一塊來的人一下子都退得乾淨。讓顧仁真是想客氣都沒法。

  又不是東西少,能讓顧仁塞回他手中。退回去,只能盯著那一抬禮物發呆,這麼多。想來也不是什麼貴重的,不然也不用送一抬了。不過送一抬的好處是,這一路都看到程家送禮給長春堂,以謝救命之恩,算是給了長春堂面子了。

  讓人把東西抬回了後堂,原本進去的顧老爺和顧太太都出來了,第一次收官家的禮物。有點失控是正常的。沒法子,他們是賣藥的,跟段大夫那當神醫的。檔次是不同。段家是訂規矩,不收謝禮,而顧家真只有給官家送禮的,沒有收過官家謝禮的。還說是程家二少。程將軍親自送來的。這個就太給面子了,讓他們很有些受寵若驚之感,所以綺羅也被叫了出來,一塊感受一下榮譽。她倒是沒看其它,而是盯著最上面一個半舊的紅色木匣發起怔來。

  顧仁還沒開禮物,看綺羅盯著那個小匣子,也就順手打開。然後顧老爺和顧太太都抽了一口冷氣,匣子是不大。可是裡面卻放了一朵金牡丹。

  那與真的牡丹一般大小,純金打成花瓣的形狀。甚至連花蕊都打造得惟妙惟肖,並鑲嵌著珠寶。這不僅是價值連成了,光那份工藝,經歷了戰火之下,能做出這麼精緻玩藝的老師傅也都不多了。所以這種東西,到了今時今日,其實真可以算是可遇不可求了。

  「退了吧!收了,我都不用回家了。」綺羅輕輕合上了匣子。

  顧大夫忙點頭,段鼎的怪異脾氣他也是知道的,而且這已經是段家的招牌了,萬一綺羅收了,段鼎一定會生氣的。況且,這種禮物也不好收的,中間還有一個柴御醫,此時民間段家還是最好不要與有官家背景的柴御醫有衝突才好。這回的救命之恩,是柴御醫做的,而不是段家做的。

  顧太太才長長的歎息了一聲,「唉,仁兒,你要是再堅持一會就好了,看看,這才叫臉面呢!」

  顧仁臉黑了,剛才說了自己因為定親而被趕出來,現在母親卻說再堅持一下。這個他說了算得了的嗎?

  而綺羅卻並沒有噴笑,她的腦子裡還是那朵金牡丹,那是太君的陪嫁,當初盧氏和安瀾郡主都想要,這對她們來說,這是太君對當家人的承認。但太君誰也沒給。只是時常打開看看罷了。她是看熟了的。

  太君倒是有次問過她,喜歡不喜歡。綺羅就笑,太君也笑,輕歎著。其實對綺羅來說,她就那麼光看,倒也還行,但是這朵金牡丹其實是件頭飾,一件很華貴的頭飾,平日裡她在家根本就用不著,出去的仗,就更用不著了。所以太君就是在說笑了,她知道綺羅從來就沒想過要。綺羅後來才知道,這金牡丹是婚前老公爺為太君定做的,偷偷送於她,當作定情的信物。明面上這是陪嫁,但實際上,這個的意義遠遠大於陪嫁。現在老太君為什麼會特意把這個送給自己?

  不過反正不管什麼,就算不是這種有著特殊意思的禮物,段家也有段家的規矩,她再怎麼著,也不能破壞了父親的規矩,倒了比較好拒絕。

  顧仁想想,看到了一個點心匣子,打開看看,真的是點心,拿出來放在了綺羅的手上,然後讓人把其它的收了,裝車,他去程府拜見。

  綺羅怔了一下,既然都不收了,留下匣子點心算什麼。但是,馬上,她明白了顧仁的意思,她不是柴御醫,也不是父親,他們不管收不收,他們是有那個江湖地位的。但是她是小輩,她收一盒點心,就是給程家面子,表示自己的誠惶誠恐。她還是習慣了做段將軍,又差點忘記了,自己現在是顧家婦。

  她對顧仁笑了一下,誇道,「還是師兄周到。」

  顧仁得意了,趕緊讓人裝車,自己親自送回。

  顧老爺剛剛轉了一圈,現在情緒好多了,想想,綺羅其實也沒說什麼,昨天她是答應了不趕他們走的,只是形勢逼人罷了。現在看程家又大張旗鼓的送來了禮物,表明了長春堂又有名醫了,這一切都表明了長春堂現在除了藥之外,將又要以醫道取勝時,顧老爺總算舒服了。

  綺羅看看點心,雙手捧給了公婆,這都是程家自己廚房做的特色點心,她雖然不怎麼愛吃,不過她是熟悉的。但此時倒是警醒了,自己不是程家婦了,她是顧家的媳婦。只是奉上,卻不多說什麼。

  「我和你婆婆不怎麼愛吃點心。」顧老爺對她的態度還是讚賞的,不過這是人家送給她的,哪有公婆拿走的。

  綺羅笑了,還是執意的放在了他們的面前,貼心的話,她不是不會說,只是這會兒,她還真的說不出口,她在兩位老人身邊大半年了,感情是有,但畢竟才半年,怎麼說,也沒有上一世與太君那種相依為命的感情,更何況,她與太君到後來,真不會說什麼貼心的話了,她們之間已經不用客氣了。

  「這孩子,真是的。」顧太太開心了,她倒是通過這些日子的接觸,挺喜歡綺羅的,話不多,對長輩很尊重,當然,顧二叔和顧姑姑在顧太太看來,也不算是什麼長輩。她當然不會承認,她現在的喜歡,是因為終於地把顧二叔,顧姑姑兩家都趕了出去。她憋悶了二十年的氣終於出了。

  顧老爺伸手捻了一隻桃花糕咬了一口,他挑這個,是因為覺得看著很漂亮,當然咬完了,就接過了綺羅遞過的姜茶了。

  現在哪來的桃花,這是四五月桃花盛開時採下花瓣,然後用蜜醃製了,到了冬天時,做成小點心。前提是,程家惟一的男人在邊關了。意思就是,純女主子的家裡,廚子做得最好的,都是女主子們愛吃的,孩子愛吃的。這桃花糕就是太君喜歡的,而綺羅根本就不許太君多吃的,因為太甜了。現在看顧老爺那表情,她只能同情了,趕緊遞上姜茶,這個放的是蔥姜,加了一點鹽,比較能去膩。

  顧太太倒是挺喜歡的,她接過幫著老爺子吃了,準備再拿一塊,綺羅忙讓她試試另一種,有種棗泥餡的是公爺喜歡吃的,不甜,用的一半乾棗一半果肉,非常有果香,而且非常清香。顧老爺也拿了一塊,果然點點頭,「這個好多了。」

  「嗯,我也覺得這個也好吃,不過那個桃花糕怎麼做的,這麼漂亮,又這麼香甜?」顧太太還真喜歡了。

  「不知道,各家應該有各家的秘方吧。」綺羅可不敢多說,只是乾笑著。

  「你不嘗嘗?」

  顧太太注意到她一塊也沒動過。

  她馬上搖頭,不管是太君喜歡的,還是老公爺喜歡的,反正她都不喜歡。她半夜用的點心都是青兒做的,要麼是打個糖心蛋,放點蔥花,點點香油,熱熱的喝上一碗,全身都暖和了。要麼煮個麵湯。反正什麼時候,她都不怎麼想吃這些甜膩膩的點心。

  「程家要送公主和親,想來很氣悶吧!」喝了一口茶去了口中的甜膩,顧老爺又憂國憂民起來。

  「那也是行軍,只要行軍就得準備藥品,公公,我們是不是這些日子要準備起來?」綺羅之前沒想到,現在公公一提,馬上黑臉,又想罵程安了。能送禮過來,竟然沒說籤子的事,永遠搞不清主次。送東西之前,麻煩能不能把正事說清楚。若是過幾天,等他們想起來了,她上哪變藥給他。這人怎麼就不能靠譜一回。

  「會給我們簽子?」顧老爺眼睛一亮,馬上就不憂國居民了。

  「還是去鞍然,他們應該會要保心丸和解毒丸。回頭我把方子給您。」

  「不,不!」顧老爺馬上擺手,左右看看,再次擺手,「自己回娘家配,不貼牌子。」

  綺羅張大嘴,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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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顧家的傳家寶

  「你爹的,跟長春堂有什麼關係。」顧太太給了媳婦一個白眼,「這孩子,真是該聰明的時候不聰明。有空你給你爹好好幫幫忙,家裡有仁兒呢。」

  綺羅再聽不出來就真白過了,合著老爺子真的對家族沒什麼感情,現在說得很清楚,這是她娘家的,反正到時賺了錢也是他們小倆口的,跟家族有什麼關係。幹嘛要把自己的方子去養活那些閒人?

  「可是……」綺羅沒說下去,但意思明白,顧仁會這麼想嗎?顧仁可是知道,這些藥方都是自己的。

  「你又不會給別人,給你們自己的孩子。」顧太太啐了一聲。

  綺羅點頭,也是,反正她也不可能離開顧家了,那麼生自己的孩子也是必須的,人生總要完整一回的。既然會有自己的孩子,那麼總得好好教,好好的養,多留點產業,不能讓他們受氣不是。所以這些方子,還是在自己手中為好。

  而顧仁倒是見到了太君,人家聽說顧仁來了,倒是親自在大廳裡接見了,總算是給了面子。

  顧仁跟太君行了一禮,自己親自捧著那個小匣子放到了太君面前,並且打開後,才放到了太君的桌上。

  「怎麼啦?」太君知道這個小心眼,此時有點銀貨兩訖的意思在裡頭,『我們全須全尾的給送回來了,您好好查收。』

  「原說長者賜,不敢辭。可是這個太貴重了,若是綺娘真敢收下,她說她也不用回娘家了。您知道鄙岳家的規矩。請老夫人萬望見諒,不過綺娘極喜歡那匣子點心,已經打開了。」顧仁放好,退了一步,陪著笑臉說道。

  「原是老身想得不周到了,既然綺娘喜歡點心,以後我會常派人送去。」太君也不為難顧仁了。微笑的點點頭。她把這個拿出來,是真心的。

  這隻金牡丹是她和太公訂情的信物,他們是偶然相遇。不打不相識,然後結為夫婦。而其過程,其實一點也不比程安和綺羅來得容易。這一輩子相依相守,她常想。若那時。她聽了父母的話,會有這樣幸福的人生嗎?

  所以她曾經與老公爺開過玩笑,說以後哪個孩子真的為了一個女子回來反抗父母,她就把這個傳給他們。老公爺就笑,覺得太君是葉公好龍。真的到那時,兒子為了外頭的女人,不要爹娘了,她不早氣死了。她就想想說。若真是好女子,我就給。說得很堅定。

  程平和盧氏是家裡給選的親。他們很平順的就在一起了,所有的感情,都是婚後培養的,她不是說他們這種不是愛情,但是總覺得有些遺憾的。

  等程安回來抱住她的腿哭時,她動容了,她有一刻,是真的想去為兒子爭一爭的,一直到聽說那女子對兒子不搭不理才作罷的。

  這一段真的跟綺羅相處之後,她真心的想把這個給綺羅了,因為她知道,以後程安不會再像愛綺羅那樣愛別人了,於是想想看,特意找出來,讓程安送去給綺羅的。以後綺羅看到了那個時,會不會想起程安?沒想到,人家馬上送回來了。顯然,這讓她們有負擔了。

  「哦,安兒跟你們說了嗎?此次他擔任送親使,還是要麻煩長春堂了。」太君輕輕合上蓋子,抬頭對顧仁笑了一下。

  顧仁一怔,但馬上笑道,「看老夫人說的,什麼麻煩不麻煩,回頭隨便派個人下個單子就成了,還用程大人親自跑一趟,真是折煞小人了。」

  太君多麼精明的一個人,看他瞬間的表情變化,馬上明白了什麼意思,顯然程安又忘記說正事了,或者說,他不想把臉丟給情敵,她內心又是一痛,長子已經這樣了,現在次子又長不大,她該怎麼辦?

  「現在老公爺好些了,老大段大夫說,在仁心堂再住幾日即可回家。正好過幾日是小女及笄之禮,老身想趁著程安還未出征,正好操辦一下。老身與尊夫人一見如故,小女也深愛尊夫人的品格,到日子,請顧夫人一定過府一敘。」

  顧仁這回真的乾笑了,此時,他真是有點想罵娘了。他們家開著藥鋪,雖說貼著工,不算商,但是跟這些頂級的貴族有什麼可交集的?讓綺娘過來飲宴,穿的衣衫都不能比,不是他們買不起,而是他們的社會地位決定了,她們不能穿。讓綺羅坐在他們的身邊,這真是想抬舉她嗎?可是最終,他還是一拱手,算是默認了。

  顧仁回家前去了一趟金縷玉衣,剛剛他突然想到,綺羅嫁到顧家這麼久,他還沒買過一件首飾給她。結果他忘記了一件事,就是他出門之前,曾經把程安送給綺羅的玉珮,拿到這兒修補過。人家一看到他來了,跟見到親人一般,馬上迎上來了。拿出修補好的,顧仁都不得不說巧得天工了,都碎成渣了,他們竟然還修得回來,真是氣死他了。

  「客官是趕巧了,這玉珮是我們慧大師近年難得的傑作,料好、工更好。不過慧大師也說了,若不是前一位客人趕著送人,他原就準備再加這麼一件金縷衣的,正好配上我們金縷玉衣的名頭。看看,是不是一點也看不出曾經碎過。所以慧大師說了,還是有緣人。」那個夥計真是說得口沫橫飛了。

  顧仁再怎麼著,也不好說不要了,只能掏錢。想吧那扔了,可是想想,又覺得太小器,主要是光修復都花了一大筆錢,這還不算原本的價值。這麼扔了,上面還有綺娘的名,將來萬一落到不好的地方,不是更可氣。只能憋著氣,揣著東西回家了。

  回家路上,又想起沒給綺羅買東西。可是過了地方,跟小廝說一聲。讓他跑一下,請第二大銀樓御寶齋送首飾過來,供夫人。少夫人挑選。

  他記得老太太在世時,她不喜歡出門逛街,要買什麼,就直接讓掌櫃的把東西帶到家裡,讓她們在家裡挑選。現在自己不能去給綺娘挑個,讓她自己挑,也能知道她到底喜歡什麼樣的東西也好。主要是綺羅的身上總是很素淡。除了手腕上的那對翠玉鐲子,就好像沒其它的了。耳朵上的耳環也是最不起眼的,顯然只是留著洞。出門應酬好用。但平時,她根本不想費心打理。想到綺羅手上的那對鐲子,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忙快馬奔回家。

  綺羅和父母還在堂上。不過他們已經不吃點心了。正在說什麼,顯得很是和樂,看到他回來了,忙讓他過去吃點心。顧仁也不急著坐下,只是看著母親,「娘,老太太讓你給綺娘的玉鐲呢?我怎麼沒見你給她?」

  「玉鐲?」顧太太怔了一下,拍拍腦袋。「看我,忘了。」

  「婆婆。我有很多鐲子。」綺羅真不止一對玉鐲,她各式鐲子不止十對,而光玉鐲,各家受過段鼎恩惠的大家子,都送了好幾對花錢都買不到的好東西來添妝。只不過,她只戴手上的這一對而已。這是因為這是母親在她出嫁時,親手給她戴上的,所以她才一直戴著。

  上一世也是,她戴了一輩子,最終同她火化的,就只有那一對母親的玉鐲。誰再給也沒用,什麼也比不上母親給的。她真不介意婆婆自己把玉鐲留下,真給她了,她還得為了應酬婆婆,沒事戴給她看看,表達自己喜悅之情,她想想都覺得挺煩的。

  「我真是忘記了,那鐲子是我進顧家門時老太太傳給我的,說這是祖上傳下來的,只傳長子長媳。老太太進門從先太夫人手中接下來的,說讓我傳給自己的媳婦。我本還捨不得戴,結果老太太還不依,說就是要一代代的戴著,這才有意義。我戴了十多年,你們定親之後,我忙就收了,跟老太太說,給你留著。老太太這才答應。然後一放這麼多年,我真是忘記了,不是捨不得給你。」顧太太急了,那鐲子她又不喜歡,她才不背這名譽呢。

  「你這傢伙,有這麼跟你娘說話的嗎?你娘難不成還貪一對鐲子不成?」顧老爺現在看兒子不順眼了,主要是為一對鐲子,至少當著媳婦的面跟老娘跳腳的嗎?若不是他知道,媳婦一定不知道還有這對鐲子,不然,他還得懷疑是媳婦挑著兒子鬧騰呢。

  「不是,我剛叫御寶齋送玩藝來,想送給娘的,結果突然想到那付鐲子了。不然,我成親多久了,怎麼今天才想起來?」顧仁跳著腳,他也忘記了。多少年都沒人提的東西,能想得起來就怪了。

  「你自己都忘記了,憑什麼讓你娘記得。」顧老爺馬上噴道。

  「師兄,我真的很多鐲子。」綺羅都覺得很尷尬了,只能再重申,自己真的不介意。

  「那個不同的,你要戴,顧家祖祖輩輩一代一代傳下來的。」顧太太忙說道,拉著綺羅就去了自己內室,把丫環們支使得團團轉,開箱子找鐲子。

  看那陣式,綺羅真的覺得,看來,顧太太對這傳家寶若不是視若珍寶,就是完全不放在心上,看看這通找的。她都覺得對顧家的傳家寶,不抱什麼希望了。不過也是,傳家的東西,不見得是好東西,只是有紀念意義罷了,回頭她好好的保存,傳給下一代,她也就完成任務了,倒也能淡定。

  不過顯然顧家父子都不淡定了,定定的看著滿屋子的箱子,兩人眼睛都要噴出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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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傳家

  沒法不噴火,當然,顧老爺和顧仁噴火的方向還真不同。此時綺羅都不敢說自己的鐲子很多,用不著了。自己的鐲子還有數,而顧太太一個箱子、一個箱子的拉出來,打開,裡面就是各種盒子,而從盒子的大小,就能推斷出,裡面是啥了。大的自然是全套的首飾。而小方型的,自然是裝鐲子的,長條型的,自然是釵、簪、步搖之類的……

  這麼多箱,顧老爺要不噴火就怪了,這都是他的錢啊!

  而顧仁噴火的原由是,這麼多東西,難怪老娘忘記了,不過這麼多東西,老娘竟然也沒想著給綺娘幾樣,太過份了。此時,他一點也沒想起來,老娘自己的東西,給不給兒媳婦,還真不是他能爭的。

  「你什麼時候有這麼多東西了?」顧老爺果然沉不住氣,搶先問道。

  「攢的!乖,綺娘,婆婆就你一個媳婦,這些都傳給你。」顧太太喜滋滋的看著,這是她攢了一輩子的。沒事時,她也拿出來一一的偷偷的欣賞著,就好像這是自己一輩子的功勞一般。她還真不是捨不得給綺羅,而是真的給了,很怕綺羅保不住。

  「娘,怎麼從沒看你戴?」顧仁看到好些盒子都舊了,可是一打開,裡面的珠寶卻奕奕生輝。不過這些看上去卻眼生得很,他從來就沒在老太太和母親身上見過這些。

  「去,我敢戴嗎?你姥姥當初給我的珍珠釵,才戴一次。你姑姑就說喜歡,直接拿走了。上回若不是綺娘的玉珮上有個『綺』字,你看宜蘭會不會要走。母女一個德性。」顧太太憤憤的說道。

  而她最氣的是,當日她偷看了婆婆一眼。婆婆竟然能當作沒看見,她只能強笑著把釵子送給了小姑。她很明白,就算她不肯,其實也要不回來了。一個釵是小,但是心裡那口氣卻壓了一輩子,就算顧老爺買了無數更好。更貴的給她,都撫不平這傷口。就算過了二十年了,她還是一說就堵得跟什麼一樣。弄得這些年。她其實身上也就幾年最古樸的首飾,根本不敢戴其它的,這種虧吃一次就夠,不然。為何顧老爺都不知道她有這麼多首飾的原因。

  「咳、咳!都說了多少年了。這些不都是我給買的嗎?」顧老爺都聽不下去了。

  當年妹妹奪了妻子娘家陪嫁的珍珠釵,他也覺得妹妹有些過份,畢竟那是妻子的陪嫁,不管東西好壞,那是個念向,結果妹妹想也不想就搶了。去要回,反而幫妻子得罪了妹妹,順便還影響了老娘對妻子的觀感。只能默默的去打了一個差不多的送給了妻子,以後。只要有點閒錢,他就給妻子打個首飾,沒想到,這些年,竟然讓她攢出份家當來了。不過這也太多了吧,自己有給買這麼多嗎?

  「誰說的,老太太常叫御寶齋的人進來買東西,給她女兒打新的,就得給我打,我不要白不要。說到這兒,老太太那兒多少好東西,都給你妹妹了,我真懶得多說。算了,那是她的親女兒,綺娘,放心,娘的東西都是你的。放心,放心。」顧太太反正三句話,就能痛斥一下老太太當年的偏心眼,還有姑太太的飛揚跋扈。顧老爺想死了,老太太都死了這麼多年了,妹妹現在也趕出去了,怎麼這樣,還是攔不住這位的嘴呢。

  在沒找到那對玉鐲之前,綺羅面前已經多了一堆首飾了,都是年輕的樣式,而且絕對的嶄新的,顯然是當年顧太太年輕時打的,結果沒機會戴,現在就算戴也不可能了,正好送給兒媳婦。

  「婆婆,要不,不忙著找,媳婦怕忙中出錯。」綺羅覺得腦仁疼,自己根本就不戴什麼首飾,一下子給了這麼多,她怎麼辦?不戴,婆婆只怕還要說她太素淡了,都給你了,就是讓你戴的。但是真的戴了,她怎麼幹活啊。原本不是只是給一對鐲子嗎?現在這是什麼?她不禁看向了丈夫,一腦門的汗了。

  「都找了,正好我好久沒收拾了,自己都忘記了,還有這些好東西,我跟你說,以前的師傅就是好,看看這手工,現在真沒了。樣子現在都不覺得老,是不是?真是好看!」顧太太開開心心的拿著首飾就在綺羅身上比來比去。

  「唉,我就可惜,我沒女兒,不能好好打扮她,現在好了,你來了,你多漂亮啊,不打扮可惜了。嗯,明天娘帶你回姥姥家,到時,給他們看看,我們綺娘有多漂亮。」顧太太又華麗的走題了。顧老爺父子只能互視一眼,想退出去,好像不行,不退出去,看著滿屋子的各式首飾,他們嚴重的表示太過份了,合著家裡的錢,都買了這些沒用的。

  綺羅只能無言的感歎,現在她也不知道自己若是跟顧太太說,自己不去,她會不會翻臉啊。不過想想,若是自己有個小姑子,會不會二十年後,自己跟顧仁也會這麼抱怨老太太偏心眼?想想又『噗』的笑了。

  「笑什麼?」顧仁忙問道。

  「在想婆婆的話,說可惜沒個女兒,我想,若我也有小姑子,會不會也要妒忌婆婆更加疼愛小姑?」

  顧太太本來興高采烈的,想想,歪頭想想,「我會更疼姑娘,自己掉下來的肉,跟媳婦是不同的。好了,老爺,以後我不埋怨老太太了。」

  綺羅倒是嚇了一跳,自己真的沒有想暗諷婆婆的意思,忙急急的說道,「婆婆!」

  「行了,知道你無心,我也是那無心的人,懶得跟人鬥心眼子,就跟誰比誰傻一樣。其實人吶,誰也不比誰更聰明。咱們這樣,自己活得不累,挺好的。」顧太太倒是爽快的人,她知道綺羅不是那種挑事的主,她這大半年,其實一直觀察著她。剛剛給首飾也是,她看到的不是欣喜,而是無奈,顯然她根本不看中這些,所以談什麼小姑的話題,不過真的是隨口一提罷了。不過她是容易想得通的主,不然這些年,也不會把顧老爺綁得死死的了。

  終於丫環一聲歡呼,顯是找到了。綺羅看看,難怪忘記了,這個顯然顧太太也不怎麼喜歡。放在最裡面的櫃子裡,而且放在最下頭。

  丫頭捧著一個古樸的樟木匣子過來,看那匣子的木工,綺羅都心跳了一下,因為這是前朝的工,太君有幾付很珍貴的首飾就放在這樣的匣子裡,平時就只許她來收拾,丫環連碰都不許碰,包括太君自己都不碰。用太君的話說,自己手粗、力大,一個不好就得弄碎了。其實哪有那麼脆,但也表示,這個有多麼的貴重了。

  「就是這個,就是這個。」顧太太也高興了,忙拿過,開都不開,直接就塞到了綺羅的手中。

  綺羅輕輕的打開,一下子面色一白,盒子差點從手中掉了下去,不過她下意識的抓緊了。

  匣子她沒見過,但是裡面的東西她很熟很熟,就是上一世,從出嫁到死,就沒離開過她手腕的那對白玉鐲。因為戴了一輩子,她最熟的就是這個,平日裡想娘時,她會雙手攏在袖裡,輕輕的摩挲著玉鐲,想著母親在她出嫁時,含淚幫她戴上玉鐲的情形。可是,為什麼母親的玉鐲在這兒。

  「不喜歡?」顧仁有些擔憂的盯著綺羅。

  「綺羅白,戴白玉會更襯。」顧太太一點也不在意綺羅是不是喜歡,反正她不喜歡,不過是因為是祖傳的,隔幾日,她就戴給婆婆看看,平時就放在盒子裡,小心的保存罷了。現在終於歸綺羅了,於是趕緊給綺羅取下那對翡翠鐲子,戴上白玉鐲。

  戴好了,接著綺羅的手欣賞了一下,果然東西要人襯,顧太太年輕時,就富態,手腕也白,但是粗,配上這玉鐲,兩兩失色。所以顧太太喜歡艷麗的金銀飾品,此時她手腕上就是一對金銀扭絲的五彩鐲,配得她的手腕就顯得纖細一些。而綺羅白,又精瘦。戴上這對白玉鐲子,顯得膚色如玉,玉色又襯著白如凝脂,果然相得益彰。

  「喜歡嗎?」顧仁喜歡,看到綺羅戴上,馬上就覺得比剛剛翠玉的好看多了。

  「喜歡。」綺羅如上世般輕輕摩挲了一下,就是她的那對,因為鐲子的內壁上,一隻刻著「治病」,一隻刻著「救人」。就算形態相似,裡面的字也不可能一模一樣。所以,這就是自己那對,為什麼,會在這兒。還成了顧家的傳家寶?哪出了錯?

  「這還是老祖當年為前朝皇后治好惡疾,前朝皇后特意命宮中匠人刻上這四個字,賜於老祖。這在當時的宮中也算是好東西了,好好戴著。裡面四個字,是先祖傳給後人的家訓。現在傳到你手中,倒也合適,顧家幾代沒出名醫了,『濟世救人』勉強說得過去,『治病』二字就相去甚遠了。」顧老爺對這鐲子的歷史比較有感情。

  綺羅明白,這就是顧家的東西,自己竟然戴著顧家的東西,在程家待了一輩子。這算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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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7 23:12:54
  第十七章  禮物

  顧仁還是有點不確定,因為妻子看到這對鐲子,都跟見了鬼一樣。從那發怔的神態來說,真不像是喜歡的樣子。可是,又不像不喜歡。他也知道,這不是問的時候,還想說點什麼,門外說,御寶齋掌櫃來了。

  顧太太馬上來了精神,當然,之前她精神就挺好,拉著還在發怔的綺羅趕緊出去了。顧老爺掃了一眼滿室的珠寶,只能哼哼了,這個他真的覺得太受刺激了。

  「你們多生點孩子吧,這麼多,生多少嫁娶都夠了。」顧老爺顯然在自我麻醉中,若是當成給孫子孫女攢家當,其實,也不是那麼難接受。

  顧仁倒跟老爺子想法不同,他連媳婦的東西都沒置辦,想什麼孩子?他是真的想跟綺羅買點東西,要他親自買的。趕緊跟了出去。

  大堂裡,顧太太已經開始挑選了,人家也知道顧太太的習慣,一聽說是顧家要,忙帶著大包小包就過來了,連綺羅都覺得顧太太得光顧了他們多少,才買得到那樣的笑臉。

  但綺羅真心的對這些沒什麼興趣,陪嫁有首飾她也就讓人清理出來,學太君的樣子,上了冊,放到固定的地方,然後就沒再管過,平日裡,就是戴些家常,不影響她幹活的,她真理解不了,顧太太又不能戴,卻拚命買的心態。

  更何況,她的心思還在自己腕上這對玉鐲之中,母親當年給自己時,只是哭。什麼也沒說過。她看到『治病、救人』四個字,她一直以為是自己父親特意去弄的。於是在她心裡,這是父母對她的期望與愛。卻真沒想過。這是顧家祖傳的,那麼,一定是顧仁拿去給父母的,他為什麼這麼做?這是傳給長子長媳的,再說明白一點,這是傳給宗婦的東西,顧仁為何把這要傳給宗婦。這麼有意義的東西給自己?表明他的愛!

  「挑一套好的,程家四小姐及笄之禮,請你去飲宴。」顧仁看她沒挑選。忙說道。這也是他趕緊想給妻子買首飾的原因,衣服上,他們沒法子,在首飾上。他們一定不能露怯了。

  綺羅這才驚醒。是啊,過幾天就是程樂的生日了。想想掃視了一下打開的各個小抽斗,一眼看到了一隻桃花步搖,拿起看看,是銀釵,但是如流蘇一般鑲嵌著粉色的寶石,而釵身頂端,也打成了小枝椏的樣子。上面還有幾片嫩葉,那嫩葉自然是上好的翠玉鑲嵌而成的。翠玉和粉花,想搭得好,是很難的,此時倒是讓綺羅有些耳目一新的感覺。這東西真的用金來做,就俗了,果然,做這件步搖的是大匠了。

  程樂喜歡步搖,她是活潑的女孩,喜歡自己輕快的走路時,步搖碰撞發出的脆聲。明明,盧氏天天會絮叨,步搖不響才是規矩,但還是不影響程樂那歡快的笑聲。

  家裡就她一個女兒,於是大家都很寵她,於是她最多的就是步搖了,而她又正好喜歡桃花。這個倒是最適合她的及笄禮物了,從那天起,她就可以把頭髮挽起,插上步搖,展現她的少女風姿了。

  「喜歡這個?有一套嗎?」顧仁高興了,總算有喜歡的了。

  「沒有,就這一件,做這件的師傅年初去世了,這是最後一件。若是顧大爺想要,小的讓別的師傅配上幾件,放心,我們御寶齋的師傅,個個手藝都是頂尖的。」掌櫃的那臉轉的真是快極了。說老師傅去世時,不經意的遺憾,可是很快,就馬上振作精神,期望著能多點生意。

  「包起來吧!盒子弄得精緻一點,我要送人。」綺羅顯然不想再找別人,只是把步搖送還給掌櫃,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不給自己挑一樣?」顧仁真是急了。

  綺羅笑了,看著丈夫,自己果然不可愛,可是如此不可愛的自己,如何讓這個可愛的男子情根深種的,抿嘴笑道,「你要送我的,你來挑。」

  顧仁一怔,想想也是,原本就是他想要給綺羅一件禮物的,忙拉起綺羅的手,站在了桌前,仔細的挑起來。

  顧太太不幹了,回頭怒視著顧老爺,除了當初那個珠釵,顧老爺就沒親手給她挑過禮物了,顧老爺真是恨啊,滿屋子首飾的人,現在還要這個面子?不過顧老爺算了,總不能讓妻子在兒媳婦面前沒面子,也只能跟上,不過,心都滴血了,若是讓他沒看到那一屋子的首飾,現在說不得顧老爺還能好過一點,可是現在,讓他挑什麼,眼睛裡就全是剛剛的那些東西。

  顧仁挑了一套白玉的,正好能與剛剛的玉鐲相配,當然,只能是遠觀,真的把東西取下來,放一塊兒,高低立見。只能說,此時戴出去,不丟人罷了。

  綺羅點頭,這套很輕便,看著也素淡,能平時戴。她表示很喜歡。顧仁笑了,又挑了一套花開富貴的套裝。金項圈、鎖片,金步搖,金絲纏翠的鐲子,還有一對看著就累的大耳串兒。

  綺羅側頭看著丈夫,這個,得多重啊。主要是,這個給顧太太倒是很合適,給自己,什麼時候戴?

  「出門作客戴。」顧仁當然明白這個不會被綺羅所喜,但是,總該有一套的。

  綺羅笑了,搖搖頭,「嫁妝裡有。」

  顧仁想想,也就算了,又挑了幾樣珠飾,都是小件,配合綺羅不喜累贅的性子。

  綺羅就看著顧仁認真挑選的側臉,而他的左手卻一直握著自己的右手,就像生怕自己會跑一樣。而他真的很瞭解自己,選出來的,果然都是適合自己,並且自己也是喜歡的。他真的這麼瞭解自己嗎?

  顧仁看妻子傻子般的看著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清清嗓子,輕捏了一下妻子的小手,讓她收斂一點。

  綺羅「噗」的笑了,覺得害羞的顧仁,看著真的很可愛。為什麼自己從來不知道,男人可以這麼可愛?

  東西挑好了,顧老爺讓賬房來付錢,自己肉疼的去找段大夫了,他現在一丁點也不想看到妻子、兒子。看看媳婦還成,媳婦除了自己挑了一個送人的小玩藝之外,其它的看都沒看過,完全不像家裡的兩個敗家子啊!

  顧太太心滿意足的抱著新玩具回房,而綺羅也沒跟去,那些剛剛顧太太說要給她的小玩藝,還是別提醒她了,她真心的不想要。她和顧仁回房去了。

  顧仁想想,側頭看著她,「那箱子,你就一直沒開過?」

  「什麼箱子?」綺羅腦子一時還沒轉過來,有些迷惑。

  顧仁真的有點傷心了,這位得多不在乎,才會連打都不打開。他只能拉著她去了書房,這裡綺羅常用,小案几上,已經放上她的書冊,還有邊上的書架子已經換成了大的,綺羅把自己的醫書,還有父親交給自己的藥方之類的,一些較嚴密的事,她都是在這裡完成,而顧仁不在的半年裡,她在這裡做了好多事。當然,顧仁交給她的私房箱子,她沒動,這是顧仁放在這兒的,顯然是有用的,但是她卻想也沒想過打開。重新站在大箱之前,再看一眼顧仁,「所以這不是私房,是你要送我的禮物嗎?」

  顧仁又有點羞澀了,但馬上強硬的說道,「不算禮物,就是出門行商時,看到隨便買的。你竟然看也不看。」

  「你說是私房,我以為是錢,就沒打開。」綺羅臉一紅,小聲的嘟囔了一聲。自己說得都沒底氣了。其實,就算是錢,她作為妻子,也該想要知道他們房裡的確切財務狀況的,她其實是太漠然了。

  「鑰匙!」顧仁輕吼著,他倒沒覺得妻子淡漠,而是覺得她實在有點呆,看看原本寬敞的書房,現在都裝滿了書籍和藥櫃,顯然,除了外面的賬房,這裡也是她常呆的地方,是不是說,以後只要自己不在,她就會專心於醫藥的鑽研之中,完全可以把自己忘記掉?

  綺羅趕忙把自己貼身的荷包找出來,掏出的那把還帶著她體溫的鑰匙,這個舉動讓顧仁終於氣平了一些,顯然,這把鑰匙在綺羅的心裡還是有地位的。

  打了箱子,裡面東西挺多的,裡面不單單只有首飾,竟然還有些玩具,什麼小的面具,還有九連環、孔明鎖、漂亮的雞毛鍵子……

  「給我的?」綺羅很少收到禮物,莫名的,看到這些,她猛的覺得自己

  「嗯,這是小時候買的,等我自己行商了,有錢了,就給你買貴的了。」

  「為什麼不給我送去?」綺羅有些心疼了,若是顧仁一直告訴自己,他是自己的未婚夫,並且從小一直這麼不間斷的把這些小玩藝偷渡給自己,自己後來會遇到程安就跟傻子一樣陷落嗎?她知道,自己這麼是遷怒,可是這一刻,她突然有點恨了,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能早點把這些東西送到我的面前。

  「送過,被岳父打出來了。順便被我爹罵了,說不能耽誤你的學業,我想,只怕這些玩具,讓岳父覺得會讓你玩物喪志;後來我送你首飾,結果岳父還是把我趕出來了。我想,應該是怕亂了你的心思,讓你不能專心吧。」想想自己這些年鍥而不捨的想去見見綺羅,結果都被攔於門外的辛酸史,輕輕的歎息了一聲,「所以你要對我好一點,我真的常去看你的,不過,岳父不讓你看到我,我都是偷偷的躲著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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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聊天的時間

  綺羅哭了出來,她能想像得到顧仁偷窺自己的可憐,她該恨誰,其實誰也不該恨吧。

  顧仁不會像程安那樣爬牆,就算會,他也不會這麼幹,對他來說,他是名正言順的未婚夫,他真用不著。

  而父親,應該是在訂婚之前和顧老太太達成了什麼協意,於是他對自己的要求從醫,轉為了藥,就是為了今天做鋪墊。結果自己因為一直被壓抑、被管制,卻不知道為什麼的情況下,被程安所打動,她衝破一切,是真愛程安嗎?或者更多的,她是想逃離那個牢籠吧?

  「我錯了,我該偷偷去見你,把這些給你,告訴你,沒關係,你還有我。」顧仁沒想到綺羅會哭,不過他看到那些玩具,又想到曾經心目中的綺羅,輕輕的歎息了一聲,蹲下輕輕的拍著綺羅的肩膀。

  綺羅抱著顧仁的脖子哭得更狠了,此時的她不再是完美的宗婦,冷靜的段大夫,只是那個無助的小女孩罷了。

  入夜,兩人親暱過後,綺羅環抱著顧仁,第一次,她含笑看著他,不想入睡,想跟他說說話了。她不否認自己之前喜歡與顧仁分享這敦倫之樂,但是她卻不願面對。每每完事之後,她要麼選擇睡覺,要麼選擇起身離開。

  而此時,她不想睡,她也不想叫人傳水,就這麼膩膩的兩人貼合在一起,一起呼吸著屋裡那淫|靡的氣味,還有她想看著顧仁那意猶未盡的臉。

  「若我要退親。你會恨我嗎?」她又問了一次,白天時,她問過。不過打岔打過去了。現在看到那對鐲子,想到從小到大,他存的一大箱子的禮物,若是自己,會恨死那個辜負自己一片深情的負心人吧。比如現在對程安,她就從來就沒有好臉,無論他做什麼。她都覺得憤然,就算她一直在幫他,可是那種憤然。不平卻一直壓抑不住。而顧仁呢?自己那麼辜負了他,可是他還對自己這麼好,把家傳的鐲子給了她,跟在她的身後十八年。看著她思念著另一個男人。他怎麼想的。

  顧仁此時本就是最舒服的時候,此時問這麼掃興的問題。翻身壓起她,覺得此時做點別的有用的事,更好。她就那麼想知道,自己會不會因為退親而恨她?當然恨,想到她會躺在另一個男人身下,顧仁簡直覺得要恨死了。

  所以其實綺羅也是障了,顧仁若從來就沒得到過她。當知道綺羅對他無心時,他宗孫的驕傲當然不能讓強迫一個不要自己的女人。

  而綺羅也不想想。那時她都以絕食而抗爭了,若父母真的那麼狠心,顧仁怎麼可能進得了內院,怎麼可能讓他自己聽到綺羅的抗爭之聲。

  所以在綺羅跟窗外的顧仁吼完了,段鼎自然就坡下驢把事情一說,然後當然會保證,以他和顧老爺的關係,這個婚事不會改變。

  顧仁那時若再不肯退婚,其實段鼎都會去退,因為在段鼎看來,顧仁若看著女兒死也要娶她,就是人品問題,他虎毒還不食子呢,怎麼著也得讓女兒活著不是。何況程家也是承諾要三媒六聘的,段鼎雖說是不是那種嫌貧愛富的主,但是他惟一的軟肋就是女兒,他這世上惟一的血親,他的骨血。所以其實綺羅從來就沒看清過父母,即使到這一世。基本上,就算顧仁不同意,綺羅還是會嫁給程安,不過段顧兩家撕破臉罷了。

  顧仁是生意人,他雖然說很喜歡綺羅,但是那時他對綺羅的感情絕對不會比現在深,對他來說,那是他從小就喜歡的小妹妹,一個可憐的小妹妹。他其實對她是有一種同病相憐後的憐憫,因為她比自己還淒慘,於是他覺得自己其實還挺幸福的。因為這樣,他才會一直的給這個從小就沒有玩具,沒買過首飾的妹妹買禮物,即便是從來就沒送出過。雖說傷了感情,但是真的到了這一步,他就不是那個失戀的人,更多的是生意人。他當然想得通段鼎在想什麼,如果此時自己主動退親,那麼段鼎就還是顧老爺的好師弟,他們會還這個人情。可真的撕破了臉,不但段家,還有程家可能都不會給顧家好臉了。於是他才會思索幾天之後,下了那麼痛苦,卻明智的決定。

  可現在怎麼一樣,現在綺羅就在他的懷裡,他們成親了,他們經歷了很多事,現在讓他說,他會放手,他腦子會傻成什麼樣,才會答應啊。所以情境不同,做的選擇自然不同。綺羅又沒給他設定一下情境,所以你讓顧仁怎麼選。

  「師兄!」綺羅嬌喘了一下,她真的想知道,雖然知道此時顧仁顯然更專注在別地方。她挾緊了腿,改捧住他的臉。表明她此時還不想做,她想跟他說話。

  「我們成親了。」顧仁此時腦子不太夠用,使勁的親著綺羅的小嘴,希望能堵著讓她別說了,而大手已經開始試圖分開那溫暖、濕潤的所在。就算剛剛已經有過一次,不過他又被撩撥起來了。

  「若我不肯嫁你,嫁別人呢?」綺羅艱苦的堅守的防線,努力讓自己別被他帶歪。不然,自己什麼時候問。但心裡又有一個聲音在說,其實,可以明天在賬房裡問,那兒問也許大家腦子都夠清晰。

  這個比較勁爆了,顧仁抬起了頭,有點茫然了。但是很快,眼睛終於恢復了清明,有些嚴肅的注視著她,「程安?」

  「也許,門第高、長得帥,然後我要退婚,你會答應嗎?」綺羅點頭,若是之前,也許她不會這麼坦然,但此時,她坦然了,她不介意。

  「不會,我有病啊!」顧仁憤憤的翻身平躺,這女人真是太不解風情了,剛剛的興致都沒了。他當然知道程安對綺羅那點心思,是男人都知道,程安甚至都沒掩飾過。就算他知道綺羅對程安沒心思,卻也架不住心結不是。就是因為程安,他們才會提前大半年成親,此時程安還念念不忘,程家還不時出來攪攪局,不管怎麼著,人家是國公府第,他們只是平民百姓,他深深的為此而無奈著。不然,為何綺羅在哪,他在哪?實在是躲不起,只能守著了。

  「說不定你很愛我,於是就同意了呢?」綺羅笑了,這種反應才是正常的,就是啊,自己的未婚妻不肯嫁給他,轉投高門大戶,正常人都會像現在的反應。她像剛剛一樣,爬到顧仁的身上,重重的像剛剛顧仁親她一樣,親了顧仁一下,柔柔的問道。

  顧仁這回想死了,這個女人,小時跟小白兔一樣,他想保護她;然後越到後來,越覺得她其實很強大,於是覺得有些抱歉,因為他給不了她那麼大的舞台;而此時,他只覺得,這是個妖精,剛剛,一舉打破了他們之前的激情,而輕輕的一挑,她又把曖昧氣息調起。

  他不說話了,剛剛那點點不快又煙消雲散了,能這麼勾搭自己,心裡怎麼可能有那個人。於是直接把她固定在懷中,趁著她勾搭自己的功夫,直中靶心,他覺得自己不能讓她這樣胡思亂想了,還是讓她累得睡著比較靠譜。

  綺羅倒沒跟剛剛那麼堅定,她突然覺得調戲顧仁很有趣,在顧仁再中靶心時,她又咯咯的笑了起來,捧著顧仁的臉,用俯頭親吻著顧仁的唇,在舌尖與舌尖的碰撞之中沉醉。顧仁腦子一片空白了,摟緊了綺羅的腰,全身都跟著繃緊起來,而綺羅身體柔軟的配合著他的韻律。

  縱|欲的結果是綺羅早上起晚了,她醒時,顧仁已經不在了,身上很乾爽,看看,已經穿上了中衣。想來是顧仁幫她穿的,省得被丫頭們看到,不好意思。輕叫了一聲,丫頭趕緊進來。

  是綺羅跟前的阿秀,為她拉起帳幔,繫好,才上前一步,對綺羅行了一禮,「老爺已經出門了,大爺去配藥了,太太說,今兒她也沒事,自己做藥丸,讓奶奶好好歇歇。」

  阿秀和阿霞是四個丫頭中那兩個十二歲的,因為當時選四個陪嫁,一個掌灶,一個繡娘,到了顧家,掌灶的二妞現在管著他們小院的小廚房,雖然只是給她做點夜宵,不過,綺羅只是讓她沒事去大廚房幫幫忙。而繡娘家裡姓齊,也沒正經名字,她可不願跟二妞一樣被叫那樣的名字,於是讓人叫她阿齊。原本說買了人,就可以讓他們全改名換姓。只是綺羅沒那個心情,於是,就由她們,用自己的本名,本姓。

  阿齊沒出院子,她就管綺羅的衣裳。綺羅覺得針線太傷神,她手藝好,那麼眼光定然不錯,管著這些,讓她不會丟人就成了。所以平時近身伺候的,就是阿秀和阿霞。兩個人自然不夠,於是分到他們院的丫頭們也就分配了一下,陪嫁來的地位自然高一點,誰讓男主子常不在家,他們院裡的事,自然由女主人說了算。所以雖說阿秀和阿霞才十三,但跟當初剛進段家時,已經完全不可同日而語了。此時,都是威風八面,非常合格的大家管事丫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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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7 23:13:42
  第十九章

  綺羅洗漱完畢還是先去給顧太太請安,顧太太正在做藥丸,雖說綺羅的做藥工具已經推廣了,但是顧太太還是喜歡用自己的方法來做。綺羅請了安,便坐在顧太太邊上,默默的幫她做。當然也是幫自己做,對顧家的女人來說,她每天也是要做三十顆的,總不能說,讓婆婆幫她做吧!

  顧太太做藥時不會說話,這點綺羅覺得很好,畢竟她們做的是人要吃的藥,又不是別的東西,邊揉搓藥丸,邊說話,想想綺羅都覺得很可怕。

  綺羅對這麼古老的製藥法她也是很熟練的,很快,她便做好了,讓人把藥丸交到櫃上,也不好意思馬上就到前頭去找顧仁,只能讓人送上茶具,她淨了手給顧太太沏茶。

  顧太太看了她一眼,她也年輕過,她當然知道媳婦今天沒起來的原由,不過她是聰明人,她自然不會多說,兒子一早就過來請安,笑嘻嘻的在跟前湊了半天的趣,雖說沒替媳婦說過一句好話,但是這份心意,倒是與當年顧老爺同出一輒,顧太太能在那麼嚴厲的老太太手下混過來,若沒有顧老爺的周旋。她真到不了今天,於是看看兒子那樣,雖然也氣悶,不過想想媳婦這大半年,兒子不在時,做得實在很好,也就算了。

  「過會吃了午飯就回仁心堂吧!」

  「婆婆,這個媳婦還沒跟師兄說。」綺羅真的差點把這事忘記了,沒想到顧太太反而還記得。

  「怕他介意?」

  「其實……」綺羅想想望向了腕上的白玉鐲。這是她戴了一輩子,但這一回,她是作為顧家的宗婦戴著。當然,她看到的不是顧氏的宗族,而是顧仁的臉。輕輕的歎息了一聲,「我還有很多方子,這次就算了吧!」

  「蠢貨,你這次讓了,以後就全得讓了。」顧太太倒是第一次對綺羅拍了桌子。

  「是啊。是啊!」綺羅倒是沒介意,雖然這是兩輩子第一次有人叫她蠢貨。歪頭想想,「其實也沒那麼難。方子是我爹的,但是仁心堂沒有兵部的簽子,長春堂正正當當的跟仁心堂採購即可,倒也不是什麼大事。」

  「宗規你也算是熟讀了。對於女子之嫁妝。你怎麼看?」顧太太看著兒媳,之前倒沒看出她是心慈手軟的主,道自己看錯了?

  「這個沒有說什麼吧?」綺羅想想,真的不記得顧氏宗規裡有關於媳婦嫁妝的問題,況且,女子的嫁妝是律法裡規定的,一個小小的宗規總不能越過律法吧?

  顧太太就瞅著綺羅笑,綺羅馬上一怔。是啊,自己嫁過來時。是用藥方換了宗婦的位置的。雖說當時有明確的說了兩個藥方,但是,卻沒說,以後的藥方算是嫁妝還是別的。所以沒有說法,其實就是一種默認的延續。他們完全可以指鹿為馬,說那是嫁妝,是屬於宗族的。

  想想看看顧太太,果然,自己之前真的小看了顧太太,或者說,所有顧家的人都小看了顧太太。看著一輩子沒拿到宗婦的位置,可是想想看,若她跟顧老太太一般強勢,她能得到顧老爺一輩子的寵愛嗎?之前她可是聽母親說過的,顧太太的娘家只是一個普通的商賈之家,而她是不受寵愛的次女,嫁到長春堂,其實算是高嫁了。能嫁得這麼好,又一輩子被丈夫愛重,這本身就不是一個普通的笨女人做得到的。所以,宗婦的這個位置不是她得不到,而是她放棄了,她用不著跟那些族人廢話,開心的做自己,然後還攢了一屋子的首飾,這是二嬸,顧姑姑根本都做不到的。所以想想看,顧太太看似輸了宗婦的位置,但是她其實一點損失都沒有,反而成了她手中的籌碼。

  「想明白了就去吧!」顧太太知道她想明白了,於是笑著開始喝茶。

  「婆婆,謝謝你!」綺羅真心的說道。

  「我說了,我就你一個媳婦,我的東西都是你的,而我希望你的全是我兒子,我孫子的。」顧太太對她還是無害的笑著,又回到那個沒心沒肺的老婦人形像了。

  綺羅對她深深的一俯首,才慢慢的退出了正常,慢慢的向藥鋪走去,但心裡卻是沉甸甸的。她該怎麼跟顧仁說?就像剛剛說的,在父親沒去世之前,這些藥方都可以假托到他的名下,可是將來總有一天,這些藥方的所有者就會是自己,那麼,對她來說,這些藥方總有一天就得歸於宗族的名下,這才是顧太太擔心的。

  怎麼界定這些藥方的歸屬權,就是很有必要的了。只是怎麼跟一心要做宗主的顧仁說?她不想在顧仁心裡留下一根不與他同心的刺,顧太太不是為了顧老爺一輩子放棄了宗婦之權嗎?那是因為顧老爺自己根本就不想做宗主,所以顧太太那麼選擇。而顧仁是想做的,自己就得站在他的身側,讓他在出門行商之時,不會擔心家裡,擔心宗族,這是自己的責任。自己要讓顧仁知道,自己自私嗎?

  心事重重的站在賬房的門口,顧仁在和顧義談著什麼,不過這裡吵吵嚷嚷的,也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只能輕輕的敲敲門框,讓他們看到自己。

  顧仁抬頭對她不由自主的笑了,一早愉快的心情這時到達了頂點。

  顧義忙起身,對綺羅弓身一揖,「大嫂。」

  「婆婆讓我來陪你大哥用午飯,小叔叔要同我們一塊嗎?」綺羅還了半禮,笑道。

  「謝大嫂賜飯,只是小弟還有其它的事,望見諒。」不得不說顧義是很會查言觀色的主,馬上笑著婉拒了,並且,人家還一點沒讓綺羅覺得難受,這讓綺羅再一次覺得,這個小叔,是人物。剛剛已經被顧太太打擊了一下,現在倒也還好,笑著目送他出去了,才坐到了顧仁側邊。

  「真的從娘那兒來?」顧仁忍不住還是調戲了綺羅一下。

  「師兄!」綺羅忍不住臉紅了,閨房裡如何,那是私下,現在在外頭呢。

  顧仁哈哈大笑起,看到綺羅那燒紅的臉,自然不禁想到閨房內的她了,忍不住在她臉上偷香一下。

  當然得到了綺羅的一掐,她其實不是那種愛掐人的,現在總算知道,為何程樂那麼愛掐焦和了,當語言說不通時,真的就只能武力鎮壓了。

  「好了,說正經的,昨兒想到程家要送親,保心丸和解毒丸必是要採購的藥品,怎麼辦?」綺羅決定不鬧了,趕緊說道。

  「什麼怎麼辦?」顧仁不笑了,拿起茶碗喝了一口茶,並沒有正面回答她。

  「讓我交出藥方嗎?」綺羅直視著丈夫,心慢慢的沉了下來。

  「岳父的藥方,你說給就給?」顧仁終於看向了妻子,對她做了一個鬼臉。

  綺羅使勁的拍了他一下,真是嚇壞她了。

  顧仁其實剛剛有一刻也糾結了那麼一會,但是他想到綺羅不眠不休一個月的救治程平的事,這些藥方都是她的心血,她為之付出了太多了,她想把這些心血留給她的孩子,不僅是為了藥方,而是想讓孩子們看到她全部的成就,她的成就全部留給他們的孩子,而不是留給家族。空空的藥方名目,是無法給孩子們一個全部的母親的。就像綺羅給他看過岳父的那些診脈記錄與藥方,他那次看時,都被震懾了,這不是岳父告訴他,他一生救了多少人能比的。

  「族裡能答應嗎?」綺羅想想說道,「就算現在爹替我擋著,將來怎麼辦?」

  顧仁想想,看看外面,外面還是吵吵嚷嚷的,他一點也不擔心外面的人會躲著偷聽,除了因為聽不到之外,更重要的是,若一靠近就顯得扎眼了,所以從來都是越嘈雜的地方,反而越容易說些機秘的事。

  「仁心堂沒有兵部的簽子,我們要把成本控制在一定的範圍之內,這得跟岳父談談。若是要與仁心堂常期的合作,就不能隨口說說,就得簽個單子,不然將來沒個憑證,就算我們是翁婿,但該有的還是得有。」顧仁沉吟了一下,側頭看著綺羅。

  綺羅明白顧仁的意思了,跟仁心堂簽單,然後仁心堂趁機要求藥方的獨立權,以後這些方子,只傳給自己或者自己孩子,只能貼仁心堂的名牌,但長春堂有獨家發售權。只要把這些方子的歸屬權確定出來,長春堂到時就不可能逼迫自己交出方子了。因為若是長春堂不答應,他可以另找合作者。還可以說漂亮話,若不是看我女兒嫁到長春堂,我怎麼會把獨家發售權給長春堂。

  「對不起!」綺羅有點抱歉了,自己已經在他心裡留下不好的印象嗎?

  顧仁笑了,之前雖然有點糾結,畢竟他真的是受繼承人教育長大的,一切以宗族為上。老太太當年對顧姑姑多麼偏心啊,她卻沒因為偏心違背過一次宗族的規矩;顧二叔也是她的親生子,可是她寧可把顧二叔養廢了,也不讓他接觸家裡的事,就是怕他壞事。在這樣老太太的教導之下,他這回費盡心機的為綺羅想輒,真是違背了他的原則的。但是此時看到綺羅這麼內疚的對自己說『對不起』時,他又覺得,一切,是值得的,因為那也是自己的孩子。雖然這些孩子,還沒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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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  萬能綺羅

  仁心堂還是老樣子,不過綺羅是先回的家,當然,又被罵了,因為在段大夫看來,程老爺子和程平都是她的病人,她不能制定了方向,就不管了,幾天連面都不露。順便看到綺羅竟然還沒帶藥箱,直接從家門入,而不是從藥鋪入,顯然,這就不是回來看病人的樣子,怎麼不挨罵。

  綺羅所有的勇氣上回跟老頭頂嘴時全用光了,現在真的沒那膽了,當然,主要是心情還不錯,於是借了段大夫的箱子,自己趕緊的去了鋪子,看程老公爺和程平。讓顧仁和父親自己談去,她就不管了。

  很高興的是,程公爺屋裡太君不在,院裡也沒有程家人,綺羅心情更好了,給老公爺號了脈,恢復得還不錯,因為沒帶藥箱,自己開了一個方劑讓小童去煎,每日用那藥湯給老公爺擦身,會讓老爺子舒服一點。之前段鼎沒精力管他,於是都是鞏固治療,現在程平沒事了,自然老爺子這兒又開始了,明顯的,老爺子精神明顯沒前幾日好了。

  「很難受?」綺羅心有不忍,對她來說,自己這法子雖說是想救程家,可是讓老爺子這麼大歲數了還受這罪,的確有點殘忍。

  「還好,令尊神乎其技,讓人歎為觀止。」老公爺笑了笑,看看綺羅,「臉色好多了,看來還是得歇會。」

  「要我調整一下方子嗎?您外傷好多了,平日裡。少出門,少受寒,其實可以不用住在仁心堂。讓我爹每三天去府上扎一次火針即可。」綺羅想想,不忍的說道。

  「算了!做戲也得做全套。」老爺子擺擺手。

  綺羅臉黑了,老爺子能不能別這麼直白啊?這性子竟然還能混到今天,果然太君真的是個了不起的女性,程家沒有她,綺羅都想不到程家能變成什麼樣了。

  「行了,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可惜了!」老公爺看到綺羅那黑著的臉。輕輕的拍了她一下。

  綺羅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可惜什麼?可惜自己嫁給了顧仁?不能再給他們程家做牛做馬?不過想想,現在自己還不是在給程家做牛做馬?惟一讓她覺得幸福的是。救程平和老公爺,他們家收了錢,不然她還痛苦。

  「老公爺,我去看看大爺。他的皮膚應該好了。今天我要給他換方子了。」

  「他不能再練功夫這事,夫人還沒告訴他們倆口子,若是他們問起……」老公爺遲疑了一下。

  綺羅怔了一下,拿藥箱的手停一了,看向了老公爺,「太君希望民婦怎麼說?」

  「若是平兒不問,你就當不知道吧;若他問起,你想怎麼說就怎麼說。」老公爺輕輕的歎息了一下。對他來說,這個還真的不好解決的問題。

  綺羅無語了。老公爺這話顯然也是太君跟他說的,不然她剛剛也不會說太君怎麼說了,顯然程平問過太君了,太君自然要推到大夫身上了,他們自己不好說,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於是全推給了他們,太君真是太老奸巨滑了。

  默默的拿了藥箱,去了隔壁,程平身上的藥膏已經去了,穿上了中衣,綺羅看看他手臂上的皮膚點點頭,此時顯得有點乾枯,但這是必然的,這都是死皮,必須跟蛇蛻一般,等內裡新膚長出,死皮褪去,他才會正常起來。但是這只是表面的正常。

  「精神不錯。」程平沒叫她的名字,也沒叫她段大夫,只說了一句隨意的話。

  「今天我要給你換方子,你的毒不是解了,而是維持著一定的平衡上。所以現在我們要做的是,慢慢的同時抽出兩種毒,但這很漫長。可能要歷時幾年,才能徹底清除乾淨。」綺羅沒有接話,雖然這一個月,他們聊得多,她真的覺得程平比程安有擔當得多,是真正的英雄,只是越是這樣,她反而不願意再多接觸了,她希望自己現在離程家越遠越好了。

  「段姑娘,會有凶險嗎?」盧氏馬上接口,在她看來,現在丈夫就很好,只要沒危險,那麼要不要全解,她真的一點也不介意了。

  「凶險倒沒什麼凶險,不過解了總比不解好,誰知道哪天,若是大爺突然受個涼,若是隨口喝點別的大夫的藥,打破了這種平衡,可能就會有點麻煩。」綺羅實話實說,順便囑咐道,「所以,大爺在沒有完全解毒之前,他吃的藥,一定一定得由我爹,或者我,或者柴御醫來開,除了我們三個人,你們千萬不能隨意吃藥。」

  盧氏忙點頭,認真的記下。

  「所以完全解毒前,我連京城都不能出對不對?因為我不能離你們遠了,隨便什麼事,都可能讓我毒發身亡?」

  「就幾年。」綺羅只能乾巴巴的說道。

  「大郎,段大夫不是為了你好嗎?好容易才救回來,別讓段大夫的心血白費了。」盧氏趕忙說道,顯然,不能離開京城這個,盧氏表示很高興,誰樂意丈夫離遠了,好幾年只能老老實實的在家裡陪著她,這對盧氏來說,簡直就是因禍得福了,笑得那叫一個燦爛啊。

  「我是不是不能再習武了,所以也永遠要離開戰場?」程平沒搭理妻子,盯著綺羅,這些天,他從父母的神色上,已經猜到了,但是,他還是希望從綺羅的嘴裡聽到實話。

  「習武跟上戰場有什麼關係?」綺羅沒有正面回復,只是反問了一聲。

  程平一窒,軍中也不全是將軍,所以自己問得是有些問題。

  「做先鋒,可能性不大了。不過做做軍師,管管後勤用不著武力值的。再說,孫臏還是殘廢呢,人家照樣領兵打仗,你好歹過些日子就能騎馬了。」綺羅還真的不是安慰她。對她來說,武力值只對陣前對陣的將軍,兵士才有用。武力值越高。存活的機會就越大。但是她跟老太君多年,她可沒見老太君真的自己跨馬一戰過,但勝敗之事,還真不是這些武力值高的人決定的,反而是坐在後方營帳裡排兵佈陣的人決定的。

  「謝謝!」程平當成了她的安慰。

  綺羅想想並沒多說什麼,收拾了藥箱,準備回後頭了。門口站著程安和太君,顯然他們來了很久了,一直聽她們在說話。

  綺羅對太君和程安行了一禮。準備繼續退出。

  「給你的,不是說喜歡吃嗎?」程安遞給她一個包袱,看樣子,那裡面是食盒。

  綺羅呆了一下。自己喜歡吃什麼?

  「謝謝。謝謝,原以為老夫人客氣,真是讓您費心了。」顧仁飛奔而來,趕緊接過。他看綺羅被趕出來了,心急如焚,急吼吼的把一說,就趕緊出來,生怕程安沒事在綺羅的面前晃。果然,一出來就看到送東西。真把他氣個半死,又不能得罪了程家,只能飛快的過來擋在綺羅的前面。

  「難得綺娘喜歡,也不費事。」太君溫和的說道,看看綺羅,「綺娘今天精神不錯。」

  「謝謝太君,桃花糕民婦的婆婆很喜歡;民婦的公公喜歡紅豆糕。」綺羅看看那一提,眉毛抽了一下,「不過,這個老人吃不太好,請太君以後千萬別客氣了。」

  太君低頭悶笑起來,輕輕歎息了一聲,「所以你一點也不喜歡吃?」

  「是,民婦不怎麼吃點心的。」綺羅客氣的身子向前傾了一下,「不過還是謝太君惦記了。」

  她堅決不能讓太君再送了,自己又不愛吃,萬一真讓他們覺得自己愛吃,沒事就送點,她怎麼辦。扔了,還是讓公婆冒著生命危險亂吃東西?

  「裡面有這回送嫁的藥品清單,一個月後,大軍出發,來得及嗎?」程安冷冷的說道。

  顧仁忙拎起,果然,食盒上有幾張紙,瞟了一眼,順手遞給了綺羅。

  綺羅忙把藥箱放到長廊邊的坐椅上,自己翻看起來,因為是送嫁,一路不太可能有什麼大規模的戰事,最多有點小蟊賊之類的,所以傷藥不多,解毒丸的部分也不大,護心丸倒是有點多,一次定了一千顆。不要小看一千顆,這種藥不可能給小兵士用,而他們送嫁,將領也不會很多,所以一千顆對她來說,其實有點多了。

  她斟酌了一下,基本上,這單子是用心做的,看得出程安經過這一次成熟了很多,但是問題是,他還是缺少一點經驗。綺羅記得很清楚,上一次也有公主出嫁,但是快到邊關時,突然有人劫了嫁妝和公主,當時其實送嫁的將領算是很機靈了,知道公主責任重大,忙率兵救回公主,但是嫁妝全完了。只能回來,再準備一付,重來一次。那位將軍也因此被迫解甲歸田。其實不管是公主丟了,還是嫁妝丟了,將軍都落不著好,這是一道無解之題。

  坐下,從藥箱裡拿出筆墨,把保心丸改成了一百顆,但大大加大了解毒丸和止血散的數量。再確定一下之後,再雙手奉給了太君。

  「你覺得會有戰事。」太君看看配備,顯然,綺羅的單子

  「是,之前又不是沒先例,一隊人搶公主,一隊人去劫嫁妝,到頭來,追哪頭都是錯的。」綺羅隨意說道,順手把筆墨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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