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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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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茱迪•麥娜]記得何時(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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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7 01:54:14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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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蕾在廚房幫忙準備菜,不時打量著在後院的黛安與柯爾。思平走過來,由身後抱住她的腰。"我把兩個女兒都送上床了。我也真想上床---"他在她頸邊說道。"跟你一起。"
  
  可蕾轉頭與他吻起來,廚娘葛娜卻在這時跑進來。他倆立刻分開,好像小孩子做錯事一般。"你們繼續。"葛娜說道。"我只是在忙著要把供應六人吃的菜變成七個人而已。"
  
  思平看著葛娜又走開。"為什麼她每次都讓我有愧疚感?"他自動拿起刀子切青椒。"十五年來一直如此。"
  
  可蕾忍住笑。"這一招很有效,不是嗎?"她遞條毛巾給他,要他掛在腰間。
  
  這位前大學足球明星斜瞄著毛巾。"男子漢大丈夫是不穿圍裙的。"
  
  她提議說:"你就把它當成了丁字褲吧!"
  
  他們默默做了一會兒工作,也都在注意著外面。可蕾一面回想,一面笑說:"我以前心裡只有你,始終不懂得為什麼其他女孩都認為韓柯爾性感無比。"
  
  "可是現在你懂了?"
  
  可蕾點點頭。"我希望哪天幫他照照相。他的臉稜角分明,背景大概也得特別一點,像是粗獷的沙漠,配上烈日和荒山吧!"
  
  思平皺眉看向窗外,自己的妻子竟然這麼稱讚別的男人令他有點惱。"告訴我,你要怎樣藏住他的眼睛?"
  
  "我為什麼要藏住他的眼睛?"
  
  "因為他的眼睛又冷又硬,我剛才在客廳注意到的,簡直不帶任何感情。"
  
  "他看起來是比我記憶中強硬許多。"可蕾縮的"可是我不認為他很冷。想到他在拍賣會上買項鏈給黛安的樣子,就會讓每個人都以為他對她是一見鍾情。現在看到他們兩人在外面談笑的樣子,我覺得好像是白馬王子與灰姑娘一樣。"
  
  思平懷疑地看過去。"我看倒是象小紅帽在跟大野狼說話。"
  
  她笑了起來。思平又說:"根據我所聽到的消息,他是這十年來最冷酷無情的企業家。"
  
  可蕾斂起笑容,也忘了手中的工作。"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這麼說。不久以前我還聽新聞說,他策劃買下一家電腦公司,結果出奇制勝,他們可沒說他做了什麼不法勾當。"
  
  "他買的是高氏電子公司。"思平說道。"就在他買下之前,謠傳那家公司產品有問題,所以股價狂跌。韓柯爾的聯合企業就以低價買進,足足賺了一倍多。"
  
  "那又有什麼不對?"
  
  "你想是誰散播謠言的呢?你再猜猜測試高氏產品的設備是屬於誰的呢?"
  
  可蕾感到一股寒意,但是隨即又想起昔日的一幕:柯爾在馬廄裡輕撫一匹生病的小馬,還有他現在看黛安的眼神是那麼柔和,她說:"除非有證據,否則那只是謠言惡意中傷。"
  
  "他到哪裡,謠言就跟到哪裡。"思平說道。"韓柯爾做什麼事心裡都有盤算。"
  
  可蕾說:"柯爾既英俊又性感,而且又是億萬富翁,他也跟許多漂亮女人在一起過,相信我,他昨天晚上如果只是想要一個漂亮太太,也不必花那麼大功夫。"
  
  思平說:"姓韓的不只是娶到一位漂亮太太,他同時也達成一項不可能的任務,就是建立了一個新的英雄形象。"
  
  "我不相信他有那麼壞,他以前在何家工作時看起來一直都很好。"
  
  思平陰鬱的說:"我懷疑他那時候有那麼好。"
  
  "你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查理和道格也是他的敵人。他一向看不起柯爾。"
  
  可蕾看著窗外柯爾傾聽黛安說話的樣子,心裡的想法不禁脫口而出。"我還是不信。"
  
  思平明智地閉口不言,也不提醒她以前她不相信一個木匠助手偷工具,結果當場人賊具獲。
  
  可蕾也忍住話,不願提醒思平說他以前很喜歡潘華頓。不過說這個也沒有用,他們全家人本來也都很喜歡那姓潘的。
  
  柯爾與黛安並肩走進飯廳,看見桌上豐盛的菜色,就知道她的家人已經決定黛安突如其來的婚事值得慶祝,而非殺人的理由。
  
  在座的女士都對他微笑,就連外公也客氣地點點頭。座位是外婆安排好的,結果唯一支持他的黛安未能與他坐在一起。他的左邊是外公,右邊是可蕾。
  
  柯爾不善做假,所以大家都在作餐前祈禱的時候,不信教的他頭比別人高了一點,打量著餐巾上手繡的黃玫瑰,等待著審判開始。
  
  貝亨利不喜歡拖泥帶水,所以禱告一結束就說:"阿門。柯爾,你打算怎麼樣?"
  
  柯爾尚未開口,黛安就直視著可蕾說:"可蕾一直想聽我說婚禮的情形。我好不容易才讓她等到現在,這樣你們可以一起聽。"
  
  可蕾也毫不遲疑地接腔。"讓我們先聽聽婚禮的經過,然後再談以後的事。"
  
  於是柯爾看著美麗的黛安,用輕柔的聲音將她其實幾乎什麼也不記得的婚禮加油添醋的描述出來,讓大家聽得津津有味。她把一切描述得天花亂墜,連飛機的佈置和駕駛都不放過。"噢,還有,外婆,那個駕駛長得就跟你最喜歡的電影明星一模一樣!我告訴他說哪一天一定要來看你。"
  
  外婆的注意力立即被拉了過去,柯爾也很好奇她喜歡誰。"真的嗎?"外婆又驚又喜的說。"他長得像克林-伊斯威特?"
  
  "克林-伊斯威特其實是禿頭。"外公不悅的說。"而且他說起話來像在講悄悄話一樣。"
  
  黛安巧妙地攫取了家人的注意力。柯爾一面聽著,一面觀察到黛安的兩項有趣的事實:第一,她言辭生動具創意;第二,她沒有提到飛機內部一個重要地方---臥房。
  
  在他腦海中,他依然可見黛安橫躺在銀被上的倩影。很難相信她會忘記佔了機艙三分之一大的臥室,不知道是否由於她不好意思說。
  
  黛安終於停下來,再添一些烤鴨到盤子裡。她的外婆乘機問道:"韓先生,說說你自己的事吧。"
  
  柯爾故意只說現狀,不提過去。"我住在達拉斯,可是常常作商務旅行。事實上我每個月大概有兩個星期都在外面。"
  
  外婆隔著眼鏡盯著他。"你何不談談你的背景?告訴我們你是哪裡人、你的家人怎麼樣。"
  
  這時柯爾最不願意談的。他吃一口沙拉,瞄一眼週遭的人,他們都是出身高貴優雅,他不願意破壞她對外孫女婿的印象,於是迂迴的說:"我的家在德州西部一個叫王國市的小城。我有兩個哥哥,都已經死了。我現在只有一個舅公,先前我已經說過了。我父親本來希望我留在牧場工作,可是舅公支持我念大學。他一定會很喜歡黛安的,我等不及想知道他下星期見到黛安時的反應。"
  
  "我也很想見他。"黛安說道,可是她察覺到了柯爾很不情願提及他的家庭背景。她想起多年以前他也是這樣。
  
  "我舅公住在王國市的西邊,離聖拉羅沙大約一百八十英里。"
  
  "聖拉羅沙?"貝玫瑰對女兒說。"那不是你和洛比帶女孩子娶黃石公園露營時停留的一個地方?"
  
  "那裡是很受歡迎的露營區。"柯爾說道,很想藉著機會改變話題。"不過就我所知,那一帶只適合有經驗的人。"
  
  不知怎地他的話讓大家都笑了起來。
  
  "我們可不是什麼有經驗的露營專家,可是我們以為露營一定很好玩,就自信滿滿地去了。"方太太說道。
  
  柯爾很難想像黛安會喜歡那種野外生活。她向來是全身打扮得白淨無比。"我怎麼也不曾想到你會喜歡野外生活。"
  
  "我們玩得很好。"黛安說道。"我很喜歡。"
  
  這不是真話,他想起一個模糊的記憶。"我們不是有一次在何家馬廄裡談到彼此最不喜歡的事情?"
  
  黛安當然記得她跟柯爾說的每一句話,但她很驚訝他會記得這個。她故意裝無辜的說:"有嗎?"
  
  柯爾沒有被她瞞過。他懶洋洋笑著說:"你知道我們談過的。你最不喜歡的兩樣東西是泥巴和露營。"
  
  "不對,是蛇和露營。"黛安糾正道,眼裡閃著笑意。"泥巴是第三樣。"她看看可蕾,說:"不過我們還是一切安排得妥妥當當的,對不對?"
  
  可蕾明白她想使餐桌氣氛放輕鬆,立即很配合地講起上次露營的慘痛經驗。柯爾也聽的很有勁,因為這讓他瞥見黛安的過去,結果他入神得竟忘了自己此刻正陷身敵陣。
  
  等甜點吃完後,餐桌上每一個人的趣事都拿出來講過了,就連艾思平也未逃過。而不知不覺地,柯爾也被大家當成了一名受歡迎的聽眾,不再是不可信賴的入侵者。
  
  他們最後講到的是貝玫瑰的事。說有一次在歐普拉的節目中,有一個女觀眾竟然表示很想嫁給亨利,惹得貝玫瑰大怒。大家都笑夠之後,方瑪麗帶笑地對柯爾說:"恐怕你把我們家見不得人的秘密都聽光了。"
  
  "我會守秘的。"柯爾也回笑答道。他覺得既可悲又可笑的是,他們所謂的見不得人的家庭秘密跟柯爾自己比起來真有如天壤。無論如何,他很慶幸這頓飯吃得十分順利。不再有人針對他質問,也似乎暫時接納他成為家中一個新朋友。
  
  只有艾思平除外。
  
  艾思平並不是中立客觀的。柯爾的每一分直覺都在發出警告,說艾思平是堅決反對他與黛安的婚姻。艾思平沒有表現得很明顯,因為他很有教養,不願意在餐桌上掃大家的興。依據柯爾的經驗,像艾思平這種人無可避免地會站在同僚那一邊,不管他那些地位□赫的朋友是多名愚蠢或多麼短視亦然。單憑出身與教養環境,艾思平在本質上就已經是柯爾的敵人了,柯爾明白這一點,在作生意的時候,柯爾的習慣是要逼敵人現身,使對方無法藏匿自己的感覺與意圖,因為那樣就會使對方不安而自暴其短。
  
  但是就這件事而言,柯爾不想強把艾思平由消極的反對變成公開的敵人。黛安已經和他結婚了,柯爾知道她不會反悔的。
  
  柯爾信任她,但這種認知卻又令他自己不安。
  
  儘管晚餐時氣氛相當和諧,但是到後來在門口告別時大家又顯得很困窘。
  
  通常新婚夫婦離開娘家時,親友都會在門口撒米祝福,但此刻彷彿不太適宜。
  
  黛安的母親對女婿伸出手,猶豫了一下,然後不安地說道:"很高興隔了這麼些年再見到你,柯爾。我們還會見面嗎?"
  
  "我相信會的。"
  
  外公跟他握一下手,說:"歡迎來---歡迎你隨時來。"
  
  "謝謝你。"
  
  艾思平沒有假裝出這是什麼重要時刻,但仍顯得感到相當有趣的樣子。"我從來不知道黛安不喜歡泥巴和蛇。你把何家馬廄裡的那條蛇怎麼處理了?"
  
  黛安急著想找機會讓思平知道柯爾有多好心,就搶先說道:"柯爾訓練它避開我,那樣我就不會害怕了。"
  
  "真的嗎?"思平揚眉問柯爾,同時也伸出手與他相握。"你怎麼辦到的?"
  
  柯爾開玩笑地說:"我買了一隻洛杉機的黑色豹貓來把蛇趕到屋子裡去。"
  
  黛安笑著問:"原來你以前都在騙我?"
  
  可蕾擁抱一下柯爾表示告別。
  
  外婆則送給他一些餅乾和剛烤好的麵包。
  
  先前在門口話別的時候的尷尬氣氛轉移到汽車上之後變得更嚴重。黛安不知道她與柯爾應該怎樣話別才適當。他們來以前,柯爾已經把旅館房間退掉了,他的行李放在她的後車廂裡,他的飛機駕駛則在待命,等著柯爾通知離開的時間。
  
  就算當地電視沒有播出柯爾送給她項鏈的消息,星期一的早報也一定會圖文並茂地刊出,而且他們結婚的消息也會接著報導出來。黛安目前疲倦已極,實在沒有心力去應付這些即將發生的狀況。
  
  現在的時間是晚上七點十五分,想到她得一個晚上獨自在寓所內無計可施,只能等著一連串的電話、記者、親友的詢問和批評,她的心情低潮得很。
  
  她決心要請柯爾去她那裡喝一點東西。他們可能還有許多細節需要研究。
  
  坐在旁邊的柯爾察覺出她表情的突然轉變,也猜出了原因,於是提議道:"你何不請我喝一杯?"
  
  她驚奇地笑出來。"我正打算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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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7 01:54:27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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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安的寓所位於高樓上,外牆是玻璃的,所以景觀絕佳,內部寬敞高雅,但是卻缺乏她老家那種親切家常的感覺,這一點令柯爾微感意外。
  
  沙發旁的小桌上,她的呼叫器在響個不停,答錄機的留言訊號也是閃爍不已。她走過去拿起呼叫器,"請你先自便,"她說著,一手開始撥電話,"我們的公共白辛蒂在找我。"
  
  柯爾說:"我來弄吧。"
  
  她感激地一笑。"在廚房那裡,我只要可樂就好。"辛蒂的電話沒人接,所以她就掛上電話,開始聽答錄機。
  
  她一共有十一個留言,十個是來自朋友向她打聽柯爾的事,也提到六點鐘新聞播出柯爾送她項鏈的消息。最後一個是辛蒂在二十分鐘以前留的話,"黛安,我剛從奧斯丁回來,我的答錄機上有一些實在很古怪的留言。我打電話到你父母家,可是他們說你剛回家。我本來就需要把一些新聞稿給你看,所以就乾脆到你那裡當面談吧。我沒有跟你父母說什麼,"她的聲音裡掩不住笑意。"可是你真該聽聽外面在說什麼!如果你不在家,我就把新聞稿留在門房那裡,再見。"
  
  黛安還來不及把答錄機上的留言洗掉,門鈴就響了起來。黛安鼓起勇氣,準備面對辛蒂。辛蒂總是伴著她上電視或廣播,這些年來她倆的關係早已由僱傭變成了朋友。辛蒂當然知道黛安跟潘華頓已經訂婚兩年,也知道在此之前黛安所交往過的人,而韓柯爾不在其中。
  
  辛蒂像一陣風衝了進來。她曬得黑黑的,臉上帶著笑容,彷彿有用不完的精力。"謠言真可怕,你絕對不會相信這個!你昨天晚上做了什麼事---跟韓柯爾跳舞,還是只跟他笑笑?"
  
  "對。"黛安有氣無力地說道,簡直無法鼓起勇氣宣佈。"我是說,兩者都有。"
  
  "好吧,你聽聽新聞把它渲染成什麼了!"辛蒂忍住笑繼續說。"一堆記者留話給我,要求正是證實方氏企業與聯合企業合併的消息!"她兩手一攤,作出難以置信的樣子。"荒謬之至,就彷彿小蝦米要跟大鯊魚合併一樣1"
  
  她看見黛安的目光移到廚房,連忙說,"等一下,你還沒聽到最精彩的部分,"她笑一聲,說道。"有一個女人自稱是你,打電話給有線電視新聞網說你剛跟韓柯爾結婚了!你能相信嗎?"
  
  "不能。"黛安老實說道。"還不能。"
  
  "有線新聞的製作人說,那個女人聽起來像喝了酒,還有,本地的四家電視台都要知道真相,我要怎麼告訴他們?"
  
  柯爾在廚房門口,含笑看著黛安的臉頰越來越紅,辛蒂又說:"要不要我說你跟韓柯爾結婚的傳言簡直是荒唐可笑?或者你要婉轉一些?"
  
  柯爾低沉的聲音傳來,辛蒂驚訝得猛然轉頭看去。"我個人比較喜歡婉轉一點。"
  
  辛蒂一時震驚得忘了禮貌。"你什麼?你是誰?"她瞪著那個正把酒杯舉到嘴邊的黑髮男人。
  
  那人放下杯子,露出一張非常熟悉的臉。"我就是昨天晚上跟小蝦米結婚的那隻大鯊魚。"
  
  辛蒂跌坐在沙發扶手上,喃喃說道:"吊死我也是對我太寬容了。"
  
  但是她很快就恢復正常了,站起身來,看著卡爾走到黛安旁邊攬著妻子的腰。她隔著桌子對他伸出手。"我是白辛蒂,是方氏企業的公關主任。"
  
  黛安與柯爾花了幾分鐘把經過跟辛蒂講清楚,於是辛蒂就開始動腦筋研究要怎麼宣佈這個消息。最後決定最好的辦法是第二天上午召開一個簡短的記者會。辛蒂雖然沒有說,但是柯爾可以感覺到,以她身為公關的立場來看,她很高興知道黛安拜託了被潘華頓拋棄之恥。當她得知黛安與柯爾其實是多年舊識時,她更是興奮起來。
  
  談話結束後,黛安送她出去,然後走回廚房,問柯爾:"你今天晚上要睡哪裡?"
  
  他看向她。"我有什麼選擇?"
  
  "這裡。"黛安說道。"或者旅館。"
  
  "這裡。"
  
  她點點頭。"你何不告訴你的飛機駕駛說你改變了計劃,然後把行李箱拿上來?我會幫你把房間準備好。"
  
  在給客房換床單的時候,前一晚的夢境開始在黛安的腦海中浮現。那情景看起來那麼真實,然而又…………那麼不真實。那張奇怪的浮床,那個使她行為脫離常軌的惡魔情人,他那強求不捨的嘴唇,那雙溫柔而又有力的手…………她搖搖頭,為自己的念頭感到羞赧。
  
  柯爾自她身後悄悄走了進來,右手提著一套西裝,左手提著一個手提箱。"我能不能---"
  
  黛安驚呼一聲,猛然轉過身來,手抓著胸口的襯衫,然後她笑了出來。"噢,是你…………"
  
  他擔心地看著她,把手中的箱子放到床腳。"你以為會是誰---開膛兇手傑克嗎?"
  
  "差不多吧!"她挖苦道,然後繼續鋪著床單。
  
  柯爾問:"是我讓你緊張嗎?"
  
  她轉回身,看見他正慢慢脫下外套,這種家常舉動帶來的親密感讓她如受催眠般。"不是,當然不是。"
  
  他望著她,一面把外套掛在椅子上,再解開領帶。黛安一時之間突感驚慌,還以為他要當著她的面脫光衣服。他解開襯衫領口的扣子,嘴角現出一絲理解的笑容。"是我讓你緊張。"
  
  她慌忙替自己的反應找借口,終於想到一個半真半假的說法。"這跟你沒有關係,真的。剛才你去取車上的行李時,我想起昨天晚上的一個夢,一個非常…………真實的夢。"
  
  他又解開第二顆扣子,眼裡閃現出古怪的笑意。"什麼樣的夢?"
  
  "你記得以前有一個驚悚片叫'失嬰記'嗎?"
  
  柯爾回想著,然後點點頭。"那個女人被下藥,強迫和魔鬼上床。"
  
  黛安點點頭,轉身朝門口走去。"嗯,我昨天晚上就像那個女人。"
  
  柯爾的手停在第三顆扣子上。
  
  黛安不知道她剛才的話對他產生了什麼作用,在門口回頭說道:"你的浴室就在那邊,你還需要什麼嗎?"
  
  他用嘲諷的口氣說,"也許最好給我一大塊繃帶。"
  
  黛安瞪大眼睛,上下打量一下他全身。"為什麼?"
  
  "為了我的自尊,黛安。"
  
  黛安的腦子仍無法理出頭緒,她點點頭,退出房間。"好吧,晚安。"
  
  黛安回到自己房間,像機器人似的準備就寢前的各式活動。在梳妝台前定鬧鐘時,她突然哭了出來。這時她得知潘華頓的婚訊之後,第一次感到自憐,她抓起面紙按住眼睛,搖晃著身子嗚咽個不停。
  
  她想起華頓曾恭維她的頭腦和相貌,但是對她的身材與床上工夫卻只是不表示任何意見。她輕聲咒道:"混帳!"然後她哭得更厲害了。
  
  她想起自己浪費了這麼多年青春,想盡辦法配合他的時間,結果他卻娶了一個小新娘,她又咒道:"魔鬼!"
  
  她想到自己嫁給柯爾的瘋狂之舉,不禁哭得更厲害了。"瘋子。"
  
  她想到自己在婚禮上醉醺醺的樣子,又呻吟出來。"白癡!"
  
  她想到柯爾小心照顧宿醉的她,也想起那個不是夢的夢。她想起他曾試圖拒絕她的誘惑,他早已講明了,而且她也同意了,性關係並不包括在他們的協定之中。可是她卻一逮到機會就對他投懷送別,而向來好心的柯爾不忍拒絕,只好強忍住反感,跟她做了愛。
  
  相對於他的體貼與犧牲,她反而又提出來侮辱他,把他與她做愛比作'失嬰記'裡的恐怖場面。自尊心強又極度敏感的他,一定會覺得加倍受到傷害。
  
  她一直哭到發疼,眼淚都流乾了,她才擦擦眼睛,擤擤鼻子。然後,她開始想著未來的計劃,她要僱傭更多管理人員,把責任分配下去代理,給自己留一些時間。她要度一個長假,也許八個星期,她要娶希臘,娶乘坐豪華油輪暢遊諸島,去巴黎看朋友,去羅馬,埃及。她或許可以來一段不具意義的性關係,也許兩段。以現代標準而言,她簡直跟修女差不多。她應得的不只如此。不過,她得小心,不要讓柯爾受窘而破壞了協定。
  
  柯爾。她換上睡衣時想著,她應該向他表達最真誠的歉意。
  
  柯爾靠著牆,抿緊嘴巴,聽她在隔壁傷心地啜泣。他內心處罰著自己,嫌惡著自己,他是一個碰到誰誰就受害的魔鬼。他是韓家人,不配和高尚的人在一起。他沒有權以為自己可以高攀。他可以賺錢,可以穿上高級的衣服打扮自己,但是卻仍除不掉自己劣根性。
  
  有多少女人可供他選擇為交易的對象,方黛安不是那種女人。她特殊出眾,迷人卻又高不可攀。
  
  她令人難以抗拒…………
  
  昨天晚上他無權接近她,更不用說娶她了。但他竟然更進而與她上床。他本是無意的,他的自制力連一天都把持不住。他說她傷了他的自尊,但實際上只要是與她有關的事,他根本沒有自尊可言。
  
  他想到她的成就,又令他深深為她引以為傲,心疼得胸口發痛。
  
  聽到她輕輕的敲門聲,他抬起頭看過去。"柯爾,我可不可以跟你說一下話?"
  
  他說聲請進,她就穿著一襲簡單的白睡袍進來了,手裡還捏著手帕。柯爾的良心又在自責了。二十四小時以前,她還像女王一般駕臨旅館會場,而嫁給他以後一天的時間她就變得像一個悲傷的小可憐。如果她跟他維持婚姻關係到一年之後的話,她大概就會變得像他母親那樣無助的黃臉婆了。
  
  "黛安---"他說道,並小心地使自己的聲音保持中性。
  
  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說話,她的頭髮在燈光下象金銅在閃爍。"請坐下。"她的聲音微微發抖。她自行走向沙發,等他坐下之後她才跟著坐。"我有事要告訴你。"
  
  她一定是想取消約定。"我想我已經知道你要說什麼了。"
  
  "首先,我想為我對整件事的幼稚態度道歉。我一直太在乎別人的想法,這實在很荒謬、很可恥,嫁給你讓我引以為傲,由明天開始,我不會讓別人有不同的想法。"
  
  柯爾盯著她蒼白的臉,皺起眉頭,幾乎無法相信她說的話。
  
  她垂下目光,打量著自己的手,然後又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另外,我想告訴你,我很後悔昨天晚上在飛機上做的事。"
  
  "我不想扯太遠。"他說道。"可是有沒有可能昨天晚上的事是由於我們都深受彼此吸引呢?我當然很想要你,而我知道你也想要我。"他懶洋洋的笑容中突然放出光采,所造成的效果就跟他招認的事實一樣強烈。"事實上,"他柔聲說道:"我由可靠消息來源得知,你以前就想要我,很久很久以前。"
  
  她緩緩站起身,他也跟著站起來。"我拒絕為昨天晚上的事道歉。"他說道。"我們都想要對方,事情就是這麼簡單,我們馬上就有一個星期的時間要共處,而我們已經結婚了。"
  
  黛安覺得自己好像被他低沉的聲音迷住了。
  
  "重要的是,我們都喜歡彼此,我們也是朋友。你有什麼不同意的地方嗎?"
  
  "沒有。"她說道,同時打量著他清明的臉色。"你在建議什麼呢?"
  
  "我的建議是,請你考慮一下跟我娶農場時把它當成真正的在跟我度蜜月。你現在不必回答我。"他說道。"考慮一下,好嗎?"
  
  黛安猶豫一下。"好。"
  
  "既然如此---"他說著在她前額上吻了一下。"我建議你現在就離開,不然我會決定要逼你再跨出生命中的重大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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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爾早已習慣了受眾人注目,但是這天早上他抵達方氏企業的辦公大樓時,那種受人仔細審視的情形前所未有。他很快就發覺,黛安與員工的關係自在得很,也較他受員工歡迎。
  
  柯爾的員工對他卻是敬畏有加,甚至還帶有隱形的敵意。黛安把他介紹給各部門的每一個人,而他所獲的反應包括嚴厲打量或是各式的評頭論足。起先他覺得很驚訝,後來就覺得,很有意思。有個二十歲出頭的版面設計師人員恭維他的領帶,還有一個坐輪椅的美工問他每天花多少時間在健身房才鍛煉出這種體格。他們正要離開業務部時,有一個女人對他的身材發表了一句評論,令他難以置信地瞥黛安一眼。
  
  他低聲問道。"她剛才說什麼?"
  
  黛安低頭笑說:"她說你的'兩塊麵包'不錯。"
  
  "我想我聽到的也是這個。"一會兒後他又問:"前一個部門有個女人---手上有墨水的那個---很喜歡我的領帶。謝謝你借給我。"
  
  這天早上他才發現自己帶著備用的是一條黑底而非暗藍底的,跟衣服不太配,所以黛安就替他找出一條,"我一看見這一條就喜歡,"她解釋說。"所以我就買下來打算給---某人。"
  
  柯爾猜她本來是想給潘華頓的。雖然這一條比較鮮,不像他平常戴的那麼保守,他還是很樂意戴它。
  
  "這不是借你的,是送你的。"黛安說道。"而且本來也不是要給華頓的。我平常看見喜歡的東西就會買下來。"
  
  記者會安排在黛安的大辦公室舉行,三十位記者早已聚在裡頭了,在門口時,黛安停下來轉身整理他的領結,就像一般妻子常做的一般。而以他倆的特殊關係而言,這舉動又格外顯得親密,她宣佈道:"完美之至。"
  
  柯爾則認為她穿著檸檬綠的絲洋裝才是完美之至,而他坦然欣賞的眼光也告訴了她這個想法。這種無言的恭維使她握緊了他的手,與他共同走入嘈雜的辦公室。
  
  在攝影機閃光燈此起彼落之際,柯爾第一個看見的就是黛安的家人也都坐在她桌前不遠處,這種家人團結的表徵使他感動不已。
  
  接下來他注意到的是這項記者會的氣氛與他以往經驗都截然不同。他看不出什麼敵意或猜疑。記者對他長期的單身生活開著玩笑,也對黛安開玩笑說女人有權改變心意。黛安平靜地接受一切說法,臉上的笑容始終如一。
  
  有一個人問他:"你們認識多久了?"
  
  辛蒂建議他們倆輪流回答,所以黛安先答道:"柯爾念大學時我們認識的。"
  
  "你們什麼時候度蜜月?"
  
  "這個星期稍後,等我們把時間騰出來之後。"柯爾答道。
  
  "你們要去哪裡?"
  
  黛安正要回答,柯爾卻插口說:"我們絕對不會告訴你的。"他這種開玩笑的口氣與他平日與新聞界敵對的惡名簡直判若兩人。
  
  整個記者會一直進行得很順利,直到最後有一個人問道:"韓先生,謠傳證管會準備調查高氏電子那項交易是否有不當之處,你可不可以發表一點評論?"
  
  他感到黛安的身子緊張起來,而他真想把那個記者從椅子上揪起來丟到窗外去。然而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是,尤其是柯爾最沒料到的是,黛安的外婆竟然先出言反擊。"年輕人---"她生氣地說道。"我敢說你是吃太多化學肥料了,所以影響到你的性情?"
  
  全屋子的人爆笑出來,直到諸家記者散去時仍笑聲未斷。柯爾的車子在外面等著送他去機場,因為他要回達拉斯準備一項會議,他本來很氣那個記者,也很感到自己的臨時姻親全都到場,然後湊上前在黛安的臉頰吻了一下。"星期四見。"
  
  他關上門,辦公室內只剩下黛安一家人。貝亨利首先發言。"我在想,"他望著門口若有所思地說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人替那個孩子講話了。"
  
  可蕾留下來幫黛安整理辦公室。剛才那個記者的問題,令她想起思平梭梭的話。她撿起地毯上的一張口香糖包裝紙,又把四張椅子推到牆邊。黛安坐在辦公桌邊緣,看著她。"可蕾?"
  
  可蕾抬頭笑笑,又小心地把桌上的小東西擺好。"嗯?"
  
  "有什麼問題?"
  
  "沒有問題啊。你為什麼問?"
  
  "因為通常我才是愛整理的人。"
  
  可蕾把手收回。"只是剛才那個記者的話讓我不安。"她歎一口氣。她不能不給黛安一點警告。"思平昨天說柯爾這些年來樹立了不少敵人。"
  
  "當然。"黛安答道。"要避免樹敵只有一個辦法,就是什麼方面都不要成功。"
  
  這確實非常有道理,但是最令可蕾感動的是黛安竟能夠在這種時候保持鎮靜與理性。她穿著這樣整潔光鮮地坐在那裡,看起來就像時裝模特兒,一點也不像什麼高級主管。
  
  黛安創立了一番欣欣向榮的事業,卻仍未失去些許女人味或人性。
  
  可蕾笑著說:"你讓我們女性深以為傲,姐姐。"她向黛安愉快的行了一個禮,然後離開了辦公室。
  
  可蕾離開以後,黛安如做夢般瞪著前方,回想著柯爾昨天晚上說的那些溫柔而難忘的話,她也想著星期四就開始的蜜月旅行。等她回到現實,瞄一眼手錶,才發現她已沒有時間在開製作會議之前打電話給何道格請教律師方面的事情。她不希望他由新聞得知她結婚了,她想親自告訴他。
  
  她開完會回到辦公室,發現道格在那裡踱著步子。由他的神情來看,他並不為她的婚事感到高興,黛安謹慎地把門關好,門鎖剛一歸位,道格就爆發出來。"簡直是最愚蠢、最沒理性的---我無法相信你竟然真的嫁給那個---混蛋!你瘋了!老天,我真想把你搖醒!"
  
  黛安本來打算跟他講道理,可是他那麼說柯爾令她氣得走回位子上,站在那裡看道格繼續踱步。"你一定要擺脫他,今天就要,宣佈說他給了你下了藥,說什麼都行,只要離開他遠遠的。他不配和你待在同一個房間,只配去耙糞---"
  
  黛安脫口道:"你真是勢利眼,你以為你是誰?"
  
  她的話讓他更是怒不可遏。他傾身向前,咬牙切齒地說:"我是你的朋友。請你替我做一件事---把那個狗養的趕走!"
  
  "你簡直不可理喻!"
  
  他又開始踱步子。"要怎麼樣才能讓你明白?"他轉身面對她。"他在股票市場翻雲覆雨的好日子已經沒了,證管會把他趕出去,而且這還只是開始。等聯邦政府也動手處置他,他就得坐牢了,那才是他該去的地方,德州政府也會找他。等每個人都找上他以後,他就會變成一個破產的前科犯了!"
  
  黛安非常震驚,但仍努力表現得很鎮定的樣子。"你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高氏電子那筆交易不合法。他用欺騙的手段操控股市。他不是人!"
  
  "告訴我你為什麼說這些。給我證據,不要只是謠言。"
  
  "我不能!"
  
  "那麼拜託你,"她柔聲說道,同時對他伸出手。"別相信謠言。請你信任我的眼光,為我高興。"
  
  他終於平靜下來了,但突然又變得很悲哀,那比生氣還糟。"黛安,就算你要我去撞車我也願意,可是我不能為你高興。你要是一定要跟他結婚,我也沒有辦法幫你。"
  
  "我打算跟定他。"她堅信的口氣連自己都感到驚訝。
  
  他臉色蒼白得好像挨了她一記耳光。"那個混蛋對各種年齡的女人都真有一手,可不是嗎?就連你也包括在內。他能讓你做任何事。"
  
  黛安以為道格知道以前她那些朋友迷戀柯爾的事,她拒絕就這一點表示什麼。看見這位多年好友走出辦公室,她覺得喉頭哽咽。"道格?"
  
  他轉身看她。"什麼?"
  
  她低聲痛苦地說道:"再見。"
  
  柯爾簡直不敢相信他上次穿過聯合產業大樓的門口只是幾天以前的事情。他娶了方黛安,他真的娶了她。這個念頭使他面帶笑容走過驚訝萬分的接待員。
  
  週遭許多事物似乎都變得不同了,這更加強了他心中那種不真實感。他覺得天變藍了,草變綠了,湖水也藍得亮眼。他把自己對這個好天氣的感覺說給司機聽。他的司機雖然也表示同意,但是也同時震驚不已,因為他這位一向沉默的老闆竟然會花時間在閒聊上。
  
  柯爾知道,他們並不曾注意到週遭的不同,因為他們沒有跟方黛安結婚,他們不知道她有多甜美、多勇敢、多迷人。他們的妻子絕對不會坐在先生膝上講笑話,不會穿著紫色禮服象女王一樣穿過會場…………
  
  柯爾經過秘書處,裡面原來在開會的手下走了出來,包括公關部的羅狄克和昆麗雅,還有人力資源部的副理安亞倫。他們看見他,臉上帶著不甚肯定的笑容。安亞倫首先打破沉默,對柯爾說:"真是讓人驚訝!"柯爾知道他指的是這件婚事。其他的人也跟著附和起來。
  
  "恭喜,柯爾。"
  
  "真是好極了!"
  
  "真棒!"
  
  柯爾的心情輕鬆無比。"噢---原來你們都這麼喜歡我的新領帶?"
  
  "你的新什麼?"麗雅茫然說道。
  
  "我的領帶。"柯爾說道,但是掩不住臉上的笑意。"這一條眼色比我平常戴的鮮。"
  
  "我是指你的新---"
  
  "什麼?"
  
  "妻子。"
  
  "噢,不錯。"柯爾答道,再也壓抑不住,笑了出來。"她送給我的。"然後他轉身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那些手下張口結舌的互視著,安亞倫問:"他是當真在說領帶的事嗎?"
  
  麗雅眼珠一翻。"不是,他是在開玩笑!"
  
  狄克說:"柯爾從來不開玩笑的。"
  
  麗雅說:"現在他會了。"
  
  "恭喜,韓先生。"柯爾的秘書說道。她臉上帶著一副正式的笑容,跟著他走進辦公室,手裡捧著記事薄,傳雪莉說道:"我是方氏一家的擁護者。"
  
  "我也是。"柯爾笑著回答。他把手提箱放到桌上,拿出裡面的文件。他不能再談黛安的事了,於是把心思轉到公事上。"告訴我尼約翰說我要見他。"
  
  雪莉點點頭。"他已經打過兩次電話來要求見你。"
  
  "恭喜你結婚了,柯爾。"尼約翰進門時說道。"我妻子一個小時以前打電話告訴我這個消息。她等不及想見方小姐。她對方黛安迷得很。"
  
  柯爾不再話時間講這個了。"把門關上。"他簡短地應道,"現在,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他皺眉看著這位哈佛大學法學院畢業的高材生。"今天早上一個記者告訴我說證管會在調查我。"
  
  尼約翰搖搖頭說:"沒有。證管會請紐約證券交易會所調查高氏的併購案,這只是第一步,目前就是這樣而已。"
  
  "然後呢?"
  
  "證管會直接向眾議院提出報告,所以不管紐約證交所調查的結果為何,他們都會參考作決定。如果他們認為有可能不法的證據,就會發傳票給你,要你去出庭。如果法官認為你有違法之處,就會交給聯邦法庭,然後就可能發傳票給你,要你去見大陪審團。"他歎了一口氣。"據說證管會已經認為有理由傳你去見他們的法官。"
  
  "什麼理由?"
  
  "前一個星期高氏電子還是一股二十八元,而且還在上漲,因為他們在研發一種新型微處理器。下一個星期華爾街就謠言四起,媒體也都傳說那種欣喜晶片不可靠。股票降到了十四元,這時你就出價要買下他們的公司。這整件事情看起來實在太可疑了。"
  
  "別忘了我是十九元一股買的,並不是十四元。"
  
  "那是你必須出那個價錢才能買下整個公司。我不否認高氏電子的股東算是佔了便宜,尤其你又把它安排成一項免稅交易。"
  
  "那麼他們又在叫什麼呢?"
  
  "我說過了,這案子表面上看起來不妙。"
  
  "我才不管事情看起來怎麼樣---"
  
  約翰嚴肅地搖搖頭。"我想你最好開始準備採取行動了。"
  
  "這就是你的最佳建議?"
  
  "你現在別無選擇。"
  
  "才怪。"柯爾忿忿說道。然後他按對講機呼喚雪莉。"雪莉,幫我接華府的卡洛德和芬柏格,哪一個都可以。"
  
  聽見這兩家最昂貴但卻是最具影響力的律師顧問公司名字,約翰微微現出笑容。"我已經請他們代你處理了。說不定他們可以勸服證管會不要莽撞。"
  
  柯爾立即又要秘書取消電話。他相信憑著昂貴律師的本事,再加上毫無證據可言,一定會讓證管會放棄調查。他往椅背靠坐,打量著尼約翰。
  
  尼律師問:"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呢?"
  
  柯爾沒頭沒腦地說:"你的領帶。"
  
  "我的領帶怎麼了?"約翰吃驚地問道。
  
  "太保守了。"
  
  "你也總是戴比較保守的領帶。"
  
  "現在不是那樣了。"柯爾說道,而且也暗暗覺得好笑,原來這位向來注重儀容的律師一直在倣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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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7 01:55:01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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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已經快七點半了,聯合產業的幾位主管仍然在工作,柯爾可以聽見他們在他辦公室門外走動。他還得工作一小時,而他想打電話給黛安,不過等他回家再打就比較可以閒聊。他離開她不到八小時,就已經盼望再跟她說話了。這種象青少年談戀愛的情懷讓他覺得好笑。
  
  卡爾在當天下午就打電話來了。他聽說了柯爾結婚的消息,命令秘書小姐把正在開會的柯爾叫出來接電話。卡爾不但不感興趣,反而非常憤怒,因為柯爾竟然真的馬上就隨便娶了一個女人以便獲得卡爾同意轉讓股權。他聲稱這種情形違反他們的約定,因為依他的想法,這項約定的目的是腰看著柯爾找一個伴安定下來。結果柯爾花了好幾分鐘才讓他息怒,搞清楚了黛安究竟是誰。
  
  這個星期三早上,卡爾約好了要去奧斯丁看一位心臟專科醫生。柯爾打算飛到那裡去聽聽醫生的說法。他原希望之後就去休士頓接黛安,但是她那天事情排得滿滿的,得到星期四才能分身。這表示他得再等一天才能見到她,再等一天才能在一起。想到將與神智清醒而且是心甘情願的黛安上床,他就不禁興奮起來,好不容易才強使自己將注意力放回正在看的一份合約上。
  
  他剛在合約上簽好名,詹哲維就走了進來。"你在這裡!"哲維喊了出來,隨即把門關上。"謝天謝地!"
  
  四十出頭的哲維工作勤奮,柯爾非常信任他。"我是在這裡,"柯爾應道。同時狂笑地看著哲維神情不安的直奔吧檯。"可是如果你是要為此而感謝老天,不然謝謝擬這分合約的人吧,因為我花了將近一小時才看完。"
  
  哲維一面倒酒,一面茫然瞪著他。"噢,你是在開玩笑,對不對?"
  
  "顯然不是一個好玩笑。"柯爾答道。"好吧,你有什麼問題?"
  
  "我不知道,所以我才到這裡來喝一杯酒。"
  
  即使是哲維,這種不安的情況也很少見。柯爾說:"我以為你是要慶祝我結婚。"
  
  哲維拿著酒杯走到柯爾桌前,神情彷彿挨了一記拳一樣。"你結婚竟然不告訴我和伊蓮?你連請都不請我們觀禮?"
  
  哲維似乎是真的覺得這很傷感情,於是柯爾搖搖頭,說:"這完全沒有計劃。我們星期六晚上決定的,當晚即飛到拉斯維加斯去了,以免她改變主意。好吧,你怎麼會想要喝酒呢?"
  
  哲維喝了兩大口威士忌。"有人跟蹤我。"
  
  柯爾感到一絲不安。"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這不是我的想法,而是我真的知道。我昨天離開家的時候注意到那個人。他開著一輛雪佛蘭,車子先是停在街的另一端,然後就一路跟著我到這裡。我今天晚上回家吃飯的時候,又發現那輛車停在大門對面,然後跟著我回家。所以我又換衣服走路來這裡,他就沒有辦法跟蹤了。不過他還是試圖跟過我,我看見他了。"
  
  柯爾打量著他。"你該不是有外遇吧?"
  
  "我既沒有時間,也沒有意願。而且伊蓮會殺了我的。"
  
  這話一點也不假,所以柯爾接受了他的說法。"那麼你想為什麼會有人跟蹤你呢?"
  
  哲維跌坐在椅子上。"會不會跟紐約證交所的調查有關?"
  
  柯爾先前的恐懼頓時變成了憤怒。"如果是的話,他們就是在浪費時間。"
  
  當晚柯爾離開辦公室後,由後照鏡看見一輛深藍色的福特車在跟蹤他,一直快到他家大門才轉彎走掉。
  
  柯爾進了屋子,電話正在響。打來的是哲維,聲音細小而且發抖,幾乎聽不出來是他。"我們有麻煩了,柯爾。有事情不對勁。"
  
  "你在說什麼?"柯爾皺著眉頭說。"你在哪裡?你為什麼那麼小聲說話?"
  
  "我在辦公室,可是我不確定我是不是一個人在這裡。"
  
  柯爾無奈地把外套脫掉,"你是什麼意思,你不確定?"哲維的辦公室在研發大樓,而且視野很好,可以看見同層樓的每一個角落。
  
  哲維在電話那端深吸一口氣,聲音比較正常了,不過還是顯得有一點驚慌。"我離開你以後,決定來這裡辦一些事,打開燈時看見角落有影子在動,然後就消失了。我追過去沒有看到人影,他一定是走另一邊的樓梯的。"
  
  "我會處理的。"柯爾說道。掛斷電話以後,柯爾就打給安全室麥瑞喬,把事情告訴他,要他加強警戒,事實上聯合產業為防產業間諜,一向就防範森嚴。
  
  交代之後,柯爾倒了一杯酒,走到客廳,蹺起二郎腿坐下,撥起黛安的電話號碼。黛安那如音樂般輕柔的聲音令他振作起來。"你今天過得怎麼樣?"
  
  黛安拒絕去想道格的事。"很好,你呢?"
  
  柯爾不願去提證管會或可能跟蹤的事。"好極了,大家都很喜歡我的新領帶。"
  
  那輛藍色福特第二天早上還在跟蹤他。柯爾記下了車號,交代麥瑞喬去查清楚,然後打電話給他熟識的一位資深參議院包山姆。
  
  "很遺憾聽到你有麻煩。"山姆在電話上說道,聲音聽起來很誠懇。"我相信等一、兩個星期就會過去了。"
  
  柯爾說:"我可不這麼肯定。"
  
  "有什麼我可以效勞的?"
  
  "你可以查查究竟是誰在幕後主使,進行到什麼程度了。"
  
  "我會盡量查出來的。"山姆答應道,然後又有些尷尬地說:"在這件事過去以前,也許你最好別打電話到我辦公室或我家,我會打給你的。噢,還有,幫我問候你的新婚妻子。"
  
  柯爾暗咒一聲,然後往椅背靠坐,閉上眼睛,試圖回想黛安的容貌以化解這一天的混亂雜事。他腦子浮現的是黛安與他走在她家後院裡,那時她已跟家人宣佈了婚事。
  
  "你看起來很嚴肅,一點也不像感動的樣子。"
  
  "我嚴肅的時候不是這樣子的。"
  
  "不是嗎?是什麼樣子?"
  
  "我想你不會願意知道的。"
  
  "噢,試試看麼,讓我看看---"
  
  這一段回憶讓柯爾格格笑了出來。
  
  可蕾指著會議桌上那些八乘十的照片,問道:"你覺得怎麼樣?我們要這一張還是那一張?"
  
  "什麼?"黛安說道,一面仍瞪著窗外一架飛機飛過。
  
  可蕾的身子轉過去,伸手拉住姐姐的手臂,"黛安,你的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面。要是你不能專心的話,何不今天就去和柯爾見他的舅公,不要再等到明天呢?"
  
  黛安搖搖頭。"不行,我已經告訴他我今天分不開身了。我下星期休假,在那之前有很多事要做。他明天就會來接我。"
  
  "如果你今天就去,你難道不認為他會更快樂嗎?"
  
  "我知道他會的。"黛安說道。臉上現出淡淡的笑容。"反正他現在也正在去奧斯丁的路上。就算他的秘書可以聯絡上他,我也懷疑他的舅公能狗這樣往返奔波。"
  
  可蕾看得出黛安的心意已經開始動搖了,她不禁覺得很高興。直覺告訴她,韓柯爾正是她姐姐的理想對象。"你可以向柯爾的秘書問出卡爾的地址,然後自己飛過去,等你到了再打電話叫他去接你。"
  
  "別誘惑我。"黛安警告。她起身走到窗前,心裡強烈地渴望著立刻飛去見柯爾,因而她遲遲才注意到有一輛黑色的敞篷車在大樓前停了下來。一位年輕女子下了車,頂多二十出頭,穿著超短的粉紅色裙子,露出修長的美腿,無肩帶的粉色上衣也誇張地襯出豐滿的胸部。開車的男人下車將她拉回車上,彷彿不希望她跟隨進這棟樓,然後他自己下了車。
  
  黛安的聲音突然沉了下來。"華頓來了,而且還帶著他的新娘子。"
  
  "什麼!"可蕾衝到窗前,那個新娘子又下了車,顯然不願意聽他的話,結果潘華頓又笑著把她推回車上。可蕾也乘機瞄到了那個女人一眼。"你相信嗎?"她喊道。"她看起來就像一個---過度性感的少女。"
  
  黛安感到一絲妒意和難過,但這感覺立刻就消失了。"她正適合他。"黛安說道。"她顯然很愛吃醋,不放心他一個人上來,而他卻正愛這樣!他還笑著呢!"
  
  "他是豬!"可蕾生氣地說。"他顯然需要有人經常肯定他的男性氣概,不然他跟她能有什麼好談的?"
  
  黛安回想自己與他的關係,發覺他曾說他以黛安的事業成就為傲,但言下之意她覺得她在其他方面太嫌不足。他說過不只千百次:"你的事業幾乎佔用了你的大部分,黛安。"另一方面而言,就算沒有事業,她也絕對不會有他哲維新娘子的身材。而就算有,她也絕對不會穿上那種衣服。"我當初怎麼會那麼盲目?"她喃喃說道,然後轉身離開窗口,走回辦公桌前。
  
  "你要見他嗎?"
  
  "只見一會兒。"黛安說道,同時按下接通秘書的內線對講機。
  
  可蕾又問:"你要我留下來嗎?"
  
  "隨你。他想跟我建立某種友誼關係,好消除他自己的愧疚感。"接著她透過對講機,要秘書去打聽卡爾的地址,並轉告柯爾說她馬上就上路,同時也還安排她的搭機事宜。她一交代完,秘書就壓低了聲音說:"潘華頓先生走過來了。"
  
  "黛安!"一會兒之後他對她喊道,一副曬足了太陽卻又很不好意思的樣子。"我昨天回來的,接著就盡快趕來這裡了。"
  
  黛安雙臂抱胸,溫和地說:"我看得出來。"她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半是嫌惡,半是如釋重負。她並沒有失去什麼寶。他既軟弱又自私,而且還是一個懦夫。柯爾給他的稱號是對的。
  
  "我希望你會說一些話讓這件事比較容易化解一點。"華頓說道。而且似乎對她的反應有些失望。"你聽我說,我知道你對我們之間的事一定覺得深受打擊。"
  
  "當然。"黛安說道。他看起來立刻有一點得意。她又帶著按捺不住的笑意補充道:"畢竟,我是被一個'沒有骨氣的賤男人'拋棄的。"
  
  他怒氣沖沖地轉身離開了她的辦公室。半晌之後黛安轉頭去看一直靠牆而立的可蕾。可蕾滿臉歡欣地站直身子,緩緩鼓起掌來。
  
  黛安得在奧斯丁和聖拉羅沙換兩次機,她當然不會天真地以為由聖拉羅沙到王國市附近的瘠林田會有七四七噴射機,但是也沒想到她得穿高跟鞋跋涉半英里大的停機坪,才找到一架老式螺旋槳的迷你飛機。
  
  她越接近,那架飛機看起來就越顯得小,她得半跑步的,才跟得上搬行李的人,而他也就是先前收她機票、幫她辦登記的同一人。
  
  那個年輕人終於注意到了她高跟鞋的聲音,突然停步轉身說:"往這邊走,方小姐---或者要稱呼你韓太太?"他露出笑容。"我在報上看到你和你先生的消息。"
  
  黛安的注意力則放在她得乘坐的小飛機上。"那個能飛嗎?"
  
  他笑一笑說:"我信任它。"
  
  "好,可是你會坐在上頭嗎?"
  
  "我經常坐。"
  
  那飛機的內部又髒又簡陋,她做到椅子搖搖晃晃的。她在地板上摸了半天才找到安全帶,將自己固定在位子上,然後那個售票兼行李搬運工的年輕人彎身擠進駕駛座,對她眨眨眼,取出一副墨鏡戴上,頓時又多了一種身份,成了駕駛員。
  
  於是黛安在這沒有雷達、全憑駕駛目測的飛機上,雙手抓緊了扶手,心裡也跟著飛機七上八下地度過了一個小時。好不容易才再度回到平穩的地面,駕駛扶黛安下機,問道:"你還喜歡這段航行嗎?"
  
  黛安至此才輕鬆地深吸一口氣。"如果你需要雷達的話,我願意找一個。"
  
  他笑著朝後門點點頭,原來在跑道上一堆各式小飛機的後門,柯爾的噴射機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簡直就像貧民中的國王。"你坐過那一架以後,其他的就都看不上眼了。"駕駛說道。"你的先生要來接你嗎?"
  
  "我得先打電話給他。"
  
  電話先是試了二十分鐘都在忙,然後又變成沒有人接。黛安推想一定是卡爾的電話壞了,就決定租一輛車。
  
  窄小悶熱的機場內有一個租車的招牌,服務小姐滿懷歉意地說:"對不起,小姐,我們是有兩輛車,一輛已經被租走了,另外一輛正在修理。"
  
  "那麼,我在哪裡可以叫到記程車?"
  
  旁邊坐著的一個男人捧腹大笑出來。"小妞,這裡不是聖路易,沒有記程車等在這裡。"
  
  黛安仍不氣餒。"什麼時候有公車去王國市呢?"
  
  "明天早上。"
  
  她決定激起這個德州男士的狹義心腸。"我是來見我丈夫的。我們上個週末才結婚,現在要度蜜月。"
  
  聽到要度蜜月,那個服務小姐心軟了。"厄尼。"她懇求道,"你送這位女士去王國市好不好?你只繞一點路而已。如果你願意的話,接下來的兩個星期之內你再次來我都給你免費咖啡。"
  
  厄尼咬著牙籤想了一會兒,然後點點頭。"三個星期我就答應。"
  
  "好吧,三個星期。"
  
  當黛安看到厄尼的車子時,她要不是已經又疲又累的話,一定會坐在行李箱上大笑出來。那是一輛破破爛爛的小貨車,上面堆滿了雜物。
  
  到了王國市,黛安試著再打電話找柯爾,但是仍然打不通,厄尼已擺明不願意送她去傑弗生維爾,黛安也找不到記程車或出租車。她只好再求助於厄尼。"我願意付你一大筆錢。"
  
  一聽這話,厄尼的態度立即有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通常租一輛車要花費多少錢?"他斜瞄著她問道。
  
  黛安想起她幾天前曾在達拉斯租過車。"大概兩、三百塊。怎麼,你知道哪有車可以租的嗎?"
  
  "我知道!"厄尼熱心地把車開到一家修車場前,就跳下去找人。一會兒後,一輛比他的車還破的福特小貨車發著噪音晃了出來。然後修車場的老闆格斯下了車,過來與她見面。
  
  "厄尼說你對這輛福特有興趣。"
  
  "你在開玩笑。"黛安說道。"我要這輛車做什麼?"
  
  "你可以買下它!"厄尼喊道,彷彿這是既明顯不過又讓人興奮的事情。"你用五百塊買下,然後你可以留著或是在離開時再賣回來也可以。"
  
  黛安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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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應該隨時都會到了。"柯爾對卡爾說道,同時瞄一眼手錶。"如果她還不來,我就去找她。"他打電話回公司時,得知黛安已經動身往這裡來了,而且身上只帶著卡爾的地址。柯爾立刻打電話給機場,那裡有一個女人告訴他黛安已經到了,並且搭上一個本地人的便車。她向柯爾保證,那個本地人'非常可靠'。
  
  "你早該去找她的。"卡爾很不放心地說。"你不能讓自己的老婆在鄉下一個人摸索,這樣子對老婆是不應該的。"
  
  柯爾耐心地解釋:"要是我知道她是走哪條路來,我一定會去攔截的。"他很驚訝舅公竟然這麼緊張。
  
  卡爾正要說話,卻聽見外面車道上傳來的'砰'的一聲,響得有如雷鳴。"那是什麼鬼?"他問道,一面跟著柯爾衝往前門。
  
  柯爾說,"我想是黛安來了。"他難以置信地瞪著一輛桔色破卡車搖搖晃晃地緩緩駛過來,一路砰砰作響,前保險桿都已脫落,是用繩子綁起來的。
  
  卡爾也在看著那輛車,不過他似乎更關心自己給黛安的第一印象。他用雙手理理頭髮,挺起胸脯,再調整一下領帶位置。"柯爾,"他用猶豫的口氣說的,"你想黛安會喜歡我嗎?"
  
  卡爾以往從未如此緊張不安,令柯爾又驚訝又感動。於是柯爾非常肯定地說:"黛安會愛你的。"
  
  卡爾滿意了,再度把注意力轉回車上。那輛破產發出一個尖銳的聲音,突然加速衝過來。"看來他終於找到第二檔在哪裡了。"卡爾瞇著眼睛說。"你想黛安跟他在一起嗎?"
  
  柯爾較年輕,眼力較好,卡車接近到他可以直視駕駛座時,他瞪大了眼睛看著妻子的臉,說道,"是黛安。"他匆匆跑下門廊,卡爾則緊跟在後。
  
  見到他們,黛安高興得把換檔的桿與煞車搞渾了,也誤踩到加速器上。
  
  柯爾喊道:"小心!"他拉著卡爾跳往旁邊。卡車由他們前面幾英吋之外擦過,猛然停下來,然後砰的一聲熄了火。
  
  車子差一點撞到兩個人,把黛安嚇得低頭趴在駕駛盤上喘息。柯爾跑上來幫她下車,他要打開門時黛安立即坐直身子。
  
  "這個破---垃圾是誰的?"柯爾問道,他一拉把手,把手就斷落了,他只好伸手由窗口到車內把門打開。黛安在他的攙扶下,優雅地離開破爛的駕駛座,輕巧的下了車。
  
  她稍稍拂一下衣服上的灰,然後對站在柯爾旁邊的卡爾溫煦一笑,再帶著怯怯的笑容看看柯爾,答道:"是我們的。"
  
  卡爾爆笑了出來。
  
  "這是我的家。"卡爾說道,一面領黛安進屋,並堅持要她坐在他的椅子上,因為那是屋子裡最舒服的一張。然後他衝到廚房去給她準備新鮮的檸檬汁。屋子裡到處塞著各類型的雜誌,而在咖啡桌上最明顯之處,他很謹慎地放了一份最新一期的'美麗生活'雜誌。黛安簡直無法相信這個熱情親切的人,會是狠心逼迫柯爾結婚,並以公司股份要挾的同一人。
  
  "我們在這裡坐一會兒,"卡爾說道,然後遞給她一杯檸檬汁。"待會兒我們去另外一個房子那裡吃飯,你跟柯爾住在那裡,我回這裡來。"
  
  僅僅剛到五分鐘的黛安已經對他昕佩無比。"噢,我以為我們會跟你住。"她困惑地瞄一眼柯爾。"讓我們有機會瞭解彼此。"
  
  卡爾安慰她說:"那個房子也在這個牧場上。"他笑得很開心,因為她想多瞭解他。
  
  卡爾的房子在一片空地上,位置非常方便,不過景觀卻不甚好,另外一棟房子要再走一段路,位於一個急轉彎處,景觀非常好。黛安一下了柯爾的車就喊道:"真美!"
  
  那是一棟舒適的石屋,位於長滿樹木的小丘邊緣,三面懸空陽台可眺望風景。屋內有客廳和兩間大臥房,還有一個大壁爐。
  
  柯爾由廚房領出一個胖女人。"這位是萊娣。"萊娣看來跟卡爾一樣高興見到黛安。
  
  "六點鐘吃晚飯。"萊娣說道。"不是什麼大餐,也不像你的雜誌上介紹的那麼漂亮。"
  
  黛安說:"我不是好廚子。"
  
  "很好。"萊娣帶著笑眼說道。
  
  黛安轉過身,看見柯爾正把她的行李箱放在一張大床旁邊。他轉回身,看見她在看他,頓時彷彿有一股電流由他身上射入她的體內。他今天在把她介紹給卡爾時,只是很自然地摟著她的肩,除此之外,毫無跡象顯示他是否認為這將是他倆的蜜月旅行。
  
  她不確定那是否表示他認為理所當然是的,或者他並不在乎是不是。
  
  然而這一切在晚飯過後就有了改變。
  
  吃完飯後,萊娣把盤子收走,落日把天空染成紅紫色。
  
  她初到時卡爾的那股緊張勁兒已經消失,此刻他把她當成了自家人,倒令黛安覺得自己像是在詐騙他。他甚至還問她關於做媽媽的事情,比如說她打算如何兼顧孩子與事業,更糟的是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卡爾發現她對於這個問題並未考慮過,因而他很懷疑箇中原因。
  
  令她有些氣惱的是,柯爾似乎不像她這麼愧疚,事實上,是他令她感到不安,而她覺得他是刻意如此。他一面談著話,一面用深邃的眼睛打量她,使她不由自主地舉手撩開腮邊的一縷髮絲。
  
  更不幸的是那兩個男人全然不直覺地談著使她極度不安的話題。黛安只是單純地恭維眼前這張手工做的鐵桌子,卡爾卻又提到柯爾四天前特意運來的大床。然後他又說在同批運來的新傢俱中,最特別的是一張L形大沙發,上面附的枕墊比三張床上加起來還多。
  
  黛安提到這房子周圍景觀很美,結果發現原來柯爾找了一堆人仔細整理過,卡爾告訴她說:"這裡本來不適合讓新娘子住的。"他又指指陽台上的雙人躺椅。"那是柯爾讓人由達拉斯送來的。我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你呢?"
  
  她微笑著點點頭。"見過一次。"
  
  "在我看來,他簡直等於把一張床放在前廊上了一樣!"
  
  黛安的心猛跳一下。也許那真像一張床。
  
  柯爾用溫和的口氣說:"卡爾。"黛安則認為他阻止卡爾談到'床事'已經略嫌遲了一點。
  
  即使她同意到此'度蜜月',而且她也相當期待如此,在想像中那也應該是稍後也進行稍慢的事。
  
  八點半的時候,柯爾看看卡爾,卡爾則看看手錶,然後就很快站起來,說:"好吧,我該回去工作了。"由於他其實不必工作,天色也才剛暗下來,黛安一聽即知是柯爾認為該讓新傢俱派上用場了。
  
  黛安也立即站起身,說:"我想我要衝一個澡,換上比較…………乾淨的衣服。"
  
  柯爾看著她走到隔壁,不明白她怎麼會對與他獨處有這樣的反應。他本來確信她有意與他上床的,現在則一點也不肯定。
  
  幾分鐘後,他去廚房拿冰茶,注意到他的臥室門是開著的,有一個她的箱子不見了,而且她用的是另一間臥室的浴室。他不知道她用這裡的浴室是客氣還是害羞。
  
  平常最複雜的情況柯爾都很快就能搞定,今晚他卻怎麼也猜不透自己老婆的心思。他皺著眉走進自己的臥室,打算也洗一個澡。等他脫掉襯衫,才想起他在她來之前剛洗過,他表現得真像一個緊張的新郎一樣。
  
  他又回到廚房,把冰茶倒掉,決定要喝一杯酒。然後他拿著酒走到陽台,在那張雙人躺椅上躺了下來。
  
  他百分白知道黛安想要他。他們深受彼此吸引,他曾讓她做決定,而她不是很難決定,就是已經決定不喜歡這樣迴避他。
  
  星星一顆接一顆地亮了,像鑽石般點綴著夜空。
  
  黛安在化妝台前梳頭,考慮著要穿什麼。這時候就穿上睡袍似乎太早了,於是她決定穿一條白短褲配淺綠色的絲襯衫。柯爾大概希望她穿一件透明的蕾絲小夜衣吧。
  
  她打算塗一點口紅,手卻抖得讓口紅掉下去。她本來陶醉得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現在卻再清楚不過,同時胃部也緊張地痙攣著。
  
  她在做什麼?竟然讓自己變成這個樣子!她又拿起梳子梳頭,管他是不是自己的丈夫,柯爾仍是一個陌生人。無可否認,自從他離開休士頓以後,她每天至少想他千百次,而且越想越甜蜜。也無可否認她每次一想到要與他來此'度蜜月'就令她雙腿發軟,可是現在她卻覺得有某方面不對勁。他們的婚姻雖然是合法的,但是雙方抖充分理解這只是暫時的,所以柯爾建議他們好好享受一個星期的性生活,將會使事情複雜化。
  
  他雖然說是由她決定,但他顯然早已胸有成竹。
  
  她決定不能依他。至少今晚不能。她喜歡對生活有自主權,而且通常她都處理得很好。只有柯爾牽扯其中時除外,他會把所有的事情都搞得失了常態。這種情形必須停止,必須讓他學一點教訓。
  
  主意打定,黛安放下梳子,走出房間。外面是黑的,只有柯爾的房間亮著燈,所以她想他一定在洗澡,就決定到陽台上等他。
  
  她到了外面,倚著欄杆欣賞月光下的景色,她在那裡足足站了一分鐘之後,忽然聽見一個充滿誘惑的低沉聲音:"你要不要加入我?"
  
  黛安猛然轉身,發現他光著上身躺在長椅上,她的目光掃過他古銅色的肌膚,然後緊張地移至他的眼睛。他一直在這裡等她。她的心跳加速起來。
  
  黛安堅定地提醒自己,她剛才作了決定。"我想不必了。"她微微笑說。"不過我可以喝一點檸檬汁。"
  
  她走過躺椅旁邊的時候,柯爾一把抓住她的手,迫她轉過身來。他打量著她的臉,彷彿在尋求答案。她稍一分心,就被他拉下去撲到在他身上。"別跟我玩遊戲,小貓咪。"
  
  黛安撐起三十,慎怒地看著他。他舉起右手輕輕撫摸她的手臂,他迎視她的目光,眼神明顯在說:下決定吧!
  
  黛安望著他性感的嘴唇,那溫柔的笑容在邀請她,下決定吧。
  
  她不由自主地迎上他的唇,心臟猛跳。她閉起眼睛,輕呼一口氣,她輕輕吻他,感到他的嘴唇在回應。他的雙手將她摟緊了,他的身體下部硬了起來,眼睛放出足以融化她的熱力。他的手掌先是貼著她的臉頰,然後緩緩移到她的後頭,鼓勵她貼近一點。
  
  她的雙臂軟了下來,整個胸部貼在他的胸膛上。他張開嘴,飢渴而深深地吻上她,舌頭也緩緩探入她的口中。
  
  他的吻停了下來,然後他開始解她的衣扣。見到她蓓蕾般的乳尖,他低頭吻上去。她呻吟著弓起身子,一股興奮襲上全身,手指抓緊他的髮際。
  
  他的身體渴求更多,他好不容易緩下動作,而她誤會了他的意思,竟開始要扣好襯衫,想掩飾她不夠豐滿的乳房。
  
  他粗嘎的聲音阻止了她。"不要扣!"
  
  她瞪著他的眼睛,手指抓住襯衫邊緣,柯爾將她的手拉開好看清楚一點。"美極了!"他輕聲說道。同時將她的襯衫扯開,露出肩膀。他用雙手捧住她的雙乳,愛撫著它們。
  
  黛安的心在狂跳,既覺得驚訝與羞窘,也覺得愉快無比。
  
  柯爾自己的心也在猛跳,而且他真的感覺到她的反應。他捏著她的乳頭,輕聲說,"摸我。"然而他心底似又恨她真的照做時會發生什麼事。他顫抖的聲音使她的手也在發抖,她低頭用雙唇蓋住他的乳頭,用舌頭輕輕逗弄著。他深吸一口氣,突然把她壓在身下,兩人糾纏在一起,同時急切地扯去身上的衣服。然後他進入她體內,兩個身體激烈地律動起來。
  
  事後,她緊偎在他的懷裡,一顆顆眼淚落在他胸口。他感覺到她的淚,而他凝望著夜空,那星光竟也迷濛起來。
  
  他伸手撫摸她淚濕的臉頰,她轉頭貼著他的手心,低聲說道:"我愛你。"
  
  他覺得幸福無比,彷彿老天答允了他的祈求。
  
  他們躺在大床上,她頭枕著他的胸,在黑暗中微笑地等柯爾所些什麼。她非常懷疑他可能此刻正在冷靜地為她計劃未來,她也很好奇他將怎樣克服他們這椿婚姻中可能碰到的障礙。他愛她,而她也愛他,這時真正重要的,可是有一些複雜的小問題存在。她的心裡暗數著這些問題:
  
  她住在休士頓,在那裡有很大的事業。
  
  他住在達拉斯,在那裡經營著更龐大的事業。
  
  她想懷他的孩子,但他不想要孩子。
  
  她用手指撫過他的肌肉,心想這問題不易解決,恐怕需要奇跡出現才行。
  
  她閉起眼睛,決定再想想還有什麼問題。她不知不覺地睡了一會兒。等她醒來,發現桌上的小燈亮著,他握緊她的手,兩人的手指交握在一起。他溫柔地說:"我一直在想,現在有了一些結論了。"
  
  她不驚訝,只是忍不住微笑。她臉對著他,準備聽他未經徵詢她意見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來。
  
  "我們有一個問題,"柯爾說道。看見她眼裡閃著笑意,他將她摟得更緊些,但是仍覺得離她不夠近。"我想你得搬到達拉斯,親愛的。我不能把聯合產業搬到休士頓,那樣會有一些不好的影響,包括財務方面可能造成問題。"
  
  她故意歎一口氣。"根據我們原先的協定,我們必須分住在這兩個城市。我們約好了。"
  
  柯爾以為她是說真的。"那是不可能的事。"
  
  "那是我們的協定。我們有一項鐵打的口頭協定。"
  
  他嗤笑起來:"口頭協定就不可能是鐵打的,這樣本就是矛盾的說法。"
  
  "那麼所有的話都不算了?"
  
  柯爾低頭打量她的眼睛。"黛安。"他低聲說道。"你真漂亮,而且你在打什麼主意?說出來吧!"
  
  "我願意把方氏企業的行政喝業務部門搬到達拉斯,把美術與生產部門留在休士頓交給可蕾管。"
  
  "那樣就能解決了所有問題。"他滿意說道,然後低頭吻她。他的身體已經興奮得想要再跟她做一次愛了。
  
  她用手撫摸他的腹部,眼裡帶著希望與請求之色。
  
  "不管你用眼神要求什麼,"柯爾溫柔地說道。"我的答案都是好。"
  
  "我要孩子。你的孩子。"
  
  柯爾皺眉小心Q地看著她。"幾個?"
  
  她的笑象陽光般燦爛,眼光晶瑩得如同他剛才乘她睡著時給她戴上的八克拉鑽戒。他把戒指帶到這裡來,希望這種情景會成真。不對,他根本不敢希望會成真。
  
  她答道:"我想要三個。"
  
  "一個。"他嚴肅地說。
  
  她看著他。"如果我能生兩個,我就把我的出租房產給你。"
  
  "成交!"他格格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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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7 01:55:36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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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爾的前門是開著的,所以黛安就直接進去了。柯爾讓她一直睡下去,只是留下一張條子要她醒了後就到卡爾這裡來。她聽見卡爾與柯爾在廚房裡談話。"我以前沒告訴你是錯了嗎?"
  
  "沒有錯。"柯爾說道。"現在你既然告訴了我,我就不能不在意了。"
  
  卡爾聽來似乎鬆了一口氣。"你介意幫我跑一趟嗎?你可以到老地方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你要的,反正順路。"
  
  黛安走進廚房,正好聽見柯爾冷冷說道:"我記得地方。"
  
  他們坐在桌前,見到她進來,卡爾對她笑笑。打個招呼就繼續專心談剛才的事。黛安走去幫萊娣把早餐端上桌,問了一句:"你記得什麼地方?"
  
  "我的老家。"他的口氣平淡中帶著不屑。黛安一手扶著他的肩膀,俯身把盤子放到他面前,"我與你去,我很想看看。"
  
  "不行!"他斷然拒絕的口氣令她手中的動作停了一下。他立即抓住她的手表示道歉,將她的手在肩頭按了一會兒。
  
  等黛安就坐以後,卡爾又繼續原先的話題。"要是你偶爾看看金錢以外的東西,就會知道有的事情遲早要面對。"
  
  黛安猜到大概是住在這一帶的某人死了,但是柯爾似乎不願意談。柯爾說:"我不想在黛安面前談這件事。"
  
  早餐過後,柯爾進城替卡爾辦一些事,估價兩個小時可以回來,而他堅持要黛安留下來陪卡爾。他站起身,摸一下她的頭髮,然後俯身在她的臉頰上吻一下。他繼續往前走,但是仍抓著她的手腕。黛安笑著任他拖到廊子上,給他大聲地吻了一下,然後又被他打發回屋內。
  
  卡爾的神情似乎不太高興,於是她走到壁爐前,欣賞著上面放的一排舊照片。卡爾的目光盯著她的背後。
  
  "這是柯爾嗎?"她拿起一個相框,拿去在他身旁坐下。
  
  他瞄一眼照片,然後盯著她說:"我們何不談談相片以外的事情?"他那開門見山的口氣表明他其實精靈得很,而且也不是敷衍一下就可以對付過去。
  
  黛安小心的說:"你想談什麼?"
  
  "你和柯爾的事,可以嗎?"
  
  她點點頭。他又說,"好,因為反正遲早要談。"
  
  黛安也不是容易對付的人。"也許我們該等柯爾回來。"
  
  她的口氣竟然未令她生氣。"你不是只有外表,你還有勇氣,很好。告訴我,你可有心嗎?"
  
  "什麼?"
  
  "如果你有心,它又屬於誰呢?"
  
  黛安瞪著他,"我不懂。"
  
  "好吧,這確實有一點複雜,因為不到兩星期以前,我拿起報紙,看到你的照片在頭版,報導中說你被未婚夫遺棄了。一個星期之後,你卻嫁給了我的侄孫柯爾。"
  
  五天以前,只要一提到那篇文章她就會覺得羞辱不堪,此刻她卻嘴角現出笑容,承認道:"不錯,我明白這看起來是有一點古怪。"
  
  "這是唯一合理的部分。"他反駁道。"我把報紙拿給柯爾看,以為他娶你是為了把他公司的股份拿回去。可是他告訴我說,你們以前就認識,我想起來了你是誰,所以我就猜,一定是你們本來就是老朋友,現在你被人拋棄了,柯爾又需要討老婆才能收回股份,所以你們就達成了協議。我說的對嗎?"
  
  黛安斜瞄著他,承認道:"相當不錯。"她的笑容在發抖。
  
  "我知道柯爾擔心我心臟的毛病,所以他決定為了我好,跟你假裝一下彼此相愛的樣子。你聽懂我的話嗎?"
  
  她小心地點點頭。
  
  "很好,因為現在就要談到把我嚇得半死的問題了。"
  
  "是什麼?"
  
  "昨天他把全屋子的人都搞得雞飛狗跳的,每一國小地方他都要弄得能讓你滿意為止。他那幅樣子就好像拚命要做到一個全心全意為老婆著想的丈夫一樣,結果弄得我也興奮得想見你。昨天晚上,他的眼睛一刻也離不開你。可是我得老實跟你說,黛安,我不覺得你跟他有同樣的感覺。不過今天早上他倒是把感情都寫在臉上了,我想大概跟你昨天晚上有關係行"
  
  他停了一下,然後把真正的主題說出來。"別玩弄他的心,女孩。要不就全心接受,要不就別招惹他。不要隨自己高興地逗他。我想你不會是殘酷或狠心的人,可是有時候如果一個女人不知道一個男人的感覺,就有這種可能。"
  
  黛安癱靠在沙發上輕輕笑著,同時把柯爾的相片抱在胸前。她望著這位也同樣愛她丈夫的老人,毫不掩飾地說,"他今天寫在臉上的是我的感情。"
  
  他看起來好像年輕了十五歲,而且有些不好意思。他環視四周想化解這局面,然後起身走到壁爐前。"你拿的那張照片是他十六歲時候的。這裡還有兩張。"
  
  他小心翼翼地把那兩張照片拿給她,黛安也同樣小心拿著,但是她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心開始痛了起來。她辦雜誌照片看多了,所以一眼即看出照片中這個黑髮的小男孩神情嚴肅得遠超過六七歲的年紀。她又拿起另一張。
  
  "他這時才九歲。"卡爾說道。他身邊有一隻柯利狗和一隻雜種狗。黛安並沒有注意狗,她只注意到柯爾雖然努力想笑,但是看起來並不快樂。兩張照片中,他的褲腿都嫌太短,比腳踝還高了好幾寸。有一張他是站在一個用舊輪胎的鞦韆旁邊,另一張則是站在一個破房子前面。
  
  她突然想到卡爾一定可以告訴她一些關於柯爾的事情。"從前我認識他的時候,"她笑笑說道。"他對他的過去總是死不肯說。"她拍拍身邊的沙發示意卡爾坐下。"告訴我他的事情,告訴我他小時候是什麼樣子,他的母親是什麼樣子,還有---所有的事情。"
  
  卡爾謹慎得問:"他告訴你什麼?"
  
  "什麼也沒有!我知道他有兩個哥哥,一個比他大兩歲,一個大三歲。他們都在柯爾進大學後出意外去世了。他實在太不幸了。"
  
  她原以為卡爾坐下來以後就會開始述說,可是他似乎有很多心事的樣子,眼睛一直瞪著一堆雜誌。"我喜歡心理學,"他毫無頭緒地說。"你相信心理學嗎?"
  
  "當然。"
  
  "你相信一個人應該把不好的事都藏在心底,不告訴他的女人,而且在他有生之年都不說出來嗎?"
  
  黛安知道他指的是柯爾。她想幫助他,但是也不想刺探隱私。"我----我不希望他會覺得我在刺探。"
  
  "我想那是揭傷疤,不是刺探。"
  
  "我不喜歡不能癒合的傷口。"黛安說道。"問題在於,我能幫它癒合嗎?"
  
  "至少你不會再傷害它了。"
  
  她看著手中的相片,想起昨夜躺在柯爾懷裡的情景。他有那麼多的愛要付出,而她希望全部接受,不肯冒險失去任何部分。"如果你要告訴我的是真的非常不好的事,柯爾知道我知道的話會怎麼想?"
  
  "他就不必擔心你一旦發現後會憂心。他不必再猜疑你真正的感覺。我要說的不會花太多時間,你要怎麼反應完全由你。"
  
  黛安深吸一口氣,點點頭說:"告訴我。"
  
  "好吧,你說他一生很不幸,而最不幸的是他姓韓。"
  
  黛安沒料到這一點。"為什麼?"
  
  "因為在柯爾生長的王國市,這個姓氏是深受詛咒的。就人們記憶所及,韓家的人又野蠻又無用。他們都是醉鬼,經常惹事行騙,柯爾生下來就背負這個惡名。當初柯爾的母親與韓湯姆私奔,我弟弟哭了,因為他不相信自己的寶貝女兒會做這種事。結果原來是湯姆害她懷孕了,而在那種時代,女孩子懷孕就得結婚。"
  
  他俯身整理一下雜誌,然後繼續說道:"柯爾去念大學後,他的兩個哥哥喝醉酒,把一個老太婆打得半死,搶了她的錢包開車逃走。警察在後面追他們,他們以一百英里的時速撞上路燈。這對他們倒是好事。
  
  "柯爾的爸爸喜歡那兩個孩子,他們跟他簡直是一個模子出來的。"
  
  見他住口不言,黛安接道:"可是柯爾不是。"
  
  "從來就不是。柯爾比他們三個加起來都聰明,他們也知道,因此也很恨他。那時柯爾唯一的朋友就是他的狗。狗、馬和貓---動物都喜歡他,他也喜歡它們。"
  
  黛安說:"所以只有柯爾上大學。"
  
  卡爾苦笑。"只有他念到了高中。"他偏頭問道。"你知道照片上那只柯利狗嗎?"
  
  "怎麼樣?"
  
  "柯爾要去念大學的一個星期之前,他那兩個哥哥送給他一個小小的臨別禮物。"
  
  黛安知道一定不是好事,但她還是沒想到竟會是那麼可怕。
  
  "他們把那隻狗吊死在麥倉裡。"
  
  黛安掩口說不出話來。
  
  "他們隨後就不見蹤影,一直到柯爾去大學以後才回來。要是他們給他撞見的話,柯爾一定會把他們殺死的。"
  
  "他不能跟別人一起住嗎?"
  
  "他可以住在這裡,可是他父親要他住在家裡,不然會找他母親算帳。柯爾的母親太軟弱,無法離開那個混蛋,柯爾去念大學時,她已經病得大半時候都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了。"
  
  黛安還在為那隻狗的事難過。"柯爾的父親呢?他是什麼時候去世的?"
  
  "上星期。"
  
  黛安漸漸把早餐時聽到與現在得知的這些事找出了關聯。
  
  "我告訴柯爾說,他必須回老家看看那裡有沒有他母親留給他的東西。事實上,我是希望他以一個男人的身份回去看看。我想,不管他有沒有回去,如果他知道你見過那個地方而且並不在乎,那總是好事。我個人認為他會回去的。"
  
  "你可不可以畫一張地圖給我?"黛安說道,然後在他的臉上吻一下,讓他吃了一驚。"我開貨車去。"
  
  柯爾站在他出生地的前院旁邊,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回來。他的母親死在這裡,他沒有理由相信她會有東西留給他。也許他回來是要面對這裡的幽靈,然後將這間破房子付之一炬。
  
  在這裡沒有什麼歡樂的記憶,唯一可記憶的是他的母親。她在四十二歲生日剛過後死去。她一輩子對兇惡的丈夫極度忍讓,這是柯爾始終無法瞭解的。她不願意離開他,而柯爾也不願意把她一人留在這裡。
  
  那輛桔色的貨車在黛安離開大路時熄了火,她就下車用走的。十分鐘以後,她看見柯爾孤獨的身影站在那裡,然後她看見他出生的地方,他年輕時的家。看見這個破爛的木頭房子,她更覺心痛。
  
  他似乎沒有察覺她來了,但是等她走到他身邊,他用死沉的聲音說:"你不應該來這裡的。"這時他才轉頭看她,而他臉上的寒意令黛安一驚。現在她知道他堅強的核心是在哪裡形成的了,是在這裡,堅強使他有能力擺脫這個地方。
  
  "我必須來。"她說道。也看見他的臉色開始緩和了一點。"你也必須知道我來過。"
  
  "我明白了。"他答道。心中的溫情使他心痛。"現在你看到了,你怎麼想呢?"他轉身走開,希望她跟著走。
  
  她怎麼想呢?她很想發洩心中的憤怒,表達一下她的想法。她環視地上,撿起一塊大石頭,然後使勁全力丟出去。柯爾轉回頭,正好看見那塊石頭砸破前面的窗子。他張口結舌地瞪著她那美麗的臉,然後又看看那扇破窗子。
  
  她拍拍手上的灰,"這是我的想法。"
  
  柯爾大聲笑了出來。他整個感情奔放出來,然後他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像麵粉袋一樣扛在肩膀上。"把我放下來!"她笑著扭動身體。
  
  "除非你答應我。"
  
  "答應什麼?"她格格笑著。
  
  "你絕對不會氣得對我丟任何東西。"
  
  "我不能答應我可能做不到的事。"
  
  他拍一下她的臀部,吹起了口哨。她笑了起來。
  
  他們嘻笑的聲音傳回他曾經住過的那處破房子,而那扇破窗子上殘留的一片碎玻璃也終於掉落在塵埃裡。
  
  接下來他們在卡爾家停留的幾天,輕鬆愉快的白天和熱情的夜晚變成了一種規律。
  
  到了要離開的時候,卡爾開車送他們上飛機,舉著手目送他們的飛機起飛,由於他倆的離去,卡爾的心情沉重,但是並不衰弱,事實上他的心臟感覺強壯得很。
  
  然而後來柯爾與黛安在她寓所話別時,她的心卻不是那麼堅強。柯爾必須到華盛頓去。"我已經想念你了,"她說道,"這種分兩地而居的方式行不通的。"
  
  柯爾托起她的下巴。"等我在華府辦好事回來,我們就盡快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這等待的時間很快就會過去的。"
  
  她皺起眉頭。"你怎麼可以這麼說?"
  
  "我只是想讓我倆都相信會這樣。"
  
  "不可能的。"
  
  柯爾抱緊她。"我知道。"
  
  "別忘了打電話給我。"
  
  這句荒謬的話令他笑著把她摟得更緊。"我怎麼可能忘記呢?親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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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7 01:56:08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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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山姆坐在車上,看著那架飛機降落在杜魯斯機場跑道上。飛機完全停止之後,等駕駛也下了飛機,他下了車,拉高雨衣的領子,穿過一灘灘的水走過去。
  
  "真可惜我們必須以這種方式見面。"他喘著氣跌坐在沙發上。"可是我想親自把這資料交給你,卻又不能讓別人看見我們在一起。"他伸手由雨衣裡取出一個大信封。
  
  柯爾接過信封,遞給山姆一杯他最喜愛的酒。山姆環視豪華的機艙,說:"你的風格和品味都不錯,但是很不幸的是你也有一個強敵。"
  
  柯爾說道:"是誰?"
  
  山姆舉杯敬他,"德州新進參議員何道格。他個人極想讓你關門坐牢。"他又補充道:"那孩子有做總統的野心,而且也相當可能。他看起來有甘迺迪的影子。"山姆這時才注意到柯爾憤怒的樣子,於是說:"你是否做了什麼事激怒他,或者他只是為了原則問題而與你作對?"
  
  柯爾能想出來的唯一可能,就是許久以前何潔茜來找他,而她的丈夫查理又突然提早回家的事。然而何道格若是為了這十幾年以前的舊帳來找他麻煩,這實在是瘋狂之舉。"我能想到的理由也是根本毫無根據的。"
  
  "那恐怕也沒有關係。"山姆說。"每個有競選總統野心的人都需要一個對象,讓他表現給大眾看他會為民除害。那樣就會給他打開知名度,他才有勝選的希望。雷根當年有阿亞托拉,而甘迺迪有賀法---你明白嗎?"
  
  "我明白,可是我不喜歡這種類比。"柯爾冷冷說道。
  
  "你聽我說,先別衝動。"山姆格格笑著說:"我要說的是,如果一個有野心的政客找不到正當攻擊對象,常常就會自己創造出一個來。而為了某種理由,何道格就把你的大名點了出來。"
  
  山姆喝了一口酒,繼續說道:"何道格找到一些人支持,同時高氏電子的董事會也在幕後要求'伸張正義'。高氏電子的人還計劃提出法律訴訟,要求把你所獲得的權益都還給他們。"
  
  "這個信封裡有什麼?"柯爾問道,心裡已經在盤算著要採取什麼對策。
  
  "只是一些讓你明白當前處境的資料,包括一份證管會的傳票影本。明天你的律師就會接到,自然這事情也會透露給新聞,然後恐怕你走出大門就會有一堆麥克風在你的臉前揮舞。"
  
  山姆站起身,伸手與柯爾相握。"我們初見面時我就喜歡你,柯爾,後來更喜歡。"
  
  柯爾真心地說,"非常謝謝你的幫助。"
  
  "我認為你的坦誠是很少見的。"山姆轉身朝門口走去,並且再度把衣領拉起來。"我也認為你是無辜的,可是很不幸我以後不能再跟你說話了,你明白嗎?"
  
  "非常明白。"柯爾平靜地說。
  
  然而柯爾內心並不那麼平靜,他望著手中的傳票影本,心裡興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氣。他並不怕傳票,審判或什麼莫須有的指控,問題是兩天之後他的名字就跟欺詐成了同義詞。而由於他們的關係,黛安的名聲也連帶受辱了。
  
  柯爾先是想笑,既而感到焦慮。黛安當初嫁給他是為了挽救她的自尊,如今他卻將毀滅無遺,所造成的傷害比潘華頓給她的只有過之而無不及。
  
  上個星期,黛安愛他,相信他。下個星期,她會看不起他。
  
  柯爾靠倒在沙發上,閉起眼睛努力想找辦法保護她,但是他什麼也想不出來,只覺得喉頭哽咽發痛。
  
  黛安看看手錶,又看看電話,盼望鈴聲響起,現在柯爾應該已經辦好事了,不是在回家就是已經在往她這裡的路上了,可是他始終沒有打電話來。她憑著直覺知道一定不會有好事。她打開電視想趕走寂靜,卻無法集中心神看下去。
  
  "…………現在報告商業新聞。股市今天收盤,總交易額的…………今天最大的輸家是聯合產業。分析家認為這是由於謠傳其總裁兼執行長韓柯爾被傳到證管會聽訓。可靠消息指出,證管會的聽證將只是形式,隨後韓柯爾就會面對大陪審團…………"
  
  黛安突然有一股瘋狂的衝動,想打電話給道格尋求建議,不行,他不會幫忙的。一談到柯爾,他就完全失去了理性,而且他已經警告過她了,他早就知道預言會發生什麼事。
  
  她緩緩直起身子,一個可能的想法在她心內成形。她抓起皮包和車鑰匙,決定去找一個可能知道真相的人。
  
  可蕾打開前門,黛安由她的臉色就知道可蕾也已經聽到消息了。"可蕾,我有事情要問你,這很重要。思平有沒有告訴你說道格很恨柯爾?"
  
  "說過。他在你告訴我你和柯爾結婚了的那天晚上說的。你喜歡柯爾,我也喜歡他,所以我不認為道格的想法有多重要。"
  
  "我需要見思平。"
  
  "他在游泳池那邊。"
  
  思平正在修理游泳池的梯子。"黛安,有什麼事嗎?"
  
  "我想問你,我跟柯爾的婚事宣佈後幾個小時,道格就去看我,講明他不喜歡柯爾,可是卻不肯告訴我原因。你跟他一直是朋友,一定知道他為什麼恨柯爾。"
  
  "黛安,你已經有很多問題要操心了,不要再管道格的事。"
  
  黛安說:"我認為道格正是問題所在。他對柯爾簡直是個人情緒化反應。他還告訴我說證交所要調查柯爾,證管會也會向聯邦法庭提出控告。"
  
  思平停了一下,然後平靜地說:"他在事情發生以前就已經知道了?"
  
  "一點也不錯,而且他非常肯定!你知道道格為什麼對柯爾那樣嗎?"
  
  她沒料到思平竟沒有斥責她無稽。"除了道格以外,大概只有何查理知道真相了,道格有一次喝醉的時候跟我提過,而我覺得何芭比跟這件事也有關係。"
  
  "芭比?"
  
  "他那時說的沒什麼道理,所以我也不大太肯定。"
  
  黛安說:"好吧,我去問何查理。"
  
  思平站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黛安考慮了一下,"我想我一個人跟他談也許比較容易深入。"
  
  何查理正在書房裡重看新聞的錄影帶,潔茜把黛安帶了進來。
  
  查理點點頭,"請坐。"他仍繼續看著柯爾的新聞,臉上竟微微笑著。
  
  他的作法有些詭異,而潔茜也一直在門口徘徊不肯離去。黛安吸一口氣,說:"我想跟你私下談一談,查理。"
  
  "好的。"潔茜應聲,退出了書房。
  
  "當然好,親愛的。"查理停下錄影帶,然後靜默看著黛安,臉上已看不見那種殘酷而得意的樣子。
  
  黛安小心地試探著。"查理,我父親去世後,我一直都是向你尋求建議,你也一直在幫助我。"
  
  他點點頭。
  
  "現在我又需要幫助了,只是這次更重要,是關於柯爾的事。"
  
  他的眼神與臉色都冷了下來。"那麼我給你的忠告就是離開他。"
  
  "我不能。"
  
  他站起身,黛安也跟著站起來。"我一直把你想成是一個無辜的受害者,黛安。可是如果你不肯讓開,就會變得跟他一樣下場。國會對證管會有控制權,而我們會讓柯爾死得很難看。"
  
  "我們?"黛安喊道。"我們?你跟國會沒有關係,道格才有。"
  
  "是我們,我們要看著他進棺材。"
  
  "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黛安問道。"柯爾做了什麼事,讓你們這麼恨他?"她努力讓口氣顯得可轉圓的樣子。"你要幫助我搞清楚,我才能告訴是否要停你的話做。"
  
  查理說:"你要知道他對我做了什麼事?"他用駭人的聲音說道。"我來告訴你他做了什麼好事---他毀了我的家庭!那個狗養的是我們家馬房裡道地的種馬,天知道芭比有多少個小朋友遭到他侵犯---"
  
  "侵犯?"黛安無聲說道。
  
  查理抓住她的肩膀。"你想知道,我就讓你知道一切。你記得我那可愛的小女兒嗎?記得嗎?"他搖著她的肩膀。
  
  黛安掙開他,往後退一步。"我當然記得。"
  
  "那個野獸害我的小女兒懷了孕,我有一天晚上差一點逮著他,我做夢也沒想到他會真的對那孩子做那種事。"
  
  黛安搖著頭,"噢,查理,你錯了---"
  
  "我沒有錯!"他喊道。"芭比發現自己懷孕的時候已經五個月了。她告訴她媽媽,潔茜就帶她去墮胎。結果芭比差一點死掉,一輩子都得受精神治療!你知道我每天都在想什麼嗎?"
  
  "不知道。"
  
  "外孫!我一個也沒有。你嫁的那個混蛋害我失去了女兒和外孫。"
  
  他指著門口,聲音氣憤得發抖。"現在,請你離開我家,再也不要來了!"
  
  黛安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車開回家的。十一點鐘的時候,她還坐在同一張椅子上,裹著罈子以祛除寒意。
  
  可蕾每十五分鐘就打一次電話來,但是黛安只是開著答錄機,因為她根本動不了。
  
  柯爾根本沒打電話來。
  
  黛安一滴眼淚也未流出來。她整個人彷彿空了一般。
  
  十一點一刻的時候,可蕾又打了來,聲音是驚慌又生氣。"黛安,你要是再不接電話,我就去找你了。"
  
  黛安其實已經努力想接了,可是可蕾已經掛了電話。然後可蕾與思平以破紀錄的時間來到黛安寓所,並且用可蕾自備的鑰匙打開了門。
  
  "黛安?"可蕾與思平小心地走近她,彷彿以為她瘋掉了一般。"何查理跟你說了什麼?"可蕾抓緊思平的肩膀,兩人蹲在她面前。
  
  黛安看著他們,"噢!"她若有所思地說道。"他說柯爾侵犯芭比,害她懷孕墮胎。現在她不能生育了,也因此精神常常不穩定。"
  
  "什麼?"可蕾猛然站起來。
  
  黛安抬起頭,輕聲說:"這不是很詭異的事嗎?"
  
  "詭異?你是這麼想的嗎?"
  
  黛安突然笑個不停。"柯爾才不會碰芭比!他每天都擔心我們去追他。你記得我們是多麼努力想辦法吸引他注意嗎?"
  
  可蕾皺起眉頭。"我記得。"
  
  "真是好笑…………好笑極了。"
  
  "是嗎?好笑?"可蕾小心地說道,開始相信黛安其實腦子還清明得很。
  
  "對!"黛安用力點著頭。"我知道,因為我是保管賭注的人。"
  
  "什麼賭注?"
  
  黛安笑了。"包括芭比在內,每個人都把錢放在一個盒子裡,誰第一個讓柯爾親吻她額達就算贏家。"她笑得更大聲了。"結果沒有一個人贏!"她突然埋起臉,哭了起來,"沒有一個人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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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7 01:56:19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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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黛安打電話到柯爾的公司和家裡都找不到他。她終於獲得一個明顯的結論,就是她對男人而言只是一個可隨意拋棄的貨品。在卡爾那裡的時候,柯爾只是在跟她玩一玩而已。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面對了,他就不想要她打擾,或者就根本忘了她的存在!她的腦子接受這個說法,但是她的心卻拒絕接受,而且為之心痛不已。
  
  然而她還是設法熬過這一天,拚命承擔更多的工作,始終保持愉快的笑容。
  
  回想起來,當初她認為潘華頓拋棄她是一場災難,實在很滑稽,這才是真正的災難。
  
  五點半的時候,她離開了辦公室,由於加熱你的堅持,她開車回老家吃飯,但那場面比在辦公室更難受。她的家人不像她的員工會知所忌諱,而是毫不猶豫地發表對柯爾處境的看法,而且堅持要黛安談論此事,不過可蕾與思平都默默地表示支持。
  
  晚飯後,大家坐在游泳池邊。葛娜出來說黛安有一個緊急電話,全家人臉都亮了起來,以為是柯爾打來的。
  
  "是一個記者。"葛娜說著把無線電話遞給黛安。
  
  "我不要跟記者說話。"黛安說道。
  
  "他想問你關於你離婚的事。"
  
  每個人都驚視著管家。黛安說:"我的什麼?"
  
  "他說他想知道你的立場。"
  
  黛安接過電話,聽了一會兒後,"你是在哪裡聽到的?"她問道。"好吧,我想那並不是什麼真的'眾人皆知'的事,因為我一無所知。再見。"她掛上電話,心裡升起一絲希望。她轉身跑進屋去開電視,家人則緊跟在後面。電視上正播出剛才那個記者問的事情。
  
  "韓柯爾聯合產業一案有一個意外的發展。"螢光幕上的女主播說。"和他結婚不到兩星期的妻子方黛安將提出離婚申請,一個小時以前,接近韓柯爾的消息來源證實這個說法。似乎方黛安選擇與這件醜聞劃清界線的作法。"
  
  貝亨利眼帶責怪之意地看黛安。"你要這麼做嗎,黛安?"
  
  黛安緩緩搖著頭,眼裡帶著快樂與輕鬆的光采。"那正是柯爾希望我做的事。查理與道格曾警告我,要我離開柯爾以免污名上身,而今柯爾在設法幫我防止。"
  
  可蕾看看思平,小聲指出:"就算柯爾是為了挽救黛安的公眾形象而和她結婚,現在也全都毀掉了。"
  
  黛安沒有聽見可蕾的話,只是在動腦筋盤算著。
  
  外婆問道:"你要怎麼辦?"
  
  貝瑪麗卻已經知道了答案。她攬住黛安的肩膀,輕聲笑著說:"黛安要去達拉斯。"
  
  黛安確實要去達拉斯,而以她平常旅行之前必定把所有行囊打點好,連衣服與面紙都不能有一絲折痕的經驗來說,她這次可是驚人地快速完成準備工作。可蕾和外婆無助地站在一旁觀看,黛安把所有的衣服往箱子裡一塞,就把箱子蓋起來了。
  
  "好了。"她說道。然後就打電話給兩個主管交代負責一些事情,並且說如果有問題就打電話到柯爾那裡找她。
  
  她把本來排得滿滿的公事丟給可蕾,說,"要莎莉幫我把這些約會都取消。"
  
  "她要給他們什麼理由呢?"
  
  "告訴大家說---"黛安一面說,一面把兩個大箱子由床上拖到地上。"我到達拉斯去了,去跟我丈夫在一起。"
  
  七點四十五分的時候,可蕾把黛安送到機場,黛安正準備登上八點鐘的飛機,發現思平朝她跑過來。"把這個給柯爾。"他由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告訴他說這是遲來的結婚禮物。他急需平衡的時候可以用上。"
  
  黛安問:"是什麼東西?"
  
  思平說:"是結束道格政治生涯的東西。"
  
  那位管家竟然很容易就被黛安說服,認為不必先通報柯爾她來了,好讓柯爾驚喜一下。事實上,他愉快地笑著引她穿過房子,來到後面的陽台上。
  
  柯爾獨自站在黑暗中,仰著頭彷彿在看星星,黛安打開門,悄悄走出去。她看著他,想著要跟他說什麼,而其實她最想做的事就是投入他的懷裡。她在飛機上已經把講詞預演了千百次,全都是要勸他讓她留下來與他共同面對難關。她想過各種軟硬兼施的方法,甚至考慮用眼淚軟化他的抗拒心理。然而當此刻終於到來的時候,她卻不知道如何啟齒。
  
  她朝前走一步,看見他的身子立刻僵了起來。她說道:"柯爾?"他沒有轉頭看她。"你在這裡做什麼?"
  
  "祈禱。"
  
  淚水刺痛她的眼睛,她想起他說過祈禱是傻瓜的作法。"你在祈禱什麼呢?"
  
  他低聲說:"祈禱你來。"
  
  黛安投到他懷裡。他緊緊抱住她,吻著她的唇,吻完之後,他仍然緊抱著她,彷彿怕她會消失一般。她用臉頰揉著他的胸。"我愛你。"
  
  他撫著她的背,又親吻她的額角。"我知道,證明就在我懷裡。"
  
  "我知道證管會要找你麻煩,何查理告訴我了。"
  
  他僵住了,"他跟你說了什麼?"
  
  "我昨天晚上去看他,他告訴我,你害芭比懷孕,結果她得去墮胎,從此就無法再生育,也經常必須接受精神治療。"
  
  "他告訴你這些,"柯爾難以置信地看著她,"而你還來這裡找我?"
  
  月光下,她笑著對他點點頭,然後往他身上貼得更緊一點。"我知道那不是真的。"
  
  "因為你相信我?"
  
  "對。也因為從前我們曾經打賭,看誰能先得到你的吻。"
  
  柯爾格格笑了出來。"結果沒有人贏。"他說道,立即明白了她的用意是什麼。他帶笑問:"你賭了多少錢?"
  
  黛安解開他襯衫的扣子,輕輕吻一下他的胸口。"我沒有賭,我只有在拉斯維加斯才像白癡一樣賭錢。"
  
  他們走向臥室的時候,黛安才想起有東西帶給他。"這是什麼?"柯爾問著,一面接過思平給他的東西。他打開信封,原來是艾思平給的何道格簡史,包括醉酒駕駛車被捕數次,其中一次是在法學院唸書的時候,還曾造成同車女伴的臉嚴重傷害。
  
  另外還有一個布袋,裡面是貝玫瑰送的自製巧克力碎花餅乾。
  
  他們做愛後,黛安仍無法入睡。她枕著他的手臂,瞪著玻璃牆外的彩色水幕。
  
  "以前我都會讓你筋疲力盡,"柯爾開玩笑說,"現在你只是假裝睡著,這以今後五十年看來可不是好預兆。"
  
  "證管會的聽證會將有什麼事情?"
  
  她聽起來非常擔心,柯爾考慮著要不要告訴她詳細情形。就他所知,她不怕可見的威脅,反倒害怕未知的事。
  
  "我知道這麼說很愚蠢,"她在黑暗中低聲說道。"可是你的公司沒有高氏電子也已經夠好了。經過這些事情,我希望你乾脆把公司還給他們算了。"
  
  "我買高氏電子並不是要得到他們的晶片。英代爾是這方面的龍頭,而其他市場則被許多小型外國公司瓜分,我的看法是這世界上並不需要多一家電腦晶片供應者。"
  
  黛安撐起頭看著他。"那麼你為什麼不怕麻煩地買下他們呢?"
  
  "我想要一些他們空有卻不知利用的專利。他們擁有一個小小的東西,正是我們需要用以製造目前世界上最熱門的商品。我們是萬事具備,只欠東風。"
  
  "那是什麼?"
  
  "是一種壽命很長的電池,使攜帶電腦和大哥大都可以維持好幾天。大家都在研究,誰先上市就先贏得商機。我底下負責主持研究計劃的人以前是替高氏電子工作的,他知道高氏有這個東西的專利。"
  
  "你不能把晶片售給他們,同時只保留這個專利嗎?"
  
  "不可能,他們要的不是晶片,而是我賣電池可得的利潤。由於那項專利是公開記錄,他們不能指控我竊密,只好試圖讓法庭相信我是造謠以低價購入高氏。"
  
  黛安用手指撫過他胸腹的肌肉。"你需要什麼才能過關呢1?"
  
  "我有一組律師在研究,我們會找出辦法來的。"柯爾肯定地說。然而他知道,他需要的是奇跡,不過話說回來,此刻黛安躺在他的懷裡,這就是一個奇跡,而且是更大的奇跡。
  
  第二天中午,柯爾帶她去看柏維勒的工作室,也就是以前在高氏電子工作的那位研究人員。他工作的地方非常隱秘,而且充滿了儀器與電子設備。
  
  瘦高的維勒戴著眼鏡,正在與兩個助手爭論要怎樣使用新買的麵包機。
  
  "啊,柯爾!"他喊道。"你知道怎麼用這個鬼東西嗎?這種東西是給腦袋比我們小的人用的。"他對黛安笑笑,而這是柯爾第一次看見這個怪老頭笑。
  
  "這樣子的話---"黛安說道。"我就當仁不讓了。"於是她稍微摸索一下幾個按鈕,居然就使那機器開動了。
  
  維勒大為驚奇,隨後就帶著黛安參觀,被她哄得大悅,話匣子一打開就停不了了,爾柯爾平常總認為他是一個無趣的科學怪才呢。
  
  維勒給她看一個在實驗的超薄型電視機,然後他瞥見柯爾在一角不安的走著。維勒對黛安說:"你的丈夫不是發明家,不過他很有遠見。"
  
  她點點頭。"他也非常推崇你,說你發明的電池會'拯救世界'。他非常需要這個電池。"
  
  柏維勒說:"每個企業家都有想要的東西。高氏電子想要整個蠢晶片,就把我的人抓去研究,他們要我負責測試,我是發明家,他們卻把我放在只管測試的實驗室。"
  
  黛安知道這種天才型的人都很敏感。"那一定讓你很難受。"
  
  他說:"我告訴他們那個東西不可靠,他們就把我開除了。我替他們工作了四十年,他們竟然開除我。"
  
  黛安抓住他的袖子。"你測試過他們的晶片,結果證明它不好?"
  
  "對。"
  
  黛安真想喊出來。"你有沒有告訴我先生?"
  
  "我告訴過他說那個晶片沒有用。"
  
  "可是你有沒有說你測試過它?"
  
  "我為什麼要把自己受窩囊的事情告訴他呢?我只說它不行而已。"他這才注意到黛安的反應,不禁張大了嘴巴。"你為什麼臉上有眼淚?"
  
  接下來兩天,柯爾都待在家裡,不過也一直忙著通電話和開會。但有時他會乘黛安不注意的時候突然出現在她身邊,把她拉到懷裡來一個長吻,然後又跑去開會了。
  
  黛安喜歡看他工作,不過她也沒閒著。她打了個電話,終於找到了在維蒙特州的何芭比,跟芭比說了話,她也打了個電話給家人報平安,甚至還打給柏維勒兩次,因為她料想他一定很孤單,而且也不忘給他一點鼓勵與恭維。
  
  第二天早上她和柯爾要去華盛頓出席聽證,他們預期在那裡最多待兩天。
  
  跟他們同機去華府的有柏維勒、麥瑞喬和哲維。柯爾要律師另外坐飛機去。黛安發現一件很好笑的事,柯爾不喜歡律師,即使是給他自己做事的也一樣。同樣的還有四個帶傢伙的人,黛安知道那是因為瑞喬認為高氏電子的人正在找維勒。
  
  距離他們下榻的旅館二十英里之處,何芭比走進她哥哥在華府的家。她父親打開門,喊了出來。"芭比!你到這裡來做什麼?"
  
  她環視四周,看見道格一面扣著襯衫袖子,一面走進客廳。看見她,他停下步子,而他那高興的樣子使她的決心動搖了一點。她再環視屋子,"媽在這裡嗎?"
  
  "我在這裡,親愛的。"潔茜飄然走下樓梯。"更重要的問題是,你為什麼來這裡?"
  
  芭比擔心的是潔茜恐怕已經下了結論,而且潔茜開始說話的口氣就使她變成意志薄弱的樣子。即使現在她好不容易使生活步入常軌,有了一個愛她的丈夫,她仍然感到擔心。
  
  "你為什麼不待在維蒙特你那安靜漂亮的地方?"潔茜問道,並連忙倒一杯茶給她。"你知道大城市總是會讓你不安。你為什麼到華盛頓來呢?"
  
  芭比坐在沙發上,明白自己終於到了要面對的一刻。這是她從十五歲就畏懼的事情。她母親會看不起她,使她看起來像瘋子或是說謊一樣。道格和父親也會失去對她的信任,沒有人會再愛她,她會遭拋棄---她生氣地搖搖頭,不願意去聽內心這曾逼她發痛的聲音。
  
  "我來喝一杯茶。"芭比微笑著接過杯子,並拍拍身邊的沙發。道格坐下來,她父母則坐在對面。"而且我要糾正一件十五年前我幫助媽媽做的錯事。"
  
  潔茜猛然站了起來。"你的腦筋又糊塗了。我皮包裡還有一些鎮靜劑。"
  
  "如果你需要吃的話就吃一顆吧!"芭比說道。"爸爸,韓柯爾從來沒有碰過我一根指頭。那天晚上是媽媽在馬廄那裡,是她去我房間求我跟她換衣服。"
  
  "你能相信這種話嗎?"潔茜尖叫著。"你簡直瘋了!"
  
  她父親揉著額頭。"芭比,別這樣子。親愛的,那是真的事,那個混蛋害你懷孕了。"
  
  也許是芭比的鎮定使她的父兄的疑慮消失了。也許,是由於她那悲哀的微笑。"我孩子的父親是我在搖滾音樂會上碰到的一個男孩,我連他叫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想試試看我能不能引誘他。我只是---"她看著母親蒼白的臉。"---想像跟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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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7 01:56:54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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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了?"那天下午柯爾獨自回來時,黛安問道。
  
  柯爾把她抱入懷裡。"結果變成一種交換交易。"他笑著說。"我們讓了一點步,也得到一點。然後我們堅持要把真正的聽證延到明天上午十一點。"
  
  "你贏了什麼?"
  
  "我使法官相信,既然證管會是向國會報告,我應該有權要求他們出席而且法官也答應讓我在開始時簡單地講一點話。"
  
  "我不明白那有什麼重要。"
  
  "因為事關我和公司的名譽,我不喜歡他們的方式。高氏是一個有歷史影響力的家族,他們利用政治和社交壓力要逼我垮台。我是受到政客與傳播媒體的審判,我不喜歡這樣。更重要的是,我看不起這幕後的偽善作風。"
  
  黛安知道他的個人信念極強,絕對不肯妥協。"你認為明天就可以改變這些?"
  
  "我也許可以證明給大家看。"
  
  黛安不知道他有什麼辦法,也怕知道以後會更擔心,她撫摸著他的下巴,"你真是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情嗎?"
  
  "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什麼可能發生,也知道我想要什麼。"
  
  "想要什麼?"
  
  他捧起她的臉吻一下,然後笑笑說:"我想要的是每天入睡和睡醒時看見你的臉在我的枕邊。而此刻我最想要的是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
  
  "我要的是你呢?"她問道。
  
  他低聲說道:"這也包括在內。"
  
  電話鈴響了,黛安很不情願地掙脫他懷抱,伸手去接電話。她愉快地說:"你今天晚上非常瞭解人性,所以現在就用用你的超能力告訴我這電話是誰打來的。"
  
  柯爾把第一個想到的名字說出來:"何道格。"發現他竟然猜對了,他差一點掩飾不住驚訝。
  
  黛安掩住話筒。"他想要關過來。"
  
  柯爾把雙手插入褲袋,點點頭。
  
  黛安幻想著道格是來道歉的,但是這兩個男人就像敵人一樣互視著,柯爾的手插在褲袋裡,傲然地揚眉表示質問來意。
  
  道格也同樣冷淡。"我不會待很久,"他說道。"我是來向你們兩位道歉,我以前那麼做是因為我誤信了芭比的遭遇。"
  
  "這表示你打算不再找我麻煩了嗎?"
  
  道格不僅拒絕考慮這個問題,也很氣柯爾似乎在建議他應該如此。"門都沒有!"他不屑地說。"你建立的帝國吞噬了象高氏那樣名聲好、歷史又悠久的老公司。他們打不過你,是因為他們承受不了你的戰略陰謀。"
  
  "你是真的那麼神聖,還是你實在太容易受騙了?"柯爾故意侮慢地問道。
  
  黛安看見道格握緊了拳頭,柯爾也一樣。然而柯爾繼續逼問下去:"這不是很有趣嗎?你竟然忘了提到那些在我併購時獲利的人---你知道,就是那些名聲好的老字號股東,他們既不會經營,設備又老舊,只會為上位的人牟利。
  
  "你根本不在乎我的倫理或動機,你只是為了建立政治形象,但卻搞錯了對象挑中了我。就算我能證明你指控的每一項都不對,你還是會追究下去,希望聯邦法庭會判我有罪。"
  
  "誹謗罪對你會有作用嗎?"道格冷冷地問。
  
  "會。"柯爾說道。"會激我告訴你滾出去。"
  
  "不要這樣子!"黛安喊道。"柯爾是無辜的,我看過證明。"
  
  "他不需要證明,"柯爾說道。"他只想給自己打知名度。"
  
  不知何故,這回黛安為柯爾辯護時,道格竟然猶豫了。"你是說,你可以證明你沒有散佈謠言讓高氏股票跌價?"他問道。
  
  柯爾雙臂抱胸,嫌惡地瞪著他。"你是一個律師,你證明看看這三個月內你沒有對一個女人說她很漂亮,你告訴我你怎麼證明。"
  
  柯爾把重點說了出來。"明天要面對法官的是高氏兄弟和他們的人馬。"他想結束這段對話,但是當他看著何道格時,卻發現對方的態度似乎是真心的。
  
  何道格轉身要走,柯爾以比較溫和的口氣說:"我只是好奇問一問,要是我能證明給你看高氏有罪,你要怎麼辦呢?"
  
  道格相信自己面臨的是一位高手,可是好奇心使他留步答道:"我會今天晚上就把法官從床上挖起來簽一張傳票,然後我會要人調查,讓他們由於濫用政府力量而坐牢。"
  
  他這番義正言辭的老調讓柯爾覺得好笑。"你真的百分之百肯定會這麼做?"
  
  道格說:"這還只是開始。"
  
  "既然這樣,你就跟我來吧!"
  
  柯爾帶他沿著旅館通道走到;另一個房間,進去以後,柯爾說:"我來介紹一位柏維勒先生給你認識,他會告訴你高氏電子的事,還有他們那所謂神奇晶片的故事。你們談過以後,我再讓你看看柏先生的一個同伴。她在那邊的桌子上,就在那個特大號披薩盒子裡。"
  
  那天晚上七點半,黛安正在換衣服準備吃晚飯時,她聽見丈夫與她的兒時朋友回到套房來。她忍不住好奇,打開門縫朝客廳望過去。
  
  道格看起來非常生氣,一把抓起電話,一面扯著領結,一面講起電話。黛安鬆了一口氣。當初竟然被逼得可能要用道格醉酒駕駛的事來對抗他,實在令黛安傷心,因為道格確實是一位認真的政治人物,他的問題是對酒精過敏,而不是酗酒。
  
  柯爾走進臥室,抱住黛安的後腰,臉上掛著懶洋洋的笑容。他說道:"何參議院想何我們共進晚餐。"
  
  黛安小心地說:"你怎麼說?"
  
  "出於禮貌,我只好同意了。"
  
  "當然。"黛安故作正經地說。
  
  "可是除非他主動說要請客才行。"
  
  第二天早上十點半,高達利何高普南兄弟以及另外三個支持者穿過好奇的人群,走進聽證會場,他們的同盟郎參議院和辛參議員給他們在第一排預留了位子。
  
  十點四十分,何參議員的一位助理走到前排,很有禮貌地遞給他們一個信封,裡面是一張傳票,要求他們今天全程出席聽證。
  
  "這是搞什麼鬼?"郎參議員問高普南。
  
  高普南沒有答話,因為他在看一個熟識的老人走到韓柯爾旁邊坐下。
  
  黛安在後面房間裡看著,旁邊站的是包山姆參議院,他跟證管會的守衛說她是他的屬下,必須在場觀看,他不時伸手搖搖她的手臂表示安慰。
  
  起先發展似乎非常緩慢,柯爾的律師要求法官容許一點彈性讓柯爾說明,這樣會比較容易使案子解決。法官一直看著在場的兩百人,似乎也很希望早點結束。黛安知道他已經相信柯爾有罪了。
  
  柯爾開始講話了。他很有層次的說他並沒有造謠說高氏的微晶片不可靠,他說他出價十九元一股時,是相信那個晶片會有用,而且高氏董事會有關人員也告訴他那個謠言不是真的,說他們初期測試結果顯示晶片比市面上的改良許多。
  
  最後,柯爾總結說高氏的人在晶片測試記錄上造假。法官似乎覺得很荒誕。"讓我看看我是不是明白你在說什麼,韓先生。"法官敲著鉛筆說。"你是在告訴我,高氏知道那個晶片不可靠?"
  
  柯爾說一點也不錯,法官又問:"那麼請你解釋給我聽,為什麼他們現在又極力想把晶片要回去,而你又為什麼不給呢?"
  
  柯爾答說他和高氏對晶片都沒興趣,這話使全場突然安靜下來。法官不耐煩地皺起眉頭。"那麼你買高氏電子是想得到什麼?"
  
  柯爾答道:"兩項專利。"
  
  隨後柯爾的律師就請柏維勒作證,他證實了柯爾的說法。他說高氏把測試結果造假,並說他在柯爾購買高氏之前就已告訴柯爾那個晶片不好了。黛安可以感覺到場內的反應,在別人看來,可憐的維勒就像是懷恨報復的員工,一心想支持新老闆。
  
  柯爾的律師這時提醒法官說那兩項專利已對大眾公開,所以不屬於業務機密。
  
  法官叫律師回位,然後問維勒說韓柯爾對那兩項專利有什麼慧眼。然後維勒就像對小孩子一樣耐心地解釋道:"一個發明就像玩拼圖。韓先生已經把所以的圖片都拼好了,就需要我的兩塊專利拼起來。"
  
  全場響起笑聲,所以沒有人聽到維勒緩緩打開一個大盒子的聲音。他把盒子的東西立起來給大家看,大家頓時象被箝住了嘴巴一樣。
  
  那個只有八磅重的電視畫面色彩無懈可擊,整個螢光幕對角線長二十六英吋、高二十一英吋,而厚度只有五英吋。
  
  電視上,歐普拉正在訪問兩位家庭心理一生,全場的男男女女都伸長了脖子想看清楚。
  
  法官看起來很驚奇,"超薄型電視機,真是了不起的成就。"
  
  "三菱的跟這個不能比。"維勒說道。"當然,這還需要電源。"
  
  "這是用電池的?"法官問道。"這個電池能用多久?"
  
  "大約五天。"
  
  黛安前面一排的一個人站了起來,旁邊的一個人跟著他走出去,然後下一排的人也迅速出去,就好像做禮拜的人離席一樣。不到幾分鐘,四分之三的人都走了,剩下來的人則是想繼續看歐普拉的節目。
  
  包參議員靠著牆壁輕聲笑著。他用欣賞的眼光看著柯爾與律師低聲交談,同時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黛安。"山姆說道。"你的丈夫是很聰明的人,他也很危險。"
  
  黛安感興趣的則是人性的黑暗面。眾人聚集在此是為了看一場醜聞鬧劇上演,一旦沒有什麼流血場面就立刻一哄而散,她把自己的想法說給包山姆聽。
  
  包山姆笑得更大聲了,彷彿是從丹田里笑出來的。"他們不是要回去工作的,黛安。他們是要趕去打電話給經紀人買聯合產業的股票!"
  
  "原來如此。"
  
  "我想你還不明白。你的丈夫剛剛掀起了一場巨大的道德震撼,至少有一百個政客會和證管會的人交相指控不已。"
  
  "怎麼會這樣呢?"
  
  "這場聽證會並不是真正對外公開的,只對國會和證管會的人開放,所以這時候大部分衝出去買聯合股票的議員都可能會被認為是利用'內線消息'。"
  
  他搖著頭說:"這真是最後的致命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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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7 01:56:59 |只看該作者
  終曲
  
  七月四日
  
  天空中七彩煙火綻放,像光亮奪目的瀑布一般流瀉而下。
  
  黛安躺在毯子上,頭枕在丈夫的肩膀,欣賞著這片令人歎為觀止的壯觀演出。他們躺著的地方,是聯合產業屬地的一個湖畔。
  
  "你想卡爾看得見這個嗎?"
  
  "看得見。"
  
  "你想他會喜歡嗎?"
  
  柯爾笑了出來。"我想他不會。他本來想跟我們一起來的。"
  
  "我們應該帶他來的。"
  
  "不行。"他說道。同時吻一下她的額角。"我們不應該帶他來,你還記得他是多麼不計代價想要子嗣嗎?"
  
  "我記得。"
  
  "他現在有了一個全新的。所以他可以在家跟康諾的保姆一起看煙火,也可以順便幫她照顧孩子。"
  
  "可是---"
  
  柯爾用吻阻止她抗議下去,並把她翻個身壓在底下。"你記得你說過我年輕時錯過很多很想做的事嗎?"
  
  黛安舉起手輕輕撫弄他的下巴。"我記得。"她輕聲說道。一陣煙火在上方天空爆裂開來。
  
  "你知道我最想做的是什麼嗎?"
  
  "不知道,是什麼?"
  
  "我一直想跟一個在我肩頭看煙火的女人做愛。"
  
  她笑了,但又想起別的事情。她想起他三個月以前第一次抱兒子的情景。他在她醫院的房間裡,把小孩抱到窗口,對著小孩說道:"康諾,這是達拉斯,爸爸要把它送給你。"
  
  柯爾打量著她的笑容。"你在想什麼?"
  
  她低聲說:"我在回憶。"
  
  "你想不想要再添一個值得回憶的事呢?"他笑問。
  
  黛安把目光收回,不再看著煙火。"非常想。"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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