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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回到旅館房間後,賽門啟動筆電查她的位置,以確認她已經被說服相信性命安全無寞,而不是以為生命受到威脅而上路逃亡。很好——車和手機都在應該在的地方靜止不動,很可能她睡了。他設定好程式,讓定位器一移動,就立刻傳送訊息到他的手機,以防她試圖趁他不備時逃跑。
他很想留在她家,但親吻她時,他感覺到她有所保留。看來她不打算和他再續前緣,至少現在是如此。他不喜歡等,但他願意稍事等候。他早已將耐力提升到化境,在狩獵目標時必須克服人與自然的種種考驗,千錘百煉的耐性是很好的武器,但既然現在他和安蒂之間所有秘密都揭開了,他直覺要快速發動猛攻。她曾靠取悅男人為生,壓抑自己的需求與好惡,只表現出男人想看到的一面。她需要時間,沒錯,但也需要有人愛她原本的面貌。她需要有人慇勤追求,和她角色互換;她需要男人順著她的心意。
耐心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堅持。
也許他是個爛人,對她做過很差勁的事、造成她諸多痛苦,卻不離開她的人生、頻頻打擾她。但他寧願當個能得到她的爛人,也不要當個君子放她走。
如果她毫無反應,他會摸摸鼻子認栽,不再來打攪她。但是他夠瞭解女人,從她坐立不安的模樣看得出她回想起兩人曾有過的熱情。他夠瞭解她,從他們共度的那個午後,他知道她情慾被點燃時的神情。她想裝作漠不在乎,但內心其實不然,正如他無法不在乎她。他曾經也想撒手不管,離開她之後就馬上想忘掉她。但生平第一次,他做不到。他眼中只有現實,沒有玫瑰與許願,而他們之間的一切如此真實——雖然有待探索、有待開發,但無比真實。
確認她沒有亂跑,至少現在可以暫時放心了,他拿出急救箱,小心消毒手臂上的咬傷,接著噴上麻醉劑。藥效只對表皮有作用,但至少能適度減輕疼痛,讓縫合的過程不那麼難受。他以前受過更痛的傷。他在傷口縫線處搽好消炎藥,貼上一片創傷貼布,接著小心收拾急救箱,順便清點哪些東西需要補貨。這個急救箱他從不離身,裡面的東西救過他的命。在熱帶地方,任何小傷口沒處理好很快就會要命。
他打著呵欠吞了顆止痛藥,接著脫掉衣服。關了燈,他大字形躺在床上。如果她決定逃跑,他的手機收到簡訊時會響,但他相當肯定她今晚不會輕舉妄動。即便她另有打算,也會先按捺幾天,試圖解除他的防備。她很精,但他更精。他沉沉睡去,知道目前一切狀況都在控制中。
安蒂睡遲了——很難得——十一點半才終於蹣跚走進廚房準備咖啡。她頭很痛,也許是因為腎上腺素分泌過盛,也可能只是需要補充咖啡因。通常她八點左右就會起床,趁上班前處理一些家務雜事,也就是說今天的第一杯咖啡比平日足足晚了三個鐘頭。
她吞了兩顆阿斯匹靈,端著咖啡進客廳。她打開二手電視,窩在沙發角落,暫時什麼都不想做,只想慢慢喝咖啡、等阿斯匹靈治好頭痛。她看了一下午間新聞,看完下午會有大雷雨的消息後,儘管喝了咖啡,她還是打起瞌睡。
兩下響亮的敲門聲喚醒了她。也許是鄰居吧,她幸幸想,如果昨晚的聲響有驚動他們,現在才來關心她的安危也太遲了吧。她平常聽得到鄰居跑跳的聲音,他們至少該聽得見她撞翻椅子的聲音。有人來察看是否有小偷闖空門或是否出事嗎?沒有。如果她聽到隔壁傳來那樣的聲響,她至少會敲敲牆壁大聲詢問是不是出事了。
開門之前,她先撥開百葉窗偷看了一下,結果正好和賽門四目相對,因為他四平八穩地站在大門前。他的出現瞬問搾光她肺裡的空氣,有如看到一隻大野狼站在門口。他的眼神透過玻璃和她對望,他挑起眉毛,似乎在說:嗯?
她喪氣地放下百葉窗呆站了片刻,無法決定要不要開門。她還希望他已經離開堪市了呢。他為什麼還不走?他還有什麼話要說?
「你還是快開門吧,」他隔著木門說。「我不會走的。」
「還有什麼新鮮事?」她嘀咕著,開鎖開門。他進門,嘴邊掛著隱隱的微笑。「你有什麼事?」她質問,將睡亂的頭髮從臉上撥開。頭髮還沒梳,但她不在乎。
「我來問你要不要去吃午餐。看來大概不想。」他的語氣暗藏著一絲笑意。
安蒂打個呵欠窩回沙發上,抬起雙腿將腳塞進椅墊下。她還著睡褲和T恤,所以,不,她不想出門吃午餐或做任何事情。「大概不想。」她重複,對他皺眉。「我連早餐都還沒吃。謝謝你的關心。你想做什麼?」
他聳聳一邊肩膀。「帶你去吃午餐。沒別的了。」
她會相信才怪。「你連呼吸都別有用心。」
「除了活著,沒有別的目的。」他抬頭嗅嗅空氣。「咖啡是剛煮的嗎?」
「差不多。」她看看時間。她睡得比想像中久。「大約一個小時前煮的,應該還算好喝。」她自己也需要來杯咖啡,於是她起身端著杯子走進廚房。「你的咖啡要加什麼?」她高聲問,讓在客廳的他聽得見,同時打開櫥櫃拿出另一個杯子。
「黑咖啡就好。」他就站在她背後,她嚇了一大跳,差點摔落杯子。他伸手一接,握著她的手穩住。她立刻把手抽開,從保溫器上拿起咖啡壺,倒滿兩個杯子。
「走路的時候出點聲音好不好?」終於她沒好氣地說。
「我可以吹吹口哨。」
「隨便。總之,不要無聲無息地從背後接近我。」她不想讓他看出其實她有多緊張,因為這一刻讓她鮮明地回想起那天下午,他悄然走上閣樓陽台,就當場和她做愛,甚至沒有將她轉過身來吻她。那時候他表現得再清楚不過,她只是他的洩慾工具,但她卻讓自己被快感誘惑,整個下午的點點滴滴在她心頭越積越高,以至於她認為他真的會帶她走。他的斷然拒絕所帶來的羞辱,依然如烙鐵般燙傷她的心。
她放下杯子,緩緩吸口氣鎮定心神。「你該走了,」她率直地說。「我希望你離開。」
「因為我昨晚吻了你?」他眼神敏銳地打量她。
「因為你是你、我是我。我知道我以前靠男人生活,但車禍之後我一直是一個人——」唉,他早就知道了,他一直以來都在密切注意她。「我認為繼續這樣對我最好。我很缺乏看男人的眼光,做不出好決定。雖然可悲,但這是事實。」
「我沒有要你做決定。你總要吃東西,對吧?我們去吃午餐,或早餐,不然去吃鬆餅也可以。」他的語氣溫和,不帶一絲強迫,要不是她一直提高警覺,說不定會上當而產生不切實際的安全感。鬆餅餐廳能有什麼危險?問題是,跟這個男人在一起,根本沒有安全可言,至少他不會給人安全感,理由他們心中都很清楚。
她搖頭。「我不想跟你去任何地方。」
「如果你肯去,你問什麼我都會回答。」
她呆住,氣自己無法抗拒這麼誘人的條件,他也知道她抗拒不了。理智上,她知道該離這個人越遠越好,但他亮出誘餌,答應讓她有機會知道關於他的每件事,她立刻迫不及待地往陷阱裡跳。
他看著她,眼中閃著笑意,嘴角微揚,他這個樣子簡直迷死人。他難得卸下防備,收起平時面無表情的冷淡,他強大的魅力讓她不由得顫抖。但她依然試圖堅守防線。「你的事情我一點都不想知道。」
「你一定想知道,例如說,我的屁股上為什麼有刺青。」
「你屁股上才沒有刺青呢!」她火大地瞪著他。她看過他的屁股,她又不是瞎了眼,怎麼可能沒看到刺青。
他動手解腰帶。
「不要這樣!」她警覺地說。「你不用——」
他細長的手指挾住拉鏈頭往下拉。
安蒂忘了她原本要說什麼。
他轉身,用拇指鉤住牛仔褲的褲腰一扯。衣擺遮住了圓圓隆起的肌肉。他伸手到後面拉開上衣,沒想到真的有,就在右臀上方,黥著一個抽像設計的圖形,樣子像個怪異扭曲的迷宮。她的手指蠢蠢欲動,突如其來的強烈渴望讓她好想伸手摸他,不是因為想摸刺青,而是想用雙手重溫他臀部的形狀和涼涼的觸感。
她連忙將雙手握拳,努力裝出不為所動的語氣。「奇怪的圖案。有什麼意義嗎?」
他拉好褲子,將衣擺塞進去,轉身面對她,拉起拉鏈、扣好皮帶,他的眼神帶著笑。「吃飯的時候再告訴你。」
「可惡。」她吼了一聲,轉身進臥房準備出門。
她只花了十分鐘,簡單地刷個牙,脫下睡褲換上牛仔褲,穿上一件套頭襯衫,只打開最上面的鈕扣,她不再穿低胸的衣服,胸口的疤痕時時提醒她已經不一樣了。她一點妝也沒化,因為她不想讓他或任何人讚歎。她把腳伸進夾腳拖鞋,低頭看著自己沒有裝飾的腳趾甲,哼笑一聲。她現在的模樣比起被瑞斐賞給他時的扮相,完全天差地遠。如果他不欣賞,就快點滾蛋吧。
他看到她時微笑起來,貨真價實、童叟無欺的微笑。
「你真是漂亮得要命。」他說。
這句讚美來得太突然,而且和她所想的正好相反,她愕然滑了一步,驚訝得目瞪口呆。「我,呃,謝謝。可是……你瞎了嗎?」
「我沒有瞎。」他回答得很嚴肅,好像那是個認真的問題。他伸手摸摸她的頭髮。「我有點懷念那頭鬈發,但我喜歡這個顏色。你現在沒有那麼艷麗嬌弱了,這樣很好。你的嘴還是……當我沒說。」
「當你沒說什麼?」他在耍她,當她是上鉤的魚。她心裡清楚得很,但沒有用。她的嘴怎麼了?她不能問,因為答案一定會扯上性,而她不想扯到那裡去,可是……她的嘴到底怎麼樣呢?
「吃飯的時候再告訴你,」他說。
他們到了當地的連鎖餐廳,手裡拿著菜單、眼前擺著熱騰騰的咖啡,她這才想到。雖然他說會回答所有問題,但並不保證會說實話。
她很氣自己沒有早點看出這個圈套,重重放下菜單,挫敗地瞪他一眼。「回答是一回事,可是,你會說實話嗎?」
「當然會。」他回答得太順了,她知道她想得沒錯。
「你說謊。」
他放下菜單。「安蒂,你想想,我有什麼好隱瞞你的?你又有什麼好隱瞞我?」「我怎麼知道?如果我有那麼瞭解你,就不需要問任何問題了,不是嗎?」「說得對。」
他對她微笑。真希望他不要那樣。他一微笑,她就會忘記他是職業殺手,忘記他血管裡流著冰水,忘記他的離棄傷她比任何人都深。想到被他拋棄,她又想起他臀部上的刺青,她怎麼可能沒看到?
「對了,那個刺青到底有什麼意義?」
「我也不知道。那是小孩玩的刺青貼紙。我今天早晨剛弄上去的。」
她正在喝咖啡,聽到這句話嗆了一下,她急忙掩住口鼻,以免把咖啡噴得滿桌都是。好不容易吞下去之後,她大笑起來,他拐她上當的手法也太巧妙了吧。「你真詐,我竟然相信了。我就知道你沒有刺青。」
服務生走過來,拿著紙筆準備點餐。「兩位可以點餐了嗎?」
安蒂點了炒蛋、培根、吐司,賽門點了同樣的餐,外加一份炸薯餅。服務生離開之後,它放下杯子,萬一他的腦子——或褲子——裡還藏著其他驚人的秘密,害她用鼻孔噴咖啡就太糗了。
她有很多問題想問,但有些事情她實在不敢問,生怕會聽到不想聽的答案。有權問任何她想知道的事情,而且一定會得到答案,仔細想想還滿可怕的。若對象是一般人就已經夠可怕了,眼前這個男人更讓她有種用棍子戳老虎的感覺,儘管有得到老虎的允許,這種行為依然很危險。
為了自己好,她決定從小事問起。「你幾歲?」
他詫異地揚起眉毛,沒想到她會挑這個問題。「三十五。」
「生日呢?」
「十一月一日。」
她沉默了一會兒。她想知道他真實的姓氏,但也許還是別問比較好。他的秘密比她的更黑暗,那條畫分他的界線更嚴苛深刻。
「就這樣?」因為她一直沒發問,於是他說。「你只想知道我的年齡和生日?」「不,不只這些。我沒想到會這麼難。」
「想不想知道我第一次殺人是幾歲?」
「不想。」她連忙四下張望,確認沒有人聽到他的話,但他的聲音很低所以傳不遠,而且附近的人也沒有露出驚恐的神色。
「十七歲,」他毫不在乎地說下去。「我發現我對殺人者這一行很有天份。不過去年我收山了,因為我站在病房外聽到你和護士說話,知道你不但活著,而且平安無事,我坐在醫院的小教堂裡哭了,從那之後,我再也沒接過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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