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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芮莉拍拍雌馬的頸子,對它喃喃說話。那匹馬喜歡受人注意,不住地用它的頭磨蹭她,鼓勵她繼續說。
“你打算給它取什麼名字?”傑克問道,他把勒轡套在馬頭上,將口銜輕輕放在它口中。它並不介意勒轡或口銜,毫不費事地合住金屬塊,一直等到他把馬鞍放在它背上,它才煩躁起來。他猜忖等他騎到它背上時,它究竟會怎麼樣。
“我不知道。”她曾經思考過,但一直想不出一個適合這匹馬的名字。
“取一個代表壞脾氣、惡狠狠,而且心口不一的名字。”傑克咕噥著。
芮莉情不自禁地綻開笑靨。“它一點也不是那樣!”
“等它咬你的腿時,再說吧!”他俯看她燦爛的表情,身體一緊,無論如何,這匹馬是天賜良機,迫使芮莉跟他經常相處。他打算善用它的每一分鐘,讓她知道他的存在,不管她是否是淑女,衣服底下的她總是個女人,而且他碰她時她喜歡。
“你最好讓開,否則現在就會挨一口。”他警告道。他等芮莉讓開後,才把馬鞍放在馬背上。它猛然扭頭,但是他動作太快,它只咬到了空氣。
芮莉大笑,那笑聲緊抓著傑克的胸口。
“你也許覺得好笑,不過除非我破除了它所有的壞習慣,否則你不能騎它。”他說道。他試圖系牢繩絆時,馬閃到一邊。他用髒話罵它,也不費唇舌向芮莉道歉,等她的寶貝馬適合騎乘時,她大概會聽到更多、更可怕的髒話。
“你為什麼不給它裝側鞍?”她問道。
“因為我得騎它,用那玩意兒我絕對辦不到。”
芮莉又笑了,望著那匹馬躲閃他,真是滑稽,如果馬也有表情,那麼這匹雌馬必然很得意剛才它做的事。傑克試了又試,直到把繩絆系牢得如他的意為止。他用 芮莉從未聽過的字眼罵它,但他從不對它動粗。系牢繩絆後,他拍拍它的頸子,而它居然扭頭磨蹭他的胸口。
“你這心口不一的小野馬。”傑克喃喃地道,然後拾起馬韁對芮莉說:“爬到欄杆上。我要試騎它,而且我不認為它會高興。”
芮莉聽話照做,適巧在附近的牛仔們都圍過來,靠在欄杆上,對傑克吆喝著鼓勵、取笑或忠告。
“你維持不了十秒鐘的,小羅。”
“抓牢馬鞍——”
“好好騎它——”
“讓這些笨蛋瞧瞧怎麼騎——對不起,夫人。”
“希望你喜歡泥巴,小羅,因為你就要吃上一大口啦。”
“我一點也不懷疑,”傑克答道,看著舊傷咧嘴笑。“反正不會是第一次了。”他戴穩了帽子,左靴套入馬蹬,然後順暢地撐上馬鞍。
那匹馬兀立片刻,仿佛它不相信背上果真有個人,然後它爆發出動作,先抬起前腿,接著扭甩著,把頭壓得低低的。它忽停、忽躍、忽打轉,而且試圖貼著欄杆把他甩下來。男人們吆喝著,灰塵吞噬了他們。
馬又扭甩擺腰,而且抬起後腿猛往前傾。傑克從它的頭上摔下來,砰的一聲掉在地上。周圍的人大笑,高喊各種建議。他聽到芮莉的笑聲,即使口吐泥巴,那笑 聲仍帶給他全身一股快感。傑克坐起身子。他的重量一從馬背上消失,它立刻安靜下來,而且走過去蹭他。
“你這卑鄙的傢伙,”他柔聲說著,站起來。“你得學學規矩,好讓小姐可以騎你。這次你甩不掉我的;我要騎得你累得跳不動,然後我會教教你一些禮節。”
他又拾起馬韁,馬還來不及明白他在做什麼,他已回到馬背上。
第一次的努力甩掉他,已經使它有點累了,但是它還不準備認輸。它雙眼冒火,仰天蹺起腿,同時身子打轉。它試過各種方法,但是它背上的男人並未飛出去。它奔向欄杆,直到最後一刻才煞車,一名牛仔一把將芮莉拉下欄杆,避免她受傷。
“對不起,夫人。”他說道,眼睛一刻不離那匹馬和馬背上的人。
“沒關係。謝謝你。”
“是,夫人。”
雌馬又試了許多次想甩掉他,然後只是一遍又一遍地繞著畜欄轉圈子,它的速度並未慢下來。“我要帶它躍過欄杆了!”傑克喊道,掉轉馬頭直衝欄杆。它抬起 後腿一躍而過,傑克的帽子飛了,但是他牢坐在鞍上。他彎腰貼在馬頸上,等它的脾氣發完了,就可以開始訓練它,讓它奔馳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方法。
“看來我們得把欄杆築高些。”一名男子說道。
芮莉望著人和馬消失在遠處。“他們幾時會回來?”她脫口問道。
“等馬跑累了,我想。”
她看看說話的人,他就是方才及時將她拉下欄杆的男子。她感到難為情不知道他的名字,覺得應該再謝他一次。她伸出手。“我要謝謝你,你是——”
“老金,”他說道。他看看她的手,然後在褲子上揩揩他的手,才握住她的。“金吉克,夫人。”
“金先生,謝謝你反應那麼快。我沒想到它會衝過來,若非是你,我是閃不開的。”
他把帽子拉低遮住眼睛。“是我的榮幸,夫人。”
金吉克跟牧場上的許多男人一樣,腰上掛著槍套。他的臉孔皺紋遍佈,有如陳舊的一張皮;他兩鬢灰白,但體格跟年輕人一樣結實修長。他從帽檐下打量她,眼睛不帶一絲情緒。
她應該如何對待這樣的男人?她完全不知道他的生活方式,他是什麼類型的男人;然而他仍站在那兒,長久以來的教養逼使她不得不寒暄。
“我承認,我十分嫉妒羅先生,”她含笑道。“我原本希望自己是第一個騎那匹馬的人。”
“還是讓別人磨磨它的野性比較好,”金吉克說道。“如果被它甩下,你會受傷的。”
“老天,我被甩下來過!”她笑著,想起了從前受過的瘀傷和酸疼。“我想,每個騎馬的人都被甩下馬鞍過。”
“是的,夫人,我想是的。”
金吉克有工作要做,但是他站在麥夫人身旁,讓她引他聊天。他鮮有機會跟像她這樣的女人說話。她令他著迷,她就像主日學校的老師一般整潔。而且她身上散 發出一股清香;她的皮膚光滑白皙,而且他扶她下欄杆時感覺出她的柔軟。她與他迥然不同,令他感覺自己像只笨拙、粗糙的大熊。戈威爾說她是個趾高氣昂的母 狗,但是金吉克認為她文靜莊重。他決定對於麥夫人,他不必聽戈威爾的意見。
雌馬馳騁如風。放蹄奔馳,肌肉流暢伸縮。傑克適應了它的節奏,他雙腿緊緊夾著它,他的手試著哄它作反應,但是它不理會他,最後他決定讓它奔馳到體力不濟。
它的精力驚人。他是個高大的男人,但是它仿佛毫不感覺他的重量,到了多數馬匹早已疲累的程度時,它仍毫不費力地馳騁。他覺察出它已不再為了發脾氣而奔 跑,而是純粹樂在其中,他心中充滿了佩服。老天,真是一匹好馬!它是“如比”的絕配,與它同樣的出色,將來它生下的小馬將令所有其他的馬匹望塵莫及。
另一方面,縱使他極不願承認,但少校也許說對了。它也許太強悍,不是芮莉駕馭得了的。雖然純以力氣而言,“如比”勝它一籌,但它跟任何一匹種馬一般強健有力。
它逐漸慢了下來,先是慢跑,最後用走的。他拍拍它的頸子贊許它時,他的聲音坦然表露出他的欽佩。它沒有喘氣;它累了,但是步態依舊穩健,而且它甩著頭表示精神奕奕。
“好女孩。老天,你真能跑!你準備回去了嗎?”它停了下來,他讓它休息片刻,但是他並未下馬。它是匹表裏不一的聰明馬,很可能扔下他跑掉。等它的呼吸平穩下來後,他用腿夾一下它,拾起韁繩,它哼了一聲,甩甩頭,不理會他。
傑克輕罵了一聲,用腳跟催策它。它試圖咬他。看來他這一天還漫長得很。
兩小時後,他們才回到牧場。這時它對他的一些指揮已經有了反應,但是對其他的卻毫不理會。他控制著性子,手輕勒韁繩,縱使它給了他不少麻煩,但它是匹了不起的馬兒。抵達畜欄時,它還有足夠的精力抬起前腿騰躍,表示他在它背上是因為它允許他。
芮莉已經看不見人影,但她顯然吩咐過他一回來就通知她,因為他仍在給馬卸鞍時,她走了過來。她已換下騎裝,換上一件深藍色裙子和一件蕾絲邊高領寬襯衫。她看起來有如冬雪般冰涼;而他則又熱又髒,而且因為在太陽下曬太久而頭疼。
“它的表現如何?”她摸著它的鼻子問道。
“平手,”他咕噥道。“我贏了一部分,它贏了另一部分。”
他跟馬一樣渾身汗水,而且他的臉上沾著泥土。他正是她一向退避三舍的粗獷型男人,但是她並未如應該做的回到屋內。她反而注視著他照顧那匹馬,而且他那雙卷起袖子露出來的古銅色手臂令她著迷。
“我已經替它想到一個名字。”她說道,因為她想不出其他的話可說。
“我也想過幾個。”傑克咕噥道。
“蘇菲。”
他又咕噥了一聲,不置可否。“那就叫‘蘇菲’吧!”
“我不願給它取個通俗的名字,像‘公主’或‘女公爵’或什麼神話中的名字。就叫它‘蘇菲’。”她停了下來,有點緊張,因為她希望他會喜歡她的選擇。
“可以。”他把馬牽入一間馬房,給它喝了一桶水,然後喂它。他拍拍它發亮的屁股,它側身挪動一下,剛好足夠擠到他。
芮莉大笑,他抬起目光,似笑非笑地揚起嘴角。“它甩下我的時候,我聽到你笑了。”
她毫無愧色。她的眸子對他閃閃發光。“好滑稽,它看起來好自豪。”
他關上馬房的木柵門,手臂擱在木柵上。他站得好近,她可以聞到他的汗味,感覺到他的體熱。她還來不及拉開安全距離,他已伸出手背拂弄她的頰骨。“我不 介意,”他輕聲說道。“我喜歡聽你笑。”他發覺她笑得不夠多。他想擁抱她、保護她,給她一個可以常常笑的世界。
他的撫摸令她困惑。她移開目光,亟思轉變話題。“蘇菲”是最可行的藉口,於是她說:“它能跑嗎?”
“它能跑嗎?”他輕聲反問,聲音透著驚異。“它又快又強健,或許讓你騎它並不是好主意。”
芮莉僵住了。“我是個非常好的騎士,而且它是我的馬。”
“它任性又固執,而且太強壯,如果它決定甩掉你,你沒辦法抓住它的。”
“我再說一次,它是我的馬,我要騎它。”
“我想了一下,你們倆倒有不少相似之處,”他說道,緊盯著她。“它驕傲、表裏不一,而且男人騎它就大發雷霆,但是一旦它習慣了它,安定下來後,它會喜歡它的。”
芮莉臉色一白,被那對冷凝的褐綠色眸盯得退後一步。他的涵義和眼神絕對錯不了。“不,”她低語。“別這樣說。”她拎起裙擺欲離去,但是他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拉過去。
“逃避絲毫不會減少它的真確。”
“羅先生,請放開我。”
“傑克,”他說道。“別叫我羅先生,好像我沒吻過你、你沒回吻過我似的。而且,也許我不想放開你,也許我還要另一個吻。”
“噓!”她惶急地四顧,生怕有人聽到他們談話。老天!他為何這樣做?任何人都可能進來。他已殺了老畢滅口,如今他卻故意破壞那個秘密。
“這裏沒有人,”他的笑容微冷。他放開了她。“別這麼害怕。你不必大喊‘強暴’來保護你的名節;我不會把你扔進一個馬房,掀起你的裙子。雖然這主意十分討人喜歡,麥夫人。”
“傑克,求你!”他或許認為她驕傲,但是必要時她會央求他。“我不是那種女人。我很抱歉如果我給你那種印象——”
“我的印象是,你是個不知道你的身體能給你多少快樂的女人——”
“快樂!”她壓抑著,厭惡地說道。
他極高興確認了她並不喜歡她與麥弗蘭的婚姻義務。她跟那雜種睡覺仍令他咬牙切齒,但他卻更受不了她會喜歡它。
“是的,快樂 ”他的聲音粗嘎而低沉。“別錯以為我跟你的滋味會跟麥弗蘭一樣。”
想起她曾經做過關於他的那些羞人的夢和遐想,她羞紅了臉,而且感覺怏怏然,仿佛他能看穿她的心事。
她開始退後。“這是不對的,”她小聲說道。“我們不能——”
“對,逃避。就像我說的,這樣不會改變任何事。明早見,十點。”
她急急回到屋內,臉頰火燙。她要告訴少校她要別人訓練她的馬,但是她能用什麼藉口撤換傑克?她不能做任何會導致他被解雇的事;他是她唯一能給茜莉的保護。
她束手無策。她被困在環境的蛛網中,而她無法在不危及茜莉的狀況下掙脫。
於是次晨十點,她又來到畜欄,臉色謹慎而保持沉著平靜。傑克已騎上“蘇菲”,正耐心地繞著畜欄溜它,教它一個有禮貌的好馬應該知道的命令。除了她剛到的時候對她銳利地看了一眼,他不理會她,專心訓練馬。
陽光炙熱,汗珠癢癢地沿著她的背脊滑落。她搓搓頸背,雖然戴著向梅蘭借來的寬邊帽,頸背卻已開始刺痛。他既要自己一個人訓練馬,何必要她來?
“今早訓練它有困難嗎?”她終於問道。
“些許,它想躍過欄杆像昨天那樣奔馳。不過給它上鞍時,它並沒有咬我,所以我們有進展。”
“還要多久我才能騎它?”
“看情形。”
“什麼情形?”
“看它的反應、它學習的速度。”
“羅先生,外面很熱。我還有比站在太陽下讓灰塵落在我身上更重要的事。”
他勒住“蘇菲”,瞪著她。“好吧。我們給它換側鞍,你可以開始給它點訓練,不過如果它甩掉你,我可不要聽到任何哀叫。”
想到可以騎她漂亮的馬,芮莉的心猛跳。她對他嫣然一笑。“我被甩掉時不會哀叫。”
“那我們瞧瞧你有多行。”
他帶著“蘇菲”到馬廄卸鞍,把馬鞍放上他自己的馬背上。他朝馬鞍室一點頭。“你的馬鞍在裏面。開始訓練吧。”
他若以為她不知道如何上馬鞍,他很快就會對她刮目相看了。芮莉找出弗蘭在聖塔菲買的新側鞍和一塊鞍毯。帶著它們到正在煩躁地動來動去的“蘇菲”跟前。
“小心它的牙齒。”傑克警告道。
芮莉拍拍“蘇菲”,跟它說說話,然後才把鞍毯鋪在它背上。它允許側鞍放在它背上,然後終於扭過頭去,仿佛感覺十分無聊。芮莉系牢了側鞍。
傑克已經給他的馬上好鞍,此刻走過來把芮莉送上側鞍。她等他合掌讓她踩上去,但是他卻握住她的腰,毫不費力地把她舉起來。芮莉吃了一驚,抓住他的肩維 持平衡,手指插入他厚實的肌肉。他把她放在鞍上,扶著她,眯眼注視“蘇菲”是否有任何反抗的跡象。
芮莉深吸一口氣鎮定自己,然後右膝勾住鞍頭,左靴套入馬蹬。“蘇菲”回頭看一眼,對這樣甚輕的重量和奇怪的坐姿感到好奇,但是它似乎接受了它們。
傑克躍上他自己的馬。“它的嘴很嫩。所以纏繩拉輕一點。你只要輕輕地用腳跟頂它一下。別踢它,那會讓它冒火。”
芮莉聽話照做,發現她只需要用韁繩略微引導“蘇菲”。他們騎出馬廄,進入陽光下。當弗蘭向他們招呼時,他們停了下來。
“這匹馬真漂亮,”他一邊誇獎一邊走近。“沒錯,等我們替它交配時,它會給我們幾匹優秀的小馬。”
芮莉僵愕了,這是她第一次聽到要交配“蘇菲”。沒錯,將來她會要它生小馬,但“蘇菲”還小,有的是時間。她想要先享受一下她的新坐騎。“我還不想讓‘蘇菲。交配。”她堅決地說道。
弗蘭看都不看她。他逕自檢視“蘇菲”,對它齜牙笑。他拍它的頸子過重了些,雌馬破例地跳開了。傑克立刻伸手協助芮莉控制它,芮莉喃喃地安撫它。
弗蘭雙手放在腰上。“你說的對,小羅,它生的小馬會讓這一帶所有其他的馬相形失色。”他說道,仿佛芮莉根本沒有說過話。她抿了嘴,但是做妻子的不會公然與丈夫爭執,待會兒再說。
“它強壯而且快捷。”傑克不置可否地說道。
麥弗蘭仍站在那兒,眼睛眯著,略微閃爍。“呃——你們打算騎到哪兒?”
“我想朝河邊去,然後往北繞一段。”
麥弗蘭點點頭。“你想你們會去多久?”
傑克面無表情,他跟弗蘭說話時一向如此,只有這樣他才能掩飾住他的恨意。“也許兩個小時。”
“慢慢騎,慢慢騎,牧場有得是地方可瞧的。”他終於退後,但又先拍了一下“蘇菲”的頸子,馬兒鳴叫了一聲抗議,略微倒退。傑克再度伸手協助芮莉,這次 他抓住她以防她摔下馬鞍,但是芮莉穩坐在鞍上,自己把“蘇菲”安撫得妥妥貼貼。等馬兒安靜下來時,麥弗蘭已大步走回屋子,看也不看他們一眼。
這雜種!傑克表情冷峻地望著他離去。
他們慢慢騎過院子,然後輕踢它們慢慢跑著。傑克注視著芮莉和“蘇菲”,但芮莉果真是個出色的女騎士,而“蘇菲”似乎有意守規矩。他安下心,讓自己開始 享受騎騁的樂趣。這是一個美麗的夏日,而他打算據為己有的女人就在身邊,這種情況可以令男人飄飄欲仙。
河水距巨宅約有一哩遠,它像一條寬薄的緞帶,閃閃生輝。“為什麼屋子不蓋在河邊?”她問道。她認為靠近水源是件合理的事,屋子後面有一條小溪,但是一旦乾季來臨它就消失了。
“瞧它有多淺了嗎?每年春天它都會從源頭氾濫。”他指向北方——他的左邊。“看見岸上的那一叢棉樹了嗎?那裏的河水水深大約及腰,總之每到夏天我們都在那兒洗澡。”
男人在河裏洗澡?她為自己的無知感到羞慚,因為她一直以為他們有浴盆。她若曾經思考過,就會明白要給牧場上這麼多的男人汲水、燒水,是件沒完沒了的工作。
“這裏有多少男人?”
“百餘人。”
“那麼多?真想不到。”
“大約只有一半的人住在莊院,其他的都住在牧場上或邊界的工棚。牧場面積有五十幾萬畝。”
它的幅員之廣令她驚愕,之前沒有人想到要告訴她,而她也羞於詢問,怕別人以為她貪婪,但是她信任傑克,而他的話令她想像力奔馳。想到被如此廣闊的空間 包圍,她害怕了,但同時也感到一股興奮。她回顧來時路,但莊院已被一叢叢樹林和土地遮住,除了傑克,只有她一個人,她不記得自己曾如此孤獨過。這裏有陽 光、有泥土、有河、有風,還有她胯下的美麗坐騎,那感覺美妙極了。她等不及自己能單獨馳騁,脫口說出了這番想法。
他哼了一聲。“女人,用用你的理智!你不能一個人在這個地方騎馬,絕對不能!”
她正要反駁他她愛做什麼就做什麼,但理智果然現身,讓她明白了他對這塊既荒野又美麗的土地瞭解比她多。於是她冷靜地說:“為什麼?”
“莊院已經有百年歷史,但並不表示這片土地是文明的。如果你在這裏被摔下,而馬又跑掉了,那可不是走半哩路就找得到鄰居的,這裏根本沒有鄰居,只有大 熊、山獅和蛇。此外,印地安人偶爾還會偷取牛只,雖然他們多半已在保留區,但他們行蹤不定;而且我們的人手中有些品行不良,被人發現你孤零零一個人在這兒 並不是好玩的事。”
“你幾時會把艾瑪和茜莉的馬訓練好?那我就可以跟她們一起騎馬出來了。”
“茜莉的馬已經準備好了,但我還沒有告訴她,因為她會堅持一個人出來逛。”他們交換了會心的一眼,傑克苦笑道:“她一直在糾纏我,要我讓她像男人一樣跨騎。”
芮莉花容失色。“你怎麼告訴她的?”
“我說,她的裙子會礙事,而且反正她必須得到你的許可。”他的眼神笑意盈盈。
“真謝謝你。”她懊惱地說道,但忍不住笑了。“艾瑪的馬呢?”
“艾瑪小姐的閹馬也沒有問題;我擔心的是你胯下的這位小姐。”
“它表現得很好呀!”
“是沒錯,所以令我緊張。”
芮莉仰頭大笑,露出了她白皙的頸項,甩脫了帽子,它落下懸在她背上。她咯咯笑著伸手到背後取它。
傑克情不自禁地望著她;她是那麼開朗快樂,她應該這樣。他感覺到胸口再度抽緊,然後它漸漸變成一種悸動。
他勒住馬,迅速躍下。她停止了笑聲,驚訝地望著他繞過來,將她抱起。她抓住他的肩想撐開他,但是他讓她貼著他的身體滑到地上。她的裙子勾住了他的槍帶 扣,露出雪白的襯裙。她臉頰灼燙,試圖扯開,但是他的手仍拉著她的腰,而且將她拉過去。他俯下頭。
他對她並不粗暴。他的嘴溫暖,探入的舌尖溫緩而甘甜。芮莉顫抖了,但是她體驗過他的吻,再體驗一次的誘惑太強了。她勾住了他的頸子,移動自己羞怯的舌 尖來歡迎他。他顫抖了一下,手臂摟緊了她。一股奇妙的感覺湧入她的心中,她居然能使這個危險的男人同樣感受到他所勾起她的那種灼熱、無法控制的快感!
他用手撫摸她的背,她像只貓似的彎身鑽入他懷中。傑克立刻趁著她本能的獻身時,握住她的酥胸。芮莉猛然睜開眼睛,從沒有人碰過她這裏,她試圖掙脫他,但是他輕易地控制動作,繼續他溫柔的撫摸。
“住手!”她輕喊。他的手隔著數層衣衫灼燒了她的酥胸,令她的乳尖羞人地堅挺起來。她知道不該讓他這樣做,知道自己絕不該喜歡它,但是她真的喜歡。熱燙的快感擴大,她的喉中發出了一聲呻吟。
他脫下帽子,扔在地上。陽光在他的褐綠色眸中閃爍。“你為什麼要我住手?”他問道,聲音低沉而粗嘎。他呼吸急促,身體繃緊。
“這是不對的。”這個理由連她自己聽來都軟弱無力,但這是她從小被灌輸的觀念。她從未想到面對自己身體的衝動,它會是如此軟弱無力。
傑克表情未變地凝視她。“再沒有比它更對的事了,甜心。”這句話的真確令他自己都震愕。他曾經擁抱過許多女人,但沒有一個感覺起來像她在他懷中這般完美——她們沒有一個令他感覺像回家一般。他居然能同時感到如此舒服又亢奮,真令人驚異。
“我們必須停止。”她知道她該抽回勾住他頸子的手,並且推開他,但是這樣站在陽光下,在他的懷中、感受到他的體熱、呼吸著他的體味,這一切是那麼原始地令人滿足,她無法要求自己抽身。
“再等一下。”他的聲音再度粗嘎,他俯下頭,她的心狂跳。她的力氣已被湧向她的那股熱流沖走,她無力地仰起頭。他輕輕吻咬她的喉窩,然後回到她嘴上。 他摸她的另一個酥胸,同樣的刺癢感覺湧向她。一股沉甸甸的酸脹感開始湧現,她不自覺地蠕動;他發出一聲粗嘎的呻吟,擁住她的臀部壓向他,用他的堅硬揉搓她 的柔軟。
跟弗蘭這樣做時令人生厭,但是跟傑克一起,她只想偎著他,盲目地尋求更多的灼熱快感。她雙手滑入他被陽光曬暖的頭髮中,按住他的頭好讓自己得到他更多的吻。他的味道令人暈眩,摻著咖啡和煙草味,他的呼吸填滿了她,那種親密不亞於他撩撥的舌尖。
“蘇菲”煩躁不安地移動四蹄撞他們。傑克抬起頭。“你這討厭鬼!”他沙啞地說道。
芮莉呼吸急促。她退後身子,雙手按著臉頰,再過一分鐘,她就會為他躺在泥土地上。這項確知與她對自己長久以來的看法是如此悖逆,令她氣極敗壞;如今她 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軟弱了,不容否認地,她要羅傑克。當她看見他與推銷員的女兒做愛時,她嫉妒得發狂;只要一想到他,她的心跳就加速,知覺敏銳地幾乎作痛。
老天!她愛他。
她一直認為愛需要長時間的認識、確知對方的個性,而且有基本的友誼。但如今她知道它可能是由肉欲促成,喜歡對方並非必要,而且長久把持的原則會在它面前瓦解。
他的頭髮紊亂、雙唇腫脹、表情凝重,他仍在克制自己的亢奮。他彎腰拾起帽子,戴上它他說:“我不會抱歉。”
“不會。”她喃喃地同意。
“這不會是最後一次。”他伸手畫弄她的臉頰。“你會成為我的女人,不過不會在泥土地上,讓陽光炙曬這白嫩的肌膚。我們會在床上,芮莉,鎖上門,不必擔心任何人打擾。”
多年來母親的教誨在向她喝斥,要她否認他傲慢地認定她已是他的掌中物,但是她辦不到。她不能騙自己,無法再躲在已經被這片荒野大地吞噬的教條背後。她要他,她不會故作不要——即使它不會也不能發生。
她暗自呻吟,勉強說:“我不能,我是結了婚的女人。”
“結了婚!”他迸聲道。“你嫁的是一個又嫖又殺人的雜種。你以為他怎麼弄到這塊牧場的?你以為他花錢買的?他殺害了牧場的原主人薩東尼;他強暴了薩伊蓮,然後一槍打死她。這就是你想對他忠貞的男人,就是你嫁給他的第二天他就嫖妓的男人!”
他的話像拳頭擊中了她。她腹中翻騰,踉蹌地跪下身子彎腰嘔吐。
傑克臉色冷峻地取出水壺,扯下領巾,把水倒在領巾上,蓋上水壺後,他跪在芮莉旁邊替她揩臉。她接過領巾,按著臉頰,努力抑制依舊翻騰的噁心感。這種男人居然碰她!哦,老天!“你怎麼知道那家人——薩氏?”她終於哽咽地問道。
“聽來的。”他把水壺遞給她。“喝口水。”
她漱了漱口,吐在地上,然後才喝水。當著男人的面嘔吐,她本應感覺難堪,但與傑克告訴她的事相較,這實在是芝麻小事。她抬頭盯著他。“我不能留在這兒,”她斷然道。“我去叫艾瑪和茜莉一起走。我不能跟他住在一個屋簷下。”
傑克暗罵一聲。“不行。”他說道。
她抓著他的手臂。“我住不下去。”
“你必須留下。我在這兒,芮莉,我會照顧你。”
“你能怎麼樣?你又不跟他一起住在那個屋子裏,你不必跟他一道吃飯,看著他的臉、聽他說——”
“不會太久的。”他說道,他並不想告訴她這麼多,但她的反應出乎他預料地激烈。
她迷惘的眸子凝視他。“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聽到一些傳言,但是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信任我,芮莉,留下,我會照顧你。”
他的褐綠色眸灼灼地凝視她。一時間,她對他的畏懼一如對弗蘭的厭惡般強烈;他的眼神有一種冷酷,仿佛他會阻止任何事物妨礙他的事。然而縱使危險,他是她所愛的男人,她若離開,也許再也見不到他了。想到此,她的心絞痛。
“好吧,”她輕語。“我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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