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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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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琳達.霍華]心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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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11:45:5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即使婕安事先知道白天會是什麼光景,她還是無法相信路途會這麼艱辛。在她背上的背包重得使她在中午休息時,覺得腿都快舉不起來了。背包的帶子在她肩上拉 扯,而且她的大腿像著火般燃燒。就算沒有背東西,在叢林裏長途跋涉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有了它更可稱得上是折磨。有背包在背上連想吸一口濕熱的空氣都 難。她必須注意絆人的樹根、避開刺人的藤蔓,而且還要拿一根棍子趕開所有被他們打擾到的生物。

  柏恩和那兩個吐坎諾人派比和羅吉似乎都不累,雖然柏恩的衣服已被汗水浸濕,但那兩個印地安人卻仍是乾的。婕安為自己感到驕傲,因為至少她還能跟得上那 些腳夫的腳程,而且體力比杜雷蒙還好。就像她所預期的,瑞克和柯提文是走得最辛苦的兩個,因為他們事先完全沒有體能訓練。柏恩第一天設定的步調還不算太 快,但即使如此,他們仍因筋疲力竭而沉重、刺耳地喘著氣。當柏恩宣佈休息時他們馬上就地而坐,連背包都沒解下。

  婕安將背包從肩上解下來,放在地上。“喝點水,”她說道,體諒蒼白的瑞克。“含一塊鹽片。”

  沒有人動。“喝點水。”她堅持地說道。

  瑞克張開一隻眼睛瞪著她。 “是誰要你來多管閒事的?”他不客氣地質問。“愛下命令的婊子。”

  “你該聽她的。”柏恩的語氣嚴厲。“她比你更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如果你想好過一點就該照她的話做。如果別人都準備好要上路了而你還沒有,我會丟下你不管。”

  柯提文沒有參與這場爭執,過了一會兒之後他拿起水,婕安也看到他服了鹽片。可是他看柏恩的表情並不愉快,而她瞭解他大概不喜歡被拋下的主意,因為是他出錢贊助這項探險計畫。當她想到這一點時,她承認柏恩比任何兩個正常人加起來都還有膽量。

  瑞克悶悶不樂地學柯提文的動作,而且很快就覺得舒服多了;無論如何,他好得可以吃下相當多派比準備的食物。

  當他們準備要再度出發時,瑞克走到婕安放背包的地方。“我想我們該交換背包,”他說道,口吻仍很不客氣。

  “我不認為你到時還能這麼神氣。我懷疑你能撐上一小時。如果讓你背跟大家一樣重的東西,你不可能會熬得過。”

  她想不起自己曾做過什麼而引發他如此公然的敵意。她轉過頭,隱藏眼中流露出的受傷神情。這樣做很傻,因為她瞭解瑞克,而且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但他是 她哥哥,而且她無法將他逐出她的生活。那一天可能會來到,可是並非眼前,而她很驚訝自己居然無法漠視他的挑釁。

  她不喜歡瑞克要與她交換背包的主意,因為她的手槍在裏面,但她不會跟他爭,槍沒有那麼重要。

  “別碰她的背包,”柏恩說道,再次干涉。他不在乎薛瑞克會怎麼說或怎麼想。“你這個蠢蛋,她背的東西跟你的一般重,也許還要重些。再說,你可以同時提兩個背包比較看看,可是到時你要輕輕地放下她的。”

  瑞克站在她的背包邊,瞪著他。“提起來!”柏恩大聲叱責。“而且從此以後閉上你的爛嘴巴!”

  瑞克慢慢地彎腰舉起背包,一絲驚訝的表情掠過他的臉上,同時他很快地瞥了婕安一眼。他的嘴再次不屑地撇一撇,準備將背包扔到地上。

  “拿好!”柏恩突然冒出那兩個字。“我剛才說輕輕地放下。”他四平八穩地站著,頭微低,雙手鬆散地垂在兩旁,可是看起來像個隨時準備出擊的人。

  瑞克的眼中有著明顯的憤怒,可是他照著柏恩的指示輕輕放下背包,接著他二話不說回到自己放行李的地方。

  “我同意路先生說的,”柯提文的口吻嚴厲且低沉。他抓住瑞克把他拉到一邊。“閉上你的爛嘴巴!我不管你是否討厭你妹妹的勇氣,如果你再繼續這樣下去, 她會考慮不再容忍我們,如此一來,她就可以跟路柏恩單獨前去尋寶了。不管怎樣,你都得討好她,我是說真的。”

  瑞克的表情既陰鬱又憤怒,可是這一次他採納他的忠告:閉上嘴巴!

  婕安拿起背包,默默地將手臂穿過背帶,然後扣上橫過她胸前的帶子固定背包。柏恩走到她身旁。“還好吧?”他問道。

  她不確定他所問為何?他是在問她是否為瑞克感到沮喪,還是她是否能應付隊伍的腳程?不過她決定這不重要,因為答案都一樣。“還好。”

  他環視四周,確定每個人都將行李背好了,而且沒有東西遺漏。自從下了船之後他就變了;他像一頭野獸般小心謹慎,眯起眼睛從路的這一邊掃視到那一邊,從 未錯過任何東西。他說話時中氣十足,而且要求嚴格?現在她沒有理由不相信他是亞馬遜盆地最好的嚮導。甚至連他的外表也變了:他的褲管塞進長及小腿肚的靴子 裏,而襯衫則整齊地塞進褲子裏。他現在公然背著槍帶,垂在他修長的大腿邊,看起來完全像個古老的西部槍手。刀身長二尺的印地安彎刀在他皮帶邊的刀鞘裏,同 時一把長槍掛在他左肩上。這些也是瑞克讓步的原因。

  “準備好了,”柏恩大叫。“好,走。”

  他領隊,必要時就用彎刀開路。派比和羅吉抬著擔架跟在後面,婕安緊跟在後。其次是抬另一個擔架的喬吉和法羅。文森和馬丁兩人走在一起,然後是喬奎和杜雷蒙。瑞克和柯提文走在最後面,痛苦地跟著。

  休息補充了婕安的體力,可是過了兩個小時後,她每走一步就覺得好累。背包的帶子陷進她肩膀的肌肉裏,而且從不舒服變成真正的疼痛。她想要調整帶子,可 是這麼一來也移動了背包的重心使它不好攜帶。她將拇指勾在帶子下面移開受力點,否則她不知道該如何捱過接下來的路程。至於明天,她向自己保證,她會弄一些 墊子保護肩膀。

  她的腳雖然在痛,可是還撐得住。在家時,她有一天跑五英里的習慣,而且定期練舉重,可是除了親身經歷背背包之外,沒有什麼能讓人習慣這種動作。況且在船上的那些天缺乏運動也是原因。她知道到第三天會好一點;在那之前就只有忍耐了。

  喬吉在她身後溫柔地說:“背帶弄痛你了,夫人?”

  她回頭,臉上掛著笑容。“不錯,不過我明天會拿東西墊著。”

  “也許你想把背包放在我們的擔架上,那加不了什麼重量的。”

  “謝謝你的提議,”她回答,因他的體貼而感動。“可是假如我背不動自己的行李,一旦落單就糟了。”

  “但你是女人,夫人。你不該背得和男人一樣重。”

  “在這次旅行上,我應該像男人一樣。我真的很強壯;我很快就不會注意到東西有那麼重了。”

  “好吧。可是一旦你負荷不了,我們會幫你提。”

  聽到他們的聲音,柏恩回過頭來。他很快地以專業的眼神流覽婕安,衡量她的忍耐程度。他毫無疑問已經聽得夠多他們之間的對話,而能瞭解到大概內容。他什麼都沒說,臉上有著明顯的滿意表情,然後又將注意力轉回路上。

  或許是出於體諒,但也有可能完全是出於謹慎,無論如何,柏恩在離天黑還有兩個鐘頭時,就宣佈結束這一天的旅程。婕安解開絆在胸前的背帶,小心翼翼地放 下肩頭的背包,因肩部肌肉疼痛而畏縮。若能一頭倒在原地休息,她會很高興,可是還有事要做,必須清出一個地方搭帳篷,因此她拿出一雙手套,戴上之後才拿起 一把彎刀砍矮樹。

  “小心蛇。”柏恩叫道。

  “謝謝提醒,”她低聲回答。“我會的。”

  “大毒蛇喜歡藏在有落葉的地上等待單獨前來的食物”。

  去他的。她停下來,再格外仔細地檢查地上,然後繼續除草。她知道會有蛇,而且在開始工作之前理所當然先看一下,可是他的話令她不安到再看一次。她不得 不承認這樣未嘗是壞事。她寧願忍受一點不自在也不願被蛇咬。雖然他們帶了抗蛇毒血清,但是被槍頭蛇咬一口可能意味著痛苦而死,而且熱帶大毒蛇毒性更強。

  清出一塊空地之後,他們很快地圍著營火搭帳篷。瑞克和柯提文打開他們帶來的輕便椅子坐下,臉色和姿勢顯示他們完全癱軟無力。柏恩沒有催他們幫忙,因為他們很明顯地不願插手。

  派比開始弄飯,而每個人都聚在旁邊。由於第一天的行程已經使大家累壞了,因此他們之間的對話很簡短。一結束用餐,婕安便回到她的帳篷內。她已經用地圖 向柏恩說明下一個目標的位置,而他說至少要花三天的時間才能到達。在那之前,她不需要做其他的測量或重複計算工作。她所需要的就是休息,而那正是她打算做 的。

  用膠帶貼妥拉鏈之後,她脫下衣服,用濕紙巾儘量將身體擦試乾淨,尤其是腳,起泡或細菌感染都可能使日子不好過。她每天早上都把防菌粉拍在腳上及靴子 裏,可是在未造成大問題前,一點小刺激都必須馬上處理。清潔襪子就跟每天進餐一樣重要。感謝上帝,她的靴子既耐用又合腳。

  感覺好一點之後,她穿上乾淨的內衣褲,然後深深歎一口氣,躺在睡鋪上。

  “婕安?”

  是柏恩。她再次歎氣,但這次不是鬆一口氣。“什麼事?”

  “你需要按摩。”她聽到他扯拉鏈的聲音。“這該死的拉鏈卡住了。”

  “不,沒有。我把它從裏面封住了。”

  “好吧,打開。”

  “我還好。別管按摩了。”

  “拉開拉鏈。”他的聲音雖然低低的,但是有不容錯認的命令語氣。即使她知道他看不見她,她仍對著他的方向皺眉頭。“我寧可明天疼痛一整天也不要相信你所謂的按摩”,她粗率地說道。“如果讓你進來我就是白癡。”

  柏恩歎氣。“我保證不開玩笑,手也不亂來。”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因為我向你保證過了。”

  這樣的理由並不充分,但是她發現自己在猶豫。按摩一下會像是置身天堂一樣;她現在全身疼到每動一下都會痛。如果她不想辦法治療緊繃的肌肉,明天更難 過。她可以選擇不必忍受痛苦的時候,為什麼要折騰自己?常識有時候會令人不舒服。假如她否認按摩的效力以及長期忍受痛苦--可是“受苦”是關鍵字。然而, 身為一個實際主義者,她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絕。

  “嗯,好吧,”她低語。“可是如果你的手不規矩,我會拿東西砸你的頭。”她移動時畏縮了一下,坐起來,開膠帶並拉下拉鏈。

  “你是說你帶了皮包?”柏恩爬進帳篷,裏面突然變得好小。他帶了提燈和一瓶搽劑。他研究拉鏈的膠帶時揚起一邊眉毛,同時露齒而笑。

  “那很有效。”她指出。

  “就算是吧。好了,趴下。”

  雖然有點不自在,她仍照辦。

  “我還好,真的,我知道會疼痛。”

  “我至少能紓解一部分疼痛,你沒有必要再忍受下去。還有,我喜歡你的衣服。”

  她很久沒有臉紅了,可是突然間她覺得臉頰發熱。她現在身上的衣服遮住的部分比穿泳裝還多,可是她穿著內褲和棉衫的事實讓這一刻顯得更為親密。她信任柏 恩的話,相信他無法克制自己說一些弦外之音。她將發燙的臉埋進小枕頭裏,想著如果她動作夠快,以常理來說她可以打得到他。

  他打開瓶蓋時,搽劑的刺鼻味嗆到了她。他倒了許多在手掌上,然後開始按摩她的雙腿。他從腳踝開始,然後往上挪,揉捏她緊繃的肌肉。當他的手移到大腿時,他聽到她因痛楚而倒抽一口氣。

  “放輕鬆,”他安慰地低語。“放鬆,讓我把疼痛除去。”

  他的碰觸緩慢且持久,力量集中在指尖上。她一直都很機警,期待他的手遊移到不該碰的地方,可是他沒有。一會兒之後,她想:按摩的滋味真好,她再也無法 抗拒像迷幻藥般的魔力。慢慢地,隨著他雙手的撫摸,緊張從她身上消失。她聽到自己的喉嚨發出一些聲音,她想停止,因為那聽起來有點淫蕩。

  “翻身。”他說道。她照做了。

  他按摩她大腿前側,疏散著搽劑,減輕疼痛。“我就知道你身材很好,”他下評語。“很棒,有力的腿。我一開始就想你哥哥和他的同伴無法走這麼遠。他們在你之後爬進帳篷,要不是我叫他們,他們連靴子都不脫呢!”

  “他們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她昏昏欲睡的說道。

  “這麼說只是好聽而已。好了,再趴下這樣我才能按摩你的背。脫掉棉衫。”

  她很困,可是還有神智。她睜開眼睛,瞪著他。

  “如果你不這麼做,我無法上藥。”他指明。 

  “聽好,我今晚不打算趴在你身上。我要我的女人比你現在的樣子活潑些。你的肩膀和背會疼痛,而假如我今晚不按摩那兩處,明天會更糟。你知道後果,所以別和我爭。”

  她一點都不信任他,可是到目前為止他都很規矩,而且按摩讓人猶如置身天堂。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之後,她再度趴好,然後扭動著身子脫下衣服。

  她聽到他低聲輕笑,可是未發一語。他倒一點搽劑在她背上,然後雙膝跪在她大腿兩側成跨騎姿勢。她閉上眼睛責怪自己,她早該知道會這樣。可是他所做的只 是身體向前傾,同時開始有力的按摩使她的頭差點離開枕頭,特別是他手指陷進她疼痛的雙肩時,她因為極端的疼痛而大聲呻吟。

  他按摩到每一塊肌肉,強迫它鬆弛。她覺得自己四肢無力卻又無法阻止這種感覺。除了疼痛之外,他也抹去了每一分體力。他一直揉捏直到找出每一時疼痛之 處,徘徊其間直到最後一絲張力消失。他擅長此道。哦,他真的很棒。為了盡善盡美,他不吝惜利用每一分力量。

  假如不是因為感覺到他的堅硬碰到她臀部,她幾乎要相信他的動機只是同情和伸出援手罷了。每一次往前傾時,他的勃起就壓向她。可是他沒有做任何她可能抗 議的事,而且他使她得以放鬆,因此不管是歡迎或是拒絕,她都無法反應。她所要做的只是躺在那裏,時而睡過去,而且希望那雙有力的手能再工作一個小時左右。 真是天堂…。。

  柏恩低下頭看她,嘴角一彎,露出憐憫的微笑。她睡著了。他跨在她結實、圓潤,幾乎未遮掩的臀部上;他的男性揉搓她的臀部近半小時之久,他硬挺而充滿渴望,而她卻睡著了--幸福、安詳地睡著了。

  如果今晚他睡著,那才叫做幸運。在她脫下襯衣時,他曾瞥了一眼她的胸部,而那個印象在折磨他。豐滿、巨大的乳房一向都是他的最愛,但她的卻小一點,堅 挺卻不會充滿肉欲的擺蕩,雖然那樣常點燃他的性欲。他因為這種近乎痛苦的著迷而困惑。他想看她的乳頭,用指尖揉搓,也許還吸吮一下。他一直都喜歡女人的乳 頭在他嘴裏的感覺。她近乎赤裸地躺著而且熟睡。他所要做的只是輕輕地把她翻過來然後看著她,滿足自己。他甚至不會碰她。

  他離開她身上,克制地蓋上瓶蓋,開始咬牙切齒地低聲詛咒。他曾對她保證過。他一定吃錯藥了。他無法相信自己真的答應不要碰她,光是承諾這件事的本身就 證明他腦筋一定有問題;更好笑的是她在可以任他擺佈的時候,他居然連翻她轉身偷看一下胸部都不敢。

  他低頭看著她,望向一片厚密、閃亮的黑髮散落在她裸露的肩膀四周,看著她黑色的睫毛停留在雙眉下,看著她放鬆、柔軟的嘴唇。當他在按摩她疼痛的肌肉 時,她發出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在纏綿做愛的樣子,使得他無法停止想像他在她體內的感覺。而到最後,那低沉、沙啞的呻吟聲猶在耳畔。她結實、光滑、令人迷惑 的有力身體會在他下面急據地被喚起,她的臀部會因他的衝刺而搖擺、抬高。她會緊緊摟著他,而他只能在她體內進出,而且當她達到高潮時……天啊,當她達到高 潮時……

  他顫抖著,強迫自己將這些幻想驅出腦中。他只是在折磨自己,如果他知道為什麼,那就該死了。他以前從未讓女人佔據過他的心房。佔據,他不喜歡這個字, 或是其他隱含的意義。世界上有成千上萬的女人,而在他能欣賞其中的大部分時,被任何一個佔據心房都是愚不可及的。被一個女人佔據心思意味著其他人引不起他 的興趣,而他根本不想看到那種事發生。見鬼了,哪個正常的男人會樂見其發生?很奇怪的是,他能滿足於坐在窄小的空間裏看著她睡覺,享受瘋狂地設想接近她近 乎赤裸的身子。

  她該死。她以為他是什麼?該死的無能?她怎能睡成那樣好像她不只是穿著一條短內褲,而他沒有跨在她結實的小屁股兩側且悸動的堅硬?她應該保持清醒,提 防他將她翻轉身,苦苦地說服她一併褪去內褲的可能性。她是否對他的男性魅力打了折扣到根本毋庸擔心被誘惑的程度?

  如果她是那麼想,他應該讓她看看她錯得有多離譜。他甚至可以讓她在睡夢中達到高潮;她會在他懷中輾轉反側,求他進入她,結束這場令人喜悅的折磨。他寧願留在此處過夜也不要回自己帳篷。

  除了那該死的承諾。

  他歎氣,拾起她剛才穿的那件薄襯衣,將它覆在她背上,這樣他就看不到她手臂下的乳房。不管是親眼所見或是出於想像,他都沒有必要讓自己難過。他把手放在她肩上,停留一會兒,感受其平滑、絲般的曲線,然後輕輕搖醒她。

  “醒醒,甜心。”他的聲音怪異地沙啞連他自己都覺得陌生。他清清喉嚨。

  “嗯?”她咕噥道。

  “我要走了,起來將膠帶重新黏好。”

  她重重的眼皮慢慢打開,愛困的綠眼珠看著他。她看著他的眼神一度既溫柔又歡迎,可是緊接著眯起眼睛。她馬上伸手找襯衣,同時覺得困惑衣服怎麼會罩在她身上。雖然衣服又小又緊,遮不住許多地方,但是總比不穿好。

  “別擔心,”他慢吞吞地說道。“什麼都沒發生。如果我想跟你上床,甜心,你絕對睡不著。”

  她摸索著襯衣,坐起來拿著它遮住胸部。她雙頰因他毫不留情的打量而變紅,可是她只是瞪著他而已。

  “謝謝你的按摩,”她僵硬地說道。“很有用。”

  他揚揚眉毛。“我的榮幸。”

  “也許。無論如何謝謝你。”

  “如果你想預約,我明晚仍可為你服務。”

  她想開口告訴他她會很好,謝謝,可是謹慎令她停頓。她希望大部分的疼痛到時都會消失,但若沒有,按摩會非常有幫助。

  “等明晚再說,”她平穩地說道。“如果你的時間已被訂光,那我只好等了。”

  他眨眨眼。“只要記住我的服務有很多人要。”

  “我相信如此。”

  他向前傾,吻她。“看,小姐,沒用手。”他靠在她唇邊低語。她拋開理智,低聲輕笑。他毫不保留地利用這個機會,加深壓力並將舌頭推入鬆懈警戒的嘴唇間。

  這個吻就跟以前一樣美好,真該死。她顫抖、無助地回應這個吻,放縱自己去感覺及品嘗他。她的胸部不自覺地繃緊,準備好要吸引他的注意力。如果他將嘴移 到她的乳頭上會是什麼感覺?如果他的技巧跟他的吻一樣好,她會無法忍受。如果他的做愛方式也如此緩慢性感,她會因歡愉而瘋掉。

  她不該讓他吻她,因為她最大的敵人就是誘惑,然而,哦,她真的被誘惑了。她是個女人,不是雕像,而路柏恩是個真正的男人。她要他。

  於是她回吻他,她的嘴甜美、溫暖、充滿渴求,她的舌加入他的。她感覺到他在顫抖,而且非常滿意於她能讓他因欲望的衝擊而苦惱。

  他撤退了,雙眸發亮卻表情嚴峻。他的嘴濕潤且性感,好像他還在用情欲折磨她的一樣。

  “天殺的,”他粗暴地說道,同時拿起提燈和那瓶搽劑。他猛然把拉鏈扯下,爬出去,然後回頭瞪著她。“我絕不再給你這種該死、愚蠢的承諾,”他大吼道。“還有,把膠帶貼回這個鬼東西上。”

  “我會的。”在他出帳篷時她無力地說道。她在黑暗中摸索仍貼在一頭的膠帶,把它弄平黏回去,接著她躺回枕頭上試著入睡,可是她的心在狂跳。她胸部疼痛,乳頭緊繃且悸動。她找到扭成一團的襯衣打算穿上,希望輕軟的布料能減輕疼痛。

  不管肌肉有多疼痛,她都不能再讓他按摩了。她清楚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在生理上,她太瞭解他了,知道他不會拒絕這種親密,而且他根本不想拒絕。相反地,他會利用每一個機會削弱她的抵禦--而她的抗拒力並不強,同時現在它正在動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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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11:46:07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到了第三天,他們已進入山區,所以地形變得比較崎嶇。婕安跟在柏恩後面,焦慮地往前看。

  “你現在又在找什麼了?”他發牢騷;他知道自己在找什麼:危險。它甚至可能在前頭等著,有可能在他面前的地上。它也有可能從灌木叢底下跑出來攻擊他 們。它甚至有可能以箭的形態出現,因為有許多離群索居的部落會被侵入他們領地的人激怒。危險也有可能是指一群蜜蜂。他的工作是注意大小事情,隨時準備應 付。稍早時他聞到一種動物身上強烈的刺鼻味,於是他們走另一條路以避開這種糟脾氣又危險的東西——它們是從地獄來的豬。繞路令婕安不安,即使他向她保證他 們已經回到原路了。

  “我在找一座平頂的山。”她回答。

  “我們大概離它多近?”

  “不知道。不過那不重要,因為我們不是真的要去那裏。它只是一個路標罷了。應該在地形開始升高時約一天的路程之後就可看到。”

  “我的天啊!”他諷刺地說道。“我不知道指示有那麼清楚。”

  她眯著眼看他寬闊的背,思索著自己有多想拿石頭砸他,丟中那被汗水浸濕的背脊中央,但以那個男人強壯的程度而言,石塊有可能會反彈出去。他前一天在生 衣袖的氣,因為當他揮刀砍攔路的樹藤時,袖子阻礙了他的行所以他就乾脆將袖子撕掉。他裸露的手臂非常有肉

  那是隨著每一個動作浮起和鼓動的肌肉,使得她小腹因反應而緊繃。

  “我想,”他繼續說道。“如果走了一天的路之後還看不到那座平頂的山頭,我們得來回再走幾遍直到你確定已發現它為止。”

  也許她會拿石頭瞄準他的頭,她高興地想。想當然地,他的頭大概是他全身最硬的部分,可是如果石塊夠大,則有可能在他頭上弄個窟窿,這樣就可以得到他的注意力了。她甜甜地大聲回答:“真是個好主意!如此一來我就不用急著找到它了。”

  他已經瞭解到她若用十分甜美的語調說話,表示她想到一些特別不好的話或事情要對付他。他回頭,機警地看她一眼,她的表情絕對不甜美。她看起來像是在考 慮肢解一個人——他——而且因期待那一刻而感到滿意。該死,他以前從未碰到過這種女人。她強壯、自信,而且頭腦冷靜,當然他不是特別被這些特質吸引;而是 他一直都在尋找具備多一點幽默感、少一點壓抑和有趣的人。婕安絕對不符合最後兩項條件,雖然她真的有一種微妙的偏執幽默

  使得他坐立不安。他不能嚇到她,不能讓她尷尬,不能引誘她。他開始納悶自己能拿她怎麼辦。

  兩個星期來,他很少允許她離開他超過十尺遠,除了在她上廁所及在過去的三個晚上將自己封在帳篷裏的時間,她才未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即使在她要方便時 他都會儘量靠近,同時還要提防杜雷蒙。這種強迫性的親密聯繫若是換做別的女人,他早就因無聊而瘋掉;好吧,婕安是快把他逼瘋了,但是並不無聊。

  事實上,令他既掛心又煩惱的是在晚上的時候,她不讓他在旁邊照顧她。萬一杜雷蒙進去她的帳篷呢?當然,柯蒂文曾清楚地警告那個混蛋,在陸地上要表現出 最好的一面,但這並不表示柏恩會相信他。婕安略施小計將帳篷的拉鏈用膠帶封死,而且她有槍,可是萬一杜雷蒙不顧一切單刀直入呢?婕安會聽到他闖入且及時醒 來嗎?她一直表現得很能幹;事實上,大部分的時間她都領先他一步,而這是最令他惱怒的一點。可是他仍舊擔心和不安,因為

  假如他不儘快得到她,他不是失控就是會變成胡言亂語的白癡。

  等他安全送她回瑪瑙斯之後,他要把她和自己關進一間旅館裏,直到有另一份導遊工作出現,那可能是在一個月或更久之後。一整個月的時間做愛……他有一刻 沉浸在一些生動的幻想裏;然後當他瞭解到另一份工作意味著把她留下,而在他回來之後她可能已經離開時,他眯起雙眼。不,獨立的薛小姐會跳上一班回美國的飛 機,或者是跑去其他地方挖死人骨頭。

  他停下來,轉身看著她。在她身後,整個隊伍都搖搖晃晃地停下來,可是他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你們都給我好好呆在原地。”他吼完又轉身,猛然亂砍一棵樹藤。

  “你昏了,路柏恩,”她輕聲說道,又再走到他身後。

  “你熱昏頭了。”

  “不是熱的關係,”他回嘴。“是精子的急速增加。”

  她得咬往嘴唇才不至於笑出來。“哦,我懂了。你的腦袋被堵住了。”

  “好吧,有些地方是被堵住了,但並非腦袋。”

  她聽得出他很生氣,以至於很想拍拍他的頭安慰他。“好啦,好啦,”可是她又不認為他會感激這種手勢。她反而開口問:“如果禁欲這麼困難,那你如何處理其他的探險活動?”

  他再次回頭看了她一眼,深藍色的眼睛映入她暗綠色的眼眸裏。“通常不會。”

  “不會什麼?”

  “困難。”  

  “那麼這次旅行有何不同?”

  “你。”

  “一直提醒你,哈?”

  “差不多。”他再度小聲說道。

  她不說話,但在微笑。那麼他是覺得沮喪嘍不是嗎?很好。他活該。

  他又停下來,突然靜止不動,她停住腳步以免撞上他。在她身後的人也都停了下來,他戒備的靜止姿勢使他們突然變得謹慎。柏恩慢慢拿下掛在肩頭的獵槍。

  他用吐坎諾語悄聲對派比說話,而這位強壯的印地安人也悄悄地回答。

  “後退,”柏恩向她低語。“要非常小心,別出聲。”

  說比做簡單,可是在派比和羅吉無聲的催促下,他們都往後退,小心地踏步以免踩到樹枝,用手防止四肢發出沙沙聲,慢慢地後退,比前進時要小心多了。

  柏恩再度停住。婕安想看看前面到底有什麼,可是他寬闊的背擋住大部分的視線。他輕輕做手勢要她不要動。

  然後她看到了,她的雙眼突然看清森林四周的環境。有一對兇殘的眼睛,閃著金光和掠奪,目光鎖住在隊伍最前面的柏恩。

  它有一件華麗的金外套,點綴著黑色的花飾,夾雜著近乎完美的斑紋葉飾,厚實的尾巴頂端在擺動,好像自己有生命似的。

  這只美洲虎蹲著等待,有力的肌肉隆起。婕安全身繃得緊緊的,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她想把目光移開這只猛虎,因為它好像在對她施催眠術一樣,可是她的眼睛卻不敢稍離,怕它萬一發動攻擊。

  靜止不動的時候覺得濕氣特別重,同時叢林的味道強烈襲擊他們,還有另一種味道——猛虎的刺鼻味。汗水沿著她太陽穴流下,刺痛她雙眼。他們站著一動也不 動的注目太久了,以至於早先有所警覺的鳥類又開始唱歌了。美麗的蜂鳥飛近,還有身長六寸、彩虹藍翅膀的蝴蝶飛近獵槍的槍身,甚至還做了短暫的停留之後才又 繼續悠閒進行叢林之旅。頭頂上的猴子像往常一樣互相叫囂。蜥蜴忙著捕捉螞蟻和白蟻,舌頭以催眠式的頻率伸縮。

  他們就這麼站著,在美洲虎目不轉睛的注視下不敢妄動。

  如果美洲虎向前衝,柏恩一定會開槍。假使在她身後的人有魯莽舉動的話,會引發美洲虎的攻擊。她開始生命中的第一次祈禱:瑞克會控制自己的脾氣。

  突然間猴群警告地尖叫,她向上看,它們開始爭先往上爬,高聳入雲的樹枝因整個騷動而搖搖晃晃,擺蕩的藤蔓舞動和顫抖。柏恩還是沒有動。她聽到低沉粗嗄的咳嗽聲,她頸後的細毛因警覺而豎起。當她的頭轉回來時,美洲虎已經不見了。

  他們好像在那裏站了一小時,也許真有一小時。在她後面的瑞克及柯蒂文所發出的不耐煩聲響,也很快地因羅吉的警告手勢而安靜下來。最後,柏恩叫派比來他 身旁;他小心的放下擔架,繞過婕安。他和柏恩向前走,雖然他們的眼瞎仍小心地搜尋每株灌木和樹,但是在十分鐘後卻像沒事的人一癢走回來。

  “美洲虎。”柏恩簡短地說道。

  “哦,他媽的。”是瑞克,口氣有明顯的不屑。“你是說我們在這裏站了一小時只因為看見一隻貓?你為何不乾脆開槍算了?”

  “若它向我們攻擊,我會;而它沒有,那麼就沒有理由殺它。”更不用說法律嚴格禁止射殺大型食肉性動物了。但他不認為這個理由對薛瑞克而言有何意義,所 以他繼續說道:“沒有必要,我不想浪費子彈;不只是因為有些部落相當崇拜美洲虎,若我們射殺任何一隻,他們都不會善罷干休,而且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們的行 跡。”

  這兩種理由顯然說服了瑞克,因此他不再討論這個話題。由於沒有其他爭議,他們再次向前走,可是接下來的幾裏路,每個人都有點神經緊張,專心地瞪著樹叢,努力地想看看其中是否藏有斑點的大貓。

  婕安沒看到平頂的山。她告訴自己別慌,因為從地勢往上升開始,他們走的時間還不到一天,也許要到明天才會看到。可是由於叢林裏枝葉茂密,視野不廣,所 以無論從哪個方向看去,都只能看到幾歎之外。她開始著急,怕萬一走岔了路,那座山就看不見了。況且,地面漸漸不平,因此她必須花更多時間注意腳步。如果第 一天就走這種路,她連一半都走不完。雖然只是第三天,他們都已經比較習慣這種路程了。可是她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呼吸愈來愈困難,而且腳也在痛。

  大概聽到了她急促的呼吸聲,柏恩放慢腳步。她現在知道他是如何鍛煉出像岩石般堅強的體魄了。如果他身上有任何多出來的脂肪,他會在第一個鐘頭將它消耗 掉。他揮彎刀的手從未停過,毫不費力地為後面的人開出好走的路。他的步伐從不遊移,警戒之心從未降低。

  從上路以來,柏恩和兩位吐坎諾人都沒有減輕體重,因為他們全身已變成純肌肉,但是其他人都瘦了。婕安懷疑自己至少瘦了五磅,她的褲子在腰和臀部的地方 都變鬆了。她可能不會再瘦多少,因為她的肌肉會在運動中增加而補足之間的差異。但是她的腰圍和臀圍可能會再縮小幾時,於是她開始想著要如何固定褲子。她的 網狀腰帶已經扣到最後一格了;她可能得拔一些藤子編起來捆住腰。

  雷聲在頭頂響起,他們可以聽到雨滴打在頭頂的樹葉上。由於樹蔭茂密,因此事實上雨很少直接落到地上;相反的,雨不是從樹葉上掉下來就是沿著樹幹和藤蔓 流下來。若不花幾個鐘頭等林子不再滴水,就得冒被淋濕的險。可是他們在雨勢很大時才停下來躲在帶來的帆布底下。她害怕雨停後的第一個小時,因為那是濕氣最 重的時候,叢林表面在靠近赤道的強烈陽光照射下水氣會蒸發。

  這天的暴風雨去得很快,半小時之後他們繼續趕路,痛苦地吸著濕厚的空氣。

  著實令人惱怒的濕氣使得一天中的這一刻對話減為最少,而且費力地踩在雨後崎嶇的路面上更讓人不想說話。

  直到看到植物愈來愈稀少,而且太陽破雲而出,光亮差點令她暈眩的時候,她才知道他們已經爬得很高了。他們在一座峽谷的邊上,底下有一條閃閃發亮、很淺 的溪流。山脈在頭頂隱隱浮現,寂靜而原始,仿佛從億萬年前開天闢地起都未被打擾過。在她右前方有一座比其他山小一點,寬廣、平頂的山!在無邊的山地中顯得 微不足道。那是一座無足輕重的山,祥和得像在沉睡,不帶挑戰性地兀立在那裏。“柏恩,”她說道。“在那裏。”

  他停下來,抬頭看,眼睛自動看向最高點,然後他的視線往下滑,注視著他前面那座平坦的山。“不錯,”他說道。“在你想出下一站的方位之前,我們再走遠 一點然後紮營過夜。除非我的耳朵壞了,否則前面應該有個少瀑布。如果派比說可以,我們今晚就可以洗個澡。”

  前面果真有個瀑布,不大、不深,只是一個十尺高的水柱流進一個經幾世紀不斷沖刷之後形成的凹洞,溢出來的水成一溪流,輾轉與尼果河合併再流人亞馬遜 河。派比和羅吉宣佈水池很安全。只有杜雷蒙不熱中於洗澡的主意,然而他還是怏怏不樂地單獨去洗。婕安留在帳篷裏,心甘情願地等候。柏恩也留到最後才要洗, 她冷冷地看他一眼。

  “如果你在打跟我一塊兒洗澡的主意,勸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

  “你想脫光洗澡而不要人保護你嗎?”他平靜地說道。“你洗澡時我會幫你把風,而且你也可以為我做同樣的事。我本來想跟他們一起去的,可是我不喜歡丟下你一個人。當然嘍,如果你不介意讓杜雷蒙看……”

  “你已經說出重點了。”她不喜歡他的計畫,可是接受其必要性。她喜歡隱私,但並不害羞;在柏恩面前裸體不會自在也不安全,可是另一種選擇更噁心,而她 是不會忍受那種情況的。她會一直背對他,而且儘快洗完。他是真心要保護她,但他也不會放棄引誘她的責任。他大概會等到她洗完澡之後才進行引誘的部分。

  在等其他人回來的時間,她把香皂、洗髮精和乾淨的衣服包到一條大毛巾裏,而柏恩邊吹口哨邊做同樣的事。“你要把背包留在這裏嗎?你知道柯蒂文會來翻。”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把手槍從背包裏拿出來丟進大毛巾裏。

  “地圖呢?”

  “他看不懂。”她微笑。“要看嗎?”

  “說不要的人就是笨蛋。”

  她把筆記本拿出來,翻開一疊厚厚的紙上面有一些基本圖案,可是看不出哪裡標示地點。那些指示是他所看過最不知所云的狗屎。

  “你看得懂?”他懷疑地問道。

  “不懂,可是我會解碼。”

  他輕聲笑。“我們現在在哪裡?”她指著下半頁的一個句子。“這裏。”“太好了。這告訴我許多事情。你沒有到處留密碼吧?”

  她哼了一聲。“我看起來像白癡嗎?”

  “你在解這團東西的時候不用寫下來?”

  “記住,我在到達巴西之前就已經解讀和背誦所有的東西了,唯有如此我才能再檢查一遍。不管怎樣,密碼隨字改變。除非你知道關鍵,而那也是我要背下來的,否則其中沒有一樣東西有意義。”

  “這種東西真的會讓柯蒂文吹鬍子瞪眼睛,”柏恩滿意地說道。“他若知道我們至少要半個鐘頭之後才會回到營地,一定會因期盼而抽筋。” 

  “不只半小時,”婕安更正。“有機會我打算洗洗衣服。”

  “好主意。你可以連我的一起洗。”

  “你自己洗。”

  他把手按在心上,臉上表情痛苦。“你不是天生的女人。你難道不明白你會想為你的男人做點事?”

  “我不記得自己曾公開表示你是我的,因此你的假設不成立。可是我想不起來有什麼理由,會讓一個女人喜歡一個連自己衣服都懶得洗的男人。”他的表情悲哀。“難怪你嫁不出去。”

  “也難怪你娶不到老婆。”

    “我不想結婚。”

    “我也不想。”他看著她好一會兒,眼睛因彼此的對話而閃耀著滿意的光芒。他輕輕彈一下她鼻尖。“訂過婚嗎?有過比較親密的關係嗎?”

  她想一下,聳聳肩。“沒有。大學時有一個人曾向我求婚,可是我沒興趣。”

  “那之後就沒了?”

  “有過約會,”她說道。“可是沒有固定的對象。”

  “那你平常拿什麼當消遣?”

  “工作。”

  她因為他不相信的眼神而大笑。“工作比約會好玩多了,”她說道。“我對婚姻沒興趣,所以不曉得為什麼要約會。如果是因為喜歡某人的陪伴那也就罷了,但是把一堆時間浪費在沒有結果的事情上很笨。”

  他站起來,低頭看她。“所以你就跟幾乎不認識的人在陽臺上亂搞?”他憤怒的質問。

  她有一度摸不著頭緒,不知道他在說什麼,然後她記起吊床事件,開始大笑。 

  “我從未跟陌生人在陽臺上做愛。”或是跟任何人有過類似的關係,她想。

  柏恩注意到她的口氣又甜甜的。他想要搖她。“很好,至少你開過洋葷。”  

  “你幹麼說話帶刺?你就不曾一夜風流嗎?”

  “很多次,那是因為我以前既年輕又笨,我現在小心多了。”

  她聳聳肩,好像無法瞭解他的問題似地。“我也是。”

  他大步走開,喃喃自語,一會兒之後又再走回來,停在她身旁,靴尖碰到她。“那麼你為何不跟我上床?”他問道,下巴繃得緊緊的。

  看得出來他非常氣憤,想笑的衝動幾乎無法抑制,可是她咬著臉頰內側忍住了。“我現在不想要孩子,”她成功地佯裝困惑。“所以要性做什麼?”

  他下巴掉了下來,不可置信地瞪著她。“狗屁不通,”他最後說道,好像在自言自語,眼神怪異。“你從未有過性高潮,對不對?”

  太遲了,婕安明白自己剛才做了什麼。她跳起來,臉色蒼白。“離我遠一點。”她警告道,往後退。對柏恩來說,沒有男人曾讓她享受過快樂的想法是一個不可 抗拒的挑戰。他一向對自己的男性魅力很有信心,因此現在他會加倍想要她,向她展示性愛的歡愉。她剛剛只是要戲弄他,卻不曉得自己是在直接向他的自尊心挑 戰。

  確定之後,他不由自主往前走,大步走向她。“原來是這麼回事,”他低聲說道。“甜心,你難道不明白我會照顧你嗎?我不會像別的男人一樣五分鐘就完事了。我喜歡慢慢來,起碼拖過一小時。”

  一小時。天哪。她想到就發抖。他不只性感,還非常有耐性。

  “我不要你照顧我,”她大叫,舉起手擋住他。“我只想一個人,路柏恩,不要過來!”

  他依然故我,像美洲虎般穩穩地走向她。

  “好吧,”她絕望地說道。“我剛才撒謊。”

  他停住。“什麼謊?”

  “我只是尋你開心而已。”

  “尋開心。”不是在問問題。“你一定曾做過那件事。”

  “沒有。不像那樣。”

  “那只是你的看法。”

  “嗯。”她試著重理思緒。“只是……你的態度讓我緊張。”

  “我的態度?”

  “不要一副很困惑的樣子。你的態度。你認為自己是上帝送給女人的禮物,而且還能隨心所欲地挑對象和時間。”  

  他雙臂交疊。“我的確可以。”

  她也雙臂交疊。“除了我之外。”

  “原來如此,”他慢慢地說道。 “你心存怨恨才這麼做。” 

  “有比你想做的還壞嗎?你試圖引誘我只是為了在自己的性愛記錄上多添一筆罷了。”

  “我沒有。”

  “哦?”

  “不錯,哦。”

  “說出來。”她耐心地等。

  他靠得很近,因此她能看見明亮的光芒在他惡魔般的藍眼中閃現。“我一直在試,”他說道,像她一樣強調那個。“因為自從第一次見到你之後,我就一直處於勃起狀態。”

  她不想聽這個,要一直看地上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如果他是認真的呢?她用諷刺的口吻保護自己。“在目前的情況下,就算是別的女人也一樣,因此我該覺得受寵若驚嗎?”

  “你錯了。我不跟已婚婦女亂來。”

  “我不想被亂搞,就是這樣。”

  “你當然想,”他說道,一種雀躍的微笑在他臉上擴散。“你想被導入這個話題,這樣你才覺得可以多認識它一些。”

  其他人洗完澡回來的聲音大概是唯一擋住她敲他頭的阻力。她轉身,抓起剛才準備的東西,而他也照做。其他人回帳篷的時候他們沒有說話。柏恩將槍攬上肩頭。“誰偷看我就轟掉誰的頭。”他輕鬆地說道。

  婕安輕鬆地循著他們走過的路。沿著山谷下去約一百碼路程,在茂密的叢林遮掩下完全看不到。路一直延伸到瀑布邊為止。

  柏恩看看地形。“我們到另一邊去,”他說道。“這樣我才能較清楚地看到路。瀑布後面有地方可以過去。”

  的確不錯,於是他們繞著岩石到另一邊。柏恩把槍拿下來交給她。“我先洗。”

  她沒有抗議,因為這樣她更能鬆一口氣。在經過剛才的對話之後,在他面前脫衣服更讓她緊張。好歹他先洗,輪到她洗的時候就不會覺得很困難了,而且她感激這種提議。就像他按摩她疼痛的背一樣,他有時候真的很體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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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11:47:2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體貼?真是笑話,五分鐘後婕安這麼想,說窮兇惡極還差不多。她無法將視線從他身上移開,而他知道。

  他一點也不害羞地將衣服脫光,而這種舉動告訴她,他習慣在女人面前裸體。然而,又有哪個正常的女人會希望他穿衣服?他高大、修長,而且非常有體力,他 的臀部是渾圓和結實的,她雙手不自覺地握成拳,竭力抗拒想撫摸他的衝動。他有碼頭工人般的雙肩和運動員般的大腿,長而且有力。她以前從未如此喜歡看一個男 人。

  他走進瀑布,讓水衝到他身上,他頭向後仰,同時甩甩頭髮。點點日光灑在他令人讚歎、有彈性的肌肉上。散在空氣中的水花像寶石般閃爍。他的男性象徵沉重地垂在大腿之間。他是那麼完美;全然的男性身軀使得她胸部緊縮,導致呼吸困難。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他的眼珠那麼藍,雖然兩人相隔四十歎,她仍能清楚看到它的顏色。他向前走一點,湍急的水柱打在他背上;他站在水池裏的岩石邊。他 完全對她裸露,沒有水柱擋住他強而有力的曲線。他瞪著她時,他的男性象徵開始蠢動,變得大又長,快速的朝腹部伸展。

  他去死,她全身發熱地想。世上沒有比這更生動的情欲表達方式。沒有比知道自己被需要更具誘惑的了,而他知道這一點。光只是看著她身體就有反應,比任何花言巧語、玩笑式的猥褻哄騙,或是那些令人骨頭鬆軟的吻更能摧毀她的抵抗力。

  她無法將目光移開他的下體,同時覺得自己變得虛弱無力。她的唾液開始增多,她抽搐著吞下。那東西真叫人印象深刻。她快要大聲呻吟了。

  她拉回視線抬頭看他,他的目光明亮且期待。哦,是的,他的確知道自己在對她做什麼。這個男人這麼殘忍,她有另一種幾乎無法控制的衝動想拿石頭扔他。

  他哼著歌,結束沐浴,然後拿衣服拚命擦身體,故意慢慢來。婕安的手握緊放在她大腿旁的獵槍,強迫自己看著回營地的路,看看是否有多事的人膽敢考驗柏恩 隨意發出的威脅。鳥兒歌唱著在樹間飛翔,只要他們飛到陽光下,羽毛就會閃閃發亮。這裏祥和平靜,充滿野性美,而站在瀑布底下的裸男就像其他叢林生物一樣, 像是回到了家。

  她心想,若只有他們兩人住在這裏,而方圓百里之內都沒有住家會是什麼光景?

  這種念頭一形成她就因其荒謬而嘲弄自己。這裏並非天堂,而他也不是亞當。他是路柏恩,是個無賴和冒險家,會夢想與他共度餘生的女人一定是瘋了。他想要 女人只是短暫的,有人滿足他的欲望即可。只要是女人就可以了。完事之後,有了另一項任務時他就消失了。她猜想他可能偶爾會再出現,希望有東西吃、有人陪他 睡,而他不太可能找不到願意為他這麼做的女人,可是那個女人不會是婕安。

  尋找安薩城是她發跡的機會。她可以藉此選擇她的職位,雖然她尚未決定自己要什麼。她跟基金會沒有聯繫;在歐薩拉和安薩族的事件之後,她就沒再與基金會 聯絡了。為了這趟旅行,她請了長假,可是她不確定是否還要回去?若是職務與以前一樣,那她是絕對不會回去的。

  她已經做好決定了,一個與路柏恩無關的決定,不管他站在瀑布底下的裸體有多壯觀都一樣。

  他已經洗完澡並且離開水池站在岸邊擦乾身子。他沒有要背對她的意思,而她也就用不著費事將頭轉開;相反的,她接受他無言的邀請,厚著臉皮打量他。

  “你不是個好守衛,”他開口,一絲笑容在他嘴邊蕩漾。“你看我的時間比看四周還多。”

  “那是因為你猛向我搖旗子引開我的注意,”她回答。“我不想讓你失望。”

  “我不是在搖旗子,”他指出。“不過,如果你指的是‘旗竿’我會同意,可是——”

  她抓著一粒石子,在他把話說完之前朝他扔過去。她曾在高中和大學時當過壘球隊員,因此也有強壯的手臂和相當的準頭。石頭砸到他的大腿,驚險地接近他的‘旗竿’。

  “哎喲!”他可怕地看她一眼。 “老天爺!”他咆哮。“看看你到底在做什麼?”

  “我剛才看了。我一向很有準頭,”她又撿起一顆石子。“要我丟給你看嗎?”

  他急忙轉過身,不想再冒險被瞄準的石頭打中。她的聲音又出現那種甜甜的語調,而他見鬼的連一分鐘都不信任她。在她能想到別的事情之前,他穿上衣服,可 是很快地他臉上又浮現笑容。不論如何,他很高興。他看到她對自己裸體喚起的反應。她要他,很好,她不會再拒絕他多久了。他不敢相信她的理智能抗拒他那麼 久,讓他知道他不能擁有她。這麼做除了給兩人帶來沮喪之外,又達到了什麼鬼目的?

  可是他又必須承認這樣很有趣。婕安可能會把他逼瘋,可是在她身旁絕對不會無聊。在任何情況下只要跟她打交道,他就得隨時保有理智;他習慣玩弄女人於股掌之間,毫不費力地迷住她們,可是婕安既不被誘惑,也不被迷住。

  他穿好衣服,走近她,把槍從她手上拿走。他仔細地觀察四周,然後彎腰給她一個吻。“好了,該你了。”

  即使是一個輕輕的碰觸也令她的嘴跳了一下。“你發誓會留在這裏守衛嗎?”

  他藍色的眼睛變得冷靜。“對於這種事我是很認真的,甜心。”

  “你說得對,真抱歉。”她後悔地說道。打從旅途開始,他就很用心且很有恆心地保護她。她洗澡的時候他不會鬆懈守衛或離開崗位。他最後可能上前冒犯她,但他會確定沒其他人敢這麼做。她一定喪失理智了,因為瞭解到這一點讓她有種奇怪的安全感。

  柏恩往後坐,儘量讓自己舒服一點,準備好欣賞表演。可是在將注意力集中到婕安身上前,他仍仔細地看了四周一遍。想到要看她裸體,他的心就跳得很快。

  婕安走到水邊,深呼吸一口。這一刻無法逃避:為了洗澡她——定得脫衣服,而她不想喪失洗澡的機會。但是假如路柏恩以為她會為他表演脫衣舞,那他一定會很失望。

  她坐下,除去靴子和襪子,然後背對他脫下其他衣服。她接受只能保持一定程度的害羞的事實,可是只能做到能做的。在脫掉襯衫之前,她拿起毛巾圍住臀部, 接著除下內外衣,並調整毛巾蓋住胸部。她不敢看他;她知道他的臉會像暴風雨來臨時的天空一樣黑。

  她滑到瀑布後面,除掉毛巾,放在主處的石頭上讓它保持乾燥。她一絲不掛地跨進水中,因為其力量而倒抽一口氣代替尖叫。水比她所想的還冷,而且沖刷著她 的頭和肩膀。一開始時很痛苦,可是過了一會兒之後她繃緊的肌肉回應著水的按摩,然後開始愉悅地放鬆。她小心地呆在瀑布後面,保持背向柏恩。她拿起香皂開始 快樂地塗抹全身。

  柏恩看著她模糊的身體,痛苦地期待。轉身!他不斷地想,好像他能隨心所欲地運用他的想像力把她轉過身來似的。轉身。他想看她,需要看她。不是他不喜歡 從水中看到她的臀部,而是他要更多。他要看她的胸部,需要用真實的影像替代他發燒的想像力。他急切地想知道她平坦的小腹到她女性核心的曲線,想知道她的毛 發是直的還是卷的?是豐盛繁茂還是只有一點點?

  他的手心出汗,於是他伸手擦擦褲子,將汗抹掉。他的呼吸既沉重又心跳得很急。這個保守的小女巫去死,她什麼都沒給他看。她難道不知道他很想看她嗎?

  周遭的一個小騷動引開他的注意力。他跳起來,眯起眼睛看著對岸,準備好要射擊。那個騷動又開始了,等他看到那個東西身上的斑點和條紋之後,他才鬆了口氣。那是比兔子大一點的齒類動物,印地安人抓他們來當食物。

  柏恩不只吃過一次,其味道嘗起來像豬肉。它們喜歡在河岸邊築巢,因此在這裏看到它們很平常。假如那只東西不動,他根本就不會看到它。它的肉可以讓他們換換口味,可是他沒開槍。他們的食物還夠;沒吃完前他是不會打獵的。

  為了謹慎,他再看一看四周,可是鳥兒仍舊飛來飛去,未受打擾。於是他又把注意力轉回到婕安身上。

  她的頭向後仰,正在洗頭。他看著她每一個動作,特別注意她身體的曲線,和她優雅自然的動作。幾分鐘之後,他的雙眼開始疼痛,因為他真想拂開擋住視線的 水簾,然而他仍然沒有將臉別開。他這一生從未如此饑渴。他絕望地想:就算是看一點點也好。他此刻就像一個快餓死的男人連一點點食物都想要。他無法不生氣, 因為還未有過一個女人有這種駕馭他的力量。如果有人拒絕他,一下就會有別的女人願意送上門來。可是現在沒有其他女人,他鬱鬱寡歡地想就算有也於事無補。他 要婕安,任何女人都無法取代她。第一次見到婕安之後,晚上他甚至沒有回到黛莎床上。因為那天下午他忙得團團轉所以當時沒想那麼多。現在回想起來,他認為那 是不好的徵兆。正常來說,他會回到黛莎的公寓並再次與她做愛,然而,他卻回到自己的地方,考慮該如何自處。

  一直到現在,他都喜歡這個遊戲,而且完全確定他最後會擁有她。追逐本身就是一種樂趣,而婕安是那麼難以捉摸,她竟敢向他每一分的男性直覺挑戰。他現在 不再那麼愉快了。他有不屈不撓的決心,而那正是他不喜歡的。如果為了某些理由——上帝,即使有這種想法也是不可思議——他終究沒有跟她上床,他會覺得是一 種嚴重的損失。那種損失或多或少會改變他,讓他的生活不那麼完整。生平第一次他覺得沒有其他的女人,可以平衡失去這個女人的痛苦。 

  不,他壓根兒就不喜歡這個可能性。想到這裏令他無助,那是一種他不熟悉的感覺,而他想逃開。  

  她已經洗完澡並從瀑布後面出來,身上仍圍著那條該死的浴布。她濕重的頭髮像水獺的外皮般垂在後面,裸露的雙肩在紅色的落日照耀下閃爍著水珠。她撿起髒衣服,未看他一眼,又消失在瀑布後面。 

  她要他就像他要她一樣。他知道,在她看著他洗澡時,他從她眼中讀到這個訊息。她怎能那樣不顧自己的欲望?她甚至連看都不想看他對自己這種瘋狂計畫的反 應。她是一個冷漠的對手,冷漠到他認為他已棋逢敵手。這種想法令他驚慌,因為這意味著他的機會只有百分之五十,而他對這種數字感到不舒服。十比九會好一 點;不,天殺的,為什麼要給她機會呢?他要百分之百確定她會成為他的——少一點點都不行。

  洗完衣服之後,婕安再度從瀑布後面出來,走到放乾淨衣服的地方。他懷疑她穿衣服能像脫衣服一樣,表演“你看到了,你又沒看到”的把戲。看著她的當兒,他發現她能。女人如何學到這一招的?這的確非常令人困擾。

  婕安清洗完,感到滿意之後,坐下來穿靴子,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回頭看他。“我好了。準備要走了嗎?”

  他還沒準備好,可是天色漸漸暗了,不得不馬上回營地去。他敏捷地走到岸邊,跨過石頭來到她身旁。“你是個狡猾的小混蛋,你知道嗎?”

  “哦?”她綠眼圓睜,一副很無辜的樣子。“為什麼呢?”

  “別張大眼睛看我。”他把手放在她腰上,眼神變得古怪的嚴肅。

  “來吧,我們得回去。天快黑了,希望派比會留點東西給我們吃。”

  他們把濕衣服收起來,婕安把手槍塞好,確定不會被看見。她有點困惑,柏恩有些變了,可是她又不敢過問。他只是有點……不同。

  他們爬出溪谷,走回營地。當他們走近火堆時,婕安覺得柯蒂文和瑞克比平常更漫不經心,而杜雷蒙則比平常更悶悶不樂。也許是因為杜雷蒙想去偷看她洗澡, 而柯蒂文不准他去。在尚未解開路標指引的密碼前,他不想惹惱柏恩。其他人似乎沒注意到什麼,可是柯蒂文雖夠狡猾,可以他們不在時拿走地圖,他卻沒想到自己 的計策早已被識破。

  每個人都鬼鬼祟祟地看著她和柏恩,於是她明白他們在想什麼,可是她什麼都不能做。柏恩自作主張的讓每個人都相信他們有了性關係;雖然她很想否認,可是她知道這麼做只是浪費時間而已。她不會笨到將保護人踢開。

  她像平常一樣吃完東西之後就立即回到自己的帳篷。當她打開背包時,她發現地圖雖在,卻不是放在原來的位置。那麼為自身著想,他們的確已經翻過地圖了。

  她重複核對下一步的密碼,確定自己在第一次就解對了。然後,滿意於事事順利,她脫下衣服,躺下睡覺。她覺得比平常累;跟路柏恩打交道特別耗費精神。

  他們逐漸深入山區,而且路途讓人覺得痛苦不堪。他們必須在山谷中爬上爬下,再加上地面很滑,因此柏恩想把整個隊伍用繩子連結起來,像登山隊一樣。他們 一天所能走的路程比起以往至少減少了一半。最令人擔心的是,他們必須繞很多路,因此婕安一直都在擔心會錯過一個目標。然而她想不出還有別條路可走,別的路 都是專業的登山者用繩索吊上吊下才能攀爬的峭壁。由於沒有別的選擇,他們只好走前人開拓出來的路。

  如此爬了五天之後,他們在窄小又迎風的山邊小徑上,碰到來得又急又快的暴風雨。沒有地方可躲雨,而且小路也沒有多餘的空間可以讓他們攤開帆布擋雨。小 路比大自然在山邊形成的凹陷還窄,上下都是垂直的峭壁。他們受風吹雨打,閃電擊向四周,雷聲轟隆隆在頭頂上響起。“儘量靠山壁蹲下!”柏恩大叫。他在隊伍 前面走來走去,確定大家都能聽到,然後他回到婕安蹲著的地方,雨水打在她的頭和肩上。他蹲在她身旁,用手臂圈住她,儘量替她擋住刺人的雨水。熱帶暴風雨一 點都不溫和,那巨力萬鈞之勢將樹葉紛紛打落並使得萬物匆忙躲雨。

  她縮在他懷裏,認命地等待暴風雨過去。在這種可怕的天氣裏想要強行趕路簡直是自殺,更不用說這麼做一點好處都沒有,因為等他們找到躲雨之處時,暴風雨早就結束了。

  雨勢持續了好一會兒。從山上流下來的水形成的小溪逐漸變寬且有威脅性。他們現在是頭上有雨水衝上半身,而腳下則有夾帶泥沙的水打著他們的腳。暴風雨似 乎沒有止息的時候,而他們好像已經蹲了好幾個鐘頭,被閃電和打雷嚇得直發抖。可是突然間,它停了,臨走前還有金屬般的雷聲在山邊迴響。雨停了,太陽跑出 來,其光亮幾乎令人目盲。

  他們小心地站起來,伸展抽筋的腳和背。像其他人一樣,馬丁從防水的背包裏掏出一支煙並找打火機。濕掉的打火機從他指尖滑落,掉到岸邊。他想也沒想,出於一種反射動作就往前一步伸手去撿。 

  一切都在一瞬間發生。

  “不要靠這麼近。”柏恩嚴厲地叫住他。

  他們聽見濕滑的摩擦聲,而馬丁只有時間恐懼地尖叫一聲,地面就在他腳下崩陷,緊接著他人就不見了。在尖叫聲驟然停止時,他們似乎都還能聽到他的聲音。

  “他媽的!”柏恩快速行動,解開攬在肩上的繩子拋出去。“回來!”他大吼。“大家離開懸崖,下雨使土質鬆軟。”他們順從地退回山邊蹲下,臉上表情驚疑不定。

  四周沒有地方可以固定住繩索,因此他將它綁在下手臂同時把一端丟向派比。“別讓我掉下去了。”他說道,然後慢慢爬向崖邊。

  婕安往前走,她的心跳到喉嚨裏了,可是她強迫自己停步,加上她的重量只會使他更危險。於是她擺好姿勢,萬一在柏恩底下的土也鬆動時,她好助派比一臂之力。

  柏恩小心探向崖邊。“馬丁!”

  儘管他叫了兩次,仍沒有回答。他扭過頭。“望遠鏡。”

  喬吉很快找出望遠鏡,把它丟到鬆軟的地面接近柏恩伸長的手邊,小心地不靠近懸崖。

  柏恩拿起望遠鏡調整焦距。好一會兒他都沒有出聲,然後他把望遠鏡丟回去給喬吉,爬離崖邊。

  “薛瑞克,接替馬丁的位子抬擔架。”他簡潔地說道,而瑞克則因嚇壞了而毫無怨言地服從。

  婕安臉色發白顫抖著。她碰巧在馬丁走過去時看著他,而當土地下陷時,她看到他驚懼的表情和眼中流露的無助。他知道自己要死了,可是卻無法改變自己的命 運。她父親也是在這群山之中墜落山崖而死的。是在這條路上嗎?他的眼神是否也如此驚懼和無助? 

  “現在該怎麼辦?”她幾乎有氣無力地說道。

  柏恩銳利地看她一眼。“繼續前進,我們得離開這裏。”

  “可是……我們必須到下面去找他;他可能沒死。”她覺得他們至少該試一下,即使以邏輯來推論,她也知道除非奇跡出現,否則馬丁不可能還活著。“而且假如……假如他死了,我們得把他埋葬。”

  “我們找不到他,”柏恩回答,走近她。他不喜歡她的樣子,她看起來快休克了。

  “可是我們必須找到他。他可能只是受了傷――”

  “不,他死了。”

  “你怎知道他是否還有呼吸?就算有望遠鏡也—-”

  “婕安。”他抱住她,把她拉進渾身泥濘的懷裏,伸手安撫她濕漉漉的頭髮。

  “他死了,我絕不會騙你。”馬丁的頭骨像破碎的西瓜般散落在岩石底下。他們無法幫他,而他不想讓婕安看到他的屍體。

  “那麼我們得找到他的屍體。”  

  “沒辦法。就算有工具,這種路面也無法支撐。要把他弄上來得動用一批專家。”  

  她沈默了一會兒,可是他感覺到她抖得很厲害而將她抱緊一點。

  “我們會再回來找他的屍體吧”她終於開口問道。

  在這種情況下,他得告訴她實情。“沒有必要回來。”在他們回來之前叢林的生物會破壞馬丁身體的遺跡。

  “我懂了。”她挺直肩膀,把他推開。她真的明白了。如果她不是這麼震驚和沮喪,她絕不會問這麼蠢的問題。他們一點也幫不上馬丁的忙。他們所能為自己做的就是繼續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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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11:47:4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一行人都心情沉重地往前走。柏恩比以往更注意婕安,為她臉上出現的緊張擔心。令她沮喪的不只是馬丁的死而已,雖然那已經夠糟了;還有別的事情,其程度比馬丁的死還深。

  他同時也開始擔心,他們無法在天黑前走完這段該死的山路,而必須在此地過夜。這裏無法紮營,因此就像其他威脅一樣,他們不能躲開從離開河谷以來就困擾他們的蚊子。

  柏恩宣佈休息片刻,考慮目前情況,他叫派比當接應。他蹲下,看著籠罩他們的群山。他覺得自己好像在洞裏,頭頂上只有一個小圈可以看到天空。情況雖沒那麼糟,但他就是這麼覺得。他們無法稱心如意地擺脫這條山路。

  婕安也無言地瞪著群山。柏恩走向她,小心地不要太靠近不穩的懸崖。

  “怎麼了?”他輕聲問道,在她身旁蹲下。

  她摘了一片葉子,無意識地將它撕碎。她沒有看他,只是繼續看著四周的山脈。“我父親也是失足死的。”她最後回答。

  “有人說是在山裏,一定是在這些山裏,我們走的路上某處。也許就是這一段。天知道這裏已經夠危險了。”

  他想安慰她,緊緊抱著她直到她痛苦減輕,可是他什麼忙都幫不上。這種衝動從未有過——他以前從未想到要照顧任何人。這有點令人吃驚。“這種事沒辦法預料,”他說道。“別再想了。”

  “這種事不像水龍頭;說關就關。我愛他,你知道。”

  “我知道。“她對父親的愛一定還很強烈,因為她竟會花這麼多時間和精力冒這種險來挽救她父親的名聲。大部分的人想都不會想到要走這段這麼危險及耗費體 力的路程,然而她卻為了一個死去的人這麼做了。婕安要愛就愛一輩子的認知,像一根銳利的針刺中他。

  “嘿,路柏恩。”是瑞克,他走近他們。“我們為什麼還要帶著馬丁的個人用品?那些東西讓擔架變得重的要死,尤其又走這段路。”

  “我們可能會用到那些東西,”柏恩耐心地解釋。“我們不知道路況,什麼事都可能發生。”

  “至少我們可以把他的帳篷扔掉,幹麼要多一個帳篷?”

  “以防萬一我們之中有人發生事情。”

  “可是以前也沒有多帶帳篷;每個人都自帶了2個的。”

  “帳篷沒有多重,”柏恩嚴厲地說道,很快失去他的耐性。“你在囉嗦什麼?”

  “既然馬丁死了,我們就不需要提那麼多食物了,對不對?”

  柏恩和婕安兩人不可置信地瞪著他,最後柏恩因這個男人的愚蠢而搖頭。“我們不會把食物扔掉。絕不。”

  瑞克臉露不悅。“我只是問問而已。”

  “而我剛才給你答案了。”

  瑞克突然轉身離開。婕安看著他。突然他踉蹌一步,傾向岸邊,只聽到土質崩塌的聲音再度傳來。她來不及想,沒有遲疑,馬上衝向泥土下陷的地方。她雙手亂 抓,在他往下掉時碰到他的襯衫;衣服破了,他滑出她的掌握,她再次伸手,這次他雙手緊抓住她的雙臂。

  她聽到尖叫、大吼和詛咒聲,可是不曉得是聲音從哪裡傳來。她確定瑞克在尖叫;當她被他的重量無情地拖過泥巴朝向斷崖時,她覺得整個過程就像夢境一般,時間變慢了,聲音也愈來愈遠且變得怪異。

  然後有東西勒住她的腳踝,減緩了她滑向斷崖的速度,她的肩膀因為兩邊的拉力而痛苦不甚。瑞克的手開始滑走,她絕望地加緊抓住他。

  在她頭頂和後面的詛咒聲仍持續著,可怕又別出心裁的咒語,除了包含一些她聽過的咒駡之外,還有一些她沒聽過的葡萄牙語詛咒。當肩膀和手臂的痛楚加深時,她閉上眼睛,因其猛烈而抽搐。

  更多的土崩塌,他們又往下掉一點。瑞克的重量拉扯她雙肩,她則因痛苦而尖叫。

  “求你別放手,婕安,別放手,”他含糊地說道,臉色蒼白,因驚懼而扭曲變形。

  “我不會。”她低語。他又往下滑一點,直到兩人緊緊握住對方的手腕。他抓得那麼緊,以至於她可以感覺到自已手腕的骨頭吱吱作響。

  “拉她回來!”柏恩吼道。“哪個混蛋放手我就殺了他!”他兩腳已陷入泥漿,用盡身上每一分力量往後拉,死命地抓緊她腳踝。他的威脅並不管用,因為如果她下去了,他也會跟著下去;他是死也不會放手的。

  喬吉跪下來,朝前用手指鉤住婕安的腰帶,他的援手幫了不少忙。

  “試著用繩索套住瑞克的腳,”柏恩下命令。他咬緊牙根。血管在他額頭浮起,汗水流進他的眼裏。“必要時把他倒吊著拉回來。”

  一時之間沒有人動,然後法羅抄起繩子。一開始柯蒂文站在後面,怕自己的脖子斷了,可是他想到若沒有婕安,這趟探險就失去了意義了。他現在清楚地認為值得冒險參與救援工作,於是他也來到其他人身旁抓住她的腿。

  法羅的技巧尚未純熟,因此無法套住瑞克的腿,更何況那個受痛苦打擊的人正在亂踢。他同時也因不敢太接近懸崖而無法辦到。他盡可能接近斷崖,但仍然看不見瑞克的腳。他毫無目的地亂拋繩索。

  “抓住她腳踝。”柏恩下令。他的聲音繃得緊緊的,喬吉聞言馬上照辦。柏恩搖搖晃晃地跪下來,粗暴地伸手要繩子;法羅高興地向後退,慶倖自己脫離危險,他把繩索丟入柏恩手中。

  柏恩爬向前。“抓著我的腳。”文森和法羅馬上遵從,粗壯的手握住他靴子。

  他盡可能往外爬,脆弱的地面開始在他身下鬆動。他可以看到婕安的臉,上面除了一些泥巴之外一點血色都沒有,而且鑄刻著痛苦。她一言未發,瑞克則還在尖叫和亂踢,求他們不要放手。

  “天殺的,不要動!”

  瑞克不是沒聽到就是不懂,除了驚慌和腳下空空之外,他什麼都感覺不到。

  柏恩盡最大努力擺動繩索,其間打到瑞克的頭。“閉嘴!閉嘴聽我說!”他狂怒的話語一定傳到瑞克耳朵了,因為他突然停止尖叫。比起剛才的尖叫聲,這突來的寧靜像是在折磨人的神經。

  “別動,”柏恩命令,語氣緊繃。“我要用繩子圈住你的腳,然後我們才可能拉你上來。聽懂了嗎?”

  瑞克的目光因恐懼而無神,可是為了某些原因,他看著柏恩。“懂了,”他說道,聲音幾乎聽不見。

  婕安轉頭看著他,她的眼神在祈求而且幾乎因痛楚而目眩。當柏恩瞭解到瑞克的重量如何折磨她脆弱的關節時,他必須咬緊牙關才不至於再度咒駡出聲。她才是該尖叫的人,可是她一直都咬緊嘴唇,即使到現在她仍在自我控制。

  柏恩繞著繩索,快速行動,非常清楚每一秒鐘對婕安和瑞克來說都像是永恆。如果是他吊在懸崖邊,感覺泥土在他身下崩陷,他也不會好受。他拋出繩索,令它 往旁邊旋轉,朝向瑞克搖擺的腳。能套住兩腳會是個奇跡,所以柏恩不敢奢望。他只希望能套著一隻腳——那樣就夠了。他在阿拉巴馬的一座農場長大,曾套過無數 的小牛,而現在除了他是倒吊著,要套住一隻腳並不難。繩圈在瑞克擺蕩的右腳下晃動,柏恩有技巧地將它往上拉;繩子套住他的腳,柏恩猛一拉把繩結拉緊。套得 很好,剛好在腳踝下。“拉我上去。”他叫道,於是抓緊他雙腳的手開始將他往回拖。

  他一回到平穩的地面就蹣跚地站起來,將繩子塞進法羅手中。“你和文森拉住他,拉緊,天殺的,因為等他的重量都落在你們手上時會有一股拉力。”

  法羅黑色的眼珠很鎮靜。“我們瞭解。”

  羅吉本來一直站在後面,可是現在他也向前拉著繩子。這個筋肉橫生的小印地安人相當強壯,因此柏恩認為瑞克夠安全了。現在的問題是把婕安拉回到安全的地方。

  他小心地爬到懸崖邊。“瑞克,聽我說。我已用繩子套住你的腳,有三個人拉著,所以你不會掉下去。我們抓住你了。明白了嗎?”

  “明白了。”瑞克喘氣道。

  “你必須放開婕安。你會往下掉,可是只有幾呎而已。”放開婕安是不可能的事,瑞克驚慌的眼神配合著搖頭。婕安是個實體,是他所能感覺到與安全相通的 路;萬一他的腳沒套上繩子呢?他無法知道他們是否有這麼做,無法把慌亂的思緒引導到一種冷靜的決定,甚至連低頭看是否有繩子套住他的腳都無法做到。他看到 婕安的臉,慘白且繃緊,她跟中反射著他自身的絕望。

  “不,我做不到。”他哀嚎。

  “你必須這麼做。不然我們就無法拉你上來。”

  憤怒像岩漿般燃燒著柏恩。婕安受傷了,她在受苦,瑞克若不放手,他什麼忙也幫不上她。“放手,你這婊子養的,”他用喉音說道。“如果必要時,我會拿石塊砸你的頭。”

  “瑞克,”是婕安的聲音,幾乎聽不到。“放手沒關係。我看到你腳上有繩子,他們抓住你了,沒關係。”

  瑞克瞪著她好一會兒,然後放手。

  突然間少了他的重量使得抓著婕安的人踉蹌向後,然而感謝上帝,喬吉仍抓著她的腰帶,而他倉促的後退也把她向後拉。那三個男人抓著綁在他們腳後跟的繩子,拉緊猛然向下掉的瑞克。他又在尖叫了,聲音因恐懼而沙啞。

  “拉他上來!”柏恩叫道,可是他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婕安身上。他把她拉到靠山的安全地帶。

  他盡可能溫柔地讓她仰躺。她臉色蒼白,甚至連唇都是。她沒有尖叫,可是呼吸急促,夾雜著幾乎不可聞的呻吟聲。

  “親愛的,你能告訴我哪裡傷得最重嗎?”柏恩從右手開始往上摸她的關節,語氣非常輕柔。

  “左……肩,”她氣喘吁吁地講,已經流一身冷汗了。“我猜左肩……脫臼了。”

  有瑞克全身的重量這般猛烈地抓著她又怎能不脫臼呢?他小心地檢查,可是儘管如此,每次他一碰到她,她就尖叫。

  他是如此專注於她的傷勢,以至於雖僅相隔幾呎,他幾乎不知道那些呻吟、喘氣的男人最後終於把瑞克拉了上來。  

  “我必須把關節接回去,”他輕聲說道。“會非常非常痛,可是一定得如此。”  

  她的瞳孔因疼痛而縮小。“你覺得……現在……如何?儘管……做。”

  他媽的,他討厭這樣,他知道會把她傷得多重,可是她說得沒錯:等待一點好處都沒有。此時他們不可能在一個鐘頭以內將她送進醫院,就算幸運,可能得花上 一個月的時間。她的肩膀現在就得接回去。他知道該怎麼做,他以前曾做過,而且他也曾被接回去一次,,那一點都不好玩。在讓自己想太多之前,他提起婕安的手 臂,保持平衡,然後另一隻手放在她肩上。

  他把關節推回去時,她尖叫出聲,她苗條的身體僵硬地弓了起來,嘶啞的尖叫聲在他們四周迴響。她希望自己昏過去,可是沒有;相反的,她痙攣地滾到旁邊,開始受嘔吐之苦。她本來只是臉色蒼白,現在則是慘白。

  “她怎麼了?”瑞克爬到他們身旁,他仍臉色泛白,看起來很慌亂。

  “她抓著你的時候,你全身的重量把她的肩膀給拉脫臼了。”柏恩簡略地回答。他驚訝於自己的暴戾衝動,居然想把薛瑞克踢下斷崖,因為他是這麼該死的笨蛋,而且害婕安受傷,姑且不提他差點要了她的命。

  瑞克突然間像沒氣般搖搖晃晃地倒下,似快掉落的樹葉般晃動。“上帝。”他低語。一會兒之後,他抬頭。“她會好吧?”

  柏恩希望有冰塊能放在她肩上壓抑疼痛和浮腫,可是他知道自己是在癡人說夢。“幾天之內她不會覺得自己很厲害了,那個關節會非常疼痛。”他伸手拿一壺 水,把他的手帕弄濕,他曾用這條手帕擦她的臉和頸子。“她有點休克了,把她的腳放在你腿上。”他指示,瑞克很快地聽從。

  婕安漸漸覺得好一點,雖然肩膀仍抽痛,但是沒有先前痛得那麼厲害了。噁心的感覺已經消失,她靜靜地躺著休息。

  “覺得好一點了嗎?”柏恩在幾分鐘後問道。

  “再好不過了。”她低語。

  “好女孩。如果想站起來,我就把你的肩膀包起來,只要固定住抽痛就會停止。”

  他說得就像自己很有經驗似地。婕安一度感到好奇,可是很快打消念頭,她尚未有力氣追問這件事。柏恩小心地把她扶起來靠著他膝蓋坐著。每個人好像都圍在 她身邊,看著她的眼神表露各種不同程度的關心,而且各有目的,除了杜雷蒙之外。她認為他仍然在想剛才瑞克掉下去的情形,他可怕的臉上露出不齒的表情。 

  急救藥品包含了各種不同寬度和長短的繃帶,預防腳踝或膝蓋扭傷。柏恩拿起最寬的繃帶,緊緊地包住她肩膀,然後拿另一種固定她左臂。如果覺得好一點了, 她會看著他,因為綁住不會使肩膀更好受——如此只會加劇抽痛。好像能讀出她的心思似的,他說:“我知道會痛,忍一會兒就好了,我保證。”

  謝天謝地,抽痛真的減輕了。柏恩拿幾粒阿斯匹靈給她,她欣然吞服。派比回來時,她仍然靠著柏恩的膝,恢復體力。她聽到羅吉用自己的語言告訴派比發生什 麼事。柏恩在她頭頂輕聲對派比說話,而她很少聽到回答。他們似乎很快就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也許再走一小時之後;然而,他們浪費了很多時間,因此天黑之前可 能到不了。

  “那麼就算天黑也得走,”柏恩回答。“我們不在這裏過夜。”他的頭低下來。“親愛的,你能走嗎?”

  她猶豫一下。“可以,只要你扶我站起來。”

  他小心扶起她,瑞克則很快走到另一邊穩住她。她搖晃了一下,可是在吸了兩口氣之後就站定了。她甚至還微笑——雖然很淺,但仍是個微笑。“一切正常。”柏恩將背包滑進手臂,然後也扶著婕安。

  “我們可以均分她的負擔。”瑞克說道。

  “我不想浪費時間,天黑之前得離開這裏。我可以支撐一小時。”

  “那我幫婕安。”

  “不用了。”婕安又深吸一口氣。“一個人走會比較安全。既然柏恩替我拿背包,走一小時沒關係。”

  柏恩看著她的樣子告訴她,他知道問題有多大,可是他們別無選擇,所以他什麼也沒說。婕安很高興他保持沈默,很奇怪的,他這麼做表示他尊重她的勇氣和能力。

  派比帶路,而柏恩堅持婕安走在派比後面,他自己則緊跟在後。她知道他想儘量靠近她,如此一來,萬一她搖晃不穩,他就可以立刻扶住她。可是她決定離他一 步之遙。傷口並不像她所提心的那麼痛,雖然她每走一步就抽痛一下,可是還未到不能忍受的地步。最糟的應該是她虛弱的腿。她覺得自己好像剛從一場感冒中恢復 過來似的,大概是被肩痛嚇到了,就像腎上腺突然升高而造成身體機能不協調。所有的東西看起來都有點不真實,甚至包含馬丁的死,出事到現在只過了幾個鐘頭而 已嗎? 

  她很不合理地開始覺得餓了。肚子餓不是個優雅的反應,但她也不是個優雅的人。饑餓是一種對現世真實生活的確定。

  當他們終於離開山路時,天色開始昏暗,在他們往前走到林蔭處時,已經完全黑了。他們避開草叢清出一塊地剛好夠搭帳篷;派比則在替大家準備食物。

  雖然左手肘都不能動,婕安仍能自己吃飯,她狼吞虎嚥地吃了簡單的米飯和魚罐頭。通常她在晚上都不喝咖啡,可是柏恩遞給她一杯加了許多糖的咖啡,而她順從地喝了。吃完晚飯之後,她覺得好多了。

  瑞克走過來坐在她身旁。他看起來很不好意思,而且雙眼瞧著腳底下的泥巴不敢看她。“嗯——我要謝謝你所做的。”他咕噥道。

  這是生平第一次瑞克對她表示友善,但是她拒絕讓自己反應過度。她很滿意自己只簡單地說一聲:“不客氣。”

  他不安地調整姿勢。“你覺得好一點了嗎?”過了一會兒他問道。

  “肩膀很酸,可是好多了。”

  “很好。”他好像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什麼,又過了令人不自在的幾分鐘之後,他站起來,仍然不看她的臉。“再次謝謝你。”他說道,接著回到原來的地方。

  他一離開,柏恩就出現在她面前,手上拿著提燈和一個眼熟的瓶子。“走嗎,”他說。“按摩時間到了。”

  她非常樂意。那瓶刺鼻的東西再加上他有力的推拿,曾使她像置身天堂一樣。她笨拙地爬進帳篷,柏恩則跟在後面,他的體形佔據了大部分空間。  

  她低頭看看自己骯髒的衣服。“我要先清洗。”

  “我不確定這附近是否有安全的瀑布。”他跪在她身旁,解開她的靴子。

  “我的背包裏有濕紙布。”

  他抬頭微笑,露出白色的牙齒。“原來如此。我一直在猜你怎能保持乾淨。相較之下,我們這些男人看起來和聞起來就像流浪漢一樣。”

  “如果可以……”她低語。

  “我現在知道你真的好多了,”他一邊贊同地說一邊脫下她鞋襪。“我先把你長褲脫掉,再幫你解開肩上的繃帶,這樣才不會那麼痛。”

  她考慮要堅持由她自己來,可是歎了一口氣,決定面對現實。至少今晚她需要幫助。他解開她的長褲,又輕又快地脫下,只是稍微動一下而已。接著他解開綁在襯衫外面的繃帶。

  她小心地保持不動,擔心任何動作都會再次引發那種椎心之痛。柏恩解開襯衫鈕扣,將袖子拉下她手臂而沒有動到肩膀。他看著她的襯衣好一會兒之後才將視線 移到她臉部,一種困擾的喜悅在他藍眼中閃現,但是他只說:“我得剪掉你的襯衣,我無法舉起你的手臂脫掉它。”

  她彆扭地想:不是剪掉她的衣服讓他為難,而是他知道衣服終究要被弄下來了,就是這樣。他們像兩個要比武的槍手般互瞪著對方,然後婕安終於開口。“真的很難辦。幫我把衣服從右手臂褪下,然後從頭頂出來,接下來我們可以把它從左邊脫下。”

  他雙手不可置信地溫柔,輕輕幫她把衣服從右臂褪出來,他把衣服拉過頭頂再將它從左臂拉下,整個過程沒有任何因不小心而造成的痛苦。他的視線徘徊在她裸露的胸部上,而它們不聽指揮地繃緊。她的脈搏在喉嚨裏跳動。

  以她目前的情況來說,他們是不可能做愛的,然而若雙手不去碰觸,他有可能會死去。他伸出左臂環住她,輕柔地將她抱到懷裏。他用右手輪流捧住兩個乳房, 粗糙的拇指在她緊繃的小乳頭上畫圈,為了兩個結實、豐滿的隆起剛好充滿他手掌而神魂顛倒。她的乳頭是淡淡的、美麗的棕玫瑰色,跟他又大又粗、古銅色的手比 起來,她的皮膚真是滑嫩。 

  除了又淺又急的呼吸無法控制之外,她非常安靜地躺著。柏恩按捺不住,低下頭親吻她。自從在瀑布邊的岸石上看到她的背之後,他體內就一直騷動不安,而且 他無法控制自己不抱她。然而,他仍然得自製。假如她——終於——幾乎在他懷裏全裸會如何?假如他的勃起威脅著要掙脫褲子的拉鏈跑出來呢?她受傷了,而他得 照顧她;性愛得在一旁等候。但是不會太久了,他沮喪地想。他無法再忍受太久。

  他必須運用每一分意志力才能強迫自己放開她、離開她。她無言地看著他,綠色的眼珠幾乎被擴張的瞳孔吞沒。

  汗水使他的臉發亮,可是他把心思轉回到正事上。“濕巾在哪裡?”他問道,聲音又緊又粗,於是他清清喉嚨。

  她也咽一口口水。“在前面的小袋子裏,拉開拉鏈。”

  他看到了,然而婕安伸出右手向他要濕布,無聲的堅持要自己清理。她盡可能清洗,忽視自己的尊嚴和半裸的事實。這樣比在他面前洗澡還要親密——那只是一 項比賽,目的是要看看自己是否能抗拒他;而這次不一樣,柏恩很微妙地改變了。雖然抓住機會撫弄她的乳房很符合他的為人,但是他溫柔的看護沒有令她焦躁不 安。

  她擦完之後,他舉起她右手,憂鬱地檢查她整個手腕的瘀血。她的左手也是如此,而且還有其他的瘀血散佈在她整個手臂上。“你有好幾天不能做什麼事,”他平靜地說道,同時幫她俯臥。“你背上和手臂的肌肉會像肩膀一樣酸痛。”

  “按摩會有幫助。”她說道,閉上眼睛。

  他默默地、慢慢地將刺鼻的搽劑抹在她身上,曉得自己花在按摩她受傷的肌肉的每一分鐘,都會減輕第二天她得面臨的酸痛。他再次來到她上方,抹著她雙臂,那裏也是異常緊繃,她的左肩腫起且瘀血,他再度將它縛住,她則因為有了支撐而鬆口氣。

  “今晚不要穿襯衣,”他說道。“就這樣睡。要我留下來陪你嗎?”

  她很驚訝他居然會這樣問,而不是粗魯地說他要留下,迫使她跟他爭吵。這個問題著實困擾著她。她想了一會兒之後說:“謝謝,可是我想一個人,”她回答。“我不期望今晚會睡得很好。”

  “我認為你會很訝異。你累壞了,你可以在拉鏈上貼膠布,可是沒人幫忙你怎麼躺下?得要有人扶你。”

  她擠出一絲微笑。“要躺下很容易,只要倒下就行了。可是我今晚不會用膠布,因為我不想在明天早上自己坐起來讓你進來。”

  他把她臉上的頭髮拂到後面,手徘徊其上。“為什麼這麼做?”他好奇地問道。 

  “我沒見過你和瑞克有兄妹之情。“

    “他是我哥哥。”她簡單地回答。

    “他會為你這麼做嗎?”

  “不知道。大概不會。可是沒關係,我不是他。”如果她連試都不試就眼睜睜看著瑞克死掉,她也無法再活下去了。他們之間緊張、幾乎不友善的關係跟救他無關。

  柏恩審視著她的臉,然後點一下頭,好像他瞭解似地。“好吧,我扶你睡下。我不會睡沉,”他保證。“杜雷蒙絕沒有機會接近你。”

  她哼了一聲。她的傷可沒使她的腦筋軟化。“我擔心的不是杜雷蒙偷摸進來。”

  他笑的時候眼角出現魚尾紋。“別想騙我,我知道自己有進步了。你剛才已經邀我明天早上再回來。”

  “來幫我穿衣服。”

  “如果你堅持。”他彎腰,再親她,他的嘴在她唇上逗留。“別為了我費事穿衣服。”他伸出一隻手指到她乳頭上,因其突起而滿心歡喜。“我不懂你為什麼要把這麼甜美的東西藏起來不讓我看?我在幾天前就該這麼做了。,,

  “你現在也沒辦法這麼做,”她指出。“假如我的手沒受傷。”

  “上天自有安排,”他吟詠,目光閃耀,然後他又變嚴肅了。“需要時叫我一聲,親愛的。”

  “我會的。”

  他再親她一次,然後扶她躺下,替她蓋子一件薄被。進入山區之後,被子就變成必需晶了,因為這裏的夜比以往更冷。他拿起提燈,婕安則躺在黑暗中。她身心 俱疲,為他們之間這種新的親密感擔心,卻又接受其必要性,經過這次之後要拒他於千里之外將更困難。她記起當他捧住她乳房時的急切眼神,而她全身因長久不消 的欲望而緊繃。他的手,溫暖的手像火碰到她一般,而且產生新的火花,喚起她的侗體。他知道要如何撫摸她,他該死,竟然恰到好處地結合了堅定的意志和無可抗 拒的溫柔。

  在她昏昏欲睡時,這一天所發生的事像電影的銀幕上播出一樣在她腦中上演。傾盆大雨打在他們身上的影像變得很大,然後是馬丁消失前臉上的驚懼猛然把她從睡夢中

  她又昏睡了,可是她的心智重拾剛才中斷的部分,再次把那些可怖、拖長的時刻重新演一遍。當她看到瑞克往下掉而她奮不顧身地想抓住他,雙手亂抓要找著力 點時,她有幾秒鐘認為他們都要死了。然後是那些鋼鐵般的手抓住她腳踝,暫緩他們下墜的速度。而柏恩——他就在她旁邊,唯一一個能這麼快跑過來的人。

  柏恩……有些事情不同了。她不知道是什麼,然而為什麼她不再是“甜心”,而變成了“親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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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婕安被帳篷的拉鏈聲吵醒,她試著坐起來,只是肩膀的抗議卻使她立刻停下動作。“差勁的主意。”她喃喃道。

  柏恩探進頭來,接著整個人進入帳篷,手上端著一杯熱騰騰的咖啡。在小心地把杯子放下後,為求隱私他再度拉上拉鏈,接著轉身面對婕安,藍眼睛銳利地審視 著她的臉,想找出任何洩漏出痛苦和疲憊的跡象。由於先前睡得很沉,她自忖看起來大概有點昏昏然,但絕非疲倦。柏恩必定也和她有相同的想法,因為他的表情放 鬆了下來。

  “你覺得如何,親愛的?”

  “只要不必動,我覺得很好。”她打個呵欠。

  他遲疑片刻。“我想我們應該在這裏休息一天。”

  “那由你決定;我們一切都聽你的。但是你知道,雖然我現在無法背行李,走路卻是沒問題的。”她看著咖啡。“這是你的或者是你帶來給我的?”

  “都是。”柏恩一隻強壯的手臂滑向她的背後,輕易地把她舉起成坐姿,仿佛她是個小孩一樣。婕安抓住床單塞到手臂下面遮住她的胸部,他的嘴嘲弄地彎起。“昨晚你並不擔心這個。”他說著把錫杯放到她的右手中。

  她小心地啜飲著熱騰騰的咖啡。“我當然在乎,只是當時我無能為力。”

  他撫揉著她光裸的背部,強壯的手指測試著有無任何僵硬或痛處。她忘情地閉上眼睛,喉中逸出一聲滿足的低哼。“嗯,就是那裏。”她輕聲低語。

  “你的情症比我預料中的好,”他評論道。“大概是因為你身體狀況良好。”他拿起她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然後又還給她。“現在我們來看看你的肩膀。”

  它看起來和昨夜差不多瘀腫,但她的手臂已經比較能移動了。“我想包紮起來後應該就沒事的。”她說道。“但還是給一些消炎的阿斯匹靈。我從沒想過肩膀脫臼會這麼麻煩,我原以為你重新把它接回去就沒事了。”

  “不儘然。”他澀聲說道。  

  “我已經發現了。幫我穿上衣服,我們就可以出發,我記得很清楚你說過讓我決定今天是否動身。”

  “你一定是產生幻覺了。”

  “一定是,因為你從來沒有那麼好說話過。”在說話的當兒,他堅定地把被單從她身上拉開。他俯視著她,臉上浮現一抹勝利的微笑,但它卻漸漸消失,取而代 之的是一種專注的神情。他非常緩慢地開始撫摸她的胸脯,發現在早晨的空氣中它們感覺起來令人愉悅地涼爽,但也很快地在他的觸摸下變得溫暖。

  “難道你從來不想點別的事嗎?”她慍怒地問道,以便掩藏她無法抑制的反應。她渴望躺下來讓那火熱的手撫遍她的全身。

  “當然會,“他的語氣顯得心不在焉,視線鎖在她胸前。他慢慢低下頭來。“我想著你嘗起來的味道。”

  “柏恩!”她抗議的叫聲非常微弱而且終至岑寂。當他火熱的嘴堅定地覆著一顆極度敏感的蓓蕾時,她顫抖起來,所有的力氣都從她身上消失。他的手臂支撐著 她癱軟的身軀,當電流般的刺痛從她的乳頭擴散到她整個胸部,再迅速蔓及她的股間時,她閉上了眼睛。他的體熱包裹著她,他身上男性的麝香氣味誘惑她把臉埋在 他的頸間,並讓他的力量包圍著她。他的舌頭粗魯地擠壓她的乳頭抵著他的上顎激烈地吸吮,咖啡杯從她手中掉落。她的手指掐進他的背,喜悅地輕泣著。  

  “狗屎。”柏恩抬起頭,眼神變得有些遲滯。他的嘴潮濕而性感。“我不是故意這麼做的。”但是接著他又彎身探向另一隻乳房,含在他饑渴的嘴裏,無法自已地給予它相同的待遇。

  當他再度抬起頭時,眼中有著急劇不適的表情。他小心地伸直他的腿並調整姿勢。

  婕安顫抖地撤退。“你活該。”她虛弱地說道。

  “我知道。”他仍尚未控制住自己,於是深吸了一口氣。“我說過,我並無意讓它發生。這對我們兩個來說都不公平。”

  婕安非常瞭解他,知道柏恩認為現在並無任何阻力,只要等她的手臂好到可以做愛時,她就是他的了。而根據柏恩的估計,那大概是在明天晚上。她暈眩地瞪著 翻灑的咖啡,在帳篷的尼龍地板上形成一灘褐色的水漬,並想著為何自己沒有不顧一切地獻身。她很想這麼做;她想要他。該死。但是她並不想要這種隨意的關係, 然而她懷疑跟柏恩在一起只能有這種關係。他並不是一個可以和女人共同計畫未來的那一型;他提供熱情的性。一段美好的時光,但是當他起身穿上褲子後,便會掉 頭離去。所以雖然他的神情自若,他們仍不能進行這場戰爭。她無法承受失去他的後果。

  “幫我穿上內衣。”她顫抖地說道。

  “你可以一天不穿內衣。沒有人會知道,而且這樣今天晚上比較方便行事。”

  “我穿著內衣睡覺,所以那不成問題。只要穿上內衣然後綁住肩膀,再套上T恤遮住繃帶。假使你認為我的手臂仍然需要固定,你可以再像昨天一樣在T恤上把 它包紮起來。這樣一來今晚我脫衣服時就不用解開肩上的繃帶,到明天我應該就可以自己穿衣服了。”

  柏恩沒有移動,但在瞭解她話中的涵義之後,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十分危險。她感覺像是雄性動物瀕臨暴力邊緣,並僵硬地抑制自己;出於本能地知道柏恩不會傷害她,才令她不至於因恐懼而畏縮。

  “你無法抗拒我太久。”他的聲音低沉而且堅決。“存在我們之間的吸引力不會就此消失。”

  她面對他,看著他臉上冷酷、嚴峻的線條。“我不必永遠抗拒你,”她有點悲傷地說道。“只要等我們回到瑪瑙斯,我就會永遠地走出你的生命,然後一切都再也無關緊要了。”

  柏恩冷笑了一聲。“回到瑪瑙斯並不會令你安全地離開我,親愛的。你是我的,而且不管得花多少的時間追求你,你終究得承認這點。”

  “多自負呀。一旦我們回去後,會有某位不介意一段韻事的女人攫住你的視線。”  

  “你很明顯地並非那種女人。”他低語,看起來仿佛還想說更多,但是卻突兀地改變心意,並從她的行李中挑出一件乾淨的內衣。他的手一如往常幫她更衣時那 樣地溫柔,接著替她固定好肩膀並很有效率地為她著裝完畢。之後,令她驚訝地,他在她背後跪下來幫她梳頭,紮成她平常的馬尾,並以親吻她的頸背做為結束。“ 你準備好吃早餐了嗎?”

  婕安對他甜蜜的關懷感到印象深刻及心緒紊亂。她不想要他如此體貼,只想要他當那個她所熟悉的路柏恩:狂放不羈、風流、鹵莽。平心而論,還有勇敢,她在心裏加上一句。他是令人恐懼地能幹、危險、冷酷無情。

  第一次她懷疑自己是否想要抗拒他,仿佛這是個“何時”而非“假設”的問題。她做了件連自己都不相信的蠢事——她愛上了這個男人。

  那天柏恩停下來很多次以便讓她休息,她也表現得比她預期的要好。雖然她的手腕和肩膀很酸,但除非碰到瘀傷否則也不會感覺到痛。綁緊的繃帶防止肩膀關節活動,以便治療受傷的韌帶。由於她不必提行李,這段旅程對她而言確實是比受傷前輕鬆得多。

  當晚在柏恩解下她固定左肩的繃帶時,她發現她可以移動左手而沒有太大的痛楚,因為她肩上的繃帶仍然支撐著她的關節。她打算自己脫衣服,雖然得很慢很小心,在服下兩顆阿斯匹靈後,她睡得很好。

  隔天她覺得自己能夠不使手臂緊繃,而且靈巧地跨步跟隨柏恩。由於他們已經位在高地上,海拔降低了令人窒息的熱度,雖然他們攀登的是很險峻陡峭的山,但是她並不覺得太困難。

  那天早上他們只走了幾小時,突然發現自己似乎是陷身在一個酷熱的箱形深山峽谷中。群山高聳地環繞著他們,雖然密碼的指令很明顯地指出此時該走向正北 方,但是除非他們有翅膀才能往北方前進。他們全都停了下來,期待地看著婕安。她往上看高聳的山峰,光禿的岩石出現在某些山壁,但是大部分的地方,樹木和灌 木叢從每處縫隙中蔓延出來,把懸崖峭壁變成片片的綠牆。比婕安手臂還要粗的葛藤蔓生至地面上,滿是盛開的野蘭花比她在任何地方所見過的更茂盛。

  柏恩提著婕安的行李走向她。“或許你該再檢查看看這個指令。”他建議道。

  婕安拿出她的記事本再度檢查這個密碼,但是指令仍是相同的解釋。“我們位於正確的位置。”她困惑地說道。

  “我們不可能是在正確的位置,除非我們打算像猴子般攀爬過那些藤蔓。”

  “指令說朝向正北方。”婕安擺出無助的手勢。“那裏是正北方沒錯。”

  “狗屎。”柏恩摘下帽子拭去前額的汗。“我們必定是在某個地方走錯路了。”

  “不可能。昨天下午的路標位置並沒錯。我知道我們是在正確的地方。”

  柏恩轉正歪斜的頭並往上看。“那麼你最好再想想其他的,因為依我看來,我們是在一條死路上。雖然那並非我所期望的,但是如果你不快點改變我的心意,我們就要掉頭回去了。”

  “你說什麼,回去?”柯蒂文已經走近到足以聽見他們在談什麼,而且他的詰問充滿狂怒。

  柏恩輕蔑地看了他一眼。“難道你不知道像這樣的探險結果大部分都是一無所獲?這就好比挖石油,付出一大筆錢來碰運氣。”

  “但是——但是這應該是件毫無疑問的事。”柯蒂文的臉猝然變得蒼白。

  柏恩輕蔑地哼了一聲。粗魯的鼻子適當地表達出他對這件“毫無疑問的事情”的看法。 

  “我們不能回去,”柯蒂文堅持道。“我們必須找到它。”

  婕安走向垂直的石牆仔細觀察,前進到落石及濃密的灌木叢阻擋的路上。她試著揮開沮喪。教授常教他們要先徹底瞭解狀況,再實際地想出贊成與反對的理由。 這個方法總是對她很有幫助。她思索著事實。這條路被擋住,他們必須往上走,因為根據指示那的確是他們該走的路。她瞪著上面,研究著岩石上的每一道裂縫,每 一棵樹,試著找出任何可以提供線索的不尋常事物。

  正北方。無論如何他們必須往正北方走,而那意味著…婕安堅定地注視著眼前的巨石。正北方是正前方而非正上方。

  喬吉猶豫地接近婕安。她轉向他並有禮貌地要求道:“請為我砍一根粗樹枝來,好嗎?”

  “當然。”喬吉用他的大刀砍斷一根堅硬的粗枝,再重擊幾次把較小的分枝敲掉後,他用同樣莊重的態度交給她。

  婕安用粗枝去探試灌木叢,以便確定其中沒有蛇或其他危險的生物。

  柏恩跨步向前。“婕安,住手。你在做什麼?”

  “只是看看罷了。”她說道,視線瞟向後面的巨大羊齒植物。

  “該死的,住手。如果你願意,我們會清理這個地方。”

  在強光的照射下她花了一分鐘才適應過來。樹葉很濃密,在她的頭上形成天然的蔭蔽,一隻蝴蝶停在她手邊的葉子上合攏它顫動的雙翼。

  那些巨石非常龐大,其上覆滿了樹藤。她伸出手來放在一塊至少有兩層樓高的巨石的陰影處,無法得知這些巨石已經存在多久;如果它們是從山上滾落下來,那麼也許它所顯露的只是冰山的一角罷了。

  “婕安,我叫你停下來。”柏恩撥開一條藤蔓出現在她身邊。他們與十歎之外的其他人完全隔絕。這些植物是如此的濃密,甚至於無法聽到其他的聲音。

  婕安用樹枝戳刺、猛拍地面,直到確定沒有東西會躍過或拍擊到她才踏出另一步。“這是在幹麼?”柏恩靠近注視著她問道。“讓我們能夠在這塊巨石後面慢慢地前進。”“為什麼?” 

  “因為指令並沒有說要往上走。”她答道。

  柏恩挑起眉毛。“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沒問題,但我得是第一個。”

  柏恩從她身邊擠過去。他們貼得很緊,因為巨石間的縫隙非常窄,柏恩用大刀清除使這個地區幾乎無法行走的灌木和小樹,它們似乎阻塞住所有的空間。隨著上方愈來愈近的巨石,他們每前進一步周圍似乎變得愈暗。

  柏恩停下來,每塊肌肉都緊繃著。

  “怎麼了?”

  “感覺。”

  婕安靜下來,凝聚注意力。感覺什麼?一陣清涼的微風…—微風?在這些巨石的後面?

  “風從哪兒吹來的?”她低語。

  “就從我正對面。”他的聲音緊繃。“它就吹在我的臉上。”

  柏恩再度揮動大刀,砍斷遮住視線的植物。當糾結的藤蔓和樹幹被砍落之後,露出一條狹窄漆黑的通道。清涼的空氣從它的洞口輕輕地吹出。

  柏恩退後撞到婕安。“嗯,這下可好了。”

  “你能看出來它有多長嗎?”

  “親愛的,在那個洞裏連兩尺都看不到。那就是所謂的‘黑暗’,懂嗎?”

  在柏恩加入婕安之前就已經把背包卸下來,因此他身上並無手電筒。婕安慌忙地撤退到其他人等候的地方。他們對柏恩和婕安在巨石後發現什麼都帶點焦慮,但 又沒好奇到親自進去察看。當婕安從背包中搜出手電筒時,柯蒂文問道:“有發現任何東西嗎?”

  “在巨石後面或許有通道。”她說道。“也許沒有,還不能確定。”

    “我和你一起進去。”他說道。

  他們緩慢地前進到柏恩附近。柯蒂文不安地往上瞥了幾眼,但是並未退回去。等他們到達柏恩的所在時,婕安發現他已經利用這段時間清理洞口附近的地方。

  柯蒂文張大眼睛瞪著這個黑暗狹窄的裂縫,顯然要踏進這個洞裏的念頭已經嚇著他了。

  柏恩拿著手電筒照射洞口,洞口的後部突然變寬,他立刻瞭解到這個狹窄的洞口是個很好的防禦;敵人只能一個一個地進入,而盤據在洞穴中的人則可以不費力 氣地一個一個地殺死他們。後面的通道被鑿刻成像山中的隧道,或許有七尺高五尺寬。他不確定再深入隧道中體積是否會有變化,大約走了十尺之後,有個往正右方 的轉彎。

  “狗屎,”柯蒂文脫口道。“裏面或許有蝙蝠。”

  柏恩把手電筒照向天花板。他只看到些蜘蛛網,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東西。“看起來像是人造的,”他說道。“沒有蝙蝠,除非它繼續與另外一處天然的洞穴連接。”他提高音量並喊道:“派比!”

  不到三十秒印地安人便出現。他看了通道一眼,漆黑的丹鳳眼即因警戒而睜大。他對柏恩以他的語言快速地說了些話。

  “他不喜歡這個通道。”柏恩翻譯道。

  “我自己也不喜歡。”婕安評論道。每當想到要進入那個全然黑暗的通道,恐懼即滲入她的骨髓。

  柯蒂文看著黑暗的洞穴冒汗。

  柏恩對婕安眨了眨眼。“我並不擔心蝙蝠但卻不知道裏面還有些什麼。”

  “只有一個方法可以知道。”她說道。

  “你先走。”

  “手電筒在你手上。”

  柏恩拿出手槍並扣上保險栓。“我寧願拿著這個。”

  “你兩樣都有所以走吧”她毫無耐心地說道。“我就在你後面,或是你的前面,如果你真希望我走第一。”

  “你留在這裏。”他命令道。

  “我不要,是我發現它的;它是我的洞。”

  “抱歉,是我拿著刀清理灌木叢並且先感覺到清涼的空氣。”

  “那是因為你執意走到我前面。沒有你我一樣能做得很好。”

  當他們爭吵時柏恩已踏進幾尺深了,而婕安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她因興奮而心臟怦怦跳。柯蒂文也跟了進來,雖然相當不情願,但他還是進來了。“我叫你在外面。”柏恩對她輕聲道。

  “那又怎樣?”

  他們到達急轉彎處並沿著邊緣走;原本光線還自入口處射向他們的背後,但轉眼他們就被全然的黑暗吞噬,只剩下手電筒的微弱光線照射著。通道的大小並無改變,和原來差不多;婕安把手放在石牆上感覺它像是出於人類之手。

  “我知道了。”柏恩說道,並注意著她的動作。“它是人工的。”

  或許是出於女人之手,婕安想著。她興奮得想要喜悅地狂喊,來解除一些緊張感。

  他們又走了大約五十碼,並沒有遇到任何陷阱,但是柏恩叫停。“夠了,”他說道。“離開這裏。要是沒有任何繩索或安全措施,我不會再前進一步。這個通道也許還會蜿蜒數裏。”他的聲音在通道中迴響,從各處向他們襲來,產生了怪異的效果。

  柯蒂文快步地往回走,要不是怕離開身後令人安心的手電筒光線,他會走得更快。在他們又重見天日後,發現其他的人都站在入口處,臉上變幻著焦急和興奮的表情。“你發現了什麼?”瑞克問道。他是興奮得差點沒跳起來的人之一。

  “什麼也沒有。”柯蒂文說道。

  瑞克的臉垮了下來。“什麼也沒有?”

  “‘尚未’發現任何東西,”婕安堅決地說道。“我們沒有走太遠。”

  “好了,各位,退回去,”柏恩道。“我們現在跟擠沙丁魚一樣。騰些空間出來計畫下一步該怎麼做。”

  他們下一步該做的其實非常簡單。他在通道中已經快速地思考過了。他們也許有可能找到石城,他不想把婕安留在後面任由柯蒂文或杜雷蒙擺佈。他走到哪兒她 也得跟到哪兒。因為有太多的彎路所以他不可能領著一堆人走,但是如果把背包放在正確的位置,則他們可以毫無困難地越過通道。行李迅速地被卸下再重新分配, 幾乎把每個人都壓垮了。他希望穿越過這個通道並不是趟漫長艱辛的旅程。

  柏恩用繩索把每個人以皮帶的扣環串在一起,但是派比和羅吉沒有皮帶環,他們就臨時用婕安的安全別針做了一個。婕安堅持在右肩上掛一個小包包,她想做她做得到的事,每個人的手裏都拿著一支手電筒。

  柏恩右手拿著手電筒,槍則在伸手可及之處,他們回到隧道中。他對即將發現些什麼毫無概念。這條通道也許是死路,也或許因塌陷而受阻。任何情況都有可能。

  婕安把手電筒換到左手,並偷偷把袋子裏的手槍拿出來,她必須確定自己握著它。

  柏恩走第一位,婕安在後,再來是派比。派比對於這趟前進的旅程似乎感到非常緊張,但是婕安懷疑是隧道中的閉塞沉悶影響了他。較遲鈍的羅吉則是感興趣多於害怕。

  談話的回音響亮,反射到他們的耳朵後,每個人很快地都學會壓低聲音說話。

  當隧道突然向上傾斜時,,婕安估計他們至少走了四分之一哩,寬而淺的階梯似乎是用石頭雕刻而成。那並非很陡的斜坡,但因為他們負荷太多額外的重量,所以走起來頗感吃力。

  空氣變得愈來愈涼,婕安不由得打起寒顫。柏恩的手電筒並無照射到任何異樣。“還有多長?”婕安出聲問道。

  “這條路彎彎曲曲的,我想還有很長一段路。只要還能感受到風,我並不擔心。那是從某處吹來的風。”

  無止盡的黑暗令人喪失勇氣。婕安不禁懷疑那些業餘的洞窟研究者,如何能夠蟄居於某個洞穴內部,忍受那壓迫性的黑暗,更別提真正地享受它了。她可無法忍受。

  隧道再度恢復平坦,柏恩讓大家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十分鐘後再度上路。

  婕安注意過他們進來的時間。她翻轉過手腕讓手電筒照射在表面上。擴們已經走了五十四分鐘,扣掉十分鐘的休息時間——嗯,四十五分鐘了。假如他們走得快 一些那大概有三哩了,但即使以慢一點的速度來算她估計至少也有兩哩。這真是個很長的隧道。有人費心費力開鑿出這條通道,雖然一開始也許是天然的,但是有男 人——或是女人——擴大了它的規模。

  “上路吧!”柏恩說道。他們開始爬另一條寬而淺的階梯。每一個階梯或許還不到一時或是比上一道階梯高,但是它們加起來也有數百個,所以他們還是得費力地爬。

  突然他們又轉了一個彎,前面出現了光線,很微弱,幾乎快要消失,但是的確在那兒。他們靠近時,可以看到洞口的每一時都像另一邊的洞那樣長滿了藤蔓和灌 木叢。這個洞口和洞穴本身同樣大,但仍然只能容下一個揮著大刀的人。柏恩放下他的背包並開始揮舞著致命、鋒銳的武器,用暴力砍出一條路走出通道。接著陽光 傾泄而入,愈來愈亮。

  他們再度到了外面,推開拍打在他們臉上的寬大的樹葉,砍去蔓生的葛藤。經過通道的黑暗後他們必須用手遮住陽光,直到視線能夠適應為止。

  他們所看到的只是和通道另一邊非常相像的景色。

  “現在要做什麼?”瑞克厭惡地問道。“我們要從這兒到哪兒去?”

  婕安不住地環繞著。他們像是在一隻碗裏,岩石做的牆環繞著他們。她訓練有素的眼睛詳細地辨認著,接著一股高漲的情緒在她胸中升起,直到她覺得自己快要 爆炸了。她看到柏恩的視線,知道他也看到了同樣的事情,但是當她想要高聲呼喊並尖叫出她的喜悅時,他突然變得非常嚴肅。

  “我們哪兒也不去,”她終於能夠開口說道,聲音因緊張而顫抖。“我們到了。我們到了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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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11:48:07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婕安被帳篷的拉鏈聲吵醒,她試著坐起來,只是肩膀的抗議卻使她立刻停下動作。“差勁的主意。”她喃喃道。

  柏恩探進頭來,接著整個人進入帳篷,手上端著一杯熱騰騰的咖啡。在小心地把杯子放下後,為求隱私他再度拉上拉鏈,接著轉身面對婕安,藍眼睛銳利地審視 著她的臉,想找出任何洩漏出痛苦和疲憊的跡象。由於先前睡得很沉,她自忖看起來大概有點昏昏然,但絕非疲倦。柏恩必定也和她有相同的想法,因為他的表情放 鬆了下來。

  “你覺得如何,親愛的?”

  “只要不必動,我覺得很好。”她打個呵欠。

  他遲疑片刻。“我想我們應該在這裏休息一天。”

  “那由你決定;我們一切都聽你的。但是你知道,雖然我現在無法背行李,走路卻是沒問題的。”她看著咖啡。“這是你的或者是你帶來給我的?”

  “都是。”柏恩一隻強壯的手臂滑向她的背後,輕易地把她舉起成坐姿,仿佛她是個小孩一樣。婕安抓住床單塞到手臂下面遮住她的胸部,他的嘴嘲弄地彎起。“昨晚你並不擔心這個。”他說著把錫杯放到她的右手中。

  她小心地啜飲著熱騰騰的咖啡。“我當然在乎,只是當時我無能為力。”

  他撫揉著她光裸的背部,強壯的手指測試著有無任何僵硬或痛處。她忘情地閉上眼睛,喉中逸出一聲滿足的低哼。“嗯,就是那裏。”她輕聲低語。

  “你的情症比我預料中的好,”他評論道。“大概是因為你身體狀況良好。”他拿起她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然後又還給她。“現在我們來看看你的肩膀。”

  它看起來和昨夜差不多瘀腫,但她的手臂已經比較能移動了。“我想包紮起來後應該就沒事的。”她說道。“但還是給一些消炎的阿斯匹靈。我從沒想過肩膀脫臼會這麼麻煩,我原以為你重新把它接回去就沒事了。”

  “不儘然。”他澀聲說道。  

  “我已經發現了。幫我穿上衣服,我們就可以出發,我記得很清楚你說過讓我決定今天是否動身。”

  “你一定是產生幻覺了。”

  “一定是,因為你從來沒有那麼好說話過。”在說話的當兒,他堅定地把被單從她身上拉開。他俯視著她,臉上浮現一抹勝利的微笑,但它卻漸漸消失,取而代 之的是一種專注的神情。他非常緩慢地開始撫摸她的胸脯,發現在早晨的空氣中它們感覺起來令人愉悅地涼爽,但也很快地在他的觸摸下變得溫暖。

  “難道你從來不想點別的事嗎?”她慍怒地問道,以便掩藏她無法抑制的反應。她渴望躺下來讓那火熱的手撫遍她的全身。

  “當然會,“他的語氣顯得心不在焉,視線鎖在她胸前。他慢慢低下頭來。“我想著你嘗起來的味道。”

  “柏恩!”她抗議的叫聲非常微弱而且終至岑寂。當他火熱的嘴堅定地覆著一顆極度敏感的蓓蕾時,她顫抖起來,所有的力氣都從她身上消失。他的手臂支撐著 她癱軟的身軀,當電流般的刺痛從她的乳頭擴散到她整個胸部,再迅速蔓及她的股間時,她閉上了眼睛。他的體熱包裹著她,他身上男性的麝香氣味誘惑她把臉埋在 他的頸間,並讓他的力量包圍著她。他的舌頭粗魯地擠壓她的乳頭抵著他的上顎激烈地吸吮,咖啡杯從她手中掉落。她的手指掐進他的背,喜悅地輕泣著。  

  “狗屎。”柏恩抬起頭,眼神變得有些遲滯。他的嘴潮濕而性感。“我不是故意這麼做的。”但是接著他又彎身探向另一隻乳房,含在他饑渴的嘴裏,無法自已地給予它相同的待遇。

  當他再度抬起頭時,眼中有著急劇不適的表情。他小心地伸直他的腿並調整姿勢。

  婕安顫抖地撤退。“你活該。”她虛弱地說道。

  “我知道。”他仍尚未控制住自己,於是深吸了一口氣。“我說過,我並無意讓它發生。這對我們兩個來說都不公平。”

  婕安非常瞭解他,知道柏恩認為現在並無任何阻力,只要等她的手臂好到可以做愛時,她就是他的了。而根據柏恩的估計,那大概是在明天晚上。她暈眩地瞪著 翻灑的咖啡,在帳篷的尼龍地板上形成一灘褐色的水漬,並想著為何自己沒有不顧一切地獻身。她很想這麼做;她想要他。該死。但是她並不想要這種隨意的關係, 然而她懷疑跟柏恩在一起只能有這種關係。他並不是一個可以和女人共同計畫未來的那一型;他提供熱情的性。一段美好的時光,但是當他起身穿上褲子後,便會掉 頭離去。所以雖然他的神情自若,他們仍不能進行這場戰爭。她無法承受失去他的後果。

  “幫我穿上內衣。”她顫抖地說道。

  “你可以一天不穿內衣。沒有人會知道,而且這樣今天晚上比較方便行事。”

  “我穿著內衣睡覺,所以那不成問題。只要穿上內衣然後綁住肩膀,再套上T恤遮住繃帶。假使你認為我的手臂仍然需要固定,你可以再像昨天一樣在T恤上把 它包紮起來。這樣一來今晚我脫衣服時就不用解開肩上的繃帶,到明天我應該就可以自己穿衣服了。”

  柏恩沒有移動,但在瞭解她話中的涵義之後,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十分危險。她感覺像是雄性動物瀕臨暴力邊緣,並僵硬地抑制自己;出於本能地知道柏恩不會傷害她,才令她不至於因恐懼而畏縮。

  “你無法抗拒我太久。”他的聲音低沉而且堅決。“存在我們之間的吸引力不會就此消失。”

  她面對他,看著他臉上冷酷、嚴峻的線條。“我不必永遠抗拒你,”她有點悲傷地說道。“只要等我們回到瑪瑙斯,我就會永遠地走出你的生命,然後一切都再也無關緊要了。”

  柏恩冷笑了一聲。“回到瑪瑙斯並不會令你安全地離開我,親愛的。你是我的,而且不管得花多少的時間追求你,你終究得承認這點。”

  “多自負呀。一旦我們回去後,會有某位不介意一段韻事的女人攫住你的視線。”  

  “你很明顯地並非那種女人。”他低語,看起來仿佛還想說更多,但是卻突兀地改變心意,並從她的行李中挑出一件乾淨的內衣。他的手一如往常幫她更衣時那 樣地溫柔,接著替她固定好肩膀並很有效率地為她著裝完畢。之後,令她驚訝地,他在她背後跪下來幫她梳頭,紮成她平常的馬尾,並以親吻她的頸背做為結束。“ 你準備好吃早餐了嗎?”

  婕安對他甜蜜的關懷感到印象深刻及心緒紊亂。她不想要他如此體貼,只想要他當那個她所熟悉的路柏恩:狂放不羈、風流、鹵莽。平心而論,還有勇敢,她在心裏加上一句。他是令人恐懼地能幹、危險、冷酷無情。

  第一次她懷疑自己是否想要抗拒他,仿佛這是個“何時”而非“假設”的問題。她做了件連自己都不相信的蠢事——她愛上了這個男人。

  那天柏恩停下來很多次以便讓她休息,她也表現得比她預期的要好。雖然她的手腕和肩膀很酸,但除非碰到瘀傷否則也不會感覺到痛。綁緊的繃帶防止肩膀關節活動,以便治療受傷的韌帶。由於她不必提行李,這段旅程對她而言確實是比受傷前輕鬆得多。

  當晚在柏恩解下她固定左肩的繃帶時,她發現她可以移動左手而沒有太大的痛楚,因為她肩上的繃帶仍然支撐著她的關節。她打算自己脫衣服,雖然得很慢很小心,在服下兩顆阿斯匹靈後,她睡得很好。

  隔天她覺得自己能夠不使手臂緊繃,而且靈巧地跨步跟隨柏恩。由於他們已經位在高地上,海拔降低了令人窒息的熱度,雖然他們攀登的是很險峻陡峭的山,但是她並不覺得太困難。

  那天早上他們只走了幾小時,突然發現自己似乎是陷身在一個酷熱的箱形深山峽谷中。群山高聳地環繞著他們,雖然密碼的指令很明顯地指出此時該走向正北 方,但是除非他們有翅膀才能往北方前進。他們全都停了下來,期待地看著婕安。她往上看高聳的山峰,光禿的岩石出現在某些山壁,但是大部分的地方,樹木和灌 木叢從每處縫隙中蔓延出來,把懸崖峭壁變成片片的綠牆。比婕安手臂還要粗的葛藤蔓生至地面上,滿是盛開的野蘭花比她在任何地方所見過的更茂盛。

  柏恩提著婕安的行李走向她。“或許你該再檢查看看這個指令。”他建議道。

  婕安拿出她的記事本再度檢查這個密碼,但是指令仍是相同的解釋。“我們位於正確的位置。”她困惑地說道。

  “我們不可能是在正確的位置,除非我們打算像猴子般攀爬過那些藤蔓。”

  “指令說朝向正北方。”婕安擺出無助的手勢。“那裏是正北方沒錯。”

  “狗屎。”柏恩摘下帽子拭去前額的汗。“我們必定是在某個地方走錯路了。”

  “不可能。昨天下午的路標位置並沒錯。我知道我們是在正確的地方。”

  柏恩轉正歪斜的頭並往上看。“那麼你最好再想想其他的,因為依我看來,我們是在一條死路上。雖然那並非我所期望的,但是如果你不快點改變我的心意,我們就要掉頭回去了。”

  “你說什麼,回去?”柯蒂文已經走近到足以聽見他們在談什麼,而且他的詰問充滿狂怒。

  柏恩輕蔑地看了他一眼。“難道你不知道像這樣的探險結果大部分都是一無所獲?這就好比挖石油,付出一大筆錢來碰運氣。”

  “但是——但是這應該是件毫無疑問的事。”柯蒂文的臉猝然變得蒼白。

  柏恩輕蔑地哼了一聲。粗魯的鼻子適當地表達出他對這件“毫無疑問的事情”的看法。 

  “我們不能回去,”柯蒂文堅持道。“我們必須找到它。”

  婕安走向垂直的石牆仔細觀察,前進到落石及濃密的灌木叢阻擋的路上。她試著揮開沮喪。教授常教他們要先徹底瞭解狀況,再實際地想出贊成與反對的理由。 這個方法總是對她很有幫助。她思索著事實。這條路被擋住,他們必須往上走,因為根據指示那的確是他們該走的路。她瞪著上面,研究著岩石上的每一道裂縫,每 一棵樹,試著找出任何可以提供線索的不尋常事物。

  正北方。無論如何他們必須往正北方走,而那意味著…婕安堅定地注視著眼前的巨石。正北方是正前方而非正上方。

  喬吉猶豫地接近婕安。她轉向他並有禮貌地要求道:“請為我砍一根粗樹枝來,好嗎?”

  “當然。”喬吉用他的大刀砍斷一根堅硬的粗枝,再重擊幾次把較小的分枝敲掉後,他用同樣莊重的態度交給她。

  婕安用粗枝去探試灌木叢,以便確定其中沒有蛇或其他危險的生物。

  柏恩跨步向前。“婕安,住手。你在做什麼?”

  “只是看看罷了。”她說道,視線瞟向後面的巨大羊齒植物。

  “該死的,住手。如果你願意,我們會清理這個地方。”

  在強光的照射下她花了一分鐘才適應過來。樹葉很濃密,在她的頭上形成天然的蔭蔽,一隻蝴蝶停在她手邊的葉子上合攏它顫動的雙翼。

  那些巨石非常龐大,其上覆滿了樹藤。她伸出手來放在一塊至少有兩層樓高的巨石的陰影處,無法得知這些巨石已經存在多久;如果它們是從山上滾落下來,那麼也許它所顯露的只是冰山的一角罷了。

  “婕安,我叫你停下來。”柏恩撥開一條藤蔓出現在她身邊。他們與十歎之外的其他人完全隔絕。這些植物是如此的濃密,甚至於無法聽到其他的聲音。

  婕安用樹枝戳刺、猛拍地面,直到確定沒有東西會躍過或拍擊到她才踏出另一步。“這是在幹麼?”柏恩靠近注視著她問道。“讓我們能夠在這塊巨石後面慢慢地前進。”“為什麼?” 

  “因為指令並沒有說要往上走。”她答道。

  柏恩挑起眉毛。“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沒問題,但我得是第一個。”

  柏恩從她身邊擠過去。他們貼得很緊,因為巨石間的縫隙非常窄,柏恩用大刀清除使這個地區幾乎無法行走的灌木和小樹,它們似乎阻塞住所有的空間。隨著上方愈來愈近的巨石,他們每前進一步周圍似乎變得愈暗。

  柏恩停下來,每塊肌肉都緊繃著。

  “怎麼了?”

  “感覺。”

  婕安靜下來,凝聚注意力。感覺什麼?一陣清涼的微風…—微風?在這些巨石的後面?

  “風從哪兒吹來的?”她低語。

  “就從我正對面。”他的聲音緊繃。“它就吹在我的臉上。”

  柏恩再度揮動大刀,砍斷遮住視線的植物。當糾結的藤蔓和樹幹被砍落之後,露出一條狹窄漆黑的通道。清涼的空氣從它的洞口輕輕地吹出。

  柏恩退後撞到婕安。“嗯,這下可好了。”

  “你能看出來它有多長嗎?”

  “親愛的,在那個洞裏連兩尺都看不到。那就是所謂的‘黑暗’,懂嗎?”

  在柏恩加入婕安之前就已經把背包卸下來,因此他身上並無手電筒。婕安慌忙地撤退到其他人等候的地方。他們對柏恩和婕安在巨石後發現什麼都帶點焦慮,但 又沒好奇到親自進去察看。當婕安從背包中搜出手電筒時,柯蒂文問道:“有發現任何東西嗎?”

  “在巨石後面或許有通道。”她說道。“也許沒有,還不能確定。”

    “我和你一起進去。”他說道。

  他們緩慢地前進到柏恩附近。柯蒂文不安地往上瞥了幾眼,但是並未退回去。等他們到達柏恩的所在時,婕安發現他已經利用這段時間清理洞口附近的地方。

  柯蒂文張大眼睛瞪著這個黑暗狹窄的裂縫,顯然要踏進這個洞裏的念頭已經嚇著他了。

  柏恩拿著手電筒照射洞口,洞口的後部突然變寬,他立刻瞭解到這個狹窄的洞口是個很好的防禦;敵人只能一個一個地進入,而盤據在洞穴中的人則可以不費力 氣地一個一個地殺死他們。後面的通道被鑿刻成像山中的隧道,或許有七尺高五尺寬。他不確定再深入隧道中體積是否會有變化,大約走了十尺之後,有個往正右方 的轉彎。

  “狗屎,”柯蒂文脫口道。“裏面或許有蝙蝠。”

  柏恩把手電筒照向天花板。他只看到些蜘蛛網,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東西。“看起來像是人造的,”他說道。“沒有蝙蝠,除非它繼續與另外一處天然的洞穴連接。”他提高音量並喊道:“派比!”

  不到三十秒印地安人便出現。他看了通道一眼,漆黑的丹鳳眼即因警戒而睜大。他對柏恩以他的語言快速地說了些話。

  “他不喜歡這個通道。”柏恩翻譯道。

  “我自己也不喜歡。”婕安評論道。每當想到要進入那個全然黑暗的通道,恐懼即滲入她的骨髓。

  柯蒂文看著黑暗的洞穴冒汗。

  柏恩對婕安眨了眨眼。“我並不擔心蝙蝠但卻不知道裏面還有些什麼。”

  “只有一個方法可以知道。”她說道。

  “你先走。”

  “手電筒在你手上。”

  柏恩拿出手槍並扣上保險栓。“我寧願拿著這個。”

  “你兩樣都有所以走吧”她毫無耐心地說道。“我就在你後面,或是你的前面,如果你真希望我走第一。”

  “你留在這裏。”他命令道。

  “我不要,是我發現它的;它是我的洞。”

  “抱歉,是我拿著刀清理灌木叢並且先感覺到清涼的空氣。”

  “那是因為你執意走到我前面。沒有你我一樣能做得很好。”

  當他們爭吵時柏恩已踏進幾尺深了,而婕安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她因興奮而心臟怦怦跳。柯蒂文也跟了進來,雖然相當不情願,但他還是進來了。“我叫你在外面。”柏恩對她輕聲道。

  “那又怎樣?”

  他們到達急轉彎處並沿著邊緣走;原本光線還自入口處射向他們的背後,但轉眼他們就被全然的黑暗吞噬,只剩下手電筒的微弱光線照射著。通道的大小並無改變,和原來差不多;婕安把手放在石牆上感覺它像是出於人類之手。

  “我知道了。”柏恩說道,並注意著她的動作。“它是人工的。”

  或許是出於女人之手,婕安想著。她興奮得想要喜悅地狂喊,來解除一些緊張感。

  他們又走了大約五十碼,並沒有遇到任何陷阱,但是柏恩叫停。“夠了,”他說道。“離開這裏。要是沒有任何繩索或安全措施,我不會再前進一步。這個通道也許還會蜿蜒數裏。”他的聲音在通道中迴響,從各處向他們襲來,產生了怪異的效果。

  柯蒂文快步地往回走,要不是怕離開身後令人安心的手電筒光線,他會走得更快。在他們又重見天日後,發現其他的人都站在入口處,臉上變幻著焦急和興奮的表情。“你發現了什麼?”瑞克問道。他是興奮得差點沒跳起來的人之一。

  “什麼也沒有。”柯蒂文說道。

  瑞克的臉垮了下來。“什麼也沒有?”

  “‘尚未’發現任何東西,”婕安堅決地說道。“我們沒有走太遠。”

  “好了,各位,退回去,”柏恩道。“我們現在跟擠沙丁魚一樣。騰些空間出來計畫下一步該怎麼做。”

  他們下一步該做的其實非常簡單。他在通道中已經快速地思考過了。他們也許有可能找到石城,他不想把婕安留在後面任由柯蒂文或杜雷蒙擺佈。他走到哪兒她 也得跟到哪兒。因為有太多的彎路所以他不可能領著一堆人走,但是如果把背包放在正確的位置,則他們可以毫無困難地越過通道。行李迅速地被卸下再重新分配, 幾乎把每個人都壓垮了。他希望穿越過這個通道並不是趟漫長艱辛的旅程。

  柏恩用繩索把每個人以皮帶的扣環串在一起,但是派比和羅吉沒有皮帶環,他們就臨時用婕安的安全別針做了一個。婕安堅持在右肩上掛一個小包包,她想做她做得到的事,每個人的手裏都拿著一支手電筒。

  柏恩右手拿著手電筒,槍則在伸手可及之處,他們回到隧道中。他對即將發現些什麼毫無概念。這條通道也許是死路,也或許因塌陷而受阻。任何情況都有可能。

  婕安把手電筒換到左手,並偷偷把袋子裏的手槍拿出來,她必須確定自己握著它。

  柏恩走第一位,婕安在後,再來是派比。派比對於這趟前進的旅程似乎感到非常緊張,但是婕安懷疑是隧道中的閉塞沉悶影響了他。較遲鈍的羅吉則是感興趣多於害怕。

  談話的回音響亮,反射到他們的耳朵後,每個人很快地都學會壓低聲音說話。

  當隧道突然向上傾斜時,,婕安估計他們至少走了四分之一哩,寬而淺的階梯似乎是用石頭雕刻而成。那並非很陡的斜坡,但因為他們負荷太多額外的重量,所以走起來頗感吃力。

  空氣變得愈來愈涼,婕安不由得打起寒顫。柏恩的手電筒並無照射到任何異樣。“還有多長?”婕安出聲問道。

  “這條路彎彎曲曲的,我想還有很長一段路。只要還能感受到風,我並不擔心。那是從某處吹來的風。”

  無止盡的黑暗令人喪失勇氣。婕安不禁懷疑那些業餘的洞窟研究者,如何能夠蟄居於某個洞穴內部,忍受那壓迫性的黑暗,更別提真正地享受它了。她可無法忍受。

  隧道再度恢復平坦,柏恩讓大家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十分鐘後再度上路。

  婕安注意過他們進來的時間。她翻轉過手腕讓手電筒照射在表面上。擴們已經走了五十四分鐘,扣掉十分鐘的休息時間——嗯,四十五分鐘了。假如他們走得快 一些那大概有三哩了,但即使以慢一點的速度來算她估計至少也有兩哩。這真是個很長的隧道。有人費心費力開鑿出這條通道,雖然一開始也許是天然的,但是有男 人——或是女人——擴大了它的規模。

  “上路吧!”柏恩說道。他們開始爬另一條寬而淺的階梯。每一個階梯或許還不到一時或是比上一道階梯高,但是它們加起來也有數百個,所以他們還是得費力地爬。

  突然他們又轉了一個彎,前面出現了光線,很微弱,幾乎快要消失,但是的確在那兒。他們靠近時,可以看到洞口的每一時都像另一邊的洞那樣長滿了藤蔓和灌 木叢。這個洞口和洞穴本身同樣大,但仍然只能容下一個揮著大刀的人。柏恩放下他的背包並開始揮舞著致命、鋒銳的武器,用暴力砍出一條路走出通道。接著陽光 傾泄而入,愈來愈亮。

  他們再度到了外面,推開拍打在他們臉上的寬大的樹葉,砍去蔓生的葛藤。經過通道的黑暗後他們必須用手遮住陽光,直到視線能夠適應為止。

  他們所看到的只是和通道另一邊非常相像的景色。

  “現在要做什麼?”瑞克厭惡地問道。“我們要從這兒到哪兒去?”

  婕安不住地環繞著。他們像是在一隻碗裏,岩石做的牆環繞著他們。她訓練有素的眼睛詳細地辨認著,接著一股高漲的情緒在她胸中升起,直到她覺得自己快要 爆炸了。她看到柏恩的視線,知道他也看到了同樣的事情,但是當她想要高聲呼喊並尖叫出她的喜悅時,他突然變得非常嚴肅。

  “我們哪兒也不去,”她終於能夠開口說道,聲音因緊張而顫抖。“我們到了。我們到了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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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11:48:14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瑞克顯然十分失望地質問道:”就是這裏?“

  ”是的,除非我弄錯了。“她說道。沒有懷疑的必要,她確定就是這兒。他們四周的石牆上是一片有如蜂巢般的小室。所有的入口雖然已經被叢林佔據,她還是可以由藤蔓生長的情況,辨視出大概。

  ”那麼你說的那些寶藏呢?“他追問道。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如果真有寶藏,它可能在任何一個地方,我們可能不是唯一發現這裏的人。“

  柯蒂文皺著眉走上前。”你說‘如果’是什麼意思“你以為我們是為了什麼來這裏?要是你敢騙我們--”

  柏恩突然出面替她說話:“沒人知道這裏有什麼東西,四百年來可能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他的語調平穩卻隱含著一絲威脅的意味,頓時讓柯蒂文住了口。

  “那我們現在要怎麼辦?”瑞克問道。

  “搭帳篷,這是最要緊的事。反正這地方絕不會跑掉。”

  婕安雖然迫不及待地想開始探險,但她知道柏恩是對的。他們首先砍出一大片空地,這令她如座針氈,唯恐有人不小心毀了什麼古物。幸好在揮舞的刀刃下被砍 掉的除了一些樹叢藤蔓外,再沒有別的了。不過有個現象令她納悶:在這陽光充足的窪地上為何不見高一點的樹?此處林木雖然茂密,卻不高大。不論造成這項奇觀 的原因為何,都是安薩族的文化特色之一,而她實在等不及要去揭開他們的秘密了。

  這次帳篷搭得較上一次分散,她也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在這個四面都有屏障的窪地中,他們是安全的,只是柏恩仍將她的帳篷緊鄰著他的。

  她沒料到,在這四面封閉的地形中,仍然有風吹來。陣陣輕柔的微風徐徐吹來,而空氣更是驚人的涼爽舒適,入夜後很可能會變得相當冷呢!

  “請大家注意你們的腳下,”她懇求道。“地上可能會有碗、鍋或其他的任何東西。”照理說,古文物大都被覆在堆積了幾百年的塵土底下,但她也看過就在地面上的。

  天色還很亮。紮完營後,柏恩伸手摟住她的腰,輕聲誘哄地說道:“和我去散散步吧。”

  ”為什麼?“她懷疑地瞥他一眼。

  “我們必須談談。”

  “是關於……”她追問道。

  他歎了一口氣。”我發誓你是我所見過最多疑的女人,跟我來就是了,好嗎?“

  “好吧”,她心不甘情不願地說道。“但是你可別以為這表示我也同意其他的任何事!”

  他再歎口氣。”你曾經同意過我的意見嗎?“

  要在這草木叢生的地方前進並不容易,他一邊走一邊用刀辟出一條路徑。幾分鐘後婕安問道:”你這樣做是有目的的,還是只是想活動一下筋骨?“

  他回頭確定沒有人跟在他們後面。現在已沒有人聽得到他們說話,而且不管誰想溜過這草叢都會被他們發現。”從現在開始,事情會愈來愈棘手,“他說道。“ 我已經暗中警告大夥兒,要提防柯蒂文和杜雷蒙。萬一有什麼情況發生,各自散開,想辦法脫身。依我看,目前我們還相當安全,除非你真的發現了紅寶石之類的東 西--雖然發現黃金的機會比較大,那我們的性命可就危在旦夕了。”

  ”我明白。“她瞭解一旦發現寶藏時,會產生怎麼樣的連鎖反應,不管她先前說過什麼,其實她並不認為寶物已經被盜走了。自從安薩族絕跡之後,他們應該是唯一進入這個與世隔絕的窪地的人。

  “遊戲時間已經結束了,記得隨時把手槍帶在身邊。”

  “我會的,我瞭解。”

  “如果情況急轉直下,可別等在一邊,看局勢如何發展。快馬加鞭趕到通道,儘快跑出去,千萬別停下來。我會在外頭和你碰面。無論如何,不能被困在這裏面。這地方只有一個出入口真是令人渾身不自在,我恨不得能再找到別的通路。” 

  “我覺得不太可能,就是這隧道讓安薩族人隱藏得這麼好。”

  “光憑這點還是行不通的,對不對?”他詰問道。“他們還是絕跡了。”

  “我在想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一種難以克制的情緒使礙她淚光瑩瑩。解開這些迷底是很重要的,不僅要證實我父親是對的,更在於去瞭解一個特殊的族群,他們曾經存在卻又消失了。” 

  “或許是疾病,如果他們和歐洲有所接觸。”他揚一揚眉,盡力維持嚴肅的模樣。“又或許是無聊至死,如果她們真的全都是女人。”  

  她瞪著他看。“有時候我真想揍你一拳。”

  “親愛的,任何時候,只要你想和我有肉體的接觸,儘管告訴我,我會很樂意陪你摔跤。”他得意洋洋的笑容和不可一世的態度激怒了她。

  “你知道你是什麼嗎?”她怒不可遏,盯住他的雙眼眯成了一條線。

  “不知道,是什麼?種馬?你生命中的燈塔?還是你的夢中情人?”

  “你是一灘臭屎。”她一個字一個字說得清清楚楚,然後轉頭就走,留他自己一個人在那兒大笑。

  隔天在她的指引之下,大家開始小心翼翼地展開石城的勘察工作。他們必須清除更多的樹叢,才能開出一條路到達其後的石室,他們一邊進行工作,安薩族人的 生活形態也開始一點一滴地具體呈現在眼前。喬吉發現了一段切割成斜狀的石塊,等他們發現更多類似的石塊後,幾乎可以推論這些曾是一座噴水池的一部分。婕安 從各個角度拍下照片,而且作了詳細的記錄。

  他們也陸續發現一些陶器的碎片,並且拍照存檔。她從不曾如此開心過。他們並非在創造歷史,而是在發現歷史,在瞭解地球上迄今尚不為人所知的一種生活形 態。她握著一片飾有釉彩的陶器,心中有種莊嚴肅穆的感動,數百年前,有人摯造了它,用以點綴生活,並且日復一日地使用著。握著這陶器猶如握住了時間,令她 產生了奇異的感悟:雖然個體是有限的,但全人類的生命卻會無限地延續。

  奇怪的是,四天之後發現通往石室的斜坡道的,竟是杜雷蒙。他對那些古老的破瓦片沒有興趣,但是他和柏恩對看了一會兒後,就毫無異議地用他的蠻刀,開始 進行開路的工作。他利用體力的消耗來平緩內心的壓抑,那些擋在路上的樹枝藤蔓也就成了他出氣的對象。

  這個傾斜的坡道在荒廢了數個世紀之後,已頹圯不堪了。雖然路面覆蓋著亂石瓦礫,仍可確定這是個通道無疑。他們立刻進行清除的工作,但進度則因婕安不斷 地提醒大家小心而緩慢下來。這個斜坡道,通向了一條看似環繞窪地的大路,而坡道的頂端則有數間石室。在更高處還有其他的石室,她猜想,一定還有類似的斜坡 道連接著每一層。這個石城是以同心圓的方式建築而成的,足以容納數千人居住。

  這條大路同樣為亂石瓦礫所覆蓋,她猜想底下一定埋藏了無數古代文物,然而進入這些石室才是重點所在。這些石室是安薩人居住的地方,也是存有豐富寶藏的 地方;但她所定義的寶藏卻有所不同,對她而言,記錄下安薩族的種種人文特徵,才是無價之寶。

  不用說,許多動物曾經進入這些石室:鳥兒在裏面築巢,野獸用來當藏身之處。她不禁想到,如果一切仍保持原始的風貌,該有多好啊!然而在研究了第一個石室之後,卻不得不承認,大自然的力量是不容忽視的。

  第一個石室並不大,不會超過八尺見方,雖然她小心翼翼地在屋內巡視後,仍不知這地方是做什麼用的,至少一眼看不出頭緒。屋裏並沒有任何煮食的跡象,比如說碗盤、火爐、爐架、木炭、煤灰之類的東西。

  她唯一發現的,是條一溜煙逃跑的小蛇,顯然是被她四處撥弄的手杖給驚動了。

  她不願因此而沮喪,畢竟還有上百個石室,該不會每個都空無一物吧!對考古學家而言,無論這兒有東西或沒東西,都不是重點;但如果有所發現,卻更能令人振奮,得到情緒上的滿足。她同樣地將石室的情況拍下來,在日誌上作詳細的記載。

  這時柏恩探頭進來。“不要自己一個人待在這種地方。”他不高興地說道。

  “為什麼?你認為會有蛇嗎?”她睜大眼睛問他。

  “我敢保證一定有,只是你還沒碰到罷了。”

  她繼續拿著手杖四處撥弄。“我已經見過了,在你進來之前,一條小蛇才剛溜走呢!”

  柏恩抬起下巴,憤怒的眼神持續了好一陣子,然後他又輕鬆下來,向她扮了個鬼臉。“我老是忘記你是經驗豐富的老手,你並不怕蛇,是吧?”

  “沒錯,但是我很小心謹慎。”

  “在這種地方,蛇並不是唯一危險的東西。”

  “我同意。”

  “你對我所說的話,一點兒也沒放在心上,是不是?”他生氣地問她。“你還是要繼續這樣四下亂探?”

  “這是我的職責。”

  “而我的職責是要確保你的安全。從現在開始就算不是我,也要有男人陪同才行。”

  “我無所謂。”她不在乎地說道。

  他認為她根本沒聽進去,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觀察周遭的事物,而且不時地蹲下來研究一些細節,可說是全神貫注、毫不分心。雖然他簡直要氣炸了,但是當 他看著她時,卻有種微妙的感覺。這就是婕安,她熱愛這一切,當她置身其中時,別的事情都被忽略了。而他所能做的,只有盡力保護她,同時得提醒自己,她是他 所見過最能幹的女人。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而且非常實際。

  發現這地方真的存在,令他感到微微的失望。假使情況並非如此,而她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地方並不存在,他會感覺好多了。雖然她一定會深深地失望,但是大家 的安全則有所保障。目前他們像是坐在活火山的頂端一樣。大家雖然還顯得頗為鎮定,一旦發現了黃金寶石,整個情勢必定會急劇轉變。未雨綢繆總是一項美德,所 以他早已擬好了計畫,作了防範措施,而如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他則會表現得一如往常。

  因為他必須監視柯蒂文和杜雷蒙,所以他指派喬吉在一旁協助婕安,一方面為了她的安全;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她的肩膀尚未痊癒,不能夠增加負擔。婕安很高興 有喬吉作伴,他是個勤快而討人喜歡的幫手,他對這些古代文物並不熱衷,但是對搜尋的工作倒是頗感興趣。

  令人欣慰的是,在其他的石室的確有更多的發現。她極其小心地記錄每一樣文物的特徵:存放的地點、外觀、目前的狀況等等。她沒有辦法帶太多東西離開-- 如果沒有意外發生,而她又不願破壞任何可以解開安薩族之迷的證據,以及可以幫助瞭解其文明進展程度的線索。從那些燒了釉的陶器和有圖案的碎片看來,他們已 經使用磚窯了,但她尚未發現任何磚窯的跡象。要把這些古物和古跡作一番整理,然後瞭解安薩文化的全貌,將花費許多時間。

  日子一天天過去,柯蒂文也變得愈來愈不耐煩,因為除了一些他所謂“廢物”之外,並無其他的發現。

  婕安對這點也感到有些納悶,難道這地方老早就被洗劫一空了嗎?果真如此,這次研究的成果將會十分有限。

  她繼續進行工作時,突然發現自己做了件極端愚蠢的事。沉浸在發現隧道和石城的興奮之中,她居然忘了關於進一步解讀密碼。

  這指示並非以隧道為終點,還有其他的方向指標,應該會直接引導她找到“女王之心”。

  她停下手邊的工作對喬吉笑了一笑。“今天就到此為止吧,”她說道。“我的肩膀有點不舒服,而且我也累了。”

  “你該休息了。”他帶著慣有的羞怯神情說著。

  “我會的。”她說道,然後走回營地。大部分的男人都在場,他們對開闢通路的事已經感到索然無味,這路是要通往其他看起來大同小異的石室去,難怪他們會覺得無趣。而她的進度總是晚他們半天,所以開路的事不曾造成她的困擾。

  柏恩也在場,盤著雙腿坐在地上,一邊清理槍支、上著油。他的第六感告訴他,婕安的神情似乎意味著什麼,所以他仔細地打量她。她對他微微一笑,但是一言不發地,隨後就走回她的帳篷。 

  柏恩若有所思地繼續擦槍。這些日子以來,他已經養成了觀察她的習慣,他仔細地研究這位女強人,就像要尋找到盔甲的縫隙,以便讓他有接近的機會。而現在 他直覺地感到她今天的表現有些異乎尋常,這讓他整個人都提高了警覺,顯然她有心事,但會是什麼事情呢?

  婕安盤腿坐在帳篷裏,面前攤著用密碼寫成的指示,一本打開的筆記本則放在腿上,在幾個星期以前她已經把指示背下,當時她把密碼譯成文字以便助於理清思緒。篷外一個聲響驚動了她,使她趕緊將這些資料塞到睡袋底下。

  柏恩掀開帳篷爬了進來,把她擠得向後退。“請進!”她諷刺地說道。

  “謝謝。”他對她眨眨眼。“我已經不請自入了,好吧,到底發生丁什麼事?”

  他坐在她旁邊,她很清楚在他若是得不到滿意的答案,是不會甘休的。他眨眼只是一種掩飾,其實心意已定。

  她把剛才的資料重新翻開來,遞給他。”我記得還有進一步的指示,並非以隧道為終點。“她把聲音壓低,以免被其他的人偷聽。

  柏恩將她寫的東西看了一遍,說道:“你打算怎麼辦?”

  “我也不曉得,”她歎了一口氣,眼底浮現著猶豫之情。“我們到目前為止的發現還算不上是驚天動地,和埃及法老王墓之類的發現更無法相提並論。我可以證 明有人類在這兒居住過,但卻絲毫沒有任何證據來證明這是一個不為人知的部族。我們奇跡似地發現一條隧道通到這裏,但是之後卻沒有太多的發現。哦,考古學家 對這些仍然會十分有興趣,而且遲早會組織一個探勘隊伍前來,但是我尚未有任何重大的發現,能夠引起考古學界的高度重視,

  進而不得不承認我父親是對的,而給予他應得的榮譽。只可惜截至目前為止,都還沒有突破性的進展。”

  他舉起手上指示揚一揚。“除非答案在這兒!”

  “是的。”

  “但是這個很有可能會引來災禍。”

  “是的。”她神情沮喪地重複。

  他抬起她的下巴,端詳著她,臉上帶著一種奇異的笑容,然後傾身吻她。“那麼我去尋找寶藏,你留在這裏分散那些壞蛋的注意力。”他喃喃地說道。”如果’ 女王之心‘真的存在,我會先回來和你商量該怎麼辦。不過你不用太過擔心,說不定根本就不存在!“

  ”哦,它真的存在。“

  ”那麼,還是有可能在幾百年前就被人拿走了。就算是有迷信保護,人們還是不會善罷干休,更何況這‘女王之心’並沒有帶著嚴厲的詛咒。“

  “但那兩個壞蛋就像是一種詛咒了。”

  “這些我們稍後再談,就算我沒找到什麼金銀珠寶,也許會發現一些你喜歡的東西,說不定安薩人把比較有意思的東西都藏起來了。”

  “從我的觀察看來,一定是這樣。”

  “那麼,明天我們就會知道了。”

  她咬著唇,注視著他。一個月前,她連吃個午飯都還對他存有戒心,而今卻將如此重大的任務託付予他。曾幾何時,她已全心全意地信賴他了。既然他把她的生命看得比”女王之心“還重要,那她又有什麼理由不把這事放心地交給他呢?

  “你要小心,”她輕聲說道。“別讓人跟蹤。”

  “我保證會很小心。如果有任何發現,我會第一個讓你知道。”

  第二天柏恩表現得一如往常,他和大家一起到第一層的石室去,進行清理工作。等事情告一段落,婕安和喬吉留下來繼續作拍照和記錄之類的事,他則和其他人 一起回營地去。柯蒂文這幾天很少讓婕安離開他的視線,所以也留了下來。柏恩回到營地後處理了一些瑣碎雜事,然後到樹蔭下裝作要午睡的樣子。杜雷蒙則在吃完 午餐後就沉沉地睡著了,等他巨大的鼾聲開始規律地起伏時,柏恩爬了起來,把獵槍習慣性地扛在肩上,慢慢走出營區。沒有人特別留意他的舉動。他在昨晚就做了 預備工作,把手電筒藏在營區外的某個地方,現在他將它取出,卻也希望不至於要派上用場。

  他們目前的搜尋方式自然是由最靠近營區的地方開始,而婕安的密碼則指出”女王之心“就在通道口正對面的一間石室中。他研究了一下這窪地的地形,對面的 邊緣部分有高出來的現象,這可以幫助他等會兒在看不到通道口時,有一個足以辨識的指標。這窪地至少有一哩寬,一哩半長,地面上佈滿了樹葉。對這裏的樹他也 產生了同樣的疑惑,為什麼看不見特別高大的呢?這兒陽光充足,照理說,一定會有巨大高聳的樹木才對。雖然這裏每天都下雨,大量的雨水並未對土壤造成侵蝕, 因為沖刷後的土壤仍會留在谷底,不像亞馬遜平原一般地流失掉。

  而這些水是如何排掉的呢?一定是透過某種方式,否則這裏應該是個湖而不是他腳底下踩的肥沃土壤。這麼肥沃的土壤卻沒有大型的樹木,使得他原本的疑惑又加深了。

  除非這些樹的生長時間並沒有很久。

  他停下腳步,看著這一片蔥綠的樹林,然後不由得打了個寒顫。現在他有個奇怪的想法:也許這片土地在不久之前,還是塊農田。難道安薩族人只消失了數十年,而非數百年?

  不,不可能。如果是這樣子,一定會有更多的東西留下來才對。

  除非他們集體遷走了,而且把大多數的東西也帶走。他搖搖頭,不能再胡思亂想,手邊還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做,那就是找到婕安給他的密碼所指的地方。要穿越 這個窪地是件相當困難的事,尤其他又不願意用開山刀辟路,那會留下痕跡讓柯蒂文跟蹤,而且如果用開山刀,也不見得會比較快。他不時停下來看看有沒有人跟 蹤,這樣多少浪費了點時間,不過他在一個鐘頭之內,就到達了窪地的另一端。

  現在的問題是要怎麼爬上去?雖然他連上面的石頭裂縫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要上去還是得有通道才行。如果這地方的構造都如出一轍,應該可以找到類似的斜坡 道才對。今天幸運之神似乎特別眷顧他,他花幾分鐘就找到了。他往上走到頂端,發覺有些不同的地方:這裏的斜坡道有兩條,分別從兩個相反方向會合,形成倒V 字形。

  他根據婕安的指示向前直走,安薩神廟應該就在這裏的石洞中。他抬頭看,不禁又打了個寒顫,在他眼前的是一些直接由岩石雕刻而成,既高且大的石柱。它們 幾乎完全為藤蔓所纏繞、覆蓋,但是他仍然可以輕易地辨識出形狀。他開始尋找石洞入口。這裏到處都密佈著藤蔓,就好像一張張綠色的網。他把一支長木棍朝其中 丟去,如果木棍撞到岩石,他就移開一歎再試一次。到了第四次,木棍並沒有撞擊到任何東西,顯然入口就在這裏。

  他還是得用到手電筒。他把藤蔓撥到兩旁,打開光源對著這巨大的石室照了一遍,眼前的景象真是令人驚訝。

  雕像,該天殺的!直接用岩石雕刻而成的巨型石像。這些都比真人還大,除開支撐的基座不算,大約有七尺高。如果連基座一併算入,則達十尺之巨。這些雕像 的風格和瑪雅類似,但雕工卻更勝一籌。塑像的五官較不誇張,身體的比例也較正常。一股涼意竄過他的背脊,他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雖然他強迫自己放鬆,卻依 然無法擺脫這種震撼的感覺,一種令人敬畏又難以置信的感覺。這些雕像全是戰士,而且每個人都佩帶著各種不同的武器,有的帶著槍矛、有的帶弓箭、有的則帶著 木棍。而且全都是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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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11:48:2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他比先前更加謹慎地前進,穿過糾纏雜生的藤蔓,站在涼意襲人的黑暗中。他覺得自己像個入侵者,那些俯視他的毫無表情的眼睛,像尾知道他並不屬於此地。他 與此地格格不入。他從未曾有過這樣的感覺,即使是令他難忘的某一次,當他跟著一位女士進女廁所時也不曾有過。嗯,婕安可有個驚人的大發現了。即使沒有“女 王之心”,這些雕像也足以讓考古學家和全世界為之震驚。歷史學家要是能看到這些雕像,研究出它們存在的意義,一定如獲至寶。

  這裏沒有陷阱,沒有崩塌的地板,他腳下踩著的是堅固的岩石。他輕鬆地向下走到由石頭刻成、兩旁站著擔任永恆守護的女戰士雕像的廣大神殿中央。位於神殿 末端中心是一座也由石塊刻成的陵墓。和這寂靜神殿中其他東西一樣覆滿了塵土和蜘蛛網。石棺頂端浮雕著一個男像,石棺上方一個自成一格的壁龕裏,則放著另一 個守護神。即使經過久遠的塵土堆積,光芒仍舊從裏面透出,反射出他手電筒的亮光,形成一片令他透不過氣來的紅色光輝,而那正是“女王之心”。它相當大,甚 至比他的拳頭還大,而略有著人心的形狀。

  一筆財富就在眼前,在巴西住了這麼久,他對鑽石有相當程度的認識,而這看起來真的就像是顆鑽石。他猜想有可能是石榴石,但又不認為真是如此。它的色澤 太過火紅、也太深了,而且刻工粗糙,但即使如此,仍燦爛奪目。絕大多數有顏色的鑽石都顯得色澤淺淡;色彩強烈的鑽石極為稀少,即使有也通常很小且價值高 昂。他曾聽說過紅寶石是所有鑽石中最稀有的一種,但他現在凝視的這顆卻非但深沉火紅,而且體積龐大。這顆寶石千真萬確是無價之寶。

  但它值得他們賠上性命嗎?如果柯蒂文發現它的存在,必將招至一場殺戮。他不是得殺了柯蒂文和杜雷蒙,就是得拿他和婕安及其他所有人的性命冒險。

  從另一方面來想,如果他是唯一知道它存在的人……

  他擠到石棺後面,用手電筒四下照射以確定這裏從未有別人到過。的確沒有。一條蛇卷在角落裏,藉著睡眠消化它的老鼠大餐。他用手杖戳戳它,看著它安靜地 蛇行離去,然後才伸手向上小心地將“女王之心”拿下來。出人意料的沉重,他猜想它約重一磅多。他吹掉上面的灰塵,用他的長褲擦亮,隨即閃耀出的深沉、帶著 火光的鮮紅光芒吸住了他的目光。這是他一生中見過最美麗的東西,大多數的鑽石都是冷冰冰的,但它卻是這樣溫暖。

  婕安不需要“女王之心”來吸引全世界的注意力,外面的那些雕像就足以做到這點,反正她又不是為了錢才進行這項工作的,如果她擁有“女王之心”,在他們 活著回到瑪瑙斯後,她只會將它歸還給巴西政府。但是,老天,有了它他能做多少事啊!這東西代表的是他想像不到的大筆財富,他可以買自己的船,建立租船服務 公司,甚至還可以嘗試航空出租服務業。多年以前他就已取得飛航駕照了,因為亞馬遜河盆地的許多地區不靠飛機是無法到達的,而他早看出出租飛機這行大有可 為。同時他還有能力供給婕安小小心靈終其一生所想要的任何東西。你能買給一個只要在泥土裏四處挖掘時就快樂的女人什麼東西呢?更多的泥土嗎?

  他的良心甚至不曾出聲掙扎。他將鑽石藏進襯衫裏,然後小心地朝壁龕裏吹氣以重新佈置那些灰塵,掩藏直到不久前那裏面還有東西的真相。並不是他在掠奪一 座陵墓或破壞人制精晶。如果他是在採礦時采到這樣的寶貝,沒有人會反對他將其占為已有,而且事實是他們的生命安危就端賴他能將它藏得多好了——去他的,他 根本毫無選擇。

  他小心翼翼地四下張望,其他寶藏都和“女王之心”一樣會危及他們的性命。但他沒有看見其他金銀珠寶,目前為止一切都還好,如果他能看仔細一些會安心,但他不想明顯地弄亂任何東西,最後一件需要處理的細節,是仔細地擦掉他在石棺後面的足跡。

  他必須回去,婕安一定等他等得很心急,倒不是她會讓其他人看出她的焦慮,但如果她認為他一個人逍遙去了,一定會讓他知道她的想法。他微笑地想像當他告 訴她這些雕像時,她會流露出的興奮神色,那對綠眸必然閃閃生輝,臉上必會露出那種使他著迷、使他因欲望而瘋狂的專注的狂喜表情,他和她做愛時要看到她臉上 有那樣的神情。他要她用對澄清她父親的名譽,及對發現那些破罐子、老骨頭時所顯現的同樣熱情要他。

  他穿過那雕像中間,走下神殿,朝向入口那道陰暗的光弧走去。回程時,他重新考慮是否要帶著藏在襯衫下的鑽石走進營地,但這該死的東西太大了。他小心地 將它用手帕包裹,埋在他稍早藏手電筒的同一地點。等他找到更好的藏匿方法後再挖出來還不遲。

  他回到營地,婕安正坐在帳篷外,她馬上抬起頭來,但是一句話也不說。

  “你到底跑到哪裡去了?”柯蒂文連珠炮似地說。“是你自己定下規定說,任何人都不准沒告訴其他人自己去向就離開營地的。”

  柏恩不理會他,反而轉向婕安。“我發現神廟了。”

  她跳了起來,眼裏射出興奮的光芒。“它是什麼樣子?是不是保存得很完整?”

  “親愛的,”他慢條斯理地回答。“那是你要親眼看見才能相信的東西。”

  大家都聚過來,柯蒂文抓住他的手臂。“你發現了什麼?”

  “一座神廟,”他重複說道。“雕像之類的狗屎。”婕安的嘴變成那個字形,雕像!

  柯蒂文一臉不耐煩。“還有任何其他的東西嗎?”

    “像是墳墓的東西,沒有寶藏,如果這是你想問的。”柏恩眼也不眨地漫天撒謊。 

  他知道有沒有寶藏對婕安來說一點都不重要,從她臉上的神色就看得出來。她的表情像是一個過耶誕節的小孩。他突然笑了起來,將她一把拉到他的臂膀中,抱 著她旋轉。“想不想看看?”他問道。“如果我們快一點,我們可以到達那裏,而在天黑前回來。”

  他的話才說出口,她就馬上掙扎著要他放她下來。“我需要照相機,”她喋喋不休地說道。“還有筆記本。都在我的帳篷裏,我只要這兩樣東西就一切就緒了——”

  “好,好”他安撫地說道。“冷靜下來。那座神廟不會跑掉,我一直在告訴你這點,但你就是聽不進去。”他們全都去了,連杜雷蒙也是。這一次他們用印地安彎刀開路,讓以後的旅途可以更容易。

  “什麼樣的雕像?”瑞克問道。“是小型的嗎?”柏恩不知道他希望他找到什麼,像奧斯卡一樣的小雕像、完全由純金打造的嗎?“不,相當大,由石塊雕刻而成的。”

  “噢。”瑞克的失望溢於言表。

  “我沒有到處都查看過,”柏恩說道。“在側室裏也許有較小的物品,但我沒有看見就是了。”上帝,他希望沒有其他小件的東西,那是他必須冒險的,因為他可不準備把婕安的思緒引離神廟上。

  他們近得足以認出那些圓柱時,婕安咬住嘴唇以壓回一聲驚歎。她站得離他太近,柏恩可以感覺到她在顫抖。他用手臂環住她的纖腰,將她拉近貼在他身邊。

  文森揮動彎刀砍去覆蓋著入口的藤蔓,而它們像許多綠色小蛇般,盤曲著落到他腳邊。那道光弧深入地穿透整座殿堂,柏恩打開手電筒,引導婕安入內,其他人急切地跟在後面。

  他讓光束緩緩打在那些十尺高的雕像上,婕安緊抓住他的手臂,措甲深陷入他的皮膚。她整個人沈默下來,不敢置信地凝視著那些雕像。派比和羅吉兩人都僵住 不動,遠古傳統記憶在腦海裏翻騰著,那些記憶因為眼前的這些石戰士而復活,這使他們臉上的表情完全凍結。

  有好長一段時間,每個人都被神殿的宏大及那些靜默守護石神的莊嚴給嚇呆了,沒有人開口說話。即使是沒有信仰、且對古文化毫無任何興趣的瑞克,似乎也感 覺到了些什麼——一種莊嚴肅穆的感覺,或許吧。沒有任何危險的跡象,倒不如說是他們冒犯了一處神聖的處所,一個象徵和平的地方。 

  喬吉走到其中一座雕像的腳邊,抬頭凝視著它。他試著伸出手,用手指觸摸石材。“這是什麼?”他終於低聲說道,聲音裏充滿了驚訝與好奇。雖然他只是低語著,但是整座廣大的神殿捕捉到他的聲音並將其擴大,因此能清清楚楚地聽到那些話語。

  婕安仍然顫抖不止,只好倚靠在柏恩強而有力的身上。“我想一定是……亞馬遜人。”她用同樣迷惑的聲調回答,像是這一切都在她的理解能力範圍之外。柏恩完全明白她的感受,她仍然還未從第一眼看見它的震驚中完全恢復過來。

  她的理智正一團昏亂,試著從各種角度去考慮關於這些雕像的存在意義,及所有各家各派的不同說法。這些女性戰士怎麼會出現在南美洲的叢林裏呢?亞馬遜人 一直只不過是神話傳說罷了,她們被假想為一整族的女戰士,每年為了繁衍後代而和鄰近一個全為男性的部族共同生兒育女,再就是她們曾經在特洛伊戰爭中代表特 洛伊而戰。從來不曾發現過任何證據足以暗示她們真實的存在,就好比證明亞特蘭大城存在的實據也從未被發現,兩者都只不過是傳說而已。

  然而……她們在這裏,在一個沒有任何邏輯說得通的地方。古希臘神話怎麼能來到這些叢林呢?這裏所有的部落一直到幾年前才看見過白種人,接觸到其他形式 的外界文明,這些雕像怎麼可能會出自於希臘神話?或者那不過是兩種相似的人物罷了?曾經有這樣的女戰士部族同時存在於兩塊大陸上嗎?

  有一種很耐人尋味的可能是希臘神話源自安薩族。誰知道安薩族已存在多久了?或許在不知幾千年前,某個古代的流浪者遇見了這群女戰士,而在回到他的故鄉後,散播了這個神話的種子。

  “喔,我的老天。”婕安低語道。

  “是啊,我看到她們也是這麼想的。”柏恩說道。“陵墓在那一端。”他用手電筒的亮光指出方位,但這神殿實在太大了,光線無法穿透到墳墓那邊。他們一行 人走過巨大的石廊,在寬廣的神殿和兩列沉靜的守護神之下,顯得異常渺小。大家都低聲交談,似乎大聲一點就會打擾這地方的神聖性。

  他們抵達陵墓,以手電筒的聚集光束照過棺木及其上面的浮雕,婕安屏住氣息看著蝕刻入石中的男性形象:強壯、粗獷而英俊,即使在沉睡之中依舊顯得平靜且 自信十足。這是個會為了他心愛女子毫不遲疑地捐棄生命的男人,是個傳說中女人會為他哀戚一生的男人。毫無跡象顯示女王的墳墓會在何處,但這陵墓上方的神龕 卻是她留心之所,一位女戰士的心,好能永恆地守護著她的摯愛。

  一個空而蒙塵的神龕。

  婕安大大鬆了一口氣,她轉身將臉埋在柏恩肩上,他的雙臂強壯地環著她。謝天謝地,沒有“女王之心,”她想著,沒有價值連城的巨大紅寶石會危害他們的生 命安全。柯蒂文對這些雕像毫無興趣,不管它們對整個考古界會是多麼革命性的震撼。它們是石製品,除了本身所代表的意義之外沒有其他價值,而且除去安薩族的 背景之後更是一文不值。每一尊雕像都重達好幾百磅,也許還在半噸以上,因此即使它們真有貨幣價值也無法搬運。不久之後,它們的存在將被記錄下來,背景被深 入瞭解,它們就將和“蒙娜麗莎的微笑”一樣成為無價之寶,不過這一次世人將必須在它們的現存地點——在它們的原來所在之地才能衡量它們的價值。

  柯蒂文將手電筒照向地上,注視著柏恩稍早留下的足跡。他走到陵墓邊向後看去。

  “小心有蛇。”柏恩不經意地說道。柯蒂文躋身到棺木後頭,將手電筒的光芒照向神龕,

  好就近觀察它。他用手指撫過上面的塵土。

  “很顯然曾經真的有‘女王之心’。”婕安說道。她恢復過來不再靠著柏恩。他似乎很不情願放開她,仍將手放在她的細腰上。“但看不出來它已不見了多久,或是誰拿走了它。既然一切都沒有受侵擾的跡象,很可能是安薩族人隨身帶走了。”

  “嗯,如果這個該死的棺木這麼重要,他們為何不把它也帶走?”柯蒂文追問。他的情緒極差,很難控制。婕安凝視著陵墓,它該有八尺長以上。“看不出來它 有多重,不過反正也無法將它移出那條通道。看來安薩族人並未滅絕。他們像是帶著隨身物品和財物離開了此地,除了留下一些罐子之外,就是這座神廟了。”

  “一座石棺有什麼用?”柯蒂文嚷著,因發現他的發財美夢除了一堆塵土之外什麼都不剩,臉孔狂怒地扭曲著。“還有這些該死的石像呢?”

  “你明知這次旅程本來就是一場賭局。”柏恩好整以暇地說道。“叢林裏沒有東西是十拿九穩的。”

  柯蒂文一副隨時要爆發的樣子,他下巴上的一條肌肉顫動著,手也緊握成拳。一想到他花掉的那筆錢,他欠的那筆錢……還有他的債主他就火冒三丈。他眼光落到石棺上。“也許裏面有些寶貝。”他說道。

  婕安顯然被驚擾陵墓的想法嚇到。“不可能。”她強迫自己說道。“他們沒有留下任何我們所能找到的財寶,沒有金銀,什麼都沒有。”

  他微弱的自製力再次潰決。“該死!一定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看看四周!”婕安突然說道。“你看見任何表面鍍銀的東西嗎?什麼都沒有。如果曾經有過財寶,也被他們隨身帶走了,都被帶走了。也許安薩族融入了印加文化,也許那就是印加文化如此豐饒的原因,不管發生了什麼事,現在這裏什麼都沒有了。”

  他看起來狂亂而病態。“一定有的。”他喃喃自語著。

  她四下一揮。“就我所見並沒有。”

  柯蒂文轉身,急急地走向入口處,他手電筒的光束上下搖動著,杜雷蒙尾隨其後,但其他人都留在神廟裏,仍為眼前的發現敬畏不已。

  “你不是該照些相片嗎?”柏恩笑著提醒她。

  想到她可能會忘了這回事,她驚訝地開始摸索照相機,但她的手顫抖得太厲害了,無法穩穩抓住它。“我辦不到。”她終於氣息不顧地說道,抬頭望著他。“我 抖得太厲害了,你能在我作筆記時幫我照相嗎?”他從她手上接過照相機,聽她說明如何操作。那是一台傻瓜相機,一切裝置都是全自動的,簡單得誰都能操作一一 個傻瓜都能拿穩它,而她現在連這點都做不到。柏恩只要瞄準目標然後按下快門,全自動閃光燈和焦距調整會完成其他程式。

  他拍了幾張石棺的照片,然後走向雕像之間,婕安則藉著她笨拙地挾在手臂下的手電筒亮光飛快地記下潦草的筆記。她現在注意到使她更驚奇的是,那些雕像都 有些微不同的特徵,那讓她認為這些雕像是源自於真人,也許就是真正守護這位戰士的石棺的那些女人。它們的個別特徵使這些雕像更加珍貴,更加無與倫比。

  “快樂嗎?”柏恩俯視著她問道。

  她向他露出絕美的笑容。“快樂不是適當的形容詞。”

  “我以為你喜歡它們。”

  “我從未——從未想到會有這樣的東西,這些雕像比愛琴大理石還要有名。”

  他現出揶揄的表情。“有人收集石彈珠嗎?”

  她輕笑出聲。“是大理石雕像,不是石彈珠。”

  “那聽起來比較合理嘛!”他絲毫不難為情地微笑道。

  “先生!先生,看!”

  喬吉著急的聲音傳來,他將手指插入一個裂縫之中並用全身的力量拉扯著。“先生,我想這是一道門。”

  當他們都過去探索喬吉的發現時,婕安緊張得連心都跳到喉嚨口。那看起來的確像是一道門的輪廓,頂端還是圓弧形的,但是不管他們從哪一點去拉,那道石門卻仍紋風不動。 

  柏恩將兩手放在右緣低頭猛推,什麼動靜也沒有。他移到左邊再次推它,石板發出吱呀的聲響,他給她惱怒的一瞥,又用盡全身的力量去推門。那塊石板慢慢地移開,涼爽的空氣對他們迎面而來。

  “是另一條通道。”柏恩說道,一邊將手電筒的光亮照進門後的一片漆黑之中。“原來他們真的不只造了一個出口。”  

  “我們該走進去看看嗎?”她問道。

  “現在不要,我們沒有時間了。趕快照完相好讓我們能在天黑之前趕回營地吧。”

  當一行人離開神廟時已是日落時分。婕安驚訝地發現瑞克也和他們一起留下來,而且令人驚奇的是他顯露出極有興趣的神色。在回程的路上他走到她的身旁。

  “這就是爸爸去世時想找到的東西?”

  “是的,證實安薩族存在的證據。”

  “那麼他並不是在胡思亂想嘍?”

  “不是。也許他的頭腦是在天馬行空地思考但他是真的有實據。”

  “你要怎麼做呢?”

  “把這些相片洗出來,知會巴西政府。這將能洗清爸爸的聲名,考古學家很快就會蜂擁來到此地,而這都將歸功於爸爸和他的努力成果。”他沈默了一段時間。“那麼我很高興你找到它了,即使這裏什麼寶藏也沒有。”

  “寶藏倒是有的,”她柔聲說道。“但不是你期盼的那種寶藏。”

  “我猜是吧!”瑞克落到隊伍後面,明顯地已經說完他想說的所有的話了, 

  自從她冒生命危險拯救了他的性命,他對她的敵意便已消失,但是他顯然覺得和她在一起使他局促不安,就像他們是兩個被迫親近的陌生人。她很高興他似乎終 於不再那麼對她深惡痛絕,但她接受他們永遠都不可能親近的事實。他們有太多的不同,甚至連可以維繫彼此共同的童年回憶也沒有。教授娶了她母親時,瑞克的厭 惡之情太過深重,使他將自己封鎖於整個家庭之外,只和他的繼母維持最低限度的接觸,稍後,和婕安更少接觸,當她長大到開始注意周遭的事時,瑞克已經搬出去 住了。

  一等到他們抵達營地,瑞克就告訴柯蒂文新發現的通道之事,但柯蒂文卻一副興趣索然的模樣,他對著瑞克咆哮,要他閉嘴並滾出他的營帳。瑞克聳聳肩,走向其他開始牌局的人。

  婕安坐下來振筆疾書,完全沉浸在她新想出的各種解釋雕像存在的不同理論的思緒之中。那些理論太過繁瑣,使她無法一下子理清。這些可能性看來都十分可 笑,完全沒有真實性,但是雕像是如假包換的,她親眼見過,也將它們拍照下來,也許再仔細搜尋附近的區城後,更多關於安薩族的資訊和歷史就會漸為他們所知。 她好想知道他們出了什麼事、什麼因素促使他們離開,以及他們去了哪裡?這整個部落都由女人組成嗎?或者這是個由女性統治的部落?如果她們曾和一個男性部族 生育後代,這些男人是誰呢?他們住在何處?那些男人該為安薩族的消失負責嗎?這兩個部族就這麼融合成一族了嗎?如果真是如此,他們的下場如何?

  這麼多問題,每一個都令人著迷。她較往常晚些回到自己帳篷,腦海仍是一團迷亂,其他人還坐在外頭談笑風生。她幾乎是立刻陷入淺眠,不像原先以為也會和其他夜晚一樣輾轉難眠,她記不得何時曾感到如此快樂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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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11:49:10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翌日,天未破曉而其他人猶熟睡之際,柏恩悄悄溜出營地。他若沒猜錯,既然此地顯然並無任何寶藏,柯蒂文將不認為有繼續停留的必要。在他有機會時,取回“ 女王之心”才是明智之舉。營地裏,整晚睡不穩的柯蒂文醒來,正好自他敞開的帳篷瞥見柏恩消失在他視線外。他皺起眉頭。那個狗娘養的想幹什麼?他取來手槍, 爬出帳篷,然後前去找杜雷蒙,儘量不發出任何聲響。“杜雷蒙!”他嘶聲喚道。

  帳篷裏的鼾聲遺漏一拍,接著又繼續。“杜雷蒙!”柯蒂文再次喚道。“該死的,給我醒來。”

  鼾聲停止,柯蒂文可以聽到杜雷蒙龐大身軀坐起時的聲響。“什麼事?”慍怒的咕噥聲傳來。

  “姓路的溜出營地去了,我打算跟蹤他。如果你聽到槍聲,你知道該怎麼做。” 

  ”好。“杜雷蒙說道。

  柯蒂文沒再多做解釋便尾隨路柏恩而去,後者已離開營區,他只能藉著微弱的光線儘量不跟丟人。他不信任路柏恩,整個晚上他一直想著姓路的在告知任何人之 前,曾一人置身那座廟宇。如果鑽石真的在那兒,他會把它留在那裏,還是取走它?柯蒂文太清楚如果換作自己置身相同的情境下會怎麼做,路柏恩又怎可能有什麼 不同?他從不認為姓路的是照規矩行事的人。

  柯蒂文離開後,杜雷蒙爬出他的帳篷,大手中握著手槍,悄悄靜立著,門牙微露的微笑中帶著殘酷的期待。睡在最鄰近杜雷蒙的帳篷裏的瑞克,咕噥地翻個身,再度沉入夢鄉。

  派比與羅吉皆在柯蒂文發出第一聲輕呼時便醒來,兩人一動也不動地躺在黑暗中。

  一種怪異的警覺感令婕安突然醒來。她非常專注地傾聽。她沒聽到帳篷外有什麼動靜,但能聽到……某種聲響--呼吸聲。是不是有肉食動物跑到坑道裏了?不 太可能,她想道。坑道裏沒有半點光線,而沒有動物會自動跑到它根本看不到東西的地方。她伸手去拿手電筒,打算拉下一小段帳篷拉鏈,照照外面那不知名的東 西。

  其他人則安穩地酣睡著。

  柏恩屈著單膝跪下,撥開包裹著鑽石的手帕上的泥土,小心翼翼地捧著它。他拿起手帕並抖抖它,如此才不致給他的襯衫沾上太多砂礫,然後重新將鑽石包好。

 “我就知道你在打什麼鬼主意。”柯蒂文不懷好意的聲音自後方傳來。  

  ”狗屎!“柏恩低咒。手電筒在他反射地往地上撲倒時脫手而出,但他天殺的肯定自己並未放掉“女王之心”。柯蒂文朝他開火,黑暗中失去了準頭。營地裏, 槍聲令每個人驚醒,準備爬出各人的帳篷。派比及羅吉拿刀劃開帳篷後幕,逃離營地。文森是第一個出帳篷的人,杜雷蒙一個獰笑,朝他的頭開槍。

  營地傳來的槍聲在四野裏迴響,正在掏槍的柏恩血為之凍結。婕安!他朝柯蒂文開槍,但未費神瞄準。他的子彈一偏,但達到令柯蒂文撲倒的目的。柏恩連忙爬 起,拼命朝營地奔去,知道暗淡的光線及濃密的樹叢能給他絕佳的掩護。他稍後再來料理柯蒂文的事。現在他必須先找到婕安。

  婕安是第二位出帳篷的人。杜雷蒙並未朝她開火,只是以那個野獸般的獰笑盯住她,心裏想著他會多盡興享用她幾分鐘。喬吉爬出,杜雷蒙朝他開槍,但喬吉躲 開這一擊。在他身後,瑞克探出半個身子,雙眼困惑地圓睜,他看到文森,看到杜雷蒙持槍站在那裏,看到婕安。他大叫”婕安!快跑!“杜雷蒙轉向他。在如此近 的射程下,杜雷蒙不可能失誤。第一發子彈穿入瑞克胸膛中央,令他倒地,第二擊甚至未激起他些許抽動。在那恐怖的一瞬間,婕安驚呆了,然後才鑽入樹叢。她四 肢著地向前爬,柏恩的指示在耳畔響起:朝坑道去,別讓他們超過你,死命地逃。柏恩!她絕望地想道。噢,老天,柏恩!她會照他的話去做,但如果他沒馬上跟 來,她會冒險回頭找他。

  槍聲依然,接下來是詭異的岑寂。

  她來到坑道,投入那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地奔跑,直到撞上岩壁才想起手中的手電筒。她沒有打開它,因為如果有任何人在跟蹤她,光線會暴露她的所在。 於是她一手扶著牆引導自己,仿佛她真的瞎了一般地在寬淺的臺階上躓絆前進。她閉上雙眼,發現如此較有利於她,就像睜開的雙眼會令完全的黑暗迷亂了她的大 腦。直到她認為啟己已繞過一個彎道,她才扭亮手電筒。經歷适才全然的黑暗,光線如今顯得刺目,但和強大的黑夜比起來又是那麼渺小、微弱的力量。

  她繼續跑,心臟在胸口鼓動得有如雷鳴,耳畔轟隆作響,單調的石壁不變地掠過她兩旁。她感覺仿佛被困在一個沒有盡頭的迷宮裏。

  噢,上帝。瑞克。柏恩。絕望幾乎令她癱瘓。

  柏恩碰到派比,臨開槍時才在黎明的灰暗中認出他。“派比,”他嘶聲道,攫住那名小印地安人的肩頭。“她怎麼樣了?”

  “她逃走了,”派比有禮貌地說道。“跑進那長長的黑洞裏。”

  “幹得好。我這就去追她。保重,派比。”派比點頭。“我們會等。等那些壞人走了,我們就離開這地方回瑪瑙斯去。你必須找到先諾拉。”

  “我會的。”柏恩沈鬱地說道,前往坑道。他知道柯蒂文在找他,而杜雷蒙也仍在營地裏,笑著朝周遭任何莫名的動靜開槍。柏恩將全副注意力放在找尋婕安的 事上。當婕安終於躍出坑道,她的肺部有如火燒,胸腔感覺幾欲爆炸。她摔倒在掩蔽坑道出口的大石上,大口地喘息。為她所驚擾的鳥兒慌亂地向天空展翅。 

  天已破曉,第一道灰光滲入樹叢,更高處一定比這兒明亮些,但在林地裏則是永恆的薄暮。她靠著手電筒的光線繞過大石,來到外面的世界,喘得無法辯別是否 有人窺伺在後,但她必須假設最壞的情況。她必須趕快找到一個藏身處,因為喘不過氣來的她已無法撐下去。儘管危險,她爬入濃密的葉叢中,渾身虛軟,恐懼已讓 她筋疲力盡。

  “天殺的!你說他們跑了是什麼意思?“柯蒂文怒吼。”鑽石在姓路的手中!他可能在這裏的任何地方,甚至已經在回瑪瑙斯的路上,一路笑著回去!”

  “我可以逮住他。”杜雷蒙道,低垂著小頭,就像只蓄勢待發的公牛,刻薄的雙眼仿佛閃著紅光。

  “哼,是啊。”柯蒂文啐道。“他大概正在坑道另一頭等著我們自投羅網。他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把我們幹掉。我們被困在這裏了,該死--不,等一下。姓薛的說還有另一條坑道,他們在廟裏發現的。我們可以出去。”

  “對。”杜雷蒙道,怪異的微笑又露出他狼一般的牙齒。 

  柯蒂文嫌惡地看營地一眼。“你所必須做的只是在他們爬出帳篷時朝他們開槍,卻還是他媽的搞砸了,只撂倒了兩個。你知道這樣我們還得解決幾個嗎?”

  杜雷蒙聳聳肩,然後舉起槍,冷靜地朝柯蒂文的眉心送進一顆子彈。柯蒂文倒地,雙腳抽動兩下便歸於岑寂。

  “王八蛋,”杜雷蒙道,朝柯蒂文的屍體吐口水。“沒有你,我可以更快找到姓路的。”

  仿佛那三具屍體根本不存在似的,杜雷蒙開始收集補給品。他已經任姓路的我行我素幾星期了,但現在等待已結束。他會追上那雜種,殺了他並搶過寶石,然後 和那女人來場樂子再幹掉她。柯蒂文笨得以為他可以控制杜雷蒙,姓路的也會得到同樣的教訓。路柏恩以為他對叢林一無所知,但他會明白事實並非如此。杜雷蒙將 有如野獸般地追蹤到他,他絕無逃脫的機會,因為杜雷蒙知道那雜種上哪去了,他所須做的只是比他早一步到達那裏等待。

  柏恩終於出了坑道,包著鑽石的手帕安穩地塞在他的襯衫內,手槍則握在手中。他不願再重複這段惡夢般的經歷--由於他在柯蒂文突襲時丟掉了手電筒,因此 只得摸黑前進。汗水自他前額滴下,滑入他眼中。當他奔下那些臺階時,全部注意力放在腳下及阻止自己為別被活埋的恐懼而驚慌。婕安已先他一步進入坑道的認知 支持著他走下去。美妙和天堂的晨光歡迎著他。直到見著它,他才知道自己的神經繃得多緊,而重見光明對他是多大的解脫。他繞過大石塊,光線變得更明亮,陽光 在森林投下點點斑斕。

  沒有婕安的蹤影。  

  當他們初抵石城時.他曾未雨綢繆地趁夜在這條坑道出口處藏了一包補給品。此刻他從藏匿處拖出那包東西,將鑽石塞進一個安全的口袋,然後背起它並扣好扣 環。她不可能走太遠,但倘若他不儘快找到她,她可能會也無聲息地消失在叢林裏。他感覺仿佛有條皮帶箍住他的胸膛,而且越來越緊。他必須找到她。

  有人剛出了坑道口。婕安的身軀一僵,不敢抬頭,深恐這動作會暴露她的行蹤。她臉貼住地面躺著,雙眼緊閉,血液轟隆在她耳際作響。她試著屏氣以穩定她的脈搏,如此才能藉著聲音判斷來人的行動。蟲子在她耳下的腐植土內蠢動,她的手指插入土中。

  有可能是柏恩。這念頭爬入她的意識。他可能在第一聲槍響時便遭殺害的恐懼是如此強烈、如此嚇人,因此她幾乎不敢去想這種可能性。但柏恩是堅韌的,幾乎無所不能。他知道他們必須搶先柯蒂文和杜雷蒙離開坑道。為了一探究竟,她得冒險一試。

  她小心翼翼地一時時抬起頭並撥開一片樹葉,依然什麼都看不到。那人發出的聲響漸漸離她而去。她不顧一切地坐起身,半爬出她的藏身處。一雙背著背包的寬厚肩膀正欲消失在樹叢中,肩上過長的黑髮捲曲在衣領上。

  釋然的感受刺穿她,強烈得和稍早的恐懼一般懾人。她跌坐到地上。“柏恩!”

  她不敢太大聲喚他,但他聽到她了--或者是聽到了什麼--因為他止步並旋身找尋掩蔽。她抓住手電筒,掙扎著站起身。“柏恩!”

  他重新出現在她眼前,三個大步便來到她身邊,將她壓向他的懷抱。他俯向她,臉頰貼住她的頭頂。她緊攀住他,淚水在她跟中灼燒。他堅實的身體安全、完整 地靠著她的感覺是那麼震撼,令她永遠都不想放開他。在這宛如地獄的一小時內,她不知他是生是死?那份痛苦令她幾欲心碎。她已失去瑞克,要是柏恩也出什麼 事,她真不知該怎麼辦。 

  “噓,”他低語。“我找到你了,不會有事的。”

  ”瑞克死了,“她抵著他的胸膛哽咽地說道。“杜雷蒙射死他,我親眼看到。”

  他輕撫她的秀髮。就他個人而言,他不覺得薛瑞克的死是什麼大損失,但,該死,他畢竟是婕安的手足。

  “我很遺憾。”他開始催她前進。“走吧,甜心,我們不能呆在這裏。我們必須前進,而且要快。”

  她跟著走,心思再度開始動作。“我們為何不能留在這兒等著他們出坑道來,再給他們一場突襲?”話才出口,她想起還有另一條坑道。“不,我們不知道他們會從哪一條坑道出來,對不對?”

  “我打賭是另一條,既然我們不知道它的出口在何處,那是最安全的選擇。他們將得摸索一陣子,但他們必須回到這裏以便追蹤我們的行跡。我們應該利用這段時間儘量拉遠他們和我們的距離。”

  “喬吉和其他人怎麼辦?”

  “派比說他們會躲起來,等杜雷蒙和柯蒂文離開後,再出發往尼果河。他們熟悉叢林,會平安無事的。” 

  她再度沈默,節省一點氣力。柏恩幾乎是推著她往前跑。她不願去思考,因為如果她這麼做,她會去想瑞克,到時她定會當場軟弱地哭出來。以後會有時間讓她 痛哭一場的--等他們安全了,等震撼褪去而哀慟再無法藏匿。現在她所須做的是儘快邁出每一步,不再像往常一樣瞻前顧後。

  當遭追殺的危險終於暫時解除時,柏恩令她慢下步伐並站到她身前。“我們現在可以放鬆一點了。”即使他未偵察到任何有人追蹤的跡象,他仍壓低聲音說話。“調整一下步伐,我們還有一段路要走。”

  很長的一段路,她想道。一千哩左右,或許加減個一、兩百哩。這念頭很嚇人。他們走了那麼遠才到這裏,但回程將處於非常不同的情況--沒有物資的支援。 柏恩不知打哪兒弄來一包補給品,但裏面的東西不可能支持他們整趟回程。他們將必須獵食,但任何槍聲將引來柯、杜兩人。一個振奮人的念頭竄入她腦海:喬吉和 其他人加起來的人數淩駕柯、杜兩人;他們可能制伏他們。她與柏恩或許根本不會遭受追殺,但他們無從得知,也不能冒這個險。昨夜入睡時她還想著自己從不曾如 此快樂,而今震驚已令她麻木。她的手足在她面前遭人殺害,而她與柏恩正為了活命而逃。這樣的諷刺令她想大叫,但她也不敢這麼做。除了繼續走下去之外,她什 麼也不能做,因為唯有活下去才能希望見到杜雷蒙受正義的制裁。

  “我們今天必須穿過岩棚才行。”柏恩道。

  她記得那片岩棚,這念頭令她起了反彈。“我們不可能走那遠!它遠超過一天的行程,記得嗚?當我們在發現那條坑道前,我們離開岩棚時已幾近正午。”

  “由於你的肩膀,我們不疾不徐地前進而且經常休息。它其實大約是一天的行程,我們甚至得採取更快的速度。如果他們在那裏追上我們,就把我們困住了。一旦我們穿過岩棚,他們就沒辦法在瓶頸處找到我們。”

  “我們在那片岩棚上花了好幾個鐘頭,”她指出。“那裏一片漆黑!”

  “我知道。”他沈鬱地說道。她的抗議並非出於爭執,只是在陳述橫亙在他們眼前的任務之艱巨。話一旦說出口,她便將它逐出思緒,全心全意完成它。他們必 須穿過岩棚,那麼他們便會穿過它。不論他規定用什麼速度,她都會跟上。約莫一個小時後,他們休息片刻喝點水止渴。他們當然都還沒吃過東西,但食物可以等。 柏恩以銳利的眼神端詳她的臉龐:虛弱又蒼白,但他可以在上面看到決心--她撐得下去。

  這天早晨活脫是一場惡夢,穿越叢林以趕往岩棚則是另一場。她驚訝於恐懼可以多麼不同,:而惡夢卻依然持續。瑞克、為柏恩安危操心的恐懼、坑道、驚慌, 以及這段耐力賽--當她又餓又累且為所發生的一切而目眩時。惡夢的形容與內容是非常不同,但終歸都是夢魘。

  又過了好幾個小時,他們再度停下來飲水並吃罐水果。“我們明天再停下來好好吃點東西。”柏恩向她保證。

  “我知道。”她站起身說道,準備繼續前進。“我沒事的。”

  他的大手輕撫一下她的髮絲,兩人再次上路。

  他們持續穿梭在雨林中,儘管裏面的濕氣令他們又冷又難受。他們有許多時間趕路,但即使如此,當他們抵達那奪走馬丁性命,且差點也帶走瑞克的冗長岩棚時,仍幾乎已屆日落。當時她雖救了她哥哥的性命,但卻仍在一星期後失去他。她努力不去想它。

  他們暫停片刻,注視著它。“記住,”柏恩道。“緊貼著牆前進。”  

  “我們得稍後再使用手電筒,”她說道。“否則後來的人會看見它。”

  “這是我們必須冒的險。我已經摸黑穿過那條該死的坑道,但我們不能那樣走過這片岩棚。”他雖事先在這個補給包裏準備了一支手電筒,但在坑道裏卻尚未有 那個包裹。所有的手電筒雖都填裝了強力電池,但誰也說不準他們能支持多久。他們在岩棚裏將只使用一隻,另一隻留作備用。

  她繼續走。自破曉以來她便一直走著,而現在已是黃昏時刻。黑暗逐漸深濃,但她不允許自己放鬆。她扭開手電筒,希望他們已距谷口好幾個彎道,如此後來的人不致見到這點光線。

  疲憊令她的雙腿打顫,那一小罐水果補充不了多少體力。“你有沒有糖棒?”她回頭問道。

  “沒有,但有一些我留下來的熟飯。”

  他將那袋飯遞給她。她探手進去抓了一把並搓成一小團,然後將袋子傳回給他。 

  “謝啦。”她開始咀嚼那團冷飯。它並不美味,但至少是食物。  

  在她身後,柏恩正做著相同的事。冷飯沒什麼值得稱道之處,只除了它的黏稠性高--方便食用。

  她的手電筒光映出一對黃色的眼睛。她渾身一僵,頭皮刺痛。  

  “別緊張,”柏恩低語。掏出手槍並拉開保險杆。“是只長鼻浣熊。它們沒有什麼危險性,只是有長長的爪子。我們別礙著它。”  

  她用手電筒照照那只有著浣熊般條紋尾巴的長鼻動物。”我以為它們都生活在樹上。“  

  “通常是如此。我不知道這傢伙自己在這兒做啥。走開,老兄。”他拾起一顆石子,朝長鼻浣熊丟去。它一縮,但仍四平八穩地擋在岩棚正中央。  

  他再丟顆石頭,擊中它的爪子。”走開!“

  長鼻浣熊不為所動,被它眼中的亮光搞糊塗了。柏恩歎口氣,撿起一顆更大的石頭。“我不想傷害你,‘小傢伙,但你似乎正自討苦吃。”第三顆石子擊中它的 後腿,痛苦及驚嚇令它發出尖鳴。它迅速地爬向岩棚邊,終於不見蹤影。他們聽到灌木叢的沙沙聲,告訴他們那裏的懸岩下並非垂直的陡壁。

  他們鬆了口氣,繼續前進。她思忖倘若他們遇上美洲豹該怎麼辦?到時是誰讓路?

  岩棚仿佛永無盡頭。這一天盡發生她拒絕去想的事,眼前又是一樁。她不讓自己去期待終點或猜想他們已置身其間多久。她所須做的只有繼續走下去,等那一刻 到來,岩棚將被拋在他們身後,而這一天也將結束。後方的柏恩堅實得有如一堵磚牆。她知道他們第一次進入岩棚時花了他們好幾小時,但當時有一場風暴、馬丁的 死、瑞克的意外及她的傷耽擱了他們的行程。她的肩傷在過去這個星期裏已幾乎痊癒,鮮少再作痛。她已強壯許多,他們可以前進得快些。不會再太久的。她是如此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甚至岩棚結束而叢林再次環繞他們時也沒注意到。

  柏恩制止她無意識的步伐,大手滑入她的發中並輕柔地按摩她的頸背。“我們辦到了,”他輕聲說道。“接下來會很順利。我來找一個讓我們今晚睡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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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11:49:2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你從哪裡拿來這個補給包?”婕安不解地問道,指指那柏恩正迅速、有效率地架起的帳篷。

  ”帳篷和背包是馬丁的東西。“柏恩道。”在我們抵達那兒不久後,我就從營地裏偷運出這些東西。當時它似乎是個未雨綢繆的好方法--天殺的對極了。要是 什麼都沒有發生,我們就用不上它。我把它藏在坑道口的石堆中,因為如果真有突發事情,我絕不想在坑道裏背著它而拖累我的速度。“

  那個小帳篷對她而言有如天堂--一個能讓她在今天內第一次好好鬆馳一下的安全地方。她一直很害怕露宿;當她發現柏恩也弄了個帳篷時,她簡直要感激涕零。

  “你餓不餓?”他問道。”我不想冒險生火,但這裏有些不需煮過的東西。“

  “不,我現在一點也不餓。那個飯團--還有焦慮--已照料了她的胃口。”她本來很餓,但他們停下時所做的第一件事是喝水。

  在他架帳篷時,她負責拿著手電筒。他找到一個不深的突岩來提供一點掩蔽,還割了些羊齒葉和藤蔓來鋪覆帳篷,以進一步遮掩他們的所在。

  “你先。”他說道,指指帳篷。她感激地爬入,他尾隨其後並拉上拉鏈,將叢林封閉在外。  

  “就寢吧,甜心。我們不能讓手電筒亮太久。”

  她疲倦地脫下靴子及襪子,躺到薄薄的塑膠布上並儘量挪出空間給柏恩。他把背包推到角落,手槍擺在方便拿取之處,然後除去他自己的靴襪,關閉了手電筒。黑暗吞沒他倆,漆黑是宛如一個實體。柏恩躺到她身邊,龐大的身軀溫熱而撫慰人。

  既然她已放鬆下來,所有她在白天裏拒絕去想的事如潮水般衝破堤防。瑞克死了。

  “他叫我快逃。”她低語。“我並不是沒知覺瑞克的缺點。我們從來不曾親近過,絕大多數的時候我相信他真的恨我。但是當他看到杜雷蒙拿著槍並明白發生什麼事時,他最後一句話是叫我快跑。”

  ”你在岩棚上救了他一命,這令他開始思索。“柏恩答道,低沉的聲音很平靜。“在那之後,他就沒那麼混球了。”

  “是的,”她說道,想起他們那場短暫的談話;“的確。”沈默了約莫一分鐘,她又開口道。“在我還小時,他有一次偷走我的一個洋娃娃。他毀了它,把它砍得粉碎。有一天我在他房裏亂搜,找到了它。不知道為什麼,但我從未提起這件事。”

  “你怕他嗎?”  

  “不,他只是似乎……不完全是家族中的一份子。我與父親是那麼親近,現在我知道瑞克也渴望如此,但我與父親在性情及志趣上如此相像,以至於可憐的瑞克沒有半點機會。他只得到父親一丁點的注意力……難怪他恨我。”

  “就算沒有你的存在,事情也不會有任何不同。”柏恩道。“是什麼樣的人就是什麼樣的人。不管在什麼情況下,他也不會有原來高出多少的長進。”

  “這一點我們永遠無從得知了,不是嗎?”她悲傷地說道。又沈默片刻。“文森死了。他是第一個遭杜雷蒙射殺的人。”  

  柏恩低咒,然後歎口氣。文森一直是個好幫手,一個笑容總掛在嘴邊的樂天派。即使柏恩曾給過他的強烈警告也未能救他。

  婕安開始發抖。柏恩感覺到那陣顫動,遂轉向她,將她擁入他懷中,抱著她克服震撼所帶來的反應。他充滿生命力的體熱十分撫慰人,令她偎得更近。

  她感覺到他輕撫她的頭髮,將它從她臉上拂開。跟著他的嘴覆上她的,她轉過臉更貼向他。她一動也不動,在他的舌頭穿入她嘴內時靜靜接受著這個吻,以及它 不疾不徐的佔有。她的呼吸愈來愈深,一種沉重的慵懶潛入她體內。在他們熬過這樣的一天之後,她渴望也需要他。一個震驚的認知擊中她;爭執已然結束--是時 候了。她抬起頭,黑暗中感覺他俯臨她之上。

  “我不敢相信你竟拒絕了我這麼久。”他以低沉的嗓音說道。“讓我進入你,甜心,現在。”他的話中沒有懇求的意味,只有最原始的男性主宰口氣。

  他的手堅定地落在她身上,解開她長褲鈕扣並拉下拉鏈,將它自她臀部褪下,最後完全脫去它。,以同樣的動作,他也褪下她的底褲,讓她自腰下全裸。她的身子輕顫,感覺他脫去他的衣物時的動作。她閉上眼,仿佛這麼做可以凍結時間、給她機會思考。

  他進行得太快、一心一意而不曾動搖,而她無法發出任何抗議或拒絕的言語,無法思考自己為何得這麼做。她再度有那種感覺,那種……等待感,仿佛這一刻一 直延宕著,如今終於來到。它是不可避免的。她愛他,而她曾以為死亡已使她失去他。那些口角爭執此刻顯得不再重要。他曾喚她作“他的女人”,躺在黑暗中的她 感覺自己終於接受它了。 

  他撥開她的雙腿,覆住她並棲身其間。婕安緊抓住他鋼鐵般的二頭肌,指甲刺入他的皮膚。她感覺他以一臂支撐住他的身軀,另一手下探並將他的男性象徵引導至正確位置。第一個火熱的接觸令她一僵。他低語:“放輕鬆,甜心。” 

  她試著放鬆,但不知為何她覺得這是她無法選擇的。沒有時間讓她準備好自己,沒有前戲,只有最原始的動作。他以徐緩卻不留情的力量推進她,將他碩大的器 官徹底刺入。她在他身下扭動,感覺那份幾乎無法忍受的伸展。仿佛瀕臨痛苦的邊緣,她努力使自己適應他,柔軟的下體輕顫。

  “噓。”他安撫道,她才發現自己正發出低啜聲。他褪去她的襯衫,任他的重量落至她的身上,寬闊而堅實胸膛上的毛髮摩擦著她柔弱的胸脯。她的雙臂交鎖在 他的肩頭,不顧一切地攀附著。他稍微撤出,然後再次徐徐刺向前,測試她的緊窒,為其中的快感而戰慄。他是如此亢奮以至於覺得自己差點當場衝向高潮。這對一 個習於將性事延撐至少一小時的男人而言,是個驚人的認知。他的睾丸無比緊繃,意味著他有多接近高潮。它進展得太快,他並不希望它這麼快結束。他終於擁著赤 裸的她,緊抱著他的雙臂仿佛她永遠不想放手,而她堅實的嬌軀歡迎他--他永遠不想讓它結束。

  但那令人難以抗拒的快感召喚著他,他的身軀--被拒絕了如此之久--拒絕再拖延一秒鐘。他開始深猛地衝刺,呻吟著沉入她體內,感覺她的柔軟變得濕濡且 溫順。她強壯修長的雙腿交環住他的腰,他輸了這一仗,高潮宛如一列貨運火車般撞上他。他衝進她,精液自他體內猛注入她,呻吟低回在他胸口。

  結束了。接下來的沈默中,婕安靜靜躺在他的身下,為他的熱情之強烈而覺暈眩及稍許不支。他的需要是那麼狂猛,霸道,她不禁心蕩神馳。有好半晌,他只是躺在她身上,胸口像風箱般起伏,汗水自體側滴下。等他休息夠了,又開始緩緩動作。

  她嬌喘呻吟,他吻她,舌頭深深地探索。”放心。“他安慰地低語。他的高潮令她濕滑,輕易地接受了他,臀部以自然的動作迎向他每一個衝刺。他現在可以慢 慢來了。依然堅挺的他知道自己至少可以再來一次,或許兩次。他可以品嘗每一時的她--她如緞般光滑的肌膚,火熱的濕濡柔軟。

  他撤出,繼續再度從容、穩定的刺穿。他感覺到她體內漸升的緊張,在她苗條身軀緊繃地迎向他時感受那亢奮產生美妙顫動。

  “柏恩。”她說道。雖只是他的名字,但滿蘊著欲望。

  它正如他想像的一樣完美,甚至尤有甚者。他從沒想翱會如此強烈,自己想用火熱狂喜在她身上烙印的需要會此般排山倒海。從沒有別的女人對他具有如此的意 義,如此緊緊熨貼他、如此美妙。他以前不曾經歷這樣的興奮。第一寸的他生氣盎然,清楚知覺到她發出的每個細微聲響應動作。

  她開始在他身下挺舉,哭喊出一個無意識的緊張低呼。他的雙手滑下覆住她的雙臀,抬起她以更堅定的動作貫穿她。當她終於在他的懷中痙攣,他感覺到環著他那象徵的深處微顫。 

  他並未停下動作。

  那一天對婕安而言是個無止盡的惡夢,那一夜也無止無盡--但卻是一種全然不同的方式。他就是知道如何激出她一個接一個的反應,即使在她認為不可能繼續,在她想好好睡一覺時。他對她說些枕邊細語,既甜蜜又性感,專注於她的乳房及兩腿間。

  當他們終於入睡,他仍待在她身上,依然穿透著她。夜裏有好幾次,他在她體內變得堅挺而再度和她做愛。或者他從未停下?黑暗為一切染上一種不真實的氣氛,宛如一出由觸感獨挑大樑的戲劇。

  她熟悉了他的身體。她發現一個在乳頭上的堅定觸摸,可以令他因快感而顫抖,他也喜歡背部的愛撫。她握住那柔軟、沉重的睾丸,他便發出滿足的嗚嗚聲。他 是個完全的好色者,沒有半個羞澀或謙虛的基因。他也熟悉了她的身軀,以她從前聽說過卻未曾體驗的方式碰觸她,溫柔地令她進入快感世界,然後在她的欲望高升 以沉重的旋律敲擊時變得一樣粗暴。 

  親呢的黑暗包裹著他們,讓她感受到一股倘若他們看得見東西時,絕不可能有的百無禁忌感。但這一夜是超越時間的,延伸在永恆之上,他們的翻雲覆雨全憑碰 觸主導。他沒有一分鐘放開過她,總是擁著她,以他的身體驅走她的哀愁。她覺得無比的安全及熱情,兩人倚偎之緊令她可以感覺到他堅定的心跳,及由他的臂彎加 上鋼鐵般大腿為這一夜所設下的屏障。他的重量將她壓入帳篷底墊,美妙得讓她喜極而泣,結果她渾然不覺黎明之將至。

  她睡著了。事實上,兩人都沉入夢鄉。但當她清醒時,雖未睜開眼,卻知覺到光線--非常微弱--溜入厚帳篷布內,鑽過那一層他用來略作掩蔽的羊齒植物, 永遠結束了這特別的一夜。她一動也不動地躺著,還不想面對這一天。柏恩仍俯臥在她上面,身軀略偏向一側好讓她呼吸,但沉重依舊。他的臉背著她,睡眠中的 他,胸部以平穩的韻律起伏著。她的腿仍張著,他的臀部安歇其間。睡夢中,他的一隻腿高抬,逼得她其中一隻腿高掛在他臀上。現在的他處於疲軟狀態,但仍棲置 她體內。那一夜裏,他唯一一次離開她的時候,她想道,是在他們變換姿勢時。

  猴子們在樹上吱喳。柏恩醒來,雖未移動,但她可從他迅速在她體內勃起,及他肌肉裏的細微緊繃察覺到。她的手輕巧地移上他的背,跟著一手環住他的頸項;同樣輕巧地,他開始律動。她緊閉著雙眼,將這破曉時分延長片刻。 

  事後,他休息了幾分鐘便道:”我們得準備動身了。姓柯的昨晚八成停留在岩棚另一頭,給了我們幾小時繼續趕路,但我們禁不起浪費一點時間。“他坐起身,一手扒頭髮。上帝,他多希望和她在這裏待上一星期,除了睡和做愛之外什麼都不做。

  婕安睜開眼,面對現實世界。瑞克死了,但她不能停下來。生命無情地繼續著,她與柏恩仍活著--但身處險境。她會為瑞克哀悼,但卻是在心裏的一個隱密角 落。於是她將他的回憶推進角落,坐起身來,準備繼續前行。或許,還沒準備好。她打量一下自己,說道:”我得洗個澡。“

  他咧嘴一笑,躺回去穿上他的底褲與長褲。“我們倆都需要,但那得等一陣子。”

  “不能等太久。”她喃喃地道,開始整裝,挑剔地皺皺鼻子。“我渾身黏答答的。你何不等到我們回到瑪瑙斯時再洗?他們有浴室和蓮蓬頭。”

  他不敢置信地看她一眼。“你在說笑嗎?我已經等得有幻覺出現了。禁欲會讓我過敏,它導致各式各樣的健康問題。”接著他的表情一整,伸手捧住她的下顎,強迫她注視著他。“你還好吧?昨晚我忘了你的肩傷。”

  “我的肩膀沒事。”她讓他親眼瞧瞧,然後挖苦地加上一句:“是有一些痛楚,但不是在肩膀。”

  他挑挑眉毛。“真的?有什麼地方需要按摩嗎?”

  “在我洗過澡之前不要。”

  她的口氣堅決。他說:“噢,該死。”他正經的表情告訴她,他比較把她的要求當一回事了。“好吧,只要我們碰到一條安全的溪流,你就可以洗個澡--戰鬥澡。如果沒碰到,我們就找個寬敞地點淋淋雨。這樣可以嗎?”她穿上靴子。“怎麼都好。”

  早餐吃速食麥片粥和咖啡。餐後才五分鐘,柏恩已開始收帳篷及補給品,把它們塞回背包,注意到鑽石仍被保護得好好的而婕安未曾留意。

  上帝,他覺得好極了。和她做愛的感受遠超過他的想像:震撼、強烈且……憐愛。他的身體舒暢、無比滿足且重新充滿精力。他可以挑戰整個世界並獲得凱旋,對婕安既覺狂猛的佔有欲又覺強烈的保護欲。從現在起,她是他的人了,他再也不讓她離開他。

  他們並未採取來時的路徑回轉那條河流。進來的路上他們必須遵循地圖上的方向指示及路標。循原路不單是危險,另一條更直接--也因此更便捷--的路線如 今可供他們選擇。柏恩估計他們至少能縮短一天的時間,甚至更多。他們必須在柯提文能阻斷他們之前先登上船。後有追兵這一點是毋庸置疑--因為婕安目睹兩件 謀殺,而柯提文知道鑽石在他手上。是的,他們正被人追殺著。唯一的問題是那兩名獵人在距離多遠。

  他盡可能少使用長刀開路,不想留下如此明顯的痕跡。印地安人可以輕而易舉追蹤到他們,但柯、杜兩人沒盆麼高超的技巧。事實上,姓柯的對此毫無研究。沒必要對阻礙他們前進的每一道樹叢揮刀,如此反而便宜了獵人。

  他們涉過幾條小溪,但都太淺、太多水草而不適合沐浴。每天例行的雷雨出現,但就這麼湊巧,它在遠方與他們擦身而過。柏恩回頭,看到她臉上頑固的神情 --表示卻使風雨與他們絕緣並非他的錯,但她仍不改初衷。“等天黑再洗澡會比較好。”他指出。“我們倆都沒有換洗衣物。這樣我們可能清洗好身上這一套,到 天亮時就乾了。”

  ”你的口氣仿佛我一路上嘮叨個不停。“她說道。

  “你有--只是無聲地。”

  她拋給他定定的一眼。“當我想嘮叨時,你可以打包票絕不會是無聲地。”

  他歎口氣。“說得對。”心裏對未來的行程抱著愉快的心情。有伶牙俐齒的婕安陪伴,它肯定很有意思,但是有件事讓他笑不出來--當晚他可能無法與她做 愛。他毫不懷疑倘若她沒能如願洗個澡,她絕對會交抱起雙臂,頑固地拒絕讓他碰她。為什麼女人得這麼挑剔?愛乾淨固然不錯,但他們正置身叢林中啊,看在老天 的分上!

  但婕安就是想洗個澡。  

  想憑運氣看會不會碰到一條適合的溪流就見鬼了。他開始認真地找。

  他終於找到的地點沒什麼好誇耀的;它絕對比不上那個他們曾在其下淋浴的瀑布,或他們途中碰過許多次的水塘。但它的安全性夠高,即使連一尺深都不到-- 它還是因為那場掠過他們西北方向的風雨所挾帶來的落水。他找到了清澈且多岩塊的地帶,兩人褪去衣衫後踏入水中,柏恩小心地將手槍放在一個伸手可是又不致被 沾濕的地方。

  有一樣東西他忘了準備--當時他不認為是必要的--肥皂。除了那片乾淨、微溫的水,他們沒別的東西來清洗自己,但這已足夠。婕安用指尖搓揉她的頭皮, 感覺她因汗水而糾結的頭髮重新在水的洗禮下變得鬆軟。柏恩饑渴地注視著她,因為這是她的身軀第一次完全暴露在他面前。他的身體明白表示出他的興趣。

  在他興致勃勃的目光下,她也清洗了她的內衣。

  “請問你打算在長褲裏穿什麼?”他慢條斯理地說道。“我可沒想到多帶條內褲。”

  “我們不會再走多久,”她輕快地答道。“這段期間沒穿內褲不打緊。等明天更衣時,我就有乾淨的內衣穿了。”

  知道她當晚打算脫衣服就寢,令他鬆了一大口氣,於是只顧著對她傻笑。當然,他明早得再想個法子為兩人淨身,否則這一切將重演。如果他們有足夠的飲水能夠浪費,一切會簡單多了,但他只有這麼多儲水,他們得盡可能節省。

  “你笑得像個白癡似的。”她說道。踏上岸並彎身擰乾她的頭髮,然後用手揩乾自己。

  “像只吃鋸石南的公驢。”他愉快地承認道。

  “嗯,公驢倒是說對了,但我不知道鋸石南是啥玩意。”

  ”我也不知道。這是我們家鄉的人的說法。“他把濕發向後撥,並踏出溪水。

  她看著他著裝,突然意識到他正享受著每一分鐘。他渾身上下充滿著冒險家的氣質--憤世嫉俗、足智多謀且無比的能幹。她很清楚如果他並未事先準備好補 給,並將之藏匿在適當地方,此刻他們處境會是多麼危險。光是那個帳篷便是個求生的重要工具--在他們睡覺時保護他們免遭蛇、蟲及他動物的侵擾。而他準備的 食物意味著他們不必殺生覓食,可以節省子彈供保護兩人之用。想到這裏,他早自一開始便為他們所面對的每個危險做好準備。

  飛快穿上衣服後,接下來的時間,他們盡可能趕路。等他們紮營時,他生了個小火,兩人吃了一頓熱騰騰的罐頭魚配飯。“你知道我現在渴望著什麼嗎?”她問道,向後一靠並歎口氣。

  “我。”

  “猜得好,但搞錯方向。”

  “不會是野獸?”

  不是。答案是蔬菜。”

  “肉丸通心面?”他猜測道。“或許中間摻一些肉。”

  “好主意。披薩,撤滿火腿和起司。”

  他探手進背包,丟給她一罐水果。”拿這個代替一下。“  

  “謝了。等我們回到瑪瑙斯……呃,可能在瑪瑙斯找不到披薩店,但等我回到美國,我會叫一個最大號的來大吃一頓。”

  他一語未發,但堅定的臉上突然換一個危險的表情。他不置可否地吃他那罐水果。

  婕安思忖自己說了什麼讓他這麼不高興,但決定還是隨它去,也不想問他。她將注意力放到水果上,品嘗著每一口。  

  柏恩垂眼打量著她。她每以滿足的喜色舔一下湯匙--那種不自覺的貓般優雅氣質--他的五臟六腑便跟著緊縮一點。天殺的她。她怎能如此順口提起美國的 事。他不打算放她走,但她竟然會想到離去之事委實令人氣結。他們昨夜的雲雨對她而言,難道真的那麼稀鬆平常而不見任何意義嗎?他是有過無數性經驗,但他知 道昨夜是不同的。她也應該明白這一點。

  她站起身,打個小呵欠。徒步穿梭在叢林中一整天,日落沒多久她便有睡意。當然啦,柏恩昨夜幾乎沒讓她怎麼睡一下也是原因。“我準備上床了,你打算熬夜 嗎?”,他臉色沈鬱地起身,拉她緊貼住他。環境逼迫他們整天趕路前進,他一直克制著不去碰她,雖然欲望在他體內燃燒著。或許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會還不明白 她現在是“他的人”了。軟玉溫香滿抱的滋味給他帶來一種近乎痛苦的解脫感,仿佛一股他甚至從來不知道它存在的空虛,突然間被填滿一般。他朝她低下頭,在她 踮起腳尖貼住他、雙臂繞住他的頸項並抬嘴迎向他時感到得意。

  “我猜你不。”她低語。  

  他搞不清楚她在說什麼。“不什麼?‘’

  “不打算熬夜。”

  他擠出一聲狂笑,引導她的手下巡至他的胯部,令她的手指包住他的堅挺。”你說呢?“

  婕安貼著他向下一沉,已然因期待而虛軟。她已渴望了他一整天,但仍接受他們必須不斷前進的事實。想到自己很快就能隨他沉重的衝刺便令她顫抖。“或許我該澄清一下這個問題。”

  “我想沒必要。”他再次饑渴地吻她。“我們都知道彼此想要什麼。”

  在他撲熄營火時,她爬進帳篷。等他進入時,她已經半裸。他脫下衣服,她任手電筒亮著,欣賞他結實的身軀。他也花了點時間欣賞她的裸體,然後遺憾地扭熄燈,在溫暖的黑暗之繭中覆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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