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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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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開荒]劍動山河(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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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8-30 08:41:55
第一七九一章 何需再逃

  這三十萬年來,燭刑天的才只得這麼一枚,料來一擊立威,當可比擬鴻蒙之器,甚至於真正混元之擊。排位十位以下的大羅,都未必能夠接下。

  可他為求萬全,打出了這一刀之後,居然仍未能將這無法斬殺。不但不能使其隕落,反而更被其破去!使自身受傷。

  心念怔了怔,燭刑天才醒過神來,繼續銜尾追擊。不過方才被那罡煞一阻,此時二人的劇烈,又被拉開了不少。一旁雖有仙品八階的赤日寒陽燭照神陣,也在不斷的幹擾阻攔,全力封鎖著這一方虛空,效果卻是不佳。

  好在經他糾纏,使那無法的遁法耽擱了片刻。出口的那處方位,已經有了兩位元始境陸續趕至,已經提前堵截住了這無法的前方道路。

  這位要想從這處通道中衝出,就勢必需突破這兩大元始境阻截,強行突圍不可。

  這使燭刑天心中頓時大定,知曉今日這無法,斷然難以從此間突破。

  哪怕真是法力通天,有著大羅位業,也沒可能在幾個呼吸之內,拿下兩位元始仙王。

  而僅僅只需三息時光,他燭刑天就可趕至,必能使這無法,飲恨於此!

  不過下一瞬,燭刑天的瞳孔就又一凝。發覺那無法的遁光,已經改變了方向,不再試圖往那通道出口方向突破,而是一個轉折之後,投向了旁邊的那一片,亂象紛呈的『玉羲海』內。

  ——那是一片虛空風暴,異常狂亂的所在,四處都布滿了狂亂元靈,還有無數的虛空碎片,藏蘊於其中。除了有劫火風雷密布,更參雜有時序之力,使這一片地域,益發的危險莫測。

  修為法力弱於真仙,在卷入進入的瞬間,就會被那時序虛空之力撕成粉碎。

  這是昔年那玉霄道祖最終與妖族大聖元羲大帝,一同隕滅之所。哪怕在玉霄道祖轉世還劫,再次證得道祖之後,此處的虛空風暴,也依然未能平息,成為這世間,最凶險的幾處禁忌之地的其中之一。

  『玉羲海』的名稱,就是因此朽來,正是從那二位混元道祖的法號中,各取一字。也並非是真的海洋,而是一片危險至極虛空之海。

  內中不但殘留有兩位混元道祖遺力,還有著無窮無盡的天道劫力,天道法則完全破碎。藏蘊著種種危險,難以測度。便是強如太上元始,不到不得已時,也不會主動涉身入內。

  可此時那無法,不但主動衝入其內,遁速也全不見半點遲滯。

  這是眼見那片通道出口突圍不成,所以欲從這片『玉羲海』中逃離?倒是打的好算盤!

  燭刑天的目中,頓時現出了冷笑之色。他們既然欲截殺這位,又豈會想不道這點?

  接著他也不再維持人形,身軀迎風一晃,就化出了萬丈龍身。遁光也猛地一個轉折,紮入到了那片玉羲海內。

  這次由他來把守『玉羲海』旁的這片虛空通道,而不是其他的幾位大羅境。除了他的法力稍有不足,不足以封鎖一域之外,更因這玉羲海,正是他可發揮所長之地。

  昔年的混元道祖『羲元大帝』,正是出自燭龍一脈的近親。此間對旁人而言,固然是危險重重,他燭刑天,卻能如履平地,不被元羲大帝的遺力所傷。

  此時變幻燭龍之身,遁速非但不被玉羲海內的風暴劫力影響,反而遁速更快了數分。

  倒是前面的無法,那陰陽遁法與因果之術配合,雖是蓋絕當世,可此時卻不得不把遁光放緩了下來。

  二人的遁行之速,已經拉到了同一層次,甚至後面的燭刑天,還要勝出半籌,使得雙方的距離,不斷的拉近著。

  「所謂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今日此間,就是你無法的葬身之所。」

  燭刑天的身軀,此時就如一條巨大的鰻魚一般,在這片虛空風暴中遊動著。姿態優雅,更顯從容不迫。

  這片『玉羲海』無比廣大,前方那無法,無論是想要繞路突破,還是想要退出玉羲海逃離,都有著一段不短的距離。

  而這段路程,已經足以使他追上這位而綽綽有餘了。

  且此間的環境,與其他的所在不同。太上境的神念直觸道源,法力固然可無窮無盡。可在這片上古虛空戰場之內,卻必是回氣艱難。

  以此時那無法完全不計損耗的遁法,甚至可能無需待他追上,此人一身元力就將衰竭。

  「那可未必!大聖焉知我這裏,就再沒有了其他手段?」

  遠處的莊無道,此時卻發出了一聲輕笑,身後探出了成千上萬的劫火鎖鏈,在虛空中如八爪魚般的抖動震蕩著,遁速居然又稍稍增快了些許。

  燭刑天見狀,瞳中的豎瞳,只稍稍一凝,就全不在意。此等法門只是小道,此人控預四凶之力,法力並無消耗,可也必將承受著四凶神的神念衝擊。動用的劫火鎖鏈越多,心神上的損耗也就越是劇烈。

  果然不過片刻,前方那無法才稍稍拉開一些距離,就不得不將那些劫火鎖鏈,都盡數收起。

  二人如此一前一後的急遁追趕,轉眼間就已過了兩三刻時光,在這玉羲海內,橫掠了數百由旬。燭刑天始終無法追及,可那莊無道,也同樣沒辦法將後者擺脫。

  而此時燭刑天的瞳中的冷哂之意,也是越來越濃,保持著這個距離,不驕不躁,他其實並不需一定要將這無法追上不可。只需全力糾纏,使此人不能從這玉羲海內脫身就可。

  只需一個時辰左右,寂天如來與陸玄陽那幾位大羅,都將陸續趕至。而後三五刻鍾內,就可在玉羲海中,尋到他們的蹤跡。

  此外再有兩個時辰,就會有一片天羅地網,在這玉羲海附近布成。可以令得此間,真正成為一片死地!使這無法,再無法半點生機。

  令此子隕落在這玉虛海,必可使那絕塵子痛徹心肺,也算是稍復燭龍道宮被掃蕩,神月島幾被屠絕的深仇大恨!

  燭刑天甚至可騰出一份心思,悠閑的觀察起了莊無道的陰陽之遁。

  二人施展的遁法,其實是性質相同。然而此子,哪怕是不運用因果之術,不借那子午兩儀梭之力,其在陰陽遁法上的造詣,也超出於他之上。

  燭龍一脈,掌握陰陽之力,可卻因當年天地初開時,受天道之嫉,以天劫轟擊,所以對此道掌握並不完全,也才有了所謂的『赤日寒陽』。看似是威能浩大,可其實並不能真正觸及大道本質。

  其實神獸各族,也都有著這類問題,血脈不能真正完美無缺。都或多或少,有著各種樣的缺陷。燭龍一脈,其實算是缺陷較少的那一類,所以在神獸諸族中,排位最上一等。

  可就因這缺陷,那赤日寒陽神光與赤日寒陽妙化神雷等等神通,始終難以達至真正鴻蒙之境!

  思及此處,燭刑天卻是意海中,不由心緒一陣動蕩起伏。或者今日,就能有彌補他一身血脈缺陷的機會。

  陰陽道種麼?傳說此子曾有道心種魔之法,在靈仙境之前,就取得陰陽道種,成長至今,只怕這兩大道種已經成長到了極高境界。

  今次如能將此子生擒,那麼似可想想辦法,取得這兩大道種——

  據他所知,有數種秘術,可以助他竊取。盡管做不到完美無缺,可他也無需完整,只需能夠補充自身的缺陷便可。說不定那時,他在大羅征天圖中的排位,還可再提升二三十位左右,成為當世有數的絕頂大仙。

  也就在這刻,燭刑天的思緒突然一頓。只間前方的莊無道,忽然又停住了身影,轉過身來。負手傲立虛空,似笑非笑。

  「看道友眼現貪色,莫非是對小道的陰陽道種有了興趣?」

  方才燭刑天的那種眼神,他最熟悉不過,就正如幾十年前,他看燭龍一族時的神情。

  「是又如何?」

  那燭刑天坦然承認,也同樣停住了遁法,而後眼含嘲意的上下的看了莊無道一眼:「無法仙君,看來是不想逃了?」

  看起來,對方倒也不像是元氣耗盡的模樣。不過這是否無法有意如此示人,示敵以強,虛張聲勢,仍舊未知。

  不過一時間,他也沒有立時動手之意。以他一人之力,未必就能拿得下此子。

  勝之不難,在這『玉羲海』內的特殊環境中,他甚至可將此子直接斬殺。可要想生擒,卻是不易。

  時間在他這邊,拖延的越久,對他就越是有利,那又何需迫不及待。

  所以與此子廢話一番,也是無妨,甚至是求之不得。

  只要寂滅天佛等人中的任意一位趕至,他就可嚐試將此子拿下。

  「小道又何需再逃?」

  莊無道笑望著遠方虛空,他二人這一番你追我趕,早已將那些元始太上境,遠遠的甩開。拉開了足有二三百由旬之距!這個距離,已經足夠他施為。哪怕是遁法最強的那兩位,也需得至少兩刻多時光,才能追至此間。

  且也再無人能以術法,觀照他二人爭鬥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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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九二章 半步造化

 「不用再逃?」

  燭刑天瞇著眼,哂然一笑:「道友這是是欲虛張聲勢麼?以仙君之智,緣何行此不智之舉,難道真以為,能將本座瞞過不成,」

  聽起來倒似是此子,故意要將他引來此間。

  然而燭刑天卻可確定,這無法仙君,絕沒可能事前在這玉羲海內佈置。而若是在此公平一戰,哪怕是兩三個無法合力,也難以與他匹敵。

  哪怕是加上此子那位據說實力也很是不俗的劍侍,也遠遠不夠資格——

  太上,大羅雖只差一重境界,可其中卻有著一道不可踰越的巨大鴻溝天塹。

  此子固然是這一劫以來,自遮天魔主之後最出類拔萃者。然而想要跨越過這條天塹,也是不易。

  即便真能夠達到甚至越了,昔年玉皇元君與遮天魔主的成就,可他燭天,卻也非是大羅征天圖中排位四十以下的幾個廢物能夠比擬。

  這位如真是心存妄念,他會好好教這位,到底該怎麼做人、

  「仙君你太自信了!」

  時間不多,莊無道並無心情與這燭刑天廢話。而此刻那聶仙鈴與洛輕雲二人,都已6續從子午兩儀梭中步空而出。

  前者將手中的素色宙光幡輕輕一揮,就使這一片兩個由旬方圓之地的時間流,與周圍虛空驟然脫節。

  素色宙光覆蓋之處,時相差至少八倍,外面一日,此間就是八天。如能持續一刻時光,那麼這裡就是整整一個時辰!

  而那洛輕雲則是御劍而起,出手就是一道『陰陽亂』劍,往燭刑天所在怒斬而去。

  對面的那位,在法力上強過她太多,普通的劍道神通,對其根本無用。

  且時間不多,容不得浪費,所以一開始,洛輕雲就展出最強神通。

  七十此間的天地法則,已然不存,然而隨著莊無道腳下的太極陰陽魚圖,驀然張開,乾坤大挪移域場滿佈這五萬里方圓地域,以自身之法,替代天道。洛輕雲的劍勢,也一瞬間增至巔峰。

  雙方修為差距一階,然而洛輕雲的道果道基,卻又遠燭刑天。這一劍斬,陰陽逆亂,哪怕是強如大羅,又身掌陰陽之力的天燭大聖,亦難倖免。

  「陰陽亂劍?你可是玉皇元君!怎麼可能?」

  這一劍出,燭刑天就已認出了這位曾經混元道祖的來歷。心中驚訝莫名,這位曾經斬劫的劍仙道祖,居然還未真正隕滅?

  然則百萬年前,他是感應到這位混元道祖的神念印記,消失在道源深處,造化門前。

  不過他暫時還顧不得這些,已同時感覺到周圍時間流逝的異常,以及聶仙鈴手中,那面先天至寶級的『素色宙光幡』,

  心中訝然,此子居然還有著如此底牌。那『素色宙光幡』不用於攻敵,卻只用於影響這附近的時序長河,封鎖虛空。一方面可使他無法逃遁,一方面則能爭取更多時間。

  這個無法,莫非還真有在此將他誅滅之心?

  不過燭刑天的眼中,依然是充斥著嘲諷輕蔑。並不心驚,反覺可笑,如此子以為,就憑這一個曾經的混元道祖,一個初入太上,掌握時序之法的女修,就能使他隕滅?

  這未免就太過荒唐!膽大妄為!

  身為大羅,常久以來所向無敵的自信,使他完全無視這小小的威脅。

  「原來如此,有元君教導,怪不得此子,能夠崛起之。不過元君就未教教他,到底何為大羅?又是否忘了,我燭某是何等人物?」

  身影被定在虛空,燭刑天卻並不在意,說話之時,目中的豎瞳也再次睜開。內中似有燈燭,一眼為陽,一眼為陰、

  「元君法力,如今已百不存一,難到還要痴心妄想,能與本座抗衡?」

  陰陽燭瞳動之時,洛輕雲斬出的劍力,就已被徹底擊碎。可就在這一瞬,燭刑天的語音卻驟然一頓。目中現出錯愕之色,渾身更是寒意大起。

  只見在他對面,那莊無道的眼中,也同樣現出了重瞳,帶著那扭曲虛空之力,驀然就與他的視線交匯在了一起。虛空中傳出距離的雷鳴,僅僅一息間就使他的萬丈龍軀傷痕纍纍,鱗片紛紛倒捲。

  瞳力對撞的剎那,燭刑天的元神,更似是承受了鎚擊,心神剎那間處於懵懂的狀態,一時間不能思不能想,眼仁劇痛,眼角處也有血絲溢出。

  「十九重天境的重明觀世瞳!」

  一聲嘶吼,燭刑天的語聲中,全是無法置信與錯愕不解。今日之景,讓他下意識想起上古時,燭龍一脈在重明鳥的捕食之下,狼狽躲藏的情景。

  若非是投靠了大日王庭,此時的燭龍,早就已滅絕。

  在上方處,洛輕雲則是莞爾笑道:「大羅又如何?我這師弟,可絕不會弱於那遮天魔主,只在輕云之上!如何就斬不得一個天燭大聖?」

  被破去的劍勢一收,再次斬出時,就已變化成『臨江仙』劍。趁著燭刑天受制於重明觀世瞳,不能動彈之時,在其萬丈龍身之上,輕易的就帶出了一條長達數千丈的巨大血痕。

  燭刑天傾盡了全力,才從那重明觀世瞳的觀照之下掙扎得脫,閉上了雙目。可隨即就已被洛輕雲重創,不由自主,就是一聲高亢痛吼。身軀立時變幻,化為更便捷的人軀,可見那血痕由肩至大腿根處,幾乎將他整個身體,都一分兩段。

  成百上千大悲劍氣攻入,使傷口處不斷溢出,痛苦之極。燭刑天的心內,卻反是歸入極致冷靜的狀態。

  直到這刻,他仍難置信,眼前此子,居然能將重明觀世瞳,修成到十九重天。

  不過由此終可確定,眼前這無法,想要將他斬殺於此的意圖,確是真實無需!

  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為將他引至此間,與其餘幾位元始道友脫離。

  且身前這三人,也確有著,重傷甚至誅滅他燭刑天之能!

  心中已經生出了一絲退意,可燭刑天仍舊不甘。難道就這麼退走,放任這無法回歸?

  此子身具十九重觀世瞳,由其坐鎮離塵,主持大陣,則只需數萬離塵弟子,就可使玄德天尊等人無可奈何,望而興嘆!

  一身可具偽聖之力!任是強如大羅,也只能俯身受死,且任你修行哪般的保命之法,都難在其眼前逃離!

  玄德若敗,佛門退走,則燭龍神宮必定難免劫難。一旦那二人成功渡過了住劫,離塵宗豈會無有反應!

  這些思緒,在燭刑天的意念內瞬閃而過,用時不到一息。而後其目光中,殺意更艱。

  今日這次,怕是唯一將這無法誅滅的機會——

  「混賬!」

  感應到身後,那洛輕雲劍勢再臨。燭刑天一聲輕哼,左手變化出了一只遮天大手,彷彿是拍蒼蠅一般,將這玉皇元君連人帶劍,都強行抽飛。二者法力相差過巨,後者本就是勉力而戰,此刻燭刑天已催一身所有潛力,將自身戰力推到云巔,遠遠出了其在大羅征天圖中的排位,也就使洛輕雲,形勢愈顯不堪。

  不過燭刑天,卻又感應到了前方,那莊無道所在之處,忽然有著一陣令他心驚肉跳的元力反應。極致的危險之感,使他心血潮湧。

  可偏偏有那女修的素色宙光幡擾動,干涉時序虛空,使他的靈念,完全無法感應到那邊的具體變化。

  燭刑天只能強行將眼,睜開了一線,冒著雙眼被那無法的觀世瞳再次重創的風險,往那處方向觀照了過去。

  而後燭刑天的神情就再次一變,血色褪盡,駭然至極!

  「大陰陽混洞神光!」

  可間對面的莊無道,此刻身後赫然有著一對陰陽之翼張開。手中持著那子午兩儀梭,將一道陰陽光華轟擊而來。

  若只是普通的那種陰陽混洞神光,他絕不至於如此失色。這個世間,少有人在這門道法上,有著高深造詣,就是因這門術法,殺傷力其實只尋常而已。

  然而這無法身具陰陽道種,有著子午兩儀梭在手,大陰陽混洞神光的威能,本就越了普通的層次。

  而如今這道黑白光華,威能之強不但遠傳聞,達至他那天魔化血神刀的數倍之威,更含著散魂湮形之力。

  ——這分明是,鴻蒙之上,半步造化之術!

  燭刑天一陣心悸,自從玉皇元君之後,整整一百萬年時間未曾品味過的驚恐,在心底迅蔓延著。

  對面無法施展的這門神通,哪怕不至鴻蒙,也是差距不遠了,已經完全越了開天一級之上!

  來不及去細思驚詫,燭刑天本能的,就將所有防身之法運出。催動精血,將渾身的龍鱗都強化到了極致,一張紋有千頭燭龍的巨大紫圖,現於身前。

  此時燭龍神宮一件至寶,融入千頭太上境燭龍的屍骨精血。品質雖只是後天極品,然而威能卻遠遠越其上。

  一當施展,立時就有千頭龍影,纏護於他的身周。除此之外,還有手中兩件先天上品的寶物,燭刑天也不管是否適用此刻,又會否彼此衝突,都不惜法力,一股腦的施展了出來。

  可惜的是,燭龍一脈的鎮宗之器,宜攻不宜守,他雖也攜帶了過來,可此時此刻,反而是用不上。

  然而那大陰陽散魂湮形神光來勢快極,還未準備妥當,那道黑白光華就已沖凌到了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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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九三章 逃無可逃

  當黑白光華凌至,身外的前頭龍影,瞬息間就被一掃而空,身前的『千龍燭圖』雖未損毀,可內中千頭燭龍紋影,卻赫然都是口角之中,溢出了殷紅鮮血。

  整張圖都在顫鳴不已,內中隱隱約約,傳出了諸龍哀鳴之聲。

  可這一道大陰陽散魂湮形神光,便是他的『千龍燭圖』,已未能完全抵禦。

  不少陰陽神光,依然穿透過來,突破了那厚實龍鱗,在他的身軀之外,打出了無數的血洞,

  燭刑天一聲悶哼,七竅溢血,五官扭曲。渾身只要是被陰陽神光沾觸的所在,都是大面積的湮滅崩塌。元神更是痛苦不堪,無數的魂質,正從他的念海之中,片片散去。

  這是『大陰陽散魂湮形神光』!除了陰陽混洞之外,還有著散魂湮形。

  他雖以手中之寶,抵住了陰陽混洞神光,卻還有承受那散魂湮形之力!

  「大聖,看我師弟這一擊如何?可能有與大羅抗衡之力?」

  嘲笑聲中,洛輕雲的殤皇劍,卻是毫不留情的,就扎入到了燭刑天的血肉之內。

  又是『陰陽亂劍』,不留餘力,幾乎一劍,就將燭刑天的心臟洞穿!

  可惜的是入肉近尺,就被燭刑天體內的真元反擊,強行反彈震飛,只能在這位大羅妖聖的背後,再拉出了一條長達數尺的血痕。

  「了得!」

  燭刑天輕吐了一口濁氣,渾身上下都燃燒起了赤藍二色火焰。將他一身血液,或是凍結,或是蒸發。

  「何止是了得而已?大羅之下,你已無敵!不到征天圖前四十者,亦難接下你這一擊陰陽混洞神光!好一個無法仙君——」

  半步造化,便是強如混元道祖,亦需退避三捨,

  方才這一擊,幾乎就要了他小半條性命!

  鴻蒙之法,就可越階而戰,而有了這大陰陽散魂湮形神光,對面也有了足夠的資格,與大羅抗手!

  他已可確定,哪怕不依靠功法克制,此子的實力,都已與他不相上下!也確有著將他誅滅之能!

  可即便明知如此,他燭刑天,也沒可能就這麼心甘受死,俯首認輸。

  他一雙陰陽瞳內,已然冒著血光。赫然已是動用了燭龍一脈天生神通,將自身化成火燭,燃燒自身,以獲平時數倍之力。

  不過此刻,他動用此術卻並非是為勝敵,而只為逃命。

  當最後『仙君』二字聲出,燭刑天的身影就已化作了一道詭異無比紅光,往後方虛空流逝著,不到萬分之一個彈指就已遠遁萬里。

  接下這一擊『大陰陽散魂湮形神光』之後,他已徹底打消了狙殺無法之念。

  此子十九重天境的重明觀世瞳,就已使他的戰力大幅折損。一身神通功體都盡被壓制,十成法力,都用不到七成。

  本就已勝算不多,再加上這威能駭人驚聞的陰陽混洞神光,他更是沒有半分戰而勝之的可能。不但不能勝,反而有殞身之險!

  若此刻還要遲疑不退,說不定真要被此子,斬落於此,

  然而洛輕雲的嘆息,這時候又遠遠傳來:「我家師弟既敢在此底牌盡出,又豈能沒有幾成把握?他這大陰陽散魂湮形神光,哪有那麼簡單?又何止是半步造化?大聖你,可看清了——」

  燭刑天已經說不出話來,也無瑕去理會洛輕雲的語聲。只因眼前,赫然已有另一道近乎同樣的『大陰陽散魂湮形神光』,正在生成,。若說有什麼不同,那就是產生的過程,乃是逆流回溯!

  這是,陰陽道體——

  燭刑天嘴裡已在發苦,是了,此子既然修成了這等蓋世神通,又豈能沒有與之匹配的道體?

  據說這無法,運勢驚人,至今仍是九五命格,不曾衰退。運勢既佳,那麼以洛輕雲的能耐眼界,要使此子築就常人難及的根基。豈非是再輕易不過?

  只一眼他就知以自身的遁速,哪怕再快,也快不過這陰陽混洞神光。

  若還要強行逃遁,只會被這一道光,轟為殘渣!

  毫不遲疑,燭刑天就已停下了遁法,也顧不得法寶損傷,再次將那『千龍燭圖』祭在了身前。

  這次的準備,要比之前更充分不少。除了『千龍燭圖』之外,燭刑天已經動用了燭龍秘術,更有兩件先天上品的至寶『仙斗七星盤』以及『琉光散元尺』,都一齊護在了身前。

  可當那陰陽混洞神光沖凌至時,燭刑天仍是再一次,口鼻溢血。這一擊過後,周圍的天道法則,更顯殘破,所有的虛空碎片,都盡皆湮滅開來,無量的天道劫氣,都在向此間匯攏。

  燭刑天的神形悽慘難以名狀,身前那材質最為脆弱的『仙斗七星盤』,更已產生了絲絲裂痕。渾身上下,則全是血痕,

  這一擊的陰陽混洞之力,已被他全數化解抵消。然而那散魄湮形之力,依然使他受傷不淺,加上之前的傷勢,積累起來已非同小可。

  燭龍一脈的神通術法更傾向於術修一道,肉身雖也強橫,可卻遠及不上那玄龜龍族白虎等等,以強橫肉身聞名於世的神獸族類。

  而無論是這無法莊無道,還是那洛輕雲,都是道基道果高深之輩,打過來的力量,都是直撼根本。劍意道韻殘留於體,衝擊著他的本源。

  連續數擊重創,已經使他元氣大傷。

  先前的那一擊,就要了他小半條命,而此刻卻是半條命已經沒了,真元血氣損耗了無數。

  這還得了,似這等級別神通玄術,哪怕他心有防備,那莊無道也只需再有三擊,就可將他打到魂飛湮滅!

  身後處,再次感應到了一到異常凌厲的氣息。這是那『玉皇元君』,赫然又如影隨形,再一劍凌空斬來。

  燭刑天並不理會,直接就以肉身,強行承擔了這一劍。使整個右臂右肩,都被洛輕雲的這一劍,強行斬落。

  傷勢雖重,可燭刑天也為自己爭取到了一線時間,身影是再次化作了血紅光華,繼續奔逃遠遁。

  他是拼著受傷,也要催動這秘術。洛輕雲的那一劍,儘管也是狠辣絕倫,可相較於那無法的『大陰陽散魂湮形神光』,又不算什麼。

  燭刑天絕不願再做任何耽擱,等待那個豎子,打出那第二道『大陰陽散魂湮形神光』!

  此等開天之巔,半步造化級的神通,哪怕是法力高強如他,也絕難接在功體被壓制的情形下,接下十擊!

  然而燭刑天的身影,才飛遁出了不到千裡,就見一個窈窕曼妙的身影,立在了他的前方虛空。

  「大聖請回,此路不通——」

  素色宙光幡捲動,使周圍的時序虛空,再次異常變化,使燭刑天的身軀思緒,這刻都近乎停滯。時玄劍也同時斬出,一片片的致命劍光,漫布飛灑於前。

  燭刑天心中一沉,目中現出怒恨之意。一個小小的太上而已,仗著手中兩件上等寶物,就敢攔他路途

  換成平常時候,他一擊就可將之滅殺!可此時此刻,燭刑天卻已無多少餘力可用。而哪怕任何的耽擱,都可能致命!

  「賤婦,給我滾開!」

  爆吼的同時,燭刑天也強行掙開了時序之力束縛。左手猛然化為龍爪,強行聚力拍出,轟在了那片劍光之上,使那聶仙鈴一聲輕哼,整個身軀如斷線風箏般拋飛而起。

  強行突破,可燭刑天的心中,卻未得半點輕鬆,反而是冰冷到了極點,面色也再次大變。

  此女雖非是劍修,可那劍道造詣,還超出了他的意料!居然能使他的身形,稍稍滯了一滯。

  更感覺到一股極度危險,完全不遜色於之前兩次的氣機,已然將他牢牢的鎖住,逃脫不得!

  「怎麼可能?」

  燭刑天錯愕的轉身回頭,眼中滿是無法置信之色。

  怎麼可能會這麼快似『大陰陽散魂湮形神光』那種等級的神通術法,此子怎可能在這短短的時間,就能施展兩次?

  然而當他回目細望之時,卻見莊無道的身旁,赫然有著一口紫色的葫蘆懸浮。葫口遙指著他,內中赫然有一點紫光閃動

  莊無道則淡然一笑,一雙陰陽之翅展至最大,而後一個拂袖,口中輕描淡寫的說道:「子午,可以轉身了。」

  瞬時有一點刺目的紫光,從那葫內噴薄而出。元氣內蘊,威勢之盛,竟然還超越於那『大陰陽散魂湮形神光』之上!一個須臾,那紫光就已到了他的身前。

  前方浩瀚磅礡的氣機,讓燭刑天本能的,就想起了三劫之時的那一幕。

  昔年那位器修,以『太辛神霄碎魂炮』,轟滅了無相生的凈土佛國,震撼一域!使諸教失聲。

  而此刻這個葫蘆,還有從那爐內噴出的紫光,卻已可勉強追及那一炮之威的八成!

  而更使他心悸至絕的是,這紫光之速,竟然還在那大陰陽散魂湮形神光之上!遠遠超出了他的遁法。

  燭刑天不敢硬接,只因他如今,已無多少餘力,完整的接下這一擊。可哪怕他拼了命的飛騰挪移,也無法躲開那紫色葫蘆的氣機鎖定,已是避無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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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九四章 靈奴燭天

  當紫光臨至,那『仙鬥七星盤』幾乎在第一時間,就破碎了開來。

  緊隨其後,則是『千龍燭圖』與『琉光散元尺』,可在倉促之下。這二件至寶,也未能攔住那道紫光,後者直接就被轟散了器中元靈,被那紫光強行擊飛震開。

  燭刑天心中震駭,簡直難以名狀,不過此時的情形,卻反而激起了他的本能凶性。

  一聲怒喝,燭刑天的身軀再次變化,伸展出萬丈龍軀。這獸形用於鬥法多有不便,也更易被那重明觀世瞳壓製,然而他可以調動的力量,也確實遠超變化人軀之時。

  渾身燭火燃燒更烈,燭刑天的手中,更握住了一枚紫金色的環形法寶。在那紫光及身的最後時刻,猛然砸出!

  強光顯現,竟然突破了天道法則的限製,將這一片虛空,都照得恍如白晝。

  莊無道遠遠看了一眼,眼神亦為之微凝。不過他人卻未有半點耽擱,一個閃化,就已出現在了那邊白光之內。

  那環形法寶,當是燭龍神宮的鎮宗之器『番天鐲』,乃是先天極品的神寶,已被祭煉到了九十六重仙禁。

  不過此物宜攻不宜守,且那燭刑天乃倉促而為,照常理而言,應當是擋不住他這一記『太上戮仙錐』!

  果然當那片白光開始消逝,莊無道就只見一段斷去的龍軀漂浮在眼前。

  這一擊,赫然將那燭刑天的身軀,強撐轟成了兩段!

  不過此時那燭刑天的上身頭顱,都已經不知去向,在他眼前消失的無影無蹤。

  莊無道卻啞然失笑,毫不在意的手結『陣』字印,借道門九印秘術,梳理著這片虛空,紊亂靈機。手上的蒹葭鐲,也閃爍靈光。

  「大聖你實不擅隱遁之法,這等樣的手段,還是莫要在我面前使出為佳!今日你燭天大聖,逃不掉的!」

  目中重瞳張開,莊無道目光望向了虛空某處,而後果間那燭龍的半截身軀,藏遁於那方向。

  十九重的重明觀世瞳,可以照徹一切幻法,哪怕是佛門幻心如來,也不能瞞過他的耳目,又何況這天燭大聖!

  「你——」

  燭刑天的半截殘軀顯化,神情難看之至,而話音還未道出,他的眼神就又一凝。

  「這是何物?」

  可見此處周邊,赫然有一張巨大的寶圖的顯現,掩蓋住了上下左右四方。

  方才他試圖以一絲元魂逃遁,可卻被這寶圖攔截擋回,不能得脫,也鎮住了他的一身氣元,愈發運轉艱難,滯礙於體。

  燭刑天感覺此物,隱隱有些熟悉,那是一種使他極度驚恐心慌之感。

  隨後一個名字,漸漸出現在了他的腦海,只是還差著一線,未能將之準確捕捉,始終都不能想起來。

  就在這一刻,洛輕雲禦劍而來,在他的身後淩空虛立:「認不出來麼?此為太上滅度真經!」

  短短六字,似如洪鍾大呂,在燭刑天的耳旁響徹,震得他心神近乎失守。

  太上滅度真經?鴻蒙之寶,舉世第一殺伐之器,百萬年前那位劫果仗之橫行天下的太上滅度真經?

  這件被皇天劍聖斬出域外的至寶,怎會落在這無法的手中?

  無數的念頭紛起,在腦海之內劃過,而後燭刑天又瞬時抓住了一點:「原來如此,你這是,欲生擒老夫!」

  大陰陽散魂湮形神光,加上那件威能直追『太辛神霄碎魂炮』的葫蘆異寶,還有這上滅度真經,此子的手段,拿出的底牌,可謂是無有窮盡。

  再有功法上的克製,此人勝他,本該綽綽有餘!

  聯手洛輕雲,與那掌握時序之力的離塵女修,此子方才就可趁機,直接將他再次重創至死,甚至直接斬殺!

  可此子卻偏偏在這時候留手,祭那太上滅度真經不用來傷敵,反是封鎖此方虛空,將他的一身法力元氣,近一步壓製。

  原本在他看來,這完全就是捨本逐末,浪費時間。/p>

  可這時候再想,卻絕不覺。傷而不殺。此人的目的為何,豈非是不言自明?

  「大聖果然是慧眼如炬,明察秋毫。」

  莊無道也不否認,身邊的子午兩儀梭與周天一氣陰陽紫葫,都在再次蓄力著。

  而身下方的那太陰陰陽魚圖中,則有成千上萬的劫火鎖鏈,再次從內鑽出,似群魔亂舞。

  「難道大聖以為,莊某無此能耐麼?」

  燭刑天先是只覺荒唐,可漸漸的卻是神情更顯清冷。仔細算來,這個無法仙君,還真有能耐辦到。

  這三人聯手,既然能在不到百息時間內,將他重傷至此。那麼要將他生擒,想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如今有太上滅度真經封鎖。使他退路徹底斷絕。那麼這三人,也無非是多花費些時間功夫而已。

  可到底是為何?生擒他燭刑天,對這位又到底有何好處?白白浪費這許多時間,平添風險,難道他燭刑天,還能為此子所用——

  忽然一個驚悚的念頭,在燭刑天的腦海之內升起,使的他瞳孔猛張,充滿了怒恨之意:「你是欲將老夫,製為靈奴之類!」

  是了!也只有如此,才可解釋。

  觀此子野心甚大,又如何肯讓他的底牌,被那玄德道尊等人得知?

  他燭刑天今日如死在此間,即便會使寂天如來等人生疑,攻打離塵宗一役,也必定生變!

  定是為了大羅之爭!此人分明是欲借助離塵山一役,將敵手盡數剪除,一網打盡!

  此戰中,離塵斬殺的大羅境越多,那麼這無法證就大羅境的機會,也就越大!

  故而他燭刑天必須存活,不但要活著!而且必需是有意願,為這無法仙君代為遮掩,瞞過那寂天如來等人。

  不對!若只是隱瞞,此子直接逃了便是,何況要在他面前,施展出十九層觀世瞳這樣的決定神通秘術?

  ——被他燭刑天и纏,難以擺脫只是其中一因,而另一因,只怕是這莊無道,可能盯上了玄德道尊!

  一旦寂滅天佛與玄德,在不知情的情形下,殺至離塵山下。那麼在偽聖**的面前,在燭龍宮反戈一擊的情形下,很可能會是全軍覆滅的結局!

  所有的疑惑,都在這瞬間通透,而燭刑天的渾身上下,更是被倒逼出了一身冷汗。

  這無法將他生擒之後,正可一舉數得,不過可以將他與燭龍神宮之力,控為己有,更可瞞過玄德道尊等人,在盡量不暴露底牌的情形下,回歸離塵宗。

  離塵大戰之時,他燭刑天,更將是插向玄德寂天等人背後的尖刀!

  先下手為強麼?好心思,好算計,也好大的氣魄!

  怪不得,要將他逐步引至這裏。

  「正有此意!」

  莊無道目中閃過了一絲異芒,探手一招,將一枚血色的玉石取在了身側虛空。

  「還請大聖,受我這一枚神紋禁石!」

  這是兩個月中,他專為這燭刑天煉製之物,源自於離塵宗控禦靈奴的法門『神紋血禁』。

  莊無道仗著自身直窺道源之能,以『神紋血禁』為基,針對大羅境稍作改良,衍化成陣,再以最絕頂的材料,煉製出這枚禁石。

  算來哪怕是燭刑天這等樣的大羅強者,此物亦可禦控十萬年之久,使其心魂性命,都被他掌控。

  那燭刑天見狀,卻是不怒反笑,氣怒交加,眼含瘋狂之色:「難道仙君以為,我燭刑天會束手就擒!」

  他是燭天大聖,哪怕是拚著身死魂滅,也不會為人靈奴。真如不敵,那就自滅此身便是!

  「大聖難道就不想想,你那燭龍神宮會如何?」

  洛輕雲言辭淡淡,語音清雅:「我知大聖可以隨時自毀此軀。可如大聖你身死與此,燭龍神宮數百萬年基業,只恐會毀於一旦。」

  燭刑天死在這裏,那寂滅天佛等人,也未必就能知究竟。最多對莊無道有些警覺,這一戰,他們沒可能盡如所願。

  然而離塵宗的怒火,卻必定會尋燭龍宮發泄、

  莊無道也冷然道:「莊某如大計難成!則必在百年之內,毀去燭龍神宮,盡誅你燭龍一族。」

  說到此處,莊無道語聲一頓,轉為緩和:「不過如大聖能傾力相助,那麼莊某可立誓在七百五十年內,解去道友神紋血禁。」

  燭刑天本是清冷著臉,可當聽到此處,卻不禁神情一動。

  七百五十年內,解去神紋血禁麼?這倒是使得。

  不過如此一來,他燭龍神宮一脈將所有盟友都得罪幹淨,未來也只有仰離塵鼻息而存了——

  ※※※※

  虛空之中,五行之靈依然狂暴,因方才那場大戰而聚來的天道劫力,仍舊瘋狂肆掠著。不過從另一角度來看,這其實也算是恢復了平靜。

  燭刑天立於虛空之中,臉色難看無比的看著遠方某處,一只手在自己已經恢復過來的心口處撫摸著,

  莊無道一行人從這方向離去已經有小半刻時間,燭刑天的周身傷勢,也已經差不多恢復過來。可那鬱怒的心緒,卻始終難以釋懷,

  那顆神紋禁石,此時就埋在他的心髒之內。修士到了仙境之後,心髒就不再致命,可這並不意味著此處就不重要,依然聯係著周身的氣絡精血與元神。尤其妖族,更無法割捨。

  此時那人,只需一個意念,就可使他的氣血枯萎死亡,元神則寂滅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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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九四章 隱瞞真相

  燭刑天心知,哪怕是那兩人把話說的再好聽,也改不了他現在,身為靈奴的事實。

  唯一能寄望的,只是七百五十年後,這個無法,能夠遵守前約。

  這當是為大羅之爭,此人若然能安度劫數,成就了大羅境,那麼便是將自己的血禁放開,想來也是無所謂。離塵身擁有兩位道祖級的存在,天下誰敢放肆?可如不能,他燭刑天只能隨之陪葬。

  可七百年後,無論是何種結果,燭龍神宮,都將落入離塵宗的掌控之下。

  此子年紀不大,修行歲月也才七千載,可行事風格與手段,真可謂是老辣狠戾。

  自己怎就迷了心竅,惹上了這樣一個禍患?這竟是一個比之那洛輕雲,比之那太上境時的遮天魔主,還有棘手數倍之人——

  玄德天尊被大乘佛門攛掇,要向離塵下手,奪取天東道場,卻使他們一眾人等,都隨之前途叵測。也將大日金烏與燭龍一脈,都卷入了這場漩渦來。

  經歷過這次風波,天東妖族必定又要元氣大傷不可。

  燭刑天一聲歎息,轉而又將法力展出,開始清理著此間的爭鬥遺跡。

  被無法連續重傷,退路斷絕那時,他並未就此束手就擒。依然與那無法三人,在素色宙光幡的籠罩之下,搏殺了數十個回合。可燭刑天終究還是力不能支,無法脫身,面對大陰陽散魂湮形神光這種可怕神通,完全無還手之力。實在不得已,才接受了這城下之盟。

  此時卻不得不為此,多花無數時間功夫去收尾,掃除那些戰鬥痕跡。其實之前那無法等人,已經四處清理過一次,不過時間不足,幾人不得不匆匆離去。

  剩下的一些首尾,就只能由他一人包辦。要想使人看不出破綻,需得花上不少功夫。

  此事頗為憋屈,可卻不能不做,一旦被那寂天如來,看出絲毫的異常,他與燭龍神宮,都沒有好結果。

  畢竟自身體內的那顆石頭,使他沒可能再選擇其他立場。

  大約又一刻鍾?光之後,此間一切都已徹底『平靜』了下來。而也就在不久之後,遠方兩位修士打扮的人物,正急急遁來。

  其中之一,正為燭天照,乃是燭龍神宮中的元始境,法力僅次於他者。

  另一人,則是法號『聽虛』,同樣是元始,卻是燭龍神宮中,僅有的二位出身人族的元始大能。

  方一趕至,燭天照就皺著眉頭掃望四周,眼神凝然:「看師兄神情,是已被他逃了?以師兄的法力,居然也沒能攔住?」

  聽虛大仙也同樣在以陰陽燭瞳,觀望這一片虛空,若有所思道:「此子的重明陽神錄,居然修至到如此境地?不過看情形,都更多的是借用外力,是因果之法麼?」

  燭刑天一聲歎息,默默不語。這二人看到的一切痕跡,都只是他聯手那莊無道偽造得來。與真實的情形,相距太遠。

  那位有鎮壓命運因果之力,哪怕強如大羅,也難知真正詳情。

  他也不怨這二人來的太晚,那無法處心積慮,絕不會給他任何機會。

  且燭天照與聽虛來的再快也無用,那三人皆有元始級戰力,莊無道更可比擬排位三十五以下的大羅境,加上功法上的克製,等於是將他打落到了普通元始一般。三人合力,他最多只能再撐上半刻時間。

  除此之外,看那無法自負從容,遊刃有餘一般,分明是還有這底牌未曾用出。今日這一戰,必有十成勝算。

  想想也對,自己已經用了燭龍秘術,可那無法三人,卻都未施展什麼燃燒氣血真元的拚命法門,算不得全力以赴。

  哪怕這兩個師弟真趕至了,對半也是與他一般,落到被植入神紋禁石的下場。

  越想越是心情不佳,燭刑天也就懶得回這二人話,只是默默無語。

  這反倒更令燭天照與聽虛二人,看不出異常。只以為燭刑天,是因未能阻止那無法仙君遁走而懊惱著。

  燭天照甚至出言勸道:「師兄無?自責,今日我等已然盡力。只能說這無法的實力,超出了我等意料。難怪那絕塵子老兒,自始至終都未有任何動作,怕是對此子有著十足信心。我等在此布局封鎖,只是聽天命盡人事而已。即便拿不下這無法,以玄德天尊準備的手段,也足可拿下離塵總山,只是花費的代價多少,略增傷亡而已。」

  「確實!」

  那聽虛也微微頷首道:「此子雖叫人忌憚,可只需有幾位道祖聯手,哪怕再如何出類拔萃的人物,也難挽離塵天頃。只需在離塵總山時不令其遁走,便可永絕後患。」

  這句話說得也不算錯,可燭刑天卻不禁眼神怪異的,掃望了那燭天照與那聽虛一眼。

  說什麼絕塵子老兒,今可日之後他們燭龍神宮幾十萬,甚至幾百萬年內,都要看這絕塵子老兒的顏色行事。

  至於玄德天尊準備的計都之屍——嘿,既然有了十九重天境的重明觀世瞳,此事難道他們還能瞞過離塵宗不成?

  此戰前後,那無法對玄德準備的手段,從始至終都未問過一句,顯然是對他們的謀劃,了如指掌。

  再者,哪怕是那燭龍之屍真起了作用,只憑那無法一人,就可使他們這一眾人等,都鎩羽而歸了。

  只需離塵宗那些仙修中,能夠抵抗計都之屍超出十萬,那麼他們這些大羅之中,就必定會有數人隕滅。

  細細想來,自己今日之災,其實未必是禍。燭龍神宮,可算是氣運未絕——

  當下他是更懶得答言,直到又半刻之後,那寂天如來與陸玄陽二人,先後趕至。

  後者原本距離這裏更遠些,可因遁法高絕,反而是後發先至。不過那寂天如來,也非弱者。正常而言,需得兩個多時辰才可趕至此間,可這次卻只用了一個半時辰。

  使得燭刑天再次歎息,其實如這二人,能再早來半個時辰。他倒也能下定決心,以自身隕落為代價,將那無法拖住。

  可惜的是,哪怕遁法強如玄陽大聖,也沒可能做到,在短短一個時辰中,橫跨數千由旬——

  那無法對他防範甚嚴,那神紋禁石的嚴密,遠超他的意念。神魂念頭,盡為其操縱,此刻哪怕是連自絕的念頭,都無法完成,更不用說吐露真相。

  二人到來,都不說話,也如聽虛與燭天照一般,先是默默觀望著四周。

  良久之後,那首先一聲歎息:「十八重天境的重明陽神錄,固然可懼。可此子的因果之法,居然也已強至這等程度。燭天大聖功法為其克製,也是無可奈何。」

  陸玄陽也是啞然,那莊無道的遁法不下於他,也兼具最上等的神通術法。

  便是他陸玄陽,在這等情形下,也沒有十足把握,將之擒拿。

  「此子手中的浩劫天圖,已至八張之多。」

  燭刑天一聲冷哼,目光死死的看向了寂滅天佛:「此子身具元始混沌截運定元紫氣神圖之事,爾等佛門為何還不小心防備,任由那兩張圖,也落入此子之手?」

  此番言語,倒並非全是裝模作樣,只為先倒打一耙。燭刑天確實憤恨,如非是有那八張浩劫天圖,那莊無道也沒可能將那大陰陽散魂湮形神光與太上戮仙錐,加持到近乎造化的地步。

  他燭刑天今日受人所製,佛門的疏忽大意,可為最大因由。

  那寂天如來聞言,那面色也轉為陰沉。對於浩劫天圖,他其實是已有了防範。可當日那兩張圖被奪走,過程撲朔迷離,他至今都未能查清楚究竟。

  不過——

  寂天如來的目中,又精芒閃動,此子的手中的元始混沌截運定元紫氣神圖,已經收集到八張了麼?

  這倒是日後可借力之處,此時利用得好了,那無法必死無異。

  他知過往數千萬年中,其實也有強橫大能,收集到過八張浩劫天圖。

  可這些法力蓋代的人物,往往都會在之後數百年內,身死道消。

  所以當世幾位元始大能,其實一直有著猜測,那所謂的後天鴻蒙至寶浩劫天圖,可能自始至終,都未完成——

  「當時是猝不及防,被他一擊重創。又有兩大實力可比肩元始的強者與其聯手,使我力不能支,便是我那千龍燭圖,也為其奪走。」

  燭刑天寒洌的言語,打斷了寂天如來的思緒:「不過你等大約是無法猜到,那二女的身份。其中之一,表面是那無法的劍侍,不過其真實身份,卻是百萬年的玉皇元君洛輕雲!」

  他現在的表現,可能依然會引人疑惑,所以乾脆拋出驚人之言,引開這幾位的注意力。這也是出自那無法仙君的吩咐——

  「玉皇元君洛輕雲?是她?皇天劍聖?」

  在場幾人,都不禁神色大變。燭天照更是一陣驚呼,睜開了陰陽燭瞳,再次掃望那些痕跡,而後冷然道:「只怕確是這位,這劍道雖已改頭換面,可細究根底,確實那凰劫的天地陰陽大悲賦無疑。」

  此女的道果高深,將劍道根基,掩飾到一點痕跡都無。他之前居然未能察覺,如非是燭刑天的提點,根本就不能想到此點。

  不過這是他,未曾親眼見那洛輕雲出劍之因。只憑此間殘存的一些元靈痕跡,被其瞞過也是理所當然。

  在場陸玄陽與寂天如來,修為法力都高過於他,卻也一樣不曾察覺有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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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九五章 一網打盡

  「竟然是她,原來如此——」

  寂天如來不由雙手合十,道了一聲佛號。

  難怪那莊無道,能在短短幾千年內,能有如此成就。天地陰陽大悲賦,本就是這世間,最易速成的劍修功決。

  洛輕雲憑借這門劍道,甚至無需人指點,就可在兩萬年內證道。

  難怪那劫世塵會早早的尋上門去,在星玄界尋那無法做了一場驚世大戰。原來是天道指引,因果牽係。

  可惜的是,那人以任山河的身份為掩護,瞞過了所有人的耳目。

  「看此處痕跡,這位皇天劍聖的法力,依然未曾恢復,也未能真正重聚法身。」

  陸玄陽也同樣驚異錯愕無比,久久未能恢復過來。不過很快就已察覺,這洛輕雲的劍道,雖是強絕,可整體的實力,依然是在大羅之下。

  這位道祖受天道之懲,想要真正重塑混元道體,必定艱難之至。

  不過無論如何,這件事一旦傳出,必定震撼四方,驚動了整個天仙界與這一域所有位面。

  「既然是玉皇元君,那麼這次那無法能從燭天大聖手中逃離,也是理所當然。」

  「何止是逃離而已?」

  燭刑天的語氣生硬:「便是那千龍燭圖,也被此人強行奪走。此子實力,已可比肩四十五位以下的大羅境。如非是他不能在此久留,老夫能否保得住性命,都未可知。」

  寂天如來眼神釋然,也難怪燭刑天會對他們大乘佛門心生怨氣。這次燭龍神宮的損失,的確不小。那千龍燭圖,並非是那些普通的後天至寶能夠比擬,對燭龍神宮而言,也意義非凡,丟失之後自然極度惱火。

  也在情理之中,那莊無道哪怕能比肩四十五位以下的大羅境,也非燭刑天對手。

  可重明一脈法決,對燭龍極為克製,加上一個皇天劍聖。猝不及防之下,確要吃虧不淺。可要說保不住性命,就有些誇張了,最多三五個時辰後這位不支逃離。

  他度量甚大,並不在乎燭刑天的語氣,此人除了丟失千龍燭圖,本身亦似乎受傷不淺,用言語發泄一番,亦是理所當然。

  此時寂天更在乎的,仍是那無法與皇天劍聖:「大羅征天圖排位四十五位以下麼?只怕此子確有此能,有洛輕雲教導,又氣運深隆,未成元始,鴻蒙神通,就有多達數種。日後那無法的成就,絕不會次於遮天。不過他那劍侍,若真是洛輕雲,那麼這位無法仙君,反倒是不足為患。」

  「你是說劫果?」

  陸玄陽的面上,又透出了笑意,微微頷首:「此子與洛輕雲氣運糾纏,日後已必是劫果死敵。氣運如此深厚,多半是受此域人道庇佑。」

  正因氣運昌隆,今日那無法才能安然逃脫。甚至他也不看好這次離塵之戰,能徹底了絕後患。那人既被這一域的人道意志寄托,將成為應劫之人,那麼他們將之斬殺的可能,小而又小。

  然而此人受人道氣運護持越多,日後需償還的因果也就越大。

  日後必為五劫劫果之死敵,最後的結果,只怕也是要如那洛輕雲一般,必須出手斬劫的。

  而經歷百萬年積累之後,如今之劫果,又豈是百萬年前那次能夠比擬?

  多半也要道消身隕,說不定下場連皇天劍聖都不如。

  燭刑天默然,其實這也是他,決定接受那神紋禁石之因。那無法日後即便成道,也一樣生機渺茫,燭龍神宮日後,未必沒有再得獨立自主之日。

  然而讓他不解的是,這似是那無法有意為之。特意如此安排,泄露那皇天劍聖的身份。

  此外還有兩事,讓他疑惑,一是那太上滅度真經,為何會落在無法仙君,這個劫果死敵之手?二則是洛輕雲,這位的神念烙印,已經消失在了造化門前,可緣何還未道消隕滅?

  「最多五六千年內,此界必定迎來大劫。據我所知,如今已知的劫果,就已有四位。天道似不再鍾情一人,而是劫力紛灑,由這些劫果彼Δ爭殺,類似養蠱之策。一旦完成,必是法力通天,無人能製,想要斬劫,何其難矣?」

  那寂天如來嘿然一笑,可隨即語氣一轉:「話說得遠了,劫果崛起,畢竟是六千年後之事。可我等的禍患,卻在當下。此子法力既是高絕至此,比擬遮天,離塵如今又再增兩大元始戰力,那麼這一戰,想必更為艱難。」

  「免不得要多增死傷。」

  陸玄陽面色輕鬆,這次大日金烏一族拿出開來的,也就只是他與族內幾位元始境,還有那些東洲妖族。

  真正出力的,其實是燭龍神宮,太素天朝,大乘佛門,清虛神宗還有玄德天尊座下的南海三島,也就是當世三大旁門左宗。

  不過他也不是不在意傷亡,畢竟除了幾家之外,東元紫日神州的妖類諸族也有出戰,這些都是日後大日王庭的部屬。

  陸玄陽面之所以毫不擔憂,卻是另有緣故,只因他們大日一脈的戰場,其實並不在離塵山下。將玄碧引出離塵,才是他的責任。

  「然則這莊無道的法力雖是強橫,可我等也再有了借力之處。昔年皇天劍聖的大敵,可還有著不少依然在世,恨她入骨——」

  ——就比如,那羲和元君!

  羲和不可信,此女曾助『任山河』,且在大庭廣眾面前,稱其為夫君。這一戰,說不定反會去助離塵宗。

  可那大羅征天圖內的四十九人中,還另有兩位,乃是那洛輕雲的死敵。其實一位孤鴻子,更是大羅榜中高達十五位的存在。

  寂天如來聞言,也是一笑:「此事便交由老衲,此番離塵總山之戰,那二位必定會現身離塵山前。」

  燭刑天聽在耳中,卻無本分喜意,只覺心中發冷。

  哪怕他早已猜到了,這就是那無法的真正目的所在,要引誘大敵,全數彙聚在離塵山下,而後一網打盡!可此刻依然感覺不寒而栗。

  那一位,真正是手段毒辣,且野心十足!

  十九重天境的重明觀世瞳,加上那座九階仙陣,可至少使那無法,擁有一刻時間的混元境法力。

  甚至若事前以蓄力之法,積蓄瞳力,還可維持更久,三五個時辰都有可能。

  而所謂的混元境法力——那可非是指的那些半步混元,而是真正的混元仙皇,在世聖人。掌握造化權能!

  若沒有預先準備破解之法,阻攔那人與陣合,那麼這一刻或者幾個時辰之內,那無法幾可無敵於世。除非是有五位以上的混元道祖,齊聚離塵山下,否則人數再多,也難以與之匹敵。

  所謂的大羅修士,絕代大仙,去的再多,也只是送死而已。不會有人,從那裏生還——

  ※※※※

  就在同一時間,莊無道駕馭的子午陰陽梭,已經從元羲海中脫離。

  「師弟你是欲將我那兩個大敵,也一並引來麼?是否太托大了?」

  洛輕雲盤膝而坐,眼中透著憂慮之色。

  「此事對你離塵而言,可謂是平添風險。」

  「沒必要把你我與離塵撕扯的太開。」

  莊無道神情淡然,知曉洛輕雲真正擔憂的,是離塵宗人知道後,會心生不滿。

  這等於是離塵,白白為洛輕雲承擔因果。也使得這一戰,更為艱難,甚至增添許多死傷。

  不過他卻另有見解:「此番離塵總山之戰,我雖有十成勝算。可那些大羅之中,卻有兩人我可能留之不下。若不能趁此時機,先將這兩位大敵一並除去,那麼七百二十年後,我該如何渡那死劫?」

  而後又笑道:「你我如今,都與離塵宗氣運相係,這時候若顧忌太多,反而是壞了日後大計。這也是絕塵子祖師的意思——」

  一個是陸玄陽,遁法超絕,一個是寂滅天佛,法力無量。不過按他的預測,這二位估計也不會出現在離塵山下。

  既然形勢如此,那他就需得從旁處補回一些損失。

  洛輕雲默然無語,正如莊無道之言,如今他二人與離塵宗已經割捨不開,因果氣運糾纏已深。

  且這時候多冒些風險,多取得些戰果。那麼無論是莊無道渡死劫,還是面臨日後真正的五劫之時,都將更輕鬆容容的去面對。

  離塵宗固然是為莊無道與她承擔了因果,可日後她與莊無道,也同樣需為離塵之興衰消長,竭盡全力。

  見洛輕雲一言不發,不再言語。莊無道就心知此女,只怕仍是無法釋然。

  皇天劍聖一生都不欠人情,似這等無功受祿之事,必定會使她難以接受。

  「說了師姐欠下的因果,自有我來承擔,何需如今在意?當年師姐選定離塵為我師門,豈非也是敬佩絕塵子祖師的為人?」

  笑著說完這句,莊無道就又若有所思道:「說來那燭龍,見你時的神情頗為古怪,與之前玄碧及摩天等人相仿。」

  那是一種極其不可思議的表情,似乎洛輕雲的出現,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前。

  不過洛輕雲聽得此言後,卻是毫不意外:「昔年一戰,許多人都曾見輕雲隕落。如今見輕雲仍舊存活,大約是感覺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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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九六章 再見玄黃

  「真是如此?」

  莊無道半信半疑,總覺有些異常,洛輕雲言語不盡不實,應當是有些什麼事情,在瞞著他。不過他還是把注意力轉移他處,探手一招,將那千龍燭圖取在了手中。

  這算是他這次最大收獲,內含千頭太上燭龍的精華,非同小可。

  換成幾十年前的時候,只這一張圖,就足夠他修成十九重觀世瞳而綽綽有餘了。

  現如今他這門秘術,已至十九重天,可並不意味著,這瞳力對他就無用。

  十九重觀世瞳之上仍可強化,此時仍未至圓滿境地。

  且即便這瞳力用不上,燭龍身具的陰陽異能,對他的陰陽道種而言,也有著不小益處。可以大幅度的強化,他的那門元陽玄陰子午神光訣。

  甚至哪怕是將那誅刑天擒殺,收獲也遠不及這千龍燭圖的十分之一。

  ——說是千龍,其實內中何止千頭?總共有一千二百八十頭,是這張圖能夠容納的極限。內中還有二十四頭,乃是元始境界。

  那燭刑天與燭龍神宮,對他仍有用處,莊無道可以將之放過。這千龍燭圖,卻能夠使他在短時間內,再次功體大進,故而莊無道是必定要得手不可的。

  運動法力,將其中一頭燭龍的精華強行抽出,再以秘術將之吞噬。此時的莊無道,並未感覺任何不適,反而是有種吞吸仙罌草一般的強烈快感。

  只因此時,他的十九重觀世瞳已成,有了居高臨下的優勢。可以自發的排除煉化掉一切的異種瞳力與雜質,眼中再無不會有塊壘之感,也無需用太上滅度真經將聚結的雜質強行擊碎。於是這剩下的過程,就只有享受了。

  不過吸收的過程,卻要緩慢的多。一頭太上燭龍,就需一個月時間,好在他也無需再浪費度滅真經內儲存的殺伐煞力,畢竟這東西對自身用多了也是不好。

  直到莊無道抵達離塵之時,他也不過將三頭燭龍的精華吸取。可卻使觀世瞳更為穩定,那元陽玄陰子午神光訣也有不小進展。不過楸這速度,想在離華大劫之前再進一步,已不太可能。

  ※※※※

  回至離塵總山,就可覺此間已是形勢大變,山上山下都是劍拔弩張。

  那九脈弟子,或是在練習術法,或是在演練大陣。各處洞府都已陸續敞開,大戰將臨,所有的修士,都已結束了閉關。

  尤其是上方處的仙島,如今都已移動了方位。以往是怎麼方便抽取那九天精華就怎麼來,現在則是排成了一個玄奧陣列,恰與離塵這座仙品九階的『太霄重明絕滅大陣』吻合。

  所有一切都是在為數月之後的大戰準備,整個離塵總山,看來已是固若金湯。

  不過這只是表面功夫,真正要抵禦那玄德天尊,依靠的卻不是這些。

  莊無道掃了一眼離塵那諸多弟子,不著痕跡的微一頷首,就徑自往最山巔處遁飛過去。

  此時在那最高處,那祖師堂所在的祖靈島上方,又有了新的變化。那處赫然多了一個巨大的圈輪,光華照耀四方。

  銀白顏色,金屬質地,由無數的輪盤構成。而那些輪盤之上,則各有一位修士坐鎮。

  尤其是四方處最大的輪台中,赫然是太玄大仙,玄詔大仙等人,總共三位元始大仙,坐鎮三方。

  在中央處,則更是由玄碧仙王連同他的十二劍童,親自主持鎮壓。

  這是離塵宗,有一件鎮壓氣運之物,名喚『周天挪移太霄無量陣盤』。離塵門內之人,喜歡將之稱為『太霄周天輪』。

  是四劫之時,由絕塵子主持,用了相當於三十件後天至寶的材料,以及無數奇珍異寶,耗時數十萬年時間才煉成的九階仙陣陣盤。

  光是損耗的靈材,就足可相當於類似燭龍宮這樣,當世五個頂級勢力的庫藏了。

  此物不但威能浩大,可以與離塵總山的『太霄重明絕滅大陣』比擬,且能在東海之地,任意挪移虛空方位。

  只要是預先布置有子陣的所?,這陣盤須臾間就可趕至。這也是東海諸宗,在極大勢力重壓之下,卻無一背叛離塵的真正緣由。

  只因從四劫之後,離塵宗雖經歷風風雨雨,卻還無一家附庸滅亡。哪怕經歷過重創,都能短時間內迅速恢復元氣。

  有了這座『太霄周天輪』的庇佑,也就隨時都能有著一座九階仙陣為奧援,哪怕是混元道祖親自出手,也難打破他們的山門。

  且絕塵子與摩天大仙精通術算,往往能在大戰之前,將各宗各教的精華弟子,召至離塵總山。

  所以哪怕是山門破碎,也不會舉宗皆亡。有著離塵宗的扶植,不用多久就可恢復。

  這也是為何,絕塵子與玄碧,以及那玄德天尊,寂天如來等人,為何對他莊無道如此重視之因。

  道祖實力的玄碧仙王,需得坐鎮『太霄周天輪』,守護各家附庸及離塵支脈。至於絕塵子,也需為摩天重明二位大仙護法,鎮壓他化天魔。

  那時離塵本山,就只能由他莊無道來主持。

  ——玄德天尊這次收集提煉計都之屍,目的是離塵總山無疑,那些計都殘存精華,可經不起幾下折騰。

  可哪怕明知如此,離塵宗也不得不做足了準備。

  難說那玄德天尊,不會針對其他幾家附庸大教下手,又或者玩那聲東擊西之策。故而玄碧與『太霄周天輪』,在戰起之時,未必就能返回。

  到得山頂之時,莊無道就已感應到玄碧仙王的目光,正向他遙遙看了過來。

  神情恭敬的朝那『太霄周天輪』的玄碧與幾位元始大仙一禮,莊無道這才身影一閃,到了那祖靈島祖師堂內。

  絕塵子在此處,也已久候多時,見到莊無道,就是一笑:「托你之福,如今整個離塵,都已準備周全。」

  他是料到了莊無道,這次必定可安然回歸,所以全無出手救援之意。趁著那玄德道尊與大乘佛門,關注域外虛空,欲堵截無法歸途之際,全力的布局準備。已經竭盡所等,做到了所有能做到的一切。

  無論是那玄德,還是那寂天如來,都太小看了無法。想要阻截,或者圍殺,談何容易?

  除非是那玄德道尊,可以拋開正提煉到關鍵時的計都精華,親自出手。又或者其餘幾位道祖現身,才有幾分可能。

  「是弟子不肖,讓祖師擔憂了,」

  莊無道話未說完,就看見了絕塵子眼裏,那似笑非笑之色。心知這位,不喜歡這類廢話,莊無道便乾脆住嘴,直接言道:「弟子已為那燭刑天,種下了神紋禁石,此外輕雲師姐的身份,弟子也已

借助此人之口,泄露給了寂天玄德等人。這可算是弟子,先斬後奏,特來向祖師請罪。」

  「燭刑天?神紋禁石,可是源自於神紋血禁?」

  見莊無道並無否認之意,絕塵子不由眼神復雜:「這位好歹也是大羅,居然落到了這樣的地步?」

  他既是驚訝,又是不解。不過隨即就已想通,燭龍神宮雖已被他掃滅,然而燭龍一脈數千萬妖兵弟子,卻都還在與東海龍宮對峙。

  一旦離塵大勝,離塵必定難容燭龍神宮在東海繼續存在。那時的燭龍一脈,猶如無根浮萍,隨時都會有傾覆之禍。

  此人臣服,怕也是為的燭龍一脈道統。換成是他絕塵子,盡管心中鬱恨,可也一樣會是忍辱負重。

  而驚訝的則是他這弟子,居然已有了能生擒燭刑天,將之逼降的實力。

  功法克製當是一因,可莊無道本身的實力,只怕已能抵得一位征天圖中,排位三十五位的大羅仙王。

  而在驚訝與不解之後,剩下的就只是欣慰。

  「讓我猜猜,此人之所以肯受你神紋禁石,只怕也是有無法你數百年內放其自由的承諾可對?」

  「師尊料事如神!」莊無道點頭道:「七百二十年後我身證大羅,便可收回神紋禁石。」

  ——若然隕滅,那麼這燭刑天,還有那大乘佛龍檀,都要一並與他陪葬!

  「如此倒也使得,燭龍神宮此番過後元氣大傷,倒可收為羽翼。」

  絕塵子滿意的一笑,接著才提及洛輕雲身份泄露之事,不過他的語氣,卻也是輕描淡寫,毫不在意:「至於玉皇元君,便是無法你未能思及,祖師也會提醒於你。現時與以往不通,元君的身份暴露,對你利大於弊。且趁此時機將那二人一網打盡,正是上佳之策。無法你為離塵道種,自有專斷之權,這可算不得什麼先斬後奏。」

  莊無道就知結果會是如此,正要說話。卻見絕塵子,忽然將一套十二面旗幡,一枚玉簡,以及一塊黑黃二色的晶石,遙空打來。

  「這是玄黃宙精?」

  莊無道的眼中,現出了幾分訝色,第一時間,就認出了那晶石的來歷。

  只因他已經使用過一次,且曾把玩多時。不過看來這枚玄黃宙精,並不完整,品質遠不及他在魔火金瞳龍處取得的那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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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九七章 劫圖之變

  意念一掃,莊無道就知手中之物,果是玄宙精無疑,這東西也確有些問題。

  至於那玉簡,莊無道同樣只一點念頭探入,就知內中正是『太霄重明絕滅大陣』的結構圖,內含此陣的所有靈樞變化。

  此陣是由絕塵子推演研創得來,對這座九階仙陣的掌握,門內的修士哪怕強如玄碧,也及不上這位祖師。

  至於那十二面旗幡,則是『太霄絕滅旗』,正是『太霄重明絕滅大陣』的控陣之寶,用來掌控這座大陣之物。

  可以說從這刻起,這座九階仙陣就已落在他莊無道的手中。

  「那確為玄黃宙精,不過還未成形,只能說是勉強可用。」

  絕塵子一聲歎息道:「自你入天仙界,我就曾令諸界弟子,為你搜尋此物。可惜這玄黃宙精,對修士而言雖是雞肋,可此物畢竟還是能用於練器,哪怕效果不彰,所以存世不多。幾千年下來,也只這片殘缺宙精。」

  他是看準了莊無道,缺的不是壽元,而是時間。所以這玄黃宙精,正是他能用得上的東西。

  可惜的是,這數千年中,都無成果。好在莊無道氣運深厚,自己取得了一枚,鑄就了大道根基。

  「此物能夠衍化出六千載時光,可損耗的壽元,卻是完整玄黃宙精的四倍,可謂是得不償失。原本我與摩天崇玄,都不打算將此物交予你,可如今無道你死劫在際,也就只能飲鴆止渴了。是否使

用,看無道你自己的意思,」

  一般的玄黃宙精使用,可將十日衍化萬載時光,可卻需損耗使用者六萬年以上的時光。

  然則這一枚殘缺宙精,六千年時間,卻需損耗莊無道足足二十四萬載歲月。

  換而言之,使用此物之後,最多數萬年之後,莊無道就需身臨第一次住劫。

  莊無道聞言,卻是目現歡喜之色,神情平靜的把大袖一拂,將那三樣事物,都一並收入到了袖內。

  「只要能助弟子渡劫,便是那最烈的鴆毒我也能服得,又何況此物。這宙精只是將我那住劫,再提前個二十萬年而已,又有何妨?」

  他既是豁達,也同樣是無奈。不能度過死劫,那麼一切都將煙消雲散。那時什麼都將化作灰塵,保留下這區區一些壽元,也無什麼用處。

  相反的是,如能使元始混沌截運定元紫氣神圖歸於完整,同時自身證道。那麼區區一次住劫,又如何會放在他的眼中?

  所以這塊玄黃宙精,他是非用不可。

  ※※※※

  這次莊無道沒有返回半月島,而是直接就在祖師堂內,使用了這塊殘缺的玄黃宙精。

  按照絕塵子的推測,那玄德道尊完成計都之屍的提煉,就在近日之內。

  而離塵宗這邊固然已準備的差不多,可那佛門與玄德道尊,只怕也是為今日籌謀策劃了數十萬年之久。只需計都遺留的魂質精華收集完成,隨時都可能殺上離塵總山。

  為萬全起見,莊無道還是留在這祖師堂坐鎮為佳。這裡是整個『太霄重明絕滅大陣』的中樞所在,一旦大敵來犯,莊無道隨時都接手大陣,主持應戰。

  不過使用這宙精的整整十日,形勢都依然平靜。莊無道平平安安,就度過了這六千載歲月,

  當那時序之力,逐漸消散時,莊無道也同時收起身後,這一對已經膨脹衍化到極致的陰陽雙翼,而手中的那面千龍燭圖,也開始湮滅消散。

  這六千年的時間,莊無道首先要做的,就是積蓄瞳力。畢竟是精擅瞳術的法門,在這方面離塵宗有十數門秘法,不過其中最高妙的,首推四劫時橫山大仙天塵子,創出的『橫山斷瞳術』,可以逐步累積。瞳力積蓄較為患慢,可卻無有上限。

  此外莊無道其餘方面的收獲,也絕不在前次之下。此時千龍燭圖中一千二百八十頭燭龍精華,都已被他全數汲取。

  十九重觀世瞳,已經大乘,只差一線,就可接近圓滿巔峰了。說不定這次離塵劫後就能完滿,那元陽玄陰子午神光訣,也同樣修至到了十八重圓滿之境。

  可惜的是,這六千年的時間,他仍未能尋到將這門功法,突破十九重天境的道路。

  不獨如此,那重明陽神錄,也是同樣,依然停滯在了十八重境,差著一些火候,未能突破。

  一品絕品的功法,大抵都是如此,至十八重境,就已是極限。再往後面,就是鴻蒙造化的範疇,可以有資格登臨彼岸了。

  這是盤古開天以來,歷代混元道祖都未能辦到之事,莊無道修行才不過兩萬餘載,此時亦無能為力。

  他能修成十九重觀世瞳,實因道體助推而至,是為異數。陰陽道胎,正逆五行等等,缺一不可,不可復製。

  到得如今,他發現最重要的還是前者,掠取的陰陽道種,配合無量終始大道,才是他能突破十九重,能夠吸收異種瞳力的關鍵。應當是這兩門大道,使得他的離世絕塵秘術,產生了某種異變。至於詳情如何,只能待他日後有時間,再去推演了。

  不過這千龍燭圖,十九重巔峰的觀世瞳,只是莊無道這六千年中,最微不足道的一個成果。

  這一次他最大的收獲,還是洛輕雲的那枚『造化源石』,已經被他完全參透。

  『造化源石』的參悟,初時極速,可當漸漸深入時,就會放緩下來。

  要上下推溯,將一條條法則真理完全摸索清楚,真正掌握,需要消耗大量的時間精力。

  然而這次莊無道,卻已有了自己的『作弊』之法。直接就可洞悉道源,將之理解剖析。

  再到了後期,速度則反而會加快,只因掌握的天道法則多了,就有了更多的論點可以支撐。

  就好似那拚圖的遊戲,越到後期,就越是迅速。只有前期中期,才最為困難。

  而就是這麼一枚手臂大小的『造化源石』,完全參透之後,幾乎就可相當於三位北冥大仙的積累!

  盡管其中,只有一小部分與陰陽大道,與無量終始大道有關,可對他的裨益卻真是非同小可。

  似那千龍燭圖,莊無道萬千吸收掉一千二百八十頭燭龍精華,也只是使那瞳力增幅兩成左右,使大陰陽散魂湮形神光的威能,增加了一成。

  可當這枚『造化源石』被他參透,卻使這瞳力與神光之威,各自又激增三成!

  就功法而言,他的重明觀世瞳,元陽玄陰子午神光訣已經做到了極致,再難以強化分毫。

  然而在道基道果方面,卻仍是大有可為。

  尤其是那散魂與湮形二法,其實大陰陽散魂湮形神光中增長最多的,就是這二大衍生之能。

  此時若再與那燭刑天戰,哪怕是在最公平的環境下,不依靠觀世瞳的功法壓製。莊無道也有把握,能夠與其分庭抗禮,甚至戰而勝之。

  燭刑天在大羅征天圖中,是排位三十四的大羅,那麼也就是說,現在他至少已有了與排位三十的大羅一戰之力!

  不過這只是他的臆想猜測,究竟如何,莊無道無法確定。便是那燭刑天,其實也沒那麼簡單。

  那時其一身功體,並無法完全施展。最後的搏命之術,也未動用。

  他見到的燭刑天,並非是完整的大羅征天圖三十四位。

  所以他現在實力究竟如何,依然要與人戰過之後,才能知究竟。

  「嗯,這是?」

  莊無道忽然一聲輕咦,目光向那浩劫天圖觀照了過去,而後他的目光中,不禁現出了一絲喜意。

  只見那浩劫天圖之內,本來彌漫著的那層灰死之氣。此時居然已經有了破冰的跡象,有了一條隱隱約約的赤紅氣痕,貫穿了那層灰黑之氣。

  只是這條絲線,若有若無,極不穩定。似乎隨時隨刻,都有斷去似的。

  不過這種情形,卻使他大喜過望。之前的他,無論做了什麼,都沒法將這『死劫』撼動分毫。可是此刻,卻終於使之有了鬆動的跡象。

  可就是這些許的變化,卻讓莊無道有了無窮自信。

  這就是生機,自己已經有了一線,從死劫生還的可能!盡管幾率不到萬分之一,可也足夠讓人驚喜。

  既然這死劫,並非真是無法動搖。那麼自己,遲早要將這所謂的必死之劫,徹底掀翻不可!

  距離死劫之臨,還有七百二十年,自己能做的事情還有許多——

  笑了一聲之後,莊無道便把神念的收轉了回來。這次的死劫,之所以能出現一絲生機,應當是與近日以來,自己的那些作為有關,

  可越是如此,自己就越不能放鬆。必須將眼前的每一件事,每一個步驟都成功完成,做到最好不可。

  而結束這玄黃宙精六千年閉關後,莊無道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改造這座『太霄重明絕滅大陣』。

  六千年中,他已經將絕塵子賜下的陣圖,完全參悟。且依仗那十九重的觀世瞳,不斷的加以改良,甚至推陳出新。

  盡管還未經驗證,不過莊無道對自己,卻有著十足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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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五八章 前奏已至

  六千年中,莊無道已再次斬魂三千,把『千魂萬魄歸法』,已經有一萬零八百分魂。也同樣有了一萬零八百『錯星子鏡』,完成了小周天正反星鬥神機陣。

  加上洞察天道根源的觀世瞳,這推演衍算之能,甚至可比肩道祖。

  而觀世瞳本身,本就是最適合於重明一脈,最能洞悉重明一係功體破綻的神通秘術,

  這六千年的時間,足以讓他將這座九階仙陣,推演到完滿的境地。

  而絕塵子知曉之後居然也未阻止,亦沒有插手之意,任由莊無道施為。

  只有門內的幾位太上元始境長輩,略有憂意。更下層的那些金仙與真仙弟子,則是多有不服。

  『太霄重明絕滅大陣』已經運行了數百萬年,從沒出過問題。莊無道卻在戰起之前,要將這大陣改造,自然會引發反彈。

  不過幾位的長輩,都被絕塵子勸服阻擾,又有玄碧仙王的支持,也同樣不曾出面干涉。而那金仙以下,則是沒資格對莊無道這位『太霄無上玄明道君』,大羅之下的第一人說三道四。

  好在莊無道這次,其實並未做大的結構變化,只是幾十處地方,做出一些微調而已。

  絕塵子的道基,果然是比肩混元。這整座『太霄重明絕滅大陣』,其實已經接近到了完滿的地步,破綻少而又少。

  莊無道用了六千載時光,也只找出了十二處可能被對手利用的破綻,以及六十七處,可以改進之處。

  整個過程,都用時不到六日,也沒花費多少靈材,就已完成了陣法的重步。

  而到得此時,只要是明眼人都可發覺。這陣法內循環的效率,至少提高了兩成,術法輸出的威能,也提升了一成半左右。

  『太霄重明絕滅大陣』本就是最高等級的九階仙陣,這一成半威能的提升,已是非同小可!

  要知大羅征天圖中排位前十與前五,也就只是這麼點差距而已。可後面那五人,哪怕是挑戰混元道祖也可不懼,前者卻多半是要被道祖碾壓。

  於是當完成之日,離塵整個上層,都對莊無道這位『太霄無上玄明道君』,又生出了幾分敬畏,心悅誠服。

  能夠改進大陣,說明莊無道的一身道果成就,已然可淩駕於絕塵子之上。

  只有莊無道知曉,事實並非如此,只是他的觀世瞳,恰好能準確觀睹到重明一脈功法的破綻不足而已。

  ——不過因太霄重明絕滅大陣的變化,被絕塵子下了禁口令,嚴密封鎖消息。所以此事只限於離塵宗最核心的一群人物得知,那些底層弟子,仍還被蒙在鼓中之故。

  然而即便如此,當莊無道正是接掌這座大陣時,也變得順理成章起來,整個宗門上下,都再無人能有異議。

  十二面『太霄絕滅旗』,莊無道早已經祭煉妥當,只花了不到七日,就已將離塵山上下,都全數梳理了一遍。

  不過他仍不放心,以意念在山內山外,都一寸寸的掃過,務求不留禍患。

  主要是各處洞府,各處仙島,難說那玄德道尊與大乘佛門,會否在離塵宗內布置下手段。

  人心多變,哪怕離塵亦不例外。幾十萬年時間,以這二位的大能,想在離塵宗內安插一兩個耳目,是再容易不過。布置個幾十上百號人,甚至直接在攻山之時發動內亂,也不奇怪。

  似這樣的排查,絕塵子定然已經做過不止一次。據莊無道所知,如今那離塵刑堂之內,就有著幾百位有著嫌疑的離塵弟子關押著。這些都是身有疑點之人,按照幾位元始境老祖的意思,是準備等到事後再審訊鑒別。

  可莊無道卻並不能就此安心,依然在以意念四下掃蕩。

  哪怕不能排查出什麼,也可使他對這山內山外各處的情形,都了然於胸。一旦生亂,可以隨時應變。

  所謂料敵從寬,預己從嚴,此戰不但關涉離塵存亡,也同樣影響到他日後的死劫,莊無道絕不會,也不敢有絲毫的疏忽大意。

  也就在?無道的神念,掃蕩到第三次之時,離塵宗的千聞殿方向,忽然有九聲鍾鳴響起。

  這是向整個山門示警,離塵宗即將有大敵來犯。

  莊無道不由雙眼微眯,看了下方處一眼,就見那處千聞殿坐鎮的玄葫仙君,驀然高聲大呼:「陸玄應重建大日王庭,統帥大日金烏全族,並九千七百萬妖軍,與南無寂滅天佛連手,攻伐雪月山。」

  絕塵子就坐在莊無道的身側,此刻不由長身站起,神情凝然:「那大月天朝,可有何反應?」

  雪月山位在東元紫日神州的北方,由北真教所有。是離塵宗附庸的宗派之一,同時也聽從大月天朝的號令,可算是大月神京在北方的屏障。

  那玄葫仙君面色難看:「大月天朝紫日血玄君,親率道兵前往救援,無奈半途中,其麾下兩位鎮國仙王宣寒子,怒江君二人,同時叛起襲殺,聯同妖族四位元始大聖,使紫日血玄君當場重傷。三百七十萬精銳道兵,死傷三成。此時劍曲絕鳴正前往救援,大月神京則閉城自守,被近數億妖兵圍城,如今已再無力對北真教施以援手。」

  絕塵子聽聞之後,卻反是發出了一聲輕笑:「還真是這等手段——」

  確實是在幾人意料之中,那玄德道尊與寂天如來攻山之前,定然會想盡辦法,使離塵分兵他顧。

  而玄碧仙王,則是大乘佛門與那位玄德道尊,必定要引開之人。

  大月朝的力量,此刻已被死死困在了京城。再以一個陸玄陽,一個寂滅天佛,大日金烏一族,加上九千萬妖軍,牽製住玄碧,加上離塵三位元始大仙。這筆生意,倒也劃算。

  也只金烏一脈遁法無雙,才能辦到。換成是其他人,根本就沒可能快過『太霄周天輪』。

  只有那金烏一族,加上那寂天如來援手,遊弋在外,才可使這『太霄周天輪』與玄碧,無法在戰起之時回歸離塵。

  玄碧一言不發,那座『周天挪移太霄無量陣盤』,已然升空而起,放出無量光華。

  雪月山雖是偏遠,可那處也同樣布置有周天挪移太霄無量陣的子陣。離塵宗旗下,所有得離塵認可的教派,都在『太霄周天輪』的護佑之內。

  只需一個須臾,玄碧仙王這座九階陣盤,就可以挪移過去。

  不過在這之前,絕塵子卻是轉過身,看向了莊無道:「太霄無上玄明道君,你意下如何?」

  玄碧雖未說完,卻也同樣目視過來。

  「去救無妨!」

  莊無道心知這祖師之意,意念掃蕩了一番浩劫天圖,就微一頷首道:「那北真教並無叛意,或有些許內憂,可只需小心防範便可。些許波折不足為患,天尊此去,當是有驚無險。」

  「原來如此!有此一言,足慰吾心!」

  絕塵子先是一聲大笑,而後卻又輕聲歎道:「只可惜了北真宗的那些道友,這次被我離塵宗牽累,不知會有多少死傷。玄碧你此去,當竭力而為,北真宗之人,能救下的,就盡量施以援手。」

  此番天東大戰,大日王庭復辟,那東元紫日神州諸宗可謂是首當其衝。

  神州之上數十宗派,常理而言該是大日金烏一脈的死敵才對。可難說這北真教,會否被對方引誘,生出叛意,與那玄德道尊幾家聯手布局,暗算玄碧仙王的『太霄周天輪』中諸多離塵弟子。

  絕塵子的術算之法,到底還是遜了那識天君一籌,面對玄德道尊這樣的半步混元,也無十足把握。以往有摩天大仙為他拾遺補缺,二人聯手,可相當於小半個識天君,如今後者閉關,已是無法依靠。

  好在如今的莊無道,已經有著八張元始混沌截運定元紫氣神圖在手。

  玄德道尊與那幾位混元道祖,能以欺瞞世人,卻絕瞞不過莊無道。可能其中細節無從得知,可這基本的凶吉,莊無道當能明辨。

  且六千載時光閉關,無法仙君在太皇福德如意圖上的造詣,多半已是更進一步。

  如今得莊無道一語確證,絕塵子才能真正放心。這也同樣意味著,離塵宗轄下數百宗派,確無一家背棄離塵。

  這無疑是使他心中大慰,這天東人心仍在離塵。哪怕面臨玄德道尊與大乘佛門的的引誘重壓,也無一家願於其勾連。

  使得那陸玄陽與寂滅天佛,不得不選擇距離離塵最遠,實力卻較為強盛的北真宗下手,以引開玄碧及『太霄周天輪』。

  「弟子領命,自不會使那北真宗道友蒙難。」

  玄碧仙王冷然一笑,朝著絕塵子一禮之後,就已大袖揮展。法力鼓蕩間,那『太霄周天輪』也同時跨空離去。隨著狂烈的呼嘯升起,這龐大的陣盤,瞬間就在這離塵山巔,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是自始至終,都不曾存在過。

  絕塵子也是一笑:「陸玄陽與寂滅天佛既已動手,想必那為玄德道尊,與太素天朝大軍,也不日既至。此間一切,就交給無道你了。」

  莊無道需鎮壓大陣,不能起身。只能端坐不動,稽首一禮,算是領命。而絕塵子則是一個閃身,前往那皇崇玄與摩天大仙二人的仙島所在。

  玄碧需主持『太霄周天輪』,絕塵子也有為皇崇玄與摩天大仙二人護法的重負。之所以不顧陣法循環,也要將這二位的仙島安排在離塵總山的最高處,就是為使二島,可以抽取更多的九天精華,也能使絕塵子,可以更方便的加以照看。

  也恰在絕塵子離去之時,又有九聲鍾鳴,忽然自離塵峰巔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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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8-30 08:44:49
第一九五九章 宣京道宮

  太素天朝,廣大的宣神京內。距離皇宮不遠,有一座面積廣大的道宮,矗立於出,與對面的輝煌壯麗的皇宮,隱有對立只勢。

  這是離塵所屬宣京道宮,太素朝撫育萬民,執掌凡間諸事。然而天東修界,卻以離塵為尊。

  宣京道宮在離塵宗內地位重要,掌管著太素境內,幾乎所有外門弟子,以及太素朝除妖,鎮邪,驅魔,清煞等等事務。太素朝境內一切散修,也需在此報備,否則就是邪魔外道之流。

  可以說是宣神京內,除皇宮之外的另一個中心,

  然而此刻,這宣京道宮卻被一重重的太素朝道兵合圍著,氣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好在這宮內的修士,大多都已在情勢開始惡化之後,就提前撤走。只有這道宮的深處,有著寥寥幾位修士,依然盡力在維持著道宮內的這座七階大陣。

  盡管這陣的作用,已微乎其微,在太素朝的合圍之下,只怕都撐不過一刻。

  「其實仙尊你該隨那些弟子,提前離去的——」

  在道宮深處,那座曾為太素朝道門宗庭的『明光殿』中,一位紫袍道人肅穆端坐著。而在他身前,一位老者正是苦笑出聲:「如今便是仙尊想走,只怕也走不得了。」

  半個時辰前,這道宮周圍還是風平浪靜,半個時辰之後,就已被重兵合圍,水泄不通。

  此刻任是強如元始,在此處只怕也一樣插翅難飛、

  「提前撤離去?本座能撤得了麼?」

  那紫袍道人一聲冷笑,目中滿是寒意:「天真!別人能走,便是本座麾下幾位護法仙尊,也能從容離去。偏是我玄昊走不得,真當他們會坐視本座安然離去?再者,若非是本座坐鎮於此,又如何能使那位元平帝心安?」

  別人都不重要,偏他這個在太素國內呼風喚雨已近萬載時光的宣京道宮之主,對方是必欲得之。

  他早猜知此事,料到了自己必有這一劫,所以從不抱奢望。

  老者聞言,不禁一聲歎息。已看了出來,這位玄昊宮主,已經抱有死志。

  「只是代宮主可惜,若非是今日此劫,或許再有三萬年,宮主便可踏入元始,印證道源。」

  理論而言,元始境已可不死不滅,與天地同壽,前提是能夠扛得所有的住劫。

  可哪怕是頂不住劫數,也不過是再生轉劫而已。元始境比下面的修士,多出太多的優勢。

  除非是修界的形勢生變,又或是散法重修,否則大多都安然轉劫歸來。有宗門護佑者,則更是平安順暢。

  如今離塵宗幾位元始境,除了絕塵子之外,其餘如玄璣仙王,浮塵仙王,太玄大仙,玄詔大仙,其實都已經歷過一到兩次轉劫。

  轉生輪回,以消除劫力積累。

  「元始麼?」

  玄昊的雙目微眯,這刻卻是現出了一絲悔意:「也沒什麼好可惜的,這也是本座死有餘辜。今日以身殉之,也算是給宗門一個交代。只是苦了你等,這次也要一同受死。」

  他之前確實是有元始之望,可這些年在宣京操弄權勢,聚斂財物,漸漸沉迷,甚至淪落到被女色誘惑的地步。

  道心在不知不覺間,就已蒙塵。若非如此,絕不至於被太素朝那些拙劣的手段瞞過。竟然直到太素朝準備動手了,才驚覺生變——如能提前預知,又何至於使離塵宗,落到這危如累卵的地步?

  這次他罪責重大,所以甘願一死,以謝宗門。哪怕是絕塵子發來的召回玉詔,也被他置之不理。

  他的座下,已經埋了百萬顆上品的仙石仙玉,待得這道宮一破,那就一起玉石俱焚,與那些攻入道宮之人同歸於盡便是。

  哪怕是死,他也需拉著一些人墊背,叫太素朝的人看看,離塵宗絕不能輕辱。

  「我等這些奴僕,都皆是將死之人。且仙尊已有安排,後人皆有出路,我等在世間已了無遺憾。」

  那老者的神情倒甚是豁達,不以自家生死為異:「早或晚而已,能如此轟轟烈烈,那也是很是不錯。」

  他們這幾位留守的,都是壽元將盡,身為仙僕,也沒什麼前程。倒是在人間遺下的血脈子孫,可以因此而受益,無非是輪回裏走一遭。

  只是這話才剛落下,就聽不遠處一聲冷笑傳來;「想要玉石俱焚,哪有那麼容易?」

  這聲音來的突兀之至,玄昊仙尊面色頓時一變,已經感應到一團七色靈光,驀然刷入了進來。兩道氣息,也突然出現在這宮內。

  竟然是『七寶妙樹』!

  這自然不可能真正的『七寶妙樹』,而應當是符寶之流,也只有此物與孔雀一族的五色神光,才可能突破他的禁法。

  『七寶妙樹』乃無相生佛取菩提樹枝,仿外域佛門一件至寶,蘊養的先天之器。這太素國與大乘佛門,果然是有著勾結!

  下意識的,玄昊就欲引爆自己身下的那些玉石,然而他心念才起,就發現自己已經動彈不能,便連神念意識都已停滯,幾乎無法思考。

  這是太素國師元問殊的『小鎮元圭』?

  不過想要製住他,沒這麼容易!能執掌宣京道宮,又豈會是尋常太上修士。哪怕是大羅面前,他也不能是沒有一二抵抗之能。

  『小鎮元圭』與『七寶妙樹』,確能打破大陣,打他個措手不及不錯,可要想將他製住,卻是遠遠不足。

  不過他才剛欲動作,玄昊就發覺周身幾個竅穴,驟然間劇痛難當。先是難以置信,可緊接著他的腦海之內,就閃過一個絕美的女子身影。

  那是他的一位雙修伴侶,說是雙修,可其實就等於他的小妾一般。

  玄昊對她疼愛之至,這次生變之後,更是特意囑托同門,將其送出宣京。

  自己體內的變故,應當是被人暗算所致。而唯一有這機會的,也就只有他那愛妾——

  銀牙緊咬,玄昊仙尊抬目往前方望去,果見那太素國師,也是太素朝唯一一位大羅境仙王元問殊的身影,正當先走來。在其身後,還另有一人,卻也是他熟悉無比的,正為元平帝的近臣繡衣大使元恩。

  繡衣衛獨立於太素朝刑部之外,執掌巡察,偵緝與刑獄之權,而繡衣大使,也通常都是帝王最為信用的走狗。

  元問殊將他製住之後,就停下再無動作。那元恩卻是走到他身旁,滿含哂意的上下看了他一眼:「玄昊啊玄昊,七十年前你當面折辱我家陛下之時,可曾想到自家,也會有今日?」

  昔年這位宣京道宮之主,在太素國就等如太上皇一般,權蓋一方,跺一跺腳都能使太素國內的修界震上三震。將他元恩,視同走狗一般,從不曾放在眼中。

  七十年前,元平帝欲請離塵修士當眾示演先仙法,卻被這玄昊當面羞辱,斥為昏君。

  可如今,這太素朝卻已是太素國的階下之囚,生死性命皆捏於他手。

  玄昊面色青冷,已知自家與敵偕亡,自盡以謝宗門的想法,再難以如願,語氣生硬道:「無需多言,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便是。」

  「說得好!只是你玄昊這一時之間,卻還死不得。」

  那元恩微微搖頭:「你這所謂的玉石俱焚,還值不得我等動用『七寶妙樹』這等絕頂符寶。陛下之意,是在離塵之戰了結之後,再將你問斬,東街菜市口前淩遲示眾!仙尊法力驚人,想必能夠多撐些時候,幾日幾夜都無問題。」

  玄昊聞言微楞,而後就明白了過來。對方是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對他這個曾經的離塵宣京宮主,一位太上仙君,施以淩遲之刑!

  這也等於是借他這條性命,將離塵宗的生命與臉面,都徹底的踩入到泥塵之中。

  早知如此,他之前就該自絕,而不是想著什麼玉石俱焚!這倒不是因他懼死,也不怕折磨,只恨自己不慎,使離塵宗的臉面再受折辱。

  心中鬱怒,玄昊只覺胸內一悶,幾乎就要吐出血來,咬牙道:「士可殺不可辱!」

  那元恩聞言,卻是一陣哈哈大笑,而後猛然一個巴掌,狠狠抽在了玄昊臉上:「你玄昊,如今又能算什麼士?」

  這位雖未修行,卻在人道武學上,有著高深造詣。這一擊並未留手,直接就將那玄昊的身影強行抽飛,撞在了身後牆壁上,引發片片裂紋。

  接著元恩又將他身下那蒲團掀開,看了那爆裂之陣以及那些玉石一眼,而後眼神意味深長道:「看不出來,你玄昊居然真有決死之意,收刮來的這麼多靈石靈玉都用來,倒也真捨得。」

  這些仙石仙玉炸開,不止是這道宮。只怕附近的三省六部,加上小半個皇宮,都要被掀翻不可!

  「嘿嘿,我玄昊,只是離塵最不肖的弟子!只有如此,才能不負宗門。可惜,可惜!」

  玄昊目眥欲裂,換成平常時候,他早就動手,將這元恩直接打殺了。可此刻在元問殊的壓製下,渾身動彈不能。只能是目光如刃,掃望著這元恩上下,將對方的形影深深記憶於心。

  「若有脫困之日,本座必定滅你元恩滿門!」

  哪怕是被千刀萬剮,日後魂飛魄散,只要他預先布置的後手僥幸成功,能使他有真靈再聚之時,那麼此身就定要與這人不死不休!要使其萬劫不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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