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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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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開荒]劍動山河(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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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8-5 00:19:34
第四四四章 聶家寶庫

    莊無道卻覺苦惱,麵色冷漠:“不是早就與你說過,此處不用來得太勤?你既已拜入三法門下,就與半月樓再無關聯。”

    少來個幾次,他又不會認為這聶仙鈴,是忘恩負義之人。

    “可師尊也說,要我皇極峰門下,都盡量與宣靈山的同門親近。”

    聶仙鈴並不以為忤,邁著輕盈步履,款款行至到莊無道身前:“仙鈴若欲與宣靈山結好,師兄這裏現成的交情,自然不能疏淡了。師兄前程似錦,別人想要巴結半月樓,都愁沒門路呢。”

    莊無道搖頭,三法真人雖是這麼說,也有此等肚量。然而聶仙鈴更願親近宣靈一脈,自家人反而不放在心上。那皇極峰一脈弟子,豈能沒有想法?

    正欲說話,聶仙鈴隨即卻又正色道:“其實此來,是最後一次。過後不久,仙鈴就需隨師尊下山,前往東海一行,也順便曆練一番,積累些事功。這次也不知何時才能返回,所以仙鈴最後來見師兄一麵。此外還有一事,需要問詢師兄之意。”

    “東海?三法真人,也準備前往東海了?”

    莊無道的雙眼不禁微凝,聶仙鈴說得是輕描淡寫,隻道是下山曆練而已。

    不過三法真人的目的,應該是為徹底解決海濤樓之事才對。除此之外,東​​海之局,隻怕也是危險之至。

    隻陽法與宏法真人坐鎮,還遠遠不足以應對太平道南下危局。

    至於聶仙鈴要問他之事,莊無道也隱隱有了幾分猜測。

    “可是為你們聶家的寶庫?”

    “正是如此,師兄依然是料事如神。”

    聶仙鈴眼中滿含傾佩之意,不管是不是真的,都使人心胸一暢,甚至生出飄飄然之感,

    “鈴兒之意,是準備將我聶家先祖留下的寶庫,盡數贈給離塵。仙鈴想要問問師兄你的意思,是可與不可。”

    “可你聶家之財,與我何於?”

    “然而當日仙鈴也曾說過,這寶庫即便要取出來,也該是師兄你的才對。

    聶仙鈴嫣然一笑,狡黠明媚:“師妹可不敢不告而取。”

    “那麼大的寶庫,我一人可吞不下來。”

    莊無道依舊搖著頭:“你既要捐出來,那就隨你之意便是,不用問我。”

    心中卻是暗讚,此女確是不負他所望。明知取捨之道,拿得起也放得下。心胸氣魄,都非常人可以比擬。也真正把億萬家財,視為塵芥。

    在聶仙鈴成為離塵秘傳弟子之前,即便把聶家留下的財物全數獻出,也依然難免殺身之禍。淪為眾人眼中的肥肉,任意宰割。

    可在此時,聶仙鈴主動將聶家寶庫獻於離塵,不但可使全宗上下的弟子都敬佩有加,心領其情,更可為自己消彌禍端。

    而無論是節法真人,還是三法,在門內的風評處境,也都將大為改善,可謂是一舉數得。

    損失些身外之物,卻使聶仙鈴真正在離塵宗內站穩了腳跟。也使風雨飄搖的東海聶家,從此可安枕無憂,有了依靠。

    而聶仙鈴這般曉事,損失如此之多,節法三法兩位元神真人,又豈會沒有補償?

    可他心裏雖明知曉聶仙鈴的做法,才是最佳的選擇,可心理卻難免生出了幾分肉疼之感。

    聶家的寶庫,可不是隨隨便便幾十件四件靈珍,而是成百上千。光是三十六重禁製以上法寶,隻怕就有超出十件之巨。

    “師兄同意就好”

    聶仙鈴鬆了口氣,然而似窺透了莊無道的心思,眼裏滿含著捉狹之意:“小妹自然還是留了一些,總不可能一點保留都沒有。不能把蛋放在同一個菜籃內,這是連婦孺都知曉的道理。聶家的先祖,豈能不知?欠師兄的東西,日後有機會,自會償還。”

    莊無道挑眉,而後有些惱羞成怒的瞪了聶仙鈴一眼,不過心裏倒是多出幾分期待。

    這個世上,價值能和那三枚龍血菩提子比擬的靈物,可是稀世罕見。

    不過也知聶仙鈴說是這麼說,可那聶家的財物,不是他們想取就能取得到的。

    海濤樓不太可能就此甘心就範,又有一個太平道在北麵牽製。此時的離塵宗,根本沒有多少餘力,去收取那聶家寶庫。

    可能是真的時間不多,聶仙鈴隻與莊小湖見了一麵,就匆匆離去。不過臨走之前,又給莊無道透了個消息:“對了,七日之前,翠雲山的極法首座,已經閉關了。”

    莊無道不解,金丹修士閉關修行,不是常有之事?似他那幾位師兄師姐,經常一兩年不見人影,他自己也是一樣。為何聶仙鈴,要特意提及?而且是翠雲山的首座,極法真人?

    “我也不知具體究竟,不過前些時日,師尊特意讓我代他給極法首座送去一枚玉簡,而後在第二天,就傳來這位師兄閉關的消息。”

    聶仙鈴目露猜測之色:“仙鈴在極法首座那裏,看見一座九宮極陽煉魂陣,應該是才新近煉成不久。”

    莊無道的麵色,頓時轉為凝重:“仙鈴你的意思,是極法首座,正在衝擊元神境界?”

    “誰知道呢?隻是近日翠雲山有些奇怪,那邊翠雲主山峰已經準備封山。九真師兄也被調回,主持翠雲山事務。”

    聶仙鈴並不能確定,而在飛空遁起之後,又追了一句:“我聽師尊之言,似乎對極法首座頗為看好。為了那枚玉簡,師尊他可是將最珍愛的八玄靜心旗,都送卻去了赤陰城。”

    莊無道頓時明悟,這應當就是極法首座與三法真人交的交易之一。

    很早之前,他就聽說這位極法真人,早在三十五年前,就有極大的機會衝擊元神。隻是缺一契機,始終卡在金丹巔峰境界,修為不得寸進。

    而作為翠雲山把聶仙鈴讓予皇極峰的代價。就是三法真人以自己的套八玄靜心旗,為極法首座換來衝擊元神境的那個'契機,。

    既然是玉簡,那麼多半是一門秘術或者功法之類。那三法真人的八玄靜心旗,也非凡品,是三法真人早年,得自一座上古洞府。傳說這套陣旗一旦布就,可以徹底隔絕四階以下的心魔之擾。兌換成善功,這套八玄靜心旗至少也是八百萬,更不是想買就能買得到。可見這位真人,付出之巨。

    如此說來,不久之後,離塵宗內很可能又有一位新的元神真人產生?也有可能,是一位金丹巔峰境的修士,就此殞亡——

    莊無道遙遙看了那翠雲山方向一眼,心中默默祈禱。若極法真人能夠功成,證位元神之境。也就意味著離塵宗,真正有了超越千年之前的實力。

    不能說立時轉危為安,可至少東海之戰,離塵宗將有十足底氣。

    ※※※※

    三十丈見方的靜室之內,霧氣蒸騰。莊無道坐於正中央處,正是大汗淋漓,因大量失血之故,麵上已現出幾分灰白之色。

    而在他身前,一團團的紫色氣霧,正翻滾鼓蕩著,向一枚破碎石塊內,急湧而去。

    莊無道的右手,橫在了這石塊上方。手腕被割開,一絲絲的血液落下,滴在了這不起眼碎石之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待得這靜室內的紫色霧氣,徹底被那塊碎石吸噬一空。

    莊無道這才單手結印,朝著那石塊遙遙一指,以剩餘的精血,結出了一個古體字符文。

    又須臾之後,這字血跡,也漸漸的淡化,一點點消失在了這石塊的表層。

    “應該是完成了,不過這樣做,真的有用?”

    莊無道一邊說著話,一邊半信半疑的以體內真元催發,恢複著自己手臂上的傷口。

    而此時他問話的對象,自然是此刻在他對麵盤膝而坐的劍靈。

    這一次他虧損的氣元,幾乎僅次於離寒天境時血猿附體,估計又得用數月時間來調養不可。

    之所以有此疑問,是雲兒交代他的方法,太匪夷所思。

    簡而言之,就是血煉之術。將這塊天機碑碎石,以自己的精血,徹底煉化

    血煉的材料,都是得自岐陽峰,是他為宇文元州療傷的報酬。不過因這天機碑並不完全,這塊碎石還不能算做他的本命之器。

    “是否有用,劍主你自己試試看不就能知曉了?”

    雲兒麵色平淡:“劍主之言,真讓雲兒傷心。記得雲兒還從未有過誆騙過劍主之時。”

    莊無道‘嘿,了一聲,不置可否。雲兒確實到現在從未騙過他,可有許多事,根本就是故意不提。

    不過他緊接著,果如雲兒之言開始了嚐試,隨著幾十枚三階蘊元石,陸續粉碎。那天機碑的碎石上,也現出一行行的字跡。

    而第一例,就是莊無道的拳法排名。赫然是又提升了不少,列在總榜第八千四百三十四位。比之穎才榜出時,提升了千名左右。

    莊無道皺了皺眉,而後意念微動,那碎石之上的排位,就開始了變化。

    一露下滑,整整滑到了第九千一百六十七位,這才止住。

    此時莊無道,哪怕全力催展著神念,也不能使這排位,再下跌分毫、

    心知自己,隻能到此為之。莊無道果斷放棄,又接著看向了第二行的劍道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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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五章 節法之召

    此時莊無道的劍術,亦接近到了總榜一萬七千名左右,比之半年前回山之時,提升了大約一千個位次。

    這應當是他最近的蘊劍決頗有進展,體內分化出了四十三道劍氣。而天地陰陽大悲賦的第二決,亦接近完成之故。

    莊無道以意念操縱,全力而為,才勉強將這名次,壓到了兩萬排名之外。

    之後其他的榜單,也是同樣。莊無道發現排位越高,就越難改動排名。而排位較低的,相對也就更容易。

    就比如莊無道在水係術法榜的排名,在六十萬開外。他可以意念操控這天機石,直接壓到八十萬左右。

    而拳道總榜,無論他怎麼努力,也最多隻能在七百個名次之內,上下浮動

    “可這有什麼用?”

    莊無道無語,這與他想像中的,有些不同。

    第九千一百六十七位,與八千四百三十四位,能有多少區別?

    “七百個排位,就是有無'天璿極元變,的區別。”

    雲兒平靜的解釋,也可說是在安慰:“這門玄術神通,對你戰力助益之大,劍主當是深有體會。劍主你藏著一些,總比不藏要好。 ”

    莊無道暗暗搖頭,不過也不得不承認,雲兒說的頗有道理。

    因'天璿極元變,而威能有所提升的玄術,並不止是'石火力士,這一門

    其餘移花接木,震海崩山,配合天璿極元變施展,都可提升半個品階。

    這也是為何他的拳道與劍道排名,會大幅度的提升之因。

    血煉這天機碑碎石,雖沒完全達到目的,卻也多少有些用處。至少不再是自己所有一切,都完全敞開來,展示於人前。

    “可這隻是天機石,不知天機碑那邊,是否能夠同步?”

    “自然是能,天機碑本為一體。而主碑殘片,位在副碑之上。且血煉效果,也遠不止如此。日後若有人想在副碑解禁查看劍主的術法排名與潛力榜排位,至少需付出百倍代價。”

    莊無道這才精神微振,隨即就又無奈道:“隻希望這半年內,無人查過我的天機碑榜單——”

    他千方百計,趕在新一期的穎才榜發布之前,完成天機石的血煉,就是為防著別人,查出他現在根底。

    “劍主莫要自視太高,你如今還隻是築基境而已。”

    雲兒不以為然,語含譏誚之意:“便是你師節法真人那樣的一方強豪巨擘,也不可能有人時時注意盯著,又何況是劍主你?”

    莊無道想想也對,安下心來。天下間的修士,不下千萬,而天機碑每天使用的次數終究有限,能查詢的人物也同樣不多,

    那天道盟設立的'元神榜,,'金丹榜,,穎才榜,等等榜單,這些年來雖是賺得盆滿缽溢。可也確實方便了天下修士,天機碑上的變化,通過天道盟的榜單,一目就可了然。無需單獨一個個去查覓,所以諸宗諸派,都願意拿出巨資,向天道盟求購源自天機碑的各種副榜。

    他現在天一修界,雖也是一號人物。可要想如羽旭玄那般的待遇,時時有人觀察其排名變化,絕不可能。

    想起那'金丹榜,,莊無道又不禁凝眉。這一年離塵宗在穎才榜單上雖是大出風頭,可在金丹榜,卻是乏善可陳。自從靈華英重創,在金丹榜上跌落,宏法真人修成元神。離塵宗在這張榜單上,就隻剩七人,其中也無什麼扛鼎人物。

    金丹榜與穎才榜不同,修行潛力,並不考量在內。隻按修為與戰力的差距,來排定榜單。

    而哪怕是門內金丹中,實力最為出眾的極法,雲法與雲靈月幾人,排位也未能進入前三十之內。三十之上,依然是三大聖宗盤踞,佔了大半名額。

    靈華英丹成七轉,本有希望,卻因重傷垂死之故,跌出了榜單之外。

    不過莊無道真正關心的,就是北麵那人。結丹不到兩年,就已躍升至金丹榜的三百二十五位。使天下修者,盡皆側目。

    本以為自己,已經離那人不遠。然而轉眼之間,又被那人拉開了巨大的差距。

    修行仍是不能鬆懈,不但不能,還要付出比以前更多的努力才可——

    時值冬月,正是半月山巔景緻最美的一段時間,莊無道卻根本就無心欣賞

    每日大半時間,都呆在自家的靜室之內。若非是每過一段時日,都要試演印證一番自己的劍術拳法,就與閉關無異。

    冬去春來,夏末秋至,時光在不知覺中流逝。在這半月樓內,轉眼就已是兩年過去。莊無道原以為東海戰起,自己隨時都可能被節法真人遣往東海,所以對他在離塵山修養的每一日時間,都格外的珍惜。

    可結果卻是出乎意料,連續兩年,節法那邊都無什麼諭令。要非是每三月開壇講道,節法真人都會讓靈奴催他前往旁聽,事後也總要為他單獨開上三日小灶。莊無道幾乎就以為自己師尊,已經把他這徒弟給忘了。

    不過這也是好消息,既然東海用不到他。也就意味著東海兩宗之爭,離塵宗的局麵,依然還能維持。

    從東海陸陸續續傳來的消息,也似乎印證了莊無道的猜測。那雲法真人,果然是不負節法所望。這兩年整合東海道宮,修繕各處道館據點的法陣,拉攏打壓七十二島各處的宗派與修行世家。

    短短兩年,就已使東海氣象,為之一新。而太平道,則始終都被雲法,攔截在了碎風海之北。

    雙方修士,已經死傷近三百人之巨,不過大多數,都是太平道一方弟子。

    洋上大戰,因練氣境修士才修為低微,都無法禦空飛行。雙方的主力,皆是築基境修士,再就是三階飛船。

    這也是為何離塵宗,會將門內那一百餘艘三階靈骨寶船,視為宗門根基之因。

    離塵宗之所以能統轄東海,與其說是依靠門內上萬築基,倒不如說是依靠這百艘靈骨寶船之力。

    時間飛逝,莊無道按部就班,將體內的劍氣,分化至五十六道。蘊劍決還未至第三重天境界,靈竅卻已打通,修成了又一玄術無雙'截劍式,,拔劍式與刺劍式都是攻,截劍式卻是以守禦為主。

    蘊劍決這一層,可以打通兩處偽靈竅。而下次靈竅暢通之時,就是在八十一道劍氣分化,蘊劍決進入第​​三重天之時。

    他修行的幾門功法,都陸續入了第三個層次。兩年時間,也漸漸將借天地元靈速成的牛魔霸體與大摔碑手,掌控自如。

    拳道劍法,在天機碑上的排名,雖未有太多的變化,卻又漸漸磊下了厚實的根基。

    不過莊無道的重點,依舊還是乾坤挪移大法。這門功決,正在不斷的完善

    尤其是那門殘鏡上記載的《太虛無極大法》,莊無道雖未修行,然而有雲兒為他講解,指點迷津,對空間之道,已經多少有了些領悟認知。

    也開始嚐試,把自己參悟得來的東西,融入自己第三重天境界的乾坤大挪移中。

    不過空間之法,素來深奧,難以測度掌控。莊無道進展不大,隻能一步步慢慢的推衍印證。

    乾坤大挪移遇阻,他的摘星手,卻有不少喜人的進展。得《太虛無極大法》的啟發,莊無道這門拳法,都有不少改進。

    有些道理,乾坤大挪移中運用艱難,可摘星手卻能輕易融彙。莊無道隻用了數月,就輕輕鬆鬆將這門大摘星手,升入到了第三重天境。

    不過莊無道卻也心知日後大摘星手完成,哪怕最終可打開三十六處以上的靈竅,這門拳法最多也就隻能與擒龍手相提並論。

    乾坤挪移卻不同,至少可入一品,與《天地陰陽大悲賦》及《太虛無極大法》比肩。

    所以莊無道,格外用心。這也一種修行,鑽研完善的過程中,也能參悟天地至道。

    他的一身修為,卻確實是在穩步提升。用一年時間住穩固根基,一年時間突破至練氣境四重樓境界。此刻已經開始嚐試,衝擊第五重樓,進入練氣中期之境。

    可就在東海漸漸風平浪靜,莊無道以為自己的安逸日子,還將持續之時。節法真人的法旨,就又在第三年的夏末,降臨半月樓內。

    “為廉霄師兄?”

    莊無道眼中微現疑惑之色,節法隻在法旨中提及,召他前往宣靈山。是因廉霄之事,有事吩咐於他,具體是何緣故,卻未言明。

    這位大師兄,莊無道還從未見過。早在他入門之前,廉霄就已下山外出,已連續十年,未回歸宗派。

    莊無道不是那種什麼事,都喜歡打探究竟之人。隻聽說廉霄是奉師命下山之外,其他就一無所知了,甚至連此人大概的去向,也完全不知。

    節法七徒,有六人結成金丹。廉霄是首位拜入節法門下,跟隨節法最久的一位。至今已有二百二十年的壽元,以金丹後期的修為,在門內地位,僅次於幾位元神真人。

    不過在七個師兄弟中,廉霄的天資,應該是最差的,隻有二品靈根。能夠有今日地位,都是靠饉唷忖這四字。

    這位大師兄既不似雲靈月那般的七竅玲瓏,最受節法信重,倚為左膀右臂。也不似靈華英師兄那樣天才橫溢,被節法視為衣缽傳人。

    然而若論到感情深厚,最為節法寵愛,卻定是廉霄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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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六章 廉霄失蹤

    莊無道不敢怠慢,接到法旨之後,也沒怎麼細思,就匆匆趕往了宣靈山。

    此時他在節法真人這裏,已極其隨便。無需通報,就可直接穿堂入舍,麵見節法。

    而當莊無道抵達之時,節法正在書舍之內,繪製著符篥。不過明顯是在走神狀態,手中符筆停頓半空。白眉緊皺,似乎有著極為難之事,需要費神思量

    莊無道目光微凝,而後恭敬一禮。

    “不知師尊,是有何事喚我?”

    “無道?來的好快。”

    節法驚醒,然後眼神凝重的看了過來:“近日能否下山?你師兄在北寧國附近,隻怕出了些麻煩。前些日子,還有信符聯係。可這半年來,卻是一點消息都沒有。我思來想去,也隻有讓無道你過去打探一番。”

    “北寧國?”

    莊無道腦裏回思著這北寧國的信息,似乎是在藏玄大江之南,是一個擁地三千裏,十四州之地的小國。

    不過因地近藏玄大江,土地肥沃,又有航運之便,民間極富。武備亦因財力充足之故,很是強橫。國內王室擁有兩位金丹,三十餘位築基。是從屬離塵宗已近千年的屬國,也是離塵防禦藏玄大江北麵勢力的屏障。

    “可是北方有警?”

    “那倒不是——”

    節法搖著頭,而後沉吟著:“是大約十年之前,我宣靈山門下有弟子通報,藏玄大江之南臨江一帶,似有不少魔道修士活動,血祭與煉煞時有發生,而且很可能有金丹境參與。那時恰好你廉霄師兄有空,我便遣他去北麵查探。因事關重大,便是幾年前離塵宗危急之時,也未曾把他調回。可這十年中,廉霄都進展寥寥。反而是藏玄大江附近,連續有數個二十萬人大城被屠,震驚南北諸宗,卻都不能查知究竟。直至不久之前,廉霄有了準確消息,傳回宗門。可隨後不久,就音訊斷絕。”

    莊無道心中微沉:“那廉師兄他?”

    “性命應當無妨,廉霄他謹慎,每隔三年會寄來一盞魂燈。此時應該是被困在某處,無法聯係師門。”

    似是猜到了莊無道要問什麼,節法微一拂袖,就有一盞陰冷燈盞,出現在了二人身前。

    內中一絲魂火燃燒,依然健旺,可見魂燈之主,仍舊在世,而且狀況不錯

    這是修界宗派,常用的查探弟子安危的法門。

    不過莊無道修為太差,這種魂火化焰的手段,至少也需金丹後期,神念覆蓋萬丈之後,才能辦到。

    對元神多多少少有些損傷,也不是一勞永逸,金丹修士,隻能維持三載。元神修士久些,可持續十年。

    且非真正信任之人,不可託付。隻看羽旭玄與宏真師徒之間的爭鬥,就可知其中兇險。

    “可若廉霄師兄都無可奈何,弟子去了又有何用?”

    莊無道依然疑惑,廉霄是金丹後期的修士,他則僅僅築基。

    廉霄如今都下落不明,又何況是他。這個時候,節法真人不該是另遣門內的金丹修士追查,又或者親自出麵才對?

    “可莫要妄自菲薄,一品遮天級的玄術​​。尋常的金丹,隻怕已奈何不得你。你那門玄術,我真不知該如何評價——”

    節法的語音頓了頓,似是在思索著詞彙:“與其說是術法,倒不如說一座大陣,前所未有的輔戰之術,可以左右戰局。為師亦為你自豪,金丹之前修成一品神通,天一界億萬年來,隻怕僅你一人。”

    莊無道撇了撇唇,原來節法已經知道了。他以為自己練習這門玄術時。已經足夠隱秘。

    “可畢竟弟子還是築基境,遠不如師兄。”

    “離塵金丹,七成皆在東海,實在已無人可用。剩下的,修為實力大多不如廉霄,去了也無大用。可若興師動眾,反而攤薄了別處的人手,也會打草驚蛇。且你那術法特異,任何金丹有你之助,哪怕元神都可戰得。廉霄若然無恙,有你之助,哪怕元神修亦不懼。”

    節法真人搖著頭:“我也不是讓你去救他,與那些金丹魔修正麵為敵。隻是盡量查探一番究竟而已,安全當可無虞。此行智勝於力,隻需能有一絲半點的線索,就可回報於我。”

    說話的同時,節法又將兩樣東西,拂到了莊無道的身前。

    “那枚玉簡,是廉霄北去藏玄大江之南,十年中查探魔修蹤跡的一切詳盡要由。另一張圖,是我給你的防身之物。”

    莊無道接在手中,意念在玉簡中一掠而過,眼中頓時更顯凝重。隻是他意念粗略掃來的信息,就已知這件事,隻怕是複雜又兇險之至。

    也頓時明了節法用意,節法真人確實不能輕離離塵山,然而隻需他能有準確的線索,他這位師尊便可迅速介入。親自出手,快刀斬亂麻的解決,不給對手可趁之機。

    不過當再看那張圖時,莊無道的手,卻不禁微微一顫,愕然看著節法。

    “這是,師尊的真形圖?”

    真形圖是比之符寶還要更進一步的強力符篥,隻有元神境以上的修士才可施展。將自己的一絲魂魄,封印於符圖之中。可以藉助符圖,在百萬裏外化出真形,擁有本體十分之一的戰力。

    然而製作這種真形圖,也需消耗製作者不少的壽元。

    “無事,這是我三百年前製成,一直到現在都未曾用過。”

    節法真人失笑,麵色輕鬆:“隻這五十七載壽元,你師尊還不想就這麼揮霍了。不過此符成就,畢竟非是在我全盛之時,威能稍弱。”

    莊無道卻已覺心中一定。元神修士,哪怕隻十分之一的實力,也非是三五金丹境能敵。

    三百年前,那時的節法應當是元神中期的境界,實力就更為強橫。

    有這張符圖在手,至少可保住性命無憂。

    不過節法隨後,又將十餘張符篥,交到了他的手中。

    “這是子母乾坤符,可以在緊急之時,最多可挪移到一百八十裏外。是當初你羽師叔在離寒天境中所獲之物,幾十年前贈予我。這三套符加上那真形圖,我才可真正放心。”

    說到此處時,節法真人又問:“此行凶險,你還需要什麼,盡管跟我提。

    莊無道先看符,發現總共是三套,一套四張。名喚子母遁虛符,三子一母,使用時先需將子符布好,就可虛空挪移。

    傳走的距離雖隻百餘裏,卻比千裏移光術要安全的多。後者容易被破解,前者卻無術可製。

    不過在稍一凝思之後,莊無道還是開口道:“不知弟子,能否向雲師兄,請一道冊封宗門護法的敕詔?”

    “護法?”

    節法真人一楞,看著莊無道。忖道這徒兒與妖修倒是有緣,前麵已經有一位月熊道人,現在又不知是為誰。可這幾年,也沒見莊無道外出。

    “也不是不可,隻是此妖是否可信?歸附我宗,是否真心誠意?”

    “這個我也不知。弟子甚至不知它是否答應。”

    莊無道搖著頭:“不過此妖極其守信倒是真的。若然歸附,必定不會出爾反爾。對我離塵宗而言,也是一大助益。”

    若是能得那位相助,此番藏玄大江之行,就是半點危險也無。

    “守信?這世間妖修隻要上了三階,又有幾個真正老實的?無道你莫被騙了才好。”

    節法莞爾,不過凝思了片刻,還是正色開口道:“冊封敕詔,稍後我會讓你雲師兄給你送來。不過下不為例,也切需謹慎。你師兄才任掌教,此時威信未立,如履薄冰,出不得漏子。”

    莊無道也沒料到節法,這麼輕易就答應他所求,心中微暖。知曉這是節法,對他信任之至,認為他斷不會禍殃師門,這才如此。

    “弟子多謝師尊此事弟子定不會莽撞。”

    說到此處,莊無道就有了離去之意。廉霄下落不明,隨時有性命之憂,此事自然是越快越好。

    不過就在莊無道準備告退之時,忽的心中一動,看向了窗外方向。隻見天空中的雲霧,忽然就向東麵的方向急捲而去。遠遠眺望,更見千裏之外,一絲絲電光閃爍。

    此時不止是他,便連節法真人,也是凝神望著。

    然而這一絲絲異兆,僅隻維持了片刻,就已平息了下來,風消雲散,那些電光,也漸漸了然無蹤。

    “還是沒成——”

    莊無道眼裏,閃過了幾分憂色:“我聽說衝擊元神,拖延越久,成功的可能,也就越低。”

    似這樣的景緻,已經不止是一次。兩年中,莊無道已經見過不過十餘次。然而到最後,極法都是功敗垂成。

    金丹境以古法結丹,需承受天劫,往往費時近年之久。元神修士就不用如此,快的話一日就可成就元神。不過一些實力修為不足的,往往要用上三五年時光。

    這也是為何世間宗派盛行,修行有成修士都會廣佈道統,傳授弟子,散修之士又為何會將自家洞府,經營得如鐵桶一般的緣故由來。

    結丹煉神,極是兇險,修士此時往往無防身之力。然而有同門照拂,有弟子庇佑,那就安全放心的多。

    不過元神修士,衝擊的時間越久,練成元神的可能,也就越低。能敢夠在三年之後,仍舊成功結出元神者,千不足一。

    所以莊無道,是極不看好。

    “此事勿用擔憂,別人我不知,極法卻應當是成了。隻是用時要稍久一些,七年十年都不一定。”

    見莊無道一臉的無法置信,節法笑著問:“你可知你三法師叔的八玄靜心旗,從赤陰城換來什麼東西?”

    莊無道正想說這個弟子如何能知,,節法就已開口道:“是紫陰燃魂術

    “哦?”

    “極法天資普通,與我差相彷彿,靈根隻有三品。不過他的元魂,卻有些特殊,天機碑顯錄,是蓄元靈體。”

    莊無道先是不解,片刻之後,就又悚然而驚。知曉了節法為何會說,極法真人是把握十足,

    紫陰燃魂術是赤陰城一種自殘元魂,以增長元神法力的秘術。而那蓄元靈體,平時無用,各種術法,也無什麼增幅。可這種魂體,卻可將多餘溢散遊離的魂力,不斷吸收聚集,直至再蓄無可蓄。

    極法真人使用的方法,他差不多能夠猜到。不過這種法門,對元神的傷害,也是難以估量。

    雖能晉位元神,可日後修為,卻也隻能到此為止。不過元神初期,總比假神之境要強上許多。

    不止是實力可提升數倍,壽元也是至少兩百歲的差距。

    換成是他莊無道,也不會有第二種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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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七章 小湖之請

    回至半月樓之後,莊無道就開始著手準備下山事宜。其他的都沒什麼,兩年前他就準備好了被宗門調往東海。所以各種符篥符寶,療傷用的藥物等等,都已經準備周全。光是三階的道符,這兩年中他就收集了不下一百五十張,而可令築基修士,瞬間恢複真元體力的二階生生回元丹,也陸續在離塵九集的拍賣會中,入手了四枚之多。甚至還有一枚三階符寶'赤陽神雷,,是出自西北道門金衍宗之物。也不知是哪位凶人,從金衍宗弟子手裏奪來,而後碾轉流落至此處保留。

    莊無道花了足足相當於四十萬善功的蘊元石,才將這符寶拿下。此物雖是贓物,然而他是光明正大,購於易靈居的易寶大會中。想必後者已經將所有手尾都處理於淨,他購得此物,也有根底可尋,不用擔憂金衍宗的因果。

    這張‘赤陽雷符,,雖隻三階。可卻是元神修士出手祭煉,品質絕佳,也確實用了不少心血。威能尚在天斬魔蝕日神雷符,與'上霄陽炎計都雷符,之上,而且是完整的十五發。故此他一見此物,就心中歡喜,以重金買下。

    他此時一身靈器符篥,都是離不得的。隻唯獨那修習絕塵固山決的材料,要不要隨身攜帶,讓莊無道有些遲疑。

    兩年時間,七種材料他湊齊了五種。現在缺的兩樣,一是三階鐵羽鷹的羽毛,一是海底六壬鐵蒼龜的龜殼粉末,品階越高越好。不過哪怕是莊無道,開出了五十萬善功的高價,也依然不見蹤影。

    這些東西,無不都是珍貴罕見之至,損失任何一樣,都會使他心疼無比。而即便這次帶出去,估計也尋不到其餘兩種材料,修成絕塵固山決是妄想。

    不過一番思忖之後,莊無道又想到了自己手中那三枚子母乾坤符。便再不猶疑,依然是帶齊了自己,所有的家當。

    人死卵朝天,財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自己若死了,這些東西也再用不上。可修煉離塵固山決的材料,那些平常的修士,也同樣沒甚用處。別人可不會像他這樣高價收購,對手佔不到什麼便宜。

    或者自己這​​一次外出,真有機緣,將這兩種靈物,也一起湊齊呢?

    除了這些家當之外,莊無道此次還準備帶上一人。莊小湖被他好吃好喝的養了這麼久,現在也該派上用場了。

    此女這兩年把半月樓的一切俗務,都交給了新來的邊風邊月四人,在莊無道的催促逼迫之下,日日苦修。此時修為,已入了築基六重樓之境。

    依然還不能將'窺天照影環,,提升到法寶層次。不過莊小湖已經使用了一張上古寶禁符,使窺天照影環增加了四重法禁。好歹是把'窺天照影環,偵測的範圍,擴張了六百裏方圓之地。

    神念也是大增,可以散開八千丈,幾乎與劍靈相當。而此女修習仙影浮光,,也總算入了第二重天層次。一個時辰之內,可以禦器全力飛遁五百裏,遁法在築基修士中,堪稱頂尖。

    絕神無身大法亦小有成就,借助無影伏光衣,隻要尋個地方藏好。哪怕以劍靈的神念,也難察覺。而'念應千裏,之術,更可使莊小湖能在兩三百裏外,與莊無道神念聯係。

    幾年調教,莊小湖如今確實已經可堪成為他的得力臂助。莊無道估計這次尋人,多半是要用上此女神念廣大的本領。

    不過莊小湖本人聞言之後,卻是嚇得小臉慘白。事涉金丹修士,又與魔修有關,此中兇險,不用莊無道提,她都能夠猜想到。事後整整一日,都是神情淒惶,魂不守舍。

    莊無道卻不在意此女是什麼樣的念頭想法,​​神念禁製在他掌控之中,根本就無莊小湖推卻拒絕的餘地,

    大約三天之後,雲靈月親手書就的冊封敕詔,就送至了半月樓。

    莊無道也不再耽擱,當日就動身下山。知曉此時東海形勢依然吃緊,門中並無多餘的靈骨寶船可用,莊無道是直接誒在集市中高價租賃了一艘名為'雪鴉梭,的三階靈船。

    同為三階,卻與靈骨寶船這樣的戰具級寶船,完全不能比擬。既無後者那般龐大的體積,也無靈骨寶船那強悍的天兩儀無量都天大陣,。

    隻有遁速可與三階匹配,極致之時,可相當於元神初期修士的遁速。

    不過即便如此,這艘'雪鴉梭,的租金,也高達每月五枚三階蘊元石。

    若非是這次北寧國之行,是為公務。一切途中花費,都有宗門報銷,莊無道還真捨不得這樣的花銷,寧願隻身遁行。

    而在離開離塵山之後,莊無道的第一站,就是天南林海之內,一萬裏深處,靠近東南一側。

    以他現時的修為實力,二十隻二階妖獸祭品,可謂手到擒來。此外又藉助莊小湖六百裏感應之能,用了三天時間,陸續擄掠了八位私入天南林海的外道散修,都是練氣境的巔峰層次。

    天南林海乃離塵宗私領之地,一切私自入內的散修,離塵弟子都有誅殺之權。

    這些人遇見他,反正是死,正好用來血祭、這次的祭品,雖以妖獸為主,然而人修之血,可以更多的取悅魔主。

    這八人修的外道之法,而所謂外道,就是佛道之外,不是魔道,就是邪修。一身使用的靈器,乃至修為真元,都透著強烈血腥之氣,煞力盈身。

    別的散修,莊無道遇見之後,都隻是廢除一身修為,逐出林海之外,給人留下一線生機。隻有這八人,莊無道留了下來,準備作為祭品使用。

    而這次佈置血祭之陣,也用了整整一日。莊無道的陣道,早非是吳下阿蒙

    算不得宗師級的人物,卻可算是精通諳熟,通達陣理。僅僅隻為那三十六尊'雷火力士,體內的大陣,就容不得他在陣道上有所鬆懈。

    之所以耽誤這麼多時間,是他預料到這次動靜可能極大,由因地近離塵。所以極其耐心,在血祭陣外,又佈置了一座陣法,藏匿氣機,壓製魔煞。

    有莊小湖這個'望風,的絕佳人選,他隻需在血祭之時,不驚動六百裏外的金丹修士就可。

    而至於祭器,莊無道也早在一年之前,就已練成了一件。是以血神龜王獸的甲殼為器坯,莊無道與雲兒一起合力煉成。

    血神龜是上古神獸虛,的直係後裔,血脈相當與龍族中三爪龍,位在蛟龍之上。

    而血神龜王獸,更是血神龜中的王者,天生可號令所有龜族。雖是二階,戰力卻連許多三階妖修都不能比擬。

    血神龜王獸的龜殼,自然也是極其珍貴之物。此物位階雖低,價值卻依舊不菲。

    隻因這龜殼,有神獸的血脈基礎,殼中天然生成的神紋,哪怕元神修士也無法繪成。而世間更有無數的方法,可以強化,提升這龜殼的品質。

    若是上繳宗門,至少也是四十萬善功。換在集市中拍賣,則可能百萬都不

    莊無道為將此物煉成魔祭之器,頗費了一些功夫。足有半年時間,都在鑽研煉器之術。

    要非是他在煉器陣道上,花費了太多精力,眼下的修為,絕不會隻有築基四重樓。

    天品靈根的妙處,遠非是那些一二品靈根的修士能體會。 ,而三重樓境界的諸般功法,也為他掃清了進階的障礙。

    這件魔祭之器煉成後,被莊無道命名為'血神盾,。依舊是磁元靈盾的結構,分為內外兩麵。祭祀之時,隻需將內層打開,就可轉成一座阿鼻平等王的祭壇。

    不過結構相同,形狀卻截然迥異。盾中的禁紋靈陣,也更為完善,

    莊無道煉製此器之時,毫不惜工本,而劍靈雲兒,亦以虛弱整整一個月的代價,設計出'血神盾,內的器陣。器成之時,就有二十四重法禁,之後陸續又被莊無道祭煉提升,到了二十六重。

    說這麵'血神盾,有無限潛力,可能有些誇張。但若是能如那麵'磁元靈盾,般,可在血祭強化材質,那麼未來提升到六七十重法禁,也不是沒有可能

    真正是一勞永逸,合道境之前,莊無道都不用費神去尋覓煉製新的祭器。

    當莊無道把一切都佈置好,正好是深夜。

    依舊如八年前第一次血祭時一般,莊無道恭恭敬敬,單膝跪在了祭壇之前

    莊小湖則在後麵觀望,麵色蒼白,宛如死人。幾日之前,莊無道準備祭品之時,她就已猜到了莊無道要做什麼。這幾日一直是心神緊繃,淒淒惶惶。

    哪怕之前陽湖之底,已經經曆過一次,也依然是戰栗懼恐,心驚膽戰。

    不過就在莊無道,準備用劍器,為那些外道修士放血之時,莊小湖卻又鬼使神差的問道:“主人,不知,不知奴婢,也能否供奉這位阿鼻平等魔主?

    莊無道楞了楞,錯愕的看向身後,滿心的不可思議。此女膽小如鼠,怎敢說出這樣的話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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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八章 魔主回饋

    “你也欲隨我供奉這位魔主?”

    望見莊小湖先是遲疑,而後又咬著牙,堅定的點了點頭。莊無道差點就忍俊不已,笑出了聲。

    正欲出言譏諷,莊無道卻隨即又見,莊小湖眼眸中,那絲渴望之色。

    此刻的眼神,竟與他當日在離寒天境中見到那人,相似到了九成。

    ——對生的渴望,不惜一切代價的瘋狂

    莊無道頗有種刮目相看的感覺,麵上的譏笑之意,也慢慢淡去。

    “到底是怎麼想的,你說來聽聽?”

    好生生的,為何想要走魔祭之道?此女借助'窺天照影環,這件本命之器,元神是不用想,金丹卻有望。何需冒險,走這條不歸之途?

    “是我看主人這些年,沒,沒被人察覺,而且,且這位魔主,似乎索求並不過份——”

    莊小湖言語支吾,最後又頓住猶豫了許久,才聲音低不可聞道:“主,主人你別,別笑我。奴婢也想試試,看看這一生能否證得元神之境。”

    莊無道默然,他豈會嘲笑?世間又有哪個修士,不想證就長生o

    長生問道,終究還是為求生,是人之本能,誰不想活得更久一些?

    上下打量著此女,莊無道最後卻還是搖頭。

    “是否供奉魔主,我隨你之意。遮掩魔息之法,我也可教你。然而若遇心魔甚或魔主侵染,你自信能抵禦?”

    莊小湖氣息一窒,眼裏露出黯然懊惱與自慚之色。以她的心誌,稍微有點根底的心魔,都沒辦法壓製,可何況那魔主染化?

    莊無道也沒打算再理會,不過下一刻,卻又聽一個熟悉之至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也不是沒有辦法,她壓不住心魔。由劍主你來代勞,也是一樣。”

    莊無道轉過身,果見劍靈雲兒,已經顯化在他的身側。

    這次竟是毫不避忌,第一次把身影,現出在莊無道之外的人前。

    而那莊小湖,也是愣愣的看著這姿色比聶仙鈴還要更勝一籌的女子,一副完全不知所措的模樣。

    莊無道心中不悅,有些惱火。眉頭也緊緊皺起,這個劍靈,實在太過冒失。莊小湖的生死,雖都在他掌握之中,卻也未必就沒有洩密的可能。

    不過此刻他更好奇的,還是雲兒的這那話。

    “由我來代勞?”

    “不錯”

    洛輕雲也同樣饒有興致的,盯著莊小湖打量:“劍主忘了,在夢境中看過的那本《大易紫霄經》?”

    “《大易紫霄經》?”

    莊無道記得,這是一本雲兒記憶中,記載一些旁門秘術法門的道家經典。

    重點不是這本書,而是《大易紫霄經》中,一道用於禁製靈奴的術法。

    名為'大衍鎖心符,,是一種極其強力符法。所謂的'強力,,是指對靈奴的控製,比之離塵宗的神紋血禁還要厲害。

    '大衍鎖心符,種下,靈奴所有一切,都毫無保留的落在其主人手中。

    不止是生死而已,還包括所有的念頭,想法,全無隱私,完全與木傀儡無異。

    不過這‘大衍鎖心符,卻有個益處。一旦靈奴被心魔所趁,莊無道依舊可以通過'大衍鎖心符,操控,助莊小湖溯本還元,壓製心魔。

    “這方法倒也使得。”

    莊無道稍一思忖,就知可行。隻是——

    這莊小湖,是否有這決斷?

    莊無道不太看好,此女貪生怕死,估計這次起意魔祭,也隻是說說而已。以莊小湖烏龜般的心性,一遇阻障,就會縮回自己的殼中。

    ※※※※

    隨著《無間平等經》念動,幾陣之中,立時魔氛大起,一絲絲魔主意念,逐漸降臨,

    莊無道口誦念魔經,腦內一陣陣的昏眩抽痛,抵禦那連續不斷的幻覺。

    不過此時的他,已經能在誦讀此經之時,完全保持清醒,過程還算輕鬆。後麵的莊小湖,卻是吃力之至。大汗淋漓,渾身衣服,幾乎濕透。麵上忽而迷離,忽而扭曲,又忽而抽搐,卻最能在迷失的最後關頭,清醒過來。

    莊無道也至今都難以相信,當他為此女解釋過,何為'大衍鎖心符,之後。莊小湖竟是出他意料的答應了下來,而且爽快無比,無半分的遲疑猶豫。

    莊無道也隻好任之由之,反正種下一枚'大衍鎖心符,,也隻是浪費些靈材而已,並無什麼損失,

    魔主血祭,今日隻是領此女入門。日後祭品,都需莊小湖自己籌措。

    且這次的魔主,回饋可能極眾,他自己一人未必能​​承受得下。多帶她一人,也不算什麼。

    滿地的血液,朝著那祭壇彙攏。這血神盾祭壇今日第一次開光,需要的血氣,尤其龐大。

    不過當那阿鼻平等王的神像,都被染紅之時,立時就是一個混沌氣團,現於血盾祭壇的上空。

    從虛空傳至的威壓,超出莊無道前幾次血祭之時足足數倍,在祭壇周圍漫捲而過。

    先是莊無道,隨即當查知莊小湖存在時,那意念一凝。接著那八爪魚般四下延伸的魔主神念,瞬間就把觸角全數收回。轉而強行探入至莊小湖的魂海軀體之中,上下掃蕩,使後者痛苦之至,渾身顯現青黑之色。

    不過僅隻頃刻,這位阿鼻平等王就似乎對莊小湖,徹底失去了興趣。魔念如潮般回捲,收回到了那混沌氣團之內。

    隨著黑色氣霧翻湧,血盾盾祭壇之上,也憑空現出了幾樣事物。

    莊無道目光一掃,眼裏就現出驚異之色。這次阿鼻平等王的回饋,不止豐厚,而且超出他想像。

    魔血精華共有九滴,都是品質更勝之前血祭十倍的二階魔血。除此之外,還有幾樣東西,擺在那祭壇上。左邊是一把黑墨色的小刀,刃鋒處泛著血光,使這口小刀,透著無比邪異的氣息。右邊則是四枚血紅色,葉麵滿布顆粒的小草,都不知是何用處。

    莊無道都頗為期待,那小刀也還罷了。這果實若有類似冥海九竅石或者冥獄腐魔參之類的東西,對他的助益,簡直難以想像。

    可惜此時雲兒,正龜縮在劍竅之內,不能辨識此為何物。

    那混沌氣團並未維持太久,當此處所有的血液氣元,都被吸噬一空,就開始消失。祭壇中那阿鼻平等王的神像,亦漸漸恢複正常色澤,血光退散。

    “這位魔主,看來很是歡喜呢不止是因為前次離塵天境的因由而已——

    一待阿鼻平等王最後一絲意念退去,雲兒就又迫不及待的,在莊無道的身側顯化,若有所思的看著身後。

    “應該還有劍主,為他在此界傳播了信徒的緣故。”

    “信徒?”

    莊無道也看了莊小湖一眼,忖道此女的信仰,隻怕也與他一般,虔誠有限,隻為​​魔主回饋。

    “它也懶得管你信與不信,隻需此界能傳誦其名,可以收獲足夠的血食就可。”

    雲兒的意念,已經在掃蕩著祭壇上的幾件魔物:“不錯,回饋果然豐厚。二階的魔血精華都有九滴,看來那位魔主,已經在此界找到了根據之地,可以駐存化身。否則這些東西,沒那麼容易送來此處。”

    “根據之地?”

    莊無道想到了第三層離寒天境,那禁湖宮周圍,已化死國。正是那位魔主,最為歡喜的環境。

    不禁心情複雜,魔主入駐,對於這天一界諸國而已,也不知是福是禍。或者日後,又是一場災劫?

    收拾心情,莊無道將祭壇上的幾樣東西,都盡數攝在手中。那九滴魔血精華,他隻收取了四顆,其他則隨手一拂,打到了莊小湖的身前,而後便好奇問道:“這刀是何物?四枚血草又是什麼東西?”

    “那是赤朱血陽草,是四階靈物,隻有煉獄界內才有,吸噬煉獄內魔息血氣而生。那位阿鼻平等王看來不止在冥界有著領土,煉獄界內,多半也有領國。此物雖是出自魔域,卻是極陽之物,可助人元神轉陽,增長神念。那位極法道人,估計隻需三顆這樣的靈草,就可穩穩進入元神之境,不用動用那傷及本源之法。”

    莊無道微覺失望,隻能增長魂念麼?對他的助力,似乎不大,尤其是現在,急需加強戰力之時。

    “至於另一件,更是一件了不得的東西,名為血魔刀”

    “血魔刀?此物倒是有幾分古怪——”

    莊無道翻看著這把學到,眼裏滿含疑惑之色:“裏麵有法禁存在,可又似乎不是靈器?”

    “確實不是”

    雲兒點頭,詳細解釋著:“此物介於靈器與符寶之間,劍主隻要意念鎖住對手,將此物打出就可。血魔刀無需控禦,自能傷人。此是三階血魔刀,威能可相當於金丹巔峰修士,以三階等級的玄術神通全力一擊。也是一件祭器,可以自發的吸噬對手所有氣血精元。一半供奉魔主,一半用來恢複血魔刀內的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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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九章 再見袁白

    似生恐莊無道不重視一般,劍靈又道:“此刀現在,最多可使用三次,不過在斬殺修士妖修之後,可以噬其氣血。隻需有足夠的祭品,此物不但能無限使用,更可提升這血魔刀的品階。我粗略算算,大約隻需百位金丹初期的精血,就可使此刀,升至四品不過既是魔器,使用的場合,就需萬分小心。”

    “果然是好東西”

    莊無道精神一振,眼裏光澤微閃。相當於金丹巔峰修士的全力一擊,意味著此刀之威,還更在他買來的那枚'赤陽神符,之上,是真正可以殺傷金丹之物

    而且此物理論而言,是可無限使用之物,更可提升階位,潛力無限——

    可當想及那百位金丹,莊無道就又明智的打消了這念頭。天一修界,築基百萬有餘。可金丹境修士,整個天南一帶,估計都不到六百之數。

    那血魔刀還未經祭煉,莊無道小心翼翼的收起。而後就將那四滴魔血精華,全數從食指吸收入體。

    此刻正是這些魔血精華,靈氣最盛之時。再若拖延等待,血中的靈氣散盡,效果就會大降。而且裏麵雜質與魔息煞力更多,有害無益。

    莊無道原本修為,就已至築基境四重樓的極致。這一次,就是準備借這次血祭,衝擊五重樓,進入到築基中期。

    可能一時間有真元不純,根基不穩的問題。不過相較於自己的小命,這些隱患,又等而次之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自身實力的提升,真元不純可以等日後再慢慢提煉純化。但若是命都保不住,一切都是夢幻泡影。

    魔血一入體,莊無道體內的真元,就開始澎湃鼓蕩。四滴二階魔血,可以將他的修為,提升兩重樓境界。裏麵含蘊的氣血精華,超出以往的十倍,含蘊魔息煞力,也同樣超出了十倍之巨。

    而就在莊無道,開始融煉魔血之時。後方的莊小湖,在屢次三番的猶豫遲疑之後,還是將那五滴金色血液,也都陸續吸收入體。

    僅僅瞬息,莊小湖就已目光迷離,神情或是歡喜愉悅,或是傷感憤恨。偶爾又痛苦不堪,表情猙獰扭曲,有時又會目透殺機,眼神兇厲,如刀般往莊無道這邊瞪視過來。似欲將她這主人,分屍萬段,把自己從靈奴禁控中掙紮出來

    應該是也遭遇瞭如同莊無道第一次血祭時的情形,在諸般幻覺中,迷失本我,被金色血液中的魔主意念迷惑,沉淪魔化,不可自拔。

    隻是莊小湖此時神念雖是廣大強橫,心誌卻比當初還隻練氣境的莊無道強不了多少。

    吸收的又是二階魔血,而那五滴魔血精華中,含蘊的魔息煞力,又似乎格外的強盛。

    僅隻抵抗了不到一息,莊小湖的神智,就已陷入迷失的狀態。距離墮落成魔主之傀,隻差一步。

    莊無道漠無表情,依舊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冷冷的旁觀。

    他早料到結果會是如此,這位阿鼻平等王在他這裏找不到破綻,在察覺莊小湖這個靈奴,亦參與血祭之後,此時就似聞到了腥味的貓,毫不猶豫的下手了。

    靈奴之契,固然是使莊小湖的意念,完全掌控禁製在他手中。然而這作用,其實也是相互。二人之間,通過這禁製,已天然構架出了一條橋梁。隻需莊小湖被徹底攻陷,這魔主意識,就會溯源而來,直攻他的元魂核心。

    所以離塵宗的神紋血禁,從來都是把靈奴神念,封禁在真傳或者秘傳玉牌內。

    效果可能遠不如其他的那些控魂之法,卻勝在安全。隔著真傳玉牌這道壁障,靈奴無論出了什麼事,都不會牽累到主人。

    莊小湖卻與邊月邊風這樣的靈奴不同,是由他直接掌控了部分神念,禁製在自身魂海虛空之中。

    也就使得莊小湖,成為了阿鼻平等王下手的目標。

    對這位魔主,還真是半點的信任期待都不能有,更不可鬆懈分毫。

    莊無道搖頭,以意念操控著那張'大衍鎖心符,,代莊小湖護住最後的底線。

    每當此女,快要神念失守。就強行以此符,把莊小湖的意識念頭,都強行扳轉回來,導回正軌。他也不擔心此女會否承受不住,一直都是暴力的困束。似在暴走的野馬上,套上了三五十條韁繩,用一百條馬鞭抽打。這野馬非但沒能脫困而出,反而快要被這些韁繩勒殺,被馬鞭生生抽死

    好在隨著那五滴魔血精華,漸漸被莊小湖的軀體吸收融入,那魔主的意念,也在慢慢削弱。

    大約半個時辰鍾後,莊小湖似在莊無道的淩虐之下,不堪重負。終於振奮起精神,極力抵抗著那些心魔幻識。

    莊無道看了片刻,就放下心來。人一旦被逼迫到絕境,爆發出的力量,往往超出所有人的想像。

    莊小湖現在就是如此,對他的畏懼,遠遠超越那位阿鼻平等魔主之上。

    這也是莊無道想要的效果,哪怕麵臨的幻鏡,再怎樣的美好,再怎樣的真實,莊小湖都會第一時間,掙紮出來,保持心境清明。隻因莊小湖深知,一旦自己再次迷失,會有更恐怖,更無法承受的痛苦,在後麵等候著。

    不再去理會此女,莊無道轉看開始內觀己身。四滴魔血精華,此時已完全被他融煉。

    一身真元,已穩穩衝入到築基境六重樓的境界。使用'陰陽二化分氣法,,將被魔息染化的那部分真元收束掩藏,能夠使用的修為,隻有築基境五重樓

    不過'陰陽二化分氣法,,必須配合斂息術使用,此時莊無道展現在外的實力,隻有築基境二重樓而已。

    莊無道麵上,微透滿意之色。築基境中期,意味著他能動用的真元,已經提高了近一倍之巨。第三重天境界的牛魔霸體與大摔碑,也有了足夠的真元動用。

    莊無道稍一握拳,就知自己一身力量,又有了不小增長。之前是二百二十象,此時卻增到了二百四十像力。而一旦動用天璿極元變,力量還將增長,已達一個駭人的境地。

    不過就在此時,莊無道忽然心神微動,若有所思的看向了不遠處。

    “袁兄已到了麼?現身一見如何?我已等你多時——”

    七年之前,這白背妖猿到來時,他與劍靈都無法查知其存在。七年之後,隻莊無道自己的靈識,就能清晰感應。

    下一刻,莊無道的眼前白光一閃,一個人影,就已現身在他的身前百丈處

    正是袁白,站在了大陣之外。七年之中,有變化的不止是莊無道,這位白背妖猿,也同樣如此,一身青袍,化形之後更似人類。除了毛發濃密一些,其餘五官麵貌,與人類沒什麼兩樣。

    莊無道的眼,不僅微微一凝。果然就如雲兒所言。這袁白已接近四階,這七年中進展不小。

    妖修一脈進階,因隻能靠血脈傳承之故,不似人修,有宗派師承,往往需大量的時間積累摸索。似白背妖猿這樣,修為突然提升的狀況,極其少見。

    莊無道隨即就又發覺,此時白背妖猿的眼神,正略有些厭惡的,看著莊小湖。

    莊小湖還沒學會陰陽二化分氣法,體內魔血精華更未煉化,渾身魔煞湧動。隱隱有著隱含惡臭的甜香氣息散開,在袁白這樣的三階妖修眼中,確實會生出極大惡感。

    “此女是我靈奴”

    莊無道一揮法力,催動身周掩藏魔息的大陣,將莊小湖的氣機,略略壓製

    而後信手就將一張卷軸,在袁白眼前展開。不過上半部分卻僅隻展露不到三分之一,剩餘的畫卷,依舊捲曲掩藏,蓋住了最關鍵的部分。

    “這是你想要之物,七年前我修為有限,血猿真形圖不全。近年卻略有領悟,對你或有些益處。”

    這是他這兩年來,親手繪製的圖錄。以三階獸皮製作,不但包括了第三重天境的大摔碑手,還包含了他在離塵天境中,吞日血猿附體之時,所有的領悟

    自然其中,也有著吞日血猿變,所有他知道的要點訣竅,毫無保留。

    那袁白眼眸大亮,呼吸亦轉為沉重。接著卻煩惱的抓了抓腦袋,一副欲言又止,頗為羞慚的模樣。半晌之後,才垂頭喪氣道:“拿不出來。”

    聽起來似有些莫名其妙,莊無道卻在轉瞬間就明白了過來,袁白的意思,應該是他拿不出什麼合適的東西,來交換這張血猿真形圖。

    失望之意,隻一閃而過,莊無道心境就又平複下來。再一揮袍袖,將那雲靈月親手所書的冊封敕詔取出,同樣展開在袁白眼前。

    “這張圖,可以無償給你。不過,交易袁兄可願任我離塵​​宗,外門護法

    他可不願自己的一時好心,償還七竅石的恩情。就為日後的離塵宗,培養出一個強力大敵。

    白背妖猿在吞日血猿屬類中,已似龍族的蛟階,是半神獸的血脈。一旦掌握了吞日血猿的傳承,進位四階,必可在天下四階妖修中,位據前百之列。

    這樣的大妖,一旦與離塵為敵,足可使離塵宗,勢力再難出天南林海之外

    那袁白看了眼真形圖,又望瞭望那冊封敕詔,最後卻搖頭道:“不要”

    莊無道不禁微歎,他早知這一位,未必就會如他所願。結果就如他的預料,袁白對離塵宗,確實心存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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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零章 搜查北寧

    當莊無道駕馭著'雪鴉梭,,接近北寧國邊境時,已經是九日之後。一路完全不惜蘊元石的消耗,僅用了不到一旬時間,就飛越了整整二十餘萬裏之地

    此時血祭得來的那四枚赤朱血陽草,莊無道已煉化了三枚。果然不愧是四階奇珍,他第一次使用時,神念就增擴了八百丈方圓。而後效果遞減,第二枚是四百丈,第三枚二百丈。

    一日之前,莊無道神識可完全覆蓋的範圍,就已達四千丈。這已勉強觸及到金丹境的門檻,施展術法時,可以調用更多的天地之靈。二階的術法,已意隨法至,幾乎用不到咒文手印。三階之上,也隻有一些威能廣大之術,比如三階石火力士,三階神雷天殛,需要兩到三息時間的準備,

    莊無道主要是以拳法劍術應敵,術法用得不多,實力隻略有小補。

    不過借雷火力士這門一品遮天級的玄術​​神通,他此刻卻已有了與部分金丹初期修士抗衡的自信

    神念廣增,他那三十六尊雷火力士的力量,也再次大增。

    一些弱一些的金丹,力量隻怕都未必能與這些雷火力士正麵抗衡。

    至於'赤朱血陽草,可使元神轉陽的妙用,因他最近幾年,天鏡招魂之術從未曾鬆怠之故。效果不彰,隻相當於天鏡招魂術一年的修行而已。

    可莊無道,卻也斷然不會將手中'赤朱血陽草,轉讓極法,哪怕是交易也不可。

    '赤朱血陽草,來曆成疑,隻有煉獄界才有出產,是極可能洩露他魔祭之物。

    哪怕爛在手中,莊無道也不會任其流落在外,他對離塵宗懷有感恩之情,可他愛惜自己卻更勝於宗門。

    剩下的一株'赤朱血陽草,,效果已微乎其微,莊無道想著反正自己無用,便隨手轉給了莊小湖。

    使莊小湖的魂力驟然暴漲,神念擴張,已可及二萬五千丈外。

    此女九日前借助五滴魔血精華,修為已至九重樓境界,一連跨越三個層次,進入練氣後期。

    看似從魔血中得益,遠超莊無道。可在同一境界時,莊小湖體內的真元量,還不足莊無道的三分之一。肉身之力,也同樣隻有莊無道三成,不到百象。

    二人的根基,完全無法比擬,魔血精華效果,自然也是不同。

    那'窺天照影環,,已經升至三十八重法禁,進入法寶層次。莊小湖還在祭煉適應,還未能完全適應這上古異寶之能。

    不過加上那一株'赤朱血陽草,,莊小湖探查的範圍,可至整整一千裏方圓。即便是那濁氣密布的地下,也可深入探查八千餘丈。

    在'雪鴉梭,中的九日,二人都在閉關。 ‘雪鴉梭,不大,卻也有上下三層。除了最上一層是飛空法陣。下麵兩層,都是修行用的靈室,二人正好各據其一。

    直到北寧國遙遙在望,莊無道才把正在極力適應著自身暴漲真元的莊小湖,喚至到了頂層。

    借用'窺天照影環,之力,北寧國整整十分之一的國土,都在此女的感應觀照之下。

    “這北寧國的修士,怎會有這麼多?”

    相較於魔祭之前,莊小湖變化最多的,還是自信。在那最後半個時辰,她完全是依靠己力,來抵抗魔識侵蝕。

    不過法寶層次的'窺天照影環,,她還是第一次使用。也是第一次觀照廣達千裏的地域。隻覺極不適應,有種徬徨失措之感,幾乎掌握不住這件上古奇寶。

    好在莊無道極有耐心,莊小湖也逐漸鎮定下來,將千裏之內,所有的一階層次以上的靈源,現於那銀環顯化的光幕之內

    隻見一片密密麻麻的五色小點,總計近十萬有餘。剔除那些天生的靈眼靈地,還有誤感,意味著這北寧國這一隅國土內的練氣修士與一階妖修,至少也達至三萬之數。

    這還隻有北寧國偏南一帶,可以想見此國三千裏方圓,有多少修士存在。

    莊小湖亦眼神茫然,求助的看向莊無道,

    “主人準備從何處著手?”

    修士如此眾多,二人要尋到那些魔修的線索,無異於大海撈針。

    莊無道看著這'窺天照影環,,好奇的問:“可能感應到廉霄師兄位置?

    他對這件寶物,還是一知半解的狀態。

    “可這一千裏方圓範圍內,並無金丹修士。”

    莊小湖有些遲疑道:“這'窺天照影環,也非萬能,若是對方氣息隱藏的好,又或者身懷品階上等土靈之物,此環亦無法感應。就如陽湖時的主人一樣,可以瞞過。除此之外,奴婢也不能感知,哪個是妖獸,哪個是魔修。除非是近距離接觸過,神念遙鎖,才能準確辨識。”

    語氣忐忑,她是生恐莊無道認為她是廢物一隻,將她甩手扔掉拋棄。

    “知道了——”

    莊無道其實心裏頗為遺憾,正是因為這些缺陷,這'窺天照影環,的價值,才未能與那些仙寶神器比擬。

    感應一千裏方圓內所有的靈機,一切變化都在掌控之內。豈不是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哪怕隻用來尋找那些靈藥也是好的,可惜天生靈物,往往都是在地氣濃鬱之地,恰是'窺天照影環,,難以感應得到的。

    否則莊小湖,隻憑挖掘靈草靈藥,就可賺得盆滿缽溢,也不用去做沈家的供奉,更不用淪落為他的靈奴。

    大約這世間,絕沒有能十全十美之物。

    略做沉吟,莊無道就又看向'窺天照影環,中的北麵方向。

    “先去北麵看看”

    這北寧國周圍萬裏地域,他都需仔細查探一番再說。

    之後數日,'雪鴉梭,都在北寧國的上空處遊蕩,不止是北寧國境內,周圍一萬裏地,都全數掃蕩了一次。甚至越過了藏玄大江,到達不屬離塵宗勢力的北岸。幾個靠得較近的小國,也仔細梳理搜尋了一次。

    這方圓三萬裏方圓,'窺天照影環,觀照到的金丹修士,共有十人之多。卻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並無可疑處。也沒有廉霄的蹤跡。

    廉霄主修的是離塵宗《上霄應元洞真禦雷真法》,與《太虛乾羅大法》,靈機感應,總有些端倪。可這一片地域,都無半點相似的氣機存在。

    莊無道此時尤其想念雲兒的占卜術算之法,拿著輕雲劍往天上一扔,就能指明寶物方位。可惜這時的劍靈,卻是死都不肯露頭。

    說不得,日後自己在術算之學上,下點功夫了。

    記得劍靈說過有明大回衍術,需要精通易道,才可修習。可這八年來,雲兒卻從未指點過他的術算易法。

    如此看來,劍靈也不是什麼事都擅長,同樣有著她的短板。

    “要不主人聯係此處北寧道館真人試試?還有北寧國那兩位金丹。”

    幾日搜尋無果,莊小湖疲憊已極,渾身無力的替莊無道出著主意。

    “廉霄長老失蹤就在附近,他們身為地主,總不可能一點消息線索都沒有。金丹境界,又沒隕落,總不可能說沒就沒了。”

    “線索倒是有,廉霄師兄失蹤之前,北寧國兩位金丹境老祖,都曾感應藏玄大江上,有一場金丹級大戰。可當二人趕至的時候,江上之人都已銷聲匿跡。可節法師尊也告知於我,這兩位金丹,那時至少拖延了半刻時間,”

    莊無道此時正握著那塊天機碎石,若有所思。這是莊小湖之外,他另一個底牌。

    可惜此時這塊天機石上顯現的隻有寥寥一段信息。

    天一界廉霄,離塵宗真傳弟子,金丹修士,天機碑宗派排名第五千二百三十三位。大林國人氏,父廉達已亡,母許慧已亡,現在藏玄大江之南——

    所在位置,也就隻是註明在藏玄大江之南而已。哪一國不知,哪一地也同樣不曉,讓莊無道傷透了腦筋,

    “此事前後確實透著古怪,一般魔修活動,不會選在這繁華之地,也不會選在修士密集之地才是。”

    可這些魔修,不但這麼做了,而且毫無顧忌,連續屠滅數城。而此處附近的修行宗派,卻是全無辦法,無可奈何。

    離塵宗各處道館學館,不止是為負責離塵教授選拔弟子的事務,還有安靖當地,監控一方之責。

    可就在十年前,這北寧國附近兇案頻發。離塵各處道館學館,卻都未上報離塵本宗,全被隱瞞壓下。

    便是那藏玄大江之南的幾國皇室,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從未向離塵本山求援過。

    直到大江之北,爆發出六十七萬人被全數屠盡魔祭的大案,才驚動離塵。

    隨著廉霄到來,強行撤換了此處北寧國附近四位道館真人,六十七位學館館主,形勢才略為轉好。那些魔修,也稍稍收斂。

    不過代價是十年之內,連續三位北寧道館真人,身隕在外,死因未明。

    還有十餘位練氣境的諸地學館之主,亦陸續沒了聲息。使得北寧國內,成了離塵宗內有名的兇地。數千築基修士,對北寧道館真人的職位,望而生畏。

    再緊接著,就是廉霄失蹤,下落不明。

    “主人的意思,是懷疑北寧國那兩位,與那些魔修有勾結?”

    莊小湖的麵色發白,愈發感覺自己這次跟隨莊無道出來,吉凶難料。

    “勾結倒不至於,廉霄師兄既然將此處諸多館主真人職司全數撤換,這二位北寧國金丹,又豈能不做詳查?這二人但有一絲啟人疑竇處,廉霄師兄也定會上報宗門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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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一章 仗勢欺人

    “未必,有默契應當是真的。藏玄大江兩岸接連慘案,北寧與周圍四國,受影響最少,死傷也不足他國的五分之一。廉霄師兄在這北寧國附近失蹤,也絕非無因。”

    莊無道搖著頭,冷冷看著此刻這'雪鴉梭,的前方,那處坐落在七十裏外的北寧國京。

    正值深夜,這二十裏方圓的大城,此刻就好似一個可以吃人的巨大野獸,寂靜的盤亙在他眼前。

    讓莊無道生出無處下手的感覺,愁眉不展。時間多拖一天,廉霄就可能多一分危險。

    從離塵宗出發,已經浪費了十數日。即便鎮靜沉著如他,心內也不禁生出焦躁之感,擔心有負所託。

    正在發呆沉思之時,莊小湖為他出著主意:“說不定,那位廉霄長老是已經不在北寧國附近,又或者是藏在了其他地方,或是躲在地下?”

    她是從幾年前,無名山那一戰想到的。不過這話一出口,就恨不得打自己一耳光。

    光是搜索這三萬裏地域,她就已經累的要死要活。再要擴大搜尋的範圍,整個人估計都要油枯燈盡。

    而這三萬裏方圓的地下深層,就更是使人絕望。連忙轉口:“其實去會會那位北寧道館真人也沒什麼不好,主人不是說,這裏的道館學館主事,都已換了人?”

    攸關自身福祉,莊小湖極力勸道:“要在這北寧國內仔細搜尋,總需些人手。主人現在孤掌難鳴,以一人之力,要在這麼大的地方尋一個被故意隱覓之人的蹤跡,無異是大海撈針。”

    “我這是擔憂打草驚蛇。”

    莊無道搖著頭,不以為然。那些魔修,似地坑裏的老鼠蟑螂,稍微大一點的動靜,就會藏的一於二淨。大張旗鼓的尋覓,隻會更希望渺茫。

    可僅僅片刻,莊無道就有心念微動,仔細看向了莊小湖,臉上一絲笑意顯露。

    卻是自己想得岔了打草驚蛇,若是隻有自己一人,這次北寧國之行,必定是一無所獲。可如是加上此女的'窺天照影環,,卻未嚐不是個好辦​​法。

    這莊小湖,說來還真是自己的福星。前次在無名山,也多虧了她無意中的提醒,讓他想到破敵之策。

    這次也是一樣,是自己之前想得太複雜,太謹慎了。手段簡單粗暴些,未必不好。

    “主人?”

    莊小湖一臉的迷惑,正懷疑自己臉上是否有字時,莊無道卻已偏過了視線

    “先暫離這裏,想個辦法,把你這艘'雪鴉梭,先藏起來再說。”

    '雪鴉梭,太過顯目,也沒什麼遁藏的法陣,停在雲空中,雖不顯眼。可修為高明之人,一望就能看見。再呆下去,隻怕就會有修士察覺了。

    這艘三階飛船,與莊小湖,是他計劃中最重要一環。無論如何,都不容有失。

    莊小湖眼神茫然,不過還是依著莊無道的言語,往南麵群山方向飛去。

    她反正沒什麼主見,莊無道說什麼就是什麼。隻肚子裏腹誹抱怨著莊無道的無情壓榨,施展'窺天照影環,的是她,主持'雪鴉梭,的也是她,這三天莊無道自己卻是任事不做。

    美名其曰'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要成就元神,就需多加磨練。卻將她完全當成了苦力,使勁的折騰。

    要非是有著大衍控心符在,她現在就要造反逃脫

    對莊小湖的怨念,莊無道則明顯並未在意,揮手之間招出了幾枚星火神蝶,而後就隱在袖中。人則依舊看著'窺天照影環,沉默不語。

    ※※※※

    再臨寧京,是半日之後的黎明時分。這次莊無道,是大大方方的遁空而行,直接就從北寧國都的上方入城。而後無視了城池中的法陣,依舊浮空百丈,往王宮之內強闖。

    而就在莊無道身影,才出現王宮之前。城內就有近百道修士意念被驚動,都往他所在之處,遙鎖而來。

    都是築基境界,城內雖有練氣境修士數千,不過神念都不能及遠,隻能遠遠的觀望著,眼含驚異之色。

    一些自信修為強橫的築基修士,則紛紛飛空而起。距離莊無道的一人,一身明黃衣裳,麵貌粗獷。也未仔細看一眼,起手就是一道飛梭,朝莊無道遙遙打來,口裏則一聲冷喝:“哪裏來的豎子?不知這裏是寧京王城,修士禁飛之地?哪怕是離塵宗也需禮敬有加,容不得你在此放肆”

    莊無道一聲冷笑,他現在的這身'離塵長生衣,,正是離塵道衣式樣,袖間三條金紋,昭顯身份。東南之地,稍有些見識之人,就該明了。

    此人也不知是真沒看清楚,還是假裝不知。然而這次他既然是打定了主意,要]草驚蛇,,就需造出聲勢。他本就衝著北寧王室而來,這個人一身黃袍,分明也是北寧國王家之人,這次也算是正撞在他的矛尖上。

    他也不去接那飛梭靈器,隻腳下一頓足,然後整個千丈方圓內的磁元罡力猛然震蕩,氣浪潮生。不但那飛梭靈器,被壓得往下一沉,前麵那黃袍修士,在突兀而來的萬均巨力衝擊下,半空中也停身不住,往下猛狠狠地栽落了下去,墜落於地,煙塵四起,形象狼狽之至。

    “離塵宗辦事,無關之人都給滾開”

    ‘滾開,二字,聲如滾雷。尤其跌落地麵的那位,頓時七竅溢血,眼神駭然。

    莊無道從天地陰陽大悲賦衍生出的音攻之法,一大半都作用在他身上。五內雖未受傷,可肺腑氣血,卻也一陣陣翻滾不休。

    更霸道是莊無道的神念,漫捲開來,彌漫整整三千餘丈。雖還有所保留,卻壓得這個範圍內,所有築基意念,都是神念動搖,不得不主動退避開來,以讓其鋒。

    一剎那間,整個寧京範圍內,有幸觀矚這一幕的修士,都是氣息頓窒。也有臨近之人,開始悄悄議論。

    “這人是誰?”

    “我觀他修為,明明才隻是築基境而已。”

    “離塵道衣,袖有三條金紋,這是金丹修士。莫非是使用了斂氣法門?”

    “不對,不是金丹。金紋中含銀線,是秘傳弟子,莫非,就是那位離塵宗的本山秘傳莊無道?”

    “神念強橫如斯,比擬金丹之境,多半是這一位——”

    “穎才榜第一人麼?已經蟬聯了兩年,也沉寂了兩年。兩年前以一戰六,現下不知修為又是何等進境。”

    不過也有人,在酸言惡語:“直闖王宮,哪怕是附庸數千年的北寧王室,居然一點顏麵都不給。”

    “這離塵宗,嘿真是霸道到沒了邊”

    “霸道的是這位——”

    話音卻戛然而止,隻見虛空中莊無道袍袖一拂,腰間掛著的那口劍,電光閃爍。

    而後數裏之外,一道浩大的紫青雷柱,忽然貫空而下。刺目的電光閃耀,將城內照得宛如明晝。

    一聲驚呼殘嘶之聲,響徹數裏。而待得電光終於平息時,那附近百丈之地,赫然都已化為了殘垣斷瓦。所餘寥寥,幾乎被夷為平地。

    而之前說話那人的聲息,也變得虛弱之至,若有若無,

    此時整個城內,終於再無一絲聲息。幾乎都認得這是離塵宗鎮派秘傳《上霄應元洞真禦雷真法》中的神雷天殛,三階之術。然而隻僅僅一擊,就已使一位築基初期的修士,重傷當場,毫無抵抗之力。

    若說之前,莊無道隻是展現出他的霸道,此時卻是完全不講道理的蠻橫,神威赫赫,震懾全場

    就連居住附近的平民,此刻也知這城內,似乎正有著一場絕大的風波發生。都躲在屋內,噤如寒蟬,不敢有半點聲息。

    莊無道卻是毫不在意,無半點愧疚。換在平時,這種話他根本不會在意,反正不痛不癢。可今日卻是不同,也算此人倒黴,不開眼撞在這個時候。

    也隻能等事後,讓北寧道館,暗中補償一番此人。至於現在,先立威再說

    四處都是死寂,好在那皇城之內,傳出了一聲朗笑,打破了沉寂。兩個黃袍中年,自宮城之內飛空而起。後一位麵容瘦削,微顯蒼白之色,眼神陰冷,怒意暗藏。前一位則身形微胖,滿麵紅光,臉上也是堆滿了笑意,

    “不知是離塵宗哪位道友?今日真是失禮了,怎不事先通知一聲,也好讓我二人提前出城迎架。”

    莊無道眼神銳如刀鋒,看了二人一眼,知曉前者是陶盡,後者名為陶壺。都是北寧王家陶氏之人,後者曾為一國之君,後修道有成,現是金丹初期。後者則是陶氏旁族子弟。因身有一品靈根,陶氏舉族供養,年不過一百五十歲,就是金丹中期的境界。前途無量,亦是有望問鼎元神境界之人。

    “離塵宗莊無道,奉我宗掌教之命來此,來此查問我宗廉霄長老在北寧失蹤因由。”

    莊無道絲毫不給那陶壺顏麵,臉色冰冷如故,氣勢則咄咄逼人。

    “有些不解之事,需要問訊於你二人廉霄師兄在你北寧境內失蹤,也需你們北寧,給我離塵宗一個交代”

    話語出時,這王城之外各處,都是一陣騷然。類似‘果然是他,,‘廉霄失蹤?是何時之事,的議論驚呼聲,接連不斷不斷的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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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二章 封鎖全境

    那陶壺皺起了眉,麵上笑意依舊,眼裏卻閃過一絲陰鬱。而那陶盡更是怒不可仰,麵上青筋爆起。

    “原來真是莊道友”

    陶壺到底是城府深厚,毫無異色的朝著莊無道抱拳一禮:“道友既是奉離塵掌教之命,為廉霄長老而來。陶壺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隻是後一句,請恕陶壺不解。廉霄長老失蹤,與我北寧實無關係交代一事從何談起?”

    “有無關係,不是你說了算廉霄師兄出事,你敢說北寧就毫無責任?”

    莊無道眼神冷漠,神態桀驁,麵對這兩大強者,竟是俯視睥睨之勢。而那陶盡盡管羞怒交加,卻終究不敢言一語。

    這是真正的仗勢欺人,離塵大宗,而北寧陶氏雖據一國。可在離塵整個宗派麵前,卻是微不足道。

    “這個——”

    陶壺麵色鐵青,已知莊無道善者不來,來者不善:“莊道友,不如入王城內一談,讓我陶壺奉杯茶水如何?道友可能不知,我陶家有子弟六十餘人在離塵宗內修道,大半皆在皇極峰門下,也有兩三人,毛是宣靈山弟子。貴宗道全,離法幾位長老,亦與陶某是刎頸之交。

    既是為顧忌顏麵,不願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莊無道折辱。也是為點醒莊無道,北寧在藏玄大江之南立國數千年,在離塵宗內,並非是沒有根底。

    莊無道卻渾不在意,語氣依舊生硬:“用不著這裏說話,也是一樣沒用的廢話,也可以少說。我隻望你說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真能夠辦到。”

    不等陶壺答話,莊無道接著就是一句:“第一問,北麵藏玄大江有金丹修士大戰,你二人可知曉?”

    “知情”

    陶壺深深的看著莊無道,似要將此子,牢牢記在心內一般,

    “距離寧京不遠,我二人都有感應。就在——”

    “聒噪我隻問你知不知情。”

    莊無道微一拂袖:“第二問,你二人為何不救?我聽人言,你二人動身之時,那邊已經激戰半刻時間。”

    陶壺雙目微斂,麵色已冷淡下來,他已經不指望能結好這位離塵宗的後起之秀。

    “那時我二人俱在閉關研習一門同參功法,收功不易,估計耽誤了片刻。

    “哦?”

    莊無道並不置可否,定睛看著這二人表情,尤其是那陶盡:“廉霄師兄出事之前三月,都逗留北寧境內。到底為調查何事,你二人總不可能不知?”

    陶壺陶盡俱都容顏一肅,有些遲疑,還是前者答道:“是為魔修之事廉霄長老似在我北寧境內查到一絲線索,懷疑我北寧諸城,可能有魔修潛伏。隻是其中的究竟詳情,我二人都不知,”

    “既然知情,知我師兄變故是與魔修有關。事後為何不在境內,嚴查魔修蹤跡?”

    “你怎知我等沒有查過?”

    陶盡一聲冷哼,終是忍不住,高聲抗辯:“事後我北寧諸城,都曾封城十日”

    卻見莊無道一臉譏諷玩味之色,陶盡心中一陣發虛。知曉隻是封城,對魔修根本無用,這樣的動靜,連毛毛雨都算不上。

    陶壺一聲於咳:“北寧以商立國,若驚擾民間過巨,會使我北寧元氣大傷。也恐狗急跳牆,危急廉霄性命。故而我二人皆以為不可大張旗鼓,動靜過大。可這些時日,我二人都在盡力打探,幾乎動用了我北寧所有修士,暗中查訪究竟,還請莊道友明鑒”

    “真是如此?”

    莊無道麵上冷冷的一哂:“可我那廉霄師兄曾給門內留言,談及你二人,可能與魔修有所勾結。藏玄大江兩岸,有數十餘國受魔災侵擾。廉霄師兄卻惟獨逗留北寧,豈是無因?以我看來,莫不是你二人與魔修聯手,事發之後掩飾不住,一起佈局向我師兄下手?”

    此句一出,陶壺陶盡都麵色大變,眼現驚惶之色。而王城之內,那些窺伺此間的築基修士,亦都意念震蕩不已。

    “莊道友何出此言?”

    陶壺躬身深深一禮,鄭而重之:“道友若有確實證據,不用離塵宗動手,我陶壺自己自盡了斷。但若是猜測之言,還請道友收回此句,莫要沾辱我北寧陶氏的清譽。”

    “此事我會詳查,是與不是,日後自見分曉。”

    莊無道心中暗暗自嘲,與魔修勾結,這也算是賊喊捉賊了。他莊無道,才是真正貨真價實的魔修。

    “然而眼下,卻是以尋人為首要之務。廉霄師兄失縱之後,北寧國內一應舉措,我甚不滿意。自今日起,北寧國十三州所有諸城封鎖半年,練氣境以上修士,不經盤查,檢驗真元,則俱都不得出入國境,違者殺無赦藏玄大江航道禁絕,所有船隻也都需抽查之後,方可過境。”

    陶壺楞了楞,想要再說些什麼,莊無道目光就已望了過來:“離塵宗人手不足,此事需你們北寧協力,也算是將功折罪,彌補前過。”

    陶壺氣結,他根本就未答應,仍舊試圖挽回道:“還請莊道友三思三月時間實在太久,不但我北寧國經受不起,下麵的商家也一樣如是。可否酌情—

    “你北寧一國之存亡,與藏玄大江南北之魔災,孰輕孰重?廉霄師兄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在陶兄眼中,還不如一些商人的財物?”

    見陶壺的氣機微滯,莊無道霸​​道之極的一揮袖:“此事就這麼定了,並無你們討價還價的餘地本人會在北寧道館坐鎮,督促此事。你北寧若然有半點推諉不遵,陽奉陰違,莊某必定上報宗門,嚴懲不貸”

    似乎再懶得與這二人多言,莊無道已是轉過身,飛身而起。不過在離開之前,莊無道卻又嘿然冷笑,語音悠悠道:“我師兄失蹤之事,最好莫要讓我查到與你陶家有所關聯否則,我莊某誓要誅你陶氏全族,不留活口”

    話落之後,莊無道就再不留戀,直往那離塵宗寧京道館方向,遁空行去。

    眼看著莊無道的身影遠離,陶壺陶盡二人麵麵相覷,眼裏都是驚怒交加。不過此時更多的,卻是無奈。

    直到莊無道飛出了三裏之外,陶盡意念一引,立時一層無形的靈光,將二人身影籠罩在其中。不但隔絕了所有人的神念,也將那諸多視線,徹底遮蔽,

    “王兄,此子之言,你以為如何?”

    真實的陶盡,並不似之前表現出的那般剛強自傲,衝動易怒,此時卻是眼透深思之色,氣質沉靜。

    “此子,真好生古怪”

    “我也有些摸不著頭腦,或者是無處著手,所有疾病亂投醫?”

    陶壺摩挲著下巴,同樣在琢磨著究竟。要想抓住那些魔修蹤跡,尋覓廉霄的下落,又豈是這封境盤查能夠辦到o

    “離塵宗難道已沒人了?廉霄失蹤,居然派出這樣一位小爺出來?雖說是穎才榜第一人,可畢竟連金丹都不是。今日一應舉止,也實是霸道。封鎖之令一出,我北寧國上下數萬修士,都要被這莊無道得罪於淨。那些散修,也多半怨聲載道。”

    “此子少年成名,聲震東海。本身不但是穎才第一,更為離塵宗第二位踏過那條天途之人,離塵上下看好,所有人都要奉承巴結,年輕氣盛,氣性驕狂這是難免之事。不過應該也非是無能之輩,隻觀那無名山之戰,就知此子確有些手腕。”

    陶盡說到此處,還是一臉疑惑搖著頭:“總之,你我且先冷眼旁觀,看著便是此子到底意欲何為,總有掀開謎底的一天。”

    “謎底?我看沒什麼謎底,廉霄一位金丹巔峰,最後都落到生死難測的境地。這莊無道一個築基境,又能怎樣?”

    “此人天之驕子,節法真人敢放心讓他前來,自是有些把握。”

    “我不看好他換成你我,豈會一開始就這麼大張旗鼓?廉霄失蹤之事,至今還少有人聽聞,這莊無道卻是恨不得人人皆知。那無名山之戰,我看未必就是此子所為。要麼是僥幸成功,要麼是背後另有人指點插手。”

    說至此處時,陶壺語中,已含著濃濃的愁意:“難道真要如此子之言,封鎖北寧全境?”

    “關鍵是我北寧,根本無選擇的餘地。”

    陶盡眉頭深深皺起:“這莊無道看似孤身前來,然而據我所知。自廉霄出事之後,離塵就已外鬆內緊。周圍加上諸國供奉,至少有十七位金丹,隻需此子一言就可調動。我北寧真要違逆其意,恐有不測之禍。好在王兄這些年勵精圖治,國庫隻中積蓄不少,勉力支撐半年,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也隻有如此了”

    陶壺微微一歎,眼中全是疑惑之色:“我隻是不解,這個莊無道,聽說在離塵山一直低調的很,也沒什麼特別囂張跋扈之事。可為何偏對我北寧陶家,如此不留情麵?”

    “或是廉霄道友,在給宗門傳訊中,真有懷疑我北寧與魔修勾結之語。可那廉霄之疑,王兄你不是說,已經處置妥當?”

    陶盡麵色蒼白的注目陶壺:“那邊——”

    話音未落,陶盡就見陶壺微搖著頭,默然不語。此處雖有陶盡以術法遮蔽,禁絕神念,也依舊不是談話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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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8-5 00:22:02
第四五三章 狗急跳牆

    不比幾年前的東吳,諸宗勢力犬牙交錯。在北寧國內離塵宗一家獨大,而寧京城內也隻離塵宗一家道館。就在王城之側,道館佔據著相當於王宮一半的麵積。不過風格以簡樸大氣為主,雖是佔地廣大,卻並不顯奢華。

    當莊無道降臨之時,此處道館之主早已經在門口處等候。這是一位出生翠雲山的築基境師兄,名換靈真。七十歲年紀,卻已是築基境十一重樓境界。距離金丹境已經不遠。在節法給他的竹簡中,此人是廉霄三年前,在前任道館真人身死之後,特意從離塵宗內請調過來。

    前程遠大,卻在連續三位道館真人身死之後,依舊敢於接手北寧道館,可見此人極有但當。

    是廉霄的左膀右臂,也是此刻離塵宗內,最為清楚廉霄失蹤前後經過之人

    而甫一見麵,行過禮之後,靈真就眉頭緊皺道:“封鎖北寧全境,似非良策,隻會使那些魔修更為小心。莊師弟可知,廉霄師兄失蹤之事,之所以至今還未傳開,是我與北寧陶壺陶盡兩位金丹老祖,聯手壓下?”

    明顯也是不讚同莊無道之前做出的決定,一位金丹巔峰行蹤不明,對離塵形勢不利,

    莊無道卻答非所問:“靈真師兄,那陶壺陶盡二人,還有這北寧國內近百築基,為何都對那些魔修姑息?彼此默契不犯,甚至互相勾結,你可知其因?

    “大約是投鼠忌器,一旦將對方惹惱,四處瘋狂殺戮,北寧國必定損失慘重。”

    靈真有一肚子的話,想要與莊無道說,不過還是為莊無道詳細解釋著。

    “此外還有一種血生魔元丹,最近在北寧修界出現,可增人兩年歲壽,又不染魔息。些許血煞,隻需兩三年就可煉化。故而不止是北寧,藏玄大江南北都有流傳。十年前,我那位前任,就是因此丹之故,違逆了門規,與魔修勾結。不過這幾年,有廉霄師兄懲治,至少大江之南的修界,風氣已經有所好轉。至於另還有什麼緣由,我就不知了。”

    “原來如此”

    莊無道微微頷首,這與廉霄傳回宗門的信息差不多。

    “還有,之前廉霄師兄,是懷疑那赤靈三仙教,在籌集萬子聖胎?藏玄大江南北屠城之舉,其實是為掩飾他們真實目的?”

    赤靈三仙教是魔門一個大型教派,供奉的是湟源,守狸,幽泉這三位大仙,故此名為赤靈三仙教。可這三仙之說,隻是愚弄那些信徒。說是仙神,其實卻是修界有名的一方魔主。不過按雲兒的說法,七劫之前並無這三個魔主存在。沒有見過這'三仙,手段,也不知究竟法力如何,位業高低。

    傳承至今已有六千年之久,現在有元神境修士一人,此前一向在北麵中原境內活動,不過一直都無固定的教壇。

    不知為何,這次卻來到了藏玄大江附近作亂。血生魔元丹,就是此教手筆。大約一萬人的氣血精元獻祭,才可以換得這樣一枚可增修士壽元的魔丹。

    “正是赤靈三仙教”

    詳細解釋道:“廉霄師兄以為,那些魔修屠城之舉,固然是為收集人之精魂血氣,也是為掩蓋城中有小兒失蹤之事。我亦曾百般查探,雖是證據不多。不過這些魔修在籌集萬子聖胎之事,應當不會有假。”

    萬子聖胎,是魔修一種極其特殊的血祭材料。需得陽年陽月陽日出生,且不到三歲,先天之氣還未完全泯滅的嬰兒。若是在陽年陽月陽日之後,再增一個陽時,那就更好不過。

    一城數十萬人中,總有五六十個這樣的嬰孩存在。

    而在全城之人死絕之後,誰會注意到有幾十個嬰兒失蹤?廉霄能夠追查到這程度,已是極其不易。

    “既是如此,那麼我便追加一令。”

    莊無道略一凝思,就有了決斷:“魂蛛血卵,珠眼草,夢妖草,這三種材料,北寧境內,都禁止流通。不止是北寧,藏玄大江之南,所有轄地都需禁絕。並明告江北世家諸宗,配合我離塵行事。除此之外,遣弟子入駐各大靈商,明查這二十年內,所有這三種材料的去向賣家,要他們給個交代。說不清楚的,無論是誰,以後都就別想在我離塵轄地之內行商尤其是北寧境內,是重中之重。”

    無論那赤靈三仙教收集萬子聖胎的目的為何,最後都需用到這三種材料不可,品階雖低,卻量大難以收集,也不算常見。

    至於藏玄大江之北那些勢力,莊無道也不愁那邊不配合。可能是忌憚離塵宗,那些魔修作案,都是選在江北。尤其是那些勢力交錯混雜,三不管的地帶

    論到魔災的輕重程度,江北遠勝過將江南。若非是這江南之地亦有不少人死傷,甚至還有離塵宗修士捲入,節法真人也擔心魔修所為,會危及離塵宗附庸諸國的安危,離塵宗都不太可能會插手。

    “這三種靈物,廉霄師兄其實也在暗中追查。隻是這禁止流通,入駐各大商家,是否太過霸道?我擔心——”

    尤其是'日後不得在離塵轄地之內行商,這一句,靈真也是大皺其眉。

    真正的大靈商,都是有財有勢,與離塵宗上下,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莊無道這一句,未必就會有人理會在意,也多半會有反彈。

    然後話未說完,靈真就望見莊無道眼中,流露出的那絲冷意。竟是以期待居多,絕無半分的自負驕狂。

    頓時心神微醒,想起了現今離塵宗內的局麵,隱有所悟。

    這莊無道的行事風格,遠比廉霄要蠻橫強硬。然而兩年之前,宣靈山之勢,一度危如累卵。廉霄即便有心強勢些,背後也無力支撐。

    可現在的形勢,卻又截然不同。莊無道固然是霸道,可也有足夠的底氣。

    宣靈山獨掌離塵大權,大江南岸這些靈商的興衰死活,莊無道一言就可決定。自然也無需如廉霄一般,低調隱忍。

    隻是,靈真終究還是感覺有些不妥。若是現在北寧國內,有兩三位離塵宗金丹坐鎮。他定會支持莊無道的高壓之策。

    可是現在,隻他們兩個築基在此,隻怕會自取禍端。北寧周圍,雖有十餘金丹可用,隻需一道信符,就可在一天之內抵達。可畢竟還有一天之隔,遠水不救近火。

    “師弟——”

    “師兄你無需再勸,我如此佈置,自有深意。”

    莊無道輕聲一笑,打斷了靈真的言語:“幾日之後,自然就可見分曉。那時可能需師兄助我一臂之力。至於你我安全,師弟擔保可以無虞。”

    靈真惑然,不過看莊無道那自信十足的表情,還是把心中的不安焦慮,強忍了下來。

    此事畢竟以莊無道為主,他隻是從旁協助而已。

    ※※※※

    之後幾日,莊無道都如其言,坐鎮在離塵寧京道館之內。說是督促北寧諸地封城之事,其實他連掌總都不需。

    僅僅第二天,北寧朝廷就降下詔書,詔令北寧宗的修士供奉主持封鎖諸城間要道水路,盤查各地散修之事。而離塵宗在各城的道館館主與教習,則負責主持監督。

    查問各家靈商之事,也在同時進行,這部分卻是交由靈真及其屬下之人代勞。

    初時果如靈真所料,各處稍有些的勢力靈商,都是不服。更有幾家,直接就將寧京道館排出的人手趕出門外。

    不過隨著莊無道的幾張信符發出,一家有著七處分號,十七位築基修士的靈商,幾乎在一夜之間瓦解消失。整個北寧修界,頓時都噤如寒蟬,再不敢有絲毫抗拒之念。而之前態度惡劣的幾家靈商,也是前倨後恭。

    不但奉送上重寶賠禮,更親自上門,求請寧京道館之人入駐清查。

    靈真也頗為意外,想不到在他眼中,極其棘手為難之事。莊無道卻是舉手之間,就輕易解決,毫不費力。

    與莊無道見麵時,也不禁疑惑佩服不已:“也不知莊師弟到底是如何辦到的。我與廉霄師兄,這幾年使盡了辦法,都拿這​​些靈商沒辦法。”

    他來北寧國,是在宣靈皇極聯手之前不久。三年內,也不是沒用過強硬的手段,可最後都是無果而終。

    “簡單,北寧國地近西北,此處靈商,依靠藏玄大江。做得多是西川與東南二弟交通有無的生意。廉霄師兄修為高深,可在西川並無人脈。宗門之內,又有諸多鉗製。我這是請赤陰城助我,那邊欠我人情。千奇閣、易靈居幾個大商,可能是顧忌師尊,也可能是欲結好於我,還算給我幾分薄麵。”

    莊無道神色坦然,直言不諱。靈真則苦笑不已,廉霄雖是金丹巔峰,卻隻六七十年好活。論到前程,還真沒法與莊無道聶仙鈴二人比擬。

    一個蓋代天驕,就已使人顧忌萬分。兩個捆綁在一起。似千奇閣、易靈居這幾家豪商,會做出何種抉擇,都不用想。

    “把魂蛛血卵,珠眼草偷賣給魔修,固然是利潤豐厚。可若是因此在東南之地無法立足,那就得不償失了。不過這欠下的人情,日後終究是要還的。 ”

    “隻是這麼一來,那赤靈三仙教得不到足夠材料,怕是遲早要狗急跳牆。

    靈真忽然間若有所悟,或者這就是莊無道,真正的目的?將此教魔修,逼到自己跳出?

    以他估計,最多一個月內,那赤靈三仙教就會有所動作——

    莊無道卻全無所覺,搖著頭:“狗急跳牆?用不著等那麼久,”

    說話之時,卻是手持著一張信符。眼含深意,看向了北寧王城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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