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落葵]醉神話(全文完)

力寶龍

第017章 時光

　　第二日，周洛冰起了大早，拉著睡眼惺忪的蕭芳芳奔赴招聘會。

　　她已從報紙上看到今天有兩場大型招聘會，所在地點相距不遠。

　　兩人買了包子當早飯吃了，然後帶著簡歷去擠人山人海的招聘會。在中國，招聘會是最能形象說明「工作難得，競爭慘烈」的。所以，所有的招聘會都堪比菜市場，尤其是暑期招聘會更是如此。

　　人山人海，一個個攤位看過去，招技術工、專業性很強的理科生、諸如會計、編程等等的居多。而文科類的職務少之又少，新聞類的乾脆就沒有。

　　兩人汗流浹背地轉了一圈，皆無所獲，找了個有空隙的地，蕭芳芳嘟著嘴，說：「以前就不該來學新聞的。那死專業調配，給我弄的。」

　　「下一場再看看。」周洛冰說，語氣淡定。她從來不怨天尤人。她確定要做的事，不管多麼艱難，花多長時間，都會一步一步腳踏實地地朝著目標奮鬥。

　　「也只好如此了。」蕭芳芳又是連連歎息。

　　兩人頂著烈日走了五分鐘，汗濕透了衣衫，風出來涼得讓人不舒服。下一場的招聘會比之前那場大些，工作崗位也更多些。但與之前那招聘會大同小異，都是招聘專業性很強的理科生。蕭芳芳擠了一會兒，依舊一無所獲，周洛冰則是象徵性地投遞了兩份兒簡歷，準備去做文案去。雖然專業不對口，但「先就業，再擇業」才是王道，「騎驢找馬」才是正常人做的事。

　　總之，兩場招聘會下來，兩人都有些沉默。周洛冰準備在附近的菜市場買菜帶回去，解決一家人的午飯問題。那五萬塊雖然已是她得到。但發放獎金的日子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而且這種東西還要交個人所得稅的。日子還是必須節儉著過，工作也必須盡快找到。

　　「其實，你也可以在遊戲裡賺錢的。我決定了，將我幾個小號都練起來，天天擺攤賺錢，會計算一點，一個月也能掙幾千塊維持生計。我暫時不想出去工作了。」蕭芳芳砸沉默良久之後，忽然這樣說。

　　「嗯。你決定就好。」周洛冰一邊挑選蔬菜，一邊回答。

　　「其實。你也可以的。你腦子比我活，對遊戲比我熟，而且更能弄到好價錢的東西。你一個月怕比我賺得多得多了。你怎麼就非得要出去找工作呢？」蕭芳芳十分不解地問。

　　「或許會賺到錢。但沒有走出來與人接觸。真正參與到這個社會裡去，是很荒廢自己的。所以，我想出來工作，並且在遊戲裡擺攤一點都不比上班輕鬆。」周洛冰慢騰騰地說。

　　是的，她在滬上電視台實習時。曾全面採訪過沉迷網游的年輕人的現狀。很多人意志力不強，對於自我的控制也不強，很容易就在網游的角色扮演中迷失自己。網游消磨了許多年輕人的鬥志，讓他們與世隔絕、為人冷漠，甚至跌入犯罪。而且無一例外，長期沉迷於網游。或者以網游為生的人，身體基本上都很差勁。電腦輻射、不規律的睡眠、缺乏必要的體育鍛煉，讓他們的身體素質每況愈下的同時。還讓他們的思維退化。並且，他們對於週遭的一切事情都很冷漠，連花心思做一頓好吃的犒勞自己，都懶得動手。

　　她以前不覺得，後來在做這些調查時。越調查越觸目驚心。所以，她再度回到「最神話」之後。思路很明確。她不可能成為這個遊戲的俘虜，這個遊戲只是她要走的一條路而已。同樣，她也不會為了這遊戲裡的蠅頭小利而讓自己沒走上社會就開始糜爛。

　　周洛冰的回答讓蕭芳芳沉了許久，她才慢慢地說：「我也只是想一邊在遊戲裡賺錢，一邊找合適的工作。」

　　「不走出去，永遠都沒有適合的工作。」周洛冰語氣忽然強硬，大約是想起當初去調查採訪所受到的震撼。那些孩子還那麼年輕，甚至有的還沒有上完學，但是荒廢了學業，還得意地告訴周洛冰他兼任了幾個公會的職務，每個月月收入多少。她不想蕭芳芳成為只滿足於虛擬，從而迷失在遊戲裡的那種人。

　　蕭芳芳從沒見過淡然的周洛冰有激動的時刻，所以，她當場愣住。周洛冰也覺得自己的話重了一些，正要道歉，電話就響了。打來電話的是陳敏華，說終於忙完了，想要見個面，吃個午飯。

　　周洛冰也沒什麼事，所以便答應下來。陳敏華十分高興，讓她在原地等，她開車過來。

　　「對不起。」周洛冰還是對蕭芳芳道歉。

　　「沒事。我知道你的擔憂。畢竟，你做的那些採訪報道，以及專題。我都曾與你一起去過。你是怕我成那個樣子。」蕭芳芳輕聲說。

　　周洛冰只是笑笑，握住她的手，兩人相視一笑，彼此心無芥蒂。這世間，能這樣相處的朋友已然很少了。遇見一個人不容易，這其中也包括朋友。

　　陳敏華開了車來，帶兩人去鳳凰居吃正宗川菜。她比上一次見面，氣質跟典雅，眉宇之間更有溫潤之氣，穿了細碎花朵的旗袍，整個人如同一塊溫潤的玉。與她相比，她就像是長在原野裡的樹，自然平常。

　　三人吃了一頓飯，也沒多少交談。倒是蕭芳芳聽說陳敏華開了女子會所十分好奇。陳敏華便又送了貴賓卡給她，邀請她們去玩。臨走時，還拉著周洛冰的手，說：「洛冰，我是真想你過來幫我的。我那邊忙不過來。」

　　「你經營的那些，我都不太懂。並沒有足夠的自信去幫你。還是等我有些經驗了，你還要我，我便來了。」周洛冰反握她柔軟的手，很明白地說。

　　是的。陳敏華開的那種女子高級會所，培養女子的氣質修養，什麼琴棋書畫、瑜伽身段、禮儀舉止、陶瓷、茶道等，甚至連閱讀這樣的東西都有。反正能將一個女子培養成貴族氣質的門類在這個會所都有。

　　周洛冰覺得如今的自己還不夠光芒燦爛，還不適合屹立在陳敏華身邊。不是她自卑，而是不能讓人看輕。

　　「你呀。就是謙虛。你不知道，我三哥怎麼誇你的。說起你，就是一臉的溫柔。現在我跟三哥的共同語言可就是你了。」陳敏華笑嘻嘻地說，眉眼間全是曖昧的笑。

　　周洛冰略尷尬，搪塞地說：「沒想到三哥還會誇人。」

　　「他倒是常常誇你的。你卻不知？」陳敏華大驚。

　　「不知道啊。從認識他開始，他就怕我這做不好，那做不好。於是，就一直不放心的。」周洛冰慢騰騰地說。印象中，陳汐華真沒誇獎過她，他一直都在擔心她。擔心她不會照顧自己。擔心她學習壓力大，擔心她遇見壞人自衛能力不夠，擔心她被壞人欺負......

　　甚至有一次。她到廣城找個同學，事先是得知陳汐華出差去了，所以也沒有跟他說。可是，廣城那麼大，偏偏就要遇見。她當時怕熱。貪商場裡的冷氣，所以，就去商場裡逛一逛。可是，冤家路窄的，她就看到他了，身邊跟了一身材頗好。十分高挑的女子，媚眼如絲的。

　　周洛冰知道陳汐華時不時又會有新的女朋友，眼前這位也是沒見過的。她慌忙躲到旁邊的一家服裝店裡。假意看衣服，以此躲避陳汐華。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躲避。

　　可是，這店舖是某知名品牌，店員裡自然也有一種傲氣和世俗之氣。對於穿著一般的周洛冰冷嘲熱諷地說：「小心，別摸。很貴。」

　　周洛冰心裡不舒服，卻也不能出去。陳汐華與那女的怕要經過了。誰知道，陳汐華走進來，喊：「洛兒？」

　　周洛冰避無可避，笑，喊了聲：「三哥。」

　　那女子聽聞喊哥，僵硬的臉舒展開，想要來套近乎。陳汐華卻是沒理會，只盯著周洛冰問：「回家了麼？」

　　「啥？」周洛冰不明白這話什麼意思。

　　「你是不是行李都沒放回家，就出來逛商場了？」他問。

　　周洛冰終於聽出一點眉目，他是在說他住的地方是她的家。但她不能確定，所以她打哈哈，說：「三哥，那我先回家，你們繼續逛。」

　　她想趁機溜走，不想面對帶著女伴的陳汐華。因為心裡會不舒服，也會擔心他會不會就此死心塌地愛上這個女子，然後他們就共度一生了。

　　她快步走出店舖，他卻是走過來將她拉住，說：「洛兒，別任性了，跟我回家。」

　　旁邊那女子終於忍不住問：「你們是什麼關係？」

　　「你看不出來麼？」陳汐華反問，語氣冷漠。那女的頓時沒說話，抿了唇在原地。他卻是拉她上車，繫好安全帶，開車回他的住所。

　　「你女朋友還在那裡。」她言不由衷。

　　「現在已經不是了。」他言簡意賅，過一會兒又說，「起初覺得不錯。後來覺得沒法忍受她。今天算是徹底過去了。」

　　「你分個手還拖上無辜的我。」周洛冰嘟囔。

　　陳汐華便抿唇笑。他那個女朋友就無疾而終，再沒出現過。也許也曾出現，只是周洛冰不知道而已。當然，第二天，陳汐華怕她受了那服裝店店員的氣，衣著光鮮地帶她去那家店，讓店員拿衣服出來試，試到最後，陳汐華嘖嘖地說：「看來這個大品牌的設計師老了，這些衣服穿在我女朋友身上，真是彆扭得很。洛兒，我們去對面那家。」

　　於是，在店員的驚異中，陳汐華在對面為她買了幾套衣服。他刷卡，不容許她反對。

　　「為了那麼點點的小事，這樣不值當。三哥。」她說。

　　「我不能讓你受到一丁點的欺負。」他回答。

　　是啊，這些年，他都是這樣呵護她。可是，她的努力，他從來不曾肯定過，也從來沒有表揚過她一次。而得當他的肯定曾是她所有努力的唯一目標。

　　「呵呵，你們啊，什麼都藏心裡呢。」陳敏華依舊笑得花枝亂顫。

　　周洛冰淡笑，她分明清楚地看到自己跟陳汐華之間的楚河漢界，以及那個據說長相很像周洛冰的雲錦。

　　正在這時，陳汐華的電話進來，依舊是溫和的口吻，在得知周洛冰吃了午飯時，他笑著說：「那來陪我喝杯咖啡，我有些累，想放鬆一下。」

力寶龍

第018章 彼此

　　周洛冰只說了一個「可是」，蕭芳芳立刻朗聲說：「我對敏華的會所很感興趣，正好她要過去，我想去看看。你去忙，我去看看哈。」

　　陳敏華也是立刻心領神會，說：「是啊，我正好回會所一趟。芳芳剛才也說對茶藝和陶瓷有興趣，我帶她先去看看。如果她有興趣來幫我，額可是求之不得。」

　　「這樣具有創造性的工作，我若是能勝任，求之不得，我先去看看啊。」蕭芳芳笑嘻嘻，一邊說，一邊就上了陳敏華的車。

　　周洛冰也不知道說什麼，等了片刻，才對陳敏華說：「那把芳芳交給你了。」

　　「行。你速度去喝咖啡吧。我三哥這個大忙人，睡覺都要掐著表的，居然有心思喝咖啡，嘿嘿。也只有你了。」陳敏華湊過來，低聲說，還掩面吃吃笑。

　　周洛冰不太喜歡這種玩笑，尤其是在三年前表白被拒之後，她更不喜歡別人將她看做陳汐華的。何況前不久，去參加陳敏華和葉瑾之在南方的婚禮時，她還一度重燃信心，以為陳汐華對葉浩宸那邊是在吃醋，於是步步緊逼，問了他幾次：「你喜歡我，對吧？」，可是陳汐華卻還是矢口否認，並且再度重申當她是妹妹、女兒。

　　那時刻，她微微笑，心裡卻決定不能再沉迷下去，人生苦短，她已用了最美好的十年來全心全意地愛這個人，並且她也勇敢地邁出了步子，但結果並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種。那麼，自己要懂得放過自己，以後就要過屬於自己的人生。他如何，都不能來亂她的生活與心。十年，已經夠了。她不想成為傳說裡等愛終老的癡情女子。她不需要任何來讚美，她只想要自己的生活。與一個人牽手到老。年少時，覺得那個人非得是陳汐華不可，就是想像裡都是陳汐華。可是現在，她長大了，覺得不是他，也可以是別的什麼人，可以牽手過這一生。

　　「嗯。」周洛冰一個字回答陳敏華，她不想多辯解。在他們的眼裡，她就是陳汐華的女人，辯解多了。反而有掩飾的嫌疑。

　　「那我們先走了。你自己過去，對面公交車，會江路站點在他樓下。」陳敏華發動車子。向周洛冰揮手作別。

　　「洛兒。有朋友在？」陳汐華十分有禮貌，等她跟陳敏華作別，這才詢問。

　　「嗯，跟敏華吃飯。剛走。」她回答，卻也打定主意要跟陳汐華見面。以後也要多見面。不是為了別的什麼，只要自己能很平常地面對他了，那麼，自己就真正地放過自己了。

　　「嗯，那你在原地，我讓小孟來接你。」他說。

　　「別。我知道公司最近有新項目。特別忙，不要為我浪費資源。我自己坐公交車過來，可以看看這座城市。」周洛冰立刻說。恰好看到公交車過來，立刻就對陳汐華說，「不說了，公交車來了。我先上車，到你樓下。再給你電話。」

　　她一說完就掛斷了電話，跳上公交車。因為不是週末。也不是上下班高峰期，公交車上只坐了稀稀落落的乘客。周洛冰選了靠窗的位置，浮光掠影地領略這座曾讓她無比牽掛的城市，突然覺得很陌生。過去的十年，怎麼就那麼像是一場華美的夢呢。

　　胡思亂想，一會兒就到了陳汐華公司樓下。他的公司所在地都是高級社區，附近環境極好，大片大片的綠色蔓延，還有各種註明的西餐廳、咖啡廳等。

　　她在路口下車，走了一段到他的公司樓下，正要給他打電話，卻看到他從大樓裡走出來，藍色的T恤，黑色西褲，步履矯健，英俊的面容略顯歲月的痕跡，溫文典雅的笑容雖然依舊溫暖，但到底是多了些許滄桑。

　　「走，我帶你去喝咖啡。附近有一家，咖啡還行，餐點不錯，主要環境很舒服。我常常去。」他說。

　　「不會耽誤你麼？」周洛冰詢問。

　　「我也需要休息不是麼？除非你是不想我休息了。」他說，神色飛揚。

　　周洛冰抿了唇，她從來不知道如何拒絕他的提議，在他面前，她就像個小丫鬟，像個徹底的傻瓜了。於是，跟他並排走。咖啡廳在馬路對面，過馬路時，陳汐華一如既往，側身護著她，小心翼翼地看來來往往的車輛，那手隔了一段距離，就懸在她身後。

　　她不是感性的人，這一瞬間，鼻子卻陡然反酸，乾澀的眼淚湧上淚：不能跟這個人攜手到白頭，真是人生很很遺憾的事。

　　她內心翻騰，表面淡然，過了馬路，跟隨陳汐華去咖啡廳。

　　咖啡廳的魅力店員顯然認識這常客，對於他帶來的女子，便是多了幾眼打量。周洛冰眸光淡然，不經意的掃過他們，那幾人別過臉去。

　　坐的位置靠窗，是陳汐華慣常坐的位置。大幅明淨的玻璃窗，窗外是一個公園，植物鬱鬱蔥蔥。日光從遠處落進來，紅木桌子上一半亮著，染了清澈的日光。

　　咖啡廳的沙發很大，很柔軟。陳汐華一如既往，自己點了一杯咖啡，又要了一個大份的水果盤，依舊為周洛冰點了奶茶。因為她不喜歡喝咖啡。

　　他靠在沙發上，十分放鬆，因為疲累，半閉了眼，與周洛冰談話。語氣緩慢、溫和，詢問她來錦城是否習慣，準備找什麼樣的工作。

　　周洛冰並沒有說得很深刻，只是浮光掠影地談談，兩人的話題又轉到最近熱門的新聞，以及彼此遇見的有趣的事情。陳汐華偶爾會向周洛冰吐槽一下工作上的疲累。

　　周洛冰靠著沙發，看著桌子對面的男人，靜靜聆聽。後來，他喝了兩口咖啡，講著講著就睡著了。周洛冰將手機調成震動，慢慢地喝著奶茶，透過玻璃窗看窗外在日光下大片大片的綠色，極富有生命力。而對面的那人，面容疲憊。斜靠在沙發上，安然入睡。

　　她怔怔地看他的睡顏，不忍叫醒這個工作狂。於是，就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玩咖啡廳桌上的平板電腦，玩了一會兒，那些小遊戲就全部通關，她也沒了興趣，便拿了雜誌繼續看。

　　就這樣，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午後的日光漸漸褪去威力。陳汐華才醒來。睡眼惺忪地說：「竟然睡著了。睡得還不錯，現在神清氣爽了。」

　　他伸了伸懶腰，又點了一杯咖啡。問：「丫頭，怎麼不叫醒我呢。」

　　「我一貫認為『磨刀不誤砍柴工』，適當休息更有利於創新，有利於工作。」周洛冰慢騰騰地說。

　　陳汐華微微蹙眉，唇邊抿了笑。說：「洛兒再不是小丫頭了。」

　　周洛冰只是靦腆地笑，陳汐華看看表，說：「這一覺睡得特別安心。看這晚飯時間也快到了。我在你家附近訂了房間，我們出去逛逛，然後過去接你爸媽一起吃飯。」

　　「好。」周洛冰回答。她想不出什麼推托的話語，也不覺得這事應該推托。

　　於是。兩人在暑期未退的下午四點出去逛街。陳汐華帶著周洛冰穿過步行街，穿過噴泉飛濺的廣場，在附近逛了逛。陳汐華間或會說他平時一個人會如何如何穿過街道去上班。

　　他說他的生活。她似乎身臨其境。「我帶你去我常去的那家商場，裡面有些東西還是很合我心意。」他說，語氣十分興奮，像是找到好玩地方的小孩子正向自己的小夥伴炫耀一樣。

　　「嗯。」周洛冰說，在他面前。她成了一個乖巧的、不善言辭的女孩。

　　那是外資商場，裡面的東西別出心裁。幾乎都來自進口。因為商場裡的物品價值不菲，所以，並沒有一般商場的擁擠。他們兩人進入商場，恰好有不是下班時間，商場裡靜悄悄的。

　　「我平時喜歡來這裡逛，覺得放鬆。」他說，然後去拿了大型推車，穿梭在商品貨架之間。

　　他買了不少東西，都是她喜歡吃的。當然，也買了很多小玩意兒，也是給她的。說是平時逛商場時就總覺得這些東西適合她。

　　周洛冰輕輕垂了眸，如果自己跟他是情侶，這樣的話多麼動人，這樣一起來逛商場是多麼溫馨。可是，他拒絕了她的愛與喜歡。

　　在商場逛了逛，周洛冰手上多了一堆吃的。陳汐華則是開車過來，親自去接了周洛冰的父母和蕭芳芳，一起去了訂好餐位的飯店吃飯。

　　周洛冰的爸媽自然都喜歡陳汐華。閒聊裡，便提到了周洛冰的堂哥。說因為周洛冰的另一個堂哥即將大婚，那位做義醫的堂哥過幾天就回國，並且會先來錦城玩幾天，找老友敘舊，也拜訪一下自家的叔叔、嬸嬸，看看生疏了不少的小妹。

　　「我堂哥可說幾時來？」周洛冰詢問。心裡盤算的是如何問清楚雲錦的事，免得在心裡猜來猜去，傷神得很。

　　「約莫就是明後天的事了。也不知道有沒有交女友，會不會帶准嫂子給你看，這就難說了。」陳汐華談笑風生。

　　周洛冰洗始終矜持典雅，一頓飯吃得其樂融融。到後來散場，陳汐華要繼續回公司處理一些事。先將周洛冰一家人送回去。

　　周洛冰在樓下看他離去，他這才從車裡拿出一個「最神話」的賬戶卡，說：「工作的事，你可以緩幾天。等你堂哥來過，然後你們回京城喝了喜酒再來說。這期間，可以放鬆一下。這個也是VIP卡，我找許二要的。你開了號，在Q上找我。我讓人帶你。」

　　「好。」周洛冰有點僵硬地擠出笑，心裡想：我去，他要知道我是『海棠微醉』，這事就有欺騙嫌疑，怎麼收場呢。

　　陳汐華離去。蕭芳芳自然不免八卦一番，周洛冰一貫的回答，滴水不漏。蕭芳芳只得嘟囔著說：我看他看你的眼神忒溫柔。

　　周洛冰不喜歡繼續討論這問題，於是戴了耳塞放歌曲，登陸遊戲。剛進入遊戲，「風餐露宿」就發信息問：一天都不上線，是不是生我氣了？

力寶龍

第019章 心結

　　周洛冰整理一下自己的任務列表，因為「三生石」只有自己和「風餐露宿」成功完成渡劫飛昇任務，並且兩人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玉虛派，隸屬天界。雖然兩人皆屬於天界，但副本什麼的還沒辦法去刷，畢竟人不夠，刷也能刷過，但會耗時耗力，相當糾結。所以，成功渡劫飛昇之後，做任務升級是首選，並且這些任務經驗挺多。

　　她一邊整理任務列表，一邊說：「為師是大度的人，哪能生你的氣呢。」

　　「那你一整天都沒上來。」他說。

　　「我沒上線很正常。虛擬世界只應該是一個人生活中微小的部分。我的生活應該包括很多東西。比如，我的未來規劃，衣食住行，身邊的朋友，甚至是找工作。」周洛冰十指飛舞。

　　「你去找工作了？」風餐露宿真是會抓重點，在她說了一大堆後，居然就抓出了這句來問她。

　　「嗯，去人才市場逛了逛。畢竟，人不能沉迷於虛擬，得有一種精氣神，要靠近五色生香生活，人才有靈魂。」周洛冰半靠在椅子上，心裡暗想：說起來真是慚愧，自己居然沒有發自內心地狂熱喜歡這遊戲，從前是因為陳汐華在，所以那樣研究，如今是因為可以賺一筆錢，自己重新回來。而且自己這樣一個對遊戲沒有狂熱喜歡的人，居然玩到讓人仰止的地步。這得傷害了多少熱情遊戲的少年們呢。

　　「你是在告訴我，你是現實的人。」風餐露宿慢騰騰地說。

　　「有什麼不妥？」周洛冰在南天門四處轉轉，看近在咫尺的雲海起伏。如今，她是這個服務器第一個站到這個地方的人。

　　「沒有。我只是想：虛擬世界裡的人，對你來說，是不是也是可有可無的。」他忽然麼有說話，反而是在隊伍頻道打字。將他的喜怒哀樂都隱去了。

　　周洛冰輕輕蹙眉，三年前，也曾有人問過她這個問題。她記得那時，她對那人撒嬌，說：「師父，雖然是遊戲，但那一個個ID之後還不是人麼？一個人既然與我相逢了，怎麼可能是可有可無的呢？」

　　他對她的回答很滿意，在隊伍頻道說：「徒兒，走。我們去散散步。順帶維持一下正義。」

　　「好叻。」她也打字。

　　於是師徒倆就四處走走，殺殺敵對，殺得到處的頻道一片咒罵。

　　周洛冰微微瞇眼。看著翠綠色的窗簾發呆。原來以為不想起，那些記憶就會在時間裡風化，但是一轉身，一眨眼之間，卻這樣清晰。

　　「是不是？」風餐露宿又打出這三個字。即使他沒有說話。周洛冰依舊可以想像他問這三個字時執著的語氣。

　　唉，這傢伙到底像是個小孩子，竟然執著於追問這些。殊不知這世間，多得是說謊之人，那種追問出來的回答，不過都是敷衍了事罷了。虧得之前還以為他可能是顧汐風。如今來看，他與顧汐風到底相差甚遠。顧汐風那人至少絕對不會問這樣無聊且無意義的問題。

　　「你沉默——，那就是了。我本不該問你的。」他又是一句自言自語。

　　不知怎麼的。周洛冰忽然覺得他的執著裡隱含了一種悲傷與失望。她暗自猜測這傢伙怕也曾在這虛擬的世界裡付出過全部，最終結局並不美好。所以，到今時今日，他雖然很幼稚地選擇了昭告天下「海棠微醉」是他的。但他依舊覺得不安，所以才這樣固執地追問她吧。

　　她生出一絲對這傢伙的心疼。像是長者心疼孩子。她在隊伍頻道說：「網絡只是一種載體，連接了不可能的相逢。即便是ID。那背後也是人。同樣是人，一旦出現在生命裡，怎麼能可有可無呢？」

　　「那你會一聲不吭地離開，突然消失麼？或者，你曾經這樣對待過虛擬世界的人麼？」風餐露宿又問，語氣固執得很。

　　周洛冰手搭在鍵盤上，恍然想起「汐風無痕」。當年，寒腿大爺就說過「汐風無痕」對人不怎麼信任，尤其是女子。他身邊的人總是抱著各種目的出現，即便是在虛擬的世界裡，也是如此。因此，在最初幾天的新鮮之後，他更加孤僻、沉默，能信任的只有身邊的幾個人。

　　當然，寒腿大爺對周洛冰很好奇，很看好，還自報家門說他跟「汐風無痕」是發小，對他的事瞭若指掌。最後還很惡劣地來一句「姑娘，加油，我很看好你喲」。

　　「我去。你不是說我是人妖麼？怎麼又承認我是姑娘了。」周洛冰反問，寒腿大爺笑而不語，跑去打副本去了。

　　如今想起那些點滴。其實，「汐風無痕」真是不容易跟人親近，不容易信任別人的。她拜他為師，他袖手旁觀，還說：「我會看著你的，別出什麼蛾子。」

　　那時，他對她懷著深深的敵意。後來，約莫是看到她的努力，這才同意讓她靠近他。到後來，一起戰鬥，一起玩耍，他們倆幾乎形影不離。他不曾說過半句越過師父身份的話，而她也只是他的乖徒兒，以他為榮，而他也以她為傲。

　　當時，以為是只是陳汐華。所以，即使那樣離開，她也不認為憑陳汐華的性子，會為一個虛擬人物的離開而傷神難過。至少，她見過陳汐華幾任女友，都是頂頂漂亮，學歷亦高，家境不可謂不好。有那麼幾個女子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形容高貴，對陳汐華又極其好。周洛冰看那幾個女的，完全提不起任何嫉妒的情緒。若她是男子，怕要立刻就娶了。可陳汐華還是與這些被周洛冰看好的女子們分手。最長的一位歷時不過三個月。

　　所以，在周洛冰的眼裡，陳汐華是不會為了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子的離開而難過的。

　　可是，現在知道「汐風無痕」是顧汐風，並不是陳汐華。那麼，以他的性格來看，當初自己離開，他定然是很難過。也許還很擔心，要不然，他怎麼會這樣執著地尋找，並且這樣大手筆。

　　這樣一想，她陡然就覺得心亂了，那些原本就是在機械地跑著的任務更是做不下去。

　　「徒兒，我不會一聲不吭地離開，也不會突然消失。你安心了。我有些累，想去休息。」她心緒不寧，丟下這一句，也不管逆徒的反應，就要關遊戲。

　　在要點確定關閉的那刻，看到逆徒問：老婆，你找到工作了？以後是不是上線少了？

　　「還沒合適的。好了，我去睡了。」她切換過來，丟下這一句，就關了遊戲，然後去洗澡。

　　洗了回來，蕭芳芳指了指她的電話，說：「響了好幾次，我便接了，說你在洗澡。是鮮花打來的。」

　　周洛冰打了過去，陳汐華卻是說今晚不忙，她的遊戲可下載好了。周洛冰不好推脫，只說下載好了。陳汐華可是來了興致，從如何開啟客戶端，如何輸入登錄，如何選人物門派，判斷人物屬性。他都一一說了，並且還笑著說：「上次給你那賬號，你不是說丟了麼？我讓許仲霖幫忙查一下，發現還真登錄了，是個仙醫，我直接讓許仲霖給封號了。」

　　「啊？」周洛冰驚訝。心裡一陣哀嚎。

　　「別在意了。這才給你的賬號卡比上次還好。你登錄瞧瞧。我不掛電話，幫你選屬性。」陳汐華說。

　　對於陳汐華的話，周洛冰沒法拒絕，於是照做，也根據他的建議，建立了一個叫「青木黃裳」的治療師號，像是人品爆發，這屬性簡直就是為治療師而生的，比莊羽的治療師號的屬性搭配還完美。

　　當她屏住喜悅將這些數據念給陳汐華聽時，陳汐華十分高興，又告訴她在原地等他。他來找她。

　　於是，掛上電話之後，周洛冰就站在原地靜靜等待陳汐華的到來。不一會兒，一襲黑衣的滄海無念就來了。只不過，他身邊還跟著個兩個人，一個是女性角色治療師「暖暖」，另一個是男性刺客「送你回老家」。

　　陳汐華在Q上打字，教她如何開啟語音頻道。周洛冰慢騰騰地開啟。陳汐華就在隊伍頻道對她進行指導，又帶她刷了怪，不住地讚美周洛冰悟性高。周洛冰只是在隊伍頻道發傻笑的表情，打「呵呵」兩字。

　　忙碌片刻，周洛冰終於完成門派初試任務，下山歷練。陳汐華不住地誇：洛兒就是聰明。

　　周洛冰抿了唇，想起兩年多前的那一段江湖歲月，不知道怎麼的，就從裡面品出了無盡的苦味，連同這十年的喜歡，都品出大堆大堆的苦味。

　　陳汐華，或許此生此世，你都不會知道。為了能夠愛你，能有資格站在你身邊，我做了怎樣的努力。周洛冰緊緊抿著唇，眼裡有了淚花。

　　陳汐華這會兒卻又要去加班，叮囑她今天早點休息，明天下午可以來他公司玩。然後，又說「滄淮」樹敵很多，恐別人會對周洛冰不利，就讓她去「暖暖」所在的家族，那是個小家族，主要是培養小號為主。是那個女治療師「暖暖」在當家。

　　「暖暖，你要好好照顧她，教她。」陳汐華叮囑。

　　那叫暖暖的治療師在隊伍語音頻道說話，聲音帶了些許的嗲。周洛冰直覺這不是個好相處，也不推脫，於是進了小家族「暖香居」，然後，下線睡覺。

　　只是睡不安穩，總是不止一次地想到顧汐風。也許，是不是該跟他見一面，解了這個心結。她輾轉反側，迷迷糊糊裡，都在糾結這個問題。

力寶龍

第020章 他的過往

　　輾轉各處招聘會找尋還過得去的工作。同時，找尋舊友、同學、接翻譯文稿，為雜誌寫各類專家分析、情感小說賺點生活費。在錦城的每分每秒都被周洛冰所安排，甚至去菜市場來回的路上，她也會用來構思文稿。

　　夜晚，會在遊戲裡跑跑任務，與染醉、寶輪、刺客小子、以及逆徒一起笑傲三生石，繼續震撼各大家族。審判家族雖然沒有強大的經濟支持，但在染醉的打理下，井然有序、發展迅速，每週城戰都至少有兩個主城，一個次級城。每週戰場團戰、隊戰，都是不敗紀錄。

　　而三生石的格局也在幾周之後就排定。第一集團自然是煙霞鏡花、滄淮、審判三足鼎立。而這三家又不是對頭，也沒說是聯盟。反正關係十分微妙。

　　至於風頭正勁的當屬戰歌、輝煌、京城世家。當然，對審判恨到骨子裡的，已不是盛夏、戰歌。畢竟在商河回來之後，整個戰歌的氣質提升不止是一兩個等級了。至少那種猥瑣的動作少了很多。

　　倒是弒殺、誅神兩家倒是明著跟審判槓上了，野外相見都是舉刀相向。讓這遊戲的日子多少沒那麼無趣。

　　「三生石」短短三周，大格局就形成。起初，諸侯烽火的局面已然成過去。那些老牌家族原本就志在老區，在他們的利益鏈條裡，優先保證的也是老區。至於新區，能殺出一條血路，恰好能建立一支可以出線的隊伍，能拿到這個新區的出線名額，自然是可喜可賀。但一旦拿不到，那也沒有什麼損失，還可以全副精力放在老區。

　　所以，在三周之後。有些家族在看到大局定了之後，而自己家族在這個區要出線是無望的，所以不準備在這個區浪費時間與金錢。於是，三周後，有些家族就開始退出「三生石」，留下零星閃閃的幾個收來的野人頂著寂寞的標識。

　　周洛冰依舊是睥睨天下的女皇，論壇的紅人。在渡劫飛昇之後，她不僅刷新了「最神話」的很多記錄。只不過，這些記錄的功勞裡都有那逆徒「風餐露宿」的一份兒功勞。

　　「風餐露宿」自從刷了世界頻道與周洛冰斷絕師徒關係，同時又刷了世界頻道宣佈他愛她。要守護她之後，這小子一反常態，與以前的沉默相比。在她面前整個一話嘮；同時，這傢伙不像以前那樣總找代練，掛機時間也明顯減少。以至於這傢伙多了很多無聊時間在周洛冰刷副本時，與人談話時，冷不丁地出現。撒嬌似的地喊：好老婆，如何，如何。

　　有時候，周洛冰看不慣亂吠的垃圾，偶爾在地區頻道或者門派頻道，亦或者刷世界頻道斥責幾句。「風餐露宿」也能立馬見縫插針。在同個頻道回應：老婆，別跟那些人一般見識。

　　最初，周洛冰還要反對。斥責。但她發現此君油鹽不進，完全無視她的反對、掙扎，依舊沒事人一樣，繼續喊「老婆」。

　　於是，周洛冰就選擇了無視、漠視。當他不存在。可「風餐露宿」居然無視她的無視、漠視，而且他的邏輯思維異於常人。認為周洛冰的沉默、不予理會是周洛冰害羞矜持。

　　「老婆。我知道你疼我的。你就是害羞。」風餐露宿居然振振有詞。

　　「去你妹的害羞。老子像是矜持的人麼？」周洛冰終於忍無可忍。

　　「老婆，你越是這樣，越是慌張。你在用這種外在的粗俗遮掩都細膩矜持的內心。我懂的，你不要不好意思。我昨天說我胃疼，你還叮囑了那麼多，還給我找食療的方子，以及平時的飲食注意。我知道你關心我。」風餐露宿又是一大堆的長篇大論。

　　周洛冰直聽得頭疼，有點不耐煩地說：「我警告你：不要迷戀姐。因為，姐夫會揍你的。」「姐夫？」風餐露宿反問。「是的。我有心上人的。」周洛冰回答。

　　「也玩這遊戲？」風餐露宿的思維果然不是常人能比擬。這個時刻居然詢問的是這個。

　　「唔，玩。」周洛冰猶豫一下，不知道怎麼的首先想到的是顧汐風。

　　「操作能好過我？」風餐露宿語氣還十分輕鬆。

　　「那是必須的。」周洛冰很肯定地說。在她心裡，「汐風無痕」就是神一樣的存在。

　　「呔，我不信。如果有這麼厲害的人物，之前，你被各大家族聯手追殺，他怎麼不出來保護你？若是我，是絕對不可能容許我的女人受人欺負的。由此可見，你們分了。所以，別拿『姐夫會揍我』來嚇唬我。」風餐露宿緩緩地說，語氣裡有不容置疑的得意。

　　好吧。這傢伙思路還挺清晰的。周洛冰也無言以對，只得說：「你小孩子，不懂愛情。我不予你一般見識。」

　　「我說過，我不是小孩子。要不，我來錦城找你，你親自驗證一下。」風餐露宿語氣執著。

　　「在我眼裡，你就是。」周洛冰也存心不讓他好過。這麼些日子，這傢伙天天喊她老婆，搞得現在，不管是本服，還是別的服務器的人都認為「海棠微醉」的夫君就是她騙來的那個操作很好的徒兒「風餐露宿」。論壇上，還有文人墨客繪聲繪色描述他們的愛情，描繪得如同楊過、小龍女式的愛情。說這「風餐露宿」是性子極其淡漠的人，抵不住「海棠微醉」無微不至的關懷，那種師父對徒兒的關懷如同母親對孩子的關懷。於是，這位性子冷漠的男人愛上了自己的師父，然後，為她挑戰各大高手，為她成為強者。最後，在他覺得自己夠強力式，終於表明心跡。以後的日子，兩位「最神話」裡的頂級天界系召喚師，一對俠侶，就要書寫不朽神話了。

　　「我不是小孩子。老婆，你挺好，你——，必須是我的。」他越固執。

　　她越覺得他像是個小孩子。只是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可是，某天，照樣的對話之後，他不知道怎麼的，忽然向她講「今天是我母親的忌日」。

　　周洛冰一時不知如何作答。當時，兩人正在天界誅仙台上，準備研究誅仙台副本。

　　他又說：「其實，如果不看照片。我幾乎已經想不出她的模樣了。」

　　「她——，走了很久了麼？」周洛冰也不知道問什麼。於是只說了詞不達意的話。

　　「十五年了。我總記得她喜歡唱昆曲。甩水袖的模樣。也想得起她給我做飯。」他說，像是陷入回憶裡。周洛冰就停在「誅仙台」副本門口。也不喊人刷本，只靜靜聽他敘述他自己。

　　他說失去母親之後，父親不久也去世。外公外婆將他接去。怕有人加害於他。外公外婆雖對他疼惜有加。但看到表弟、表哥們都有自己的父母疼愛，心裡還是會覺得難過。連撒嬌都不會了。

　　周洛冰抿了唇，她說不來什麼安慰的話。反而在他敘述了父母離世的悲慘之後，冷不丁來了一句：「那你對我撒嬌。」

　　「是啊。在你面前，放鬆。不自覺就撒嬌了。你有意見麼？」他的語氣倒是瞬間明媚了。

　　「哦。徒兒對師父撒撒嬌，這很正常。我沒意見。」周洛冰說。心裡卻對這傢伙多了幾分疼惜。暗想：這傢伙也不是真的愛她，只不過是正好可以對她撒嬌罷了。

　　「你是我老婆，我老婆。我跟你斷絕師徒關係了。」他又強調。

　　「好，好。我去睡了。」周洛冰迅速下線。心裡越發疼惜這徒兒。

　　這基本上就是周洛冰在錦城的生活。至於家裡，媽媽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爸爸提出要繼續找個店面做點小生意的事就被擱下，轉而悉心照顧媽媽。

　　蕭芳芳對陳敏華的會所很感興趣，去看過的第二天就去那邊上班。但不過兩三日，就覺得沒意思，繼續蝸居在家，在遊戲裡開幾個號擺攤。同時幫周洛冰做做任務。她說：「要在青春消逝之前，過一過豬一樣的生活。」

　　周洛冰只是抿唇笑。不予以評價。因為每個人的命運不同，環境不同。所要走的路也不同。

　　當然，她偶爾也會開「青木黃裳」的治療師號上去晃蕩一下，讓陳汐華有帶小號的滿足感。不過，很多時候，都不是陳汐華本人使用「滄海無念」的號。她也就沒多大興致，至於那個叫「暖暖」的治療師著實讓周洛冰噁心了一把。

　　陳汐華曾叮囑那女人悉心照顧周洛冰，她是新手，所以要事無鉅細地教。那女人一一應了，低眉順眼的乖巧。可是，一轉身，周洛冰詢問什麼、或者需要從家族庫房裡提取什麼東西，那女人一概不准。也不聞不問。

　　可是，輪到陳汐華終於抽出時間，十分高興地來帶小號，準備帶周洛冰去刷個副本，刷點裝備。那位「暖暖」治療師也隨行，居然開始在隊伍頻道對周洛冰進行指點。

　　周洛冰礙於陳汐華在場，不便發作，就憋著。看樣子，這女人是不想教導老子，卻還答應陳汐華。在真是婊子要當，貞節牌坊還要拿。什麼好事都想佔全麼？她很生氣，於是後果很嚴重。就找了個名目去端了這「暖香居」，用「海棠微醉」把「暖暖」撲倒了五六回。

　　那女的還試圖跟她講道理，問：「為什麼殺我？我是中立家族。跟你們無冤無仇。」

　　「沒啥，就看你不順眼。我生平最討要說一套、做一套的女人。而你恰恰具備這種潛質。」周洛冰毫不客氣，找說話的功夫，又把她滅了一次。

　　她就裝作不知情，下令手下一陣砍殺。直到滄淮的人來說明情況，說這「暖香居」是他們的，兩家是合作者，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周洛冰已經殺夠本，一聽這關係，立刻說「大水沖了龍王廟」，吩咐撤退收兵。。心裡卻是樂滋滋的。

力寶龍

第021章 詭

　　當然，「暖暖」可不是省油的燈，當眾撒嬌，說「海棠微醉」是故意的。起因是「暖暖」在西湖邊挖寶石，「海棠微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了她的寶石。在她憤怒抗議之下，「海棠微醉」漫不經心地說：「哦，沒看見你在這兒挖寶石。」

　　「那你現在看見了。」暖暖回答，語氣比之前好了一些。

　　然後「海棠微醉」又回答了一句讓她憤怒不已。當時，「海棠微醉」問的是：「誰允許你一個畜生在這裡挖寶石？」

　　這句話一出，「暖暖」暴跳如雷，立刻就問：「你罵誰呢，賤人。」

　　「我罵賤人你。」周洛冰回答，立刻就開紅將她滅了。之後，暖香居又來了幾個人，見是「海棠微醉」，還是頗猶豫了一番。然而，「暖暖」在家族小黑屋哭訴，這幾個人終於還是出手。這下子，「海棠微醉」就更不客氣，將暖香居的人滅得哭爹喊娘的。

　　這會兒，滄淮的人出面了，說「暖香居」是他們的，讓審判的人收手。周洛冰正好收手，也是給「暖香居」的人台階下，誰曉得這女人不知道好歹，偏偏要自取其辱，在大局和美的情況下，卻要挑起事端。

　　這女人也忒沒眼力勁兒了。周洛冰鄙夷，卻是不緊不慢地說：「虛偽極致，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獻媚賣乖，心術不正。當婊子，還立牌坊，實屬畜生行為。作女子，行為不端。」

　　她聲音清朗，句句威嚴，一番指責，讓在場的人頓時愣住，還是那「暖暖」率先反應過來。氣急敗壞地說：「你胡說。你我之前並不認識，你憑什麼污蔑人。你污蔑我，得給我當面道歉。」

　　「我很忙，沒必要污蔑你中無名小卒。自己適可而止，不要到時候鬧凶了，惹惱了老子，把你那張假面給扯下來，成了脫了袍子的猴子，什麼本性都顯露了。怕你懷的心思都要破了。收斂點，乖。」周洛冰每一句都很輕。卻每個字都充滿挑釁。

　　「你威脅我。」暖暖也露出兇惡的面目。

　　「我姑姑沒空威脅你。我們還要去過副本，繼續創造我們的記錄呢。」刺客小子一邊說，一邊將「暖暖」再度撂倒。

　　一直在一旁一言不發的「滄海無念」卻是突然對刺客小子出手。說：「不要得寸進尺。欺人太甚。」

　　一旁的周洛冰自然知道有這麼一招，早就橫斜裡殺出。

　　「無念兄，男人看女人，就真是霧裡看花。女人看女人跟照妖鏡似的。這個女人如何，你應該問問你的小友。」周洛冰也是一句話扔在當下。她不管此刻這人是陳汐華還是孟宇航，這一句都足夠了。

　　「什麼？你認識她？」滄海無念顯然很震驚。

　　「偶爾路過新手練級區，稍微瞭解一下罷了。」周洛冰回答。

　　「我倒不知『海棠微醉』會管別人的閒事。並且是一個萍水相逢的小號。」滄海無念輕笑，語氣裡全是不相信。

　　「你的小友，我可是早已聞名了。能為之但求一敗。無念兄也是性情中人。」周洛冰一字一頓，語音清澈。若對方是陳汐華。那麼就可知道她就是那位代打的人。

　　果然，滄海無念「咦」了一聲，呵呵一笑。說：「你說等我足夠強大，我們就會再次相逢。今天算是對我的肯定？」

　　「無念兄，志不在虛名。早不是我肯定不肯定的了。今天，是我太衝動。只是身為女子，向來討厭這樣虛偽。所以義憤填膺。無念兄的眼力勁兒可不如你的操作了。」周洛冰一番話有理有據，進退有序。

　　這麼一來。滄淮的人沒敢說話。暖香閣的人看這功夫，自家老大並不打算與審判為敵，再說了，這三生石已經驗證：凡是跟『海棠微醉』和審判為敵的，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所以，這些人都靜觀其變，終於等到對方的台階，一股腦的就下台階了。那「暖暖」卻是忒沒眼力勁兒，這個關鍵時刻，居然喊了一句：「陳總，我沒有。」

　　「呵，無念兄。這事——，我就當沒聽過了。如今在場的審判弟兄都與我出生入死，都不是多嘴的人。弟兄們，咱們繼續刷本去。」周洛冰立刻落井下石，並且還帶了兄弟們溜之大吉。

　　刺客小子與寶輪是殺得盡興，一路上高興得很。染醉卻是一直一言不發，最後忍不住密語問：「你說的是真的？」「什麼是真的？」周洛冰裝傻充愣，她知道自己的那套說辭是瞞不過染醉的。

　　「就是你遇見滄海無念的小友的事。」染醉詢問。「哦。真的。」她到底還是說謊騙人。

　　「別人的事，少管。這遊戲裡雖然都是平等的。但那ID背後是怎樣一個人，怎樣一種性格？又有怎樣的背景與心理，你全然不知。海棠——」染醉用密語語音頻道說，語氣十分擔憂。

　　「嗯。我知道。我會記住的。」她回答，感覺心裡暖洋洋的，染醉是真的關心她。

　　「海棠，你可能很會玩遊戲。但是，我想有些事，你未必知道。遊戲是個太複雜的世界。」染醉很認真，像是要敘述什麼大事似的。

　　周洛冰不由得屏住呼吸，並且阻止了在跟熊姥姥說話的蕭芳芳。低聲問：「怎麼了？」

　　「遊戲是太複雜的世界。最神話很火，這不假，但同時也成了一些犯罪分子的作案之所。海棠，我希望今天的談話能引起你的重視，但請你不要告訴任何人你我今天的談話。」染醉的語調很認真，很認真。

　　「犯罪？」周洛冰低語，其實她是想起了之前在滬上電視台做的那些節目，當時，她也是做了很多網絡調查，才做了那些頗受好評的節目，只可惜——

　　「是。利用網游充值販毒洗錢什麼的早就不新鮮了。最神話官方對於這些大筆的訂單交易都會進行監控，並且有網絡警察一直駐守每個服務器，因此，基本上利用網游販毒洗錢的事已經絕跡。只是，最近一兩年，多起女子失蹤案，共同點都指向了網游，其中『最神話』是重災區。所以，對於網絡裡的人，你要警惕。包括你以為不可能的人，比如我，寶輪、刺客小子、你的徒弟，還有滄海無念等等。也許是我過於擔心。只是，你不知道你多麼善良溫暖，總是富有正義感，跟你站在一起，總覺得世界都是明亮的。同時，你涉世未深，雖然聰明，但人間險惡，你看得太少。海棠，我不希望你出任何事。」染醉這一次使用的密語打字，一串一串的文字發出來。

　　周洛冰仔細看了兩遍，暗想：人販子犯罪這事，自己在節目裡已揭露過，意在呼籲人們，尤其是青少年提高警惕，保護自己。她自己對人對事一直都是保留懷疑態度的。只是，染醉今天突然這樣說，怕他是知道些什麼，或者是在暗示些什麼？或者在自己的周圍有警察的存在，還是有犯罪分子？

　　周洛冰不得而知，只是覺得看誰都有犯罪分子嫌疑了。照例去刷了一個副本，拿了一些材料，她下線睡覺。

　　剛下線，陳汐華的電話就來了，問她是否認識「海棠微醉」。

　　「認識啊。那不是名人麼？」周洛冰氣定神閒地說。

　　「你跟她談過話？」陳汐華又問。

　　「嗯啊。」周洛冰回答，又問，「有什麼不妥嗎？」

　　「洛兒，網絡上的人，不可盡信。你記得上次敏華婚禮上見到的唐少麼？他其實在網絡裡是另有任務的。網游中，很多女子失蹤，查無音訊。這兩三年，已成懸案。所以，你不要輕信人。」陳汐華嫣然長者，說的內容卻和染醉說的一樣。

　　「三哥，你犯規了。這些年，三哥讓我飽讀詩書，兵法、史書，又學習擒拿格鬥防身招數等等。什麼事該如何，我有分寸。」周洛冰也很嚴肅地說，指出他告訴她唐少的身份是不應該的。

　　「洛兒。」陳汐華喊她的名字，沒再說話，半晌才問了關於暖暖的事。周洛冰的回答也著實讓自己也覺得自己虛偽啊。

　　她天真無辜地回答陳汐華，說暖暖很忙，她很少去麻煩她的。

　　只這一句就夠了。陳汐華不再問，叮囑她早點睡覺。周洛冰卻是猜得到結局的。果然，第二天一大早，小號上線，暖暖只狠狠地密語一句：賤人。然後就離開了暖香閣。

　　當然，這事算不得稀奇。稀奇的是「青木黃裳」也小號身份進入了滄淮。滄海無念說這是朋友，新手，大家多照顧。眾人一片歡迎。但擔任職務的幾位卻都是女子，卻只是淡淡地歡迎。有人密語她說這幾位跟「暖暖」的關係很好。

　　「哦。」周洛冰回答了一個字。心想：那正好查清楚，不爽的話，老子就殺回去唄。

　　當然，這幾位卻是自告奮勇要帶她。她知道有陰謀，便跟她們去。她們帶她下本，將她一小號往死裡整。只不過，她是「海棠微醉」，怎麼可能讓她們得償所願。不過，最終的污蔑就有說法了，說她總是亂跑，怎麼說都不聽。

　　她卻只是冷笑，在家族小黑屋說：「各位，彫蟲小技，就不要丟人現眼了。現在，此刻，修正場一對一，誰敢跟我去？」

　　「就你那水平？」滄淮的左尚書嘲笑。這女子也是一名治療師。

　　「那就請吧。」周洛冰說。電話卻是響了，她一邊跳入修正場，一邊接電話。這電話才是這一天真正的驚喜。

力寶龍

第022章 本色

　　打電話來的是個男子，語調溫和，彬彬有禮，詢問她是否是周洛冰。

　　「我是，請問你是？」周洛冰覺得這號碼挺陌生的，又是錦城本地固話。而她的手機換了號碼，也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

　　「我是華康集團旗下，盛輝地產人事部經理，通知周洛冰小姐明天到盛輝來面試。」那男子依舊是不疾不徐的聲音。「啊，太好了，謝謝啊。」周洛冰笑著說。心裡卻是在嘀咕：自己這些天奔走在各大招聘會，投了好些簡歷，具體投到了哪些單位，她記得不那麼清楚。不過，既然有面試的機會，也是個驚喜。

　　那男子也帶著笑意，然後又是那種不疾不徐的語氣，對他講了公司名稱、地址、聯繫電話，面試時間等。周洛冰拿了筆記下來，又詢問需要準備什麼。那男子笑著說：「面試不需要準備太多別的材料。不過，學歷證明等是要帶來瞧一瞧的。」

　　周洛冰又是一陣感謝，一陣應承。等這邊掛上電話，遊戲裡早就鬧開了。滄淮的左尚書跳入修正場，周洛冰開的小號「青木黃裳」卻沒有反應。

　　那左尚書也算是個角色，身邊總有那麼些狼狽為奸的姐妹們，各種落井下石，各種挑釁。無奈周洛冰認真接電話，欣喜得很，沒空理會遊戲裡。於是給大家的感覺就是這小號猖獗且無賴。

　　滄淮的男人們自然不會跟這些女子們一般見識，但也在一旁看好戲，沒有誰要幫助這個身份不明的小治療師。尤其是這些男人的另一半有好些是「暖香閣」的人，之前，「審判」老大「海棠微醉」就是因為這個小治療師衝冠一怒，把「暖香閣」都掀了。現在她還狂得跟「海棠微醉」似的，要去修正場挑戰滄淮的首席治療師。

　　滄淮的左尚書可是從別的遊戲開始就一直跟著滄海無念。一直都是治療師。在「最神話」裡，也是能排得上號的治療師。並且一直參與打點滄淮家族的一切。當然，滄淮以前還有過很多名字。可是，這位治療師的地位始終不變。

　　而眼前的小治療師雖然是老大叮囑要悉心教導，但誰又有那種時間去教導一個跟自己不相干的小號呢。雖然是老大帶來的。

　　「喲，沒膽量了？剛才叫囂的膽量到哪裡去了？」旁邊有左尚書的親友團聲音尖銳裡說。

　　「就是，怕了吧？怕的話，向紅藥姐姐說一句『我錯了，我認輸』就行了』。紅藥姐姐是很大度的人。」又有人在小黑屋裡說。

　　「垃圾，閉嘴。」周洛冰放下面試電話過來聽到一系列的烏七八糟。再看看世界頻道、地區頻道、門派頻道都是這群女人的叫囂，立刻就在家族小黑屋裡丟了這句話，語氣全是不屑。

　　「你說誰？你個賤人。」那女人叫囂起來。

　　「我以為滄淮素質多高。原來也有這種垃圾存在。好了。廢話少說，紅藥，聽說你也是資深的治療師。今天，就讓我來告訴你什麼才是醫者無敵。」周洛冰一行字丟出去，立刻點了確認對抗。系統刷出：刀劍無眼。生死有命，『青木黃裳』與『紅藥為誰生』決鬥開始。

　　紅藥的操作不一般，但比起莊羽來還差那麼一些。自然，周洛冰不是專業的治療師，可她是專業的殺手。她曾為了能殺死敵人，研究了各大門派。各個分類，進行了各種計算，各種假設。可以說她比大多數的治療師更瞭解治療師的優劣以及其技能的分配情況。

　　再加上「青木黃裳」這個號的屬性比列本身就是絕對的仙醫的料子。在修正場裡與那紅藥過招。竟是活生生將對方磨死。

　　華山之巔的競技場看台陡然一片寂然，周洛冰負手而立，說：「以後別出去丟人現眼說自己操作不錯了。知道麼？」「賤人。你到底是誰？」那紅藥聲音失了平時的冷靜。

　　「作為滄淮的左尚書。輸不起，這可是有損滄淮形象的。」周洛冰嘖嘖地說。

　　「閉嘴。你不配提滄淮，賤人。」旁邊有個女的叫囂。周洛冰掃她一眼。說，「這裡還輪不到你說話。」

　　「行了。我對滄淮也不怎麼稀罕。至於我是誰？你們可以親自去問滄海無念。」她一說完。就退了滄淮家族。

　　這剛一退出，那右尚書倒是回來了，正是先前跟那「暖暖」一起來的男刺客「送你回老家」，他直接密語問：周小姐，你怎麼走了？發生什麼事了？

　　「哦？你是孟宇航？」周洛冰直接詢問。「是的。我剛回來，發生什麼事了？」孟宇航又問。

　　「問你們家族裡的人去。我自立門戶去了。」周洛冰丟下這句話，對於之後孟宇航的各種抱歉都不予理會。

　　「周小姐，我求求你了。你若要不會來，陳總會滅了我的。」孟宇航大倒苦水。

　　「你是陳總自滬上、深寧、廣城、錦城以來的心腹。你哄誰呢。行了，道不同不相為謀。遊戲重在玩得舒心。你跟陳總原話回答就行。他問到我，我也這麼說。好了，我下線休息了。」周洛冰說。

　　「你不在滄淮，一切都沒意義。以前，我們玩遊戲都很低調的。」孟宇航繼續說。

　　周洛冰不想聽，尤其是不想聽到陳汐華在這遊戲裡有了君臨天下的心思，全是因為她什麼的。若是如此，豈不是很好笑？虛擬的東西，即便是整個天下又如何？她周洛冰從來不需要那些虛幻的榮耀。

　　所以，她說：「滄淮的一切跟我無關，也請你不要提起。我跟你們這群人相處，實在彆扭。好了，我下線休息去。」

　　她一說完，立刻下線，不留餘地。

　　她下線，一則是不想跟孟宇航說廢話，二則是去查一下要求明天去面試的公司。她仔細一查，倒是嚇了一跳，這華康集團是大企業，上市公司。旗下盛輝地產幾乎是遍佈了西南以及中部地區各大城市。

　　這是真的通知我去面試了？周洛冰有點不相信。這樣的大公司照理說沒理由招聘剛畢業的大學生的。蕭芳芳也頗為疑惑，看了一陣子，問：「難道是鮮花關照的？」

　　「他要關照也是直接關照我去電視台。專業對口。」周洛冰說。她太瞭解陳汐華了。之前的實習，就是他讓陳昭華關照的。

　　「說的也是。難道是你簡歷有什麼過人之處？」蕭芳芳又提出疑惑。兩人又扒拉出那份兒簡歷，也沒發現什麼可疑之處。

　　「難道盛輝地產招不到人了？」蕭芳芳分析到後來，已經在亂猜了。

　　「你這是質疑我的能力了？」周洛冰斜睨她一樣，故作不悅。蕭芳芳嘿嘿笑，立刻轉移話題說，「你速度上線啊。你瞧瞧，你那癡心的過兒又在詢問你的消息了。」

　　周洛冰從蕭芳芳屏幕上晃一眼，只看到風餐露宿在問：妙妙姐，我老婆呢？

　　「你說我怎麼回答他呢？」蕭芳芳嘿嘿笑。

　　「說我睡了。」周洛冰直接說。說實話，她直覺不能跟這逆徒糾纏太多，也不能與他過多對話。因為他實在是個極其聰明、極深諳心理的一個人。不知不覺中，他會讓很多東西改變。這是作為同樣冷靜睿智、冷眼看人的周洛冰所持有的觀點以及女子特有的敏銳直覺。

　　蕭芳芳剛說了個「得令」，爪子還沒敲擊鍵盤，就看到「風餐露宿」繼續密語妙妙說：「我胃疼得厲害，不能再掛遊戲了。你跟我老婆說一聲，讓她今晚就不必等我了，讓她好好休息。」

　　蕭芳芳頓時哈哈大笑，說：「看你們這模樣，真覺得是兩情相悅、談婚論嫁的戀人。」

　　「少瘋了。立刻回答他一個好字。」周洛冰板了臉。

　　蕭芳芳吐吐舌頭，按周洛冰說的話回了。結果「風餐露宿」還得寸進尺問：「那我老婆現在在做啥？」

　　「哦，你老婆在看資料。準備面試呢。」蕭芳芳爪子倒是快，一打出去。「風餐露宿」立刻問：「找到工作了？」

　　「是的了。」蕭芳芳回答。周洛冰在一旁一臉鐵青，立刻用秒秒秒的號說：「逆徒，胃疼就速度吃藥休息。別磨磨蹭蹭的。」

　　「好，我聽老婆的。老婆，晚安。」風餐露宿儼然乖巧小孩的模樣.

　　「哎呀呀，太肉麻了。我受不了。」蕭芳芳在一旁陰陽怪氣。周洛冰卻是沒理會，此刻，她心裡思量的是另一件事：也即是染醉和陳汐華都不約而同提到過的讓警察都棘手的網游裡的女子失蹤案。這事，原本是機密，但蕭芳芳這種性格，到底讓她擔心。於是思量再三，她緩緩的說起最近不太平的網游，讓她不要隨意說出個人的資料，也不要隨意說一些生活細節，更不要隨意去見網友，即便是在這遊戲裡出生入死的兄弟。

　　蕭芳芳認真聽了半晌，最後：「你是在懷疑你的逆徒？」

　　「我靠。你的理解力。老子不理你了。我去查資料，洗漱一下，準備明天的面試。」周洛冰拍拍額頭讓自己淡定，然後去洗澡。心裡不由得想：自己在懷疑逆徒麼？貌似是有那麼一點。因為這傢伙對自己的表白來得太無端了。她自認為還沒有招人愛到這種程度。

力寶龍

第023章 當時就震驚了

　　盛輝地產不愧是地產界的老大，居然在錦城有自己的大樓。下面是商場、酒店、各種會所。三十到三十三層都是整個盛輝地產的辦公樓。

　　周洛冰依照事先的約定去了大堂前台，前台妹子十分熱情地說：「江總的辦公室在三十一樓。他請你馬上上去。」

　　於是，周洛冰見到了傳說中的江總，人長得斯斯文文，身材瘦削，俊俏的五官多了繼續陰柔。他自我介紹：我叫江楓。但不是小魚兒他爹。我是盛輝地產負責賣房子這塊兒的。

　　這傢伙介紹還算幽默，只是他是負責賣房子的。難不成讓自己站前台，接待買房子的。所以，她立刻點點頭，說：「十分榮幸能認識幽默風趣的江總。不知江總讓我面試，覺得我能勝任什麼樣的工作呢？」

　　「這個，我看你簡歷。哦，新聞系畢業，而且有在電視台實習的經歷。熟悉媒體，文字功底深厚，雜誌上的文章，我也找了一些來看，同時，也瀏覽了你個人網站上的各種作品。我認為你非常適合營銷策劃這一塊。所以，今天是單獨面試你一個，不知道你的意思呢？」江楓語調輕柔，不疾不徐。

　　周洛冰有點蒙，這就是傳說猛於虎的面試？不過，她很快鎮定下來，說：「自然求之不得。希不辜負您的期望。」

　　「好。那你現場來幫我做個簡案。我看看。」江楓說。

　　果然，面試都不是那麼輕鬆的。好在周洛冰早些年就模仿過自己能夠從事的職業，並且對這些職業都有了一定的瞭解。對於江楓給出的題目，不一會兒就現場做了簡案，並且做了一一的解答。這個簡案，不僅僅有文字的宣傳、媒體的配合，還有營銷策略與政策的提出。

　　江楓一看。先是眉頭蹙起來，接著是一直點頭，然後問：「你以前做過這方面的策劃？」

　　「接過一次私活。大學嘛，賺點生活費。」周洛冰坦然，她以前沒少幹這種事。這世上總是有些人忙、或者是為了保住自己的職位，總會拿錢來買創意。而周洛冰就是販賣創意的人，不然，在F大幾年，她哪能存得下錢來。

　　「勤勞上進。不過，即使你如此才華。也未必就適合盛輝的團隊。所以，試用期也得有，至於工資情況。這個數，我想對於剛畢業的大學生應該是很豐厚的了。當然，轉正後會加三百，各種福利一應俱全，如果工作地點稍遠。公司會提供住宿等。你看是否滿意？」江楓用修長的手指在桌子上寫了一個數字。

　　「滿意。能進入盛輝工作，不甚榮幸。」周洛冰眉眼裡帶了輕笑，將目光移向江楓。

　　江楓十分高興，讓周洛冰下週一開始上班。

　　周洛冰畢業後的第一份兒工作就這樣敲定了。她從盛輝出來，又去附近的各大樓盤逛一逛，看看對方的銷售路數與創意。當然。少不了被推銷員推銷各種房子，她倒是沉著應對，詢問了不少的事情。

　　這麼轉悠到了中午。在街邊買了碗酸辣粉，配著冰紅茶對付了午餐。然後，又繼續到各處樓盤看看。對於這些所謂的營銷策劃的文字撰寫有了更直觀深入的瞭解，加上之前做深入研究傳媒，所以。對於這份兒工作已沒有多大技術上的障礙。

　　她轉悠半天後，又回到盛輝樓下。看看這附近的公交站，找到了一條最適合上下班的公交路線，並且準確記錄了公交車的發車時間，當然，也瞭解了最近的地鐵站。

　　晚上，爸爸親自下廚，慶祝周洛冰找到工作。正當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吃飯時，京城周家來了電話，爸爸接的電話。來電話的人是三伯父，說是不知道他們現在的住所，所以不好下帖子，好在電話還能打通。

　　「哦，我們剛搬家。還沒來得及說，你弟妹大病初癒，沒顧得上。」爸爸回答。那語氣也冷淡了許多。其實，這些年，爸爸對於自家總是維護的，媽媽偶爾跟爸爸吵架，要是說周家誰的不對，爸爸都不依。但這一次，媽媽生死關頭，借錢時，周家人的冷漠讓爸爸瞬間就看清了一樣。

　　三伯父到底有沒有因為爸爸提到媽媽「大病初癒」而有所愧疚就不得而知了。周洛冰細嚼慢咽，留心爸爸的話語。

　　只聽得爸爸過一陣又說：「老天有眼，她沒事。」然後，又停頓了片刻，才十分急切地問：「爸情況如何？」

　　對方說了一陣，周洛冰也沒聽到，只聽到爸爸掛電話前，說：「那是應該的，不能耽誤小輩，也算是沖個喜。到時候，我們盡量來吧。」

　　爸爸說到這裡，就掛了電話。回到飯桌上，與媽媽攀談，，說是周洛冰的爺爺病重，怕是不行了。三伯父的兒子要趕著大婚，而且爺爺也惦記自己的小兒子一家，希望能見他們一面。所以，三伯父希望他們一家三口能去參加他兒子的婚禮。

　　「你們說，去嗎？」爸爸問。

　　「當然要去。」周洛冰立刻就回答，媽媽也同意。其實母女倆都清楚這些年，爸爸因為愛情不被家族的人承認，心裡也是很苦的。媽媽那邊倒還好，外公外婆都是普通人，自己女兒嫁了，無論富貴，都是祝福的。再加上外婆去世後，外公又續絃娶了一位，彼此生疏了，加上江南與渝州相隔太遠，這親戚走動也少了許多。但終究，媽媽比爸爸幸運，因為媽媽的婚姻得到了家族的承認與祝福的。

　　爸爸很苦，自從跟媽媽私奔到渝州，只回過京城兩趟，一趟是奶奶去世。就在爸爸跟媽媽來到渝州的第二年，爺爺怪爸爸氣死了奶奶，打得他渾身是傷。第二趟是為了周洛冰的戶口問題，那一趟也不順利，跟爺爺發生了激烈爭吵，以至於周洛冰很長一段時間是黑戶，直到要小學畢業了，爸爸又去京城。但沒見到爺爺，也沒回周家，而是自己那位做義醫的堂哥以及家裡的大堂姐知道這件事，托了周家的關係，將周洛冰的戶口上在了渝州，這才讓周洛冰沒成黑戶。

　　「可是，可能會不愉快。」爸爸有點擔憂。

　　「我已經長大了。而且，我們一家人在一起，沒什麼不愉快的。再說，爺爺病得很重。當年的那些心結在時間裡早就淡了。沒有爸爸想的那麼嚴重。再說，現在，有我守護你們。不要怕。」周洛冰鼓勵爸媽。這一次。她要做的就是要為爸爸得到爺爺的祝福，至於周家其他的白眼者，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是啊，老公，過一陣子。我們就回去。」媽媽也說。

　　「媽，你是身體不適合坐飛機的話，你或者不去。或者可能要委屈坐火車。」周洛冰擔憂媽媽的身體。媽媽笑著說，「這一趟是必須去的。那大婚還在其次，主要是看看你爺爺。」

　　周洛冰明白媽媽跟自己想的一樣，是想讓爸爸解開心結。於是她也不再堅持不讓媽媽同行。一家人得成一致，這才敲定日期行程，周洛冰則是建議不必等那位堂哥大婚。可以當下就出發，爺爺的病情聽起來十分嚴重，怕是撐不了那麼久。至於那位的婚禮，爸爸媽媽樂意就去，不樂意就不去。

　　周爸爸覺得有道理。但又擔憂周洛冰的工作問題。周洛冰則是說：「現在才週三，讓我下週一才上班。明天週四出發。火車週六可以到達。我們看過爺爺，你們可以留在京城，或者坐火車徐徐回來。我直接飛機回來，週一去上班，這就行了。」

　　於是，事情就這樣敲定。周洛冰開始著手火車票與飛機票，以及在京城的住宿。畢竟，周家對於爸爸媽媽的態度一直很不好，爺爺這麼多年，都禁止爸爸媽媽踏入周家院子。那麼住宿的尊嚴是必須要的。

　　這樣一折騰，到十一點過洗漱完畢，親自上線。發現自己的號還跟「風餐露宿」組著隊。而「風餐露宿」居然睡著了，語音也沒關，均勻的呼吸聲細細密密地傳來。周洛冰將蕭芳芳從被窩裡拖起來，問：「你幹嘛跟那小子組隊，還開語音？」

　　「哦，是他自己開的語音，我的沒開。我說你在忙。他說他等你上線。隔幾分鐘問我一次『我老婆要上線了麼』。我都快煩死了。我準備下次弄個『非本人，一切退散』。」蕭芳芳閉著眼說，一說完，推開周洛冰，拉了被子繼續睡下。

　　周洛冰也不擾人夢，坐到電腦前，到處做任務，刷本。在江南地區遇見一群敵對圍攻，她毫不手軟地將他們收拾了。收拾完畢之後，周洛冰覺得現在的敵對真是不堪一擊，跟當年的那些對手沒得比。當然，每次收拾完敵對，他們技術上打不過，就開始各種頻道、各種口水，各種辱罵。周洛冰是不屑於口水的，通常懶得說話，若是實在要說話，基本上她一句話一出，不是引來敵對更瘋狂地砸錢刷世界頻道罵她，就是讓整個服務器都沉默。

　　能讓仇人為你掏錢，這也是很榮耀的，不必與這些人置氣，只在他們仇恨要結束時，時不時恰到好處拉一下仇恨，這樣就好。周洛冰一直這樣認為，也一直這樣做。

　　不過，審判自從有那位別的服務器撲過來的劍客仁兄加盟後，審判的家族風氣為之一變。殺敵對要奮勇，各種免費口水要出高水平。此仁兄在見到老大被罵之後，立刻就帶領家族人才在各大免費頻道進行各種反擊。而且口水水平之高，可以說是跟上了審判的各種水平。也算是填補了審判家族不擅於口水的這一技術空白。

　　這天，照例如此，審判以高水平反擊開始，以各種拉仇恨讓對方掏錢刷世界為目的，目標鮮明地將口水進行到底。

　　周洛冰很滿意這位仁兄辦事。說實話，這傢伙帶副本、殺敵對、打城戰、寫技術貼、教家族新手PK，異常活躍。

　　周洛冰到處轉悠，準備攔截一下天界的世界BOS：天神太子之妻留鏡的影子。

　　就在這轉悠中，她看到了一條不和諧的世界頻道。正是滄淮的左尚書發的。用詞十分文縐縐，意思就是辱罵「海棠微醉」是蛾子，四處勾引人，還盡來陰的，挑撥離間。

　　審判的人看到這條消息自然不幹。就私下裡質問滄海的左尚書：我們跟敵對罵架，你攙和什麼？你要破壞平衡？

　　「笑話。若不是滄淮對你們寬容，審判早解散了。你們還真當你們是人物。」那左尚書口出狂言。

　　審判負責口水這塊的仁兄就不淡定了，立刻將這些對話截圖給周洛冰看。周洛冰看了看，說：「行了，這事，我來處理。現在挑選十多個，去收割一下敵對。滄淮這邊，我來對付。」

　　說實話。她真不想跟滄淮為敵。可是，陳汐華這家族好好的。怎麼就有這麼多蛾子呢？鶯鶯燕燕什麼的最討厭了。

　　但是，她不得不動手了。現實中，她也不一定容許別人的欺負。何況是在這網游裡。她刷了一個世界頻道：審判不怕與任何一個家族為敵。紅藥為誰生，就你那素質，也想要滄海無念。除非宇宙毀滅。還有，不要以為是個左尚書，就太當自己是個人物。現實中。老子能收拾得你不要不要的，遊戲裡，也照樣可以。從現在開始，閉上你那張臭嘴，乖，回廁所刷牙。然後對著鏡子反省自己。還有，去打聽一下，你要欺負的人。是不是你欺負得起的。想好了，來給老子道歉，我或許可以考慮不與你計較。

　　自然，她刷世界頻道，本身就沒想過息事寧人。所以。那內容十分猖獗，這讓滄淮的一些老爺們兒都看不下去。紛紛跳出來。

　　周洛冰看在陳汐華的份上，贈送他們一個世界頻道，回應：滄淮離了滄海無念什麼都不是。從『劍廬』『明月』，從『明月』到『天梭閣』，沒有滄海無念，你們什麼都不是。你們這些人想想，離開滄海無念，你們是啥？能幹啥？還在這裡叫囂，只可憐了滄海無念有了豬一樣的手下。

　　這是爆料，絕對是爆料。將滄淮的前世今生都揭個沒完沒了。於是，這一則世界頻道就上了論壇。滄海無念的身份也終於塵埃落定，原來，滄海無念就是當年的「黑衣送行」，是刺客們的偶像啊。誰都以為此君消失不見，卻不料已風騷的轉世為劍客。

　　滄淮的人見周洛冰一下說出了滄淮的前世今生，頓時沒說話。

　　這時，莊羽跳出來賣萌：說，哎呀，海棠美人，你知道人家的心意的。誰與你為敵，煙霞鏡花也不會與你為敵的。

　　周洛冰回應莊羽：好兄弟，講義氣。

　　莊羽則是回復：誰要與審判為敵，誰要為難海棠，就是跟煙霞鏡花為敵。

　　這時候，有人沒法說「海棠微醉」，就跳出來說莊羽噁心，為了個人私慾，就拖上整個煙霞鏡花。

　　煙霞鏡花的口水團們便不答應了，說：煙霞鏡花的人不僅僅佩服海棠微醉愛憎分明的為人，更因為她是我們敬愛的老大的女人。

　　這句話如同一個悶雷炸響了整個三生石，也炸響了最神話的八卦記者們。誰都知道「海棠微醉」跟「風餐露宿」這一對師徒的戀情，堪比神雕俠侶。如今，怎麼又扯上莊羽了？

　　八卦記者們腦補無限的能力發揮作用，開始要書寫另一個版本。於是，這句話也讓紅藥有了反擊的機會，她發了一句世界頻道：水性楊花，真不是個東西，還故作清純。

　　周洛冰只是淡淡一笑，這個女人惹了她，她不可能就這樣放過她。不僅僅是遊戲，現實中也必須對付她。而要查到這個女人，太容易了。要對付這個明顯跟那「暖暖」一樣戀著陳汐華的女人，也太簡單了。

　　她不說話，暖香居的幾個人也開始叫囂，各種落井下石。煙霞鏡花與審判的口水團這會兒雖然與之對戰，但也落於下風。誰讓整個最神話都知道自家老大的老公是她的徒兒「風餐露宿」呢。

　　「別叫囂了。有本事來西湖邊，老子就在那裡。殺得了老子才算本事。」周洛冰刷了世界頻道。這無疑告訴她的所有敵對，她就在西湖邊，有種就來，單挑、群毆都無所謂，而她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裡。

　　這樣的猖獗引來更新一輪的口水，而她獨自呆在西湖邊，敵人一個都沒來。來的竟然是審判的兄弟和煙霞鏡花的人，都是來守護她的。

　　「喲喂，勾引自己的徒兒，又勾引煙霞鏡花的老大。這女人真是會灌迷湯，真是那個什麼功夫了得吧。不要不要的，雅蠛蝶的，喊了不少吧？」那紅藥素質還真不是一般的低下，又刷了這麼一條世界頻道。

　　就在這時，「風餐露宿」施施然醒了，慵懶地喊了一聲：老婆，你上來了啊。

　　周洛冰沒回答，他則又喊了一聲老婆。周洛冰沒回答。然後下一刻，家族系統顯示：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風餐露宿脫離審判。

　　「生氣了？」周洛冰在殺敵對的間隙，騰出一隻手打字問。

　　「我永遠不會生老婆的氣，老婆是用來疼愛的。」他的語氣還是慵懶的，帶了些許撒嬌，閒話家常說，「剛剛等你，有點睏，就睡著了。大約是吃了藥的原因。老婆，我很乖吧？」

　　周洛冰知道這傢伙身體不怎麼好，常常忘記吃藥，最近她叮囑他按時吃飯，按時吃藥。他就天天吃飯，吃藥都匯報，每次都說：老婆，我很乖的。

　　她每次聽他那樣說，心裡總是很柔軟，覺得他像是個小小的孩子，從小極少關愛，父母過早去世，如今將她當做親熱，喜歡撒嬌。她每次想要懷疑他會不會跟失蹤女子案有關，卻總是提不起懷疑，或者說，她不願意去懷疑。雖然她對任何人從來都不會百分百的信任，但給素未謀面的「風餐露宿」的信任已經很高了。

　　「嗯，很乖。可是，為什麼退家族了？」周洛冰將周圍的幾個敵人滅掉，一行字飄出來。

　　「老婆答應不生氣。」他還是撒嬌的口氣。然後一個系統公告緩緩飄過，周洛冰頓時震驚了。

力寶龍

第024章 告白

　　系統公告緩緩飄過，煙霞鏡花老大，那位從不出現的劍客，一直很忙的劍客辭去了族長的職務。

　　「喲喂，有人黯然神傷了。煙霞鏡花，你們別秀下限，丟人了。」紅藥還是在世界頻道叫囂。

　　周洛冰浪費了一個千里之睫，看她正在滄浪碼頭。很好，不是安全區。周洛冰立刻奔赴滄浪碼頭。

　　「老婆，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能生風兒的氣。」風餐露宿還在撒嬌。

　　「行了，不違背道德原則，不傷天害理。都不生風兒的氣。」周洛冰一邊回答，一邊馬不停蹄地趕赴滄浪碼頭，準備去邊紅藥這女人教訓教訓，殺她掉個十來級最好。

　　當然，這邊廂，還是跟莊羽交涉，問：「你們煙霞鏡花什麼意思？這個時刻出來是幫忙，還是添亂？還是得了別人好處來抹黑我？雖然老子不介意什麼虛名，但要是讓我在乎的人心裡不愉快，老子不僅僅端了滄淮，就你們煙霞鏡花，我也不放在眼裡。還有，你們那那老大什麼意思？配合滄淮那個賤人？」

　　「海棠，你別激動，剛才的事是幾個心腹兄弟沒經過深思熟慮。你放心，片刻後，會給你一個最滿意的解決。還有，我們老大的事，稍後你就明白了。」莊羽回復，雖然是打字，但那措辭也能看出他的認真，這或者是周洛冰認識他以來，他最認真的一次。

　　「行。那就看你們的誠意。」周洛冰也不多說，雖然這樣對合作者說話很不仁道，但這就是江湖，沒有太多的情面可言。

　　莊羽不再回復。周洛冰卻在去滄浪碼頭的路上，意外碰見了暖香居的幾個娘們兒在刷怪，她立刻開殺戮模式，過去將之統統撲倒。至於留下的一片口水聲，她已經不在乎了。因為被她殺一殺，至少要掉個一兩級的。她決定這些罵得越狠的，以後空了就天天來撲倒，讓他們越玩越低級。

　　她馬不停蹄奔向滄浪碼頭。就在這奔赴的過程中，又一個系統消息從屏幕上方緩緩而過，周洛冰起先只是掃了一眼，便注視周圍是不是有敵人。

　　就在這時，寶輪發密語問：師父，師弟。師弟怎麼回事。

　　「怎麼了？」周洛冰三個字丟出去，對於前面閃出的五個弒殺的人，目測了一下他們的裝備。等級。就開了影子寶寶，選了個比較隱蔽的所在，發動攻擊。

　　「清理敵對，怎麼不叫上我呢？」染醉申請入隊，然後打出一個浮空狀態。又給對方一個目盲。

　　「哈，看你似乎沒在線，所以，就沒叫你。」周洛冰當前語音頻道說。

　　「好久沒跟你一起並肩作戰了。每次城戰，我們都必須各司其職。」染醉一邊說，一邊毫不猶豫地撂倒了對手。

　　「是啊。想當初，痛快。」周洛冰也撂倒對手。

　　「你對風餐露宿的事怎麼看？」染醉又問。

　　「他離開就離開了。只要不去敵對，無所謂。人各有志。」周洛冰說。繼續看一眼紅藥的位置。似乎在滄浪碼頭掛機，並沒有挪動。

　　「師父，你沒看到麼？師弟繼位煙霞鏡花的族長了。」寶輪打字很慢，很久才發過來這一條。

　　周洛冰一看這條信息，才明白剛才染醉問的是什麼。她又立刻翻歷史信息。果然看到風餐露宿繼承了煙霞鏡花的族長位置。

　　而下面的世界頻道則是清一色的煙霞鏡花的成員發出的恭賀。由莊羽開頭，清一色的是恭賀老大回家執掌煙霞鏡花。

　　風餐露宿也與煙霞鏡花的兄弟們互動。言辭懇切：昔年總玩劍客，忽然膩了。換了個召喚師玩玩，不曾想緣分流轉，能在做小號時，就遇見對我細心照顧的師父，遇見這讓我真心想要守護的心愛之人。故，多日不曾回來執掌家族。莊卿，這些日子，辛苦你了。各位兄弟，也辛苦你們了。

　　下面又是煙霞鏡花的兄弟們的刷屏，都是刷世界頻道，說：族長高瞻遠矚，能為我們尋到才情俱佳的族長夫人，兄弟們十分榮幸。

　　接下來，便是風餐露宿刷給周洛冰的世界頻道：老婆，原諒我。今天才讓你知道，我是煙霞鏡花的族長。老婆，你說過，只要不是原則性的問題，不是傷天害理的事，你都不會生風兒的氣。所以，老婆，你不許生風兒的氣。

　　「看到了麼？他是煙霞鏡花的老大，我單知道我們審判潛伏了各路人才，卻沒想到煙霞鏡花的老大也在其中。」染醉輕笑，有點自嘲。

　　周洛冰卻忽然覺得安靜下來，什麼都不說，只靠著椅背，覺得這種事還是有點複雜。

　　「老婆，你說過，不生我的氣的。」風餐露宿又在語音裡喊，那聲音帶著十分的不安。

　　「我沒有。」周洛冰慢騰騰地敲上三個字。

　　「你不開心，我知道。可是，如果一開始，你就知道我是煙霞鏡花的族長，你就不會那樣對待我了。我也曾想向你挑明身份，但每次都說不出口，怕你一知道，就與我生分起來。我曾想過，永遠就這樣留在你身邊，把煙霞鏡花交給莊羽。但今天發生的事，我容不得那些賤人對你半點的污蔑。」風餐露宿解釋，那語氣有擔憂，又有不安。

　　「乖，我沒生氣。只是有點累。」她回復。然後覺得在這時刻，無論出於什麼目的，「風餐露宿」是維護她的，她也不能讓「風餐露宿」丟面子。男人無論現實還是虛擬，對面子是很看重的。

　　所以，她刷了一個世界頻道來回應：我的風兒這樣好，疼愛還來不及，怎麼會生氣呢。謝謝風兒這樣守護我。

　　他刷了這個世界頻道，風餐露宿在語音小黑屋裡高興地喊：老婆，我好愛你。

　　周洛冰沒說話，因為她很清楚，滄淮肯定有所動作，說不定自己跟陳汐華就要正面對決了。到底跟陳汐華對決，不再是碼頭初遇的惺惺相惜。而是扯上了家族仇恨，這就複雜微妙地多。再加上將來一旦她的身份被揭穿，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麼跟陳汐華交代。

　　世界頻道又一次刷出「風餐露宿」的喜悅：老婆，在此，我對天盟誓：我會竭我所能，給你一生幸福，守你一世平安。寵你生生世世。我的誓言，不是說說而已。拿一生一世來監督我的誓言吧。

　　之下又是煙霞鏡花的一大批兄弟發世界頻道喊：族長萬歲，族長夫人萬歲。

　　這一波波的繁華熱鬧，讓周洛冰有點點頭疼。原本。這遊戲對於她來說，只是一個平台，一個載體。她甚至不想在這遊戲裡投太多的情感與精力。而三年前的「汐風無痕」只是她少女夢境一個美麗的錯誤而已。但如今，這事情似乎在脫離自己的預計與掌控。

　　「風餐露宿」似乎像是一場更華美的夢。說實話，即便這是遊戲，也沒有哪個女子不願意被俘虜。他冷酷，瘋狂練級。挑戰成名的眾人，一舉成為操作之神，目的竟然只是為了守護他想守護的人。他對人冷漠，只對心愛的人撒嬌。這樣毫不避諱眾人，給予最熱烈的誓言。並且如今身份爆料出來，又是大家族的族長。

　　是的。即使是一場虛擬世界的情感，也足夠讓女子動心。

　　只是這樣華美的夢，這樣深刻的愛戀。到底根源是什麼？周洛冰自問自己能有這樣的魅力讓一個素未謀面的人這樣來喜歡。這樣來許諾?

　　現實中相處過，也許可能會看到她的優秀而對她傾心。但這只是網絡，只是認識不到一個月的人，而她在這遊戲裡除了表現出飛揚跋扈以及高超的操作，真的沒有被的表現。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更不可能有無緣無故的深愛。她始終堅信這點。如同自己愛上陳汐華，並且能堅持這麼多年。其實仔細想來，也是陳汐華對她太好，讓她一直覺得這個男人也是愛她的，在等她長大。所以，才有這麼多年傻傻的執念。至於陳汐華為何要對她這樣好，最初的目的，她無法考證，但後來，也許是關懷成了一種習慣，真的當她是親人的存在了。

　　或者——

　　她忽然想到染醉與陳汐華都說過的案件。或者——

　　整個煙霞鏡花都可能是陰謀與團伙。也許，染醉說的警方不曾破了的女子失蹤案根本不是一個人所為，而是一個嚴密的組織所為。比如不收外人的滄淮、煙霞鏡花都可能。

　　她聯想到這些事，忽然又覺得自己實在是混蛋。風餐露宿這是在對自己表白，自己卻這樣惡意揣測。實在是不該。

　　然而，這是網絡，虛擬的隱蔽性讓人更加肆無忌憚地犯罪。她不得不防。可是，若逆徒真就是自己推測的那類人，自己又該如何？

　　周洛冰忽然覺得畢業之後，世界在漸漸複雜起來，是與非的界限都不那麼分明，很多事必須多方面考慮。

　　她感覺有些累。而染醉則用密語說：師父，謝謝你出現。當年，你用你的行動和勸解拯救了自閉且想自殺的我。我以為終我一生都不能再見到你，尤其是這幾年，在這遊戲裡尋找，發現希望越來越渺茫，心就越來越絕望。但，還在上天垂憐，還能讓我再見到你，親自對你說一聲「謝謝」，能有一個與你並肩作戰的機會。

　　「染醉，你不必謝我。是你自己領悟能力極高。在這人世間，所有心理問題，能走過的只有自己。而外在的因素微乎其微。感謝染醉對我肯定，我受之有愧。染醉，你比你想像中更厲害。那一段，我只是幾句話，你卻是獨自走過的。」周洛冰慢慢地敲上這行字。這幾年，她曾幫自己的導師接待過一些心理咨詢的病人。在心理學方面有了深入的認識，那些病人幾乎都只能靠自己走出去。所為的心理治療作用是否發揮完全看病人本身。

　　「師父。能再次這樣與你說話，我真是很高興。我甚至想過你是個睿智的老者，或者是個大氣的男子。但你依舊是我心中想像的『玉虛魔女』。當你那天承認時，我突然沒辦法跟你說話。我激動得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我還出門去購物，去買衣服。開車去給外婆上墳。外婆是我最親近的人。師父，我整理了幾天思緒。終於可以這樣來跟你說話了。我真的很高興。」染醉大約也是靦腆，所以也是使用密語頻道，一大段一大段的話發過來。

　　「呵呵，能遇見就是緣分。若是染醉願意，有什麼想不透的事，信得過我，儘管說與我聽。我能哪怕有一丁點幫到染醉，也是十分榮幸。」周洛冰輕輕敲擊這一段。

　　「師父。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最動人的地方是善良？雖然，在遊戲裡。你熠熠生輝，讓所有人都為之折服。但你最動人的地方卻是善良。你甚至不知道我的來路，不知道我是不是壞人。」染醉發出這段話。

　　周洛冰沉默了良久。慢騰騰敲上一句，她自己都覺得矯情的話：你若大惡，倘若我能對你有所感染，你放下屠刀，這也算功德圓滿。哈哈哈。

　　她緩和了氣氛。染醉卻是發了個囧的表情，說：師父，我很負責地告訴你，我不是大惡。雖然，我家族的榮耀裡，也有很多見不得光的東西。而終究我也會走那樣的路。擔負起家族的興榮，但師父的善與熱情始終會在我心底的。

　　周洛冰看到這些，忽然覺得無奈。之前聽蕭芳芳說過。染醉也是出生名門。而名門意味著多少的犧牲，多少的陰暗，多少的血腥。她多多少少還是知道的。

　　「保護好自己。別的，我不多說。」周洛冰能說的就是這些。她不是聖母，不會為了那些素未平生。卻要威脅到染醉生死的人說一句好話。她從不認為自己有一顆普度眾生的心，儘管染醉說她善良。她也不相信。

　　「我會。」染醉回答。然後又說，「師父，這一次，我要站在你身邊，與你並肩作戰，我們要讓審判走到頂峰，我要與你一起站到最高領獎台上。之後，我就會告別遊戲，去承擔我該承擔的使命，接受我的命運。包括——，聯姻。」

　　周洛冰看到這些，沉默良久。她似乎能猜測到染醉說這些話的心情，大約是莫大的悲壯。她不會繼續勸解什麼，那不是周洛冰的風格。她只是發了一句：我們攜手，冠軍必然是我們的。這一次，咱們就讓遊戲界看看，什麼才是最強組合。

　　「好。」染醉回答，然後就跟她一前一後地往滄浪碼頭去，自然是去將紅藥撲倒幾回。

　　染醉很高興，又跟周洛冰一起殺了一圈那些碎嘴的。而世界頻道又緩緩飄過一條消息，是「風餐露宿」以煙霞鏡花名義對包括「紅藥」在內的碎嘴人員發出的煙霞通緝令。末了，補充一句，說不介意跟除了審判之外的全服為敵。

　　「師父，他很愛你。」染醉忽然說。

　　周洛冰很訝異染醉這樣說，並且她拿捏不定染醉說的是「汐風無痕」，還是「風餐露宿」。她發了個「嗯？」字。

　　「師父，我有些似事。我下線了。」染醉像是在迴避這問題，立刻就下線去了。

　　周洛冰繼續組織了「審判」大規模的屠殺行動，期間，寶輪、莊羽、刺客小子貼身護衛，周洛冰殺起敵對來，簡直是如魚得水。而「風餐露宿」則是組織了別的人也進行大規模的屠殺敵對行動。這一晚，三生石血雨腥風。這一晚的最神話論壇，簡直是滾動刷新。不管是哪個版塊都充斥著三生石這個新區的傳奇事件。

　　而最神話的最佳情侶，原本一直都是「汐風無痕」與「玉虛魔女」。這一晚，卻換成了「海棠微醉」與「風餐露宿」。

　　他們說那極其深情的男子，原來是大家族的族長，因太愛那飛揚的女子，化作小號，在新手區等了她足足三天。然後，她出現，他拜師，這樣順理成章。他要保護她，寵愛她。

　　娛樂八卦的遊戲記者們這樣寫。有網友回復：我靠，這不是汐風無痕和玉虛魔女的反串版本麼？話說當年的玉虛魔女也是在新手區叫囂收個操作好的師父叫了一周，汐風無痕才去收了她。並且之後不聞不問，鍛煉她成長，與他並肩站在一起的麼？

　　然後下面清一色地回復：我靠，就是。就是。

　　當然，周洛冰對於這些八卦只是掃一眼就過去。因為遊戲裡，有人親自質問她要如何。那人是「滄海無念」。她一怔，隨即說：不是本人，不要跟我談。

　　「我是本人。」他說。

　　「呵，我敬你是個人物。沒想到你也聽片面之詞。看來，也是英雄老矣。」周洛冰丟出這句話，暗想要是三哥知道她是周洛冰，會不會打她一頓呢。

　　「倒是牙尖嘴利。犯我威嚴者，必誅。即便你是天皇老子。」滄海無念說。

　　周洛冰發了一串省略號，說：不想與你為敵。我怕你會後悔。好了，我下線去了。你慢慢溜躂。

　　「口氣倒是不小。猖獗得很。來一戰，如何？」滄海無念提議。

　　「沒興趣。我睡了。」她說完，將滄海無念加入發言屏蔽。這才跟風餐露宿說晚安，叮囑他下線睡覺，注意身體。

　　「老婆不生我的氣，我很開心。」風餐露宿說。

　　「乖。」周洛冰發出這個，立刻下線。想想這個字，頓時覺得自己惡俗墮落了，居然開始調戲人了。

　

力寶龍

第025章 京城

　　周洛冰下線，想起今夜遊戲裡的種種，只覺得風雲突變，人生之戲劇性顯露無疑。只是面對「風餐露宿」這樣無端的喜歡與癡迷，既不能傷了他的心，同時也要保持絕對的警惕。

　　這世間，如果有一個人喜歡你，無論你喜歡這個人與否，都要懂得小心翼翼地去保護這個喜歡你的人，因為喜歡一個人的心是最可貴、最純淨的。這是周洛冰一貫的作風，所以，她公開唾棄過將情書拿到哥們兒面前炫耀的同學，還直接鄙視過那些吹噓多少人對之示愛，以此贏得虛榮的人。

　　她不恥這種人。認為這是沒素質，沒有一顆柔軟心，不懂得尊重為何物的垃圾。

　　因此，她也努力不做這種人。從小學時代開始，她就以一種很隱秘的方式，很直接地拒絕過對她追求的人。她算不得國色天香，但出落得水靈，加上成績一貫很好，各種綜合素質也算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沒有幾個追求者是不可能的。

　　但是她一直都處理得很好。很隱秘的，也很直接地告知對方，絕對不可能。不給對方一絲的希望。因為她還認為，不能跟人在一起，還給對方希望，這是很不道德的做法。

　　當然，世間多少的背叛以及感情的變質，以及太多假愛之名的欺騙，也讓周洛冰在面對情感，尤其是無端的深情時，總有一種懷疑。

　　是的，她是周洛冰，原本就是因為愛一個太過優秀的人，不得不拚命學習太多，於是全然走在了同齡人之前。二十四歲的她，心已然缺了太多少女的天真，或者說有了太多的世故。

　　所以。思前想後，她對於「風餐露宿」便只有這樣的態度。她會小心翼翼保護他對自己的喜歡，保護他這顆心，保護他的尊嚴，但同時，她也會很清楚地認識到這是虛擬的網絡，彼此的情感僅止於遊戲吧。至於他如果真涉及到案情，並且可能將她拖下水，那麼，她也只能對不起他。她會讓他知道。她比他想像中難以對付得多。

　　那些年，陳汐華不知道在怕什麼。讓她學了那麼多，卻總是嫌不夠。總是說：還有什麼也學一學。

　　「三哥，防身而已。你這樣太誇張了。我覺得我都快被培養成女特工了。」周洛冰也玩笑。連教她射擊的教練（陳汐華的戰友）也是笑，說，「隊長，我看你是反應過度了。洛冰又不是軍隊的人。遇不到多少危險的。」

　　「誰曉得。世事無常的。你儘管教就是，唧唧歪歪的。」陳汐華不高興。

　　於是，周洛冰學習了防身術，還學習了擒拿格鬥，槍法，爆破、偽裝術、心理戰術、簡易地圖繪製、各種特殊標識。高二那年暑假。甚至還被帶到了叢林裡，在那裡獨自生活，當然。陳汐華捨不得讓她承擔更嚴酷的訓練，處於危險境地。這事是陳汐華昔年的戰友說的，當時，已是某軍隊的領軍人物。他說：「隊長原本計劃丟你在這裡，讓你自動參與這次行動的。他到底捨不得。一則因為你不是軍隊的人。你參與違背軍隊紀律，陷我於不義；二則是因為他捨不得你犯險。雖然只有真正與敵人搏鬥過，才能有質的飛躍。但是，我跟他最終都一致認為，你這樣能夠保護自己就好。」

　　「謝謝明哥。三哥總是擔心過度。我能保護我自己了。」周洛冰說。她沒有告訴別人，昨天，她一個人在叢林裡走時，自己殺了一條蟒蛇。她心臟撲通撲通地跳了許久，覺得自己是從死亡邊緣爬回來的。

　　「你也不能怪他。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前車之鑒的。」劉明說。

　　「以前有什麼事？」周洛冰立刻問，覺得在陳汐華身上一定發生過很慘烈的事。

　　劉明卻是岔開話題說：「以後，好好保護自己。好好愛護陳隊。洛冰，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女子了。」

　　周洛冰知道對方不想回答她，她也不問。而她有幾次想要提起這件事，希望從陳汐華嘴裡聽見答案，陳汐華也是避而不談。

　　於是，她也就不問。初中、高中，六年的時間，她努力學習，同時也努力學習陳汐華給她的功課。在大學裡，她已然是一個眉宇篤定淡然的女子，面對任何事都不會驚慌。

　　所以，即便「風餐露宿」可能就是潛伏在網游裡的犯罪分子，她也不會懼怕。陳汐華的緊張過度，給予了她足夠資本去面對。

　　至於，今晚，審判與滄淮結下的梁子，必須要有個解決的方式。之前，周洛冰有點糾結，但是下遊戲的那一刻，她突然覺得，這些恩怨，只是遊戲裡。那麼，遊戲裡的事，就用遊戲裡的身份去解決。若是將來陳汐華問起，她也可以這樣回答，調皮地笑笑，問：「三哥不覺得洛兒這樣，很光華燦爛麼？我這可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呢。」

　　一笑雲淡風輕，遊戲裡的恩怨、榮耀、執著全都消散了。

　　周洛冰靠在椅背上，將今晚這些紛亂的事情理了理，思路無比清晰。她這才起身，躡手躡腳地收拾行李，準備第二天一大早奔赴京城，去看望病重的爺爺。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出發。留了蕭芳芳在家看家，蕭芳芳自告奮勇，說會好好看見，好好幫周洛冰練級。

　　周洛冰一家三口，在晨光熹微時刻，奔赴京城。在人潮擁擠的火車站，周洛冰覺得這事應該告訴陳汐華。便打了電話過去，雖然早上九點，陳汐華卻已經開始忙碌，接到周洛冰的電話，調侃道：「洛兒，這麼早就起床了？」

　　「三哥也好早。」她大聲說。

　　「你在什麼地方？車站？」大約是周圍太吵鬧，陳汐華也聽出來，直接就問她。

　　「是的。我爺爺病重，周家打電話過來，我們全家決定回京城一趟。媽媽身體還不適合坐飛機，只能坐火車去了。」周洛冰大聲說，還不時地照看行李。火車站是個魚龍混雜之所。

　　「那你照顧好爸媽。還有。我立刻給你哥打個電話。他前天從非洲回來。本來說，過兩天來錦城的。我讓他接你們一下。」陳汐華大聲說，又讓周洛冰上火車再給他電話，他發堂哥的手機號碼給她。

　　周洛冰掛上了電話，在人潮洶湧中，小心翼翼地守護著媽媽登上火車。

　　買的是軟臥車票，雖然在淡季，一張軟臥車票不一定比一張機票便宜。但媽媽的身體要緊，即便是經濟緊張的情況下。

　　一路上，媽媽幾乎在昏睡。周洛冰則是看著車窗外掠過的廣大原野，或者在半夢半醒中，聽火車發出的有節奏的聲音。火車上的時光仿若停止。讓整顆心都處於空明狀態。仿若遠離的人境，於是，她漸漸看清十年來的自己，那似乎是一個空蕩蕩的舞台，只有一個人在演出。滿心歡喜想演一場地老天荒。

　　她忽然覺得心酸，於是在要到達西車站的那個凌晨，傷心地從夢裡醒來，流了淚。還在爸媽以及另一個獨自旅行的女孩都在熟睡。

　　真的過去了。真的過去了。她獨自坐在火車上，看黑夜裡掠過的城鎮，點點的燈火。像是似曾相識的片段。

　　車在上午到達西站，一家三口剛下車就接到堂哥的電話。隨著人群湧出車站，周洛冰一眼就瞧見自己的二堂哥周景榮。或許是在非洲做義醫的緣故，比起上一次見面，他更黑更瘦了，但精神卻格外地好。他依舊是帶了燦爛的微笑，快步走過來。說：「小叔，小嬸。我還正說去錦城看您們的。」

　　「我們也沒什麼事。聽說你爺爺身體不好。也就回來看看。」爸爸回答。

　　二哥又跟爸媽說了一會兒話，隨口又歎息一聲，說：「小嬸生病的事，我聽陳汐華說了。真是對不起你們，我當時在非洲，沒能幫上什麼忙。」

　　「傻孩子。若不是你，陳汐華也不肯幫我們的，是不？陳汐華幫我們，也是因為你了。別說這些了，事情都過去了。對了，你爺爺身體好麼？」爸爸立刻岔開話題。

　　二哥先是點頭，說爸爸總是這樣會安慰人，然後又搖頭，說爺爺的病不容樂觀。家裡上下都備下了。他原本在非洲還有兩個點的，這下都不得不提前回國來。

　　「不過，爺爺還算清醒。說要看看你們，尤其是冰兒。像是有什麼要交代。畢竟錦行去後，我們這一代，就這有冰兒一個女娃了。」二堂哥又說。

　　周洛冰立刻意識到二堂哥說的周錦行是大堂姐。只隱約聽說病逝了，因為鮮少走動，具體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二哥一邊說，一邊拖了行李去開了車過來。周洛冰這才找了合適的機會，笑嘻嘻地說：「二哥好。」

　　周洛冰對於周家沒什麼好感，但對於這位二哥，她是極其喜歡的。這不僅僅因為他是陳汐華的朋友。更因為他是做事極有分寸，極公平的人。周家上一輩很多處理不當的事，全是他在奔走，將整個周家凝聚在一起。並且，他努力研究周家留下的醫術典籍，沒有忘記周家中醫世家的身份，同時，又努力學習各種先進醫術。救死扶傷，可謂真正是仁心醫者。在他的眼裡看不到世俗的東西，一切世俗的標準似乎都不存在。

　　他去非洲做義醫，去到艱苦的地方，冒著生命危險。家裡人都很擔心，但這個以妙手回春諸城的中醫世家卻沒有人可以理解這位年輕醫者的舉動與心思。

　　周景榮，周洛冰的二堂哥，算是真正的純粹的醫者。

　　周洛冰一直這樣認為。他也是周洛冰除了爸爸之外，唯一敬重的周家人。

　　「小妹都是大姑娘了。看來我是老了。」周景榮哈哈笑，一路開車去周家，還十分細心地安慰爸媽，「爺爺是想見你們。這次就住在周家，有我在，沒有別的不自在的。」

　　「嗯。」爸爸回答一聲，就看著窗外的風景，神色凝重。周洛冰抿唇，知道爸爸這是近鄉情怯，怕是感慨萬千了。

力寶龍

第026章 周家種種

　　京城周家，算不得權貴，世代行醫，醫術精湛。世代醫者都是飽讀詩書之人，故周家人自有一種氣度，醫者與學者氣質所孕育出的絕佳氣度。也因此，周家世代雖算不上大富大貴的榮耀，但門庭來往之人三教九流，卻都不俗。也因此，周家一直無風無浪，平安度過。

　　抗戰年代，周家祖上也曾被監禁，不許研製藥品給抗日軍民。但日本人對於周家的醫術卻更感興趣，周家的半部醫書成了周洛冰的祖上與日本人周旋的本錢，也曾了部署殲滅敵人計劃的完美道具。

　　當然，解放後，周家依舊是安然處之的周家，醉心於祖上的醫術。家裡的孩子識字不從一二三開始，卻是從背誦湯頭歌開始。至於古代典籍、一手好字、或者鑒賞瓷器古玩、畫作，這些都是不能少的。至於進山採藥，腳步踏足大江南北，在自家的地裡養藥材，親自照料藥材、收斂藥材，這也是周家子孫必須做的。所以，即便在妖魔橫行的那些荒唐年代，周家在京城也是沒受多大的損害。畢竟周家人向來低調、為人典雅，一直就是埋頭苦鑽研醫術，就是某些領導人，有個什麼傷風咳嗽的，都可能召見周家醫者，那手下的人又怎麼好意思為難周家呢？再說了，周家醫術宋初就盛名在外，無論是哪一派的人，怎麼好來得罪妙手回春的大夫呢？

　　周家就這樣，在京城風平浪靜地過著。就連周家的祖宅都沒什麼人為的損害，那些斑駁的椽子、牆壁，也不過是時間走過的痕跡，風化了的歲月。

　　周家住的是老宅，不是典型的四合院，更像是某座小型的王府。周洛冰初來老宅時。聽二哥周景榮講過，說起著宅子是晚清與周家交好的某位王爺送的，祖上看中的是宅子裡那能用作種藥材的花圃。不過，到底是哪位王爺送給周家這樣氣派的宅子，周家家譜沒有記載。因為周家的家譜幾乎就是醫書了，若是查某個方子是怎麼得來的，琢磨出的，哪一位祖上發現的，這倒是可以找到詳細記載的。

　　周洛冰的爸爸大約是周家最愚笨的那位。周洛冰聽爸爸用沮喪的語氣講起過，自己連湯頭歌都背不全。常常是罰跪，不許吃飯。奶奶就成天擔心這孩子沒個一技之長，又不能繼承祖業。將來如何能找一個周全的兒媳婦。爺爺對此不說話，他是極其愛奶奶的，即便不苟同奶奶，也不會多說什麼。

　　據說奶奶是個格格，嬌生慣養的。抱著麻將長大，小小年紀級開始學習禮儀交往，卻沒等長大，清朝就沒落了，她流落民間。來來去去就成老姑娘，不知道怎麼的。跟人合夥走上賣藝賣假藥的行當，到底是吃出了事，奶奶陷入為難。為她解圍的自然是醉心醫術的爺爺。奶奶決定洗心革面。要跟著爺爺學醫術。周家醫術，傳男不傳女，傳內不傳外。爺爺不肯收她為徒，奶奶也擰，就在爺爺那裡當學徒。這樣一年一年過去。靜默歲月裡氤氳出一段濃烈的愛情。

　　奶奶自然沒能壞了規矩學醫術。但她卻以她格格的氣度與眼界讓周家的醫術更加發揚光大，將醫者事業做大。這也為周家能安然度過荒唐的歲月打下了基礎。

　　不過。奶奶雖是格格，爺爺雖在中醫世家，但到底是為人父母，免不了俗套要為兒女考慮。為小兒子找尋條件不錯的親事，又在京城眼皮底下，家裡也想好了給幾間藥鋪經營，打了家族的名號，那日子也是不錯的。

　　只是誰也想不到乖巧的小兒子竟然會在愛上一個女子之後，迸發出那樣的勇氣，與那女子遠走天涯。起初，奶奶與爺爺以為逼一逼，熬不住外面的苦，孩子就回來了。但這一逼，就是將近三十年。奶奶後悔、憤怒，憂鬱，最終去了。爺爺固執地認為是小兒子不孝氣死了妻子，也不肯原諒小兒子。並且勒令周家所有人不許與小兒子一家來往，否則斷絕關係。

　　當年的爺爺，做得這樣決絕。而這些年，敢正大光明來看望周洛冰一家的，只有周景榮。論起來，他算是周洛冰這一輩裡，周家最大的男丁。之所以叫他二哥，是因為這一輩是按照大小來排，並沒有分男女。這一輩之前還有個已故的堂姐周錦行。

　　「錦行啊。很懂事，很可愛，眼睛很大。嗯，說起來，冰兒跟錦行長得很像呢。」這是爸爸對周錦行的唯一印象。畢竟他離家時，周錦行還小。

　　媽媽也說見過錦行一次，十分乖巧可愛，小小年紀，背湯頭歌，脆生生的嗓子。那是媽媽對錦行的印象，爸爸為了見媽媽，謊稱帶錦行去玩，於是帶著錦行與媽媽約會的。

　　周景榮也說起過周錦行，說周錦行大他三歲，醫術比他還高，最喜歡的就是安靜地研究典籍。周景榮說起時，總是感歎，說：「錦行是我見過的最具有醫者仁心的人。她才是最純粹的醫者。別的人，望塵莫及。」

　　「那麼，二哥呢？」周洛冰詢問。她對周錦行很好奇，對這個無法謀面的堂姐很好奇。

　　「我，勉強百分之一吧。其實，我受錦行的感染很多。她性格裡有一種樂觀，更有一種憂鬱。她跟我談話時，我都不敢說話。她總是說，越研究，就越發覺得可怖與可怕。怕自己再無法留住一個美麗的生命。生命是多麼來之不易的。她是周家第一個學習醫術的女子，可是，她學醫卻讓我覺得很不安，是一出悲劇。她太想以自己的力量去留住一切的生命。洛冰，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你沒在周家，沒有接觸家業，我反而覺得慶幸。起碼，你會生活得快樂一些。」周景榮歎息。一向樂觀的他在說到周錦行時，露出了難得的落寞。

　　那是周洛冰第一次看到落寞的周景榮。那一年，周洛冰不明白他的落寞來自於哪裡，也不太明白他話語裡對於周錦行的那種擔憂。那一年，周洛冰第一次回到周家老宅，周錦行剛剛去世不久。爺爺正重病，想要見她。也是那一年，她於周家老宅修整的前院見到了陳汐華。

　　周景榮開車，一家人一路沉默，各自懷著心事，故地重遊。

　　京城的路況居然出奇的好，沒有一處堵車。路旁的樹顯北方的單調。老宅比以前更顯得老了，牆壁斑駁，石井欄頹了。只有花圃裡種植的藥材還被打理得頗好。原本這一輩裡，繼承衣缽的是周錦行和周景榮。但一個英年早逝，一個卻遠走天涯。現在留在這裡的就是天分稍微次之的三堂哥周景明，周景明是三堂哥。二伯父的次子，周景榮的親弟弟。周洛冰見過一次，卻沒有太大的印象。

　　而今，打理周家藥鋪，發揚周家醫術的事。就落在周景明的頭上。周景榮的車一開進院子，周景明就迎上來，年紀雖輕，但身上已有醫者的典雅。周洛冰這才看清，三堂哥與二堂哥長得並不太像，三堂哥更顯得老沉。許是要擔負起周家的緣故。

　　「小叔回來就好。爺爺這幾天，清醒了，總是念叨。」周景明說話。

　　「三哥好。」周洛冰十分大方地問好。

　　「妹妹好。小嬸嬸好。」周景明反而眼神閃爍，有些不好意思。周洛冰略一想便知道是為媽媽生病借錢的事，而今看到自己的堂妹，看到小嬸嬸，稍微有點臉皮的人都得不好意思。

　　周洛冰不想計較這些。與他人太計較，累的是自己。於是她轉了話題說：「我媽媽大病初癒。還請二哥安排住所，讓我媽媽休息。」

　　「應該的。應該的。住所也早收拾了。就是小叔以前的屋子。」周景明急忙說，已經前面帶路了。

　　爸爸則是扶著媽媽仔細走著。周洛冰瞄到他眼角有淚光，她心裡也覺得酸酸的。若是周家承認，許多年前，媽媽進門，就該走了這一段小徑，進了這院子，與爸爸住在這院子裡，花前月下，生兒育女。

　　爸爸的院子，大約是爺爺讓封起來的，據說擺設都沒改。媽媽不太舒服，爸爸就守著媽媽睡下。周洛冰收拾了一下行李，就對爸爸說：「你先守著媽媽。我去拜訪一下伯父伯母，順帶去瞧瞧爺爺的情況。」

　　「你要懂禮貌些。不要與人一般計較，畢竟是長輩。」爸爸送了出來，又叮囑一番。

　　「爸，你放心了。我不會讓你丟人的。你的女兒可是很有教養的。」周洛冰親暱地摟了摟爸爸的胳膊，整理了一下衣衫，就出了門。

　　她不曾在這院裡住過幾天，自然不認得路。這走出爸爸的院子，便依照風水學以及大家門第的安排對各處院子可能是誰，有一個大概的譜。

　　就在這時，她電話倒是響了，蕭芳芳打電話說：你丫的，惹了多少事？滄淮與我們反了？開始追殺你了。我一時沒注意，差點死了。

　　「你給我弄死了？」周洛冰問。

　　「沒呢。好歹我還會吃藥。再說了，你那夫君形影不離地保護，尤其是知道我是代練之後，立刻就派了一半煙霞鏡花的人保護，還向滄淮宣戰了。」蕭芳芳講起八卦來好不含糊。

　　「那啥。你沒跟風風說我來京城了吧？」周洛冰立刻問。她有預感，就蕭芳芳的嘴，怕真的說了。

　　「那個——，你那逆徒夫君問你行蹤，我就說走親戚去了。他問去哪裡，我說具體不清楚，你們走得很急。真的，我沒說你去京城。」蕭芳芳賭咒發誓。

　　「好了，好了。你只要知道滄淮現在跟我們敵對就是了，至於煙霞鏡花，你保持距離就行了。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還有，記得按時吃飯。別總吃泡麵，那種垃圾食品，少吃。」周洛冰說。心裡還是放不下蕭芳芳，若是逆徒以及煙霞鏡花有什麼企圖，她是不怕，但她怕他們對付蕭芳芳。

　　「遵命。嘿嘿。你忙吧。我不打擾你。」蕭芳芳十分高興地掛了電話。

　　周洛冰正要往選定的那條路走，在她的記憶裡，另一邊是去周景榮家的，也就是二伯父家，那麼，依照方位與長幼有序，這邊這條就該是大伯父家了。她剛邁出幾步，還站在一棵樹下，電話有響了，這一次是陳汐華打電話來，問她在京城是否還順利。

　　「還行。現在在老宅，媽媽在休息。我準備去拜訪伯父伯母們。三哥不必擔心。」周洛冰回答，看到那圓形門後也是個院子，植物鬱鬱蔥蔥，大約也是藥材。二堂哥說過周家院子裡不種無用的植物。

　　「那就好。能盡釋前嫌，或者讓爸爸媽媽回到周家，這是最好的。洛兒，有什麼委屈，你想想爸媽的心願，盡量忍了。」陳汐華緩緩地說，那呼吸甚為緩慢，但周洛冰還是聽出他徐徐吐出了一口煙。

　　「我知道，不過三哥也少抽煙吧。現在全世界人民都在戒煙。」周洛冰輕笑。忽然覺得自己能這樣與陳汐華說話，不覺得緊張，不覺得心潮起伏，這樣安寧，安靜，像是個老朋友似的，真的很好。

　　「咳，咳，這個，我聽洛兒。我一定戒煙，你回錦城來監督我，如何？」陳汐華說，像是被抓住偷吃糖果的孩子。

　　「唷，三哥這次不找借口反對戒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了。」周洛冰打趣他，以前她讓他戒煙，他總是找各種借口的。

　　「這個，順應民意，順應潮流。」陳汐華嘿嘿笑，然後又轉了話題，問周洛冰與「海棠微醉」以及「審判」的關係。

　　周洛冰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很認真地說：「遊戲是另一個世界，可以隨心所欲一點。三哥不必考慮那麼多。依照你的規矩辦就是了。」

　　陳汐華「哦」了一聲，說：「可，她畢竟是你朋友。」

　　「家族恩怨是家族恩怨。朋友是朋友。三哥按照你的想法做就是了。這不影響你我的交情。」周洛冰立刻說。

　　「聽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我對審判宣戰了，就算我的人再有不對，畢竟是我家族的人。」陳汐華說，語氣裡也有些無奈。

　　「這些，我不懂。但是，若我是一家之長。我也會這麼做的。自己的人對不對，得自己處理，別人來教訓，就是打我的臉。」周洛冰慢騰騰地說，忽然覺得牆那邊花圃處有人影晃動。

　　「洛兒，你——」陳汐華忽然說。

　　「怎了？」周洛冰心不在焉地問，不由得看牆那邊晃動的人影。

　　「你不一樣了。終究是長大了。」他歎息。然後，有人敲門，這次談話就此戛然而止。周洛冰收了電話，就往那牆邊輕輕走去。

　　在繞到牆邊時，低聲問：「誰？」

　　「錦兒，錦兒。你回來了啊。」那院子裡轉出一個婦女，一下子拉住她，十分驚喜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