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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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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紫蘇落葵]醉神話(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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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6 10:45:04 |只看該作者
第027章 有些真相

  這婦人約莫四十多歲,也可能五十來歲。年齡這種東西是最看不出來。八月的京城很熱,瘦削的婦人長髮綰了起來,在腦後盤成髻,藕荷色的紗裙屬於改良的旗袍,十分典雅大方。只是,她穿了一雙普通的涼拖鞋,目測是主人,而非客人。

  「錦兒,你終於回來看我了。你可知媽媽好想你。」她神情激動,語氣也不均勻。一雙瘦削如柴的手死死拉住周洛冰。

  周洛冰只來過周家一兩次,主要是來見爺爺。對於周家的親戚,倒是沒有多大的印象。或者說,印象最深刻的當屬二哥周景榮一家,畢竟她第一次來周家,全權接待的就是二伯父與二伯母。所以,她的印象裡只有爺爺,以及二哥一家。

  那麼,眼前這位神情激動,似乎還有些不清醒的婦人,又一直在喊「錦兒」女子,就應該是自己的大伯母,周錦行的母親了。

  「錦兒,不許走了。媽媽天天都盼你回來。」她繼續說,抓得越來越緊,周洛冰都覺得有些疼痛。

  「好,不走。」周洛冰原本想表明身份,但看大伯母神志不清,有些癲狂,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這時的人處於自己的境界中,如同夢遊,而且心理的高期望值也會產生極高的心理能量,如果貿然給予相反的答案,那麼,期望的瞬間落空,帶來的心理能量的倏然釋放,會給這個人帶來巨大的傷害,嚴重的可能直接誘發心臟病等疾病死亡,即便不嚴重的也會受到莫大的打擊。

  雖然大伯母一家與她並無什麼交情,她也不是聖母,但她周洛冰也絕對不是惡人,不至於明知這對大伯母有損傷,還要做。所以。她輕言安撫,很溫柔地說:「好了,我不走。別擔心。」她一邊說,一邊拿了另一隻手放在她的背部輕輕安撫。

  「哦,我去叫茶姐做你喜歡吃的蛋糕。哦,不行,我親自去做。」她依舊十分激動。

  「叫茶姐做就是了。我陪你說說話。」周洛冰將聲音放緩,放輕,幾乎是催眠時所用的狀態了。雖然,她一直學不會真正的催眠。但還是有些效果的。

  大伯母的情緒漸漸平復,卻還是拉著她往家裡去,院子裡種植了不少藥材。在陽光下散發出植物強盛的生命香味。

  周洛冰攙扶著這個失去女兒一直處於恍惚狀態的婦人慢慢往她家裡去,剛繞過一處花圃,就看到一五十多歲的壯碩婦女急匆匆地奔過來,先是喊了一聲:「太太。」繼而是驚訝得張著嘴,像是白日裡見鬼似的。

  「錦兒。錦兒回來了。」大伯母依舊激動,指了指周洛冰。

  「太太。那——」那婦人嘴快,似乎想要說出來。周洛冰眸光一沉,一臉的怒氣,然後又是淡雅安寧的聲音,說。「茶姐,去做些我最愛吃的蛋糕來,我陪媽媽說會兒話。」

  「可是。你——」那茶姐顯然也嚇得不輕。周洛冰這下已十分明白自己跟周錦行真長得不是一般的像。

  「媽媽狀況不是很好,受不得驚嚇。你快去準備蛋糕。一會兒,我與你細說。」周洛冰怕這茶姐說出什麼不該說的刺激了大伯母,於是搶先截住了她的話。

  「好。」茶姐立刻回答,轉身就要走。

  「等等。你通知老爺。說說家裡的情況。」周洛冰立刻又說。她可不能因為大伯母的事,羈留在此。得找人解圍。將大伯母安心交出去才算是不失了爸媽的面子、禮儀和教養。

  「好的。我這就通知。」茶姐立刻就奔進去。

  周洛冰攙扶了大伯母進了廳裡。廳的四面拉嚴實了窗簾,看起來陰森森的。大伯母還沒坐下,立刻就說:「我們去房間吧。你的房間,我一直都有整理呢,還給你養了仙人掌。他們都說你犧牲了,我就不信,我就不信,我說我的錦兒一定不會丟下媽媽的。」大伯母又絮絮叨叨。

  周洛冰卻是一驚,她一直知道周錦行死了,至於怎麼死的,她不清楚,周家人似乎也諱莫如深。就連周景榮也含糊帶過。這一刻,大伯母居然用的是「犧牲」,那麼,周錦行是軍隊的人。

  「我不會。」她將大伯母擁入懷中,就像是抱著自己的媽媽那樣。這會兒才發現這女子這樣瘦削。

  「來,果汁。」茶姐還是不放心,端了果汁出來瞧瞧,看到大伯母靠在周洛冰懷裡,輕輕吐出一口氣。

  「謝茶姐。開一下窗戶,這屋不開窗,日光不明媚,濕氣重,不利於身體健康。尤其我,媽,她這麼瘦。」周洛冰輕輕拍著大伯母的背,像是母親哄孩子一樣。

  「不要開窗,不要開窗簾。錦兒,錦兒會走的。」大伯母忽然激動起來。

  「不會走,不會走。開窗才有助於健康,對不對?」周洛冰輕聲地說,然後又很耐心地說,「你拉著我,看茶姐打開,我會不會走。」

  大伯母不說話,嘴嘟著,周洛冰輕笑示意茶姐開窗戶。茶姐將窗戶打開,窗簾悉數拉起,讓植物香的風在廳裡盤旋而過。

  「看,真的沒走。對吧。」周洛冰還是很輕柔地說,依舊那麼拍著大伯母的背,直到她睡熟,臉上露出放鬆的神色。手雖然還是抓著周洛冰,但力道已明顯放鬆。

  茶姐端了香噴噴的蛋糕出來,周洛冰吩咐她拿來毯子,然後小心翼翼地將大伯母放在沙發上睡下,又蓋上毯子。

  「你是?」茶姐終於問。

  「你應該知道。周家這一代的另一個女娃。」她低聲說,生怕吵了大伯母,又是一場鬧騰。

  「哦,是洛冰小姐。」茶姐輕聲說,又說了「今天謝謝你了」。

  「不必。」周洛冰要起身,卻發現大伯母又有些不安寧。她隨即又坐下。這樣來去,大伯父倒是風塵僕僕地趕回來。看到大伯母安然入睡,放了心,這才抬頭看周洛冰。也是一驚,立刻就知曉她是誰,便說:「偏廳說話吧。」

  周洛冰原本想拒絕,本來媽媽生病的事,就讓她對周家人沒多大好感,對大伯母這樣,完全是出於道義上的,對於一個失去女兒的母親的同情。不過,她忽然想知道周錦行的事,尤其是跟自己長得這樣像的人。或者周家還有沒有遠房親戚。抑或者周錦行就是雲錦。雲錦是衛戍裡的人,據說是後勤的,而醫療也是屬於後勤。剛剛。大伯母也提到「犧牲」兩個字。也許,知道周錦行的事,就可以揭開縈繞在自己心頭的問題了。

  輕輕穿過木質鏤空的假牆,就是大伯父的偏廳,偏廳較小。窗戶靠著花圃,雕花的窗戶半開著,日光斜斜進來。偏廳裡佈置得並不古典,至少傢俱都很現代,至於牆壁上的山水畫什麼的,周洛冰也無瑕鑒賞。

  「這算是有十年沒見到你了。」大伯父先開口。

  「我這算是首次見大伯父。恕我無禮。十年前來這裡,並未見到大伯父。」周洛冰端坐在一旁,略略垂眸。語氣卻是不卑不亢。

  「哦,那時,錦行剛去不久,也沒好好招待。我只是出門時,在車裡。看到你回來,跟景榮一起回來。那時。你跟錦行長得還不怎麼像。」大伯父輕輕歎息。

  周洛冰抬眉,看到他鬢邊的發白,這是一個失去女兒的老人。但即便如此,她並不能認同在媽媽那件事上周家人的冷漠與袖手旁觀。

  「很多人都說我像。我想知道錦行是怎麼去的。」她緩緩地說。心裡卻是想:倘若周錦行真如周景榮所說的那樣,有悲天憫人的醫者之心,如果她還活著,周家怕是要比較有人情味一些吧。

  「這個——。」大伯父猶豫了一下。

  「大伯母說是犧牲。」周洛冰算作提醒。

  大伯父面色一頓,周洛冰又說:「去年,陳敏華與葉家老四的婚事,烏雲密佈。期間,我幫襯一把,去葉家老宅。用的是衛戍裡的一份身份,那身份叫雲錦。」

  周洛冰說到這裡,不由得看大伯父一眼。大伯父果然變了臉色,有些不確定地問:「你,知道?」

  「只知一二。所以,想知詳細情況。」周洛冰毫不避諱。

  「她確實是衛戍,在衛戍裡的名字叫雲錦。但如何犧牲的,我們也不清楚。因為到最後,我們都沒見過她。入殮的都是衣冠。據說是屍骨……無存。」大伯父慢騰騰地講,最後哽咽起來,泣不成聲。

  原來陳汐華念念不忘的雲錦,與自己長得很相像的雲錦,果然與自己有深刻的關係,果然真的是周錦行。

  之前的猜測全都塵埃落定,周洛冰得到了部分想要的答案,心裡頓時有一種莫名的煩躁。

  但同時,她又覺得自己殘忍,覺得別的疑問不能再詢問大伯父。於是,她靜靜坐在那裡,等大伯父情緒稍微穩定,便轉了話題,問:「我們接到電話,聽說爺爺身體不適。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個不適。你知道我爸媽的事,爺爺很生氣,他們也怕貿然前去,讓爺爺激動,而我——,怕貿然前去,也不合適。所以,我剛才來這裡主要是拜訪大伯父,順帶詢問一下該如何是好,爺爺那邊是什麼情況。」

  大伯父情緒平靜了許多,說:「你爺爺也沒別的病,就是身體機能越來越弱。整日裡沒有精神。一天一天吃不下東西,骨瘦如柴。其實對於你爸媽,他早幾年就後悔了,礙於面子,也不好改口說什麼。那時,你二哥還在,他總是讓景榮來看看你們的情況。你在滬上上學,爺爺也讓你三哥去滬上看看。最近,他總是昏睡,一醒了,就念叨你爸爸,你,有時候也說夢見你奶奶回來了。穿了紅襖子,像是新娘子似的。我們都害怕。弄去醫院檢查,也檢查不出什麼。也不能以病危通知你們回來,恰好你三伯父家的要成婚,所以,大家就商量這正好把你們都請回來看看。只是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回來了。」

  周洛冰安靜坐在沙發上,慢慢聽完這些,這才說:「爸爸到底是爺爺的兒子,血濃於水,聽到病了,肯定著急。多謝大伯父,我先回去跟爸爸說一下情況,他還在等呢。至於他為何沒有親自來拜見大伯父,想必你也知道我媽媽生病的事,現在也沒出院幾天,這又旅途勞頓,我爸爸不親自守著不放心。」

  大伯父一怔,立刻說:「沒事,沒事。兄弟之間,哪裡計較這些。只是,你媽媽生病那會兒——,我正在國外談事情,所以——」

  大伯父說到這裡,或許覺得解釋都無用,也乾脆沒說了。反而只是眼巴巴地望著周洛冰。周洛冰則是輕笑,說:「我媽媽沒事了。我不計較那麼多。」

  這句話不可謂不毒。但想到那段兵荒馬亂的日子,周洛冰就不是很舒服。她趁大伯父沒有說話,轉身告辭。

  外頭日光正好,但周家宅子植物過多,顯得陰冷了些。走出大伯父的院子,正要回去跟爸爸說一說,就看到周景榮從爸爸那院子出來,一看到周洛冰就笑著走過來,說:「我正找你呢。你去大伯父家了?」

  「算是第一次正式來周家,作為晚輩,自然要拜訪長輩。這不,正好去拜訪二伯父與二伯母了。」周洛冰輕笑,有周景榮帶路,這就省去不少麻煩,何況,她還要問一問周錦行與陳汐華的事。

  「好啊。媽媽煮了涼茶,正要邀請你們過來呢。我去瞧小嬸還在休息,就出來找你了。媽媽也說,有些年頭沒見你了。」周景榮說,拉著周洛冰就往二伯父那院子裡去。

  周洛冰想:這位至純的醫者,或許並不知道周家在自己媽媽生病那件事上袖手旁觀的冷漠吧。要不然,他怎麼可能這樣處之泰然。

  二伯父家與大伯父家格局很像,也是種植了不少藥材。二伯母見到周洛冰,還是一愣,面色的不自然不知道是來自於對周洛冰媽媽生病袖手旁觀的愧疚,還是因為她實在太像周錦行的緣故。總之,並不是很自然的氛圍,喝了涼茶,吃了點水果,詢問一下學業工作的瑣事。二伯父,二伯母就有別的事忙。

  周景榮則是十分有興致,說:「小妹是不常回來,我就做嚮導,帶你去周家院子轉轉如何?」

  「求之不得。」周洛冰也起身跟他出去走走。她早就不喜歡在這裡拘謹的氛圍,不誠心的談話了。

  於是,兩人一前一後往園子裡走,周景榮總是脫離不了醫者的職業,為周洛冰介紹了很多藥材。周洛冰並不感興趣,而是在一處人跡罕至處,很直接地說:「二哥,我有些疑問,需要你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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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6 10:45:17 |只看該作者
第028章 告別

  周景榮有些驚訝,看著周洛冰問:「小妹有什麼疑問,我知無不言。」

  周洛冰一笑,說:「有二哥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到底什麼事呢?」周景榮也沒勾起了好奇心。周洛冰則是四下裡看了看,拉著周景榮去了附近的涼亭,說,「我想知道錦行的事。」

  周景榮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地說:「錦行的什麼事?我記得我跟你說過錦行的。你怎麼突然問起錦行了?」

  周洛冰深深吐出一口氣,說:「剛去拜訪大伯父,恰好大伯母激動了,將我錯認成錦行。恰好有些疑問。第一,錦行真的跟我長得很像麼?」

  「九十分相似。以前還沒這麼相似,現在越來越相似了。不過,也不像,錦行看起來過於安靜柔弱,你比她活潑一些。你若想知道,我一會兒給你看她的照片。我房裡還有。」周景榮回答問題時慢騰騰的,像是每句話都必須深思熟慮、用詞準確才可以。

  「好。第二個問題:她醫術頗高,後來入衛戍,化名雲錦。她如何犧牲的,我不想問。我想問的是:她跟陳汐華是什麼關係。」周洛冰問到這最後一句時,覺得自己呼吸都有瞬間停止。她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也終於要知道猜測已久的答案,為自己與陳汐華之間無來由的喜歡與幫助做一個合理的註解了。

  「陳汐華沒有告訴過你?」周景榮十分驚訝,跟他平時波瀾不驚的醫者風範有些不相符合。

  「從沒有。所以,我需要問二哥。」周洛冰很嚴肅地說。

  周景榮抿了唇,略思索才說:「陳汐華和錦行是談婚論嫁的戀人。只是衛戍是不能在一起的。所以,必須要等錦行離開衛戍。因為陳汐華還有好幾年的期限。那時,因為確定了關係,錦行正在等調動。誰知道在一次執行任務裡。錦行犧牲了。具體如何犧牲的,我不清楚,但是據說是敵人太狡猾,直接撲他們的後勤補給處,錦行那人,心裡裝的總是別人,悲天憫人的。小時候一個人哭,只因為覺得醫者醫好的人最後都死了。她是為了大家,自己犧牲了。陳汐華是親眼見到錦行去了的。也因此,他在處理完那案子後。堅決離開衛戍,離開部隊。」

  先前的猜測全然都成了事實,周洛冰只覺得鼻子發酸。有淚迅速湧上眼眶。她還是忍住,問:「也因此,他才對我照顧吧。因為我長得像錦行。」

  與其說她在問,不如說她在自言自語宣佈答案,心陡然就空洞。原來。自己不相信的事,卻就是事實。

  「也不全因為你長得像錦行。而是錦行臨終前,拜託他記得照顧你,說她原本是要央著爺爺將你弄周家來的。可是來不及了,讓陳汐華照顧你,保護你長大。那是錦行的遺言。」周景榮說到後來。也是湧上了淚。

  周洛冰聽到這事,更是大為震撼,她有些不相信地問:「大伯父不是說。屍骨無存了麼?怎麼會,有,遺言。」

  她說到後來,聲音一直低下去,一直低下去。

  「當時的情況。不能返屍身給家屬的。在衛戍裡,即便是一張照片都是機密。所以。大伯父他們並不知道。錦行的骨灰按照她的級別安放。大伯父他們以為是衣冠灰。」周景榮解釋。

  「哦,原來如此。」周洛冰只覺得沒有一絲力氣,木然地坐在那是凳子上。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去接受這些事實。

  原本以為最初,陳汐華只是因為她的容貌與周錦行相似,所以照顧她。那麼,她還可以安然處之,這之後的歲月,是她周洛冰,不再跟周錦行有關係。

  但如今,周景榮說出的事實卻是周錦行臨終遺言,讓陳汐華照顧她,保護她。於是,才有了後來的種種。而她的結局無論是哪一個,都得是欠她周錦行的。如同阿紫無論多麼不情願,多麼恨,多麼不想是阿朱的妹妹,她都欠阿朱的。

  這個素未謀面的堂姐,怎麼可以這樣?周洛冰只覺得思緒紛亂。眼淚撲簌簌掉下來,她的情緒很少起伏,更別說這樣肆無忌憚地哭。然而,這時候,是真的好難過,心像是被人擠壓成一塊一塊的,疼得他她不得不掉眼淚。

  「乖,別哭,別哭。錦行是希望我們一家和睦,希望妹妹能有好歸宿。她總覺得自己在周家錦衣玉食,受最好的教育,可是妹妹卻要在渝州的貧民窟裡成長,她不止一次說好心疼妹妹。不過,錦行性格比較懦弱,有好多次,要出走去找你,卻又怕爺爺知道後,罵她。就像你戶口那次,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又著急,所以,就來找我,讓我去辦。」周景榮也抹淚,有些哽咽,卻還是勸周洛冰的居多。

  周洛冰越發難過,不由得低下頭,雙手摀住臉,壓抑住哭聲,指縫間是滾滾而出的淚,像是怎樣都流不盡。

  她曾以為的美好相遇,曾以為的美好七年,都變了面目。都不是自己認知的那樣。她曾想,即便自己與那雲錦長得有點相似,但這些年,她已經是她了。

  可是,如果陳汐華因為對周錦行的承諾才來照顧自己,對自己關愛有加。那麼,他對她做的,不過是為了周錦行,他看著她的時候,真的只是透過她在想念周錦行。

  這一瞬間,她覺得有什麼正在遠離自己,有什麼正在坍塌。心疼痛,碎了一地。

  眼淚不住地流,再也回不去的時間,再也回不去的從前。她就那樣無聲地流淚,偶爾會有壓抑的抽泣聲。周景榮站在她身邊,大手輕柔地撫在她的背上,說:「小妹。姐姐希望我們開心的。她不希望我們落淚。」

  周景榮只道她是感動於周錦行,為周錦行哭泣。只有她自己知道:這是一場知道真相的告別,是一場華美的想像夢境坍塌的嗚咽,是一場徹底長大、心驟然滄桑的陣痛。

  陳汐華!那到底是年少時一場華美的迷戀,裡面加了太多自己的美好想像。從來覺得不是一個人出演,卻不知道一直都是一個人要演一場地老天荒。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那個聰明睿智的阿朱。要以畢生心思來溫暖滄桑的他,所以拚命長大。殊不知,殊不知,原來自己只是阿紫。

  夢,該醒了。她沒辦法做阿朱,卻更沒辦法做阿紫。她是周洛冰,要過幸福生活的周洛冰。早就要放下陳汐華的周洛冰。

  這一次,裡裡外外,徹徹底底了。

  心潮起伏,漸漸平靜。周洛冰哭了一會兒。像是過去不曾流的眼淚都流了。心不那麼痛,只是似乎空了一塊兒。

  她直起身,抬起頭。抹了淚,看周圍日光甚好,覺得這樣其實最好。知道了真相,就破除了迷信,就不再有偶像。周洛冰的生活要真正翻開新的一頁了。

  周景榮訝異於她的轉變。不由得喊了一聲「小妹?」,周洛冰輕笑,說:「讓二哥擔心了,是我失態。我想,見見姐姐的照片。若有可能,去拜祭一下她。」

  周景榮點點頭。說:「你放心,我幫你安排。她的照片,原本在她的房間最多。只是大伯母的情況。你也知道。所以,你去我房裡看吧。我房裡有好些。」

  「好。」周洛冰言簡意賅,站起身來。心裡已跟明鏡似的。

  之前,乍一聽周景榮說起陳汐華照顧自己是周錦行的臨終遺言。她到底是一時難以接受,有點怪陳汐華不說明一切。又有點責怪周錦行多事。

  但這時,她冷靜下來。卻是誰都不責怪。雖然,失去了一直夢寐的人,一直夢想成真的愛情。但她更感激這兩人,因為他們的關係,自己不是駑鈍未開的女孩子,自己成長得很好,而且學到了更多的東西,一直都走在同齡人之前,在同齡人中更具備競爭力。

  這些,才是人生最寶貴的獲得,最寶貴的財富。這種賜予,比陳汐華賜予她愛情,更來得實際。周洛冰是明事理的人,所以,在一瞬間,她就把一切理清楚了。

  周景榮帶她去了房間,有一本相冊裡,全是周錦行的照片。有單人的,有與弟弟們一起合照的。周景榮一張一張地講給周洛冰聽。

  周錦行跟她長得果然很像。恍惚之間,她似乎在看自己的照似的。要仔細辨認,才知道那不是自己,因為周錦行比起周洛冰來,多了一些羞澀,有一種從內裡發出的真正的安靜。還有,她的眼睛不如周洛冰的靈動。

  不過,也許是靜默的照片的原因。她看著周錦行最後一張照片,久久凝視。

  「這算是她留下的最後一張照片了。老四大學畢業,我們在大學合影。當時,陳汐華也來了。我們還打趣他們有夫妻相呢。」周景榮說。

  周洛冰「嗯」了一聲,抿了唇,終於說出了那句:「姐姐,謝謝你。」

  眼淚倏然流出來,這一次不是夢坍塌的難過,而是真心誠意的謝謝。

  「小妹。」周景榮低聲喊。

  周洛冰合上了相冊,抹了抹淚,說:「我沒事。」

  「沒事就好。其實,雖然你長得很像錦行,但你們的性格一點都不像。她過度憂鬱。」周景榮還在說。周洛冰整理衣衫,去了洗漱間,冷水洗了一下臉,讓眼睛看起來沒那麼凌亂。

  「二哥,我想陳三哥一定很難過,關於姐姐的事,你能少提起,就少提起。」周洛冰走出了二伯父家的院門,對送她出來的周景榮叮囑。

  周景榮也點點頭,說:「他們感情挺深的,理應如此。」

  「我回去看看我爸媽,一會兒去拜訪三伯父,四伯父他們。」周洛冰與周景榮告別。

  「嗯。我叫人安排午飯給你們。依照你們的口味,我讓廚房來找你們拿菜譜。」周景榮又說。

  周洛冰點點頭,就回自家院子去。一路上,她雖然覺得悲傷,但反而覺得心輕鬆了很多。或者,這就是真正的長大,不再幼稚,心逐漸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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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9章 原來

  中午日光甚好,院內十分安靜。經過幾天的火車勞頓,身體原本弱的媽媽正在沉睡。爸爸怕媽媽醒來看不到他會著急,索性就在外間守著。

  周家是古宅,裡間外間隔了一層木質的屏風。周洛冰回去時,爸爸正在木質窗下看一本線裝本的書。他看到周洛冰回來,便放下書,問:「去打聽過爺爺的情況了?」

  周洛冰倒了一杯水喝了,才不緊不慢地說:「去拜訪了大伯父和二伯父一家。其餘的伯父那裡暫時沒去。想著午飯時間快到了,在別人那邊也不太合適。我就回來了。至於爺爺的消息,我聽大伯父說現在的儀器也檢查不出什麼病症,大約就是年紀大了,身體不住地衰老下去,現在時常是昏睡。中西醫結合都沒辦法。所以,對於那些物什在上個月就準備下了。」

  爸爸端坐,認真地聽一陣,像是沒聽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不由得「哦」一聲,又問:「那沒別的了?」

  周洛冰何等聰明。只略一想,就知道爸爸最想知道的是爺爺是否原諒了他當年為愛私奔的行為。畢竟這麼多年,爺爺都不承認他,甚至不讓周家人跟他往來。他一個蜜糖裡長大的小少爺和心愛的人去渝州貧民窟賣水果,一賣就是那二十多年。物質上的匱乏,他自然可以忽略。妻子疼愛、女兒乖巧,一家人和睦,但父母兄弟不祝福他的婚姻,這到底是讓他心裡一直缺了一塊。怕他這有生之年,最想的事就是得到父母的原諒與祝福了。

  周洛冰從懂事起,跟媽媽閒聊,就知道爸爸的心事,因此也一直很心疼爸爸。

  「爸。我聽大伯父說,爺爺有時清醒。一直念叨你,還念叨我。有時候也拉著伯父他們說當年。我想爺爺也是放下了的。父子之間,這麼多年,時間早就消釋很多東西了。不過,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想午飯後,我還得親自去看一看爺爺,陪陪他。看看情況。我可不想只聽了誰一面之詞,然後我們貿然前去,發生了什麼事。不是說我們擔待得起與否,就是自己心裡想起來,也是一輩子的不安。」周洛冰壓低聲音跟爸爸說。

  爸爸聽完。十分贊同,輕歎一聲,說:「我家丫頭真是長大了。看事情都這樣周到了。」

  周洛冰嘿嘿笑,起身拿了爸爸剛才看的書一瞧,卻是線裝本的醫書。裡面是手抄本的行書。

  「以前,我在家時,讀的。看不太懂。那些藥理記不住了。沒想到家裡打點得好,這書也沒壞。」爸爸笑著說,又回憶起年少時的美好時光。跟周洛冰說在這院子裡發生的趣事,一向不善言辭的爸爸講述起那些美好的過去。滔滔不絕。周洛冰在一旁靜靜地聽著。爸爸在肆意地緬懷年少的美好。在過去,他即便想說,也會忌諱自己講了會不會讓妻子覺得是後悔了這一趟私奔。或者會讓妻子內疚。所以,他極少說他的小時候。

  對過去諱莫如深,這也是一種愛。其實,他愛自己的妻子和女兒,自然是恨不得將所有的美好事情都一起分享。包括那些她們不曾參與的歲月。只是為了能妻女能更好地生活,不多想。他就將這些都封存。

  如今。故地重遊,一家人一起回來。他便是來了興致,給周洛冰講述他的童年、少年,在周家宅子裡發生的一切。周洛冰靜靜地聽著,想著自己父親翩翩年少時那些風景。

  爸爸滔滔不絕的講述最終結束於廚房來詢問菜單。周洛冰根據爸媽的口味,選了清淡的菜餚。廚房的人離去,周洛冰伺候媽媽梳洗,一同聊天,打趣爸爸。

  周洛冰笑得很開心,雖然心有些空洞,隱隱會覺得疼痛。但是,人生最美好的境界都在眼前了,父母健在且恩愛,又疼愛自己。那麼,自己要走的路也就這樣簡單,找到一個合適的人,不需要波瀾壯闊的轟轟烈烈,不需要愛到疼痛處開出絕美的花朵,更不需要如同童話一樣虛無縹緲,只需要這個人簡單、溫暖、誠實,能珍惜自己,然後這樣結婚生子,白頭到老。

  兒女繞膝,父母健在,在事業上努力向前。這就是人生最美好的狀態。

  周洛冰,年少時的夢,就讓它開在記憶裡,永不凋零。現在,放下它,放過了自己。

  午飯後,周洛冰本想去拜訪一下三伯父、四伯父的。但還沒成行,周景榮就急匆匆地來找她,說:「小妹,爺爺醒了,聽說你回來了。想見見你。」

  「你爺爺沒說見見我麼?」爸爸一下子站起身,語氣神色都充滿期盼。

  周景榮被問得有點尷尬,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若是回答沒有,那是傷了爸爸的心,若是回答有,又是欺騙。

  「爸。你陪媽媽在這院子裡走走,風景不錯,空氣也好。稍安勿躁,我去去就回。再說了,爺爺生病了,一時也見不了那麼多人。那屋子也需要通風透氣。」周洛冰立刻打了圓場。

  周景榮也立刻附和,說:「小妹先去,小嬸和小叔先休息休息。」

  爸爸點點頭,只得又坐下,陪媽媽泡茶。周洛冰跟了周景榮七彎八拐地穿過了幾個長廊才來到一處院落。這院落倒是植物不多,但空氣中瀰漫了一種中藥氣味。

  「爺爺狀況不太好。今天昏睡了一天了。」周景榮介紹。

  「二哥醫術高明,不知道爺爺到底是什麼病狀?可有法子?」周洛冰對於大伯父的說法總是有些懷疑。在周家,她能相信的怕只有周景榮了。不知道為何,周景榮身上總有一種純淨的氣息。

  「我帶過爺爺去各大醫院檢查。他沒有什麼地方疼,也沒有什麼地方出現病變。但就是身體一天天衰弱下來。大部分時間昏睡。家裡人不死心,又換了幾家醫院。最後,大家還是覺得用中藥調理一下。但,老人家年齡大了,這調理的作用也微乎其微。唉!」周景榮輕歎,眉頭輕蹙。不斷地搖頭,又近乎自語,說,「從前錦行總是無端憂鬱。說醫者好無力。那時,不明白她的心思。現在卻明白了。」

  「二哥不必想太多。每個人都不是神仙,在其位謀其政。只要盡好一個醫者的本分就是了。想太多沒用的,反而亂了陣腳與心性,不利於在專業上攀上更高峰。」周洛冰見不得周景榮那種狀態,便是出言勸解兩句。卻不料周景榮忽然驚訝,說。「小妹,當年,錦行這樣難過。我卻不知道怎麼勸解。可是,你一句話,我忽然覺得整個世界都清明了。」

  周洛冰悄悄翻了翻白眼,然後垂了眼,說:「我的生活從來都不允許我悲秋傷春。耗費了精力卻沒有實質性進展的事都不適合活著。這如同悟道。太急切想渡劫飛昇成為神袛。卻又發現自己太渺小,沒辦法成為神,就會陷入苦惱了。可是,每天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朝著那個目標去,那麼。即便成不了神袛,最終都會成為最接近神的人。二哥,不要想太多。才能活著,而且活得痛快。」

  周景榮靜靜地聽著,然後瞇起了眼,輕笑,說:「難怪。」

  「什麼?」周洛冰覺得二哥的神情有些古怪。不由得詢問。

  「嗯。我警告陳汐華,不要因為你越大越像錦行。就對你有非分之想。我們的小妹不能成為任何人的替代品,她必須有屬於她的幸福。結果,陳汐華很無奈地說『你老是全世界到處繁忙,要不你停下來跟她相處幾天,你看她能成誰的代替品了?即便她長得跟錦行那樣像。可錦行就像是淡淡的水墨畫,而她則是濃墨重彩的油畫,奪目鮮明』。那時,我還以為那小子糊弄我。現在看來,他說的倒是對的。」周景榮雙手插袋,敘述起當年的事。

  周洛冰略訝異,原來在陳汐華心目中,自己跟周錦行並不像麼?不過,也僅僅是一瞬間,周洛冰就很清醒:最初,陳汐華對她照顧有加,那是因為周錦行的遺言。

  「把我說得那麼淺薄,明知道我不喜歡油畫。好了,我們進去看爺爺吧。」周洛冰一言帶過,不再去想這些讓自己不快的、注定要撂下的事情了。

  爺爺的屋子是老宅,但光線充足,采光較好,也不陰暗。傭人開了窗戶,拉開了窗簾。

  爺爺躺在床上,屋裡有放音樂,是京劇。據周景榮說是奶奶喜歡聽的《穆桂英掛帥》。

  「爺爺。」周景榮走進去,將那音樂聲調到最小,就走到床邊喊他。

  皺紋滿臉的老人,幾乎迷城一條縫的眼裡忽然迸出一束光,讓站在近處的周洛冰都不由得退了一步,然後站定行了禮,說:「洛冰給爺爺請安。」

  「哦。洛冰。」爺爺的語氣暗淡下去。

  周洛冰清楚,剛才的一瞬間,爺爺是將她當做周錦行了。周錦行在中醫上天賦很高,以至於讓他打破家族「傳男不傳女」的規矩讓周錦行學習家傳的醫術。想必周錦行也是他的驕傲。若不是如此,周錦行犧牲,也不至於讓他驟然病倒,幾乎就去了。

  「我在,爺爺。」周洛冰假裝不知道爺爺的想法,依舊是認真回答。

  「你大學畢業了。去背個湯頭歌,晚飯後來,我檢查。」爺爺忽然說。

  周景榮一愣,周洛冰先是一驚,隨即就知道爺爺的用意,怕是認為她與周錦行長了一樣的臉,想看看她能不能傳承家族醫術。

  她對於醫術瞭解一些還可以,但若要真正去研究,她的性格斷然是不適合的。與其讓老人充滿期待,爾後極度失望,倒不如一開始就說清楚。

  所以。她很淡然地說:「爺爺的用意,我清楚。湯頭歌,若你要聽,我現在可以背給你聽。這些年,我雖不在周家宅子長大,但爸爸依舊將他學到的粗淺的醫術教給我。而我的性格,注定了在醫者這條路上,不會走得太遠。所以,洛冰多謝爺爺厚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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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章 人才都在論壇裡

  爺爺沉了臉,咳嗽了一陣,周景榮立刻就上前似乎要施針。

  爺爺擺手制止,緩緩地說:「周氏宗族,多得很的人要繼承這醫術。因為只有繼承醫術才有可能繼承周家的家業。」

  周洛冰依舊不卑不亢,說:「我聽爸爸很驕傲地跟我講起過,周家醫術從來沒有一代不如一代,這麼多代,代代不衰,而且每一代都有創新。我想,這跟周家嚴謹的家規,嚴格的繼承人選是分不開的。」

  「這是肯定的。周家的家規很嚴格,繼承人不僅僅有天賦,更要看,看德行。」爺爺緩緩地說。

  「這便是了。且不說德行,不是我自誇,我父母給我的教育,修成的德行足可以讓我勝任。只是這天賦,或者說心思,我志不在此。或者爺爺是覺得我長了這麼一張臉,可我自認為我長了一顆世俗的心,爺爺看一個人的面相,眼神,應該可以看出。」周洛冰倒是不卑不亢跟老爺子講了一番大道理。但處處都不忘把自己老子誇讚一番。言下之意是:你不喜歡我爹啊,不喜歡我媽啊,看看我多優秀的,對你周家的家財不屑一顧。

  爺爺換了個姿勢繼續靠在床頭,微微瞇眼瞧了周洛冰一陣,說:「洛冰,看到你這面相,神色,我倒是不擔心了。」

  周洛冰不懂這話,只得一臉天真地看著爺爺。

  爺爺又緩了緩氣,好一會兒才說:「你姐姐是迷途的面相,清澈是清澈,卻不分明。她小時候,我就擔心她。卻還是沒能留住。」

  爺爺說到後來,又老淚縱橫,周景榮在一旁立刻說:「爺爺。都過去了。錦行那麼孝順,肯定不希望爺爺難過的。」

  周景榮替他擦淚,又哄了一陣,又悄悄給周洛冰擠眉弄眼示意她別多話,順著爺爺,爺爺說啥就是啥。

  周洛冰不回應,只是垂手而立,安靜地站在爺爺面前。

  爺爺則是擦了擦淚,又說:「沒事,錦行不像是人間的孩子。太仁慈。醫者也是信奉命運的。」

  周洛冰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聽著,心裡微微嘲諷:不像是人間的孩子。那也是因為她沒有經歷過計算著錢過日子。在窮人家,孩子也是勞動力,斷然沒有吃白飯的道理。所以,窮人家的孩子早早的就是要承擔責任,進行勞作。

  艱難的歲月。貧窮的經歷讓她更懂得珍惜活著來之不易,成功彌足珍貴,斷然不該再生出什麼傷春悲秋的心來。

  而周錦行一出生就是在周家的大宅子裡,一直長大。衣食無憂,受極好的教育。自然有了宅門小姐們的通病:想太多,太過於不切實際。

  「爺爺。都過去了。現在周家有二哥,三哥坐鎮。你大可放心。尤其是二哥,也是醫者仁心。為人大氣,處事周密。並且在中西結合這方面做了深入研究,想必不日就有大成果。所以,論天賦、刻苦、德行,這家族就該交給二哥來守護。」周洛冰立刻向爺爺建議。心裡想:黑誰都不能黑自己。雖然被黑的某人就在面前。但沒辦法的事,她也是肺腑之言。

  「唉。你這孩子何嘗又不是另一種純真。你以為爺爺當真是逼你學醫麼?」爺爺歎息。

  周洛冰一開始以為是爺爺異想天開,有某種迷信,要她學習醫術。後來找借口向爺爺推辭的過程中,周洛冰忽然領悟:爺爺說了要會醫術,才有資格繼承家族的事業。這句話的潛台詞,是說要她學了醫術,將來才有資格分周家的家產。

  她其實不想跟周家有任何沾染,免得將來自己獲得了成就,還有人跳出來找事或者其他。

  「知道爺爺是為我好。只是,我實在對此沒有太多興趣。不過,既然是周家人,學一點,也是應該的。至於家族事業的興盛,這肯定是二哥來做。」周洛冰脆生生地回答。心裡雖然對爺爺並不太親近,但好歹是自己老爸的爹,是自己老爸尊敬的人,她不能把事情弄得太僵。何況老爸還等著來得到爺爺的原諒,她這個做女兒的,必須要做這關係的潤滑劑。

  「你有這想法,爺爺很高興,你過來。」爺爺十分高興,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

  周洛冰走過去,在爺爺身邊坐下。爺爺就開始說話,很緩很緩的語氣,說一些藥理知識。其實這些知識,爸爸也是說過的,只是說的很模糊,不這樣清楚簡潔。

  周洛冰聽了一陣,還提出了一些疑惑。周景榮怕爺爺累,立刻就搶白解釋。周洛冰點點頭,說:「原來是這樣。」然後看爺爺似乎十分滿意,她覺得火候差不多了,立刻就對爺爺說:「爺爺,您看醫學是博大精深的學問,也不是能一蹴而就的,需要慢慢學習。您就給我指點指點,讓我讀什麼典籍,等我讀完,再來跟您講論,好不?」

  「嗯,也是。」爺爺點頭,精神也不是太好,靠在床頭想了一陣,才對周景榮說:「景榮,你給妹妹那本中草藥藥理。」

  周洛冰一聽,立馬覺得頭大。什麼藥理、藥性的,她看平常買藥的說明書就看得夠難受的了。

  「好。」周景榮起身,又對周洛冰說:「初級讀本,不難的。」

  周洛冰訕訕笑笑,說:「我不怕,有一家子的醫生可以請教呢。再說了,還有爺爺這位杏林聖手呢。」

  爺爺笑了笑,緩緩地說:「爺爺的身體——」

  「爺爺身體很好,就是爺爺常年思慮過重。放下思慮,多休息,就會好起來的。爺爺肯定比我更懂。」周洛冰笑著說。在這一刻,她心裡沒有太多小時候累積的怨,那些東西早就煙消雲散了。她想:其實啊,我也是這樣善良的娃。

  「你這孩子。」爺爺搖搖頭,又咳嗽一陣。周洛冰忙在一旁撫他的背順氣。

  過了一會兒,爺爺緩過氣來。周洛冰又跟爺爺聊了很多閒話,聊她小時候,聊渝州的風土人情。聊大學生涯。都是撿開心的事跟爺爺聊。並且還聊天南海北的吃食,也會說一些植物讓爺爺解答。

  爺爺精神似乎特別好,也似乎開心,後來還主動問周洛冰爸媽的情況。周洛冰便是如實說了,也將媽媽的病情說了一下。爺爺沉默了許久,後來感歎了一句:「中醫、西醫都有其神奇之處。」

  「嗯,我爸爸也總這樣說。」周洛冰立刻就抬出自己的老爸。

  爺爺的精神好像不是很好,周洛冰便伺候他躺下,在一旁守著,直到他睡著。周洛冰這才鬆一口氣。拿了周景榮的醫書回去了。

  晚飯後,爺爺要見了周洛冰一家三口,雖然只是閒話家常。但氣氛很融洽。像是以前的那些裂隙都消失殆盡。但在爺爺快要入睡時,周洛冰的父親突然下跪,扣頭說:「爸,你原諒我。」

  周洛冰和媽媽都嚇了一跳,爸爸才說:「當年。為了不辜負孩子他媽,讓爸和媽難做。做兒子的實在對不起。」

  「都過去了。都過去了。當年,也是,你媽媽固執了點。」爺爺擺擺手,又咳嗽了。

  周洛冰立刻說:「好了,好了。爺爺早就原諒爸爸了。爸爸也一直記掛爺爺。當年的事。就不別提了。現在爺爺好好休息。爸爸就在這邊小床上睡,守著爺爺,跟爺爺聊天。我可跟媽媽回去睡了。」

  爸爸有些尷尬。看了看爺爺。周景榮立刻心領神會,說:「那就小叔在這裡陪爺爺了。我們可是不打擾了。」

  「嘿嘿,爸爸,你在這裡陪你的爸爸。我終於可以跟媽媽一起睡了。」周洛冰調皮地笑笑,拉了媽媽就往外走。

  「你這個丫頭。打的這個算盤。」周景榮打趣,也趁機出來。

  夜晚。周洛冰跟媽媽一起睡。以前,是媽媽守著她,夜裡也總是不忘看看她是不是有踢被子。而這一晚,是周洛冰在守護媽媽,聽著她的呼吸聲,覺得格外安心。

  爸爸和爺爺的心結解開了,爺爺就愛留爸爸在那裡聊天,精神似乎也好了很多。周洛冰十分開心,抽空與周景榮一起去拜祭了周錦行。

  看著周錦行的排位,她抿了唇,只覺得與這素未謀面的姐姐這樣親切。靜默地在周錦行的排位前站立良久。心裡默念:謝謝姐姐,賜予我這樣的人生。雖然他不愛我,不能與他白頭到老,但我依舊感激姐姐您。

  是的,她對素未謀面的周錦行是感激的。若是沒有周錦行的臨終遺言,陳汐華不會那樣來關懷她,讓她迅速成為一個優秀的女子。

  在這期間,接到蕭芳芳的電話,說滄淮正式向審判宣戰,煙霞鏡花也正式向滄淮宣戰。週末城戰,由染醉和風餐露宿協同指揮,審判和煙霞鏡花第一次協同作戰,戰鬥力驚人,拿了幾大主城。不過,滄淮也不賴,也拿了一座主城,三座次之的城池。

  「當然,你的逆徒每天重複不變的就是問:我老婆到底做啥去了?什麼時候回來?」蕭芳芳語氣十分誇張。

  「你怎麼回答的?」周洛冰問。覺得有這麼幾天沒見到他,竟有些想念了。

  蕭芳芳十分得意地說:「我只說你探親,可沒說你去哪裡。也沒說你幾時回來。不過,貌似你的逆徒等著你打競技場。當然,還發生了一件事,你逆徒要跟滄海無念對決。帖子都下定了。」

  「滄海無念同意了?」周洛冰問。心想陳汐華那樣閒雲野鶴的,不至於在遊戲裡做意義之爭。不過,他是滄淮的族長,總得對下面的人有個交代,何況這些人似乎都是他現實中的部下或者朋友。看來,他也是必須同意的。

  「那是啊,下週三呢。你們上次把事挑大了。那個紅藥和那個暖暖也不是個東西。不過,話又說回來,那個青木黃裳到底是誰。你那麼維護?」蕭芳芳十分疑惑。

  「青木黃裳怎麼了?」周洛冰沒有正面回答,總覺得蕭芳芳有所指。或者這幾天,又發生了別的事。

  「這個小號啊。炙手可熱啊。審判、煙霞鏡花跟滄淮的敵對關係不就是因為這個小號的委屈麼?論壇上,遊戲裡都傳得沸沸揚揚。猜測這小號的身份來歷。」蕭芳芳說到這裡,故意停住,嘿嘿笑,說。「你猜猜有哪幾種猜想?」

  「別賣關子。速度說了,這漫遊著,一分鐘得你賣好幾個碎寶石了。」周洛冰提醒,愛錢的蕭芳芳果然立馬就說:「是啊。時間就是金錢。好吧。我就長話短說。有人猜測小號是個嬌滴滴的美人,我見猶憐,滄海無念也憐香惜玉,於是引起暖暖和紅藥的羨慕嫉妒恨,對付這小號。這小號就哭訴給嫉惡如仇的海棠微醉聽。海棠微醉本就想跟滄海無念比一比,所以,借此機會。一箭雙鵰,一方面鋤強扶弱,另一方面。又能借此機會一嘗與滄海無念為敵的夙願。」

  「好吧,真他娘的是人才。把老子寫得很高大。」周洛冰不得不佩服論壇上那幫人,簡直是什麼都想得到。

  「當然,這是猜測一。還有猜測二:說你是『玉虛魔女』,『青木黃裳』是回歸的『汐風無痕』。兩人終於相認。但暖暖和紅藥膽敢欺負你心愛的師父。所以,你衝冠一怒為情郎,直接就怒了。而風餐露宿為了捍衛自己的愛情,立刻就不寄人籬下,馬上自立門戶,亮出自己族長的身份。在暗中與『汐風無痕』抗衡。有才吧。」蕭芳芳又說了第二個猜測。

  「我去。這種都想得出來。的確自古論壇出人才啊。」周洛不由得感歎。「最神話」的論壇總是最歡樂的地方。

  「當然,還有更多的版本呢。我都覺得不歡樂,就沒記住。」蕭芳芳得意洋洋地說。然後不忘問一句她跟「青木黃裳」是什麼關係。

  「哦。你保密啊。」周洛冰覺得這事也瞞不了蕭芳芳。

  「必須的。我洗耳恭聽呢。」蕭芳芳嘿嘿地說。

  「哦。那是我的小號。」周洛冰說。

  「啊?」蕭芳芳有些不相信。

  「真的。」周洛冰很淡定的語氣。

  「我靠。我聽說滄海無念很庇護那小號。雖然這次不得不跟審判敵對,是因為審判算是打了他的臉,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方式太激進,太猖獗。他逼不得已。私下裡,他勒令暖暖和紅藥向『青木黃裳』道歉呢。不過。你開個小號,怎麼就得到滄海無念的庇護了?」蕭芳芳絮絮不止地說了一長串。

  「這個。說來話長。不過。你千萬別說出去,現在還沒人知道那是我的小號,就是滄海無念也不清楚。至於滄海無念跟我的故事,咳,咳,等我回來告訴你。」周洛冰得意地說。

  「由得你賣關子。速度回來吧,你逆徒天天問,似乎還擔心你是去相親或者見男朋友什麼的。有時候追問得挺細緻的,還變著法套我話。老娘怕答錯了,露馬腳,每次說謊,我都記錄下來,下次說謊之前,都要看看。你看,我這麼一把年紀了,記性也不好,我容易嗎?你速度回來吧。」蕭芳芳大倒苦水。

  周洛冰報備了行程,又在周家院子呆到週日。當然,在這期間,大伯母也癲狂過一次,因為周錦行。後來,她算是清醒過來,就一個勁兒地拉著周洛冰去她家裡做客,行動古怪,讓周洛冰覺得冷汗淋漓。好在週日,她就率先飛回錦城。爸媽則要在京城多住幾日,一是陪爺爺,二是他們想故地重遊,在北京遊玩幾天。周景榮則是承諾會親自送他們到錦城,因為他之後也要到錦城與陳汐華見上一面。多年老友,多年未見了。

  就這樣,周洛冰安心地回到了錦城。一切如舊,週日晚上,周洛冰洗漱完畢,實在累得不行。只匆匆上線晃了一圈,染醉在帶人副本。審判又壯大了不少,但刺客小子說這幾天,又肅清了一批探子。染醉重拳出擊,煙霞鏡花的間者全面配合。

  周洛冰只是瞭解了一下,「風餐露宿」似乎並不在,問了莊羽一句:我徒兒呢?

  「啊?你老公啊。他似乎胃疼,躺了。我給他打電話?」莊羽十分熱情。

  「哦,不用吵醒他。我明天上班,要睡了。還有,你別跟著瞎起哄。」周洛冰還是不習慣別人稱他為她的老公。因為在她意識裡,他似乎還是個需要關懷的,略略有自閉傾向的孩子。是自己的徒兒。她還沒有能把他看做自己的老公的心理。

  這樣說來,當初的「汐風無痕」對自己或者也只是師父對徒兒的疼惜。不過,若是「風餐露宿」消失了,自己是斷然不會找他的。而自己的師父找了自己三年,派了那麼多人,用守株待兔的方式來尋找。或者又跟自己尋找的心境不同吧。

  「喲,你害羞了。反正你遲早都是他的。你跑不了的。」莊羽輕飄飄一句話過來。

  「我去。雖然隱約知道你們挺有錢,似乎還有點權。但老娘的底細,你們卻是不清楚的。即便你們有本事摸清老娘的底細。老娘到底有多少靠山,那靠山到底多麼巍峨。你們也是不知道的。所以。不要輕易地將威脅的話說出口,也別把話說得太死。我是誰的,這個得由我決定。何況。老子好像從來都是我自己的。老莊,還是回門派去開門診吧。」周洛冰一串字丟出去,得瑟了一下手速依舊快得驚人。

  莊羽發了個大笑的表情,說:「海棠。風餐露宿這個人,我太瞭解了。他要的。就必定是他的。即便賠了命,他也會一條道走到黑的。所以,他看上你了,除非他死,否則你都是他的。」

  周洛冰丟了個翻白眼的表情,說:「凡事別太絕對。只憑一個ID符號。三D模型就喜歡一個人。這未免太輕浮。」

  「那麼,什麼才不算輕浮?默默守護十多年?遊戲裡的情感就不是情感了麼?」莊羽反問。

  周洛冰因為看到那「默默守護十年多年」不由得一怔,暗想:這是巧合。還是這人知道自己是誰,還熟知自己的一切?

  她不敢直接詢問,只能以後曲折地探明。所以,她丟了一個表情說:「不跟你扯了。本宮就寢了。你跪安吧。」

  然後,她直接下線。想了想。又掛上「青木黃裳」的號,在練級區殺怪。三生石已開區一段時間。小級的練級區很少人。她一個人在那裡刷怪,誰曉得才刷了幾隻,橫斜裡就出來幾個人,三兩下就把她劈死在地。帶頭的一個刺客叫「明日復明日」,還有一個劍客叫「秋蟬蛻皮」,後面還有一個狂戰士「六條」,一個治療師「月下緋紅」。

  「給個理由,我沒可沒家族。」周洛冰沉住氣,復活之後,在破保護前,在當前語音頻道問。

  「破逼玩意兒,你的靠山『海棠微醉』呢?審判呢?敢拿那個人妖婆娘來殺暖暖。真是欠。」明日復明日一口的東北話,嗓音沙啞。

  哦,原來是為暖暖那個賤人打抱不平的。不過,就他們幾個,裝備級別都寒磣了點,根本不用染醉,或者莊羽出手,更別說讓自己開「海棠微醉」來滅了他們了。

  不過,這樣的裝備,似乎正好給自己的大徒兒練練手。寶輪那樣乖巧的,潛心學習,不能給實習的機會總是不好。平時,殺人越貨,寶輪都是跟師父在一起,發揮不出水平。

  於是,她這位一等一的好師父用QQ呼喚了刺客小子,說:「路見不平,一聲吼。來,據說有幾個垃圾在迷霧森林殺小號,你跟寶輪組隊去試試刀。」

  「這個,寶輪行嗎?」刺客小子有些擔心。

  「我說,你們都是渡劫飛昇了的同學們了,是有資格的老同志了。要相信自己。還有,把咱們的口水哥喊上,他也是打架好手,再挑選幾名身強力壯的過來,試試刀。」周洛冰做了安排。

  當然,她提到那位口水哥,就是周洛冰渡劫飛昇在競技場裡遇見的那位不還手的劍客,立刻開號來新區投奔審判的傢伙。在跟敵對的口水中,能準確抓住對方語病、矛盾之處、弱點,用語言將對方打得體無完膚,在心靈上狠狠挫傷對方。以至於只要以後有人敢口水「審判」,大家就一致喊口水哥上陣發言。口水哥作為「審判」的發言人,又是在勢單力薄時,會挑選家族裡精於此道者共同協作,以振「審判」聲威。當然,口水哥打架也是一把好手,最喜歡就是群架清理敵對。

  刺客小子一分鐘後,回復:「集結完畢,立刻就來了。姑姑,你等著我。」

  「我去,我又不在現場。是有人說的,你們小心點啊。雖然情報的確可靠。」周洛冰立馬否認。青木黃裳這個小號的身份還不能暴露。至少在「滄淮」那邊還得呆一陣子。要暴露這號的身份,也得是她向陳汐華全盤托出自己是「海棠微醉」之後的事了。

  「這樣啊。那你上家族小黑屋,我一會兒給你現場直播。」刺客小子十分興奮。

  當然,這檔口,周洛冰又被劈死了。她也沒打算復活,就看那群人在踢他的屍體,罵罵咧咧的。

  踢吧,踢吧。老子給你們安排了好吃好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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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1章 陌生的彼此

  果然,這群人還沒走,為首的一個就黑白了,當前頻道溜出一行字,正是風騷的口水哥,他是口水之王,操作的手速不夠快,但罵人的手速絕對快。

  「我靠,就這德行還殺小號。」口水哥又是一行字甩在當前頻道。又將「秋蟬蛻皮」帶死了。

  「姑姑,這些貨不堪一擊啊。寶輪都還沒出手。」刺客小子在小黑屋大叫。

  「是啊,是啊。口水哥太風騷了,我還沒出手。」寶輪也叫嚷。

  「小心。」口水哥大叫一聲。周洛冰這才看到口水哥黑白了。

  「哼。SB,老子等的就是你們。」後面來的人,也沒掛家族。刺客小子、寶輪則是帶死了幾個,一陣躲避。

  周洛冰暗自責怪自己大意。正在想補救時,橫斜裡來了兩個人,將這些人都挑死在地。

  來人正是「滄海無念」和「紅藥」。刺客小子在一旁防備著,不由得在小黑屋裡嘖嘖地說:「滄海無念的操作。我去,太眼花繚亂了。老大,跟你和你逆徒的猥瑣流完全不同啊。這簡直是絕美的藝術。」

  周洛冰當然也看到了,那一瞬間,她想到他在廣城,拿了珍藏的寶劍,舞劍給她看。他的劍術行雲流水。

  「多謝。」滄海無念周到刺客小子面前說。

  「什麼?」刺客小子有些轉不過彎,很白癡地問了一句。

  「謝謝你們維護『青木黃裳』,她是滄淮的人。」滄海無念說。

  紅藥復活她,她偏偏不起來。如此再三,紅藥大約也知道緣由,便對滄海無念說:「老大。她不願意起來。」

  滄海無念便在當前頻道低聲喊:「洛兒,你在麼?」

  「是我,我也不起來。你們左尚書做的好事。人盡皆知。寶輪,去幫一下小號。」刺客小子出言諷刺那紅藥。大約是在滄海無念的面前,這女人屁都沒放一個。

  周洛冰接受寶輪的復活,站起身來,跳了兩步,說:「躺著看熱鬧,舒服多了。三哥,我今天剛回來,有些累。睡覺去了啊。」

  「嗯。你先下,我給你電話。」滄海無念毫不避諱他與她關係的不一般。徑直這樣說。

  周洛冰立刻關了遊戲,卻聽見在刺客小子在家族小黑屋嘖嘖地說:「我靠,這關係越來越複雜了。我要到論壇裡去補充說明。『青木黃裳』與『滄海無念』關係不同一般,『青木黃裳』的小名叫洛兒,她叫『滄海無念』三哥,看來是現實中相識的。」

  「好了。既然沒直播了。我就閃人睡了。明天要上班。」周洛冰留下這句話,匆匆關了電話。陳汐華的電話就進來了。

  周洛冰立刻摁下接聽鍵。為了不打擾蕭芳芳休息,就去了客廳。

  「三哥。」她低聲喊。

  「生氣了?」陳汐華低聲問。她聽得陳汐華的呼吸聲,又是在抽煙。

  「沒呢。」她回答。心裡卻還是生氣的。尤其是看到他居然還帶著欺負自己的「紅藥」,她心裡就極其不爽。

  「聽聲音都嘟著嘴,還能沒生氣?」陳汐華輕輕吐出一口氣,打趣地問。

  「你都聽出來了。還問我?」周洛冰真的嘟嘴。靠在沙發上,語氣裡全是撒嬌。若是以前,她很注重自己在他面前的形象。很多時候都小心翼翼。而這一次京城之行之後,得知真相的她,若有所失的同時,反而釋然了許多,至少知道他一直以來當她只是妹妹、女兒的說法卻是真的。因為在她不曾到達的他的青春歲月裡,他的海誓山盟、花前月下、未來憧憬早就給了周錦行。

  陳汐華輕笑。說:「洛兒從來沒用過這口氣跟我說話。以前的你,總是太拘謹。」

  周洛冰聽他轉了話題,心裡卻是不舒服。也說不清是女人的虛榮心,還是出於小心眼,反正她就很討厭紅藥那種虛偽的女人還能在陳汐華身邊轉。而這種討厭讓她不爽,而這種不爽是她用「海棠微醉」殺她多少次都沒法排解的。

  「那三哥是想我像過去那樣,息事寧人,溫婉地回答你『我沒有生氣,我哪裡有生氣呢,我只是困了,想下線睡覺』,然後再為自己不接受她的施救而找出自己剛是去上廁所、或者洗澡了的理由?」周洛冰伶牙俐齒。

  陳汐華卻是笑,說:「怨氣這麼重?我那時在忙。到底怎麼回事呢?我是讓紅藥帶著你的。」

  周洛冰撇撇嘴,說:「她們是帶我去下本。卻一直將我往死裡帶。弄得不好了,還要罵我,說我不聽。我是一個小號,還承受不起副本碾壓的手段。這不是存心的麼?」

  周洛冰說到後來,忽然發覺「紅藥」等人其實真的很聰明,她們帶她副本,所使用的手段又隱蔽,不是身在其中的人,根本沒法體會她們的刻意。現在由她敘述出來,即便是陳汐華也不覺得有多麼大的問題。

  「這個,是不是你敏感了?」陳汐華良久才問了這個問題。

  「三哥,你覺得是我無理取鬧?」周洛冰忽然發火了。她也不知道她為何就這樣沉不住氣。

  「傻瓜,怎麼會說你無理取鬧。我的意思是說,你畢竟是新手,有些戰略戰術你或許誤會了。」陳汐華耐心解釋了一番。

  周洛冰無語,便是拿著聽筒靜默。她覺得有點悲哀,陳汐華怎麼可以說這種話,不相信她?在她的印象裡,三哥是會一直站在她這邊,保護她的。

  當然,周洛冰立刻就覺得這種想法很無聊,且有點做白日夢。一個男人沒有愛一個女人到極致,是不可能永遠站在她身邊的。是的,只有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到極致,才會她做對時站在她身邊,做錯時,也堅定不移地站在她身邊。

  她沉默了,陳汐華便有些不安,低喊:「洛兒?」

  「嗯。在。」周洛冰有些無力。

  「你知道不。網游世界也是一個江湖,三教九流的人多得很。其中各種陰謀陽謀也是多得很。你是我看重的人,別人想要分崩離析滄淮,或許會從你下手,給你許多誤導。紅藥一直是個兢兢業業,很公正的人。我想你或許不要聽旁人的說法。你涉世未深——」陳汐華一直說,企圖讓周洛冰相信紅藥她們是戰略戰術安排,而不是針對她。而「海棠微醉」等想為她打抱不平的人是別有用心,利用她來擊垮滄淮。

  「三哥,你不信任我了。」周洛冰打斷他的話。語氣沒有起伏,沒有溫柔,也沒有撒嬌。於是瞬間。周洛冰都覺得彼此疏遠了不少。

  「洛兒。乖,以後,我親自帶你就是。不要生氣。」他輕聲說,語氣裡全是甜蜜的哄。

  「你工作忙,就不要刻意了。這遊戲,我隨便玩玩就是的。明天,我要開始上班了,也沒那麼多時間能玩了。遊戲裡的事,我根本不計較。早點睡吧。」周洛冰再度打斷陳汐華的話,語氣很快。

  「你還是生氣。」陳汐華歎息一聲。問,「洛兒,你這是怎麼了?」

  「三哥。注意身體。還有,『海棠微醉』還不屑使用這種手段來擊敗滄淮。你跟她交過手的。」周洛冰語氣依舊強硬,想到他為紅藥辯解,不信任她,她心裡就是沒來由地生氣。

  「你跟『海棠微醉』很熟?須知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幾年,我讓你看那麼多東西。你都看到哪裡去了?」陳汐華忽然也沒來由地生氣。

  周洛冰嚇了一跳。這麼些年,他一直溫文爾雅,卻一直沒見到陳汐華有發火生氣的。這會兒,卻是因為這事生氣了。難道他就那麼看重紅藥這人?

  周洛冰想到此,心裡也更不爽,立刻說:「三哥眼裡,我就是個沒眼力勁兒的人了。我去睡了。」

  「你敢。」陳汐華卻是吼了出來。

  這一聲吼,愣了彼此。兩人良久無聲。周洛冰只覺得難受,覺得不對勁兒,卻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這樣的陳汐華。

  「洛兒。去睡吧。」陳汐華輕聲說,語氣裡有無比的失望。

  周洛冰端坐在沙發上,沒有行動,也沒有回答。陳汐華有些焦急,又喊了一聲:「洛兒?」

  「我在。」她回答,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居然沙啞了。「是我不好,對你發脾氣。我只是怕你被人欺騙,被人利用。」他語氣緩和了許多,依舊是那個溫文爾雅的陳汐華。

  周洛冰心裡卻是亂糟糟一片,仿若他在面前似的,她還搖搖頭,才說:「是我態度不好。我知道三哥總歸是為我好的。那麼,三哥,不要為了一個遊戲,以及不相干的人影響我們的感情吧。」

  「好。這是必須的。你去玩遊戲,就以一個看客的身份去玩,你可以領略到很多東西的。」他說。

  周洛冰卻已不想再聽下去了,至少紅藥這件事,她還是很介意的。於是,她說:「三哥,我明天開始上班,遊戲也會上得少。所以,不要再強迫我的回到滄淮。當然,我也不會去別的家族。你讓我在外面好好玩玩吧。」

  「你這丫頭,只要你快樂就好。」陳汐華輕歎一聲。兩人又避開遊戲裡的恩怨,隨便說了幾句話。陳汐華終於還是忍不住詢問她在京城周家怎麼樣了。

  她自然避重就輕,絕口不提周錦行。只說一切都好,爺爺也原諒爸媽了。二哥也回來了,說過幾天就來錦城看他。

  陳汐華呵呵笑,然後說:「洛兒,明天晚上,跟我一起吃晚飯。西門那邊,有家王府菜餚很不錯。」

  「好。我想第一天上班,不至於讓我加班的。我明天給你打點電話。」周洛冰說。

  兩人這樣彼此約定,這才掛了電話。周洛冰躡手躡腳地摸上床,她心裡總覺得有什麼不對,今晚的自己與陳汐華似乎都不像是平時。

  她從不知道,他發起火來,會很凶;他會不信她說的,而信紅藥。也許他也在她面前刻意扮演著什麼。又或者說,他其實並不是她意象中那樣完美。

  想到這些,她還是嘟著嘴,感覺心裡不爽,睡意便也不濃,只得在床上數羊,數到後來,也不知道是多少只了,才倏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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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6 10:46:46 |只看該作者
第032章 神秘的MAX

  第二天,周洛冰按時到盛輝地產上班,接待她的不是人事部經理江楓,而是她的頂頭上司,市場部經理張霖。其時,錦城晨光甚好,從偌大的落地窗落在張霖的辦公室裡,洗過的地板上,有些許水,泛了金色的日光。

  張霖就站在那偌大的辦公室後,經典的西裝革履,黑衣白衫,西褲整潔。戴了無邊框的眼鏡,皮膚白皙,五官柔美,看起來約莫三十出頭。瘦削的身形配上他端正的站姿,猶如一支筆直的標槍,若不是那略長卷的頭髮,晃眼一看,還真是一支標槍了。

  此刻,這支標槍正站在辦公桌後打量她。周洛冰一進辦公室就感到此標槍的目光裡充滿審視。

  「你就是周洛冰?」張霖問。聲音有些渾濁,聽那普通話像是錦城當地的人,帶了錦城話的尾音。

  「您好,張總,我是您團隊新成員,特來向您報到。」周洛冰落落大方,略一欠身行了禮。

  「嗯。做吧。」張霖態度並不是很熱情,只是淡淡地抬手示意她在對面的客座坐下。

  「謝謝張總。」她一邊說,倒是一邊觀察,在張霖坐下之後,再坐下來。這是個細節,也是種禮貌。在中國,這種規矩與禮儀也是要講的,因為人們會很重視。

  「我看過你的簡歷,應屆畢業生,曾於滬上電視台實習。怎麼想著來錦城了?」張霖翻了翻桌上的簡歷,又以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周洛冰。

  周洛冰不喜歡他的目光,但還是很從容地回答:「父母年邁,在此地沒親人。做兒女的不能太遙遠。人生無常,不能讓自己留遺憾。」

  張霖唇邊浮了淡淡的笑,繼而轉瞬即逝,說:「在這個浮躁的社會。還能這樣做,這樣想,也算特別了。不過,我要提醒你,盛輝地產在西部很多城市都有工程,出差是免不了的。有時候,可能會常駐某地。」

  周洛冰知道這是張霖是考她,在職場上也算摸爬滾打過的她,很從容地說:「我來到盛輝,就會為盛輝全力以赴。至於員工一些別的難處。我想公司會考慮的。」

  「你很聰明,但說得這樣直白,就不怕我並不錄用你?」張霖臉上幾絲玩味的神情。

  周洛冰從他的神情裡判斷出他並不可能不錄用她。而只是在試探或者詢問些什麼。於是,她依舊很從容地回答:「盛輝是大集團,在全國風生水起,西部的別墅群落做得很好。作為市場部的張總,絕不會因為一句話而決定一個人才的去留的。」

  「算無遺策是讓人最討厭的類型了。你就不怕你這麼說。讓我反感?」張霖又這樣說。

  周洛冰都看出這男人的故意。但她卻是有了剛畢業大學生聽聞此話的略一訝異,繼而才微笑著說:「我想張總會給我這個機會,看看我配不配做盛輝的員工的。」

  「好。我就給你這個機會。不過,我想問一個別的問題。」張霖臉上露出笑容,似乎在等她回答。

  「張總請講,若能回答。必定知無不言。」周洛冰也隨著張霖站起身。

  「那就好。我是看你的簡歷,上面寫你的戶口所在地是渝州,可是你說父母在。不遠行。渝州與錦城雖然不遠,但也離得不近。」張霖提出了這個疑問。

  周洛冰對此大感疑惑,因為從心理分析來說,張霖不應該會問出這個問題。至少這不像是一個上司在正式面對新進職員時該問的。

  「我的父母在錦城。我們是舉家遷居。」周洛冰回答。

  張霖一笑,說:「原來如此。」然後。他摁了鈴,讓秘書劉雲帶周洛冰去熟悉環境。

  周洛冰在臨出去的那一剎那。聽到接電話的張霖在說:「嗯,放心,放心。我會好好安排的。」

  難道是陳汐華安排的?周洛冰暗想一會兒一起吃飯,定要試探個究竟。

  劉雲帶了周洛冰去她的座位。盛輝集團市場部分為銷售部、企劃部,而周洛冰隸屬於企劃部。企劃部的人其實並不多,領頭的主管叫關嶺,是個帥氣的男子,充其量二十八九,能做到這個位置,絕對不是一般的人。

  他一臉嚴肅,對於周洛冰的到來,只是冷冷的語氣,讓她去書櫃裡挑選幾本書,給一個小時閱讀,然後又發了一堆的資料給他,讓她在十點之前,閱讀完,算是熟悉公司情況。

  周洛冰拿了厚厚的幾本書,看到那麼上千頁的文檔資料,立刻覺得眼前一黑。不過,這也正常,人家公司沒有養閒人的道理。

  於是,這一個多小時,周洛冰就拿出老命來看關嶺吩咐的資料。在十點準時完成,關嶺則是例行公事詢問了一些事,然後讓周洛冰談談感受。

  關嶺很少言語,最終還是以嚴肅的神情,淡淡的語氣對周洛冰表示肯定。然後,又丟給她幾個樓盤宣傳案子,分別有戶外大幅廣告,燈牌廣告,各種媒體廣告策劃樣本。這幾個樓盤包括商場、療養型別墅、住宅小區,各種樓盤的廣告模式、方法、投放媒體都不同。

  周洛冰花了一個小時看完,關嶺便丟給她一個樓盤企劃案,說:「這是新開發的一個別墅群落。你看看規模,十二點前,寫一個簡單的前期宣傳設想給我,同時初略的文字稿件拿出來。」

  關嶺的語氣依舊冷冷的。周洛冰點點頭,知道這是對她的考驗。而且,她也相信不可能初稿就能通過,就算再完美的稿件,領導總是要指正一下的,所以,稿件一開始也不能做得太完美,否則領導怎麼指導呢。

  周洛冰拿了任務回來,旁邊格子間的戴黑鏡框的女子吐吐舌頭,說:「他公司裡的冷面魔鬼,要求一向嚴格。加油。」

  周洛冰輕笑,說:「謝謝。」她看到女子的工作牌,美工:杜月圓。

  對於企劃案,周洛冰早就胸有成竹。因為之前就做了不少準備工作。然後本身新聞系的人對這一塊就很敏銳。她在十二點前,做了初稿,給關嶺看。

  關嶺面無表情,唇抿得很緊,將整個企劃創意看了看,才問:「你有相關工作經驗?」

  「沒有,只是今年大學畢業,大四最後一學期在電視台實習。」周洛冰據實回答。

  「怎麼沒有留在電視台?」關嶺又看了看那企劃案,隨口問了一句。

  「諸多原因。最主要的是想回到父母身邊來。」周洛冰也據實回答,她不覺得這些有什麼好隱瞞的。

  「嗯。作為新人。做得不錯,但企劃這個東西,還要與市場與受眾、消費人群掛鉤。你在熟悉熟悉。之後會分配工作給你。今天下午,你就熟悉公司的網站、微博的宣傳方式、策略,針對此,提出一些建議交給我。當然,公司的內刊以及對客戶的閱讀期刊也是企劃部做。作為文案,你也可能參與其中,所以,今天下午,你一併熟悉了。內刊、閱讀期刊、報紙等在左邊第三個櫃子裡,給你鑰匙。」關嶺做了安排。將鑰匙遞給周洛冰。

  周洛冰一個下午就在看公司的宣傳、內刊、報紙等。她看這些,看的不是自己該負責那一塊兒,而是看自己如果全面負責做。會如何超越這些作品。

  她從來不否認自己的能力出眾,她也從來不認為這些工作有她做不到的。她的學習能力強到讓陳汐華都感歎的。

  到了下午,關嶺在忙碌裡再度詢問她時,那冷峻的臉上已略有驚訝。在談話結束後,他說:「明天去領工作服。報工資卡,讓公關部給你做工作牌。」

  「謝謝關經理。」周洛冰略一欠身。語氣禮貌恰到好處,不卑不亢。

  「去忙吧。」他說。

  周洛冰轉身,就看到公關部的一個妹子笑嘻嘻地進來,說:「關經理,MAX有請,他像是心情不錯哦。」

  那公關部的小妹子神采奕奕的,像是一點都不怕關嶺。倒是企劃部旁邊一個看起來很沉穩的忽然問:「啊?MAX來了?」

  「喲喂,別花癡了,他又不會正眼看你一眼的。」那小妹子毫不留情,卻還是一臉笑地條康。

  周洛冰想她們口中的這位名叫MAX的大約是盛輝地產的老大陸軒。

  「林妹妹,你可以回公關部了。別打擾她們思路。」關嶺依舊是冷冰冰的,然後就往老大辦公室去了。

  那公關部的林妹妹吐了吐舌頭,說:「你們老大逐客令了。我得閃人了。」

  那位被批花癡的女子歎息一聲,說:「說實話,我真想去看看MAX,多養眼的男人啊。」

  「我去,再養眼,也不會多看你一眼的。」杜月圓立刻接口,然後又頗熟悉掌故似的,說,「周洛冰,你新來的,沒見過MAX吧?」

  「哦,沒有。公司的網站上也沒有。」周洛冰老實回答。

  「當然沒有了。因為MAX不參加公司任何活動,包括商業活動都是陸軒來參加的。他哪能來參加呢。」杜月圓聳聳肩,也花癡狀,說,「其實,這男人不單長得好看,又有錢,還年輕,還很神秘。符合全部小說男主的特點。」

  「MAX不是陸軒?」周洛冰十分驚訝。

  「不是啊。陸軒只是盛輝的老大。MAX是華康的老大,一年難得來一回的。不知道這次來做啥呢。」旁邊另一個做網站維護的妹子也接過話。大約是關嶺不在這企劃部,大家都隨心所欲了很多。

  「華康的老大?什麼名字呢?」周洛冰努力記憶自己看的資料,想知道華康的老大是誰。但一直沒想起來名字。

  「MAX啊,你不是知道的麼?」杜月圓覺得周洛冰問得奇怪。

  「我是說中文名字。」周洛冰有些無奈,也不知道這男人到底長了什麼妖孽樣子,讓這群女人這樣不淡定。

  「哦,叫顧佑祺。但這名字只是註冊用,大家都叫他MAX的。」杜月圓又搶先回答。

  「嗯。」周洛冰回答,整理資料等待下班。但心裡想:姓顧的,又在弄地產這塊,不要跟顧汐風有什麼瓜葛吧。若是有的話。自己這一次還真不知道怎麼面對他。

  畢竟,他是寵愛自己倒極致的師父。而且用了這樣的方式來找自己。

  她兀自想著,便是聽到電話響起,她嚇了一跳,拿起來一看,正是陳汐華。

  「洛兒,還有幾分鐘下班?」他聲音愉快。

  「哦,還有五分鐘。不過,經理被老大召喚過去了,沒回來。所以。不知道還有沒有別的事。」周洛冰如實回答。

  「應該不會有。你是第一天上班。」陳汐華又說。然後說他訂了位置,一會兒讓司機來接她,並且問她地址。

  「哦。不用。我這裡離吃飯地方很久,坐地鐵,一個站就到。你不要開車過來了,不環保的。」周洛冰調侃。

  陳汐華呵呵笑,說:「好。那就依洛兒的。」

  周洛冰正說好的,就看到企劃部的門被推開,關嶺走進來。周洛冰立刻坐正身子,就看到關嶺走過來,順帶打量她好幾眼。

  周洛冰有點發毛,怎麼覺得這關嶺、張霖、江楓都怪怪的。

  「好了。下班了。」關嶺還是語氣冷冷的。

  之前那位被林妹妹罵花癡的女子居然問:「經理,MAX突然到盛輝來,又召喚你去。是不是有什麼重大任務交給我們企劃部?」

  關嶺看了她一眼,卻又莫名其妙地掃過眼神來,周洛冰覺得這太詭異了,難道這工作其實真的是陳汐華介紹的?因此,那些人是懷疑的眼神。或者是看稀奇的眼神?

  「是有重大任務,麗景花園別墅那邊。首批企劃有幾個人除了岔子,得再選人過去那邊做企劃。讓我挑人。」關嶺說出這話,那女的倏然坐到椅子上,說,「哦,麗景花園啊。」

  周洛冰從她的語氣裡聽出了不想去。關嶺也沒多說,只是說:「今天下班,明天宣佈新一批去麗景花園駐紮的人員名單。」

  周洛冰雖然是個新人,但她怎麼從關嶺似有若無的審視裡感受到一種毛骨悚然呢。她覺得自己會是被邀請去駐紮的那位不幸人士。

  盛輝大廈寫字樓,很多公司在這裡辦公。周洛冰跟隨眾人魚貫而出。還聽見有人談論MAX,都是出自於白領女子們壓抑生活的談資罷了。無非是說MAX真是好看,比某某某男星好看多了,旁邊就有人說:「豈止是好看多了。那是甩了幾條街的,好不?」

  「唉,可惜就是冷了點啊。你看他的眼裡似乎看不見世間的一切,渾身都是疏離的。」有個女子感歎,在電梯裡,一電梯的女人們都在熱衷於對MAX的幻想。

  「也不知道什麼樣的女人能入得了這個男人的眼。真期待看到他女朋友,或者老婆呢。」旁邊又有女子感歎。

  「我去,聽說就沒人見過他帶女伴。難不成長得養眼的男人其實都喜歡男人的。」此腐女理論一出,有人兩眼泛光,那些高層主管都被姦情地搜刮了個遍。旁邊又有人唏噓,說若是喜歡男人,那真是太可惜了。

  總之,這短短幾分鐘,這群幹練的女人如同菜市場的七姑八婆,一起集體意淫一位據說長得帥得驚動銀河系、又冷得堪比南極的有錢男人。

  周洛冰原本對於這種是不感興趣的。不過,聽他們這麼一說,她倒是對這位MAX感興趣了。也不知道是怎麼樣的人,帥到了什麼程度。不過,能有顧汐風和陳汐華好看?

  若是這群女人看到顧汐風,或者陳汐華,豈不是要瘋狂了。電梯門開了,人們魚貫而出,周洛冰也一併湧在人群裡,往地鐵站去。作為一個武者的敏銳,她感覺到有些不安,儘管是人潮洶湧,卻總是覺得有窺伺的目光。她立刻四處打量,卻沒有發現可疑的人。

  難道是太累,所以幻覺?周洛冰拍了拍額頭。

  「呀,MAX出來了,那是他的車?」旁邊有女子說,聲音激動。

  周洛冰不由得看過去,不過是一輛普通的別克,看來這人十分低調。但是任憑你再低調,在一下班就堵在路上的錦城,不管多好的車,多壞的車。都比不上坐地鐵快。

  「是他的。他就是低調得很,唉,你說那麼帥,那麼有錢,還那麼低調。我倒寧願他喜歡的是男人,若他喜歡的是女人,得多招人恨啊。」有人又在花癡。

  「哈哈。是啊。不知道什麼樣的女人才能配得上這樣的男人呢。」旁邊的女子有不厭其煩地說這些說。

  周洛冰聽不得,加快腳步就往地鐵站去。如她所料,她先到了王府菜餚,陳汐華果然是一出門就堵在路上。他也十分著急。於是換乘了地鐵,輾轉過來,讓司機啃著方便面在那裡堵著。

  相對而坐。點了招牌菜。這些菜都不屬於川菜,所以都很清淡,兩人絕口不提昨晚的吵架,只是餓得慌了,一陣的胡吃。

  陳汐華倒是笑了。說:「我以為回周家一趟,受了古典熏陶,吃飯更加古典了。卻不料回去一趟,現在吃得這麼生猛了。難道這是傳說中的物極必反?」

  周洛冰一邊吃,一邊說:「我就這樣的啊。」

  陳汐華略一蹙眉,周洛冰又說:「餓了就要吃。我是渝州貧民窟長大的。可不是周家院子的藥水泡大的。」

  她說這話,自己都覺得有點酸。暗自罵了自己一句:你酸個毛線,面前這個即使是喬峰。從前你當自己的是阿朱,如今,人家阿朱另有其人。你就斷然沒有做阿紫的道理,人生短暫,何苦賠上自己的一生。

  陳汐華一時沒說完。只是喝了將手中那杯紅酒慢慢喝光。周洛冰則是自顧自地吃,中途接到蕭芳芳的電話。說:「你逆徒在找你呢。」「我在外面吃飯?你吃了麼?」周洛冰問。

  「好吧,看樣子在約會。我到街口吃麵得了。不過,你逆徒似乎有重大的事找你,問你什麼時候回來。」蕭芳芳又說。

  「吃完就回來了。一會兒就不堵車了。」周洛冰回答。然後掛了電話。心想:這逆徒有搞什麼鬼,神叨叨的。不過,話又說回來,雖然是煙霞鏡花的老大,但也不能不預防可能跟警方一直想端掉的犯罪團伙有關。

  她一邊吃,一邊想。卻忽然聽得陳汐華問:「洛兒,你都知道了吧?」

  「啥?」周洛冰放下筷子,含糊不清地問。她確實不知道陳汐華要說啥。等問出這句話,她才驟然反應過來,陳汐華問的是她是不是知道周錦行的事。因為她長得很想進行,回到周家沒有理由不知道的。

  「那個——」陳汐華猶豫一下,才吐出這兩個字,周洛冰立刻回答說,「嗯,我知道了。」

  陳汐華一愣,有點侷促不安地說:「我,沒有想過瞞著你的。」

  周洛冰則是自顧自地說:「大伯父把我錯當成姐姐了,所以,我問了他們。二哥說,姐姐有遺言給你,讓你照顧我。說我是周家這一代最不幸的孩子。」

  她說的時候,明淨的眼神就那樣看著陳汐華。陳汐華抿了唇點了點頭,說:「嗯,那時,她本不該死的。其實,那時,她本不該來衛戍的。領導說她醫術頗好,放到衛戍後勤鍛煉一下沒關係的。她就被調過來,結果有跟通訊的一塊去了,我們執行任務,他們給後勤保障。她其實沒有軍事素養,只有醫生的素養的。所以,那危險,她避無可避。而且,是為了我——」

  陳汐華說到此,已說不下去,只靜默坐在那裡,手中是一隻空酒杯。

  周洛冰抿了唇,這男人果然是喬峰了,對於自己的女友這樣念念不忘。也隱約知道周錦行應該是為了救他而死。

  「我沒見過姐姐,不過聽二哥說起,是極其聰穎、善良的女子。她為你如此,是極愛你的,捨不得你半點難過,感傷。甚至希望你幸福的。所以,姐夫,不要再沉湎過去。我想姐姐最希望的就是你快樂幸福。」她慢騰騰地說,不再稱呼他三哥,而是稱呼姐夫。但是,勸人是最蒼白無力的事,她也覺得自己的語言徒勞無力。

  「我知道。都已十年了。真是十年生死兩茫茫了。」他說,臉上全是頹然的神情,擠出一抹笑,端了酒杯,又慢騰騰地喝。

  周洛冰看到他那神色,心裡那僅存的一絲微小的希望都全然滅掉。無論世事如何流轉,從一開始就注定,他是她的姐夫。

  「姐夫,謝謝你,把我培養成這樣的人。」她端了酒杯,緩緩地說。

  陳汐華蹙了眉,說:「我沒跟她成婚。你還是叫我三哥。」

  「三哥,謝謝你。」周洛冰鄭重其事地說。有些過往,倏然之間就恍若千年。

  陳汐華只是微瞇了眼,看著她,良久才說:「你會不會怪我瞞著你?」

  周洛冰輕笑,說:「不會。」

  是的,最初有點,但很快釋然。無論如何,陳汐華與周錦行都是給她另一種人生的人。她對他們是感激的。

  「那就好。」他低語一句。然後兩人相對而坐,竟一時沒有言語,所以,沉默一會兒後,陳汐華倒是率先開口,把話題轉到了「最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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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6 10:47:01 |只看該作者
第033章 棘手

  周錦行是彼此之間感傷的話題,陳汐華有十年生死兩茫茫的傷痛,周洛冰則是對周錦行和陳汐華的感激,同時還有心理難以言訴的失落。當然,還有一種放下的空洞。似乎在知道陳汐華是自己的姐夫的那一瞬間,十年的情感隨著那指縫間滾滾而出的眼淚全部流走,十年的執念也全部放下,但是心卻陡然一空,像是缺了一塊。她曾想:大約要過好一陣子才能真正地把不習慣變成習慣。

  於是,提到周錦行,彼此之間就變得沉默。好在陳汐華轉了話題,竟然是轉到了「最神話」。

  他說:「我讓你去玩遊戲,是想讓你看一個不一樣的世界,這對你有好處。將來的社會,遊戲的比重會占很重,可以說會成為虛擬世界的一個補充和延伸。這也是開闊視野的一個方式。那只是一種手段,一種成長,一個學習的途徑。」

  「我知道三哥受姐姐的托付,一直對我很好。不僅僅保護我,幫助我。還讓我學會如何自我保護,拓寬視野,練就一雙火眼金睛,能在這紛紛擾擾的浮躁社會有立足之地,能過上體面的生活。三哥,真的,我從心底感激你,因為有你這麼些年這樣為我打算,才有了讓我自己都喜歡的周洛冰。」周洛冰說,語氣緩慢,聲音清澈如同一條緩緩流淌的小溪,她始終看著坐在對面的陳汐華,臉上是發自內心的感激的微笑。而話題卻又神奇地轉回來了。

  陳汐華略略蹙了眉,抿了抿唇,慢慢呼出一口氣,說:「洛兒,你不僅僅是你姐姐給我的托付,也是我看重 的人。說實話,最初。是因為你姐姐的托付,我對你很關心。可是,後來,你已經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擔心你,成了我每天思考的一部分。我怕若有什麼閃失,你會受到傷害。我也怕,若是我不讓你學習更多,你一旦遇見競爭或者意外,沒辦法贏。」

  周洛冰還是端坐著,鼻子有點泛酸。所以沒敢再用眸光對著他,而是垂了眼,任由眼淚蓄滿了眼。

  「所以。很謝謝三哥。三哥也是我生命裡很重要的人。」周洛冰緩緩地說。周圍的氣氛再度凝重。

  陳汐華卻是輕輕一笑,說:「我只是怕洛兒有心結,以為這些年,我對你好,只是因為你的姐姐。」

  「三哥。我是你一手培養的。你就那麼不信任我麼?」周洛冰忍住淚水,語氣調皮,還雙手托了臉,一臉可愛的表情對著陳汐華。

  陳汐華有些愣,周洛冰倒是為了緩和氣氛,覺得不能太沉浸在周錦行帶來的沉重氣氛裡。於是就嘟著嘴說:「哼,三哥就是不相信我。那暖暖和紅藥的事,明明就是真的。卻還對我吼。哼。」

  「你呀。我是怕你被人利用,被人騙。我也實話跟你說了,上次姓唐的那小子就是在遊戲裡辦案的。之前我提醒你的那些女子失蹤案,對方做得很高明,而且顯然是高智商的犯罪團伙。我是生氣你輕信他人。」陳汐華語氣了充滿寵溺。

  「三哥也誇我聰明。我怎麼可能輕易被騙呢。我是生氣你不信任我。」周洛冰聳聳肩。心裡也暗自輕鬆,這氣氛讓人舒服多了。

  「永遠不要輕敵。忘記我說的了麼?還有你跟那『海棠微醉』到底怎麼認識的?怎麼又拖上煙霞鏡花了?」陳汐華終於是轉到詢問海棠微醉的事上來。

  周洛冰真不知道這問題該怎麼回答。主要是將來,陳汐華是會知道她就是「海棠微醉」的。可是,要不要現在告訴他呢。周洛冰糾結到底要不要現在說實話。畢竟說謊話是很累的事,現在的一句謊話,之後就要說十句,甚至二十句謊話來圓。

  「海棠微醉那人,我交過手好幾次。她太聰明,而且太精於算計,計算得分毫不差。可見心思縝密、計算得當。這樣的人,如果一旦是犯罪者,絕對是高智商的。即便是警方也未必可以查出。另外,我看過『風餐露宿』的手法,幾乎與『海棠微醉』同出一轍,都是算計的高手。而『風餐露宿』絕對不可能是初次接觸這個遊戲的。但據滄淮的人回來報告說。風餐露宿自稱是神域去年的總冠軍,第一次踏足『最神話』,可是,從如今,他執掌煙霞鏡花來看,他絕對是老手。而且,或者跟『海棠微醉』系出同門。這人的心思深沉,絕對不亞於『海棠微醉』。所以,這人若是犯罪分子——,也是不堪設想的。洛兒,所以,你知道我多討厭你跟他們攪和在一起麼?我怕你有事,跟你聰明不聰明沒關係。」陳汐華分析,眉頭微蹙,顯出一抹焦慮。

  周洛冰抿了唇,輕笑,說:「原來三哥是為我好。是我太任性了。三哥不能生氣哦。」

  陳汐華笑了,說:「我什麼時候真生過你的氣?」

  「嗯,三哥大人大量的,好像還真沒有。」周洛冰故作思考狀說,心裡想:還是就今天把「海棠微醉」的身份告訴他吧。不過,他肯定會追問怎麼會那麼厲害,那麼,勢必就要牽出「玉虛魔女」。「玉虛魔女」的事可是論壇上最熱門的事,「玉虛魔女」失蹤的前世今生號稱是「最神話」的十大奇案之一。陳汐華肯定也會好奇。而且「汐風無痕」和「玉虛魔女」是公認的一對,那麼,陳汐華肯定會追問「汐風無痕」是誰。自己要是說不知道,他又會追問細節什麼的,也不好說。如果說是顧汐風,估計陳汐華又得三令五申地一番叮囑,讓他遠離顧汐風什麼的。

  看來,還不能在這個時候表露身份,至少不能在沒想好應對之詞時表露身份。

  周洛冰還在思索這問題,陳汐華便有電話進來,有客戶從香港過來,兩人也吃得差不多了,所以,就結賬撤退。

  因為陳汐華很忙,周洛冰就自己坐最後一班公交車回家。等回到家已是晚上九點半。蕭芳芳已做完面膜,正在跟熊姥姥告別,準備要睡覺了。

  「呀,你回來了啊。你家逆徒隔十分鐘問一次:老婆,你回來了麼?你看,密語都滿屏了。看來這小子很迷你哦。」蕭芳芳笑得曖昧。

  「看這舉動,小孩子而已。他所看到的『海棠微醉』不過一個符號,一個ID,喜歡與愛從何而來?我看大約是男人的虛榮心作祟,總覺得我可以娶了三生石最厲害的女人。便是彰顯了男人的價值,就可以將別的男人都踩在腳下了。從他那種追求完美的性格來看,我敢肯定百分之九十八是這樣的。」周洛冰收拾東西準備洗澡。一邊分析。

  「好吧,經你這麼一分析。我的遊戲心態就調整得更好了。」蕭芳芳歎息一聲,倒在床上蒙了被子。

  「那最好。遊戲世界是比現實社會更寂寞,更複雜、更骯髒的存在。在遊戲世界裡,「我愛你」三個字說得那麼容易。感情如同玩物、籌碼。那些秀恩愛的人。上一刻可以濃情蜜意,下一刻就是各奔東西。沒點預防針,沒點遊戲心態,沒有誰扛得住的。感情的東西,最傷人呢。」周洛冰說到後來,也是忍不住輕歎。想起自己跟陳汐華的十年。就這樣唏噓成了一段回憶,成了往事。

  不過,她隱隱地想起似乎有好幾個人問過她:「難道遊戲裡的感情就不是感情了麼?」

  是啊。難道遊戲裡的感情就不是感情了麼?那一個個ID後面不是一個個鮮活的人麼?只是,逢場作戲的人太多,遊戲愛情的人也太多。執著的人怕受傷,也都學習遊戲愛情來保護自己罷了。

  誰又能否定那些情感呢?只是太少人幸運,能遇見真正的愛情。而即便遇見。也沒多少人有心思、有勇氣、有魄力、有能力將這虛擬世界的感情修成正果。

  「是傷人。所以,熊姥姥說那麼多廢話。我都假裝不懂。」蕭芳芳也歎息,卻又立馬詢問周洛冰跟陳汐華約會得如何。

  「懶得理你。我跟他不可能的。」周洛冰回答。

  「怎麼不可能。那麼照顧你的。男未婚,女未嫁的。」蕭芳芳驚訝得一下子坐起來。

  「他照顧我,是因為他是我堂姐夫啊。總之,別在亂說了。」周洛冰直接拿了這個身份壓出去。蕭芳芳一臉驚訝,又想問什麼。

  周洛冰板了臉,說:「不許再問了。總之,不許再提了。他是我姐夫。OK?」

  「可是,陳敏華不是這樣說。」蕭芳芳還要掙扎一下。

  「敏華是抱錯的孩子,前兩年才認祖歸宗的。不瞭解情況。總之,陳汐華來照顧我們一家,都是我堂姐臨終遺言。」周洛冰坐在一旁,想到這些,也不由得歎息。

  蕭芳芳張了張嘴,大約也是沒太明白,不過她這一次沒有追問,反而是轉了話題,問盛輝集團怎麼樣。周洛冰就隨便聊了聊,忽然不懷好意地笑了笑,說:「美人,要不,我幫你留意有沒有合適的職位吧。聽說華康的老大顧佑祺是有名的美男子呢。公司裡那些白領迷得不得了。」

  「是麼?我立馬去查一下。」蕭芳芳一邊說,一邊跳下床,開始在搜索引擎裡活動了。

  「麼用的。公司內部資料都沒他照片,何況是搜索引擎。」周洛冰聳聳肩。

  「不一定呢。你要相信互聯網是個神奇而可怕的東西。」蕭芳芳不信邪,就開始搜索。

  周洛冰便去洗澡。等洗澡出來,蕭芳芳已沮喪地躺在床上了,說那顧佑祺果然是厲害角色,什麼都搜不到。

  「那你去蹲點守吧。」周洛冰打趣。

  「呔,你真當我花癡了。賺錢要緊。我先睡了,你好好安撫一下你的逆徒,似乎有點狂躁呢。」蕭芳芳拉了薄被睡下了。

  周洛冰這才接手了遊戲,看了看自己的號,日常任務做了,該刷的副本也刷了。看來蕭芳芳這個代練倒是很敬業。級別始終保持在前列,而且,自從「風餐露宿」公開自己的身份成了煙霞鏡花的老大之後,就派了如雲的高手貼身保護他的夫人,所以,那些對「海棠微醉」虎視眈眈,隨時想要這位大神首級的傢伙們真是無從下手啊。只能抓心撓肺地看著,可是無奈啊。人家本人上線時,好多人也打不過。那時,人家還是小號,還跟自己同一個級別。後來,人又有了「審判」,有一群人配合。那時都殺不了,現在人家有了個拉風的老公,還贈送了煙霞鏡花這樣強大的家族作為後台。提供全天候保護,尤其是那個莊羽,簡直是形影不離地保護,附近稍微有點可能的敵人,立刻就示意煙霞鏡花的人將敵對清理乾淨。

  因為有了「風餐露宿」派人貼身保護,所以,蕭芳芳開「海棠微醉」的號練級,根本就不擔心自己會被滅掉,練級、刷材料都很順利。

  「老婆,我想你。你是不是不要我了?還不回來。(╯﹏╰)!」周洛冰剛坐下來,就看到這麼一條密語。

  她略一笑,發了邀請組隊,便調戲他:「剛回來。怎麼,這樣想我?」

  「嗯,很想很想。而且還胡思亂想。」他在隊伍語音頻道說。

  「胡思亂想?」周洛冰為了不打擾蕭芳芳,便打字詢問。

  「是。妙妙說你跟人吃飯去了。我總是想跟你吃飯的是男的,還是女的。一想到可能是男的,我心裡就很不舒服,很焦慮。」他倒像個誠實的孩子,語氣也十分誠懇。

  周洛冰隨便翻一翻最近的遊戲日程表,一串字丟出去:「你焦慮啥。」

  「怕你被人搶走。」風餐露宿倒真是變了一個人。

  周洛冰有一瞬間的木然,然後很嚴肅地說:「你來真的?」

  「你覺得我像是假的?」風餐露宿的聲音很受傷。

  「哦,這是網游。」周洛冰發出這一句,忽然又覺得自己這句似乎不道德似的。

  「網游裡的情感就不是情感了麼?還是你從來就不在乎網游裡的情感?只是在遊戲愛情?然後可以衣袖都不揮一揮就轉身?」風餐露宿激動起來。

  「你激動啥。我是覺得吧,你對我素未謀面,而且只認識我這個ID,你可能只看到我在這遊戲裡的風光,也許我現實中只是個苦逼女,長得醜,家境差,惡習一堆的。所以,遊戲裡的感情當然是感情,但是,要跟現實扯一起,很懸的。所以,孩子,清醒一點吧。你根本不瞭解我。說實話,我到今天也沒看出你到底喜歡我什麼。還是說我只是你體現男性榮耀的一個點綴呢。」周洛冰一長串分析丟出去。她就預見到此君要抓狂了。

  出乎意料,此君很平靜地說:「喜歡就是喜歡了,一種感覺。找得到理由的喜歡,還能是喜歡麼?」

  好吧,真是出乎意料了。周洛冰笑嘻嘻地說:「徒兒高深。不過,為師困乏了。明天還要上班,我就先去睡了。」

  「你嫁給我。」風餐露宿又喊了一聲。

  「婚姻大事需謹慎。乖了。」周洛冰回答。

  「就遊戲裡,你不需跟別人,只陪著我一個人。」他說。

  周洛冰沒理會 ,逕直下線。她其實不喜歡在遊戲裡談論感情。感情是神聖而奢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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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6 10:47:17 |只看該作者
第034章 奇怪的期待

  是的,愛情是神聖而奢侈的,可遇不可求,世間極少。在這世間,很多人都只有一次花開的機會。只有那一次會以全身心去投入,若是失敗,怕是終身的傷痛。

  而這遊戲裡,遊戲愛情的人太多。周洛冰甚至覺得每個網游都該做一個警示標語:遊戲愛情多風險,入市收穫需謹慎。

  因為往網游的越來越低齡化,很多孩子的初次心念轉動就在這網游裡發生。而網游裡的禽獸太多,自私的人也無數,懂得保護一個人初次心念的人太少。於是,網游裡的遊戲愛情,很可能影響一個人的一生。

  周洛冰上一次在滬上電視台做關於網絡犯罪節目時,其中一期就提到了網游情感的立足點與疏導。其中就說到過這個話題。

  也因此,她更懂得網游愛情猛於虎的道理。

  而今,「風餐露宿」的舉動太不尋常,又太小孩子氣,表白似乎超越了遊戲的界限。

  這到底是怎樣一個人?根據平常那一點點的蛛絲馬跡來看,他並不是個小孩子,至少是擁有自己事業的人,而且看起來也很忙。因為他很多時候都用代練。

  那麼,他既然不是未成年,並且不是初入遊戲的人,那麼,他就應該很清楚遊戲世界的愛情規則,也知道遊戲世界的夫妻規則。一句話總結:不過遊戲而已,若彼此都沒有蝴蝶撲滄海的勇氣,就不要動一丁點的真實感情。哪怕一方有莫大的勇氣。你所要做的都只是角色扮演。

  既然他清楚這些規則,那麼,他剛才的表白就顯得很可疑。要不就是隨口說說,為了扮演好她夫君這個角色;要不就是真可能是那些潛在的犯罪分子,而她就是他鎖定的對象,正在謀算她。因為眾所周知,謀算一個女人最高明的手段就是愛情;當然,第三個可能,那就是他真的愛她。

  周洛冰倒吸了一口氣,慢慢地喝了一杯水,從剛才的分析裡,她嗅出一絲陰謀的氣味。看來對於「風餐露宿」的身份不能掉以輕心,必須加以調查。而調查這種事,似乎還不能交給蕭芳芳,或者染醉。再或者刺客小子、寶輪什麼的。

  因為誠如陳汐華分析,「風餐露宿」跟她一樣是個精於計算的高手,若是讓蕭芳芳等人去刺探。輕則被蒙騙,重則怕有別的危險。畢竟,能讓堂堂衛戍裡最優秀的陳汐華十分重視緊張的案件,看來對方確實是很狡猾的犯罪分子。

  所以,調查「風餐露宿」這件事。還得是她親自出馬。看來,這幾天要早些回來,跟「風餐露宿」並肩而行一段,觀察此君言行舉止。先做一份兒初步的評估報告再說。

  周洛冰思量了一會兒,做出了這樣一個決定。然後,她爬上床躺下。原本想躺在床上,企圖用一種放電影的方式將自己與「風餐露宿」之間的點點滴滴慢慢回放,用這樣一種方式來找尋「風餐露宿」身上的蛛絲馬跡。以此來判斷他的身份。可約莫是白天工作量過大,她十分疲憊,剛上床想了自己開著「淺秋曉月」號初見「風餐露宿」時,他正在刷怪,而且手法不嫻熟。卻也不是新手。判斷出他之前絕對沒玩過召喚師時,周洛已困得毫無意識。直接睡了。

  第二天,蕭芳芳還沒起來,她吃了個煎蛋,匆匆去上班。

  在公交車上,她繼續了昨晚沒有完成的分析。

  她經過推論判斷「風餐露宿」以前沒玩過召喚師,但至少他接觸過,精通召喚師的理論。同時,他是煙霞鏡花的老大。這個身份就充分表明他說他是神域總冠軍的身份是假的,或者說即便那身份是真的,他都在迴避他在「最神話」裡的身份。

  並且,陳汐華也說他的操作很好,也工於算計。他甚至要懷疑「海棠微醉」與「風餐露宿」系出同門。當然,在外人看來,「風餐露宿」是「海棠微醉」的徒兒,手法相同這是不足為奇的。但,陳汐華這種高人也看到了「風餐露宿」甚至比她更會算計,更工於算計。而她自己也清楚,自己幾乎沒有指導過「風餐露宿」。

  沒有指導過,兩人的操作如此相像——,除了「風餐露宿」暗中偷學她,或者說看網頁上「玉虛魔女」的戰鬥視頻。

  只是,周洛冰沒覺得他曾經過新手的階段,似乎在一起打完那個世界BOSS之後,他就已經是高手了。因為他似乎從不畏懼。

  當然,作為煙霞鏡花的老大,他即便開著小號,也不會害怕被殺的。而周洛冰則知道他的不畏懼是來自於神一般的操作。

  這種操作——,在最神話裡沒有多少!

  周洛冰想到這裡,感覺快要接觸到事情的真相,倏然又忘記了。因為公交車上騷動了,原來是一條大蛇盤在司機旁邊的玻璃下,舒舒服服地吐著芯子,嚇得許多人尖叫。而消防戰士在接到報警後,都已衝過來了。

  車上亂作一團。等消防趙女士把這條蛇弄走了。車上才安靜了下來。

  周洛冰看了看表,她早把堵車、意外這些是都算在意外裡面。所以,時間還寬裕。於是,她繼續剛才的分析,這一次的分析,自然是想知道煙霞鏡花的前世今生。 上次知道滄淮的前世今生後,滄海無念的身份也揭開了。

  這一次,想到煙霞鏡花的前世今生。周洛冰驀然想到染醉。

  是的,染醉最初加入她的隊伍時,就曾是煙霞鏡花的人。後來,周洛冰為凸顯她的不計較,就沒有追問他跟煙霞鏡花到底有什麼關係。而後來,他則是表示跟煙霞鏡花沒有絲毫關係了。周洛冰也懶得追究。

  只是,事到如今,這不得不追究了。

  煙霞鏡花的前世今生是什麼?染醉上一次似乎說得模稜兩可。而染醉流年一開始在這個區嶄露頭角時,跟煙霞鏡花的瓜葛頗深。畢竟,當時染醉幾乎是變相承認他是煙霞鏡花派出來的人。

  看來,染醉應該還有事情沒有講,或者正是關於煙霞鏡花與「風餐露宿」的。看來,染醉才是突破口。晚上詢問染醉。

  或許,「風餐露宿」的身份會讓人大吃一驚吧。

  周洛冰低頭笑了,笑自己心中居然有這麼一種奇怪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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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6 10:47:40 |只看該作者
第035章 突然出現的安排

  周洛冰早早到辦公室,對資料稍加整理,又看了看盛輝與華康的各種資料,順帶也很好奇地搜尋了一下MAX的訊息。依舊只知道他叫顧佑祺,祖籍愛州。除此之外,對於他的家庭背景均無介紹,照片就更沒有,到底多帥,有沒有超過陳汐華和顧汐風,這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這次,周洛冰看到了華康集團的創始人並不是MAX,創始人也姓顧,叫顧長寧。簡介寥寥數語,只說什麼海外留學,歸來創業諸如此類。

  不過,顧長寧比MAX好一些,因為有他一張照片,那照片看起來三十多歲,長相不錯。周洛冰覺得有些面熟,只是一時想不起來到底是怎麼個熟悉法。但是,除了這張照片,顧長寧和MAX如出一轍,再沒有別的資料。

  這倒是奇怪了。哪一家公司的老大不是被拿來做宣傳當做偶像來樹立,哪一家公司沒有編造的輝煌歷史來證明底蘊深厚呢?偏偏華康集團的兩任老總都弄得如此神秘,而公司幾乎沒有樹立偶像,也沒有做什麼宣傳。華康唯一的宣傳,就是它一項一項的輝煌,一項一項的市場成績。而盛輝地產的宣傳也就是各種樓盤,商廈,別墅。

  這是一個有著神秘高層的公司,更是有著輝煌成績的公司。

  周洛冰直覺華康集團、盛輝地產都不簡單。這樣低調的高層,或者可能是來自於世家大族,也或者是有著敏感背景,才這樣隱藏。

  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能被這樣的公司看中了。昨天吃飯又只顧著講周錦行和遊戲的事,也沒問陳汐華是不是他又幫忙了。

  周洛冰看了一會兒資料,同事們才踩著點陸陸續續到來到辦公室。

  坐在對面的杜月圓掛了一對熊貓眼,呵欠連天地走進來對她說早安。

  「早。」她回答時,卻發現杜月圓已轉身對旁邊的花癡女八卦了。一臉興奮,壓低聲音說:「你知道嗎,我昨晚看到MAX了。」

  「啊?哪裡?」旁邊幾個女子耳朵尖,都聽見了,原本很認真整理桌面的,都統統湊攏來。

  「王府盛宴門口。」杜月圓很得意地說。

  「我去,王府盛宴。他去王府盛宴?你確信沒看錯?」旁邊的長髮女子叫王青檸的一臉驚訝。

  「絕對沒有。昨晚,我家那位在王府盛宴有應酬,喝多了,給我打電話。讓我給弄回來。我就去了。誰知道,我去的時候,就看到一輛布加。你們想吧。錦城雖然富人多,但那種款式的布加還是很少的。我就多看了幾眼。然後,就看到了車上下來一人,定睛一看,正是咱們老大MAX。我當即就傻眼了啊。」杜月圓講到後來,已經是一臉失望的模樣了,還撇撇嘴。

  「他怎麼可以去王府盛宴呢,還布加。」旁邊有女子大受打擊的模樣。

  「他怎麼不可以去呢?那本來就是高檔夜總會,男人嘛,多高貴。多有錢都一樣,這些,你們女人不懂。」管理網站維護小丁撇撇嘴。推了推黑邊框眼鏡,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要是找女的——,唉,我還——」杜月圓又欲言又止,丟出重磅炸彈。

  周圍的人都「呀」一聲。MAX的超級粉絲立刻變了臉色問:「怎麼,你看到了什麼?你看到了什麼?」她還激動地隔了辦公桌拉杜月圓。

  「啊呀。你要扯死姐姐啊。聽我緩緩道來就是了。」杜月圓這會兒頗有些得意。

  周洛冰只覺得無聊,辦公室裡太沉悶,雖說聊點八卦可以有助於調節氣氛,但也不能說大老闆的私人隱私吧。這杜月圓到底有沒有腦子,這要是有利益衝突,她就是第一個倒霉的。就算沒利益衝突,她大約在這裡也幹不上。

  周洛冰暗自搖頭,不去參與,但耳朵還是密切注意。只見杜月圓壓低聲音,她也聽不見了。不過,看那一群女人唉聲歎氣,大約是真看到什麼了。

  「怎麼會這樣。大清早的,夢想的坍塌。偶像啊,偶像。」花癡女捶足頓胸回到座位上,然後又彈起來,說:「讓我看看,他看中的男人什麼樣子。」

  「看不清呢。光線不好,還是側面。不過,看這人的身材不錯。」杜月圓很得意。

  那花癡女正要看,關嶺就走進來了,大家頓時作鳥獸散,各自回自己的座位。關嶺冷了一張臉,逕直進了他的辦公室。

  眾人吐了一口氣,但不敢造次了,畢竟關嶺的辦公室全透明的,一眼就能看清整個企劃部。

  「唉,長得好看的男人,就不能留給女人麼?這些年大凡長得好看的男人都喜歡男人了。」花癡女在開工之前,還是忍不住歎息一聲。

  周洛冰不由得想:還好,顧汐風和陳汐華這兩人似乎好像還是很正常的。

  陳汐華好歹是自己的准姐夫,這是佐證。不過,這麼些年,他還是有過些女朋友的。但都不了了之,莫非其實傷心過度,難言之隱,所以連她這麼賢良淑德的優秀女人都拒絕了。—!—

  周洛冰想到這裡,自己抿了唇,偷笑:若是陳汐華知道自己這樣編排。不知道什麼表情呢。嗯,也許會一臉無奈地說:「洛兒,你學壞了,思想滿是硫酸,腐得很。」

  至於顧汐風嘛!

  周洛冰想了想:他在做「汐風無痕」時,他似乎是對女人很防備,很不喜歡的,而且「寒腿大爺」也說過她的師父對人很冷漠,尤其女人。當然,除了對他的徒兒「玉虛魔女」比較溺愛之外,完全看不到他對女人有什麼興趣。

  所以,當她知道他用那樣執著恐怖的方式大海撈針、守株待兔地找她時,她也嚇了一跳。

  他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周洛冰不敢肯定。更不敢輕易肯定為愛情。

  雖然,「汐風無痕」和「玉虛魔女」的故事一直在「最神話」的論壇流轉,逐漸在大家的期望中、美好想像中氤氳成一段曠世的師徒之戀。他們猶如變形版本的神雕俠侶。但那只是那些人對於偶像的想像而已。

  身處其中的周洛冰反而在分析這些事,異常迷茫。也異常冷靜。因為相處時,「汐風無痕」從來沒說過什麼,也沒有過超越師徒的表現。他表現出來的是一個師父對自家徒兒的最大寵溺,他一味的寵她,自家徒兒殺人越貨必定是那些人該殺,自家徒兒是沒有錯的,錯的一定是別人。

  是的,除了師父對徒兒的寵溺,為徒兒破例用語音,唱歌。陪著她看風景,殺人越貨之外。他再沒有別的表現,甚至她在說到天南地北的好吃的東西時。他的反應也只是聽著,偶爾問一問吃食的細節。

  那時,她以為是陳汐華,畢竟年齡不小了,是個成熟的人。再怎麼寵自己的徒兒。又怎麼會引入現實的。至於喜歡,可能有一點點吧。

  但現在是顧汐風,所以,在分析顧汐風那樣尋找「玉虛魔女」時,周洛冰表現出一個心理學研究者的謹慎冷靜。因為心理學上說,由於個體特殊性。每個人性格、世界觀不同,相同的行為表現其代表的目的是不同的。換句話說,周洛冰自己如果用這種方式去尋找「汐風無痕」。那必定是愛他到極致的。而換作別人,她就不能主觀地推己及人。

  再說,顧汐風的性格,經歷,她都不瞭解。因此。她真的無法判斷他是不是喜歡「玉虛魔女」。而在渝州三番五次找她,周洛冰不認為那是一種興趣。只能說那是一種試探,原因是自己表現出來的太像「玉虛魔女」了。

  咳,咳,綜上所述,還真不能判斷他到底喜歡男人還是女人呢。

  周洛冰想到這裡,又忍不住抿了唇。要是蕭芳芳知道自己分析了這麼一長串,只為了得出這個結論,非得笑得拍床板不可。

  周洛冰正高興,卻忽然看到杜月圓對她擠眉弄眼,小聲說:「看MSN。」

  她覺得奇怪,低頭看MSN,就看到杜月圓發了文件過來。接收一看才看到是一張圖片,應該說是一張手機照片,燈火灰暗裡,是兩個男人的身影,模糊不清的,像是在擁抱,於是只能隱約看到一個男人側臉,卻也因為太遠而看不分明,不過,憑這照片目測一下,這兩人身材應該都不錯。

  「怎麼了?」杜月圓在MSN上問。

  「什麼?」周洛冰裝傻。

  「我昨晚在王府盛宴拍的。跟MAX約會的人。」杜月圓解釋。

  周洛冰瞬間覺得這杜月圓還算有點智商,知道要把所有人都拖下水。周洛冰只回了一句:光線太暗,看不清楚。也許人家只是正常談公事。世上有一種錯覺叫角度,電影裡經常用。

  「你的意思是我故意的了?」杜月圓有點生氣。

  周洛冰想自己是新人,也不想惹是生非,便說:「我是說你站的角度看是這樣,也許換個角度就不是這樣了。你看這似乎是一個拐角處。」

  她本來還想提醒一句「言語需謹慎,禍從口入,禍從口出」,但她覺得這種話自己是好心,但得看對方跟自己關係,關係親近,自然覺得你是為她好,關係疏遠,反而覺得你在諷刺她。

  「哦。似乎是。」杜月圓回復了這句。

  周洛冰就不理會,繼續翻資料。不一會兒,關嶺就在MSN上叫周洛冰去他辦公室一趟。

  「你做的初稿,還有創意都還不錯。而且閱讀能力和適應能力較強。昨天的考察,我基本滿意。」關嶺說。

  周洛冰端坐在他對面,十分認真地聽,略略點頭。心中卻是知道關嶺這在做鋪墊,可能有什麼決斷。果然,關嶺的鋪墊還沒怎麼到位,逕直就說:「你現在也算是公司的正式員工了。」「正式員工?」周洛冰也略一驚,又說,「可是張總說一個月試用期。」

  「張總是市場部的。企劃部的人事由我來考核,報告給他就可以了。」關嶺做了解釋,立刻又說,「現在你是正式員工。公司也正在用人之際。現在盛輝在錦城附近有一個高端別墅區麗景花園。企劃部先前派去的一批人不得力,現在要重新換一批,我覺得你在文案這方面很不錯,做策劃也很有創意,所以,你雖然是新人,也派你去了。」

  周洛冰早料到關嶺說這麼多,就是為了宣佈她這個新人被扔到小鎮上去了。她昨晚瞭解過麗景花園別墅群落,那是錦城附近的一個小鎮,開車到錦城也要一個小時。也就是說,在那個地方工作,就只能一周回來一次,如果遇上週末加班,基本上就直接住在那邊了。

  「謝謝公司器重。我會竭盡所能的。」周洛冰說。她是新人,想要在這個公司混下去,就不能在第一次接受安排時說一個「不」字。再說,麗景花園那小鎮環境不錯,盛輝也是大公司,她並沒有什麼理由拒絕。

  關嶺對於她的態度很滿意,讓周洛冰先去領工作服,工作證,上報工資卡號。等他安排好,通知出發時間。

  等周洛冰安排好回來,就聽到杜月圓大聲問:「什麼?今天就出發?麗景花園離銷售期還有一陣子吧?」

  「是啊。據我所知也是離預售期都還有一陣子。關經理,今天就要出發?」小丁也忍不住問。

  「昨天,總部的顧總和陸總親自來了這邊,你們也看到了。麗景花園是盛輝今年在錦城的大工程。上頭很重視。」關嶺板著臉。

  「老大,你昨天不是說下周我們才去進駐麼?今天才週二。」另一個叫李玲的文案也十分驚訝。

  「我也是昨晚接到的命令,MAX還親自審查了人員名單,下達命令是說今天務必進駐,早做準備,麗景花園必須成為最典型的療養花園。」關嶺回答。

  「可是什麼都沒準備呢。」杜月圓聳聳肩。

  「所以,剛剛念到名字的人,速度回去整理,今天下午就過去。」關嶺說,然後想了想,又叫住了要做鳥獸散的人,說,「雖然除了周洛冰,都不是新人了,我還是宣佈一下規則。五天工作制,提供住宿,可自己做飯,也可以吃食堂的免費三餐。水電氣網皆通。每週五公司的車會回市區。在外工資每月多五百補貼。」

  待遇實在是好,除了不能天天在家陪著父母,這工作其實很不錯。周洛冰回家收拾好衣物,拿了筆記本、遊戲卡就出發了。

  「我去,那這樣就沒法幫你代練了。」蕭芳芳想到了一個十分嚴重的問題。

  是啊,這確實是個問題。周洛冰也歎息一聲,無可奈何地走出家門。這真是有得必有失啊。

  麗景花園似乎出了大事似的,公司真是馬不停蹄,沒讓他們吃午飯,就徑直給送到麗景花園去了。杜月圓話很多,一直抱怨,到後來沒人跟她附和了,她倒是自言自語地說:「MAX向來不管盛輝的事。就是去年,錦繡天涯那麼大的工程出了岔子,MAX也沒出現過啊。他現在倒是閒了。」

  周洛冰沒說話,但也深刻認同這道理,完全覺得此君要不就是閒得蛋疼,要不就是抽風,要不就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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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6 10:48:03 |只看該作者
第036章 麗景花園奇怪現象

  車到麗景花園小鎮,正是午後,太陽毒辣。眾人一片抱怨聲中搬了簡單行李去住宿樓。

  住宿樓是這小鎮上唯一的電梯公寓,修建有些年頭了。牆壁有些斑駁,底樓居然是停車場,二樓也是停車場,正規的住宅樓居然是從三樓開始。「這樓也設計得太奇葩了。不曉得哪個奇葩的人才能設計出來。」小丁聳聳肩,立刻拿出手機,拍照發微博去了。

  杜月圓則是對舊電梯心有餘悸,直到同乘電梯的一位工程部的同事說:「這種舊電梯的質量與施工其實都很不錯」後,杜月圓才不那麼緊張。

  企劃部住宿的地方是在十二樓和十一樓。之前出了岔子的幾個人住在十一樓。現在是人去樓空,四室兩廳的三套房子雖然是簡單裝修,但被後勤阿姨打掃得很乾淨。

  「哦,看起來環境不錯。」杜月圓嘖嘖地讚歎,立刻就眼明手快拖著行李去佔了一間帶單獨衛生間的房間。其餘的人也是各自下手。

  於是,到後來,周洛冰終於發現,十一樓沒有她的房間。

  哦,這是不是意味著自己是多出來,可以不用呆在麗景花園這邊了?當然,她自己也知道只是自己想想。

  「關總,這個——」周洛冰慢騰騰地說,一臉無辜地看著他。

  「哦,我忘記說了,你房間在十二樓。走吧,我帶你去。」關嶺還是面無表情,一臉嚴肅。

  「啥?」周洛冰十分驚訝。她是個小新人,房間還有指定了?

  「是。我考慮到你跟他們不熟。而且,十一樓現在剩下的房間不適合你。那裡住了三個男士,你一個女孩子不方便。所以,我考慮你住十二的小套房。走吧。」關嶺看出她的疑惑,立刻進行了解釋。

  原來如此!周洛冰拖著行李往樓上去。關嶺衣冠楚楚,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甩手走在前面。倒是一旁工程部的小伙子十二熱情幫她將行李拿到十二樓。

  「呀,這間。」那小伙子一驚。

  「多事了。你總不能讓她一個女孩子住你們哪裡吧?三個大男人,進出也不方便。」關嶺語氣不是很好。

  「這個也是。」那小伙子嘿嘿笑,牙齒潔白,看起來十分忠厚老實。周洛冰向他道謝,知道這人是工程部負責綠化的小周,就住在十一樓。

  關嶺將十二樓的鑰匙交給她,說:「這其實是優待了。因為這套房子是一位高層的。但他只有在重大的日子才過來。並且都不會在這邊過夜。所以,房子基本空著。現在就等於你一個人在這裡住了。」

  周洛冰訕訕笑,說:「謝謝關經理關心。」

  關嶺只是看她一眼。說:「你先整理一下吧。我先回盛輝,那邊還有會議。在這裡,有企劃部的康經理負責,康經理就住在對面。一會兒,他會來叫你們新來的去吃午飯。熟悉現場的。」

  「嗯,謝謝關經理。」周洛冰客套。關嶺便是收拾一下要走了,剛一出門又叮囑在門口的她,說,「主臥是那位高層的,你不要去打開就是了。」

  周洛冰滿口應了。心裡想:我像是那麼不懂事的人?關嶺這事處理得很不得體。

  她兀自搖搖頭,就往自己的房間去。拖了行李進去,發現這十二樓的房間似乎比十一的房間好得多。十一樓房間就一張寫字檯。一個衣櫃,一張床,其餘的就沒有了。可是自己這一間,不僅有寫字檯、大床、衣櫃,還有沙發、書櫃、電腦桌。很舒服的電腦靠椅。

  床上的床墊似乎也不錯,還鋪了大竹片的涼席。

  這看起來有點不尋常啊。周洛冰蹙了蹙眉。以為自己搞錯了。這個是那位高層的房間,另一間才是自己的。可是,當她走到客廳看了看格局,才確信那房間真是自己的。

  好吧。既然是自己的,那麼就不客氣了。房間很乾淨,似乎是剛剛打掃過。她也就不再重新打掃,逕直將自己的家當都搬出來,擺放整齊,就將那竹蓆拿去清洗。哦,她的意思是想說有人來提,那麼就給那人提走。沒人來提,那麼就洗洗用一下,下週一在帶自己的竹蓆過來。

  周洛冰立刻動手洗竹蓆,這才發現這竹蓆應該是新的,剛拆封不久。她立刻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兒。暗想:莫不是三哥做的?看來一會兒要試探一下那位康經理,探探虛實。若是陳汐華做的,那還好辦,若是別人做的,那居心就可想而知了。

  當然,不管有什麼目的。在周洛冰看來,送上門的,老子不要白不要。所以,一不做二不休,那竹蓆洗得乾乾淨淨,晾曬到陽台上。

  中午,康經理來敲門讓她一起去吃飯,說是食堂為新來的企劃部與銷售部成員擺了幾桌。

  康經理約莫四十多歲,身材魁梧,微微發福。頭髮剪得很短,五官看起來很賣萌,略略微笑的面相,讓周洛冰越看越覺得他像只瘦削版本的熊貓。

  康經理為人隨和,簡直是有問必答,並且還介紹了周圍的生活情況。在這小鎮上有一家商場,兩家超市,醫院、學校等等的位置都被他說得很清楚。他還在吃飯期間介紹了一日三餐,食堂的開飯時間,以及自作主張地說了這裡的娛樂休閒方式:一,可以去小鎮附近開發的大型生態公園散步,那裡有一大片湖水,圍繞回水開闢生態公園,這也是麗景花園的一部分;二,還可以去小鎮上的KTV唱歌;三,小鎮上還有規模不錯的電影院。

  「聽起來,這小鎮確實不錯。」杜月圓點頭。

  康經理又滔滔不絕地講述了這周圍有什麼特產,有什麼好吃的。總之,康經理跟關嶺簡直是兩個極端的人。周洛冰雖很謹慎,但也沒感覺到之前那麼拘謹。

  就這樣,周洛冰對周圍有了初步的瞭解。吃完午飯後,周洛冰向康經理詢問了網絡用戶名,密碼。自己連上網,掛了遊戲,試了試網速,還挺順暢的,殺個人越個貨,也不成問題。於是,她心滿意足地下線了。當然,下線之前,瞟了一眼,自己的逆徒居然沒有跳出來抓她。看來又是代練在練。

  下午,照例是熟悉整個麗景花園。周洛冰也戴了安全帽,打了傘跟大家一起去看看。企劃部的人撇撇嘴。說這別墅群落的規模是很大,但是離預售期真的還很遙遠。前期要做的牆體、路燈牌、大幅廣告都做了。還讓企劃部又派這麼多人來做啥呢?

  康經理顯然不像關嶺那樣狡詐,他抓了抓頭,說:「這個是上級的意思。我就不清楚了。只說了前幾天,上級忽然就撤換了一批人。然後。高層就決定換一批企劃人員過來,你們來呆著就呆著吧。雖然離預售期都還很遠,但多想些渠道宣傳,提高市場影響力。這畢竟是盛輝近年的大工程。」

  「還是康經理實誠。」有人說。

  康經理又是呵呵笑,然後大家都各自去了辦公室。因為人多,周洛冰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從康經理那裡探聽到點什麼。

  麗景花園的辦公室裡其實也不忙。大家都悠閒得很,甚至有幾個管理者還在泡茶聊天。

  周洛冰作為新人,卻不敢太猖獗。於是就調取了很多麗景花園的資料來看,並且看看前期的宣傳。這一看,周洛冰也不由得撇撇嘴,怪不得人家要撤換企劃部的那些人呢。這種規模的工程,前期宣傳造勢卻頹敗得如同一個小樓盤。就是她這種新手都能能感覺到宣傳不到位。

  她看了許久,也隨手寫了一些方案。這樣不知不覺。一天就過去了。晚上吃飯時,終於逮到機會詢問康經理那房間的事。康經理說:「那套房一直空著的,前不久,有高層來視察,說十分重視這工程,以後會經常來督促。讓我們準備了房間,也就這套了,他偶爾過來,也只是歇一歇,好像是行程比較緊湊,也不會在這裡過夜。主臥便是那位高層的。而你現在住的是當時給準備的客房,一般是給他隨行人員的。昨天敲定名單後,就為這房間問題苦惱。上級的指示就是讓你住這裡。」

  「哦。謝謝康經理。」周洛冰心裡打了鑼。這康經理的解釋看起來合情合理,實際上還是有漏洞的。那就是來這裡的女子又不止她一個,為什麼就直接指示她住在這裡呢?

  難道真的是陳汐華關照的?周洛冰回到速度,洗完澡。便給陳汐華打電話。

  陳汐華接到電話十分高興,說一起吃火鍋。她跟他說了今天臨時被抓到小鎮工作要週五晚上才能回去。

  「之前忘記問你了,你那到底什麼工作?」陳汐華問。

  「就是地產公司了。在華豐小鎮這裡有個工程。今天剛過來,住宿條件什麼都還可以。三哥不知道麼?」周洛冰反問,靠在陽台上眺望,遠處點點的燈火在暗夜裡閃爍著溫暖的光。

  「你之前知道工作了。我也忙,就沒多過問。那公司什麼名字呢。」陳汐華又問。

  周洛冰知道若是陳汐華關照,他絕對不會瞞她的。那麼,看陳汐華的說辭,他並不在知情。

  「盛輝地產了。上次去人才市場,隨便投遞了個文案,想著跟媒體還是沾了邊,先積累點工作經驗再說。」周洛冰說。

  「盛輝?」陳汐華一驚。

  「怎麼了?三哥?」周洛冰問。「沒事。你上遊戲來。我帶你去玩吧。我正好現在沒事。本想帶你去吃東西的。」他輕笑,聲音依舊絲絲縷縷的平和。

  「啊,三哥,你還是去吃點東西吧。」周洛冰立刻拒絕。其實她是更想登陸「海棠微醉」上線去考一下染醉,問一下「煙霞鏡花」與「風餐露宿」的情況。

  「無妨,我讓孟宇航去給我打包,一會兒還要加班。想先跟你一起玩一下。我帶你來的遊戲,卻總是讓你一個人玩。」陳汐華像是靠在沙發上,說話輕輕柔柔的。

  「那好,三哥,等我登陸。」周洛冰這下便掛了電話,登陸「青木黃裳」的賬號。她想:也許,查詢「煙霞鏡花」和「風餐露宿」,滄淮或許也知道些什麼。陳汐華的分析或許更到位。綜合多方因素,才能真正揭開逆徒的面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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