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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vivibear]尋找前世之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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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8 23:55:59 |只看該作者
冥王的宴會

  接下來,自然是賓主盡歡,他們說了些什麼,我也沒聽清楚,很多也聽不明白,但我留意到那位卡桑大人有意無意的打量了我好幾眼。

  剛才他明明是看見我才失態的,難道他見過我?不可能,他可是天界的使者,怎麼會關我事,一定是他認錯了人吧……

  「隱,給卡桑大人倒酒。」伊萊斯冷冷的聲音將我從神思遊蕩中拉了回來。

  我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安提,安提笑咪咪的朝我點了點頭,我拎起水晶酒壺,繞到了卡桑的身邊,彎了彎腰,替他的酒杯裡斟上了酒。就在我彎腰的時候,忽然聽見一個極輕的聲音:「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愕然的看了他一眼,看到我的一臉茫然,他好像鬆了口氣。

  我怎麼會認得他?八成是喝多了吧。

  「上次我們這樣飲酒好像已經是上萬年之前的事情了,」卡桑的情緒明顯輕鬆起來,「我還記得當時冥后大人的歌……」說道一半,他忽然驚覺自己失言,忙吞回了後半句。就在冥后這幾個字從他嘴裡迸出來的時候,伊萊斯的臉色已經變了。他什麼也沒說,仰起脖子就是一大口酒,安提和希泊面面相覷,露出了一絲憂色。

  雖然接下來一切看起來依然和樂融融,但宴席中的氣氛還是隱隱有幾分尷尬。

  我趁這個功夫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遍四周,外殿我上次也來過,沒什麼發現。至於內殿,根本沒機會進去。可是,內殿裡會不會有什麼發現呢?

  「卡桑大人,我先失陪了。」伊萊斯忽然開了口,又轉向左側,「修,希泊,安提,卡桑大人就交給你們了。替我好好的招待大人。」

  他剛站起身,也許是因為喝了不少酒的關係,身子突然輕輕晃了一下。幾乎是不假思索的,我以最快的速度衝上前扶住了他。他顯然有些吃驚,安提立刻在旁邊叫了一個侍女的名字:「琳達,還不快扶冥王大人進內殿休息。」

  「不用了。」我抬起頭,注視著那雙淺灰色的眼睛,「就讓我扶大人進內殿休息吧。」我不能錯過這個機會,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

  他那若即若離的眼神彷彿遠在天邊,只是過了幾秒鐘,就看見他薄唇輕啟,冷淡的聲音低低傳來,「進去吧。」

  進去之前,我朝安提看了一眼,他的臉上帶著一絲驚訝和疑惑,甚至還有一絲---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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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過一條長廊,就是冥王的內殿。內殿裡的擺設極為簡單,高高挑起的天花板下,只有一張掛著黑色天鵝絨床幔的水晶床,整個大殿裡看上去空蕩蕩的,感覺更是陰森。我的心裡頓時洩了一半的氣,哪裡有什麼曼珠莎華?可是司音不是說過那朵救命的花是在冥王的宮殿內嗎?

  「你打算讓我站到什麼時候?」當他冷淡而帶著威嚴的聲音忽然傳入耳中,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從進來後就一直傻呼呼的扶著他站在中間,也不知站了多長時間了。

  「哦,哦。對不起,對不起,」我連忙將他扶到了那張大床上。

  「冥王大人,您就歇息吧,我不打擾您了。」反正這裡也沒有我想要的東西,還是趕緊閃人吧。冥王哦,這個男人可是冥王哦。

  就在我兩腳抹油準備開溜,已經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聽見背後傳來了他的聲音:「我允許你出去了嗎?」

  我的身子一僵,慢慢轉過身,乾笑了幾聲,「那麼,現在請大人允許我出去吧。」

  「剛才這麼想進來,現在又這麼想出去?」他灰色的眼眸中儘管帶著一絲醉意,卻依然是深不可測。

  「剛才是見大人身子不適,一時情急,現在既然大人沒什麼事,我當然要告退,以免影響大人的休息。」我繼續乾笑著。

  「出去吧。」他看了我一會,淡淡說道。

  「多謝大人。」我剛點了點頭,又聽見他說了一句話,頓時心裡一涼。

  走出內殿,我順手替他關上了青銅色的大門,就在門快要關上的時候,我心裡一動,留了一道狹長的空隙。「加伊那很快就會查出你的一切了。」伊萊斯剛才的話還在我耳邊迴盪,我的時間不多了……

  我往外殿的方向重重的走去,沉重的腳步聲在長廊處格外響亮,就在快要走到長廊盡頭的時候,我停了下來,脫了鞋子,輕輕的往回走去。好不容易才進了內殿,我實在不甘心就這麼出去。

  走回到內殿門口的時候,我先側耳在外面聽了一會兒,卻是什麼動靜也沒有。我小心翼翼的挪動了一下身子,為了不容易被發現,我乾脆跪下身子,彎著腰,從門的空隙處往裡望去。

  伊萊斯靜靜的坐在床沿處,紫色長髮如流水般垂落,遮住了他的面頰,看不出他的神情。

  也不知坐了多久,我的腳開始發麻的時候,他忽然動了動。我精神一振,把身子更挪近了一點。

  只見他伸手摘下了左耳的紫色耳環,放在掌心,輕輕吹了一口氣,奇異的事情發生了,不知有什麼從耳環裡鑽了出來,如同種子一般,在他的手上發芽,抽枝,開花,我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望著眼前的一幕,只差沒大聲叫起來,在他手中綻放的赫然就是---------一朵橘色的曼珠莎華。

  「拉雅……」他低低的喚了一聲。

  聽這個名字,似乎像個女人的名字。

  不知何時,一陣涼風吹來,吹起了黑色的床幔,也吹起了他的一頭紫色長髮……

  此刻他的表情竟是如此落寞,凝視著花朵的眼神卻是複雜難辨,說不清是喜歡,留戀,懷念還是-------憎恨。

  我沒有心情來理會拉雅是什麼,也沒有心情理會他有什麼神情,我只知道,我終於找到了我想找的東西。

  只是,這次的任務似乎是以往所有任務中最棘手的一次。冥王的耳環竟然就是曼珠沙華,要取到冥王的耳環……我的心裡一沉,這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應該說,很難,很難。

  就在我全神貫注的看著的時候,忽然只覺身子一輕,騰空而起,剛要失聲低呼,就被一隻溫熱的手摀住了嘴,隨即就落入了一個同樣溫暖的懷抱。

  我剛要掙扎,就聽見安提的聲音低低的傳入了我的耳中,「別動,閉上眼睛。」我猶豫了一下,還是照他說的做了。

  他抱著我穿過了長廊,到了外殿。

  「這個丫頭不知怎麼就暈倒在長廊裡,一定餓暈了,呵呵。」他的聲音依舊輕鬆,「哥哥,我先把她送回我的宮殿,卡桑大人,請慢用。」

  ==========================

  一到了安提的宮殿,我剛睜開眼想說話,就見他臉上掠過一絲少有的怒色,雙手乾乾脆脆的一放,只聽」咚「的一聲,我結結實實的被摔倒了地上。

  「喂,你是神啊,怎麼可以那麼粗魯。」我忿忿的揉了揉也許已經被摔成四瓣的臀部,站起身來,順手從身邊拿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壓壓驚。

  「你真是不要命了,竟然敢偷窺冥王大人。」他一掃以往天真可愛的樣子,帶著寒意的眼神令我感到有點恐懼。

  「我沒有。」我辯解著。

  「沒有?幸好這次是被我發現了,如果被其他人發現,後果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

  「從你自告奮勇扶他去內殿開始就不對勁,」他頓了頓,彎下身子,盯著我的眼睛,一臉的嚴肅,「難道你對冥王大人他……」他似乎掙扎了一會,還是說出了口,「你-----喜歡大人?」

  「撲------」我剛剛喝到嘴裡的水全都噴在了他的臉上。

  他顯然完全沒想到我的反應,我也愣在那裡,我倆呆呆的面面相覷,大概過了十幾秒,看著他滿臉的水,我終於先笑出了聲。

  他好似鬆了一口氣,又恢復了孩童般純真的笑容。

  「那你剛才為什麼……」笑了一陣,他一邊問著,一邊抬起袖子擦著臉。

  「我……」我遲疑了一下,該怎麼回答他?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在短短的十幾天內拿到冥王的耳環簡直是難於上青天,但是----如果有人願意幫助我,而這個人又能方便出入冥王的宮殿,也許就會容易很多。

  想到這裡,我看了一眼安提,雖然他欺騙過我,但是他幫我隱瞞身份,剛才也算是想幫我,也許---------他是最適合的。

  「安提,你是我在這裡最信任的人,」我先給他戴了頂高帽子,果然,他的笑容更加明媚。「其實我不是來找人,而是來找一樣東西。」

  「東西?」他的笑容微微一滯。

  「嗯,只有那樣東西,才可以救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的人?」他挑了挑眉,「情人?」

  「不……」我想了想,「是我的哥哥。」

  他又笑了起來,「原來是這樣,那麼你找到那樣東西了嗎?」

  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這是什麼意思?」

  「我找到了,但是根本不可能拿到。」

  「為什麼?」

  「因為那樣東西--------在冥王的身上。」

  他的笑容漸漸消失,「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還記得我問過你有沒有橘色的曼珠莎華嗎?我要找的東西就是那朵花,就在冥王的身上,冥王將這朵花放進了他的耳環內。」

  「不可能,「他微微一驚,」曼珠莎華是大人最討厭的花,怎麼可能放在身上。」

  「是我剛才親眼看見的,我還看見冥王看著那朵花喊著一個叫拉雅的名字。」我話音剛落,就見安提臉色大變,「什麼,拉雅?怎麼可能……」

  我也吃了一驚,「到底是怎麼回事?」

  「拉雅,是冥后的名字。而曼珠莎華,是冥后最喜歡的花。」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回想著十分遙遠的事情,「很久很久之前,冥王大人和冥后是一對令人羨慕的恩愛夫妻,但是後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冥后和冥王大人之間大吵了一架,之後,冥后一怒之下去了人間散心,就在那個時候,冥后遇上了一個人間的男子,並且和他相愛,冥王大人知道之後大發雷霆,立刻派人捉回了冥后和那個男子。」

  「後來呢?」我追問道,真難想像伊萊斯發怒的樣子。

  「很奇怪,之後再也沒有見過他們,既然不在冥界,也許投胎了吧。」

  「那冥王和冥后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安提想了想,忽然輕輕的按住了自己的太陽穴,低聲道:「不知道,我一點也想不起來了,感覺……就好像完全遺失了這一整段記憶。但是,」他看著我,「總覺得應該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就比如你,我就莫名的覺得你有一股親切感。」

  我笑了笑,「其實,我也覺得好像這裡有種奇異的熟悉感,也許是我每次輪迴死蹺蹺的時候都從這裡經過的吧。」我轉了轉眼珠,「安提,我倆也算是朋友吧,下次等我來投胎的時候,能不能走個後門呀?讓我投到個富貴人家,不是名門就是富豪,暴發戶也湊合,總之一定要含著金鑰匙出生哦。」

  他一愣,又哈哈大笑起來,「不能,因為我會有私心。」

  「私心?」

  「我會把你留下來,一直在這裡陪我。」

  「是嗎,那時我都變成老婆婆啦。」我忍不住笑了起來,剛笑了幾聲,抬眼看去,他那淺綠色的眼眸中竟一絲笑意也無。

  我的心裡微微一驚,笑容就凝固在了臉上。

  「你告訴我這件事,是希望我幫你吧,」只是那麼一瞬間,安提的臉上很又浮現出我所熟悉的笑容,還不等我回答,他又說道,「我可以幫你,不過,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聽到他的前半句,我還欣喜若狂,後半句,又像是一桶冷水潑來。

  「造一個夢送給我。」

  「什麼?」我的下巴差點掉下來,「拜託,你是夢神哎,怎麼還會讓我造夢送你,而且我根本就不會造夢。」他的腦殼是不是壞掉了……

  「我是夢神沒錯,」他看著我,「可是我卻從來沒有試過做夢的滋味,雖然我掌管三界的夢境,卻唯獨不能讓自己做夢,因為絲毫沒有驚喜可言。」

  「可是為什麼不讓你哥哥什麼的幫你造個夢呢?」

  「我們都一起生活了上萬年,他造出的夢一定枯燥乏味。」

  「可是我不會……」

  「來,」他拉起了我的手往裡面走去,一直走到了他平時工作的房間。他雙手輕輕一拍,一塊半米長的紫色水晶石出現在了我的面前,「這叫做夢見石,你只要把你所想的夢寫在這塊石頭上,最後再寫上對方的名字就可以了,很簡單吧?」

  「這麼神奇?那之前怎麼沒見你用過?」

  「這可是我的寶貝,平時我只用它給哥哥送夢。」

  「那只寫人名的話,如果是重名的話,怎麼辦呢?」

  「所以,夢見石是不常用的,因為只有你一邊想著那個人的容貌,一邊寫才可以。」

  「哦,原來是這樣,這麼麻煩。那怎麼寫呢?筆呢?」

  「不用筆,用你的手指就可以。」

  「是嗎?」我將信將疑的用手指在上面劃了幾下,果然出現了幾個清晰的字跡。我剛寫了幾個字,忽然轉頭道:「那你還看著幹嘛,這樣不就沒驚喜了嗎。」

  「對哦!」他恍然大悟的笑了起來,「我趕快去睡覺!」看著他像個孩子般期待的樣子,我也笑了起來,嗯,就送他一個孩子的夢吧。

  沒過多久,我就寫完了,剛一寫完,石頭上所有的字跡就消失了。我再望向他時,他已經睡著了。

  應該在做著那個遊樂場的夢了吧,是在玩木馬,坐雲霄飛車,闖鬼屋,還是坐在熊寶寶形狀的椅子裡吃著超大的棉花糖和冰淇淋呢?

  他的嘴角微揚,唇邊的酒渦若隱若現,真是-----------可愛。

  我望了望夢見石,反正還有時間,不如也順便送個夢給司音和撒那特思哦,對了,還有歐路非司和尤利詩。

  寫完了所有的夢,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躺在床上,我望著天花板發呆,這塊夢見石可真是個好東西,要是我就每天用它來送自己一個夢,今天成了絕世大美女,明天成為宇宙第一富婆,後天住進巧克力做成的別墅裡……

  在遐想中,我慢慢閉上了眼睛。

  今夜,希望大家都會有一個好夢。

  一望無垠的藍天下,歐路非司奏響動人的情歌,尤利詩微笑著在他的身邊翩翩起舞……

  陽春三月,司音坐在櫻花飄落的庭院裡,淡淡的喝上一口清茶……

  和煦的陽光裡,撒那特思帶著一大群可愛的小孩子們在湖邊野餐,他的臉上綻放著比陽光還燦爛的笑容……

  如果可以,真想給我所遇到過的那些難忘的人,都送去一個最美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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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8 23:56:45 |只看該作者
冥后的秘密

  一早起來,我就看見安提興奮的表情。

  「昨天的夢實在是太有趣了,」他喋喋不休的在我耳邊說著,「原來做夢是這麼有意思的事情,我以後每晚都要做夢!」

  「啥?」我瞪了他一眼,「快點好好想想怎麼幫我吧。」

  「好,好。」他連連點頭。

  聽他說了半天,我算是明白過來,原來冥王的耳環一般都是不會拿下來的,但是每隔一百年冥王會去人界巡查一次,在這之前,冥王會有個類似於淨身的儀式,他需要把全身浸入一種特別的冥水中,以使自己的身體能適應人界。在這個儀式中,冥王必須取下所有的物品,當然也包括他的耳環。

  說來也幸運,現在離冥王上次巡查時正好是一百年,所以再過三天就是冥王舉行儀式的日子。千載難逢的機會只有這一次,到時安提會讓我進入舉行儀式的地方,我就找機會用一模一樣的紫色耳環偷龍轉鳳。

  「那麼你拿到耳環後,又該怎麼辦?」他問道。

  「我……」我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一旦到手,我就立刻呼喚司音離開這裡。但是,這件事好像不大適合告訴安提。

  「好人做到底,到時我在門外等你,只要你拿到耳環,我……」他頓了頓,「就立刻送你去富田,回人界。」

  「可是冥王他會不會發現?」我的心裡忽然有些內疚,怎麼說他也是冥王的手下,但現在讓他幫我偷冥王的東西是不是有些……萬一讓冥王發現耳環是假的……

  他的臉上掠過一絲笑意,眨了眨眼:「他不會發現的,因為,假的耳環裡我也會用夢魅幻影製造出一朵一模一樣的橘色曼珠莎華。」

  「安提……」我的心裡忽然有些感動,其實他,也是個善良的孩子呢。

  ==========================

  三天後,在冥王開始淨身時,在安提的幫助下,我非常順利的溜進了冥王的宮殿,有人幫忙果然是不一樣啊。

  我以最快的速度溜進了內殿,還沒來的及看一眼,就聽到外面傳來侍女的腳步聲,我心裡一緊,一眼看到那張大床,連忙就地一滾,迅速的滾到了床底下。剛藏身床底,就聽見一個侍女的聲音,「冥王大人的飾物真是美麗。」接著另一個侍女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小心點,冥王大人吩咐過千萬不可以碰。」

  之前的那個侍女連忙應了一聲。兩人走近床邊,似乎把什麼東西放在了床上,又輕輕說了幾句就匆匆離去。

  聽著她們的腳步遠去,我才從床底下爬了出來,迫不及待的往床上看,床上放著一個小小的盒子,盒子裡正裝著一條紫色水晶的項鏈和一對紫色的耳環。

  我心頭大喜,從懷裡拿出了安提給我的假耳環,剛想換,卻猶豫起來。好像有……一件令人頭大的事情。

  這一對一模一樣的耳環,到底那只才是有曼珠莎華的呢?我又不能用法術,實在是不能確定到底該是哪只?

  要不,兩隻全帶走?雖然這樣做的話,冥王會很快發現,但是我現在就可以召喚司音,很快就能回去,很快就能救飛鳥,想到這裡,我也考慮不到會有什麼後果,去拿那對耳環,就在的手指觸碰到其中一個耳環時,那個耳環忽然發出了一層淡淡的橘色光暈,居然動了一下。我揉了揉眼睛,確信自己沒有眼花時,那個耳環忽然從盒子裡蹦了出來,掉在了地板上,繼續滾動著。

  我嘴唇一抖,妖怪耳環……也沒時間多想,連忙俯下身子追著那個耳環,一直追到了門口,才好不容易捉住了這個耳環。我心裡鬆了一口氣,目光往不遠處一望,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身子頓時僵在那裡,只覺一股熱血直衝大腦……什麼也不能思考了……

  映入我眼簾的是一雙黑色的靴子,記得安提對我說過,那是---黑夜女神送給冥王的禮物。

  那麼……

  我的心神大亂,手裡捏著的耳環忽然動了一下,我的手一鬆,只聽幾聲脆響,耳環全都掉在了地上,包括那個假的耳環。

  伊萊斯飛快的彎下了腰,撿起了所有的三個耳環。在彎腰的瞬間他看了我一眼,那灰色眼眸裡湧動著的涼意讓我不寒而慄。

  「竟然想偷我的耳環。」他的語氣依舊冷淡,而我的心卻跳得越快。他挾起了其中的一個耳環,吹了一口氣,只見和上次一樣,耳環裡開出了一朵橘色的曼珠莎華,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屑,竟然順手掐斷了那朵花,「這樣就以為能騙了我伊萊斯嗎?」

  我的心裡更是震驚,安提的這朵曼珠莎華幾乎是一模一樣,伊萊斯怎麼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假的?安提不是說冥王是不會發現的……

  難道,他--------又騙了我?

  「我的這朵曼珠莎華,是誰也不能偽造的。」他淡淡掃了我一眼,「而且除了我,只要有人觸碰到這個耳環,耳環就會自動回到我的身邊。」

  我心裡一驚,怪不得那個耳環自己會動。

  「為什麼想要偷這個耳環?」他寒眸似冰。

  「因為,」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因為我需要裡面的這朵曼珠莎華。」

  他牢牢的盯著我,臉上掠過了一絲奇異的神色,「你知道這朵曼珠莎華有什麼特別嗎?」

  我遲疑了一下,忽然想起了安提的話,脫口道:「難道和冥后拉雅有關?」

  他臉色微變,「你竟然知道冥后的事情?」他望向了遠處,「一定是安提告訴你的。想不到他……」

  我心裡一緊,糟糕,連累了安提……

  他默然了一會,拿起那個真的耳環,輕輕吹氣,一朵橘色的曼珠莎華從耳環裡鑽了出來。

  「拉雅她,一直在這裡。」

  我半天沒有合上嘴,他剛才說什麼,冥后拉雅--------就在這朵花裡?

  他凝視著那朵花,眼神複雜,「拉雅她背叛了我,既然她這麼喜歡那個男人,我就將她和那個男人的靈魂與肉身分別禁錮在曼珠莎華的花和葉上。」

  「花和葉?」我一愣。

  「曼珠莎華,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開無葉,葉生無花,花葉永不相見,生生相錯。」

  我的背後忽然冒起了一股寒意,這麼說來,冥后和她的情人已經被禁錮了上萬年,而且永遠都不能見到對方,「這樣太殘忍了吧……」我低聲嘟噥了一句。

  「這是她和那個男人該受的懲罰。」他的目光一凜,輕輕揮手,耳環又恢復了原狀。

  「可是,我覺得你自己也在受懲罰啊,這漫長的歲月,你一直活在對她的懷念和憎恨裡,好像還是你受的懲罰比較多……」

  「住口,」他掃了我一眼,「這種時候你還有這麼多話,真不知為什麼我會對你說這些,」他頓了頓,」跟我去外殿。」

  --------------------

  一到外殿,我立刻看見了熟悉的幾個人影。死神修,睡神希泊和夢神安提。幾人見到我跟著冥王從內殿出來,俱是一驚。安提更是臉色一變,我輕輕對他搖了搖頭,他的臉立刻就青了。

  「大人?」希泊不解的問了一句。

  伊萊斯冷冷道:「這名女子竟然在我的內殿裡行竊,你們說該如何處置?」他的話音剛落,眾人更是大驚,安提也是一臉的焦慮不安。

  「大人,也許這其中有誤會。」安題終於忍不住,上前了一步。

  「誤會?」伊萊斯輕輕佻了挑眉,「安提,你也讓我很意外,夢魅幻影……」他剛說出這幾個字,安提的身子就微微一震。希泊和修顯然根本沒有明白過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門口又傳來守衛的通報,「冥王大人,第二獄審判官加伊那求見。」

  我的心裡一沉,完了,今天什麼壞事就撞在一塊兒了。抬眼望了安提一眼,他的臉上也隱隱有絲緊張。

  正想著,就見加伊那匆匆走了進來。

  「冥王大人,這名女子來歷古怪,八歲以後在人界的一切都無法查出,而且,」他頓了頓,瞥了我一眼,「她根本不是亡靈,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類。是以假死狀態進入冥界的人類。」

  我的腦袋轟的一聲,現在的狀況實在是很糟糕……也許只能先回去了……

  伊萊斯微微一詫,接著又恢復了常色,「原來如此,人界竟然有這樣的人物?所使用的障眼法竟然能瞞過你加伊那,連我也被蒙蔽了。」他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來,慢慢走近了我,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腕中的水晶手鏈已經在他的手中。

  這一下我所受的驚嚇是非同小可,沒有水晶手鏈,我可怎麼回去啊……

  我伸手剛想搶,他已經轉了身,「我該早點發現,這串手鏈就有些古怪,讓我親自來查查究竟是什麼人有這樣的法力。」

  「至於這個女人,」他坐回了高高的座椅,「是不能離開冥界的,就先送到森林谷吧。」

  「大人,她既然是人類,就不如送她回去吧。」安提焦急的說道。

  「安提,你就少說幾句。」希泊用眼神示意他別再講下去。

  「安提,你還有膽子替她求情,你自己做了錯事,也不能這樣算了,這樣,除了造夢的能力,你的其他神力我暫且封存,另外兩百年內不許進我的宮殿,明白了嗎?

  我的雙腿一軟,眼前一黑,這次真的完蛋了……

  回不去不說,還要被扔到森林谷……司音,救命,撒那特思,救命……我不要變成一棵不會說話的樹啊……我不要!!!

  待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只看到面前是一片黑色森林,我的頭皮一麻,這麼快就被扔到森林谷了。剛想動動手腳,才發現全身根本動彈不得,我心中大駭,難道我已經變成了一棵樹?

  「別擔心,你還沒完全變成樹呢。」安提的聲音從我的面前傳來,他彎下身子,微笑著看著我,「就算小隱變成樹,也是棵可愛的樹哦。」

  「你還在這裡說風涼話!」我怒道。

  「要不然我和冥王大人求個情,讓你變成一棵漂亮的樹?櫻桃樹?蘋果樹?李子樹?」他的笑容還是那麼純真。

  「我不要,我不要變成樹,櫻桃樹,蘋果樹,我統統不要……我不要變成一棵不會說話的樹……」我想到這裡,不禁心情黯然,眼眶裡灼熱的液體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笨蛋,」他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拍了拍我的腦袋,「我一定會救你的。」

  「怎麼救?」我抽噎著。

  他低下頭,臉上閃過一絲笑意,「我會去和冥王大人求情,只不過,」他似乎又有些為難,「大人說了我兩百年不許進他的宮殿,所以小隱就先等兩百年吧。」

  「啊!!!」我更是覺得前面一片灰暗,別說救飛鳥了,自己都自身難保,哇的一聲又哭了起來。

  他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輕輕的抱住了我,「笨蛋,別哭了,我保證一定不用兩百年。」

  為什麼?聽了他的話,我好像更想哭了……到底該怎麼辦啊……

  就在這時,一陣撲騰翅膀的聲音從半空中傳來,安提猛的放開了我,低聲道:「來了。」我先是一愣,立刻就回過神來,差點忘了森林谷裡還有那種可怕的鳥妖……

  「安提,救命……」我很沒有骨氣的開口求救。

  他點了點頭,「別怕,就算我的神力被封存,製造結界還是輕而易舉。」他退後了一步,剛要起結界,只見一群大鳥直衝森林而來,但奇怪的是,它們直接掠過了我,根本沒在我附近停留,而是飛到了其他的樹上啄食。

  安提愣了愣,又露出一絲釋然的表情,「看來冥王大人還是手下留情了。」他衝我笑了笑,「好了,既然它們不會傷害你,我就先回去了,放心,我一定會想到辦法的。」我看著他的笑容,心裡微微一動,莫非他是因為擔心我受到鳥妖的攻擊,才一直在這裡?說起來,也是我連累了他……

  「安提,對不起。」我低低說道。

  「不用說對不起,我答應幫你是有條件的,而且,」他笑著,「冥王大人也只是一時之氣吧,看他沒有讓鳥妖攻擊你就知道了。」

  他正打算離開,我的腦中電光火石般的閃過一個念頭,安提他不是還有造夢的神力嗎?

  「等一下,」

  「什麼?」

  「冥王說過你不能進他的宮殿,可是並沒說你不能進入他的夢啊。」

  安提的神色一振,「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可以通過我所控制的夢去向冥王大人求情。」

  「讓我去。」我盯著他的眼睛。

  「你?」

  「嗯,這是我自己的事,我想自己解決,安提只要幫我進入冥王的夢境就行了。」

  他猶豫了一會,還是點了點頭。

  ============================

  碧藍的天空中,漂浮著幾縷若有若無的白雲,我迷迷糊糊的走在這美景之中,有些反應不過來,這是到了哪裡?我明明被扔在了森林谷啊。忽然之間我又想了起來,之前讓安提幫助我進入冥王的夢境,難道這裡就是?

  我繼續往前走著,一直走到了一個湖邊,淡黃色的蘆葦邊正坐著一位男子,紫色長髮如緞,灰色眼眸溫和的望著湖面。正是冥王--------伊萊斯。

  只是沒想到,在虛幻的夢境裡,他是這樣的平和。

  他似乎察覺到我的到來,抬頭望了我一眼,一絲驚訝掠過他的眼眸,「你怎麼會來到我的夢裡?」還沒等我回答,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又是安提。」

  「既然來了,就坐下吧。」雖然他冷淡依舊,卻少了幾分凌厲的氣勢。

  「冥王大人,我知道也許你會覺得我所說的很可笑,可是我真的很需要那朵曼珠莎華,只有它,才能救我的-------哥哥。」

  「知道曼珠莎華的意思嗎?」他不等我回答,又低聲道:「它的意思是---悲傷的回憶。」他沉默著,目光掠過湖面,「和拉雅認識的那年,就是在這樣的一個湖邊,那是我第一次和希泊去巡視人界,拉雅,就在那個時候從湖裡出現的。」他微微閉上了眼睛,似乎在回憶著什麼,「那是我見過的最美的鯉魚,金光閃閃的鱗片發出耀眼的光芒,就在那一瞬間,鯉魚幻化成了一名美麗的少女。」

  我暗暗吃驚,冥后竟然是鯉魚精?還有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的心,就好像受了蠱惑一樣,當時什麼也沒想,就強行將她帶回了冥界。」他的臉色柔和起來,「雖然剛開始她根本就不理我,但是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她終究還是愛上了我。」

  呀,冥王大人居然也會搶婚?我要暈了……

  「婚後,拉雅差點改造了我的冥界,」他的眼中竟然透出一絲罕見的笑意,「那片花田就是她派人種的,而曼珠莎華,更是她最喜愛的花朵。每天早晨起來,都能見到她的笑臉和一屋子的曼珠莎華,如果不是我制止,恐怕冥界會成為一個大花園,而不是陰森恐怖的黑暗世界。一切都很美好,只是……」他頓了頓,臉上浮起一絲惋惜之色,「我們一直沒有孩子。」

  「可是,之後為什麼會……」我心裡湧起一絲疑惑,難道是因為孩子的事情?

  「那是因為天界的……」他剛說了幾個字,忽然伸手摀住了頭,「不知道為什麼,每次一去回想這段往事,我的頭就好像炸裂一般,根本想不起任何事情。」

  「她到底為什麼會出走,又到底為什麼會愛上別人?」他喃喃低語著,神情迷茫,分不清是悲哀還是憎恨。

  我靜靜的看著他,現在的冥王就像是個充滿七情六慾的普通人,只是雖然拉雅是他強搶而來,可是一個女人願意花時間來種植花朵,讓冥界成為花園,用笑臉和鮮花迎接每個清晨,難道不是因為心裡有愛嗎?

  「你怎麼就那麼確定她愛上了別人?」我疑惑的問道。

  「就在希泊奉我的命令去捉她時,她為了維護那個男人,不但和希泊對抗,還說要和那男人同生共死,說她------從沒有愛過我。難道這樣我還不能確定嗎。」他的語氣略略激動起來。

  「那麼她親口和你說過這樣的話嗎?」

  「她當然也親口說了這些話!」伊萊斯的聲音忽然提高,臉色鐵青。「所以,就讓她永生永世的接受這個她應有的懲罰吧。」

  怒氣在他的眼底湧動,漸漸的,漸漸的,又歸於平靜。

  「真是奇怪,為什麼我會對你說這些……」他若有所思的望了我一眼,「不知為什麼,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對你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我愣了愣,這樣的話安提好像也說過,而且對於伊萊斯,我也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尤其當他彎曲手指的時候,我更是有種奇異的感覺。

  
番外拉美西斯

  埃及,比-拉美西斯城。

  初夏的清晨,宰相亞捨像往常一樣從孟斐斯趕到了比-拉美西斯城。

  比-拉美西斯城,這座新城是法老最喜愛的地方,尤其在夏季期間,新城因為有尼羅河的兩條支流拉神之河與阿瓦利斯河環繞而氣候舒爽宜人,所以王就乾脆在新城處理一切政務了。只是奇怪的是,所有的眷屬們還是被安置在孟斐斯城,並沒有跟隨著王前來這座新城。

  當亞捨走進王宮的庭院裡時,一眼就看見了法老正一腳跪在地上,在為一棵蘋果樹接枝。他那烏黑順滑的長髮閃耀著陽光般的光澤,手腕上還戴著他最喜歡的飾物,前半部以野鴨裝飾的金手鐲與天青石手鐲。

  亞捨微微一笑,法老十分喜歡園藝,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十多公尺外,有法老的貼身侍衛守著。那是一頭垂垂老矣的獅子,它曾陪著法老征戰沙場,這頭獅子被賜名為「殺敵者」,向來只聽從主人的命令,如果有人意圖接近並傷害國王,都會喪生在它的爪下。儘管它已經不復當年的勇猛,卻依然散發著一種攝人的氣勢。

  獅子似乎習慣了他的到來,只是懶懶的掃了他一眼。

  「王,您的側妃,赫梯國的馬特浩妮芙如公主很快就到埃及了,她----」亞捨上前了幾步,一邊小心翼翼的說著,一邊打量著王的神色。

  上下埃及之王---拉美西斯二世正聚精會神的擺弄著手裡的蘋果枝,對他的話似乎毫無反應。「知道了,迎接側妃的事情你去辦吧。」拉美西斯過了一會才略略點了點頭,又問道,「孟斐斯情況如何?」

  「一切無恙,王。」

  「亞捨,小亞細亞最近好像有些異動。那裡的人太好戰了,他們總是利用和平期間準備著下一次的戰役。我已經派人加強了東西邊防的戒備。在比-拉美西斯每天都能掌握亞洲各附屬國的動靜,同時也會收到關於宰相你的每日行事報告。」拉美西斯終於轉過頭來,法老已經不年輕了,只是,歲月的流逝非但無損他的俊美,反而令他的全身上下散發著成熟穩健的氣質。

  亞捨笑道,「王當時挑選這座城址可是經過千思萬慮。比-拉美西斯所在之處,不僅最利於觀測三角洲與亞洲情勢,也是鄰近保護國發生動亂時,王出兵平亂的理想據點。而且,這幾年來,繁華程度堪比孟斐斯城。對了,王聽過這首在民間傳唱的歌謠嗎?」他向前走近了幾步,輕輕吟道,「住在比-拉美西斯多麼快樂。再也沒有比這裡更美的城市,金合歡和無花果為路人提供樹蔭,王宮閃耀著黃金與綠松石的光芒,微風輕吹,鳥兒在池塘邊歡唱。」

  聽著歌謠,拉美西斯的臉上忽然浮起了一個淺淺的笑容,如陽光般絢麗而奪目。

  在一瞬間,亞捨彷彿感到了溫暖陽光的沐浴,從內心深處湧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神聖感,這就是統治著偉大的埃及帝國的光明之子啊,縱然歲月無情,可這份無與倫比的王者風姿,又豈是凡人所有?

  不遠處,一聲帶著警告意味的低吼傳來,他抬眼望去,殺敵者正冷冷的瞅著他,不許再更靠近法老了。亞捨明白那雙棕綠色眼睛裡表達的意思。

  「殺敵者還是那麼忠心耿耿,除了王,它對任何人都是那麼不留情。」亞捨笑了笑。

  拉美西斯望了一眼殺敵者,放下了手裡的蘋果枝,臉上的神情喜怒難辨,只是低低說了一句,「還有------她。」

  亞捨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半晌,眼前才浮現出一張已經開始模糊的少女的臉。

  很久之前,那位來自東方的女子……

  神秘的到來,又神秘的消失。

  「王后的神廟修建得怎麼樣了?」法老的聲音將他從回想中拉了回來。

  「很快就竣工了,一切都很順利。」他趕緊回過神來。

  拉美西斯點了點頭,「另外,我叫你辦的事情辦了嗎?」

  「已經辦妥了,臣已經命人在王后的神廟上最顯眼的位置上刻了……」

  「好了,你也辛苦了,回去吧。」拉美西斯忽然打斷了他的話,擺了擺手。

  亞捨很快行了個禮,朝庭院外走去。這些年,王后一直陪伴在王的身邊,前幾年王后病逝之後,王就開始為她修建神廟。王對王后一定也懷著特殊的感情吧,不然怎麼會前所未有的為她修建專有的神廟,還令人特地在神廟上……看著亞捨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拉美西斯站起身來,走到了殺敵者的身邊。殺敵者靜靜的望著他,棕綠色的眼眸深不見底。他彎下身子,順手摟住了殺敵者,任由它毛茸茸的腦袋在他的面頰上輕輕磨蹭。

  「殺敵者……」他微微的笑了起來,「忘不了她的,只有-----我和你了吧。」

  說完,他將頭深深的埋進了殺敵者粗硬的鬃毛中,一動也不動。

  時間,彷彿凝固在了那一刻。

  夕陽似血,人與獅,風與沙,沙漠的熱風吹起那絲絲長髮,糾纏著,紛擾著,如黑色的曼陀羅花狂肆的綻放,形成了一幅妖艷,詭異而絕美的畫卷。

  ===================

  幾天後,赫梯國的馬特浩妮芙如公主順利到達了埃及。

  亞捨宰相一早就前來通報這個消息。

  比-拉美西斯宮的牆壁和地面潑上融了蘇打的水,灑上了夾雜著旋覆花,乳香、沒藥、樟精和蜂蜜的混合物,散發著一種特有的驅蟲蟻的香氣。

  法老斜斜的倚靠在軟榻上,漫不經心的看著手中的羊皮書卷,嘴裡嚼著他最喜歡的甜食-----幼嫩的紙莎草苗。

  「王,札爾醫師不是已經建議您不要再吃甜的紙莎草苗,以避免您的牙病再犯。」亞捨忍不住開口道。

  拉美西斯的眼中閃過一絲略帶孩子氣的笑意,「那麼宰相大人不要告訴札爾醫師就是了。」

  亞捨無奈的笑了笑,「對了,王,馬特浩妮芙如公主已經到達孟斐斯了。今天您是不是也返回孟斐斯城?」畢竟這是與多年的宿敵赫梯國之間的一樁重要的政治婚姻,如果禮節上有所怠慢,對兩國關係有害無利。

  拉美西斯仍然凝視著手裡的書卷,微微點了點頭。

  「那麼,臣這就去準備。」

  拉美西斯放下了書卷,默然的眺望著不遠處波光粼粼的尼羅河水,若有若無的傳唱聲隱隱傳來,依舊是那熟悉的調子,就像和她在一起時所聽見的一樣。

  尼羅河,我的母親,

  帶給我埃及繁盛的土地,

  帶給我疆土無限的生機,

  我在這裡讚美您,我在這裡祈求您,

  讓我埃及,盛世永存……

  「知道嗎,隱,喝過尼羅河水的人,不管離開埃及多遠,都會再次回到埃及的。」

  一種似痛非痛的感覺在心底漸漸漫延開去,他苦澀的笑了起來,赫梯公主,他到底還是要娶赫梯的公主嗎?一切,似乎就和她所說的驚奇的相似,一樁接著一樁的政治婚姻,一個又一個記不清容貌的王妃,幾個,幾十個,還是幾百個,對他來說,都不過是一個數字而已。

  埃及,只是為了埃及而已。他忽然站起身來,將披風往身上一裹,大步往宮殿外走去。

  「王,王,您去哪裡?」亞捨急匆匆的追了出去,

  「亞捨,我先回孟斐斯了!」他最後的話語已經消失在了一陣馬蹄聲中。

  「王……」亞捨焦急的立刻命令侍從們策馬跟上法老。

  拉美西斯一路策馬飛奔,卻不是向著孟斐斯王宮的方向,而是往就快建成的神廟而去。修建神廟的奴隸和監工們一見坐在馬上的這位俊美男子居然是法老王本人,頓時嚇得全都跪了下來。拉美西斯也沒有理他們,下了馬就徑直往神廟走去。

  他停在了神廟的門口,急切的在殿門上尋找著,直到------看見了那兩行文字。

  我對你的愛是獨一無二的。

  當你輕輕走過我的身邊,就帶走了我的心。無視其他人不解的目光,他伸出手,輕輕撫摸著最下面的文字,一遍又一遍,口中無聲,心裡卻是隨著手指的牽引重複了一遍又一遍。內心深處的某個角落,彷彿被一把用絲線作成的刀,慢慢的劃過。傷口是細微的,卻讓他鑽心的痛。隱,我不知道你究竟在哪裡,

  也許,你已經遺忘了我。

  但是,只要這座神廟永遠的存在,

  終有一天,

  你會看到這兩句話。

  這兩句---只屬於你的話。

  喝過尼羅河水的人,不管離開埃及多遠,都會再次回到埃及。

  所以,即使知道可能被你遺忘,我卻還是不能放棄那微小的希望,

  也許,也許有一天,你會再次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會等著你,等著你再次回到埃及,回到我的身邊。

  我祈求阿蒙神給我足夠長的生命,能讓我等到你回來的那一天……

  「王,您果然在這裡!」亞捨氣喘吁吁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拉美西斯緩緩的放下了手,臉上已恢復了沉靜,「我說了我會去孟斐斯。」

  「王,請讓侍衛們護送您前去。」

  「不用了,反正我明早就回比-拉美西斯。」

  「什麼?王,再過二十天就是您和側妃的婚禮了,您不留在孟斐斯嗎?」

  「那就等婚禮那天再去孟斐斯。」

  「可是,那麼婚禮結束後……」

  「當然還是回比-拉美西斯。」

  「是------和側妃一起嗎?」

  拉美西斯忽然笑了起來,「亞捨,知道比-拉美西斯的意思嗎?」

  亞捨點了點頭,「臣當然知道,在埃及文裡,比-拉美西斯,就是拉美西斯的家。」剛說完,他頓時臉色一變,居然脫口說出了王的名諱。

  「拉美西斯的家,」法老倒沒有在意,只是低低重複了一遍,驀的,他抬起了那雙子夜般迷人的黑色眼眸,燦若星辰,「既然是我的家,那麼當然不是隨便什麼女人都能入住的地方。」

  那裡,

  不是拉美西斯的王宮,

  不是拉美西斯的領地,

  只是-----一個叫做拉美西斯的男人的家。

  這個家,

  只屬於-----拉美西斯之妻。住在比-拉美西斯多麼快樂。

  再也沒有比這裡更美的城市,

  金合歡和無花果為路人提供樹蔭,

  王宮閃耀著黃金與綠松石的光芒,

  微風輕吹,

  鳥兒在池塘邊歡唱……

  隱,你一定會喜歡那裡的。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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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8 23:57:34 |只看該作者
番外晴明之香雪海(上)

  平安京的冬日,在漫天飛雪中不知不覺中又到來了。

  這天早上,京城裡赫赫有名的陰陽師賀茂保憲一醒來就注意到窗外飄著的雪花,心裡不由十分高興,他向來是喜歡賞雪景的。

  飄飄白雪,殷殷紅梅,再配上他這麼一個玉樹臨風的帥哥,多麼多麼的入畫啊!

  不過,比起眼前的美景,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更是讓他笑得合不攏嘴。

  那就是,他賀茂保憲要,成,親,了!

  成親,沒錯!要是早兩年提起這幾個字,他一定會避之不急,可是現在,只要想到這兩個字,他就心花怒放,滿心的喜悅無法形容,簡直恨不得告訴全京城的人知道,他賀茂保憲就要結束單身漢的生活了。

  「賀茂大人,土御門的安倍大人派人送賀禮來了。」侍女櫻子前來通報的時候,看見的是正暗自偷笑到雙肩直抖的賀茂大人。

  「是晴明嗎?」保憲轉過身來,摸了摸笑僵的下巴,心裡掠過了一絲不悅。他們可是一起長大的師兄弟啊,雖然自父親過世後晴明就離開了賀茂家,去了土御門,陰陽道從此一分為二,歷道屬賀茂,天文道屬安倍,陰陽道界由他們賀茂家與安倍家平分天下。可是憑著往日的交情,晴明難道就這麼隨便派個人打發他了?

  前來送禮的是位穿著紅梅色唐衣的美人,她將禮物送上,行了行禮,還不等保憲說話,就消失於清冷的空氣中,化為一朵紅梅飄落在了他的手中。

  這下子,保憲心中更是來氣,晴明這個傢伙,自己不來不說,居然派個式神敷衍了事。再怎麼說,他賀茂保憲也是安倍晴明的前輩呀。

  「櫻子,快給我準備牛車!」他將紅梅收在了懷裡,氣呼呼的邁出了門。

  保憲趕到位於土御門的安倍晴明府邸時,一副優雅的畫卷映入了他的眼簾。

  晴明正斜倚在迴廊上悠然自得的賞著飄雪,黑色的長髮隨微風稍稍揚起又垂下…短短幾年間,他已經褪去了少年的青澀,多了幾分青年的沉穩。當年只能說是清秀的小臉出落的儒雅俊秀,一雙水晶般的眼眸波光流轉,道不盡的丰姿華彩,氣度萬千。

  如今的他,已經是京城裡一等一的陰陽師了。

  「保憲師兄,你來了。」晴明微微笑著,彷彿早就料到了他的到來。

  「晴明,你這是什麼意思?」他掏出了那朵紅梅,沒好氣的說道。

  「晴明知道師兄大婚在即,所以特地送去了賀禮,莫非師兄對賀禮不滿意嗎?」晴明的唇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我說晴明,怎麼說我也是你的師兄,你隨便派個式神就想打發我了嗎?」他也在晴明的身邊順勢坐下,不客氣的順手拿起一條烤香魚放入了嘴裡。

  晴明沒有回答他,只是眼眸中閃過了一絲他所熟悉的狐狸般的笑容。

  「師兄,沒想到你也有這麼一天。不過,也只有木梨這樣的女子能讓師兄收心養性了。」

  保憲微微一愣,想起了自己備受折磨,歷經磨難的追求過程,不由感慨的歎了一口氣,這一切,也只有晴明看在眼裡了。

  「我賀茂保憲英明一世,居然就這樣栽在了這個唐國女子的手裡。」他雖是無奈的表情,語氣中卻透著一絲甜蜜。

  晴明抬了抬眼眸,淺淺一笑。

  「說起來,不知唐國女子是不是都這般精靈古怪,木梨倒還真有幾分像當初的沙羅呢。」保憲話剛說出口,忽然想到了什麼,連忙望了晴明一眼,只見他還是淡淡笑著,神色未變,這才放下心來。

  已經過去了這麼久,晴明他也早該忘懷了吧。

  自從她離開之後,晴明也依舊和往常一樣生活著,再也沒有提起過她。

  就好像,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就好像,她從未在他的生命裡出現過。

  「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也不知她在自己的時代生活的怎麼樣了。」他低聲說道,她離開的時候,似乎也正是細雪飄飛的日子。

  「有時,還真是好奇她的時代啊。」保憲見晴明無動於衷,也就沒有顧忌的繼續說了下去。

  晴明凝望著飄雪,只是微微一笑。

  保憲又和他聊了一會,再次警告他到時一定要到場後,就起身準備離開了。

  晴明起身相送,衣袖揮舞間,一根細長的髮絲落了下來,朝著取暖的火爐飄落,就在這時,讓保憲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

  那位優雅冷淡的白狐之子,居然臉色大變,毫不掩飾自己的緊張和驚慌,竟然直接伸出了手,從灼熱的火焰中撈出了那根髮絲。

  「晴明,你瘋了!」保憲急忙拉起他的手,只見他白皙的手背上被燒紅了一大片,燙起了幾個水泡。

  晴明飛快的撤回了自己的手,連看都沒看,只是小心翼翼的查看著那根髮絲。

  保憲吃驚的望著他,這根髮絲是什麼寶貝,居然讓晴明連陰陽術都來不及用,作出這樣瘋狂的舉動?

  「晴明!」保憲又喊了一聲,晴明似乎完全沒有聽到他在說什麼,只顧做自己的事情,默默的念起了咒文,一縷白煙驀的升起,髮絲在瞬間幻化成了一個清麗的少女。

  「只是一個式……」在看清這個女孩的容貌時,保憲的後半句話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沙羅……」他喃喃的低語,轉頭緊緊盯著晴明,只見晴明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那女孩後,才稍稍鬆了一口氣,臉色也恢復了一貫的清冷。

  「那根頭髮是---沙羅的?」他猶豫著問了出來。

  晴明收起了那根頭髮,揣入了懷中,微微點了點頭。

  他的眼中忽然沒來由的一陣酸澀,「晴明,原來你……」

  原來晴明,一直---

  原來,他將晴明想的太灑脫了……即便是遊走陰陽兩界,看透生死輪迴,這情關緣孽,又如何掙的脫,扯的斷?

  「晴明,你還想再見她一面嗎?」他的心,就如同這雪中的梅花瓣,輕輕的顫動著。

  「師兄,」晴明的眼中閃爍著游離的神色,唇邊卻帶著清淡的笑容,「命運曾經在不經意間為我打開一片陌生天地,讓我一窺其中無限美好,然後擦身而過,寂寞如初。若是妄想,必會失望。」

  「不是妄想!」保憲牢牢的盯著他,「不是妄想!晴明,你忘了嗎?再過三天,就有百年難遇的五星連珠異像,記得父親曾經提到過,在五星連珠之時,天地宇宙間能量之強大超出你我的想像,只要利用好這股力量,就能實現空間時間的轉移。雖然這股力量不能持續很長時間,但足夠讓你前往她的時空再見她一面了。」

  晴明臉上有所動容,半晌,終於點了點頭。

  
番外晴明之香雪海(下)

  三日後,安倍晴明的府邸。

  「晴明,五星連珠之時我們所借用的力量,在沙羅的時代只能維持兩個時辰,而且只能讓你的靈體穿越空間,我會盡力將你的靈體送到最接近沙羅的地方,只不過,到時被你的靈體暫時附身的人是男是女都是未知,你可考慮好了?」施法之前,保憲倒又猶豫起來。

  晴明還沒回答,已經被身邊的一個女孩搶了話去。

  「當初鼓動晴明的人是你,現在動搖的人又是你,小保,知不知道你這樣反覆很討厭哦。」

  賀茂保憲嘴角抽搐,「小梨,我說了多少遍,不許叫我----小保!」他又朝晴明笑了笑,道:「晴明,你不怪我把小梨帶來吧,她的道術高深,有她在,再集你我二人之力,成功的機會更大一些。」

  晴明只是望了望天空,臉上掠過一絲少見的溫柔,「兩個時辰,足以。」

  保憲點了點頭,「那麼,我們開始吧。」

  在一陣隱隱的頭痛中,晴明開始恢復了意識。

  到處是喧鬧雜亂的聲音,尖銳,低沉,高亢,不同的響聲混合在一起,令他的聽覺有剎那間的混亂。

  他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四周都是高聳入雲的建築,街道上飛速奔跑著奇怪的東西,路人們的衣服更是稀奇古怪,這裡---就是沙羅生活的時代嗎?

  他的心裡忽然有了一些淡淡的憐憫,沙羅真是可憐呢,生活在這麼紛擾的地方,和優雅的平安京實在是差別太大了。

  「嘟--------」一個極其尖銳的聲音在他的身邊響起,饒是他一向冷靜,也被嚇了一跳,隨即而來的就是一連串粗話。

  「靠!不想活了,找死啊!」

  就在這時,一雙溫暖的手將他拽了過去,「小心啊,別站在馬路中央,很危險哦。」

  柔和清亮而熟悉的聲音,悠然自得的散亂在空氣中。

  他的心頭一震,這聲音---從很早以前就盤繞在了他的心裡,化作了一種沒有形狀的東西,牽絆著心情,永遠揮之不去。

  他驀的抬起頭來,直直的盯著那張臉,強抑著內心的激動,幾乎就要脫口喊出了她的名字---

  沙羅。

  她一點也沒有變,笑靨依舊明媚如初春的晨曦…

  「小朋友,下次過馬路要小心哦。」她彎下了身子,笑吟吟的說道。

  小朋友?他愣了愣,這才發現她看起來------似乎比自己高很多。

  只不過,到時被你的靈體暫時附身的人是男是女都是未知……

  他忽然想起了保憲的話,低頭一看,原來他的靈體所俯身的是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

  莫名,一絲失落掠過他的心頭。

  「小朋友,那姐姐先走了,你乖乖在這裡等家裡人哦。」看她起身就要離去,他心裡一急,伸手去攔,卻因為高度的原因只抓住了她的衣角。

  「怎麼了,小朋友?」她驚訝的停住了腳步。

  不要走,沙羅,不要走,他緊緊的拽著她的衣角,怎麼也不放手。他忽然有些厭惡起自己,安倍晴明,你這個膽小鬼,難道只有在隱藏在別人的軀殼裡時,才敢做出自己想做的舉動嗎?

  如果在那個細雪紛飛的日子,他也能這樣緊緊拉住她,是不是----一切都會改變呢?

  「小朋友?」

  「我找不到我的家人了。」他開口道。

  「什麼?」她驚訝的問道,「那你家人在什麼地方上班?」

  「上班?」

  「對了,你家人是做什麼工作的?在什麼地方工作?」

  「陰陽寮。」他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接著就看見了她額上的青筋bang的一聲彈起。

  「嗯,小朋友,我看我們還是去趟派出所吧。」她笑得有些僵硬。

  「派出所?」

  「嗯,派出所就是既可以幫你找人,也會幫你抓壞人的地方哦,」

  他微微一笑,原來在沙羅的時代裡,也有近衛府。不過,他可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那裡。

  「姐姐,」他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狐狸般的笑容,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角,「我餓了。」

  「餓了?」她想了想,忽然指了指前面不遠處一個黃色的奇怪標記,笑道:「那麼,姐姐先請你去吃麥當勞吧。」說著,她就拉起了他的手,往前走去。

  再一次牽起她的手,他的心中莫名的溫暖,莫名的甜蜜,莫名的傷感……

  百感交集。

  這就是沙羅平時吃的東西嗎?

  他望著眼前這堆奇怪的東西,心裡暗暗驚訝,對沙羅的憐憫又增添了幾分。

  「怎麼不吃啊,這是剛推出的快樂兒童餐哦,看,還有一個史諾比,啊,可惜這個我已經有了,我只差3個就可以搜集到全套了。」她興高采烈的幫他拆開了包裝。

  他疑惑的看了一眼這個被她稱為史諾比的東西,遲疑的問了句,「這是---犬嗎?」

  「犬?小朋友你用的詞好奇怪,當然了,你連史諾比都不知道嗎?」她將那個東西往他手上一塞,「回家慢慢去玩吧。」

  在她的殷切注視下,他顫抖著手拿起了那個圓圓的,軟軟的,還夾著一大塊肉的東西,像吃毒藥般咬了一口。

  非常---奇怪的味道。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他頓了頓,「--明。」

  「小明,你不用擔心哦,等下吃完了我就送你去警察局,到時他們就會幫你找到家裡人的。」她順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沙--姐姐,你叫什麼名字?」他笑了笑。

  「我叫葉隱,葉子的葉,隱者的隱,嗯,這樣寫,」她蘸了一點飲料,在桌子上寫了起來。

  他的心裡一陣激盪,葉隱,原來,她叫--葉隱。

  「姐姐和家人一起住嗎?」他猶豫了一下,問出了一直想知道的話。

  她笑咪咪的點了點頭,「姐姐和師父他們一起住呢。」

  師父?他思索著,一邊喝了一口手中的飲料。

  「咳-咳-咳……」他立刻被嗆的咳嗽起來,忽然好想哭,這是什麼啊,這麼嗆,沙羅她們居然只能喝這樣恐怖的東西,真是----太可憐了!

  「小明,怎麼了!」她連忙站起身來,起身的幅度太大,隨身包裡撲通一聲滑出了一樣東西。

  是一本書。在看清了上面的字時,他忽然忘了咳嗽,忘了一切,腦中彷彿已經空白一片,只有那清晰的三個大字在眼前迴旋。

  陰--陽--師。

  「姐姐,這是---」見她連忙撿起了書,還很心疼的撣了撣灰塵,他的心,忽然柔軟起來。

  「哦,這是日本平安時代赫赫有名的陰陽師安倍晴明的故事哦。你聽說過嗎?剛才你還說出陰陽寮這個詞呢。」

  驀然從她的口中聽見自己的名字,他的心,彷彿漏跳了一拍,微顫的聲音已經滑出了口,「姐姐,喜歡---他嗎?」

  她的神色忽然黯淡下去,雙眼望向了遠處,似乎在回憶著什麼,忽然唇邊綻開了一個如夢似幻的笑容。

  「喜歡,喜歡的不得了。」

  她用手小心翼翼的摸索著書的封面,眼眸中流露著複雜難辨的神色。

  在聽到她說喜歡的那一瞬間,他的心劇烈的顫抖起來,幾乎就要忍不住喊了出來,沙羅,我就是晴明,安倍晴明,此時此刻就在你的面前啊……

  「小明,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她已經回過神來,用手碰了碰他的額頭。

  他勉強的笑了笑,仍然急促的心跳提醒著他剛才片刻的心痛和迷惘。

  「時間也不早了,小明,吃完了我們就去派出所吧。」

  他點了點頭,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走在華燈初上的街上,他抬起頭望著她的臉頰,只覺猶如在夢中。如此近的距離,如此真實的感覺,她,就在他的身邊。

  來自來,去自去……

  只是時候一到,一切不過夢幻一場……

  不過,那也夠了。

  只要這一刻,這樣,就好。

  「小明,派出所到了,等下你要把自己的名字和爸爸媽媽的名字都告訴警察叔叔哦。」她在派出所的門口停了下來,側過身,彎下腰笑著對他說。

  他的眼中又掠過了那抹狐狸般的笑容,「今天,真是謝謝姐姐了,為了表達我的謝意,讓我抱抱你,可以嗎?」

  她略略驚訝了一下,又隨即微笑著點了點頭,同時張開自己的手臂與他輕輕的擁抱在一起。

  他用盡全力的回應著她的擁抱,莫名的眩暈讓他猶如跌入了一個甜美卻疼痛的夢境裡,他忘記了自己,忘記了周圍的一切,忘記了,素日裡引以為傲的冷靜。

  這樣的擁抱,好舒服……

  沒有憂慮,沒有負擔,沒有思索,有的只是安慰,只是溫暖,只是依靠。

  他感到自己的身體漸漸漂浮起來,意識正在遠離……

  時間……快到了嗎?

  突然間,他覺的自己變的細碎游離,彷彿無數的塵埃,飛舞在空氣中……

  來自來,去自去……

  一切不過夢幻一場……再次看到晴明睜開眼睛的時候,保憲這才放下了一直高懸的心。

  「晴明,你真的看到了我們大唐一千多年後的景像嗎,是怎麼樣的?」木梨驚喜的抓住他就問。

  「木梨!」保憲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說話。

  「保憲師兄,我見到她了,她----很好。」晴明微微笑著,又朝木梨笑了笑,「抱歉,我想我還是更喜歡平安京。」

  保憲望著他,似乎有話想說,卻又沒說出口,

  「保憲師兄,木梨,多謝。」他拂去了落在烏帽上的落花,一派淡然。

  「你手裡的是什麼東西?」保憲忽然驚訝的咦了一聲。

  晴明低頭望去,一隻奇怪的小狗玩具正靜靜的躺在他的手心。居然,把它一起帶來了。

  「這是----犬嗎?」保憲也遲疑的問了一句。

  他立刻甩了一個你真沒見識的眼神過去,

  「這不叫犬,這叫---史諾比。」

  保憲和木梨面面相覷,兩人額上青筋早已扭成╬字狀,呆了幾秒後,匆匆告辭而去。雪,不知何時已經停了。

  空曠的庭院裡,白梅似海,暗香浮動,天姿皎潔,冷艷如雪。

  月下一片香雪海。

  該早點休息了,明天,還要去大納言府裡驅鬼。

  他淡淡的笑著,

  將手裡的東西輕輕揣入了懷中。

  這個恍惚的剎那,

  讓它過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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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8 23:58:27 |只看該作者
番外撒那特思的幸福

  已經兩百年了。

  只要再過兩百年,就能到她所在的時代了吧。

  他凝望著城堡外的一輪上弦月,微微的笑了起來。

  之前幾千年的歲月都這樣過來了,為何會覺得這短短兩百年如此漫長,漫長的彷彿時間都悄然靜止,凝固。

  來自東方的小巫女,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第一次見面就想初擁她,陌生的相遇卻帶著一種說不清的親切感。

  又或者,也許,覺得她會給自己空寂孤獨的生活帶來一些新鮮感吧。

  永生的孤獨生命,有時也需要一個永遠的同伴。

  她,會是他最合適的同伴。

  「隱,你好溫暖。」

  緊緊擁著她,他不捨得再放手。

  原來,這就是溫暖的感覺。

  好像有什麼軟軟的溶化在心底,彷彿湖面的漣漪,一圈一圈溫柔的蕩漾開。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吧。

  從懂事開始,陪伴他的只有無盡的黑暗。

  一出生被這個世界遺棄了的他,聽得最多的就是看守他的士兵們的喝罵聲。

  偶爾也會有一個女人的聲音出現,

  聽說,那是他的母親。

  女人除了哭泣,再也沒有別的話語。

  不知,母親的懷抱是不是也同樣溫暖呢?

  可是,他永遠不會知道答案了。

  因為,從一出生,

  他就注定是個不被祝福的孩子。

  也曾默默流淚,

  也曾期待母親的擁抱,

  也曾盼望被溫柔的對待,

  也曾有許多幻想,

  但都在漫長的黑暗中,一點一點的消耗殆盡。

  所以,當萊希特出現在他的眼前時,

  他毫不猶豫的做出了選擇。

  從此,鮮血為食,暗夜為伴,

  當沸騰的血液流入喉管時,

  他感到了一種釋放的快感。

  陽光,他從來不曾見過,也沒有興趣。

  他喜歡黑暗。

  能遮蓋一切醜陋和骯髒的黑暗。

  可是,這樣的信念,卻在她的面前逐漸動搖。

  讓她如此鍾愛的陽光的感覺,到底是------怎樣的呢?

  離別的那一刻,他終於知道了答案。

  原來,陽光的感覺就是這樣。

  好溫暖……

  和她的懷抱一樣的溫暖。

  原來,她就是他的---陽光。

  這算不算是命運的捉弄,吸血鬼---愛上了不屬於他的陽光。

  愛的越多痛的越多,

  愛的越深陷的越深。

  明知道痛卻還是堅持的愛著。

  明知道自己屬於黑暗卻掙扎著接近陽光。

  明知道無法達到卻還是固執的努力。

  明知道那耀眼的陽光灑不進這黑暗的角落,

  卻仍然一個人蜷縮著,期盼著,等待著。

  在漫長的等待歲月中,

  他莫名的聽見了她求救的聲音,莫名的被帶到了一個陌生的時代。

  竟然能-----再一次見到她。

  一直到現在,他都覺得那只是恍然一夢。

  在依依不捨的回來之後,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也許,也許可以有別的方法,能更快的去她的時代……

  也許,萊希特……

  萊希特的神秘城堡,座落於羅馬尼亞的一片黑森林之中。令他驚訝的是,萊希特彷彿早就預料了他的到來。空曠陰森的大廳內,燭火輕輕搖曳,萊希特正冷冷的注視著自己。那雙淺紫色的眼眸,猶如冬天的湖水一樣寧靜美麗,卻也帶著寒冷入骨的寂寞。

  「撒那特思,你清醒點。」萊希特在聽完他的述說後,聲音也彷彿冷得隨時可以凝結成冰。

  「我很清醒,萊希特。」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萊希特望著牆上巨大的油畫,臉色卻是份外的凝重,「撒那特思,還記得我們血族的六誡嗎?」還沒等他點頭,萊希特轉過身來,牢牢的盯著他,「撒那特思,你輕易的將身份顯露在她的面前,違背了血族的第一誡條,避世。你沒有經過我的允許就想初擁她,違背了第三誡條,後裔。你要知道,如果沒有經過我的允許,你和你的後裔都有可能被處死。撒那特思,我不希望有一天要下達對你的獵殺令。」

  看著萊希特並無怒意的紫色眼睛,他的嘴角微微往上勾起了一個弧度,「萊希特,有什麼辦法能幫我去她的年代,拜託了。」

  「有你的寶石為媒介,到她的時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聽說那塊寶石從你一出生就戴在你的身上,它具有你我都未知的神秘的力量。」萊希特的口氣緩和了些,眼中掠過了一絲無可奈何的神色,「那麼,你想去她的時代初擁她嗎?」

  他靜靜的站著,輕輕的搖了搖頭。

  「我不會初擁她。」

  「什麼?」

  「因為,」他笑了起來,「她喜歡陽光。」

  「撒那特思,你是不是瘋了。如果不變成我們的族類,那麼她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總有一天會衰老,會死去,會消失……」萊希特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憂傷輕薄的藍在他的眼眸中一閃而過,「消失了,我會找到她,再消失,我就繼續找,一直一直找下去。」他的聲音如一陣細膩憂鬱的風,沉著,卻掩飾不住的傷感;強大,卻不可避免的孤獨。不是脆弱,不是敏感,那是經過千萬年時間的沖刷,歷經滄桑的靈魂中沉澱下的悲哀。

  「撒那特思……可是,」萊希特隱隱動容,「她----愛你嗎?」

  「我愛她。」

  「撒那特思,理智一點,這份愛是沒有結果的。」

  「我愛她。」

  「人類和我們,根本是不可能的。」

  「我----愛---她。」

  空氣一下子變的濃稠,猶如醇香的葡萄酒般帶著醉人的氣味。他的心突然有些不明原因的惆悵,憂傷而甜美。

  愛,有的時候並不一定能得到回報。如果僅僅為了回報去愛,那並不是愛。

  「去吧,撒那特思。」萊希特的紫色眼眸,在淡淡的月色下第一次在他的面前氾濫起層層的水波。

  沒有什麼,能阻擋他愛她的心。

  再一次在她的時代遇見她,他什麼也說不出口,只能牢牢的抓住她,不再讓她從他身邊又一次逃離。

  他不習慣這個時代,這裡有太多他不能理解的東西。可是,這個時代有她,這就足夠了。

  他所要尋找的,就是有她所在的時代。

  緊緊將她擁入懷抱的一剎那,

  他只想把自己的心交給她。

  讓她看看這顆心是如何在愛中成長,在愛中堅強。

  它的每一處角落,都刻著她的名字。

  她並不討厭他,

  這就夠了。至少,他和她,

  終於又能站在同一個月亮下了。

  幸福是什麼,他並不瞭解。

  甚至沒有仔細考慮過。

  如同一朵花沒有考慮過為什麼它要在春天開放。

  只是這一刻,他遇見了她,擁著她,呼吸與呼吸交融,肌膚與肌膚相貼,他感到自己如同春日的風一樣,輕盈舒展。

  看著她,守護著她,用微笑回應微笑,用擁抱回應擁抱。

  他覺得,這就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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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8 23:59:22 |只看該作者
番外總司之櫻吹雪

  回到西本願寺新撰組的駐地時,天色已經黑了。

  他緩緩的走在石板路上,只覺得今天的腳步格外沉重。踏上迴廊的時候,他看見了土方副長略帶驚訝和擔憂的臉。

  「總司,你怎麼渾身是血?難道……」

  他勉強的擠出了一個笑容,「副長……只是遇到長洲派的人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總司,你沒受傷吧?」

  「怎麼可能。」他微微笑著,「有誰能讓我沖田總司受傷。」

  副長這才放了心,「快去洗洗,早點歇息吧。」

  「讓你擔心了,副長。」他輕輕說道,繞過了副長往前走去,忽然聽到副長又問了一句,「那個叫小隱的女人是和你在一起嗎?」

  他停下了腳步,腦中忽然掠過她剛才驚慌,恐懼,愕然的表情。心裡沒來由的一陣失落。

  他在她的面前殺死了那些人……

  她看見了這可怕的一幕……

  雖然她沒說什麼,但他已經感覺到了她的疏離和陌生。

  「嗯,」他點了點頭,繼續往前走去。

  自從進入新撰組之後,自己已經不知殺了多少人了,可為什麼今晚的這一幕卻總是揮之不去。他放下了手中的加賀清光,睏倦的躺在了榻榻米上,撫摸著冰冷的愛刀,他的心才似乎漸漸的平靜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見眼前的一切,不覺微微笑了起來,就在他的對岸,漫天是飄舞的櫻花,如雪紛飛,樹下流水潺潺,淡淡的花瓣飄落水面,隨波而去。

  這裡----是什麼地方?他緩緩前行,眼看越來越接近,卻始終總是到不了彼岸,對岸的花瓣隨風飄了過來,他滿心歡喜的伸手接住粉色的花瓣,花瓣如空氣般流瀉過指間,唰的一下,他再伸手握了握,卻看到一片模糊的粘稠從手上滴下,一滴,兩滴,血腥味迅速的擴散開來,怎麼也擺脫不了……動人的景致瞬間幻化成了無盡的黑暗,彷彿生生扼住了他的脖子,讓他不能呼吸……

  「總司!總司!」隊友新八的聲音將他從似夢非夢的幻境裡扯了回來。

  「總司,你沒事吧?你好像很難受的樣子。」

  他搖了搖頭,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我沒事,只是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就彷彿無盡的輪迴,這個同樣的噩夢在許多個深夜裡不停重複著。只是,都不曾像今夜那般令人窒息。

  那個女孩,再也不會見面了吧。

  在試劍館看見她出現的那一瞬間,他的心情莫名的有些激動。盡量和平常一樣和她說話,卻掩飾不住他唇邊溫柔的笑容。

  明明她和姐姐的長相完全不一樣,可是從第一次見面起,他對她就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像家人一般的親切感。

  「總司以前說過有想要保護的人,我想總司想保護的人應該是土方先生和近籐局長吧。」

  她突然的問話令他有一瞬的失神,他從小就在多摩就追隨了土方先生和近籐局長,在他眼裡,他們就像是他的親哥哥,新撰組就是他們的理想,如果能實現他們的夢想,就算他化身為鬼,墮入修羅之道也在所不惜。

  「我想這就是我的命運吧。既然選擇了這樣一條路,那麼,殺人…在腥風血雨中度日,就成了無法逃避的宿命。這條路,是我自己選擇的,我不會後悔。」

  他淺淺的笑著,抬眼望向那碧藍的天空。是的,他不會後悔,絕不會。

  =================

  幽暗空曠的四條大橋下,手持愛刀的美少年,靜靜的等在一旁,他的臉上露出那般安靜溫柔的神態,彷彿在等待晚歸的愛人。

  他是在等人,只不過,他等的那個人很快就會變成死人。

  「總司。」齋籐一向他做了一個暗號。橋上響起了一陣繁亂的腳步聲,在寂靜的黑夜裡格外清晰。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他微笑著向齋籐一點了點頭,幾乎和齋籐是同時拔刀衝了上去。

  刀光劍影,鮮血四濺,月光下的殺戮觸目驚心。

  有沖田總司和齋籐一聯手,試問誰是他們的對手?

  「中井莊五郎和片岡源馬已經死了。」齋籐冷冷的聲音宣告著這場殺戮的結束。

  他將加賀清光輕輕擦拭了一下,剛想說話,一口腥甜從喉嚨深處湧上,他急忙背過了身,用手摀住了自己的嘴,劇烈的咳嗽起來。

  「總司……」齋籐一似乎欲言又止。

  他喘過了氣,用手背抹了抹唇邊的顏色,這才轉過身來,微微笑著,「我沒事。」

  「那回去吧。」齋籐再沒說什麼。

  他笑著應了一聲,將手藏在了自己的身後,藏起那鮮艷的血色。

  ============

  新年不知不覺的到了,他心裡明白,自己的病情一天比一天嚴重。

  到底能撐到多久呢,他也不知道,只是希望能長一些,更長一些。

  今年的新年似乎和往年有些不一樣,因為有了她。不知為什麼,他比以前更期望能見到她。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也不明白,也許是從那個彼此緊緊擁抱的夜晚開始……也許是更早,更早……

  燃放在京都夜空中的煙花,是那樣的美麗,只是剎那間的絢爛,卻要以燃燒全部的生命為代價……

  他望著煙花綻放,唇邊露出了溫柔的笑容,如果能像煙花那樣擁有剎那間的絢爛,那麼燃燒全部的生命也是值得的吧……

  微笑著轉過頭去,卻發現她一臉的淚水。聽完她的解釋,他輕輕將自己的手覆在了她的手上,柔聲的告訴她,「明年也一起看煙花吧。」

  明年也一起看煙花,對不起,這是一句謊話。只是---不想看見她的淚水。

  不是他想說謊,而是---他做不到。

  明年的煙花也一定會絢爛如斯吧。

  不過他相信,今年和她一起看的煙花,一定是他一生中見過的最美的煙花。

  ================

  大雪紛飛的春分時節,他的病情終於還是隱瞞不住了,離開新撰組的時候,他一直在微笑,不用擔心他,他很好。他要讓他們記得他的笑容,而不是悲傷的表情。

  即使離去,也是微笑著的新撰組一番隊隊長-----沖田總司。

  大家都在笑,土方副長在笑,近籐局長在笑,她在笑,新八在笑……

  望著熟悉的隊友們的身影越來越小,西本願寺的外牆越來越模糊,直到消失在他的視線裡時,不知有什麼從他的眼眶裡滑落,滑進了他的嘴裡,很苦,很苦。

  他忽然又笑了起來,原來------笑著也會流淚……在千馱谷休養的時候,他再也沒有做到那個噩夢,那夢裡的花與水,漸漸的在他記憶裡淡去。

  雪落,雪融,風起,草長,花開,從冬季到春天,無法再握加賀清光的他只能靜靜的躺在房間裡,獨自黯然地看著孤獨的鳥雀在枝頭空曠的悲鳴著振翅飛去,看著櫻花飄落在地上不再浮起,心裡,彷彿有什麼正在慢慢死去。

  原來,他可以在月光下殘酷殺戮不眨一眼,可以在魔魅的暗夜裡斬出一條觸目驚心的血路,今時今日,卻不可以不獨自離去。

  終究,他也是怕寂寞的孩子啊。

  所以,在她再一次出現在他的面前時,他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是驚訝,還是驚喜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在他的身邊,他不再是一個人了。

  在櫻花即將凋零的那個清晨,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靜和安寧。

  「如果我就這樣睡著了,不要叫醒我哦。」

  閉上眼睛的那一瞬間,曾經的夢境又出現了他的眼前,漫天是飄舞的櫻花,如雪紛飛,樹下流水潺潺,淡淡的花瓣飄落水面,隨波而去。

  他淺淺的笑著,這一幕美好的讓他感覺如此的不真實……

  再一次伸出了手,隨風而來的花瓣輕輕的落在了他的手心,軟軟的,柔嫩的,還帶著淡淡的清香,這一次,花瓣終於沒有消失。沒有鮮血,沒有殺戮,沒有紛爭,只有---花與水。

  那些隔過黑暗的花與水……

  就在彼岸……

  很近,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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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8 23:59:45 |只看該作者
番外司音之宿命的開始(完)

  意大利,羅馬。

  今天又是陽光燦爛的一天。他剛從睡夢中睜開眼睛,肋下就開始隱隱作痛。他伸手摀住了痛處,唇角微微勾起了一絲奇異的笑容。

  她,又一次輪迴轉世了。

  這次的地點是在--------

  門外響起了輕輕的扣門聲,隨著一聲門響,一個大約七八歲的金髮男孩走了進來,「師父,您的早餐已經準備好了,等會兒您……」

  「飛鳥。」他低低地開了口,「我們很快就會離開這裡。」

  「離開這裡?」被叫做飛鳥的男孩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那我們去哪裡?」

  他的異色眼眸內閃爍著誰也看不懂的光芒,「去------中國。」

  --------------------

  八年後。

  中國,某城。

  在這個茶館多如雨後春筍的城市中,也不知不覺的多了一家新開的茶館。

  這座茶館並沒有特別,古色古香的風格也不算什麼特色,倒是茶館的名字頗讓人回味。

  前世今生。

  過了新年之後,肋下痛得越來越厲害了。他知道,接她的時候還是到了。

  這一世的她,會以怎樣的樣子出現在他的面前?想到這裡,他的心裡也不免有了一些好奇。

  想起上一世那個驕橫跋扈的少爺,他的嘴角邊不由泛起了一絲苦笑。

  「飛鳥,你好好待在這裡,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應該是不會有委託人出現的。」

  「師父,您要出遠門了嗎?」

  「我要去接一個人。」

  她所在的城市裡這裡並不遠。

  所以,在他到達那座兒童福利院的時候,天色還尚早。

  「做錯事就要承認,告訴老師,這些花到底是誰拔的?」一位年輕女子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他覓著聲音找去,在一個花壇邊發現了聲音的主人。在年輕老師的周圍,正圍著兩個七八歲年紀的小女孩。

  「老師,不是我,是燕燕把蘭花拔掉的,是我親眼看見的。」一個略矮一些的小女孩忽然抬起了頭,聲音響亮的回答道。

  他的心裡忽然猛的狂跳起來,是她,那個小女孩,就是她!就是這種熟悉的感覺,彷彿是找到了身體的一部分的感覺。

  「小葉子,你說的是真的嗎?」老師半信半疑地又問了一句。

  「嗯,如果我說謊話,就讓我吃不到明天中飯時發的大蘋果。」她圓圓的小臉上一雙烏黑的眼珠滴溜溜的直轉,靈動可愛。

  「燕燕,你怎麼能這樣呢,跟我過來。」老師顯然完全相信了這個誓言,開始指責起旁邊的小女孩。

  「我,我沒有……」那個小女孩怯怯地哭了起來,哭哭啼啼地跟在了老師的身後。

  看著兩人遠去,那個叫做小葉子的女孩拍了拍手上的塵土,得意地笑了笑。

  「其實,那些花是你拔的吧。「他的聲音顯然嚇了她一跳。看她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他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你,你怎麼知道?」她呆呆地問。

  他的眼底掠過了一絲笑意,畢竟還是個小孩子啊。他蹲下了身子,道:「看,你的指甲裡都是泥,」他又聞了聞,「還有一股蘭花的香味,而那個女孩的雙手乾乾淨淨,自然不可能是她做的。」

  她的嘴張成了一個」O」型,「你好厲害哦,」她忽然詫異地盯住了他的眼睛,「你的眼睛好奇怪啊,你是---妖怪嗎?」

  他忍著笑,臉上卻依舊沒什麼表情。

  「你說呢?」

  「妖怪我也不怕,因為你是個很好看的妖怪。」她愉快地笑著,又伸出了自己的小手,「妖怪先生,我可以摸摸你的眼睛嗎?」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她細軟溫暖的小手輕輕地覆了上來,充滿好奇的撫摸著他的眼睛。他只是閉著眼,心裡卻微微泛起了一絲疼痛,她不會知道,懲罰的命運之輪,又一次轉動了。

  「跟我走吧。」他緩緩睜開了眼睛,望著那張可愛的小臉。

  「我不去。」她乾脆地拒絕了他。

  「為什麼?」這個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我不要做妖怪。」

  「那就算了。」他冷冷地站起了身,裝做不經意地說道,「本來還想帶你看看我們家門口的蘋果樹……」

  「蘋果樹?」她的眼睛立刻睜圓了好幾倍,「那是不是有很多蘋果?每天都可以吃很多蘋果嗎?」

  「當然。」他淡淡地回答。

  見她正在做妖怪和每天可以吃大蘋果的抉擇間痛苦掙扎著,他決定來最後一招,「我看我還是再去問問那個燕燕同學,也許她有興趣跟我走,,不如……」

  「我去!」她終於下定了決心。為了每天吃到她最喜歡的蘋果,做妖怪也認了。

  「哇,你看,你看,好藍的天,好多好多白雲啊。」在飛機上,她一直不停地大呼小叫,在大家異樣的目光注視下,他恨不能摀住她的嘴,讓她安靜片刻。

  「你能不能安靜一會,還有,我不是說過,從現在開始,你要叫我師父。」他放下報紙,伸手揉了揉發麻的太陽穴。她簡直比之前的小雷還吵一千倍。

  「可是,我從來都沒有坐過飛機呀,也從來沒有看過那麼近的白雲。」她的目光還停留在窗外。

  從來沒有?他的心裡微微一動,放下了手中的報紙,從前的她,不就生活在……

  看著她陽光般燦爛的笑容,他的唇角微微揚了起來,從她輪迴轉世以來,這恐怕是------最容易帶走的一次了。

  「你叫什麼名字?」

  「小葉子呀?」

  「我是說你的全名。」

  「哦,可愛的小葉子。」

  「這是全名嗎?」他的眉微微皺了一下,心裡又有些好笑,「以後就叫葉---」他頓了頓,「叫葉隱吧。」

  「為什麼?我不喜歡。」

  「那還想不想吃蘋果了?」

  「啊……那好吧……」

  -------------------------------

  在蘋果和美食的誘惑下,從回來後她就一直乖乖地跟著他學習起通靈術。也終於慢慢明白了他不是什麼妖怪先生,不知是不是他不苟言笑的關係,她似乎對自己總有一些畏懼。日子就這樣在無風無浪中一天接著一天,不緊不慢地走過去,帶走白木蘭的花香,帶走六月風荷美麗的紅裳,染紅一樹青翠的楓葉,催開梅花淡淡的暗香在月色昏黃裡浮動………

  流年逝水,匆匆年華,轉眼之間她就快滿十四歲了。「飛鳥,飛鳥,快點告訴我嘛,這次你真的見到英法戰爭時的黑太子了嗎?他真的一直穿著黑色的盔甲嗎?他帥不帥?」聽見她熟悉的聲音,他微微挑了挑眉,她又在纏著飛鳥了。彷彿成了慣例,每次飛鳥完成任務回來,她都要問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馬馬虎虎吧,不過還是不及我的十分之一。」

  「別臭屁了。」

  「哈哈!」

  她和飛鳥相處極其融洽,這並不出乎他的意料。

  在很久很久之前,她和飛鳥不就是經常這樣……

  有多久了?久的------他已經快記不清了。「小隱,過來。」他的話音剛落,就看到了預期中扭成一團的小臉。

  「師父……」她的嘴不自覺地撅了起來,不樂意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召喚中等靈的法術,你做一次給我看看。」

  「啊-----」

  「這幾天沒有練習過嗎?」

  「厄------」

  「現在就去練習。」

  「可是-----師父,已經很晚了……」

  「練習完了再去睡覺。」

  「……」

  已經是半夜了,他一直站在窗邊,靜靜地看著她在院子裡一臉哀怨地練習著,庭院裡那棵桂花樹很不幸的正好做了犧牲品。

  明明不是相同的容貌,不是相同的人,卻為什麼覺得這一世的她,和之前的她是如此相似……

  一陣微風吹來,黑色的長髮隨風飄揚,輕柔的月光溫柔漫過了他淡紫淺銀的異色雙眸,掩藏了眸中不小心流露出來的一絲傷感。

  一個熟悉的身影悄悄地接近了桂花樹,儘管壓低著聲音,他還是很快就聽出來那是飛鳥的聲音。

  「小隱,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哇咧咧,是湖畔居的熏魚!飛鳥,你真是個大好人!」

  「噓……小心讓師父聽見,還沒練習完嗎?」

  「師父他早睡了吧……就快練習完了,剛才試了幾次,就快成功了。」她一邊說著,一邊往嘴裡塞著熏魚。

  「慢點吃,小心噎著。」

  「嗯,嗯,還是飛鳥最疼我,師父好狠心……」

  「師父他,也是為你好吧,你不是也很想早點出任務嗎?」

  「我看師父每天都是一副有人欠了他很多錢不還的表情,怕怕。」

  「呵呵……」

  欠錢不還的表情?他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真的有這麼誇張嗎?嘴角微微揚起,但只是那麼一瞬,很快地,又恢復了原來的神情。

  欠了錢,還了就是。

  而有些東西,卻是要還------生生世世。

  不知何時是盡頭。

  飛鳥很快又去了下一個委託人所在的地點,少了飛鳥,茶館裡似乎也清靜了不少。

  與往常一樣,他在房內喝著綠茶,看著報紙,剛看到第二版的時候,房門一下子被推開了。

  是她。

  他略帶詫異地望著她,一時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平時她似乎很少主動來他的房間。她滿臉通紅,神色奇異,彷彿有什麼要說,又不知該怎麼開口。

  「怎麼了?」

  「師父,,我,,我……」她手足無措,幾乎要哭了出來。

  「到底怎麼了?」他輕輕放下了報紙。

  「我,我,那個,,那個,,」她支支吾吾地往牆邊縮去,「我……」

  他疑惑地正要問什麼,目光忽然停留在了她褲子上的污跡上,猛的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

  怎麼忘了,她已經十四歲了……

  他和飛鳥都是男人,根本不會和她說這些事情,而她也只是似懂非懂,難怪第一次這樣要手足無措了。

  「小隱,你先乖乖在這裡待著,換條乾淨的褲子,我出去一趟。」他趕緊起身,現在在這裡能照顧她的也只有自己了。

  雖然戴著超大墨鏡,但在超市挑選那樣東西的時候,他還是感受了前所未有的壓力。一向鎮靜的他也不敢多看,只是胡亂挑了一些就匆匆離去。

  回到家,好不容易等她收拾完,他才鬆了一口氣。

  「師父……「見他走進房間,她忽然臉一紅,用被子遮住了自己的小腦袋。

  「怎麼了?」他不知她又要搞什麼把戲。

  「師父,我沒臉見你了……我今天好丟臉……」她在被子裡發出悶悶地聲音。

  「丟臉?」他微微一愕,眼眸中掠過了一陣笑意,「這是每個女孩子成長的標記,有什麼丟臉,只有這樣,才說明小隱長大了。」

  「我知道,以前也聽說過了,可是---輪到自己就不一樣,剛才真的嚇死我了,居然跑到師父這裡來求救了,真的好丟臉。」她繼續蹂躪著被子。

  「原來,小隱也有怕丟臉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笑了笑。

  她早就憋地喘不過氣來,在忍不住掀開被子的一瞬間,正好看見了他的笑容,不由愣在了那裡。月光戀戀的順著他的黑色長髮滑落,留下一片晶瑩的色澤,他的微笑在月光下裡猶如一塊水晶,折射著五彩的光芒。

  「師……師父,,,」她結結巴巴的指著他,「你,你笑了。」

  他略略猶豫了一下,就迅速斂起了還來不及展開的笑容。

  「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吧。」他頓了頓,又道,「記住,這段時間不能喝涼水,也不能吃辛辣的食物。」

  「嗯……」她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

  見她痛苦地皺了皺眉,本該起身離去的他還是停頓了一下腳步,「哪裡不舒服?」

  「嗯……」她那身子蜷成小小的一團,「肚子好痛……師父,有沒有止痛藥?」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髮,「這也是正常的現象,止痛藥是不能隨便吃的。」

  「可是……真的痛得要命啦。」

  他的心裡忽然輕輕一動,她居然在不知不覺地對他撒嬌,在他的記憶中,這似乎還是第一次。

  就算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也從來不曾……

  「把你的手給我。」他重新坐了回來,握住了她的手腕,就使用一次那種力量吧。這對他來說,並不算是什麼,不是嗎?

  「師父,你好厲害啊,真的不疼了……」她閉著眼睛,嘴角微微抿著笑。

  「那就快睡吧。」他的聲音裡不帶著一絲情緒。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他以為她早已睡著的時候,卻聽見了她的低語。

  「師父,謝謝。」

  他只是微微一愣,「要感謝我就好好練習那些通靈術。」

  「嗯,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那就好。」

  「師父……」

  「什麼?」

  「你笑起來-------真好看。」

  「……快睡吧。」

  「晚安,師父!」看著她以最的速度昏睡過去,他那異色的眼睛裡隱約閃爍著傷感,一聲輕不可聞的歎息逸出嘴角。

  ========================

  自從那次的特殊事件過後,他明顯地感到了她的轉變,對著他的時候,她的態度中似乎更是多了幾分親暱。

  不過,他卻什麼也不能改變。

  甚至,比之前還要嚴厲。

  「小隱,昨日教你的占星術,你重複一遍。」星空下沐浴著夜色冷風,他那冷冷的聲音,彷彿也沾染了夜露。

  「嗯,我知道啊,占星術起源於古美索不達美亞人……」出乎他的意料,她竟然全部背了下來,這在之前好像是不大可能的事。

  「師父,我說得對不對?」她笑得格外得意。

  「回答正確是應該的,有什麼值得沾沾自喜。」他淡淡地注視著她,月光下,她的睫毛形成了一片暗色的投影,微微翕動著。這樣的笑容,令他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她……

  「師父,你是什麼星座的?對了,我從來沒看見師父過生日,師父的生日是哪一天?」她一連串的問題令他有些好笑,生日,星座?這些對他來說彷彿是很遙遠的記憶了。

  「師父,你說嘛……」她不依不擾地問著。

  被她纏得沒有辦法,他只得隨便說了一個日子。

  ------------------------

  轉眼就到了細雨濛濛的四月。

  與往常一樣,清晨起來時飛鳥已經替他砌好了上好的綠茶。自從來到了中國,這幾乎已經成了他的習慣,這種清淡的茶水,比起濃郁的咖啡更適合他。

  「小隱呢?」他抬起眼眸,今天早上要學收靈術,她難道忘了嗎?

  「她,她一早就出去了。」飛鳥的神情似乎有些奇怪。

  他微微皺了皺眉,這個孩子,又偷懶了。才好了幾天,又故態復萌了。如果不早一點學成,就不能完成任務,也就不能……

  想到這裡,他那一向冷靜的心裡也泛起了一絲淡淡的怒意。

  「順便她吧。」他站起了身,走出房去,沒有留意到飛鳥臉上欲言又止的表情。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她還沒有回來。

  直到時鐘敲響了八下,她才風塵僕僕地從門外闖了進來。

  「師父!」她的臉上雖然滿是塵土,卻是掩飾不住得興奮。

  他冷冷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轉身就進了房間,關上了房門。只留下了完全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她呆呆地站在那裡。

  「師父……」飛鳥上前敲了敲門,「其實小隱她不是故意偷懶,她是去……」

  「不用再給她找理由了。」他走到窗前,凝視著院子裡的桂花樹,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今天會這樣的煩躁,到底是在擔心什麼呢?是擔心時間不夠,還是擔心……

  「吱--------」鎖著的門忽然被打開了。

  他微微一愣,望著出現在門口的她,「沒我的允許,你怎麼能進來?」

  「師父,你忘了嗎?開門這樣的小法術對我來說是小意思啊。」她笑嘻嘻地走了進來,從身後拿出了一個小小的罐子,遞到了他的面前,「師父,禮物。」

  「禮物?」他也有些困惑。

  她眨了眨眼睛,「師父,你忘了嗎,今天是你的生日呀。」

  他這才想起來,上次胡亂說的日期好像就是今天。沒想到她一直記著,還……

  他接過了罐子,輕輕打開,一股清淡的茶香迎面而來,是-------茶葉。

  「師父,喜不喜歡?這是正宗的明前茶哦,我去替你泡。」她又順手拿了過來,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廚房。

  「師父……」見她去了廚房,飛鳥猶豫著開了口,「小隱知道師父喜歡喝茶,又知道今天是師父的生日,所以一大早就去了鄉下的茶山,去買了那裡的明前茶,所以才會回來這麼晚。」

  飛鳥頓了頓,又道,「其實如果不是小隱和我說,我也不知道師父的生日原來是今天。不過,小隱這丫頭好像是頭一次起的那麼早呢,平常怎麼叫也叫不醒她,看來還是師父您……」

  聽著飛鳥的話,他的異色雙眸中平靜無一絲波瀾,只是嘴角微微地抿了起來。控制著呼吸的頻率來壓抑胸口那突如其來的莫名的疼痛,但,依然淡淡地微笑。

  她的一切,他曾經以為自己已經淡忘。

  但,很多事情,即使是閉著眼睛也無法忘記的,歲月的煙塵一點一點落入生命,凝固起來,抹不去,刮不掉。那些不經意的瞬間,光影交錯的片刻,揮手消逝的時光,被捕捉下來後用油墨加以沉澱後卻加深了顏色。

  如果可以,有時他真希望她從來就不曾誕生在這個世上。

  或許這樣,就能擺脫這生生世世的宿命輪迴。

  「師父,茶泡好了,這可是我第一次泡茶,你一定要全部喝完哦。」她樂滋滋地捧著茶杯走了進來。

  他點了點頭,順手接過了那杯茶。

  「師父,小心燙。」她驚訝地看著他毫不在意的接過了滾燙的茶杯。

  他望著杯中的茶水,碧綠的茶葉在清澈的熱水中緩緩升騰,形成了一縷裊裊的水霧。低頭,輕飲了一口。

  「師父,好喝嗎?」她一臉期待地望著他。

  「好喝。」他的聲音彷彿也瀰漫了一層水霧。

  看著她的笑容,他又喝了一口,這應該是------他喝過最苦澀的茶葉了。心裡不由輕歎了一聲,這個傻孩子,一定是上當買了劣質的茶葉,算了,今晚就讓她高興一下吧。

  「師父,你喝完我再給你泡哦。」

  「-----不用了,我怕睡不著。」

  「哦,那明天早上我給你泡。」

  「不用------」

  「師父,你別客氣了,反正要把這些茶葉全部喝完哦。」

  「……好……吧。」

  他在心裡苦笑了一下,看來,這段時間……

  「師父,生日快樂。」她的眼睛彎成了一輪月牙,「以後師父的每個生日小隱都會送禮物哦。」

  他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握著那燙手的杯子。

  「師父……」

  「小隱,師父有些累了,謝謝你的禮物。你們也早點去休息吧,明早還要學收靈術。」他輕輕打斷了她的話。

  她看了看飛鳥,又點了點頭。

  「那師父早點休息吧,晚安。」在門關了一半的時候,她又露出了半個小腦袋,「師父,晚上做個好夢哦。」說完,順手替他關上了燈。

  許久,他一直坐在黑暗當中,外面透明的月光落在他的臉上,虛幻而朦朧。

  他臉上的表情很溫和,眼睛閉著,嘴角帶著笑,似乎是睡著了,又似乎是有人輕輕一推他就會睜開眼睛。

  彷彿有什麼濕潤的東西順著他的眼角無聲地滲了出來,又很快消失不見。

  如同那不可避免的宿命輪迴,

  於無聲中來,也於無聲中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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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9 00:00:14 |只看該作者
真相

  醒過來的時候,我又是在森林谷了。

  「小隱,醒來了,昨天的夢怎麼樣?」安提急促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中。

  我點了點頭,「冥王對我講了他和冥后的故事。」

  「那還好。」他好像鬆了一口氣,「我以為冥王大人會發怒呢。」

  「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我總覺得似乎哪裡有些不對勁,可是又說不上來到底有什麼不對勁,感覺好像----某個地方出錯了。

  「不過想拿到那朵橘色的曼珠莎華還是很難,如果想拿到那朵花,首先就要讓冥王放了拉雅……「我剛說了幾句,忽然驚覺自己失言,差點忘了安提他們都不知道這件事啊。

  「放了拉雅?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的神色一斂,

  我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其實冥王把拉雅和她情人的靈魂與肉體都禁錮在了那朵花裡。」

  「什麼!」他顯然大吃一驚,「怎麼可能?」

  「冥王不肯原諒她,要讓她和她情人的靈魂生生世世不能相見。」

  「如果這樣的話,冥后豈不是被緊錮了上萬年?」

  「是啊,唉,她真的很可憐。安提,再幫我一個忙,今晚我也要進入冥王的夢裡。」

  「好吧。」

  安提離開後不久,我無奈的用餘光看了一眼自己,感覺腳底下有種奇怪的反應,就像是有什麼在慢慢衍生,我的心裡一寒,不會是在------慢慢扎根吧……

  正在哀歎中,忽然聽到一個慵懶的聲音在我左上方響起。

  「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我被嚇了一跳,想抬頭卻有想起腦袋不能動,下一秒,就看見一個白色身影飄落在我的面前。

  蔚藍色如海浪的長髮,比愛琴海還深邃的眼眸,是-------睡神希泊。

  「你在這裡偷聽?」我沒好氣的說道。

  「偷聽?」他不屑的瞥了我一眼,「我一直都在這裡睡覺。」他彎下腰,直視著我的眼睛,「剛才你說的全是真的?」

  既然他聽見了,我也不想否認,就點了點頭。

  他的臉色微變,「這麼說,拉雅她一直就在這裡……」他猛然捉住了我的手,「那朵橘色的曼珠莎華在哪裡?」

  我詫異的看著他,平時總是事不關己,只知睡覺的睡神也有這樣緊張的時候。

  緊張?我的心裡一動,他為什麼要緊張?難道他和拉雅也有什麼關係?

  「我不知道。」看他的反應,似乎並不知道花藏在耳環裡的事情。

  「你怎麼會不知道,雖然安提不肯告訴我實情,但他這次受罰一定和你有關。」他的眼眸中似乎湧動著漩渦,」

  我乾脆閉上嘴,不去理他。腦中忽然閃過冥王所說過的話。

  「那是我第一次和希泊去巡視人界,拉雅,就在那個時候從湖裡出現的。」

  「就在希泊奉我的命令去捉她時,她為了維護那個男人,不但和希泊對抗,還說要和那男人同生共死,說她------從沒有愛過我。」

  希泊,這個名字一再出現在冥王的口中,再加上他剛才奇怪的反應,以及之前在冥王宮殿前流露出的悲傷……

  我忽然有了個大膽的假設。

  「冥王說了因為冥后背叛了他,所以要生生世世接受這個應得的懲罰。」我看著他道。

  「應得的懲罰?」他的蔚藍色眼眸中閃過一絲捉摸不定的神色,沒再說什麼,一瞬間就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希泊

  是夜,我又進入了冥王的夢中。

  還是在那個湖邊,這次,他好像知道我會來似的,絲毫沒有驚訝。

  「怎麼,你打算每晚都進入我的夢嗎?」他看著湖面,「就算這樣,我也是不可能把曼珠莎華給你的。」

  「其實,你有沒想過其實冥后是愛著你的呢。」我低聲道。

  他身子一震,轉過頭來看著我,「你說什麼?」

  「就像你所說的,冥后她想把冥界變成花園,試問一個女人願意花時間來種植花朵,讓冥界成為花園,用笑臉和鮮花迎接每個清晨,難道不是因為心裡有愛嗎?一個心裡有愛的女人,又怎麼會因為一時的爭執,就那麼輕易的愛上別人呢?是不是--------發生了什麼誤會?」我走到了他的身邊,把自己之前的疑惑說了出來。幸好,在夢裡還能自由活動。

  「誤會?」他低低重複了一遍,「但那是她親口說的……」

  「你不知道有句話叫作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嗎?你只是聽了希泊的片面之詞,而冥后的話,你有沒有辨過真假?那時的你們,恐怕都是怒急攻心,在那種狀況下說的話未必就是真話啊。」

  他的灰眸一暗,「你是在懷疑希泊嗎?不可能,他是我最親密的夥伴。他絕對不會欺騙我。」

  「冥王大人,其實想知道希泊有沒有騙你,並不是沒有辦法。「回想著希泊的一系列反應,我越來越覺得自己的假設是可能的。

  他沉思了一會,終於還是問出了兩個字,「什麼?」

  我心裡一鬆,微微笑了笑,「首先,你要把我從這個森林谷先放出來。」

  他站起身來,拔起一根長長的蘆葦,面無表情的說道,「我可以放了你,不過,」他的雙眸微微一瞇,「你也要知道,如果希泊沒有騙我的話,那麼你就會以藐視神的罪名被扔入毒蛇之壕。」

  毒蛇之壕,我穩了穩因恐懼而不安的心神,把心一橫,從唇齒間迸出一個字:「好!」以前不是沒有賭過,這回就最後再賭一次,是死是活我也管不了那麼多,我只知道,賭了,至少我還有一線機會,而不賭,別說救飛鳥,就連我自己也出不了冥界。

  很快,我就重新回到了安提的宮殿。一邊喝著石榴汁,一邊暗暗感歎,能自由活動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以後回到人界我一定好好對待那些植物,終於知道做一棵植物也是很不容易的。安提對於我被釋放自然是又驚又喜,他也沒想到冥王居然這麼輕易饒了我。我只能苦笑,為了這份自由,我付出的代價可是慘痛的。

  「小隱!」隨著安提的聲音,就見他匆匆走了進來。

  「怎麼了?」我喝完了最後一口石榴汁。

  「冥王大人不知怎麼了,竟然命人將宮殿門口的曼珠莎華全都拔了,我哥哥和修大人勸也勸不住。」

  「哦?」我立刻放下了杯子,往外走去,「我們也去看看。」

  冥王的殿外,正有幾位侍女在拔著門口的曼珠莎華,修一臉的惋惜,連連搖頭,而希泊雖是一臉的平靜,雙手卻微微握緊了。

  「奇怪了,之前大人雖然討厭這些花,卻還是留著它們,今天是怎麼了。」安提朝著修和希泊說道。

  我掃了一眼他們,冷冷道:「憎恨累積到一個階段,自然就會全部爆發了。」

  話音剛落,就見修和安提一愣,而希泊的臉上飛快的閃過一絲奇異的神色。

  「不錯,其實有件事我一直瞞著你們,就是拉雅她,其實一直在這裡。」伊萊斯從殿內慢慢走了出來,他摘下了自己的耳環,變幻出了那朵橘色的曼珠莎華。除了我和安提,其餘人都是大驚,尤其是希泊,他一臉震驚的凝視著那朵花,蔚藍色的眼眸中湧動著複雜的神色。

  「我思來想去,一直將她的靈魂留在我的身邊,反而令我難以忘懷過往的事情,為了徹底忘記這件事,今天,作為最後的懲罰,我就讓拉雅的靈魂灰飛煙滅,從此永遠消失於三界。」

  說完,他就伸手去掐那朵花,他的手離花越來越近,我的心也跳的越來越厲害,就在他的手指快要觸碰到花瓣的時候,就見一人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哥哥?」安提的一聲叫喊頓時令我鬆了一口氣,這個賭,看來是我贏了。

  「冥王大人,請放過拉雅吧。」希泊抬起了頭,神色難辨,「應該受到懲罰的是我希泊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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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9 00:00:37 |只看該作者
夢神

  伊萊斯的灰色眼眸迅速的黯淡下來,冷冷道:「你又何罪之有?」

  「對不起,伊萊斯,我欺騙了你。那個男人……並不是拉雅的情人。」他的話音剛落,眾人又是一驚。

  伊萊斯的身子輕微顫了一下,「你說什麼?」

  希泊直視著他的眼睛,「那個男人並不是拉雅的情人,是我騙了你。」

  「為什麼……要這樣做?」伊萊斯的聲音似乎在輕顫。

  希泊忽然笑了起來,「伊萊斯,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看見拉雅的情形嗎?就在你愛上她的那一剎那,我-------也愛上了她。」

  「哥哥,你在說什麼!」安提焦急的想阻止他。

  「讓他說下去。」伊萊斯倒是一臉的冷靜。

  「就在你將她搶入冥界的時候,我還有一絲僥倖,也許她根本不會愛上你。誰知,到了最後,她還是將心給了你,看著你們每天恩愛的樣子,我的心就像是被毒蛇噬咬,嫉妒令我漸漸喪失了理智。就在那件事發生之後,我奉你的命令去人界將拉雅帶回來,就在那時,她對我說她愛的人只有你一個。」

  「那麼那個男人?」伊萊斯繼續問著,我暗暗佩服伊萊斯這個時候居然還能保持鎮定。

  「那個男人只不過是個救過她一命的漁夫而已,所以她不願意他受傷。」

  「這麼說來,你之前告訴我的那些話,全是假的?」

  「-------不錯,是我被妒嫉沖昏了頭。」

  「但是拉雅她為什麼卻說出那樣的話?」

  「那是因為我和她說了----------」希泊回想著,忽然也猛的捧住了自己的頭,「我和她說了什麼?我想不起來了,好像腦中一片空白,但我的確和她說了一件能刺激她的事情,所以她才會那樣和你說。」他喃喃道,「我到底和她說了什麼……」

  我的心裡一寒,這個狀況真是詭異,冥王,希泊,安提,修,好像所有冥界的神,都同時遺失了一段重要的記憶,我忽然想起了撒那特思的封鎖記憶之法,感覺他們就好像被封鎖了一段記憶。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又該是多麼強大的力量,才能同時封存包括冥王在內的這些神的記憶?好可怕的力量……

  伊萊斯輕輕撫摸著那朵曼珠莎華,口中不知念了些什麼,只見兩道藍色的光從花中射了出來,幻化成了兩個人影。

  一個是位面目清秀的年輕男子,而另一個是位身材苗條的女子,不用說,一定是冥后拉雅了。長長的黑髮如瀑布般遮住了她的半邊臉,只見她星目緊閉,臉色蒼白,沒有半點血色,即便如此,卻絲毫無損她的絕世容顏。

  「拉雅,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會是這樣的後果,我只是不希望你們在一起。我真的不知道。」希泊一臉哀切和內疚,剛上前了兩步,只見伊萊斯已經迅速的抱起了拉雅,灰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怒意,用手一指,一道紫光重重的擊中了他,他往後退了兩步,唇間滲出了一絲鮮血。

  「睡神希泊,我給你的懲罰就是渡過憎恨河。」伊萊斯話音剛落,安提立刻跪下求情。憎恨河,據說隱藏在富田的附近,神若是渡過那條河會失去神性,伊萊斯是要剝奪希泊神的權利嗎?

  「不用替我求情了,」希泊忽然笑了笑,又恢復了他一貫的神情和慵懶的聲音,」這個睡神,我也有些做膩了呢。」

  「哥哥!」安提的聲音哽咽。

  我的心裡湧起了一絲內疚,如果不是我,安提也不會失去他的哥哥吧?我這樣做,究竟是對是錯?無論怎麼做,總有人會受傷。

  「大人,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哥哥掌管三界的睡眠,如果現在剝奪他的神性,三界都會亂成一團,如果大人真的要懲罰,就請讓我代替哥哥接受懲罰吧,就讓我去渡過憎恨河吧。」

  「安提,胡說什麼。」希泊臉色一斂。

  「安提,你以為少了你,三界就不會亂了嗎,至少我,還是很喜歡你的美夢哦。」死神修微微笑了起來,黑色眼眸望向了冥王,我一愣,這還是第一次見死神笑呢,平時好像見到他哭比較多。

  「愛情,對我們冥界的神來說,本來就是一件奢侈的東西,希泊犯下的錯已經無法挽回,但是冥王大人,你還是幸運的,誤會已經解除,至少你還有機會,還有時間來補救。」修的神色忽然黯淡下去,「而我……」

  咦?看死神的樣子,難道他也曾經有段悲哀的戀情?

  還沒等我想完,他就習慣性的掏出了帕子,輕輕抽泣起來。

  伊萊斯的臉色漸漸緩和,雖然眼中還是餘怒未息,但情緒已經穩定多了。

  「希泊,你暫時還是做你的睡神,不過從現在起我再也不想見到你,還有,修,等會兒安排那個男人去富田轉生,」說完,他就抱著拉雅準備轉身離去。

  安提大喜,忙望向希泊,而希泊的臉上卻沒有半點喜悅,只有一片茫然。

  「等等,」我連忙喊住了伊萊斯,「那麼這朵花?」

  伊萊斯凝視著懷裡的女子,低聲道:「既然拉雅已經在這裡,那朵花已經不再重要了。」我欣喜若狂的連聲道謝,忙小心翼翼的捧起那朵橘色的曼珠莎華。眼中只覺得一陣濕熱,費盡千辛萬苦,終於得到了它,飛鳥很快就會醒來,而我的旅途也快走到了盡頭。

  回去以後,只要再完成一個任務,就能結束我的旅途,就能和司音,飛鳥快樂而平凡的生活在一起。

  「小隱,你要離開了嗎?」安提沒有情緒的聲音低低傳來,我抬頭望去,他清秀俊美的臉上若有若無的掠過一絲惆悵。

  「我,」我剛想點頭,忽然發現還遺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我的水晶手鏈!

  算了,算了,今天他一定有很多話要對拉雅說,等明天再去問伊萊斯討要回來吧。

  回到安提宮殿的時候,他一直都沒有說話。

  「安提,我要和你說對不起,因為今天的事情是我一手策劃的,目的就是想讓你哥哥說出真話。」我小聲道。

  他搖了搖頭,「都已經過去了,再說,我哥哥他的確有做錯。畢竟,冥后也是因為他受了上萬年的苦。」

  「其實你哥哥也是個可憐人,愛,本來就是折磨人的東西。」不知為什麼,我的心,忽然微微痛了起來,好像想起了許多過去的事情。

  「不錯,那的確是折磨人的東西,就好像時時會為她擔心,無論什麼事都想幫她,只希望她開心,一天沒見到她就感到失落,心裡希望她永遠不要離開,可是又不能勉強她留下,一想到她離開,這裡就會隱隱作痛。」他一口氣說完了話,輕輕的摁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你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難道……」我一邊笑著,一邊抬起了頭,正好撞上他那雙淺綠色的眼眸。他的眼眸深邃幽暗,就像是秋天來臨之前,樹梢上的最後一抹綠色。我的心裡一驚,後面調侃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今晚再幫我造一個夢吧,」他眼中的幽暗在一瞬間煙消雲散,又恢復了孩子般純真的笑臉。

  「什麼樣的夢?」

  「一個-------有小隱的夢。」

  「……好。」

  我的心裡忽然湧起了一絲莫名的酸楚,夢神……其實也是很寂寞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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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發表於 2014-11-19 00:01:11 |只看該作者
冥界完

  第二天,我和安提同時被伊萊斯召到了他的宮殿裡。

  伊萊斯看起來沒有睡好,紫色長髮下,那張高貴冷淡的俊臉帶著一絲憔悴,不過他的淺灰色眼眸中隱隱有些光采。

  「冥王大人,冥后她還好吧?」我忍不住問道。

  他點了點頭,「拉雅被我囚禁了上萬年,肉身和靈魂都極其虛弱,所以暫時還不能甦醒。」他頓了頓,「這次你也有功,我就赦免你闖入冥界的罪,你可以回人界了。」

  「真的嗎?」我興奮的差點跳起來。

  「這串手鏈,也還給你。」他從懷裡拿出了那串水晶手鏈,一眨眼,手鏈就回到了我的手中。我連連摸著手鏈,心裡激動萬分,太好了,什麼也沒少,立刻就能離開這個黑暗世界了!

  當我欣喜的目光掠過安提的時候,不知怎麼,心裡好像被什麼堵住了。

  「我還沒來得及查出你身後的高人到底是何方神聖,不過葉隱,我要告訴你,這串手鏈來自天界,所以,你身後的高人非同小可,很有可能------不是人類。」

  我的身子一震,什麼?這串手鏈是天界的東西?司音-----真的不是人類?不可能……可是他的容顏從未改變,他具有穿越時空的能力,甚至,穿越冥界的能力……如果他不是人類的話,是不是一切都能解釋的通?

  不會的,不會的,我搖著頭,司音只是個法力高深的人類而已……僅此而已。

  「你可以直接回到人界。」伊萊斯用手一劃,在我的面前出現了一道曾經見過的門。「啊!時空門!」我驚喜的喊道,伸手打開了門,更是激動,門的那一邊就是我最親切的前世今生茶館。

  「不是說,查不出我的一切嗎?」我疑惑的問道。

  「這是從你的水晶手鏈裡找到的--------你的住處。」

  這樣也行?不就像電腦的IP地址嗎?不過也好,這次都不用召喚司音了,我摸了摸耳朵上的紫色耳環,早上已經讓修幫忙,將花藏入了耳環中,便於我攜帶。

  「小隱,你忘了嗎?你還欠我一個條件。」安提挑了挑眉,睨了我一眼。

  我轉過身,鬱悶的瞅了他一眼,這個時候,他居然還記得那個條件。

  他的眼中又閃過一絲之前所見過的邪惡的笑意,「這個條件就是--------不許離開。」

  「你……」我一直語塞,「這個條件我辦不到!」

  「不是現在,」他的眼神又幽暗起來,「是等你生命終結,再次回到這裡的時候,那時,不要再離開我,一直一直留在冥界。」

  我呆呆的看著他,半晌才說出一句,「可是,我說過了,那時我都是老婆婆了。」

  他的笑容益發邪惡,「你怎麼就知道你能活到那個時候?」

  我臉色一變,難道我的命很短嗎?

  他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一把將我摟進懷裡,「我嚇你的,小隱可是長命百歲的,就算變成了老婆婆,也是個可愛的老婆婆。」

  我這才鬆了一口氣,「等我成為老婆婆時,你跑還來不及呢。」

  他漸漸止了笑,忽然附下頭來,在我的額上輕輕吻了一下。我猛的跳了起來,哇咧咧,他在做什麼,當旁邊的冥王死了嗎?

  「接受了我夢神安提的吻,將來你死後的靈魂就會永遠屬於我。」他笑著。

  我的嘴角又開始抽搐,還是早點離開比較好吧……

  我瞪了他一眼,抬起左腳跨入了時空門。

  「小隱,我會等待你的再次到來。」他略帶戲謔的聲音從我的背後傳來。

  我忍不住想瞪他一眼,轉過頭去的時候,卻見安提已經靠在伊萊斯的懷裡,把頭埋入了伊萊斯的肩窩,只露出了銀青色的長髮,肩膀微微聳動,而伊萊斯則輕輕的拍著他的肩。我輕輕摀住了自己的胸口,這裡,好像很不舒服……安提,他在哭嗎?

  「安提……」我低低喊了一聲。

  他也沒抬頭,只是揮了揮手。

  我慢慢的轉過了身,就在我快邁入時空門的時候,聽見安提低低的聲音在我的背後響起,「小隱,那個吻,是永恆之夢的印記,從今以後,每晚伴隨你的都是美夢。每一個美夢,我都會為你特別打造。」

  我的鼻子一酸,腳下停滯了幾秒,重重的點了點頭,又抬起腳,堅定的邁入了時空門……

  別了,夢神安提

  如果可以,

  我也希望,

  能為你打造每一個美麗的夢境。

  讓你的夜晚-------不再那麼寂寞。(通向冥界之路完)

  大家不要急哦,很快上傳天界卷:)
飛鳥的甦醒

  踏入時空之門,我又回到了這座前世今生茶館。一進入房間,我就一下子癱坐在地板上,在冥界經歷的一切,就好像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房間的門忽然被打開了,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我的眼前,我鼻子一酸,立刻站了起來,直撲進了他的懷抱,「師父,師父,我終於拿到曼珠莎華了,飛鳥有救了,飛鳥有救了……」不知是不是被那個死神傳染了,現在我的淚腺也格外發達,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他只是輕輕的用手環住我,卻什麼也沒有說。

  「師父,冥界的八獄十壕,那些地方都好可怕,知道嗎?我還被變成了一棵樹,差一點就回不來了……」我語無倫次的說著,終於把這些天積壓的情緒全都發洩出來了。

  「回來了就好。」他淡淡的說著,手卻收得更緊。是我聽錯了嗎?司音的心跳似乎比平時稍稍急促了一點。

  「別哭了,小隱,就快結束了。」他溫和的輕語。

  我從他的懷裡抬起頭,映入我眼簾的是溫柔的紫色和帶著一絲憂慮的銀色。

  為什麼司音的眼中見不到一絲欣喜呢?為什麼,我感到了一種說不出的傷感。

  「對了師父,花就在這裡面。」我摘下了耳環,交給了司音。

  司音輕輕接過,「這是?」

  我點了點頭,「是冥王給我的,花朵就在耳環裡,這件事說來話長,等會兒我會和師父慢慢解釋一切的。」司音朝那個耳環輕輕吹了一口氣,接著發生的一切就和我以前看過的一樣,一朵橘色的曼珠莎華開在了他的手中。

  「我這就去喚醒飛鳥,你就在這裡等著吧。」司音一邊說著,一邊進了飛鳥的房門,順手鎖上了門。

  望著他的背影,我忽然又想起了冥王的話,司音他----------不是人類?

  ------------------------------

  也不知過了多久,在我忐忑不安,不知房裡情況如何的時候,飛鳥房間的門吱的一聲打開了……

  我猛的一震,直直的望著那個倚在門邊,略顯虛弱卻又面帶微笑的男子。

  「怎麼了,小隱?是不是很久沒見過像我這麼帥得沒邊的男人了。」他的唇邊揚起一抹略帶戲謔的笑容。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灼熱的液體卻同時不爭氣的滑了下去,一直滑到唇邊,我用舌頭舔了舔,好澀……人家不是說,喜悅時的淚水應該是甜的嗎?

  「是啊,我真的想死了你這個帥的沒邊的男人!」我大喊一聲,就衝了過來,準確的撲進了他張開雙臂的懷抱,「飛鳥,太好了,太好了,你醒了,你終於醒了!那一半的靈魂終於回來了……」在這一剎那,我覺得在冥界經歷的那一切-------全是值得的。

  飛鳥輕輕抬起了我的臉,大海般透藍的眼眸內湧動著說不清的情緒,「小隱,你這個笨蛋,你竟然為了我去冥界,你……」他忽然用力抱緊了我,緊得我喘不過氣來。

  「我回來了。」他輕顫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中。

  我只是拚命點頭,也緊緊的抱著他,用更顫抖的聲音回應他,「歡迎--------回家。」

  ===================

  本來飛鳥剛剛甦醒,應該好好休息才對,可他非要先好好大吃一頓再說,司音自然是不願出去,雖然我也是元氣大傷,但腹內饞蟲作祟,立刻巴巴跟著飛鳥就直奔這裡最有名的餐館--------湖畔居。

  「躺了這麼久,我的味覺都遲鈍了。」飛鳥一邊搖著頭,一邊大口吃著他最喜歡的糖醋魚。

  「嗯,嗯,」我也無暇答理他,滿嘴都是食物。什麼天界,冥界,哪有我們人間這個花花世界好,就連食物也是這麼豐富多采。

  兩人猛吃了一陣子,才緩過勁來。

  「那個,飛鳥……」我停下了筷子,欲言又止。

  他像是猜到了我在想些什麼,也放下了筷子,「關於琉克勒茜,那是我不能強求的。前世已過,把握住今生才更為重要,不是嗎?」

  我笑著點了點頭,「你能這樣想就最好了,不過如果你想哭,我的肩膀也可以借你的。」

  他哈哈一笑,拿起筷子敲了一下我的頭,「就你那小肩膀,別笑死人了,想讓我依靠的肩膀不知有多少呢,對了,我也該聯繫一下那些女朋友了。」雖然是愉快的笑著,但他的藍色眼眸中卻有一絲落寞稍縱即逝。

  有些事情-----需要更多的時間來遺忘。

  「對了,你究竟是怎麼闖過冥界的這麼多道關?這麼陰森恐怖的地方也真是難為你了。」他很快轉換了話題。

  「其實----也不是那麼陰森恐怖。」我的眼前又浮現出安提淡薄透明的綠眸,永遠為愛人彈著琴的歐路非司,善良的修,總是在失眠的希泊,還有-----希望被人愛的冥王。

  他們不再是冷冰冰的神,他們也有著七情六慾。

  「小隱?」飛鳥用筷子在我面前晃了晃。

  「飛鳥,只要再完成一次任務,我們就可以結束這種生活了。」我衝他綻開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是啊,不過到時也許反倒覺得無聊了呢。」飛鳥喝了一勺羹湯。

  「啊!」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撒那特思也到了這個時空呢,要是萬一他和飛鳥遇上的話……我的眼前又浮現出很久以前古堡前的那場惡戰……

  「怎麼了?」

  「沒,沒什麼。」

  好不容易吃完了這頓飯,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等會回家就早點睡吧。」我一邊沿著湖邊的石子路走,一邊踢著掉落在旁邊的小石子。

  「還睡,我都睡得快腦癱了。」他無奈的也踢了一塊小石子。

  「呵呵。」我笑了起來,「那也是個帥的沒邊的腦癱。」

  他伸出右手猛的攬住我的脖子,笑道,「小丫頭,敢取笑我!」我被他勒得喘不過氣來,「不,不敢了……」他這才鬆了鬆胳膊,趁他一鬆手,我也立刻反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一頓猛掐,他也是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連連告饒,「好,好漢饒命……」

  我得意的一笑,鬆開了他。

  「哈哈,看你還敢先欺負我不,我可是-----------」我忽然住了口,渾身打了個冷戰,四周似乎湧動著一股寒氣。

  當我看清不遠處站著的那人時,頓時吃了一驚。

  銀髮閃耀,藍眸似冰,不正是撒那特思?

  其實看見他的那一瞬間,我的心裡居然還有些喜悅,也很想告訴他冥界裡所發生的一切事情。但現在問題是我的身邊還有飛鳥啊……

  「你居然醒了。」撒那特思面無表情的望了一眼飛鳥,冷冷拋出了一句話。

  飛鳥也震驚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你居然來了。」

  兩人冷眼注視著對方,就像在較勁似的,誰也不肯先移開目光,冰藍對海藍,火星撞地球……我的心裡一個激靈,忙衝到了他們的中間,將他們倆隔離在我的身體兩側,

  「這次你們誰也不許動手!」我吼道。

  兩人誰也沒說話,只是頑固的看著對方,等待著對方先挪開眼神。

  我的背脊後冒起了一股冷氣,這兩人……也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

  「喂,你們繼續大眼瞪小眼,我就不陪你們吹風了,拜。」我甩了個白眼給他們,抬腿就走。

  「等一下。」撒那特思還是先移開了目光,伸手拉住了我。

  飛鳥剛露出一絲勝利者的笑容,卻又立刻不停的揉起眼睛,一邊直嚷嚷,「痛死了。」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小隱,這麼多天你去哪裡了!」撒那特思抓緊我的手,一絲怒意在他的眼底升起。

  「我,我去了冥界。」我剛說完,明顯的感到撒那特思身子一緊。

  「什麼?冥界?」他低低的重複了一遍,「難道是為了救這小子?」

  「不錯,」飛鳥已經揉完了眼睛,「只有冥界的曼珠莎華才能讓我的另一半靈魂回來,所以小隱她隻身去了冥界,費盡千辛萬苦才帶回了曼珠莎華,只是為了救我,她居然敢去闖冥界,」他頓了頓,微笑著看著我,「她根本就是個笨蛋,不是嗎?」

  撒那特思凝視著我,忽然唇角上揚,「不錯,她就是個笨蛋。」

  我一頭霧水的看著他們,什麼時候他們達成一致的見解了?而且可氣的是,居然以我是笨蛋來達成一致,什麼嘛。

  「撒那特思,你也算執著,竟然真的追到這裡來了。」

  「因為我撒那特思,就是為了隱而存在的。」

  飛鳥默然了一會,才低聲道,「可惜,撒那特思,可惜你不是人類。」

  「人類,」撒那特思不以為然的一笑,「人類的愛,能保持多少年?一年?三年?十年?四十年?」他的冰藍眼眸內閃過一絲暗色,「我的愛,卻是永恆的。」

  「就算你的愛是永恆的,難道你忘了嗎,小隱她是人類,是人類就會有死去,消失的那一天。」飛鳥的目光格外銳利。

  「我會找她。」撒那特思輕聲道。

  「什麼?」

  「消失了,我會找到她,再消失,我就繼續找,一直一直找下去。」他的聲音越來越輕,眼中的冰藍色越來越透明。

  我怔怔的看著他,心裡那種柔軟的感覺又開始蔓延……

  撒那特思,這就是你所說的永恆嗎?

  
約會


  飛鳥牢牢的盯著他,忽然輕輕歎了一口氣,「隨你的便吧,不過記住,如果你敢傷害她,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撒那特思一怔,隨即又愉快的笑了起來,毫不客氣的將我拉入了他的懷抱,「聽,飛鳥把你交給我了。」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又被一股力量扯了回去,轉頭一看,是一臉發青的飛鳥,」

  「我什麼時候把小隱交給你了。」

  「是你說隨我的便啊。」

  「我說的隨便是這個意思嗎?你聽不懂我的話嗎!」

  「隨我的便,當然是我可以對小隱想怎樣就怎樣了。」

  「撒那特思,你是不是想幹一架!」

  「樂意奉陪。」

  「那就放馬過來啊……」

  「stop!」我忍不住發飆了,「當我死了呀,我說過不許你們開打了,撒那特思,你早點回家,還有飛鳥,跟我回去!」我一手抓起飛鳥的胳膊,就往家的方向拖。

  「小隱,明晚七點我在這裡等你。」撒那特思帶著笑意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我會一直等著。」

  「她是不會來的!」飛鳥還不忘回頭回了一句。

  「回家啦。」我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這兩個男人……不過似乎比我想像的好很多,雖然他們的相處有些-----奇怪,但至少彼此之間沒有那麼大的敵意了……

  ===================

  第二天晚上的六點過後,我忽然想起了撒那特思的話,心裡掙扎著到底該不該去赴撒那特思的約會,這個笨蛋不會真的一直等著吧。不知怎麼,又想起了在古印度發生的一幕,臉上噌的一下就熱了起來。我趕緊拍了拍自己的臉,要命,都在想些什麼呀。

  「小隱,怎麼了?」司音注意到了我的異常。我連忙搖頭,「沒什麼。」

  「小隱,你不是說要去看七點場的電影嗎?還不準備準備?」飛鳥笑咪咪的出現在我的眼前。

  我一怔,飛鳥居然在幫我撒謊?

  「對了,我和你還有事要說。」飛鳥微笑著拉著我的手進了我的房間。

  他一進我的房間,就關上了房門,拉開我的衣櫥,仔仔細細的尋找著。

  「飛鳥,你在做什麼呀。」我不解的問道。

  他找了一陣,挑出了一件檸檬黃色的外套,「就穿這件吧,我看只有這件扣子最多了。比較保險。」

  我先是一愣,隨即立刻反應過來,不由嘴角抽搐,「飛鳥,你想太多了吧。」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他瞪了我一眼。

  「可是,你怎麼沒有反對我出去呢?」

  他斂起了笑容,「因為,愛人--------真的是件很辛苦的事情。」

  到了湖邊的時候,撒那特思已經等在那裡了。純黑的絲質襯衫,簡潔的牛仔褲,勾勒出他完美的身材曲線,高貴優雅和邪惡不羈如此和諧的融合在他的舉手投足間,隨意紮起的銀色長髮更是為他增添了幾分神秘。

  帶著這樣一個極品美人,毫無疑問,在街上收到了無數的注目禮。

  「小隱,你看他們在做什麼?」撒那特思忽然在一家餐館前停下了腳步。

  我往裡面望去,原來是一大群人正圍在一個蛋糕前唱生日歌,「那是他們在慶祝生日。」

  「慶祝生日?」他重複了一遍。

  「對啊,你難道沒有慶祝過生日嗎。」我話剛說出口就後悔了,撒那特思一出生就被戳瞎雙眼,關入那幽暗的牢室內,又怎麼可能有機會過生日。

  果然,他的眼神立刻黯淡了。

  「對不起,撒那特思,我不是故意的。」我連忙解釋著,可他的眼眸卻益發黯淡。

  他輕輕歎了一口氣,「如果也有人給我慶祝生日就好了。」

  「那到時我給你慶祝啊,我親手做個蛋糕給你好不好?」我討好的看著他,只希望能彌補自己剛才的錯誤。

  「可是我今天就想過……」

  「好啊,那就今天好了。」

  「那可是你說的哦。」他的嘴角已經忍不住勾起,眼眸中閃動著狡黠的光芒,剛才的黯淡早就一掃而空。

  我咬了咬牙,「撒那特思,你敢耍我!」

  他微笑著,「跟我來。」

  「去哪裡?」

  「去我家。」說著,就拉起我的手,往前面走去。才沒走了幾步,就有一輛黑色的汽車停在了我們身邊。一位瘦高的男子走下車來,打開了車門,畢恭畢敬的說道:「侯爵閣下,請。」

  撒那特思點了點頭,帶著我上了車。

  「你什麼時候變成候爵閣下了?」我納悶的說道,「還有……」我望了一眼開車的男人,壓低了聲音道,「難道他也是血……」

  他笑了笑,也壓低了聲音,「他不是。」

  「啊?」我驚訝的看著他。

  他把頭俯得更低,冰冷的氣息若有若無的在我的耳邊吹拂,「在現代,我現在的身份是來自西班牙的馮‧貝那多侯爵,一位喜歡白天睡覺,晚上過夜生活的貴族後代。」

  「你不是不喜歡汽車嗎?」

  「現在也不是那麼討厭了。」

  我的身子忽然一顫,他竟然順勢輕舔了一下我的耳垂。

  「喂,你說歸說,別動手動腳。」

  他一臉委屈,「哪有,我只動口而已。」

  「動口更不行!對了,順便去趟超市買材料!」

  他的家很快就到了,就在湖的外圍,新落成的豪華別墅區內。想不到他的家裡竟是一應俱全,什麼都有。

  「想不到你在現代混得也不錯嘛,」我咂巴一下嘴。

  他略帶得意的笑了起來,「上次告訴過你了,這裡也有許多我們的族類。而且多了幾百年的進化,很多也跟常人無異,甚至能短時間的出現在陽光下,也許,再過不久,我也許就不會害怕陽光了……」

  「真的嗎?那就太好了!」我的心裡忽然有了一絲雀躍。

  他微笑著,沒有說話。

  我看了一下牆上的鐘,已經七點半了,我不能太晚回家。

  「那我就開始了。」我挽起袖子,紮起頭髮,把剛才買的做蛋糕需要的材料全放在了桌子上,一點一點的準備起來。

  廚房很大,他就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微笑著看我揉麵粉。我瞥了他一眼,溫和的燈光照在他冰藍色的眼眸中,散發著一層淺金色的光芒。

  「別傻坐著,想不勞而獲,沒門!」我把一碗蛋重重的放在了他的面前,「把蛋都打勻了!」

  他溫柔的笑著,乖乖的打起蛋來。我的心裡,不知怎麼又柔軟起來,這樣的情景,雖然很平凡,卻似乎帶著一種叫做溫馨的味道。

  忙了大半天,我終於將蛋糕放進了烤箱中,大鬆一口氣,「很快就能大功告成了。」撒那特思看著我的臉,忽然笑出了聲。

  「怎麼了?」我不解的看著他。

  他也不說話,只是拿出了一面鏡子,往我面前一放,我頓時語塞,只見臉上沾著好多麵粉,竟然還有蛋漿,手上也全是。

  「嗯,嗯,我先去洗洗。」我乾笑了兩聲,就往盥洗室走去。

  「水池的左邊架子上有洗臉的毛巾。」他在後面提醒道。

  我應了一聲,走進了盥洗室,扭開水龍頭,用手先掬起水洗了起來,撲了幾次水後,我閉著眼睛去拿左邊架子上的毛巾,卻摸了個空。

  「撒……」我正想喊他,臉上忽然一熱,一塊溫熱的毛巾覆了上來,他的聲音從我的頭頂上方傳了過來,「看看你,根本就沒洗乾淨。」

  「我,我自己來。」我尷尬的說道。

  他根本就不甩我,只是用毛巾仔仔細細的擦拭著我的臉,從眉毛,眼角,鼻子,臉頰,到下巴,耳側,那柔軟溫暖的觸感一直傳到了我的內心深處,擦完了臉,他又不由分說的捉住我的手,一邊沖洗,一邊繼續擦著。不知怎麼,我忽然想到了溫柔可親的媽媽替調皮的孩子收拾著殘局的畫面。他彎著身子,低著頭,從我這個角度正好看見他銀色的睫毛輕微顫動,看著白色的麵粉一點一點的隨著流水消失,我的心------也開始顫動……

  他忽然猛的抬頭,正好對上我來不及收回的眼神。

  就在視線碰撞了幾秒後,我只感到一陣冰冷的氣息襲來,他的唇不知何時就覆了上來。我怔怔的站在那裡,任他將濕涼的舌熟練的滑進了我的唇齒間,柔軟的觸感,細膩的貼合,幻化作脈脈溫情在體內流淌,天地無聲。

  在那一瞬間,我有種暈旋的感覺……

  可是……

  我不能……就這樣淪陷……

  猛的推開了他,面對他有些失落的眼眸,我只是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我該回去了,蛋糕-----我就不陪你一起吃了。」再不敢看他的臉,我匆匆的奪門而出。

  夜晚的寒風令我的頭腦冷靜了幾分,我剛才做的沒錯,如果繼續下去不知會發生什麼……可是,為什麼,我的胸口會隱隱作痛……

  撒那特思……為什麼……你偏偏是……吸血鬼……

  為什麼……不是人類……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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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9 00:01:34 |只看該作者
沒有委託人的任務

  回去之後的第二天,我就莫名其妙的生起病來。司音說這是去過冥界的後遺症,雖然有水晶手鏈,但冥界的陰氣還是或多或少的傷害了我的身體,所以剛回人界的時候就會有些不適應。

  雖然頭昏腦脹的很難受,可我也覺得這樣也不錯,至少我現在什麼也不用做,飛鳥每天換著樣兒給我買好吃的,師父也一改平時的冷漠,看來偶而生個小病也不錯呢。只是,我一想起撒那特思,心裡就湧起了一種說不清的情緒。暫時不能再見他了,如果這樣一直下去,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動了心……那又該如何面對?

  他是吸血鬼,我是人類。既然沒有結局,又何必要有開始。

  「小隱,今天想吃什麼?」飛鳥一大早就笑嘻嘻的來到我的床前。

  我想了想,笑道,「今天想吃桂花藕粉。」

  「好,我這就去買。」

  「要多加幾勺糖桂花。」

  「知道了。」他挑眉一笑,「等著我。」

  「飛鳥,你真好。」我朝他咧嘴一笑。

  他低下身子,揉了揉我的頭髮,「唉,誰叫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看他出了房門,我望向窗外,院子裡的桂花開得正好,淺淺的陽光落在金黃色的小花瓣上,帶出一縷安閒和舒適。時光也變得緩慢、慵懶,漫不經心的像一個老人瞇著眼靠在牆根打瞌睡。細細小小簇擁著的花朵散發著一陣陣甜如馥蜜的馨香,熱鬧的聚集在枝頭。甜甜的,安靜的芬芳,淡淡地散滿了整個房間。

  「想出去坐坐嗎?」司音的聲音低低的傳來。

  「師父!」我一笑,使勁的點了點頭,「可是,我全身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沒有。」司音看著我,忽然一彎身子,將我輕輕抱起,我微微驚訝的同時還是條件反射的用手繞上了他的脖子。

  「師父……」我輕輕喚了一聲。在我十九年的記憶中,這還是司音第一次對我做這樣親密的動作。就算是之前有偶而失控的擁抱,卻也沒有像現在這樣親密。我心裡一暖,彷彿有一陣春風正輕輕掠過我的心田。

  「先坐在這裡。」他將我輕輕的放在了一株金桂樹下,樹下已經積落了一層金黃色的花瓣,甜香襲人。接著他又從屋子裡拿了一條毯子,墊在我的身下。今天的師父……好像特別溫柔。我都有些不習慣了。

  「師父……」

  「嗯?」

  「今天不去茶館了嗎?」

  「嗯。」

  「可是萬一有委託人的話……」

  「不會有了。」

  「什麼?」我一愣。「那最後一個任務?」

  他深深的凝視著我,目光彷彿穿透我飛向了無邊無際的遠方。

  「師父,小隱,你們原來這這裡!」飛鳥興沖沖的走了過來,他將手裡的碗在我面前晃了晃,「小隱,快點趁熱吃吧。」

  「嗯,嗯,謝謝!」我眉飛色舞的伸手去接,剛碰到碗的邊緣,卻眼睜睜的看著碗被司音拿了過去。

  「小心燙著,」他淡淡道,「你呀,總是這麼毛毛燥燥。」說完,他舀起一勺,吹了吹,往我的嘴裡送來。

  我愣在了那裡,司音這是在------餵我?

  「怎麼不吃?」他的語氣依舊毫無情緒。

  「哦。」我受寵若驚的喝下了一口,看了一眼飛鳥,他顯然也吃了一驚。司音是怎麼了?受了什麼刺激嗎?

  司音似乎根本沒有感覺到我們的驚訝,只是一口一口的將桂花藕粉餵入我的嘴裡。在我吞下了最後一口藕粉的時候,司音的眼眸中忽然掠過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憂傷。「等你的病好,就去完成最後一次的委託吧。」

  「最後一次?」我還沒從這難得的溫柔中回過神來,倒是飛鳥先急了,「師父,最後一次委託就讓我去吧,小隱她的身體還虛弱……」

  「飛鳥,這次你不用去,」司音的眼神又恢復了原先的冷漠,「這次必須小隱去。」

  「還是我去吧,可是小隱她……」飛鳥擔憂的望了我一眼。

  「我再說一次,」司音的眼神一凜,「必須是小隱去。」

  「我去就我去啦。」我趕緊給飛鳥打眼色,「反正是最後一次了,而且我連冥界都闖過了,這次更沒什麼大不了的。」

  司音用紙巾替我擦了擦嘴角的糖水,站起身來,再沒說一句話,走出了院子。

  一連過了十來天,我的病也差不多全好了。只是最後一個任務的委託人卻遲遲沒有出現。不知最後這一次的目的地會是在哪裡?想到這裡,心裡還隱隱有絲失落。從此以後,再也見不到那些早已消失在漫漫歷史長河中的人物了……不過,也好。

  至少-------再不會有離別的傷感。

  這些天我都沒有出去,也不知撒那特思怎麼樣了。不過他以西班牙侯爵的身份在現代生活,似乎也不錯。我一邊想著,一邊走進窗台,想去將窗簾拉攏。剛走近窗戶,只覺一陣冷風襲來,我心裡一驚,就看見一隻蒼白修長的手穿透了窗戶的玻璃緊緊的捉住了我的手。還沒等我驚駭的喊出聲,手的主人也慢慢穿透了窗戶,鑽了進來。

  「撒,撒特特思!」我大吃一驚,又連忙摀住了自己的嘴,我可不想讓司音聽見了。撒那特思依舊捉著我的手腕,冰藍的眼眸中閃爍不定,「你生病了?」

  「你怎麼知道?」

  「要不是我遇見飛鳥,我還不知道你病了。」他順手一拉,將我扯入他的懷中,雙手在我身上焦急的摸索著,「怎麼生病了?生什麼病?哪裡不舒服?這裡,還是這裡?」

  我鬱悶的看了他一眼,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你能不能動口不動手。」

  他挑眉邪邪一笑,「遵命。」話音剛落,他的唇已經輕輕的掠過了我的臉頰,「是你叫我動口哦。」

  「你……」我覺得沒病也會被他氣出病來。「你快點離開吧,不然被我師父看見就糟了。他很厲害的,我看你也不是他的對手。」

  「被他發現也無所謂啊。大不了就看看誰比較厲害吧。」他不以為然的笑著,忽然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小隱,你是擔心我嗎?」

  「我,」我猶豫了一下,「不錯,我是擔心你,因為你是我的-----朋友。」

  他的眼神忽然一暗。

  「撒那特思,我明白,你為了我特地來到這裡,在我有困難的時候,無論是哪個時空,你都會出現,我真的很感動,很感激。你真的非常非常好,可是我也說過了,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撒那特思,不要再愛我了,因為我不能承諾給你任何回報,這樣對你是不公平的。」我一口氣說完了想說的話,只是心裡又隱隱的痛了起來。

  「回報?」他忽然笑了起來,銀絲纏繞,冰藍魅惑,「我的小隱,你難道還不瞭解我嗎?」

  「什麼?」他的笑容令我有一瞬間的迷惑。

  「愛,有的時候並不一定能得到回報。如果僅僅為了回報去愛,那並不是愛。愛是不後悔,愛是付出,愛是看著愛人的微笑而微笑。我想要的愛,就是這樣。」他修長的手指溫柔的拂過了我的臉頰,「小隱,你明白嗎?」

  我沒有出聲。只怕一出聲,拚命忍著的淚水就會掉下來。

  「怎麼不說話?「他略帶調笑的抬起了我的下巴,「要是很感動,就乾脆嫁給我吧。」

  我好不容易把眼淚憋了回去,正要說話,卻聽見身後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她是絕對不會嫁給你的。」

  我心頭大駭,忙轉過身,門外站的赫然就是司音,完蛋了,司音發現撒那特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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