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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吳笑笑]誰咬了朕的皇后[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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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8 23:18:45
第060章 關門打狗

  阿古滿臉擔憂,太子殿下本來就壓抑著一腔怒火,要是太子妃再把這幅畫送進太子府,只怕他會當場抓狂,太子妃還是見好就收為好,。

  不過海菱才不會理別人氣不氣,發作不發作,白晰粉嫩的臉冷了下來,瞪著阿古:「你若不願意,我就讓別人送過去。你也沒必要留下來了,把太子府的人全都帶走。」

  胭脂也配合著主子開口:「阿古侍衛,你莫要惹惱了主子,這可是小姐特地買來送給太子的,你若不送去,豈不枉費了小姐的心意。」

  「好。」

  這個字阿古是咬出來的,他是送也難,不送也難,裡外都不是人,面容微沉,一伸手接了海菱手中的畫袖,一行人出了寶和齋,那掌櫃的醒過神來,一路把他們送出門,好半天回不過神來,恍恍惚惚的想著,剛才進寶和齋的人真的是太子嗎?還有左相大人和少將軍白野。

  海菱和胭脂上了馬車,阿古吩咐人把畫袖送往太子府,餘者皆翻身上馬,一路隨著馬車往將軍府而去。

  穿過了幾道熱鬧的街道,一路往僻偏的街道而去。

  海菱在馬車上閉目養神,想起先前鳳紫嘯氣得臉色發青,想發作又隱忍著的神情,不禁好笑,她倒要看看,他能忍多久。

  忽地,馬車嘶鳴一聲,竟然停住了。

  有人擋住了他們的去路,海菱陡的睜開眼睛,想詢問出了什麼事。

  忽地馬車外面勁風席捲而至,快如閃電,待到她反應過來有所動作的時候,一道身影從馬車外面竄進來,浮光掠影般閃過,隨之又閃了出去。

  這一來一去的功夫,只不過是電光火石之間。

  馬車內依舊空空如也,什麼也不多,什麼也不少。

  海菱臉色一沉,素白如玉的手一掀車簾,往外張望,只見一輛高頭大馬擋住了他們的去路,一人高坐在馬上,墨發如華麗的錦鍛,在空中飛舞,黑色的錦衣,衣袂飄飛,那飄逸灑脫的姿態,就好像行俠仗義的大俠,不過海菱來不及發出感歎,便看到一抹艷紅在他高舉的手中暈開。

  那艷紅仍是她繫在腰間的雙飛蝴蝶絛絡,竟然被這個男人電光火石摘了去,海菱的臉色一下子陰驁難看下來。

  「白野,你幹什麼?」

  幸好這條街道上沒什麼人,一時半會也沒有人來,否則若是讓人看到這一幕,於她的名節可是大損。

  海菱的話落,尾隨在她馬車後面護駕的阿古,飛快的策馬上前,緩緩的抱拳開口。

  「白將軍,你這是做什麼?」

  白野剛毅的五官上布著高深莫測,瞳仁漆黑,忽明忽暗,並未看任何人,而是低頭望著手中翩然飛舞的一對蝴蝶,反覆的看了兩遍,陡的沉聲。

  「你這東西從何得來的?」

  海菱瞪著他,惱恨異常,一句話也不說。

  胭脂從馬車裡鑽出來,俏麗的面容上堆上笑意:「白將軍,那是我們家小姐親手打的雙飛蝶,你取了去幹什麼?」

  「她親手打的?」

  白野顯然有些不信,又似乎過於震動了,冷澈的眼裡,竟然排山倒海的怒意,籠罩著他整個人,空氣中一瞬間濃郁得似化不開的寒冰,令人下意識的打冷顫。

  而他緊盯著海菱,再次問了一遍:「這是你打的。」

  海菱不由得氣急,惱恨的大叫:「白野,你太過份了,莫名其妙的冒出來,然後又問一堆無厘頭的話,不錯,這是我打的,叫雙飛蝶,我還會打很多這樣的結,你要嗎?你要就說一聲,犯不著搶人家的東西,還跟審犯人似的。」

  她一通脾氣發作完,那高坐馬上的白野,再不說一個字,一拉韁繩,打馬狂奔而去,眨眼失去了蹤影,好似一陣風飆過似的。

  身後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海菱更是無語了。

  「這叫什麼事啊。」

  胭脂則補了一句:「小姐的的東西還在他手裡呢?」

  「走,回府。」

  海菱一甩車簾子,冷寒的命令,阿古一揮手,馬車行駛起來,直奔將軍府而去。

  因為心煩,海菱吩咐了人從東北的側門進去,不驚動任何人,所以不知道將軍府內此刻正上演著一幕驚天動地的好戲。

  將軍府明月軒,仍是二小姐江菲羽住的地方。

  二小姐江菲羽仍是三夫人所生,這三夫人曾是名動一時的花魁,在初夜之時被江灞天給買了下來,然後進了將軍府,生下了二女兒江菲羽,這江菲羽繼承了三夫人的花容月貌,因為其母受寵,所以連帶的她在江家的地位也不低,雖是個庶女,卻沒人敢得罪她半分,後來她成了白羽的心上人,這諾大的將軍府內,母女二人更是出人頭地了,連大夫人柳氏和江菲雪也不敢故意刁難她們母女。

  明月軒。

  此時安靜無聲,丫鬟下人都被遣退了下去。

  空蕩的正廳裡,白野一臉陰沉的端坐在上首,從頭到尾都沒說什麼話,緊抿著雙唇,望著江菲羽。

  江菲羽看著這樣的白野,心裡咯登一聲,不安擴大,有些害怕。

  白野一向是很疼她的,即便是她無理取鬧,他也是笑著安撫她,只到她開心為止,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沒有用這樣冷冽陰沉的態度對過她,難道?

  江菲羽害怕極了,倒茶的手竟然抑制不住的輕顫,茶水溢了出來,她手忙腳亂的放下茶壺,然後鎮定一下心神,深吐氣,千萬別亂了陣腳,也許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樣。

  何況她長得如此貌美,即便白野發現了什麼,說不定自已柔情蜜意一番,他就原諒她了,男人可都是喜歡美人的。

  江菲羽如此一想,信心又回來了,端著一杯茶,嬌姿婀娜的往上首走去,輕盈甜膩的聲音響起來。

  「白野,你怎麼了?別嚇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白野深幽如墨的瞳仁中,布著令人恐慌的寒潭之氣,抬眉望她,令她手腳發軟,手中的茶盎差點打翻了,趕緊的放下,然後楚楚可憐的開口:「難道是我做錯了什麼事?你說,我一定改。」

  江菲羽的柔軟並沒有讓白羽消氣,他的整張臉都是黑的,眼裡騰騰的冒著怒火,大手陡地一握,彭的一聲捶在桌子上,桌子應聲而裂了,茶盎落地,發出尖銳的碎裂聲,隨之一道雷霆之喝。

  「你說,那雙飛蝶真的是你親手打的?」

  白野陰森冷沉的開口,一雙黑瞳再沒有了往日的包容溫柔,折射出奪人心魂的冷芒,手中拿著的是一隻破舊的雙飛蝶。

  只要一想到,他有可能因為眼前的這個女人,而錯待了那個當初救了他的小人兒,他的心便疼得無以復加,他當初明明許諾了,等到功成名就之時,便來接她,一定要傾盡一生照顧她。

  可是現在他倒底做了什麼?白野越想越恨,週身嗜血的狠戾,緊盯著江菲羽。

  江菲羽身子一顫,她害怕的事還是來了,沒錯,那雙飛蝶並不是她的,三年多前,她偷偷的溜進了海菱的房間,無意間看到了一個破舊的雙飛蝶,知道那是海菱的東西,所以氣恨難平的順手拿了出去,本想找個地方絞了那東西,誰知道竟然在將軍府的花園裡巧遇了白野,他一看到這雙飛蝶,顯得很激動,並拉著她的手連說終於找到她了,她從他繼繼續續的話裡,知道原來白野小時候,曾經被人追殺,後來躲進了將軍府。

  不過那些追殺的人並沒有放過他,乘夜進將軍府抓他。

  眼看便要被抓住了,千鈞一髮的空檔裡,一雙小手摀住了他的嘴巴,並把他拽到了暗處,然後兩個小孩子七轉八彎的躲了起來。

  那些刺客沒有找到人,又怕驚動將軍府的人,所以離開了。

  那救了白野的小丫頭正是海菱,她把白野藏在將軍府廢棄的一間柴房裡,所以沒人發現,等到那刺客走了,她還溜回自已住的地方,找了吃的東西送給白野。

  那時候的白野也只是十來歲的孩子,經過追殺,整個人都快傻了,幸好有海菱的陪伴,他才緩過一口氣來,吃完了東西,他抱著海菱睡了半宿,在天近亮的時候離開了將軍府,當時,他沒有問她叫什麼名字,只知道她長得可愛又漂亮,是將軍府裡的女孩子,而且她的腰間有一個雙飛蝶的絛絡,他看著睡在晨曦裡的小小人兒,發誓有朝一日功成名就,必然回來找她,此生不負。

  她江菲羽所謂的心上人,其實只不過是她偷來的。

  不,她不能讓白野知道她不是那個女孩子,就算他隱約知道了什麼,她也不會承認的,想到這,江菲羽哭了起來,梨花帶雨的望著白野。

  「白野,你聽誰胡亂說了,那是我打的啊,你忘了小時候我救你的事了,你不是說永遠不會負我嗎?」

  白野的眼睛微微瞇起來,臉上湧起的冷潮似乎稍有緩解,江菲羽一見,心思活了,再接再厲。

  「白野,你千萬別中了別人的詭計,有些人看我們兩個親親熱熱的,所以嫉妒,才會故意的破壞我們之間的事。」

  江菲羽一邊說一邊在腦海裡想著,是誰膽敢壞她的事,她絕對不會放過她的,江菲雪?還是江海菱,是她們發現了什麼嗎?

  白野的臉色又好了一些,不過隱在瞳仁底下的冷冽卻更甚,只不過江菲羽不自知而已,他陰驁的聲音響起來。

  「那麼現在,給我打一個雙飛蝶的絛絡。」

  一句話落,江菲羽臉色突變,她根本不會打這些小家子氣的東西,而且當初若不是白野說了這是雙飛蝶,她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眼下她到哪裡去打這絛絡,江菲羽嘟起紅艷的唇,嬌媚委屈的開口。

  「白野,我忘了,那是我小時候打著玩的,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都不打了,哪裡還記得。」

  白野陡的抬頭,面色遽變,冰冷的眼神陰森森的望著江菲羽,緊握著雙手,才克制住自已的怒火,否則他只想一掌拍向這女人的頭蓋骨,讓她腦漿迸裂,死無全屍。

  她把本該屬於海菱的一切給順理成章的佔有了,害得他與她錯過了三年。

  這三年來,只要一想到她被將軍府的人欺凌,有好幾次自已還為了江菲羽而針對過她,心一寸寸的往下沉,好似有人拉扯著似的,很疼很疼。

  若沒有當日那個小小人兒的照顧,就沒有他白野的今天,他之所以成就了現在的地位,都是因為心中有一個信念,功成名就之時,便是他來照顧她之時,可是這個女人卻害得他成了寡情薄義之人。

  一直知道江菲羽刁鑽任性,胡攪蠻纏,但是為了當年的事,他一直包容著她,照顧著她,可是到頭來一切都只是一場假像。

  白野怒極發笑,那笑卻是磣人而恐怖的。

  江菲羽嚇哭了,她好害怕這樣子的白野,似乎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塊似的。

  他是她喜歡的人,是她的依靠啊,若不是因為那個雙飛蝶,她又怎麼會攀上白野,這三年來,她風光無限,走到哪裡都被人高看,都是因為她是白野的心上人,現在一切都要結束了嗎?她不要啊,想到這,江菲羽顫顫的伸出手拉扯白野的衣袖。

  「白野,你說倒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要這麼待我,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好一個為什麼?」

  白野長袖輕拂,好似拂掉了骯髒腌臢的東西一般,他的唇角是大大的譏諷的笑意,眼神中是卑睨不屑,一揚手,一抹艷紅在半空晃動,那是一隻展翅欲飛的雙飛蝶,鮮艷的紅,炫了江菲羽的眼睛,她忽然便明白了,原來他知道了江海菱才是當初救他的那個小人兒。

  不,她不要失去他,不要失去所有的榮耀,想到這,江菲羽撲通一聲便跪到了白野的腳邊,緊抱著他的腿,痛哭著哀求。

  「白野,對不起,對不起,我是太喜歡你了,太愛你了,有好幾次我都想告訴你來著,可是我怕失去你,所以才會什麼都不說,你原諒我吧,看在我們相親相愛的份上,別拋棄我,你別拋棄我。」

  她哀哀哭泣化在塵埃裡,傷心的祈求著白野的原諒,只要他不離開她,讓她做什麼都好,她不能失去他,失去他就失去了一切,她一個庶女的身份,到哪裡再找這麼一個出色的心上人。

  不過她忘了,白野本就因著當日的情份才溫柔對她,現在那情份沒有了,他哪裡還想理她,他心中的煎熬比她更多更甚,他不理解,為何當日漂亮粉嫩的小人兒會變成今日的胖丫頭,正因為她的胖,使得他直覺上沒有懷疑過這件事,從而一再的與她錯身而過,現在他不知道該如何去與她說這件事,以她的性格,恐怕會當成笑料了。

  想到這,白野的心生生撕扯著,看到腳下的江菲羽,一腳抽了出去,冷冷的話拋了下來。

  「看在我們相處三年的份上,我饒你一次,從此後井水不犯河水,再見面形同陌如。」

  說完高大的身軀決絕的離去,江菲羽呆了,一反應過來,便發出絕望尖銳的叫聲:「白野。」

  她爬起來踢倒了,再爬起,再踢倒,好不容易衝到門邊,卻早已沒有了白野的身影,她整個身子軟軟的栽到門邊,扒著門菲朝外面叫起來:「白野,你回來,白野,求求你,你回來吧,我知道錯了。」

  門外衝進來數道身影,都是明月軒的丫鬟,為首的是江菲羽的貼身侍婢小嬋,江菲羽一看到她走過來,便抓著她的手哀求:「小嬋,快去攔住白野,快點攔著白野,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小姐。」

  小嬋大驚,立刻吩咐人扶了小姐進去,自已轉身便往外衝去。

  可惜沒趕上白野的身影,他早健步如飛的離開了將軍府。

  小嬋只得轉身回明月軒覆命,江菲羽一聽白野走了,從此後,她的榮華富貴,她的天蹋了,她什麼都沒有了。

  想到這一切,她瘋了,邊哭邊發狂,抓起什麼便砸什麼。

  劈咧嘩啦的明月軒內一片響聲。

  丫鬟們不時惶恐的躲避著,卻沒人敢叫喚,小嬋一看眼前的狀況,也不明白其中發生了什麼事,小姐如此發狂,不過是小兩口子吵嘴了,小姐犯不著大動肝火,白將軍明天一定會來哄她的,他們賭氣,哪一次不是白將軍遷就的她。

  不過這明朋軒的東西不能再砸了,再砸可就沒了。

  小嬋立刻悄悄的吩咐一個丫鬟去稟報三夫人,讓三夫人馬上過來勸勸小姐。

  小丫頭一得了吩咐,飛快的閃出去。

  明月軒內,江菲羽還在砸東西,房子裡能砸的基本上都被她砸了,整個人折騰得花容盡失,披頭散髮,胭脂水粉的花了一臉,跟個鬼差不多,她還不死心的嗷嗷嘶吼著。

  好在三夫人很快便過來了,剛跨進門口,迎面便是一個硯台飛來了,嚇得她一側身避開,可憐跟著她的小丫頭沒看見,被砸了個正著,疼得哎呀一聲叫喚,趕緊用手摀住臉,血都被砸出來了。

  三夫人一看這動靜,便生氣了,朝著房內的人冷喝。

  「江菲羽,你發什麼瘋病?」

  三夫人一邊訓斥,一邊走進明月軒的正廳,只見小小的廳堂裡,無一處完好的地方,到處都是狼籍,再看那貴重的東西全都被砸了,空蕩蕩的再沒有一個完好的物件,全在地上化成了一堆廢瓷片,三夫人那叫一個心疼啊,臉色白了紅,紅了綠,哆嗦了好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就是這樣,江菲羽還沒有完,一把抓起地上的瓷片,便對著自已的脖勁抹了過去。

  「我不活了,娘,我不想活了。」

  這下三夫人顧不得心疼這寶貝了,也不敢再訓斥女兒了,心肝寶貝的叫著撲過去。

  一個不注意,腳下竟被碎裂的瓷片給刺了,疼得她直蹙眉,不過總算擋住了江菲羽的動作,那瓷片在她的脖子上劃了一道細長線,溢出一些血來,倒沒有大傷,可是三夫人依然心驚恐慌不已。

  「羽兒,倒底發生了什麼事?你說,娘幫你出主意。」

  江菲羽一聽娘親的話,哇的再次大哭起來,撲到三夫人的懷裡,痛心的哭訴著:「娘,白野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小兩口子吵架而已,誰家沒有點事啊,為了這個要死要活的犯不著。」

  三夫人一聽這事,忙勸解女兒,這女兒性子一直不好,那白野處處遷就她,是男人總會有累的時候,她也該成熟一些,否則就是以後嫁進將軍府,也會被嫌棄的。

  「不是的,娘,他真的不要我了,他說了從此後我們再相見形同陌路。」

  三夫人一聽這話,有些嚴重了,白野她還是瞭解的,一直遷就著羽兒,從來沒說過如此嚴重的話,那就是真的出事了。

  「究竟是怎麼回事?」

  三夫人也急了,要知道,她們母女倆雖然在江府得寵,可是倒底是小妾身份,自從白野成了菲羽的心上人,這境況完全不一樣了,雖然依然是小妾,可是卻當得了將軍府的半個主子,若是白野真的和羽兒分了,那麼她以後的日子恐怕不好過了,大夫人柳氏會放過她嗎?

  「娘?」

  江菲羽一聽三夫人問,又一個勁的哭,卻一句話不說,三夫人知道定然是不便當著下人的面說,便摟著女兒入懷,望了一眼花廳內的狼籍,蹙眉吩咐:「把東西全收拾了,然後退出去。」

  「是,三夫人。」

  眾婢應聲,總算鬆了一口氣,然後手腳俐落的收拾東西,很快便收拾乾淨了,所有人退到門外去。

  三夫人一看沒人了,趕緊扶直女兒的身子,認真的詢問:「倒底出了什麼事?」

  江菲羽立刻把雙飛蝶被識破的事告訴了自已的娘親,三夫人的臉色白了,關於白野小時候被海菱救了的事,她也是知道的,一直以為這事不會被發現,或者是就算發現了,羽兒長得如此美,白野也不會拋棄她的,誰知道現在竟然發展到這樣的地步。

  「娘,我怎麼辦?我怎麼辦?」

  江菲羽使勁的搖晃著三夫人,三夫人臉色蒼白,腳上傳來痛楚,再加上江菲羽使命的搖晃,整個人差點沒昏過去,她現在的焦急不比江菲羽少,腦子一團亂麻,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做。

  「要不然我去找你爹爹,讓你爹爹出面,諾大的大周朝,人人都知道你是白野的心上人,很快便會嫁進將軍府,現在白野竟然不要你了,這不是毀了你的名聲嗎?白野他得給我們江家一個交待,不能說不要人就不要人。」

  江菲羽一聽,眼睛裡升騰起希望,立刻催促起三夫人:「娘,你快去,你快去。」

  「好。」

  三夫人也很心急,站起身便往外走,腳下的瓷片更深的刺進肉裡,疼得她臉上冒汗,不過沒忘了叮嚀江菲羽:「你別在發瘋了,娘幫你去找你爹了,。」

  「好,你快去吧。」

  三夫人走出房間,又吩咐了小嬋等人好好照顧小姐,若是小姐出了什麼事,她們幾個侍候的小丫頭就要陪葬,唬得幾個小丫頭臉色發白,趕緊的從門外衝進來,生怕江菲羽自殺。

  不過此刻的江菲羽已冷靜了下來,一來娘親說去找爹爹,以爹爹的能力,說不定白野會回心轉意,二來,她還沒有報仇呢,這一定是江海菱搞出來的,她是故意打了雙飛蝶,讓白野發現的,這個狐狸精,一定在宵想白野,所以才會如此做,還記得不久前,她還嘲笑過她,說白野會看中她,那時候她一定算計好了。

  江菲羽眼裡閃過冷光,小嬋等人一句話不敢說。

  生怕惹到小姐,再狂性大發。

  江菲羽坐了半個時辰,想了一個主意,臉色總算好看得多,起身盥洗了一番,換了一套衣服,便命令小嬋等丫鬟。

  「走,去沁芳院,今天我一定要好好的收拾那狐狸精,明明是要嫁進太子府的人,竟然還敢招惹白野。」

  小嬋一聽她的話,嚇得腿肚子直打顫,哪裡敢去啊。

  沁芳院內,可有太子府的人呢,她們這些人哪裡是對手,再說現在的三小姐可不比從前了,她的本事大著呢,她們去只不過是死路一條。

  「小姐,我們別去了,若是三小姐發起怒來?」

  小嬋的話還沒說完,江菲羽揚起手狠狠的甩了她一耳朵,嚴聲厲色的叫起來:「難道我怕她不成,我就是要把今兒個的事搞大,沒了白野就是要我的命,既然她不讓我好過,我何必跟她客氣,所以我死前,一定要拉個墊背的,我要讓整個京城的人,甚至於太子府的人都知道,這江海菱有多不要臉,明明有了太子,還勾引我的白野。」

  小嬋嘴角被打出血來,腦袋嗡嗡直響,不敢再說話,對於這個喜怒無常的主子,她心裡很恨,卻沒辦法可施。

  跟了這樣的主子,是她們命苦,卻也無計可施。

  「是,小姐。」

  「馬上把明月軒的人全部召集起來,一起去沁芳院,我就不信了,她難道敢把我們這麼些人全打死,真打死了才好呢,我倒要看看太子會如何處置這個女人。」

  小嬋立刻一揮手命令身後的丫鬟,趕緊去召集人,自已伸出手扶了江菲羽走出去。

  不大一會兒,明月軒內的丫鬟婆子便召集齊了,共有近二十個,人人臉色難看,因為先前小丫鬟去召集的時候,都和她們說了是什麼事,一想到要去太子妃住的沁芳院鬧事,這些人害怕啊,她們可沒忘了之前沁芳院那裡被殺了的十幾個人,她們要是再去,同樣的別想要命了。

  「見過小姐。」

  江菲羽豈會不知道這些人的恐懼,可惜她才不理會,她就是要把事情鬧大,這樣大家就會知道江海菱是什麼樣的人了,就算她沒本事收拾她,太子也會為了名聲而收拾她的。

  「誰若是不去,立刻拉下去仗斃。」

  江菲羽狠厲的開口,所有人抖索了一下,不敢再反抗,跟著江菲羽的身後,浩浩蕩蕩的往沁芳院而去。

  再說沁芳院這邊。

  海菱從街上回來後,用了中膳便休息了。

  睡了一個多時辰,剛醒過來,便見到胭脂滿臉的高興,興奮的開口:「小姐,你可醒了,咱們家發生了有趣的事情,那白野將軍不要二小姐了,二小姐在明月軒那邊發了好半天的脾氣,聽說把明月軒內的東西全砸了。」

  「嗯,你從哪裡得來的小道消息。」

  海菱卻不以為意,現在她聽到白野便頭疼。

  另外關於他和江菲羽的事,她才懶得過問。

  這兩個人吵起來也不是第一次,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海菱翻了翻白眼,瞄向胭脂:「我怎麼見你幸災樂禍呢?」

  「我就是幸災樂禍,我就是高興啊,剛才我還禱告老天爺了,一定要讓白將軍把那趾高氣揚的二小姐給甩了,看她以後還張狂個什麼勁。」

  「你啊。」

  海菱不再理會胭脂,翻身下床,穿了衣服,然後盥洗一番,準備出去散散步。

  兩個人還沒走出去,便聽到門外傳來急切的腳步聲,一人掀簾氣吁喘喘的跑進來,竟是太子府過來的丫頭綠荷,這丫頭一向沉穩,今日竟然失了顏色,想必是真遇到了什麼事?

  「怎麼了?」

  「太子妃,不好了,將軍府的二小姐領著一幫人進了沁芳院找太子妃的麻煩了,太子妃還是躲躲吧,別傷著自個兒了。」

  綠荷說完,海菱眼神一暗,唇角扯出笑來,淡淡的問:「綠荷,我是誰?」

  「太子妃。」

  「那麼我需要怕一個將軍府的小姐嗎?」

  綠荷一愣,她倒是急糊塗了,是啊,太子妃身份尊貴,根本用不著怕那江菲羽,她算個什麼東西,自已待在將軍府,腦子倒是糊塗了,就是她們也用不著怕將軍府的人,她們是太子府的人,保護太子妃的,有人膽敢過來傷太子妃,她們的責任就是保護太子妃。

  「太子妃,奴婢去召集人來,她們膽敢動太子妃一下,奴婢們饒不過她們。」

  「嗯,這才是太子府裡出來的。」

  海菱輕輕巧巧的開口,那綠荷一聽太子妃的稱讚,整個人充滿了鬥志,狼血沸騰了,轉身大踏步的走了出去,很快便聽到院子裡響起了她的聲音:「來人,所有人都集合,有人來欺負太子妃,我們要保護太子妃。」

  院子裡吵鬧在一團,房內胭脂一臉不解的望著海菱:「小姐,她們不會真的打起來吧。」

  「打起來有什麼不好?」

  海菱笑起來,眼神狡詰,像一隻賣萌的小狐狸,看得胭脂愣了一下,小姐現在越發的可愛了,萌乖無敵啊,有時候連她都要被她萌暈了,若是她是男子,還就非她不娶了。

  海菱哪裡知道胭脂想什麼,見她愣神,伸出她胖胖的可愛的蘭花指晃了晃,笑瞇瞇的開口:「走,我們去瞧熱鬧。」

  兩個人轉身走出去看熱鬧了。

  這太子府和將軍府的人,海菱都不喜歡,所以她才會故意激綠荷去打架,打吧打吧,打打更健康,她正好看看熱鬧。

  屋子外面,二小姐江菲羽已帶著明月軒的一幫人衝了進來,齊刷刷的阻在沁芳院的院子裡。

  除了為首的江菲羽像一隻鬥牛士般的高昂著頭,氣勢洶洶的怒視著沁芳院內的人,她身後的所有下人都焉了,像霜打過的茄子,她們再無知,也知道來打太子妃是什麼樣的罪過,到時候二小姐沒事,死的可是她們這些人,可是不來吧,同樣落不得好,立刻就被仗斃。

  沁芳院這邊,以綠荷為首的下人,擋住了江菲羽等人的去路,不准她們進沁芳院屋子裡一步。

  兩幫人相恃著,一時還沒有打起來。

  江菲羽在門前叫罵:「江海菱,你出來,你個狐狸精,都快要嫁給太子了,竟然還勾引白野,今日一定要給我一個交待,否則我不會善罷干休的。」

  她剛罵完,海菱領著胭脂走了出來,一身的雲淡風輕,氣質皎皎,輕雲曉月般優雅,斜依在門前,不氣不惱,聽了江菲羽的話,張了張櫻桃小嘴,問出一句氣死人不償命的話:「你是說我有當狐狸精的潛質?真的嗎?」

  她說完,也不去看江菲羽的黑臉,轉首便望向胭脂,滿臉的高興。

  「胭脂,你說你家小姐有資本做狐狸精嗎?」

  狐狸精可是要本錢的,一要貌美如花,二要迷惑男人的功力到家,三要狡詐刁鑽,她真的有這麼大的本錢嗎?

  這下,院子裡所有人臉都黑了,心裡哀號,太子妃啊,這是打架,你別糾結這個好不好。

  胭脂倒是不忘配合主子:「是啊,小姐,你若沒有資本做狐狸精,那有些女人怎麼會發瘋病呢?」

  她這一說,海菱眉開眼笑,週身的栩栩光芒,雖然胖,可是此刻的她週身散發出如幽蘭般的獨特芳香,令沁芳院門前所有人都為之傾倒,回不過神來,這太子妃哪裡丑了,真是可愛得緊,雖然胖,可是那週身上下的自信和優雅掩蓋了所有缺陷。

  二小姐江菲羽最先回過神來,忍不住在心中碎了一口,這女人果然是個狐狸精,一定是她勾引了白野,這所有的事情都是她整出來的,所以今兒個她和她拼了。

  「江海菱你這個狐狸精,你竟然想搶白野,我和你拼了。」

  江菲羽的話一落,海菱陽光燦爛的臉上,立馬晴轉多雲,面容冷卻下來,黑色的瞳仁中一閃而過的幽寒,叫她狐狸精可以,她當是讚美,但她討厭說她搶白野,她搶那男人做什麼。

  「江菲羽你的嘴巴真臭。」

  海菱冷冷的開口,然後望向綠荷,輕飄飄的扔下一句:「關門打狗。」

  綠荷一得到海菱的吩咐,早一揮手吩咐身側的兩個丫頭去關門。

  太子府的人自然不是吃素的,可謂身經百戰,可比將軍府的人耐操多了,而且明月軒那邊的下人哪裡敢動手。

  所以綠荷眼看著有人去關門,這裡也不含糊,一聲令下:「打,竟然敢欺負太子妃,找死,往死裡打。」

  一時間,滿院棍捧飛舞,哭叫聲一片。

  太子府的人身份上本就高將軍府下人一等,那些下人只有挨打的份子,哪裡敢還手,一個個的在院子裡亂竄,江菲羽一看自已這邊處於下風,氣瘋了,轉身朝歪靠在廊柱上的滿臉賞花賞熱鬧的海菱尖叫。

  「江海菱,你竟然讓她們打我,還不讓她們住手。」

  海菱眸光閃動,碧水般波光瀲灩,卻愣是不開口,笑瞇瞇的望著江菲羽,差點沒氣死她。

  那綠荷也不和江菲羽客氣,一捧便砸了過來,直砸到江菲羽的腿上,嗷嗷亂叫,一邊叫一邊躲避。

  綠荷可不和她客氣,一邊棍捧伺候一邊責問。

  「太子妃也是你可以責問的,你算個什麼東西,將軍府內的一個庶女罷了,和一條狗差不了多少。」

  這綠荷本來是不敢得罪這江二小姐的,可是她先前已得到消息,聽說白將軍不要這女人了,那麼她還剩下什麼,憑她江家二小姐的庶女身份,她可不怕她。

  江菲羽沒想到綠荷竟然真的敢打她,而且下手很狠。

  偏偏海菱還不忘來一句:「綠荷,好樣的,果然是太子府出來的,身手就是不一樣。」

  這下綠荷更是有恃無恐了,雖說太子妃不受太子的待見,可是太子讓她們保護她的,這些女人來打太子妃的主意,她們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滿院內亂成一團,將軍府的下人被打傷了一多半,大多數人都癱到了地上。

  而江菲羽也被綠荷追著打得受傷了,臉頰上幾道紅腫的棍印子,腿更是被砸了好幾下,走起路來,一拐一拐的,披頭散髮的跟個瘋子差不多,此時的她要多慘便有多慘,再不敢罵海菱了,因為她認識到一件事,江海菱絕對不會顧及姐妹情份,若是她被人打死了,太子也不會拿江海菱怎麼樣,至多處死一兩個下人,所以她就是白死。

  院子裡還在打人,那守在暗處的阿古閃身出來,沉聲開口:「太子妃,別把事情整大了。」

  因為若是打死了人,於太子妃的名聲可不好,海菱聽了心內瞭然,慢吞吞的開口:「好了。」

  綠荷等人一收棍捧氣吁喘喘的站到一邊等候海菱的命令。

  江菲羽來的時候像一隻鬥公雞,此時就像一隻落水狗,只有哭的份了,也不敢再罵海菱了。

  甚至於聽到海菱從廊階上走下來的腳步聲,都忍不住害怕,下意識的倒退。

  海菱吐氣如蘭,輕悠的開口:「二姐姐這是怎麼了?」

  空氣中,一縷清雅的幽香飄過,江菲羽打了一個寒顫,生怕這女人再命令人打她,一句話也不敢說。

  這時候,有人從房子裡走出來,正是四夫人杜采月,先前外面的動靜杜采月已聽到了,只不過假裝沒聽到罷了,現在看事情該結束了,便走了出來,假意訓斥海菱。

  「菱兒,做什麼,姐妹倆鬧什麼事?讓外人知道了可就笑話了。」

  說完她走到江菲羽的身邊,溫軟的開口:「二小姐,你沒事吧,我瞧瞧。」

  她說完當真去檢查江菲羽臉上的傷,不過那動作可粗魯多了,和平時對待自個的女兒可謂天差地別,海菱好笑極了,娘親還真是兩樣差別,若是她受傷,她可是小心了再小心的。

  「疼。」

  江菲羽被杜采月毛毛腳的粗魯動作鬧疼了臉,忍不住發出吃疼聲。

  「喔,沒事,沒事,馬上讓管家準備藥,不會留下疤痕的,保證二小姐還是那個水水嫩嫩的模樣兒。」

  杜采月正哄小孩子似的哄著江菲羽,沁芳院外面陡的發出一聲彭的巨響,竟然有人一腳踹開了那剛換上不久的雕花門,浩浩蕩蕩的闖進來一隊人。

  為首的正是江家的大家長江灞天,他的身側緊跟著江菲羽那個婀娜多姿纖腰楚楚的娘親。

  江灞天和三夫人一走進來,便看到沁芳院門前的空地上,七倒八歪了很多的下人,全都被打傷了,頓時間臉色難看極了,再抬首望望,太子府的下人一個都沒傷,全是江家的人受了傷,江海菱和杜采月等人也沒事,江菲羽卻是滿臉的傷,一看到娘親和爹爹,江菲羽再也忍不住發出一道刺耳的哭叫聲。

  「爹爹,娘親,她們打我。」

  三夫人一看到女兒的樣子,那叫一個心疼,早殺豬似的叫了起來:「老爺,你可要為羽兒做主啊。」

  江家的大家長,江灞天一張臉黑沉沉的,眼瞳閃過犀利的寒芒,一言不發的望著江海菱,這個女兒他根本看不穿,通過這幾次的接觸,他發現這江家的所有孩子中,最聰明的竟然是她,為何會這樣?

  江灞天想不透其中究竟哪裡出了錯,這還是小時候那個看見他便如看見狂禽猛獸膽小如鼠的女兒嗎?

  海菱面對江灞天的審視,不避不移,冷冷以對,她可不會怕這江灞天,他敢派人來殺她,那麼她和他沒有半點的父子情份,若不是娘親杜采月堅持要留在這裡,她早就離開江府了。

  「這是怎麼回事?」

  江灞天一指滿院的傷患,開口詢問。

  海菱莞爾的一笑,優雅的開口:「爹爹難道看不出來嗎?這麼一大群人來沁芳院你說能做什麼,女兒之所以能站在這裡說話,幸好有太子府的人護了一個周全,否則女兒指不定受了多重的傷,若是女兒受傷了,爹爹豈不是很麻煩,還要給太子一個交待。」

  明知道江灞天最憎恨的便是皇家的人,她偏偏往江灞天的胸口灑鹽,還讓他說不出半個不字。

  胭脂滿臉的敬佩,小姐真的太厲害了,哪個男人得了她,真是得了一個寶貝呢,本來指望太子能發現她的美好,可是偏偏沒有如意。

  沁芳院院子裡,江灞天黑瞳陰驁,開始磨牙,卻一個指責的字都沒法說出來。

  三夫人還在一邊哭訴:「老爺啊,老爺啊,你要為羽兒做主啊。」

  海菱不由得好笑,這個女人也不過爾爾,連一點眼頭見識都不會看,江灞天雖然寵她,難道會和皇室的人做惡嗎?即便可以做惡,恐怕也不是現在。

  果然,她的心思落地,那江灞天便臉色一沉,怒聲起:「大膽,都是你平素太嬌慣著這丫頭了,才讓她無法無天,竟然跑到沁芳院裡鬧事。」

  三夫人張大了嘴巴一時沒了反應,江菲羽更是一個字也不敢說。

  沒錯,她是想鬧事來著,可是現在人家一點事都沒有,是她這個喊打人的被打了,而且還被打得很慘,可是她被打得這麼慘,一慣疼愛著自已的爹爹不但沒護著自個兒,還怒斥她了。

  江菲羽委屈加難過,哽咽著,卻也不敢再鬧。

  海菱唇角擒著冷笑,瞄了江菲羽一眼。

  這個女人大概還以為江灞天會為她出頭呢,可惜她做夢了,一個連女兒都可以殺的男人,又怎麼會為了什麼人給自已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呢,海菱鄙視了一下江菲羽,伸手懶懶的打了一個哈欠,揮了揮手想趕蒼蠅似的開口

  「爹爹,我累了,你們回去吧。」

  江灞天的臉的再黑了一層,都快趕上鍋底了,牙齒在嘴裡磨了磨,壓著怒氣,應聲接口:「好,那你好好休息吧。」

  他說完,一口氣差點出不來,轉身朝後面大吼:「韓良,立刻把這些來鬧事的人全都拉下去打二十板子。」

  「不要啊,將軍饒命啊,將軍饒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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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8 23:19:28
第061章 毀 容

  明月軒那邊跟著江菲羽過來的下人,一聽將軍的話,個個嚇得臉色煞白,連連的求饒,可惜江灞天的怒火沒處出,正好拿了她們開刀,哪裡理會,領著三夫人和江菲羽離去了,。

  韓良一揮手,將軍府裡的護衛如狼似虎的湧上來,把那些被打傷了的下人帶下去打板子。

  江菲羽跟著江灞天,聽著身後明月軒的下人鬼哭狼嚎的,忍不住張嘴想求情。

  「爹爹?」

  不過三夫人立刻拉住她的手,阻止她開口,三夫人先前在風月場上,自然是有見識的,知道此時她們母女再開口討不到好果子吃,所以有事回頭再說。

  江灞天看也不看任何人,只嗜殺的扔下一句:「江菲羽,立刻跟我去書房。」

  「是,爹爹。」

  江菲羽一邊揉著臉上紅腫的傷痕,一邊小聲的應著,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沁芳院裡,很快安靜了下來,江菲羽帶來的下人,全都被拉下去執刑了,綠荷也帶著太子府的人各處做事去了。

  胭脂望著空蕩蕩的院子,忍不住同情的開口:「這些人真倒霉。」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今日若不是我們壓倒她們一頭,那麼她們必然把我們照死裡打。」

  自古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雖然同情她們,卻不能過於仁慈,否則只是自討苦吃,這些人若是不受到教訓,以後只怕還會跟著江菲羽為非作歹。

  「小姐,我們進去吧。」

  「嗯,睡了好一會兒,我肚子餓了,進去吃東西。」

  海菱不再想眼前的事,伸出手望向身側不遠滿臉憂慮的娘親,倒是想起了一個人來,北魯的戰將姬紹成,不知道娘親是否認識姬家的人。

  「娘親,有一個人要見你,不知道你認不認識?」

  「什麼人?」

  杜采月收回思緒,望向自個的女兒,拉著她,母女二人回屋,坐在堂上說話,胭脂下去準備晚膳。

  「北魯國的戰將姬紹成。」

  她說完盯著娘親,想知道娘親隱瞞著的事,是不是和姬紹成的出現有關,不過她失望了,因為杜采月一聽她的話,直覺的搖頭,並沒有任何的遲疑。

  「不認識,娘親是大周朝的人,從小到大沒有出過大周,哪裡認識什麼北魯國的人。」

  「喔,那個人想見見你。」

  「不需要吧,我又不認識他,再說我一個婦道人家,見外人總歸不大好。」

  杜采月說的是實話,自已不認識那個什麼姬紹成,何必見他,。

  海菱沒再說話,她感覺那姬紹成似乎不見到娘親就不死心的樣子,他恐怕會造訪江府,到時候娘親不想見也要見的,不過既然娘親說不認識姬紹成,她也就用不著多想了。

  門外,胭脂領著下人把晚飯擺上來,母女二人一邊用飯,一邊閒話家長,很是溫馨。

  太子府。

  奢華的書房裡,四角吊著明珠,使得寬大華麗的書房,蒙了一層輕紗似的光澤。

  燭搖影動,一人端坐在雕刻龍鳳圖案的椅子裡,俊美絕倫的容顏上滿是陰驁,眼瞳更是散發著凌厲,薄型的唇緊抿著,一言不發。

  整個書房,顯得冷寂而壓抑。

  一幅畫被扔在地上,無人問津。

  這畫正是下午海菱命人送過來的,鳳紫嘯先前在寶和齋,領著左相等人招待北魯國的來使姬紹成,等到送走了客人,才知道那女人竟然命人把這字畫給他送來了。

  一想到她胖胖的臉上滿是傾慕,鳳紫嘯便覺得自已整個人都被污辱了。

  那樣一個醜女人有什麼資格做他的太子妃啊,所以他一定要盡快查到江灞天的罪證,這樣他就不需要娶江海菱那個醜女為妃了。

  書房一角,立著鳳紫嘯的手下阮夜和席劍。

  兩個人見太子臉色難看,半個時辰內一動不動,誰也不敢說話。

  直到門上傳來輕扣聲,阮夜望了太子一眼,走過去拉開門,便看到門外侍衛稟報:「將軍府那邊來人稟報事情了。」

  「啊?」

  阮夜的臉色有些暗,太子妃的事情可真多啊,這太子氣還沒消呢,那邊又出什麼事了?

  正想讓來人回去,卻聽到房內太子噬人的聲音響起:「讓他進來。」

  「是,殿下。」

  阮夜領命,示意門外的侍衛把人帶進來。

  不大一會兒,阿古派來的手下走了進來,一進房間便感受到一股冷颼颼的氣流,不由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的走到太子的面前。

  「什麼事?」

  鳳紫嘯的臉色不好,冷冷的開口。

  那侍衛趕緊稟報:「回殿下的話,今兒個將軍府的二小姐領了一幫人進沁芳院內打太子妃。」

  「嗯,。」

  鳳紫嘯的眼瞳陡的耀出一道亮光,臉色竟難得的好看一些,那女人挨打了嗎?真是活該,想到她被打,他的心裡多少舒服一些。

  不過侍衛的話還沒有說完呢,接著稟報:「不過她們沒有討到半點的便宜,被太子妃命人全都打傷了。」

  鳳紫嘯的臉又黑了,那個醜女人倒是有能耐,不過一想到她所做的事,眼瞳騰騰的冒起火來:「她沒事?」

  他是巴不得她有事,可惜注定要失望了,前來稟報的侍衛搖頭:「沒有,太子妃一點事都沒有,太子殿下放心吧。」

  鳳紫嘯真想甩這侍衛一個大耳刮子,看人臉色都不會。

  「滾回去吧。」

  「是,殿下。」

  侍衛一臉的莫名其妙,不敢再多說話,轉身退出去了。

  阮夜和席劍看到書房內沒人,走到太子的面前:「殿下你看這事,是不是該跟江將軍要個說法,必竟現在太子妃可是皇家的人,那二小姐竟然帶人到沁芳院打太子妃,這理怎麼都說不過去。」

  鳳紫嘯先前只顧盯著海菱的事,倒是忘了對付江灞天,這會子阮夜一提醒,立刻回過神來,不過想了想覺得沒必要,實在是懶得為那個女人出頭。

  「算了,不用理會。」……。

  左相府,臥房內。

  金耳鼎爐裡燃著香料,散發出淡淡的的花香之味。

  醉枝美人榻,上好的蘭花錦綢靠墊,一人懶散的歪靠著,手裡拿著一本書,正隨意的翻看著。

  案幾邊,燭火映照著這人鬼斧神功雕琢而成的精緻面容,竟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絕色。

  五官雋美絕倫,眉似遠山,眼似星辰,挺直的鼻樑好似青峰劍仞,淡粉的性感的唇微微的輕啟,弧度優美,一身白色的長衫,隨意在腰間攏了一條細帶,露出胸前一大片引人視線的春色。

  此刻慵懶的神情,難掩他骨子裡散發出來的霸道狂妄,一雙淡藍的墨瞳,瑩瑩幽芒,透露出他的冷酷無情。

  週身上下折射出凜然奪人的絕色風華,明明就在眼前,卻讓人覺得遠在千里之外,虛無飄渺,不近紅塵之姿。

  屋內安靜無聲,唯有翻書的簌簌之聲。

  忽地,有人在門外稟報:「爺,將軍府那邊有動靜。」

  房內,風華絕倫的男子動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書,命令門外的人:「進來。」

  侍竹從門外走進來,瞄了美人榻上的主子一眼,每一次見到主子都有一種驚艷,令人無視忽然的風華。

  「爺,今天下午將軍府的二小姐率了一幫人進沁芳院準備找太子妃娘娘的麻煩。」

  「她沒事吧?」

  西凌楓眼瞳幽暗一下,隨之亮了起來,對於那個丫頭,他倒是很有信心,是個吃不得虧的主。

  「沒事,她命令太子府的那些人把江二小姐和她帶來的人揍了個半死,還出言挑起了江將軍的怒氣,那些下人更是被打了二十大板。」

  侍竹眼見著自已話完,主子的臉色越發的璀璨奪目,不由得暗暗心驚,難道說主子喜歡那太子妃娘娘,不會吧?一向沉穩的侍竹失了色,這樣的事實,比有人說主子喜歡男人還要讓他吃驚。

  「好樣的。」

  西凌楓臉上湧出笑意,輕讚了一句,不過很快眼瞳中籠上暴風雨,凌寒嗜血。

  「馬上去將軍府一趟,給我好好懲罰懲罰那可惡的女人,竟然膽敢挑釁太子妃。」

  侍竹有些無語了,心裡呻一吟,我的爺啊,人家太子都不生氣,你生這麼大的氣幹什麼?而且太子妃都沒有挨打,他還要他去收拾人家,那女人算是倒霉到家了。

  「是,爺,不過那江二小姐可是白將軍的心上人,所以?」

  所以他當然不能把人整死了,若是白將軍查出來,他們之間的梁子可就結大了。

  「眼瞎的男人,」西凌楓冷諷,隨之挑起遠山般狹飛入鬢的眉,淡淡的開口:「毀了她的臉。」

  「是,屬下立刻去辦。」

  左相西凌楓身邊的四個手下,有會醫的,有會毒的,還有會做菜的,總之除了武功之外,每人都有一個特長。

  侍竹正是會使毒的的高手,所以要毀掉一個人的容顏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暗夜,忽地一道邪魅的聲音傳來。

  「嘿嘿,你們主僕二人半夜不睡覺,在這裡謀算誰呢?」

  侍竹一聽這聲音,便知道來人是誰,一張清雋的臉上攏了黑氣,哀怨的望著主子,巴不得主子收回成命,不過主子只揮了揮手:「去吧。」

  門外之人已走了進來,正是西凌楓要好的朋友,名滿天下的神醫沈若軒。

  沈若軒手搖紙扇,一身邪魅的走進了西凌楓的臥房。

  要說當今世上誰人敢在西凌楓面前放肆,當屬沈若軒是也,因為他們兩個人的交情不是一年兩年的,那可是好些年頭了。

  「說說,半夜不睡覺讓你的屬下去謀算誰呢?」

  「你是太閒了嗎?」

  西凌楓挑眉,墨瞳中泛起片片波光,危險的氣息隱在其中,深黯西凌楓個性的沈若軒不敢再惹這魔頭,立刻笑著打哈哈:「何必那麼認真呢?」

  一屁股坐在西凌楓對面的椅子上,朝外面叫了起來:「小梅兒,小梅兒,進來給本少爺倒杯茶,本少爺半夜來看你們主子,連杯茶都沒得喝嗎?」

  門外,侍梅一甩簾子走進來,沒好氣的開口:「誰讓你半夜來的,跟個賊似的。」

  侍梅嘴裡發作,動作倒是俐落,很快倒了一杯茶放到沈若軒的面前。

  「小梅兒,一段日子不見,你的脾氣又見長了,什麼時候咱們切磋切磋醫術,怎麼樣?」

  沈若軒嗜醫如命,一逮到會醫的人,便要與人家切磋醫術,可憐別人的醫術哪裡有他高啊,每次都被他累得半死不活。

  果然他的話一落,侍梅的臉黑了,鼻孔朝著他,技不如人,只能保持沉默。

  「小梅兒,小梅兒,別拽了,什麼時候有空啊。」

  沈若軒好像沒看到侍梅的黑臉,依舊不依不饒的追著問,因為他好長時間沒找到人切磋了,所以悶死了。

  西凌楓眼看著侍梅要發作了,緩緩的出聲:「你下去吧。」

  「是,爺。」

  侍梅臨離去時狠狠的剜了沈若軒一眼。

  沈若軒還不死心的想說什麼,坐在他對面的西凌楓好心的提醒他:「你別惹毛了她,她雖然醫術不如你,但是功夫可不比你差。」

  這話一下子阻住了沈若軒接下來的話,他記起了侍梅追殺他一天一夜的事了。

  「對了,你為什麼不待在冷魔宮裡,跑到這裡當起了什麼丞相?」

  沈若軒疑惑的詢問,西凌楓的個性他是知道的,亦正亦邪,冷酷無情,手段更是十分的狠辣,偏偏長著傾國傾城的絕色容貌,舉手投足的風華和霸氣,渾然天成。

  身為冷魔宮的魔君,每一次的出現,都引得無數人尖叫,男子嫉恨,女子為之瘋狂。

  他的身份地位並不比那些高位的皇帝差,相反的各國的皇帝都很忌撣他。

  可是偏偏這樣一個隨心所欲的人竟然跑到了大周朝來當了一個左相,這說明其中一定有貓膩。

  沈若軒瞇起了眼睛,以前他也曾問過他,可惜愣是什麼都問不出來。

  這一次,西凌楓竟然沒有避開這話題,一向深不可測的墨瞳此時竟然澄清如琉璃,兩束光亮在眼裡跳躍著,唇角勾出恬然的笑意,使得他整個人散發出一種不同於以往的神韻,飄逸,祥和。

  「我想查明自已的身世。」

  「你可以問伯母啊?」

  沈若軒實在搞不明白這兩母子,為什麼有話不能說開了,非要藏著掖著,那老太太也真是的,有什麼話不能告訴兒子的,就算有什麼天大的仇恨,憑西凌楓的能力報仇也是輕而易舉的事,可她偏偏能忍住不說。

  「我查出來,她曾與大周朝的右相司馬淵有過交集,所以我才會出現在這裡。」

  西凌楓眼裡陡地染上戾氣,漆黑似寒星,令人一眼便看出他的冷酷無情。

  「你不會是司馬淵的?」

  沈若軒不敢往下說,因為他看到西凌楓的眼神犀利得好似兩柄利箭,他若再說下去,他一定饒不過他。

  「好了,夜深了,你是不是該回去了。」

  西凌楓揚眉趕人,沈若軒哪裡願意走,他剛坐會兒,還有話要和他說呢,這男人真是無情。

  「我不想走,」沈若軒雙瞳晶亮的看著西凌楓,感歎造物主的不公,為什麼要把某些人造得如此完美呢,一點暇疵也沒有,要說有暇疵也是他狠戾的性子令人不爽。

  「西凌楓,我們來個男男戀怎麼樣?」

  沈若軒忽發驚人之語,他話一落,迎面便有一物挾風帶雨的襲擊了過來,唬得他趕緊的跳起來閃出去,再不走某男要發飆了,其實他真的不在意男男戀啊,誰讓這男人太出色了?

  沈若軒身輕如燕,幾個起落便出了左相府,落到一棵樹上,總算後知後覺的想起一件事來,今天晚上他來,是要提醒西凌楓,他是不是喜歡那太子妃啊,喜歡就要搶啊,要不然後悔莫及,他若不提醒,那男人只怕是想不到這上面去的,因為他雖然各方面完美,在情這方面卻有些遲鈍。

  一想到西凌楓也有毛病,沈若軒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心裡舒暢多了。

  算了,遲些時候提醒那傢伙,反正,太子妃二十多天後才大婚呢?

  沈若軒施展輕功離開左相府,一路往皇宮而去,他還要給大周的皇帝治病呢,雖然治不好,不過可保他暫時不死。

  暗夜過去,東方吐出魚肚白。

  將軍府內,一道尖銳的叫聲劃破了早晨的寧靜,突兀的響了起來。

  「啊,啊。」

  很多人都被這叫聲嚇了一跳,隨之四周歸於安靜。

  明月軒,二小姐江菲羽的臥房內。

  跪了一地的小丫頭,誰也不敢望床上的二小姐江菲羽。

  二小姐的臉一夜之間竟然毀了,起了黃黃白白的疙瘩,有好些甚至還流著濃水,看上去分外的恐怖。

  先前發出來的叫聲,正是江菲羽照鏡子時嚇出來的,因為臉被毀了,一時受不了而尖叫,這會子整個人都呆了,目光癡癡的。

  房間裡的丫頭們,昨日被太子府的丫頭打了一頓,又被將軍府的人打了一通板子,現在人人帶傷,這些是身上傷較輕一些的,那些傷重的現在還躺在床上呢。

  此刻看到二小姐容貌被毀,所有人心裡都浮起一絲痛快,活該,活該。

  婢女小嬋側首遞了一個眼色給旁邊的丫頭,示意她去叫三夫人。

  那丫頭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很快稟報了三夫人。

  三夫人一聽女兒的臉被毀了,驚慌失措,容貌可是女人的本錢啊,若是女兒的臉毀了,那白野更不會要他了,昨夜,老爺叫了江菲羽過去,詢問了事情的經過,答應她,要和白野好好談談,這會子江菲羽的臉便毀了,那麼她們還有資本嗎?三夫人腿腳發軟,整個人都昏沉沉的,領著貼身的幾個小丫頭進了明月軒。

  三夫人一眼看到女兒的臉,直接身子搖晃,一頭朝地上栽去。

  她身後的丫頭趕緊上前扶住她,緊張的叫了起來:「三夫人,三夫人?」

  三夫人緩過神來,再也忍不住的流起淚來,並命令身側的小丫頭:「快,立刻到前面命令韓管家請大夫,要京城最好最有名的大夫。」

  「是,奴婢立刻去辦。」

  小丫鬟去請找管家,請大夫,這裡三夫人吩咐房內的人下去,自已摟著目光呆滯的女兒一口一聲我的兒,哭得好不傷心。

  管家韓良得到消息,立刻派人去請京城有名望的大夫,

  很快江家二小姐臉被毀了,變成了麻子臉的事,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那傳播的速度,快得令人咋舌,不排除人為的因素。

  將軍府的沁芳院內。

  海菱在後面的竹林裡練功,一個時辰後從竹林裡面出來,便看到自家的丫頭胭脂,笑得前俯後仰,雙手拍著大腿,一臉的激動的樣子,比撿到金元寶還歡喜。

  一看到小姐出來,好不容易止住笑走過去稟報,也讓小姐歡喜歡喜。

  「小姐,知道嗎。江菲羽的臉被毀掉了。」

  「呃,」海菱奇怪的挑眉,那女人的臉被毀了,這倒真是令人高興的事,讓她以後還怎麼恥高氣揚的嘲笑自已,如果她的臉毀了,以後與自已也就半斤八兩了,不對,是連她都不如了,自已只是胖,但還是有臉蛋有身材的,她的臉可就沒了,不過這事還真是奇怪?誰會和她過不去呢,海菱滿臉的不解,伸出手接了胭脂手裡的汗巾擦了把汗,往主屋走去。

  海菱雖然奇怪江菲羽臉被毀的事,不過卻沒過多的糾結,用了早膳後,領著胭脂和阿古等人進蕉園書軒去了。

  一天的時間便在書軒裡度過了,安逸而寧靜,既沒有人敢找她的麻煩,也沒人再敢惹事生非。

  因為現在大家多少知道,這女人不是那麼好欺負的,不但才情高,而且頭腦十分的好,想欺負她,最後搞不好要吃虧,看江菲雪和葉秀雅便知道了,兩個人都學了狗叫,這名聲多難聽啊,不管到哪天都不能抹殺過去。

  傍晚,海菱坐將軍府的馬車回府。

  一進將軍府的大門,便看到管家韓良正在門前來回的走動,看到她回來,鬆了一口氣,領著人奔過來,先請了安,然後恭敬的稟報事情。

  「三小姐,北魯的姬將軍前來拜訪,現在二公子和四夫人正陪著他。」

  海菱點了一下頭,吩咐了阿古等人回沁芳院去,自已領了胭脂前往將軍府的正廳。

  沒想到姬紹成竟然如此迫不及待的來拜訪娘親。

  既然娘親說不認識他,那麼他見過了,以後便不會再纏著她們了,這樣也好。

  路上,海菱想起江菲羽臉容被毀的事,一臉關心的問:「二姐沒事吧。」

  韓管家一聽她問,前後左右的望了一眼,然後小聲的回稟:「毀了,大夫說不知道是誰下了毒,並不會致人性命,但是一張臉毀了,聽說二小姐幾次尋死,都被人擋了,現在安靜了下來。」

  「喔。」

  幾個人一路說著話,很快便走到了將軍府的正廳門外。

  門前立著兩個眉宇英俊,一身正氣的手下,看來是姬紹成的手下。

  兩個人一看到海菱,便喚了一聲:「見過太子妃。」

  海菱點頭,便領著胭脂走了進去。

  江家的大廳,這是海菱第二次走進來,非常的奢華,第一次便是接聖旨的一次,這一次是為了招待人,其實她倒寧願在沁芳院內,懶得與江家的人接觸。

  上首的位置空著,江家的二兒子江文昊坐在左首的上位上,右首的上位上坐著的一身華麗錦袍的姬紹成。

  雖然滿屋的奢華富貴,可是偏偏難以掩蓋他的風華,所有的華麗似乎都是為了襯得他耀眼的光彩,安定的往那裡一坐,難掩其鋒芒畢露的出色,黑幽的瞳仁中耀出潤潔璀璨的暗芒,看到海菱走進去,起身抱拳。

  「打擾太子妃娘娘了,還望太子妃娘娘見諒了。」

  海菱的嘴撇了撇,來都來了,還說這些廢話做什麼,揮手隨意的示意他坐下來。

  「姬將軍太客氣了,你一介貴客,光臨將軍府,使得將軍府蓬畢生輝,哪裡有打擾之事。」

  她一邊說著一邊走到高首的位置坐下來,完全無視下首江文昊黑沉的臉。

  其實海菱知道他的臉為啥黑,因為這個位置除了江家的大家長江灞天,別人誰也不敢坐,就算是手握重兵的大公子和二公子,都不敢隨意的坐在那個位置上,可是海菱竟然無視的坐在了上面,這使得江文昊心內憤恨,卻一時不好發作。

  因為海菱的身份是太子妃,別說坐在上首的位置,江家的大家長見到她還要客氣三分呢,所以他江文昊有什麼資格指手劃腳,最近將軍府內,多人吃了這女人的悶虧,江文昊不是傻子,所以隱忍了下去。

  姬紹成看著海菱坐了下來,也隨後坐了下來。

  江文昊鎮守西北,心裡對北魯國的人很不待見,只不過挨於眼下的局面,才耐住性子陪伴了姬紹成,這會子看到海菱出現,他便起身抱拳:「姬將軍既然找小妹有事,那麼在下告先去有事了。」

  「好,」姬紹成點了一下頭,根本就沒在意江文昊,這輕視的態度真正的激怒了江文昊,他走出江家大廳後,在院子裡用力的劈樹,以發洩胸中的怒火,直到氣平了,才自行離開。

  大哥於前幾日離開了京城,前往邊關鎮守去了,而他暫時還沒有離京,父親一再的告誡他,凡事隱忍,眼下皇室中的人視他們為眼中釘肉中刺,所以正愁找不到他們的把柄呢,所以凡事小心。

  只要等到老皇帝過世,他們江家定然不會再如此壓抑,眼下朝中很多一部分老臣,都跟隨了皇上多年,自然是有交情的,但等到新皇登基,憑他的年輕氣盛,只怕會動到很多老臣,到時候就是皇室最薄弱的時候。

  雖然他江家沒想過當皇帝,不過挾天子以令諸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日子還是想過的。

  大廳內。

  海菱吩咐下人退下去,只留了胭脂,還有娘親杜采月在廳上,然後望向姬紹成。

  「這是我娘親杜采月,你看是否是你所要找的人。」

  姬紹成眸光幽暗,臉上攏上失望,不過很快回過神來,抱拳內斂的開口:「在下唐等了,還望太子妃娘娘見諒。」

  「沒事,沒事,不過你要找的人是誰呢?和那副珍瓏棋有關嗎?」

  海菱好奇的追問,雖然知道好奇能殺死一隻貓,不過她還是忍不住詢問。

  姬紹成聽她問,緩緩的站起身,那隱而不發的氣息,顯示出他的非凡的能力,這人不可小瞧了。

  聽說正因為他們姬家父子的世代忠良,所以北朝一直沒有被人滅掉,反而日漸的興旺。

  「我要找的人是我的二娘和我的妹妹,那珍瓏棋是我二娘的東西,我以為這世上,除了她再也沒有人會破了此棋,沒想到?」

  姬紹成輕輕的笑起來,旋轉身,那錦繡長袍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肆意飛揚。

  正廳裡,海菱也笑了起來,眉眼皆暖:「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謝太子妃指教了。」

  姬紹成抱拳,望著海菱的目光深邃而複雜,慢慢的亮了起來,眉梢輕佻:「打擾太子妃了,在下該告辭了。」

  「好。」

  海菱點頭,從座位上站起來,朝門外命令:「韓管家,立刻把姬將軍送出府去。」

  韓良正在門外待命,一聽到海菱的吩咐,早領著人衝了進來,客氣的把這位北朝的將軍送出去,現在的他可是大周朝的貴客,聽說大周有意和北朝結為同盟,雖然以前打得死去活來,可是一轉眼,便又成了朋友,所以說世事無常。

  「後會有期。」

  姬紹成跟著韓良的身後離去,臨離去前,深暗的瞳仁愈發幽深,隱透著惋惜。

  不過海菱一慣是個懶得想事的人,所以也不去理會那姬紹成,倒是扶了一邊的杜采月回沁芳院。

  不過她一摸杜采月的手,便感覺她的手很涼,不由得擔心的開口:「娘,你沒事吧。」

  杜采月回過神,搖頭:「沒事,沒事,我面對著那樣的人,好大的壓力啊,連話都不會說了。」

  海菱笑起來,這是自然的,姬紹成仍是北朝的名將,經歷過多少戰事,週身上下那股強大的氣勢,是經過歲月的磨歷而成的,一般人面對他的時候是吃力的,娘親仍是府內的一介女眷,自然感覺到有壓力,這也很正常。

  「我們回去了。」

  幾個人出了大廳,回沁芳院而去。

  接下來的日子,分外的安寧。

  不管是太子府那邊,還是將軍府裡都沒什麼動靜,海菱每日要做的事除了練功,便是去蕉園書軒學習宮中禮儀,在蕉園書軒裡大部分都是她自由活動的時間,所以她又抽空送了兩樣東西給太子,和之前一樣成功的激怒了太子的怒氣,不過鳳紫嘯再氣,也沒有如海菱所想的那般,一怒退婚。

  一眨眼,時間過去十天,她的金花十八式已完成了十七式,還剩下最後一式,怒放的金花。

  不過隨著大婚時間的接近,她的心裡有些煩燥,卻無計可施,太子根本不上當,難道她真的要嫁進太子府,當一枚供別人利用的棋子。

  現在她身邊有太子府的人守著,想離開不容易,而且離開後,她便成了皇室通緝的要犯,她們三個人要想過得安安穩穩的恐怕不容易,好端端的成了要犯,這不是她願意的事,所以最好的一條路,便是太子退婚。

  而這十天的時間裡,還發生了一件大事,大周朝要和北朝結為同盟之國,而結為同盟之國,最有效直接的方法便是聯姻。

  大周朝的太子和王爺都有了正妃,而北朝還有兩位王爺未立正妃,所以要在大周朝的幾位待嫁公主中選一人嫁往北朝。

  長樂公主首當其衝的便是第一人,身為皇后的女兒,不但身份高貴,而且才貌雙全,自然是嫁往北朝和親的最佳對象。

  兩朝已開始準備聯胭之事,沒有人詢問長樂的意願,這是做為皇室女兒的悲哀。

  長樂公主鳳淺根本就不想去北朝和親,她從小到大生長在大周朝,不管是吃食還是生活習性都與北朝不一樣,可是現在突然冒出聯胭的事來,而她便成了聯胭的對象,她和母后反抗過,可是皇后也很無奈,長樂是長公主,理該為皇室盡力,做為皇后若不以身作則,又如何服眾呢,以後太子登基,她可就是一朝太后,豈能做那種天下人都不恥的事。

  相較於女兒來說,皇后更想保住兒子的千秋大業,所以只能犧牲女兒了。

  長樂心中苦悶,卻不敢在皇兄母后面前訴說,唯一能訴說的對象便是即將嫁給皇兄的海菱。

  沁芳院內傳來了驚慌的叫聲。

  「公主,你別喝了,再喝便醉了。」

  「醉了,醉了的好,一醉解千愁,自古酒能消愁,它實在是個好東西啊。」

  沁芳院的抄手遊廊邊,長樂公主正歪靠著,手裡舉著一壺酒,又大大的喝了一口,根本不理會貼身婢女的叫聲。

  此次兩國聯胭,她做為犧牲的對象,心裡愁悶,唯有借酒消愁了。

  她好心痛,不止是聯姻的惶恐,還有對皇兄和母后的怨恨,他們不是一向疼她愛她嗎?從小便把她當男子教養,難道就是為了今日給人聯姻嗎?她就只是一棵棋子嗎?如果,如果父皇還好好的,他一定不會讓她去聯姻的,不管派誰去,都不會是她,可是母后心中,只有皇兄,沒有她的位置啊。

  長樂想著,又灌了一口酒下肚,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來,天邊皎潔的月光,穿透枝葉的斑駁,灑照在她的臉上,潮濕一片。

  看到長樂如此痛苦,海菱心裡也不好受,雖然她與長樂相處的時間不多,可是對於她第一次照面便對她伸出了友誼之手,她很珍惜,本來是要把她當成永生的朋友的,可是誰知道竟然出了這聯姻的事情,長樂很快便要嫁到北朝去了。

  「鳳淺,你別傷心了,若是不想嫁,可以去求皇后。」

  海菱勸她,聽說皇上和皇后很疼鳳淺,皇室並不是只有她一個公主,可以找願意嫁的公主前往,就算皇室的人個個都不願意嫁,也可以從將相王候的府邸上挑選一名儀容俱佳的女子冊封為公主,前去北朝聯姻,不一定非要犧牲鳳淺啊。

  長樂笑了起來,仰望著半空,珠花輕落,如珍珠晶瑩。

  「海菱,你真天真,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嗎?母后就是要犧牲我去立威,讓朝臣明白,為了大周朝的千秋大業,她連親身女兒都可以犧牲。」

  海菱微怔,她沒想到,皇室的人為了穩固江山,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可是為什麼每次被犧牲的都是她們這樣的小女子,要打仗要定國都是他們男人的事,他們可以到沙場上去廝殺拚命,為什麼要犧牲她們女人的幸福來搞什麼和平大計。

  「鳳淺?」

  海菱喚了一聲,然後想起什麼似的停住了,望向四周侍候著的奴婢:「你們都下去吧。」

  「是,太子妃。」

  綠荷領著人退下去,她們的身邊只有公主的兩個貼身婢女,還有胭脂,胭脂與海菱心意相通,知道她定然有話要說,便走得遠一些注意四周的動靜,不讓人靠近。

  海菱拉著鳳淺的手,沉聲開口「你不想嫁也不是沒有辦法可行?」

  她說完,鳳淺愣住了,倒是一側侍奉她的兩名貼身宮婢撲通一聲跪到地上。

  「太子妃,求你想想辦法幫幫公主吧,她這樣子下去只怕是廢了,你想想辦法吧。」

  公主一直對她們很好,她們看到她這樣,真的好心疼,若是能為公主盡力,就是犧牲她們的性命也再所不惜。

  這時候,鳳淺也醒過神來,不過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若是你不怕吃苦的話,可以逃離皇宮,走得遠遠的,如果你走了,這兩國聯姻大計依然要繼續下去,它不會停下來的,而你去過你自已想過的生活。」

  「過我想過的生活。」

  鳳淺的眼睛裡亮起了光芒,是的,其實她一直有夢想,想要自由自在的生活。

  「嗯,那也許很苦,但是卻絕對是自由自在的,你準備過那樣的日子嗎?」

  「可是我如何走?」

  鳳淺的眼睛先是璀璨明亮,隨之黯然下去,她要離開不是容易的事,身邊有太監跟著,還有宮中的侍衛跟著,以她的功夫根本逃不出來,何況若是她一走,母后一定下令全城通緝,她哪裡出得了城門。

  「我幫你。」

  海菱用力的握著鳳淺的手,然後拉了鳳淺靠近自已的身邊,告訴她接下來如何做,兩個人嘀嘀咕咕的說了半日,鳳淺的臉上有驚有乍:「如果這麼做,小柯和連衣一定會被責罰。」

  小柯和連衣二人是從小到大侍候公主的,一聽公主的話,知道公主是不忍心她們受傷,不過她們不怕,兩個人搶著開口:「公主,奴婢們不怕,公主放心吧。」

  「小柯,連衣。」

  鳳淺聲音哽咽的望著兩個丫頭,不枉她真心疼了她們一場,可是她和她們是有感情的,不忍心她們被罰,若是她失蹤不見了,母后不會饒過她們的。

  「你放心吧,皇后不會殺了她們的,至多就是打她們一頓。」

  皇上病重,兩國聯姻,皇后是不會殺人的,只是苦處是免不了的。

  「公主,我們不怕。」

  「好,就這麼定了,」海菱一捶定音,然後大聲的開口:「小柯,連衣,天色不早了,扶公主回宮吧,要是還不回去,皇后會責怪的。」

  海菱說這番話,就是讓不遠處的阿古等人聽到,以免走漏了消息,被鳳紫嘯發現,那她們的計謀可就功虧一損了。

  小柯和連衣趕緊扶了搖搖晃晃的鳳淺,準備離開,兩個人一邊架著公主,一邊勸著:「公主,別喝了,我們回去了,公主,我們回去了。」

  海菱又吩咐不遠處的胭脂:「送公主出沁芳院。」

  「是,小姐」

  胭脂送了鳳淺離開,海菱進了房間,對綠荷等人吩咐:「夜深了,各自下去睡吧。」

  「是,」綠荷等人下去了,海菱在房間裡,等到胭脂回來,立刻告訴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情,胭脂臉色微變,滿是擔憂:「小姐,這太冒險了,若是被人發現,你可就有麻煩了。」

  「我會小心的。」

  憑她現在的身手,只要小心謹慎一些,不會出事的:「明日一早,我們便假裝出城,前往城外的庵堂去祈福,那時候皇室中的人應該還沒有發現公主不見了。」

  「小姐。」

  「快去準備吧,」

  海菱催促,胭脂沒辦法,只得按照她的吩咐去找來了一套黑色的衣服給她換上,眼看著小姐要出去,仍然止不住的擔心:「小姐,阿古侍衛等人在外面呢?」

  「我知道如何避開他們。」

  她的火雲靴可不是假的,再加上她知道如何避開他們,所以不會有事的。

  海菱從七星琉璃鐲中召喚出火雲靴,眨眼便不見了人影,夜幕下一點黑光閃過,快如流星,那些守在暗處的阿古等人哪裡知道太子妃娘娘已離開了將軍府,一路追著長樂公主的馬車而去。

  夜漆黑暗沉,一輛豪華的馬車從街道上飛疾而過。

  馬車內的鳳淺緊張而不安,不時的望著外面,先前她只顧著聽海菱的主意,卻忘了一件事,海菱會武功嗎?就算會武功,恐怕也和她一般,如何趕得上這馬車呢,再一個如何出得了皇宮呢?

  小柯和連衣見公主不安,柔聲勸慰著她:「公主,你別急了,既然太子妃娘娘說了幫你,一定會幫你的,你別擔心。」

  「是啊,公主,你別擔心。」

  主僕二人正說著話,忽地,風吹車簾,馬車輕晃一下,車內已多了一人,不是海菱又是誰。

  馬車裡的三人忘了說話,張大嘴巴望著這從天而降的人,太神奇了吧,她是怎麼做到的,臉不紅心不跳,竟然趕上了她們的馬車。

  海菱收了火雲靴,好笑的望著這三個人:「怎麼了?不會這麼會子功夫就認不得我了吧。」

  「不是,你是如何做到的。」

  鳳淺小聲的問,以防外面的人聽到。

  「山人自有妙計,你只要相信我就行。」

  看到她,鳳淺的一顆心落了地,伸出手緊握著海菱,看到她,她的心裡便升騰起希望。

  馬車一路往皇宮而去,後面是浩浩蕩蕩的皇家侍衛,這些人根本不知道馬車內已多了一人。

  宮門前,例行檢查,護衛的侍衛遞上了牌子,那些人便放行了,馬車一路前往公主住的霧雲殿。

  中途,海菱趁著那些侍衛不備,快速的從馬車上閃了下來,緊跟著他們的身後,一路進了霧雲殿。

  寢宮。

  「小柯,連衣,記著,你們一人在外面守著,一人躲在裡面,不准任何人打擾公主休息,就算明兒早上也不要讓人進去,能拖延多久就是多久,我會把公主送出城的。」

  「是,太子妃娘娘,奴婢等遵命。」

  兩個宮婢點頭,望了望公主,想到以後不能侍奉公主了,心裡很難受,眼淚汪汪的。

  「公主,你要保重。」

  「小柯,連衣,謝謝你們,等我安頓下來,我一定會把你們接出宮去。」

  想到讓她們兩個人替她擔過,鳳淺心裡很不好受,可是她真的不甘心和親嫁往北朝去,素不謀面的嫁給一個不瞭解不喜愛的男人,不是她所要的,所以只能苦了小柯和連衣,只要她在外面安頓好,便會回來接她們的。

  「嗯,奴婢們等著。」

  小柯和連衣點頭,海菱拉著鳳淺離開霧雲殿的寢宮,兩個人一路出了霧雲殿。

  鳳淺自然對宮中十分熟悉,再有海菱的火雲靴,兩個人在夜色中穿行,很快出了皇宮,然後乘夜進了將軍府的沁芳院。

  此時,夜已很深了。

  海菱示意公主休息一會兒,明日一早離開皇城。

  可是鳳淺哪裡睡得著覺,反正天也快亮了,拉著海菱說話兒,想到要離開皇宮,鳳淺心中雖然高興,可是倒底不捨,還有對未來的不安。

  「鳳淺,你在外面凡事要小心一點,如果實在受不了的話就回來,那時候兩國聯姻已定,我想皇后會原諒你的。」

  其實海菱知道,皇后是很疼鳳淺的,可是眼下內憂外患,做為皇后,她只能如此做。

  「嗯,我知道。」

  鳳淺點頭,然後望著海菱:「其實我是一心希望你嫁給皇兄的,只是他?」

  鳳淺沒有往下說,對於皇兄的表現她很失望,從小到大,父皇和母后便重視他,把他當成未來的儲君培養,所以便養成了他凡事必講究的性格,一切都要最好的,所以面對海菱時,他有些不適應,但是她真的生怕他將來後悔。

  「算了,我們不說這件事,還是談談你出宮後該注意的細節。」

  海菱不想談鳳紫嘯的事,其實鳳淺不知道,鳳紫嘯和她父皇母后並不是真心的想娶她為東宮太子妃,他們只不過是利用她罷了。

  房內兩個人又細細的說起話來,胭脂守在門外,不讓人打擾她們,也不讓人發現公主藏在房裡。

  幽深的暗夜中,此時,另有一幫人也沒有睡。

  將軍府的梅雅軒,大小姐江菲雪住的地方。

  「稟小姐,屬下已聯繫到冷魔宮的殺手。」

  「好,真是太好了,」江菲雪一聽這消息,嫵媚嬌艷的臉上攏上興奮,漆黑的眼瞳中浮起亮光。

  「不過他們不肯接任務,聽說魔君西冷月下了命令,不准任何手下的門徒接任務。」

  「啊。」

  江菲雪的臉立刻黑了,除了冷魔宮,她還真想不出什麼人可以完成這樣的任務。

  白煞一看小姐臉色難看,趕緊接著開口:「不過屬下已說通了他們,只是價錢很高。」

  江菲雪一聽冷魔宮的人接了,心裡又高興了起來。

  冷魔宮,仍是天下第一大殺手組織,不但是大周朝,就是南朝和北朝內,也隱蔽著他們的人,出道以來,從未失過一次手,這讓她很放心,只要他們接手,說明那女人是死定了。

  想到這,她每個細胞都跳躍著興奮,似乎看到那女人的淒慘的死亡。

  「價錢不是問題,另外讓他們幫我做件事,再加五千兩。」

  「小姐請說。」

  「找幾個人把那個女人給我奸了,即便死,我也要讓她身敗名裂。」

  江菲雪咬牙狠聲,白煞立刻領命:「是,屬下立刻去辦。」

  「嗯,去吧,」江菲雪的嬌媚的臉上又換上以往高貴的神色,優雅的揮了揮手,白煞退了出去,她站起身心滿意足的睡覺,相信這一夜會睡一個好覺……

  天濛濛亮的時候,海菱先領著鳳淺藏身在她常坐的馬車裡,然後回房間,吩咐胭脂前去通知管家,今日她要出城前往庵堂祈福,讓管家準備好馬車香燭等物。

  京城外的近郊有座香火旺盛的水月庵,是大周朝貴婦們最喜歡祈福供香的地方,所以海菱要前往水月庵,沒有引起別人的懷疑。

  韓良得了吩咐,立刻準備了海菱的專用馬車,在府門外候著。

  海菱領著胭脂上了馬車,後面依舊是太子府的侍衛。

  大街上竟然戒備森嚴,京城守備司的人不時的穿梭而過,很顯然的發生了什麼事?海菱和胭脂坐在馬車內,公主便藏在她們後面的隔簾中,此時只聽得早起的百姓議論紛紛。

  聽說長樂公主不見了,所以一大早皇后便命了京城的守備司全城搜查,另外城門前加派防守,一定要逮住公主。

  海菱和胭脂臉色微變,本來以為這一大早可以順利的把公主帶出去,誰知道皇后竟然一早便知道公主不見了,這說明宮中的小柯和連衣兩個丫頭被發現了,所以皇后下令全城通查。

  現在出城,絕非易事,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馬車一路往城門而去。

  車內的鳳淺自然也聽到了外面的說話聲,心裡怨恨母后的心狠,竟然如此急巴巴的詔告天下,她逃婚了,如果她真的顧念她這個女兒,就該遲一些時候發詔告才是,這樣她就出城了,現在她不想連累海菱,還不如主動回宮。

  鳳淺一動,海菱便知道她想幹什麼,沉聲:「別動。」

  既然她們這麼做了,就該破斧沉舟一次,不成功便成仁,最不好的結局便是前往北朝聯姻,現在還不作數呢,她身為未來的東宮太子妃,出個城,總不至於一一搜查吧。

  馬車很快駛到了城門口,城門前,除了以往的守將,還加了守備司的人,人人一身黑色甲冑,高據馬上,一雙眼睛好似火炬似的盯著每一個過往的行人,城門前,排起了長長的隊伍,挨個的過去,讓人搜查,從人身上到馬車,無一例外。

  海菱掀簾往外看,這陣仗越看越有些熟悉,竟和那小日兵搜查地下黨似的,恨不得把每個人身上的皮都扒一層下來,好看個清楚。

  胭脂臉色緊張,手下意識的緊握在一起,海菱睨了她一眼,柔聲:「別緊張。」

  這種時候越緊張越容易讓人看出破綻。

  馬車已駛到了城門前,守城門的將領,領著幾個人走了過來,長槍一伸擋住了馬車的去路,冷喝聲響起:「這是什麼人,下車例行檢查?」

  後面的太子府侍衛阿古領人上前,臉色不悅的開口:「這是太子妃的座駕。」

  城門守將一聽,臉色微變,其實他先前看到了阿古等人,多少猜出馬車內是什麼人,可是他們是奉了皇后的命令,嚴查城門,不准放任何人出去。

  「原來是太子妃娘娘,」守將領著幾人恭敬的行禮:「下官等人見過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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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8 23:21:32
第062章 吃左相大人的豆腐

  海菱示意胭脂打起了車簾子,馬車內的情況一覽無遺,除了她們兩個人再沒有別人。

  「嗯,你們倒是幸苦了,請問這是出了什麼事嗎?竟然如此嚴謹的搜查,要知道這樣很容易激起民怨,以後沒什麼大事,最好別搞出這麼大的動靜。」

  海菱一身正義,端莊的訓了兩句,頗有一國之太子妃的威儀。

  那守將眼瞳微閃,連聲應是。

  胭脂放下了車簾子,不過那幾個人並沒有撤離,依舊擋住她們的馬車。

  守將面容誠懇的開口:「回太子妃娘娘的話,公主不見了,皇后下令全城封鎖,不准放公主出城,這事事關兩國聯姻的大計,所以請太子妃娘娘下馬車,接受檢查。」

  阿古等人一聽這是皇后的意思,自然不好說什麼,馬車內,海菱陡的冷哼:「什麼?」

  車簾再次被掀起,露出她布著冷霜的臉,眼瞳颼颼閃著利芒,直瞪向馬車前面的幾個人。

  「你們好大的膽子,難道懷疑我藏了公主不成,睜大你們的眼睛看看,這麼大的地方如何藏人?」

  海菱又動了一下,讓出了空間,使得外面的守將看得清清楚楚,裡面確實沒人。

  不過她們卻是不好下車的,因為若是她們下車,那些守城門的兵卒必然上馬車來檢查,到時候一定會發現公主藏在布簾後面。

  可是這守將也不是好糊弄的,雖然不敢認定海菱藏了公主,不過該他盡的本份,他還是要盡的,因此堅持要海菱下車接受檢查,而太子府的人雖然惱恨,可是礙於這是皇后的意思,沒辦法發怒。

  一時間兩下僵持,城門前越聚越多的人,很多人看熱鬧。

  京城守備司的人策馬過來,翻身下馬,圍住了海菱的馬車,面上恭恭敬敬,可是卻堅持不讓步。

  「請太子妃娘娘下車。」

  那些人異口同聲,反正海菱不下車,他們打算就這麼耗著,此事若是鬧出大的動靜來,驚動了皇后,就不干他們的事了,是去是留都是皇后的事。

  海菱看著圍在馬車邊的這些人,心裡暗自焦急,手心裡全是冷汗。

  她自然也知道,此事若是驚動了太子和皇后,那麼鳳淺不但離不開京城,她還會因此得到責罰。

  正在雙方僵持不下,海菱心焦的時候,忽聽得一道磁性迷離的冷喝:「這是怎麼回事?」

  明明只是淡淡的聲音,可是聽到眾人的耳朵裡,無端的覺得很有壓力。

  所有人尋著聲音望去,只見一輛豪華的馬車停了下來,兩名長相俊美的手下恭敬的立在馬車邊,一人掀起車簾。

  一人身著白色錦衫從馬車內脫穎而出,腰間的白色錦帶隨風飄動,優雅高貴,那白色長衫上,衣襟和袖口皆繡著紫色的亮葉鳶尾,華貴大氣,早晨陽光破雲穿霧的灑在他的身上,好似鍍了一層金光,墨發用白玉簪束起,滑落在一側的肩上,如上好的錦鍛一般,待到他躍下馬車。

  大家才看清,來人竟然是當朝的左相大人。

  左相大人果然風彩逼人,傳聞他雖然相貌平凡,可是一身的風華卻無人能敵。

  這完全不是容貌可是表述的,而是與生俱來的一種魅力。

  就在大家打量左相的時候,左相大人已領著他的兩個俊美手下走了過來。

  「發生什麼事了,聚集在這裡?」

  城門守將一看左相大人出現了,趕緊把這熱手山竽推了出去:「回左相大人的話,是太子妃娘娘的馬車,下官等奉命檢查,太子妃娘娘不下車,所以下官等人很為難。」

  海菱正好掀簾望出去,一眼便迎上左相西凌楓的視線,那漆黑的眼瞳此時好似汪了一池深不可測的湖水,陽光灑進他的眼瞳中,奇異的泛起了淡藍色,就好似上等的寶石,深邃而神秘,那性感的唇微微的揚起,勾勒出優美的弧線。

  這人該生得極美才是?海菱模糊的想著,不過一雙眼睛死死的瞪著西凌楓,這男人不會為難她們吧。

  左相西凌楓自然看到海菱眼瞳中的戒備,心底不由升起愉悅,小丫頭也有你擔心的時候啊,掉首望向那城門守將的時候,卻已是一身的寒冷:「胡鬧,太子妃娘娘的座駕你也敢攔,太子妃身為皇室中的人,豈會不知道此事關係重大,怎麼可能放公主出城。」

  「是,是,下官該死。」

  守將等人趕緊應聲,他們敢為難太子妃,因為她還沒有嫁進太子府,而且聽說太子並不喜歡她,但是他們這些人還沒傻到和左相對恃,這大周朝誰人不知道左相的厲害,太子身邊的第一紅人,等到太子登基,他就是大周朝的第一人。

  「放人。」

  「是,是」

  既然左相大人開了口,守將自然放人,京城守備司的人也不好說話,紛紛上馬退讓了開來。

  海菱放下車簾,那一絲縫隙裡,正好看到左相大人射過來的視線,幽光微醺,透著寒梅般馥郁的香氣,這男人真是個謎,海菱想著,等到馬車駛離了城門口,心裡才想起一件事,他贈給她的碧玉蕭還沒有還給他呢,今天竟然又欠了他一個人情,來日,這人若是需要,她定當還他此情。

  一個時辰後,馬車到了近郊的的祈寒山,水月庵便在此山的半山腰,滿山馥郁青蔥的樹木,那縷縷的香火在山腰間盤旋如雲。

  馬車停在山腳下,海菱和胭脂二人臨下馬車時,尊重的開口:「保重。」

  鳳淺輕聲的說了一聲:「謝謝。」

  心裡同時加了一句,你這個朋友,我永遠不會放棄。

  海菱下了馬車,胭脂拿了香燭等物準備上山祈福,既然說來祈福的,當然要裝得像一點,何況她還要把阿古等人帶離這裡,只有這樣鳳淺才可以順利離開。

  一行人上山,只留了一個馬車伕看守馬車。

  鳳淺等到所有人都走了,才悄悄的從馬車的隔簾後面出來,看到馬車伕把馬車拉靠到一邊去,然後自已坐到陰涼的地方乘涼,此時不走,更待何時,鳳淺趕緊找了個空檔離開,閃身躍到一邊的山林中,隱在林中,望著遠遠的幾個身影,心裡愁悵百結,她知道海菱嫁入太子府會不容易,本來她想幫助她的,誰知道竟然被逼離京。

  海菱,你多保重,我若是在哪裡落腳步了,一定會寄信給你的。

  鳳淺說完轉身便走,若是再留下,她就捨不得走了,這個朋友是她一輩子的朋友。

  海菱領著胭脂等人上了水月庵,受到了水月庵師太的隆重接待,奉若上賓,又是進廂房奉茶又是陪著她閒逛,眼看天近中午了,庵裡準備了素齋,不過海菱掛心鳳淺的事,雖然知道她很可能走了,可是心裡仍然不放心,便辭別了庵堂師太的熱情款待,捐贈了香油錢,用來點香油供奉菩薩。

  一行人又火速的下了山,下山後,馬車內空空如也,鳳淺果然走了,海菱鬆了一口氣,不免有些擔憂,鳳淺仍是一介皇女,從小到大金尊玉貴的,她真的能適應江湖上的生活嗎?

  「回去。」

  海菱和胭脂上馬車,其他人翻身上馬,往山下而去。

  山道兩邊,有高大茂密的枝葉,伸展出來的枝葉遮蓋住了天上的陽光,格外的涼爽,忽然,半空鳥雀飛過,一陣撲簌之聲響起,很快恢復平靜。

  山林中,沉悶詭異。

  海菱望向胭脂,沉聲:「有情況。」

  「小姐?」

  胭脂緊張的拉著海菱的手,公主都走了,誰還找她們麻煩啊。

  「是衝著我來的。」

  海菱知道胭脂想的是什麼,所以乾脆俐落的開口。

  「啊,那阿古他們?」胭脂想問要不要通知阿古他們,海菱搖了搖頭,阿古等人的身手豈會不知道暗處有人,只不過假裝不知道罷了,一路下山而去。

  此時恰逢正午時候,山道上一個人影也沒有,早上上香的人,有些人下山回去了,有些人還留在庵堂裡用膳,這種時候不可能有人出現,她還真是挑對了好時機,給敵人機會了。

  眼看著一行人要到山腳下了,忽然山道兩邊枝影搖動,嗖嗖的數道聲音落地,鋪天蓋地的黑衣人擋住了林蔭山道,讓她們全無退路。

  那些黑衣人一出現,便包圍了馬車。

  阿古一聲令下:「保護太子妃。」

  太子府的人一分為二,一些人對付那些冒出來的黑衣人,一些人全力的保護海菱。

  海菱掀簾往外望,撲面而來的便是濃烈的殺氣,這些人一出場,便排山倒海的戾氣,根本不像一般的江湖宵小,每個人身上都瀰漫著死亡的氣息,分明是那種常年浸泡在嗜殺中的人。

  這些人絕對不同以前的人,他們是真正的殺手。

  究竟是誰,如此想要她的命,竟然派出了這麼多的殺手,要知道請動這些殺手可是價值不菲的,一般人根本出不起這樣的價錢,是誰?

  馬車外面已打鬥了起來,眼前的形勢是敵強我弱,而且不是一小段的距離。

  海菱本想出去幫助阿古等人,可是一來外面的殺手實在太多了,二人馬車內還有胭脂呢,如若她出去幫助阿古,害得胭脂丟了性命,她會難過的,所以此刻的她是不宜出去,可是太子府的人,一半要殺敵,一半要保護她們,也不是容易的事。

  當下,海菱便有了主意,望向胭脂,開口:「我們走。」

  「好」

  胭脂點頭,她知道小姐有火雲靴,可抵上乖的輕功,兩個人逃走是沒事的。

  海菱喚出了火雲靴,伸手一拉胭脂,人便從馬車內竄空而出,眨眼滑出去數米,隨之命令阿古。

  「我們走了,你們小心點。」

  只要她們離開了,太子府的人便心無旁騖,全心對敵,這樣不但是她們,於他們也是有利的。

  阿古聽到太子妃的話,應了一聲,只見海菱眨眼滑出去數十米遠,很快不見了蹤影,太子府的人不禁咋舌,太子妃難道身懷絕世武功,可是往日從來沒見過啊,心裡懷疑,卻不敢過分分神,立刻招呼了一聲,所有太子府的侍衛便加入了打鬥。

  不過那些黑衣殺手的目標是海菱,一看到海菱離開,為首的人一揮手,命令幾個人阻住太子府的人,其餘的人在領頭人的帶領下,直追海菱而去。

  海菱腳上有火雲靴,這火雲靴能量強大,可日行千里,抵得上一片駿馬,這些人要想抓她,也非易事,可是她手裡拉著一個胭脂,胭脂不會武功,跑了一段路程,肺裡的氣流擠壓到一塊,呼呼喘氣,實在受不了了,所以她們跑了一段路程,便停下來休息一會兒,眼看著那些黑衣人要追上來了,便又接著跑,這樣追追停停,竟然跑了將近一個時辰。

  再過去不遠,便到京城的城門,那些黑衣人顯然急了,腳下加快了速度,下了死命的追。

  海菱和胭脂自然也不敢停,死命的跑,一邊跑一邊回頭張望,兩個人根本沒注意官道前方,不遠處停了一輛馬車,所以那身子像箭一般的直直的射了進去,碰的一聲,海菱射進馬車裡,胭脂卻落到了馬車外。

  海菱射進馬車裡,頭暈目眩,眼冒金星,一時間不知道身在何處,默念一句,收了火雲靴和風雷手套,然後兩手一抓,便抓到一把硬硬的,手感不錯的**,即使隔著衣料,也能感受到那滑如凝脂的觸感,緩緩抬頭望去。

  只見馬車內端坐著一個身著白衣,光華逼人的男子,一雙黑瞳璀璨如星,深幽如潭,就那麼直直的望著她,變幻再變幻。

  那人似乎與她一般心驚,只不過一瞬間便恢復如常,唇角微微勾出,望著她。

  海菱眨了眨眼睛,有些反應不過來,她為什麼會射進左相西凌楓的馬車內,還好死不死的趴在人家的大腿中間。

  大腿?腦中靈光一閃,她飛快的低頭一看,只見自已的兩手,分別按在人家的大腿上,而剛才她覺得硬硬的,手感不錯的**,其實是人家的一雙**,而自已就那麼大刺刺的跪伏在人家的兩腿間,這個姿勢,當真是要多曖昧便有多曖昧。

  海菱看清楚了眼前的狀況,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響,直炸得自已七暈八素,不知身在何處?臉頰上驚人似的燒燙滾染上來,那白如凝脂的肌膚,瞬間攏上紅霞,比那上等的胭脂還要紅艷,一張嘴更是張大得能塞進一個雞蛋,嗯,呀了幾次,也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左相西凌楓心情極好,唇角微微勾起,吐氣如蘭的來了一句:「小呆子,你這是怎麼了?」

  那語氣磁性低迷,好似情人的低喃,隱透著幾分寵溺,卻是連他自已都沒有察覺的溫柔,他只以為自已心情好,所以想逗逗她。

  「我,我是?」

  海菱感覺到當務之事是要爬起來,別趴在人家的大腿上了,要多尷尬就有多尷尬,掙扎著爬起來,臉色才好多了,義正嚴詞的開口:「因為有人在後面追殺我,所以我不是有意要吃你豆腐,佔你便宜的。」

  西凌楓的唇角笑意更深,這丫頭倒底要多有趣啊,為什麼他越看她越覺得有趣呢?正常的女子不是哭著喊著要他負責嗎?偏偏她認為自已吃了他的豆腐,不過也對,他的豆腐不是誰想吃就吃的。

  「要是我准你吃我豆腐,佔我便宜呢?」

  「啊?」海菱一愣,還沒來得及說話,便感受到馬車外湧過濃烈的殺機,只聽得一道陰森嗜血的聲音響起:「馬上把人交出來,饒你們不死,否則殺無赦,一個不留。」

  海菱一聽,媽呀,人家追過來了,現在怎麼辦?還是別連累這左相大人了,要是害了他,她的良心多不安啊,如此一想,一伸手拉了車簾便打算躍下去逃命。

  不過一雙修長如玉般的手伸出來,按住了她的動作,另一隻手又拉了她坐回馬車內,隨之冷磁如鐵嗜沉的聲音響起。

  「侍梅,看看是什麼人?」

  「是,爺。」

  侍梅一開口,海菱不由得心驚,因為這個聲音她是太熟悉了,有兩次都是這人幫了她,而自已當時問她們的時候,她們說是奉命行事,難道奉的便是左相西凌楓的指示。

  這下自已欠他的人情不是更多了嗎?她是最不喜歡欠人人情的。

  「以前你曾派手下幫過我是嗎?」

  海菱盯著他,他的側臉真的很完美,雖然平凡,可是卻有很深的魅力,令人下意識的會感覺到,他應該是一個完美無暇的男子,不該是這個平凡的面容,可就是這平凡的面容,也是京都女子競相追逐的目標,若是他長得天下無雙,那就真是妖孽了。

  海菱一開口,西凌楓便知道她知道了,回首望她,眼裡幽光如影,令人看不真切,半響方優雅的開口:「你打算如何報答我呢?」

  「報答?」海菱想不出自已有什麼可報答這男人的,不過腦子一轉,反應過來:「你不會是為了太子才幫助我的吧。」

  想到西凌楓和太子走得很近,他這樣做會不會是為了幫助太子,所以保護好她這個棋子,如此一想,眼裡前一刻的亮光逝去,隨之黯然,西凌楓一看她黯然失神,心竟奇異的不好受,所以緩緩的開口。

  「和太子無關。」

  「真的,那我承了你這人情,他日若是你需要我幫忙,一定會全力以赴。」

  海菱豪氣干雲的開口,心情好多了,伸手掀簾往外張望,馬車外面的殺氣退去,那些黑衣人竟然眨眼不見了,不由得驚訝的咦了一下。

  「人呢?」

  馬車外面,侍梅清亮的聲音響起來:「主子,奴婢打發他們走了。」

  「嗯,回城。」

  左相西凌楓一聲令下,馬車駛動,海菱馬上想到胭脂來,不由得叫了起來:「胭脂,胭脂。」

  馬車前面傳來胭脂的聲音:「小姐,我沒事,你放心吧。」

  原來她已被人撈到了馬車前面的座駕上,與馬車伕坐在一起了,馬車一路行駛,回京城去了。

  馬車上,海菱端坐在一角,雙眸一眨不眨的望著左相西凌楓,眼珠子上動下動,靈活異常,不知道在想什麼?西凌楓好笑的瞄她一眼,輕聲詢問:「怎麼了?哪裡不對嗎?」

  「你明明是很平凡的人,可是為什麼總是光華逼人,神彩飛揚呢,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馬車外面騎馬尾隨著的侍梅和侍竹等人直接無語了,哪有人這樣問人的,這太子妃真是怪胎一枚。

  「你說呢?」

  西凌楓一向惜字如金,很少親近人,也很少說話,可是遇到這丫頭,他倒是不介意聽她說話,而且感覺到和她的說話,十分有趣,他一點不覺得煩悶。

  「這大概就是人家說的魅力吧。」

  海菱仰首望著半空,故作深沉的歎息,對於不理解的事情,堅決要不懂裝懂,千萬不能讓對方看出所以來,否則與白癡同類。

  果然,西凌楓點頭:「也對,這就是魅力。」

  海菱不再糾結這問題,她現在關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你說你幫了我幾次,我該如何報答你呢?」

  她不喜歡欠人家人情,可是一時不知道如何還,還有他的碧玉蕭還在她的手上呢?

  「你好好想想,該如何報答我?」

  「還有那蕭?我本來是要還給你的,可是沒帶在身邊。」

  「送給你了。」

  西凌楓緩緩閉上眼睛,他也不懂自已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關注這小丫頭,甚至於出手助她,就像今日,他是特地出去等她們的,本來想看她們安全回來便行,沒想到竟然碰到人追殺她們,一想到有人追殺她,心裡竟然染上了嗜血的戾氣,馬車內籠上了一層冰霜,海菱警戒的望著他,怎麼了,這一會兒的功夫,他竟然生氣了,不過這散發出來的冷氣,足可以凍死尋常膽小的人,幸好是她。

  馬車一路進城,接下來,西凌楓沒有再說話,海菱也靠在馬車一側打盹兒,她實在是太累了,昨天一夜沒睡,今兒個還被人追殺,所以累得想倒頭睡一覺,而她也真的小腦袋點啊點的,然後歪到西凌楓的身上。

  西凌楓睜開眼睛望她,本想推開她,不過看她睡得香,最後臉上籠著幾許無奈,這是唯一一個他拿她沒撤的人,而且也不討厭她的靠近。

  等到了將軍府門前,西凌楓才不忍心的叫醒她

  「到了。」

  海菱點頭,有些迷糊,直到胭脂伸出手扶了她下馬車,她才清醒過來,飛快的抬頭,哪裡還有馬車的影子,想說聲謝謝都沒來得及,而且她還欠著他的碧玉蕭呢?

  不過現在好累啊,還是回去睡一覺吧。

  主僕二人進府,然後回沁芳院洗洗刷刷的睡覺了,。

  西凌楓的馬車駛離了將軍府,停靠在一處僻靜的角落裡。

  一方天地,瞬間罩上了鋪天蓋地的冰凍,好似冬日的嚴寒,令人膽顫心驚。

  侍梅和侍竹二人知道主子生氣了,緩緩策馬上前:「爺。」

  「那些人是怎麼回事?」

  原來那些出現的黑衣人,正是冷魔宮的人,他們一出現,西凌楓便有所感覺,吩咐了侍梅去看看,那些人一看到侍梅,便害怕了,趕緊帶著人離開了。

  「回爺的話,屬下不知。」

  「你和侍菊二人一起回去一趟,該如何做,你是知道的。」

  「是,爺。」

  侍梅應聲,她一向心狠手辣,在四個人中,主人最相信的便是她了。

  此次回冷魔宮,一來查出是誰接了任務,二來務必要收拾了那出頭的人,以正冷魔宮的鐵律,主子吩咐下去的事,竟然有人膽敢違抗,真是找死。

  侍梅眼瞳狠戾一片,轉身策馬便走,自去找侍菊,然後帶著幾個人回冷魔宮去處理內務事。

  這裡西凌楓又恢復如常,坐馬車回了相府。

  海菱回了沁芳院,睡了一覺,天便黑了,起來用了晚膳,陪著娘親杜采月聊了一會兒天,又自收拾睡了。

  江菲雪居住的梅雅軒內。

  此時籠罩著陰風驟雨,一室的冷寒。

  上首坐著江菲雪,下首立著她的兩個得力手下黑煞白煞。

  「小姐?」

  「怎麼回事?付了兩萬兩的定金,不但人沒有殺了,現在連影子都沒有了,難道冷魔宮竟是這等沒有信用的人,那西冷月也不可爾爾。」

  江菲雪大發雷霆之怒,今日本來她挺高興的,一想到冷魔宮的人要殺掉江海菱那個女人,她的心便興奮不已,可是中午的時候,江海菱竟然領著胭脂回來了,主僕二人毫髮無傷,雖然太子府的侍衛有幾個死了,還有人受傷了,可是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本來命令了黑煞去聯繫那些人,誰知道那些傢伙好像人間蒸發了,竟然聯絡不到,難道他們拿了她的錢不辦事,竟然跑了,一想到這個可能,江菲雪的整張臉綠了。

  「屬下得到消息,西冷月好像知道了手下私接任務,所以派了人追殺那些人,現在他們都自顧不暇了,哪裡還顧得了我們。」

  江菲雪倒抽氣,魔群西冷月可是心狠手辣的,沒想到他竟然不知道這樣的事,他不會找到她的頭上吧,江菲雪忽然又擔心了起來。

  白煞知道她擔心什麼,忙恭敬的安撫她:「小姐,你放心吧,不會查到你的,我當時與他們接頭的時候易容了,所以他們不知道是誰讓他們殺人的。」

  「嗯。」

  江菲雪鬆了一口氣,她雖然久居深宅,不過對於魔君西冷月卻有所耳聞,如果說一國君皇可怕,那麼西冷月卻要比他們可怕數十倍,因為皇室做事,歷來講究證據,還要顧忌天下人的眼睛,但是西冷月卻不會顧忌,他做事向來隨心所欲,若是他知道是她讓冷魔宮的人出來殺人,指不定會如何對付她。

  江菲雪一解除了西冷月對自已的威脅,便想到了江海菱,竟然沒有殺了這女人,她恨啊,再有十多天的時間,便是她嫁進太子府的時候,到時候她可就是正經的太子妃了,那她怎麼辦?

  想到這,重重的一捶桌子,發起脾氣來。

  「這女人的命真大,」聽說本來殺手可以做掉她的,卻遇到了左相西凌楓,西凌楓救了她,所以她才會逃過一劫。

  左相西凌楓,這個男人週身上下透著謎團,令人探測不到他的實力,長相平凡,可是那舉手投足的風華卻無人能敵。

  他的氣勢並不輸於東宮太子鳳紫嘯,眼下的局面,越來越撲朔迷離。

  不但是皇室一點動靜都沒有,左相西凌楓也沒什麼動靜,另外又來了個北朝的戰將姬紹成,那姬紹成一來,京城內很多大家閨秀動心,私下裡常常談論起這位將軍,說他如何的驚才艷艷,如何的出色,總之究竟如何她不得而已,自從她學了狗叫後,她就再也沒有出相府一步。

  本來想等到除掉江海菱再出去的,沒想到那女人根本除不掉。

  門前,她的貼身婢女紫月走了進來,恭敬的稟報:「小姐,二小姐過來了。」

  「江菲羽?」

  江菲雪挑眉,她倒是忘了這位二妹妹,她不但遭到白野將軍的遺棄,現在連一張花容月貌也毀了,這幾天她一直安份的待在自已的院子內,三夫人更是花了重金,從大周朝的各處尋訪名醫,想治好她的臉,可惜其效甚微

  想到二妹毀了的臉,江菲雪的心情忽然好了很多,揮了揮手吩咐黑煞和白煞:「你們下去吧。」

  「是,」兩個手下退了下去,江菲雪又命令紫月:「把二小姐請進來吧。」

  「是,小姐。」

  紫月退了下去,恭順的請了江菲羽進廳堂。

  江菲羽主僕二人一先一後的進了廳堂。

  昏黃的燭光下,只見江菲羽的臉雖然好了,可是卻多了坑坑窪窪的麻點,此刻的她完全沒有了往日的嬌美動人,花容月貌的臉全毀了。

  「二妹,你的臉?」

  江菲雪心裡高興,臉上卻表現得心痛,示意小嬋扶了她主子坐下來。

  江菲羽雖然知道江菲雪的心裡此刻只怕樂翻了天,不過聽到這樣的話,還是心酸得掉淚。,

  這幾日她根本就是度日如年,白野一直沒有出現,本來她還想著要去找他,可是這張臉毀了,她根本不敢去找他,爹爹派人去找他,卻找不到他的人,他這幾日整本沒有上朝,似乎失蹤了似的。

  娘親雖然往日疼她,可是看到她的臉毀了,她焦急如焚,整日派人尋訪天下的名醫,就希望醫好她的臉,反而忘了她的心裡有多難過,她根本忘了關心她這個女兒,這使得她心裡更難受。

  「姐姐。」

  「不是說三娘去找名醫了嗎?一定會醫好的。」

  「那些個名醫都是江湖騙子,沒有一個人有用的,過來看了我的臉,個個說沒辦法醫。」

  江菲羽說到這裡,哭得更傷心了,一邊的小嬋遞了帕子給她,小聲的安慰她:「小姐,你別傷心了,肯定有人可以醫好你的臉。」

  「是的,有一個人只要出手,肯定可以醫好你的臉。」

  「誰?」

  江菲羽好像看到了希望似的,飛快的抬頭盯著江菲雪。

  江菲雪扯了一下唇角,眼裡有一絲戲謔,雖然那個人出手可以醫好她的臉,不過那人不是輕易出手的。

  「神醫沈若軒,聽說他的醫術天下第二,沒人敢稱第一,我想只要他願意出手,只怕二妹的臉定然完好如初。」

  「沈若軒?」

  江菲羽是知道這個人的,不過同樣的也知道這個沈若軒性子邪魅,不是任何人可以請得動他的,有時候皇親國戚都沒有用,何況她一個小小的庶女,原來還有白野罩著,若是白野願意出面,說不定她還真的有希望請動沈若軒,但現在她們這樣的人?

  「他現在就在大周朝的宮中。」

  這個消息,江菲雪是無意從爹爹口中知道的,聽說神醫沈若軒在宮中給皇上治病。

  「真的?」

  江菲羽激動的起身,隨之又黯然了下去:「就算他在宮中,恐怕我也請不動他。」

  「你可以讓三娘請爹爹出面,說不定有用。」

  江菲羽一聽,醒過神來,連連的點頭:「嗯,爹爹仍是大周朝有臉面的人,那沈若軒自不會駁了他的臉面。」

  「對,你的臉有希望恢復了。」

  「謝謝姐姐,」江菲羽急急的站起身,便往外奔去,小嬋趕緊跟上她,不過她跑了幾步,又停住了,她今兒個過來是有事要找大姐的,沒想到竟然忘了,不過眼下醫她的臉是最重要的,不過?

  「大姐,等我醫好了臉,我定然不會放過江海菱的,我的臉毀了,一定和她有關。」

  這是她思索了多日,最後得到的結果,一直以來,她都沒有事,偏偏在得罪了江海菱後,不但遭到了白野的拋棄,還被毀了容,江海菱,我不會善罷干休的。

  江菲羽主僕二人跑走了,廳堂上,江菲雪滿臉笑,如一朵盛開在暗夜裡的荼緋之花,妖調異常。

  她的貼身侍女紫月奇怪的問:「小姐,你為什麼要幫她。」

  「幫她?紫月,你想多了,我怎麼會幫她呢?那沈若軒性情古怪,肯定不是一般人可以請得動的,他連皇親國戚都不愛理會,何況是爹爹,我只不過賣她一個人情而已,到最後她依然什麼都做不了,不過我卻可以利用她來對付江海菱。」

  「小姐,你真聰明。」

  「好了,夜深了,我們睡覺吧。」

  江菲雪打了一個哈欠,扶著紫月的手走出去,盥洗睡覺。

  第二日,海菱沒有去蕉園書軒上課,只吩咐了韓管事派人去書軒通知一聲。

  昨日被人刺殺,今日若是再去蕉園書軒,即不是又要被那殺手刺殺。

  一大早起床後,她便趴在床上認真的想,究竟是誰派了殺手來殺她,那些殺手一看就是很厲害的,太子府的人一向不弱,昨天那場刺殺中,竟然受傷了幾個人,還死了幾個人。

  想到那些人是因為自已所以才死的,海菱心中小小的愧疚了一下。

  不過一想到那些人是太子鳳紫嘯身邊的人,心內的愧疚又一掃而空了,那些人又不是她殺的,他們是因為奉命行事,而那些殺手也不是她派來的,相反的她也差點死了,若不是昨日她射進了左相西凌楓的馬車裡,說不定死的那個人就是她了,不過西凌楓昨日為何正好在城外不遠處,還有,那些殺手一看到侍梅的出現,似乎便離去了,先前還很凶的,究竟是侍梅太厲害了,還是那些殺手認識她。

  海菱的腦子裡,越想越亂,最後乾脆什麼都不想,翻身坐起來,一不小心看到床邊的碧玉蕭,便想起了他的主人,又想起昨日自已出的洋相,竟然彈進了左相大人的兩腿間,還大摸人家的腿,感覺到彈性不錯。

  一想這個,海菱的臉噌的紅了。

  恰巧胭脂端了一盆水從外面進來,一抬首看到主子臉上紅霞滿佈,似乎想到了什麼嬌羞的事情,不由得好奇:「小姐,你想什麼呢?臉好紅啊。」

  「啊。」

  海菱一驚,拿在手裡的碧玉蕭便扔到了一邊,好似那碧玉蕭有毒似的,連後拚命的搖頭。

  這動作稍微有腦子的人都會聯想一些什麼,所以胭脂瞇了眼,把水盆放到一邊,走到床邊,雙手叉腰望著自個的主子。

  「小姐,你說昨天在馬車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是左相大人吃你的豆腐了?還是你吃左相大人的豆腐了?」

  她是不太相信左相大人會吃人豆腐,他一看便是那種與人保持距離的,倒相信主子會吃人家豆腐。

  胭脂的腦子裡立刻想像起小姐是如何把人家左相大人壓在身體下蹂躪的,臉上立馬浮起嘿嘿的奸笑,海菱一看便知道這死丫頭想什麼了,伸手敲胭脂的腦袋一下,然後訓她。

  「死丫頭,想什麼呢?你是不是思春了,看來我要給你找個男人了?」

  胭脂一聽說要給她找個男人,立刻挎下了小臉蛋,她才不想嫁給那些男人呢,哪個男人的身後沒跟著一堆女人,她這樣沒心沒肺的女人若是嫁人,只怕很快便會被那些女人啃成渣了,所以還是安份的伺候小姐吧。

  「小姐,你惱羞成怒。」

  「哼,知道就好。」

  海菱從床上躍下來,不避不躲,一臉我就是惱羞成怒,咋樣,你再敢惹我,我就給你找男人。

  「我怕了你了。」

  胭脂翻白眼,然後堆著一臉笑,諂媚的開口:「我親愛的聰明的的小姐,要不要起來盥洗用早膳呢?」

  「嗯,這還差不多。」

  海菱點頭,走到盆架前準備盥洗,胭脂又小小聲的嘀咕一句:「小姐你和左相大人真的沒發生點什麼?」

  「你個死丫頭。」

  海菱立刻回頭,伸出手來撓胭脂掖下,胭脂一向怕癢,立刻求饒,房內鬧成了一團。

  門外,綠荷走了進來,笑瞇瞇的望著房內的兩人,很是羨慕,太子妃娘娘真的可以和下人打成一片的,讓人好羨慕啊。

  「太子妃,有人拜訪。」

  「誰?」

  海菱停住手腳,望向綠荷,因為瘋鬧,白晰的肌膚染上紅霞,烏黑的髮絲鬆散了一些,竟顯得十分的可愛。

  綠荷恭敬的回稟:「是少將軍白野。」

  「白野?他來做什麼?他不是該去看望二姐嗎?聽說她臉都毀了,現在正是需要他安慰的時候。」

  海菱一邊盥洗一邊說話,然後走到妝台前坐下,胭脂給她挽起烏黑的髮,好看的飛鳳髻,斜插一朵玉蘭花,整個人顯得優雅而清麗。

  對於上次江菲羽過來找她麻煩,罵她是狐狸精的事,她還真沒理出頭緒。

  她好好的怎麼就成了狐狸精,白野又怎麼好好的和江菲羽分了,這其中的細節,她根本不瞭解。

  「那太子妃是見還是不見。」

  「不見了,讓他回去。」

  海菱挑了一下眉,她真不想見白野,現在她的身份明明白白的擺在這裡,再見白野算什麼事啊,何況每次見那男人都沒什麼好事,所以還是不見的好:「你就去說,我身子不舒服,不想見任何人。」

  「是,奴婢這就去。」

  綠荷退了出去,海菱和胭脂也走出去,去飯廳用飯了。

  不過早飯還沒吃完,便見綠荷急急的從外面奔了進來,氣吁喘喘的開口:「太子妃,不好了,外面鬧起來了。」

  一聽說外面鬧起來了,海菱的臉色有些難看,這白野一點分寸都沒有,好好的鬧什麼?

  「他不走嗎?什麼少將軍啊,這裡又不是他們白府,鬧什麼?」

  她當是白野不肯走,所以鬧起來了,下面的綠荷趕緊的搖頭:「不是白將軍,是二小姐,二小姐拉著白將軍不肯鬆手,跪在地上求白將軍原諒她,將軍府裡很多人在外面看熱鬧,奴婢聽了兩句,好像還是關於太子妃的。」

  「關於我的?」

  海菱這下好奇了,關她什麼事啊,難道說白野不要江菲羽,其中還有她的原因,當下一拋筷子,起身領了胭脂和綠荷出去了。

  沁芳院門前,此時圍了很多人,個個臉上露出鄙夷不屑,還有譏諷。

  最正中的地上,跪著二小姐江菲羽,江菲羽死命的拉著白野的錦袍,就是不鬆手,一邊哭一邊求他原諒自個兒,她是真心愛她的。

  海菱一出現,那些圍在一起的人,便有人叫了一聲:「太子妃出來了?」

  人群立刻讓了一條道出來,海菱並沒有急著近前,而是一臉稀奇的望著那鬧事的兩個人,一人站得直直的,身著一襲墨色錦衫,腰束金絲蟒帶,英俊剛毅的五官,此時攏了一層冷澈,那微瞼的眼瞳中射出冷冷的鄙睨的光芒,好似看一隻螻蟻似的看著江菲羽,隨時可以一腳踩爛她,而曾經做為這男人心上人的江家二小姐江菲羽,此時像一條狗似的抱著這男人的大腿,哀求著,哭嚎著。

  「白野,你原諒我吧,我知道我不該那樣做?可是我一直是愛你的啊,你原諒我吧,以後我再也不會騙你了。」

  江菲羽又是哭鬧又是哀求著,不過一雙手死死的抓住白野的袍擺,她知道這是她的最後一博了,若是今日鬆了手,從此後,她真的就是豬狗不如了。

  海菱望著眼前上演的戲碼,根本就不感興趣,這分明是男人變心了,女人大哭我愛你企圖男人繼續留在她的身邊,不過男人變心就是變心了,你就是再哭再鬧他也不會回頭,相反的會更厭惡你,以後看著你繞道走。

  海菱興趣缺缺的準備離開,白野和江菲羽二人同時發現了她,異口同聲的開口。

  「海菱(三妹)。」

  江菲羽似乎生怕白野說出什麼,搶先一步開口:「三妹,是我對不起你,你別搶白野,只要你不搶白野,我向你道謙,以後我再也不和你做對了,只要是你想的我都會弄來給你的,只是你千萬別搶我的白野啊。」

  海菱聽得一頭霧水外加很生氣,這女人腦子真有毛病,為什麼非認定了白野是她勾引了的,她有勾引這男人的本錢嗎?再一個她現在可是太子妃,她可不想讓別人罵她是水性揚花的女人,雖然想太子退婚,但也不會讓自已有一身臭名,以後她還要不要混了。

  「江菲羽,你們兩個的事關我什麼事,上次你跑到沁芳院內罵我是狐狸精,這次又跑到這裡來發瘋病,你們兩個立刻給我滾得遠一些。」

  海菱冷冷的開口,然後望向一側的綠荷:「來人,立刻把白將軍和二小姐請走。」

  「是,太子妃。」

  綠荷領著沁芳院內的下人走過去,準備請了白野和二小姐離開。

  白野懾人的眼光陰驁的望向江菲羽,江菲羽忍不住戰粟了一下,望向海菱:「三妹,是我的錯,以後我不敢了,你快幫我向白野求求情,我知道我不該拿你以前的雙飛蝶,正是因為那個,白野才認為是我小時候救了他,他才會對我很好很好,可是三年了,我愛他啊,我不能沒有他,三妹,你幫幫我。」

  「雙飛蝶?」

  海菱不由得想起上次被白野搶去的雙飛蝶,難道?她眼裡瀲瀲波光,前後一連串,便有些明白,原來她的這具前身,曾經幫助過白野,而白野記憶裡,只有那只雙飛蝶,而江菲羽拿了她的雙飛蝶,所以白野便把她當成了自已,這三年來才會一直很疼寵她,原來是這樣。

  海菱唇角勾出笑意,腦海中飛過的閃過一些影像,似乎是很小很小時候的記憶了,原來白野正是那個被她前身所藏起來的小男孩,十多年後回來了,可惜卻認錯了人,把江菲羽當成心肝寶貝的寵著,卻害得她的前身香消玉焚,如果白野知道是她前身救了他,也許她就不會死,還有江菲羽當初為什麼派人打她的前身,害了她的一條命,也都是因為害怕白野發現這其中的事吧,所以她才會一直處處針對她。

  這樣她還能原諒這個女人嗎?海菱唇角擒著冷笑,望向江菲羽。

  「你們的事與我何干?他接受你或者拋棄你都和我無關。」

  海菱說完轉身便走,理也不理身後的人。

  白野看到她前一刻眼裡閃過瞭然的光芒,後一刻便冷漠異常,心裡很難過,因為難過,所以越發的憎恨江菲羽,都是這個貪慕虛榮的女人,臉色陡沉,狠厲的開口。

  「放開。」

  「我不放,我不放,」江菲羽看到海菱不理會她,也不幫她,心裡恨得快滴血了,聽到白野讓她放開,卻哪裡放開,緊緊的抱著她不松:「白野,你忘了這三年來,我們一直相處得很愉快嗎?你說一輩子會對我好的,不會負了我的,你都忘了嗎?」

  沁芳院門前很多看熱鬧的人,都知道了為什麼這位白將軍會對二小姐好,原來是因為二小姐騙了白將軍,每個人的心裡都瞧不起她,活該,現在白將軍發現了事實的真像,不要她了,她的臉也毀了,一切都是自作孽不可活,怨不得別人,難怪三小姐不理她。

  江菲羽還在向白野求情,可惜白野卻不再理會她,陡的一抽腳,脫離她的嵌制,先前之所以任由她抱著,就是想見見海菱,現在海菱根本不理會他,他也用不著理會這女人了。

  白野冷冷的望同江菲羽:「這三年來,你以為我真的喜歡你嗎?看到你刁蠻任性不講理的樣子,我都是極力的忍住,因為曾經說過會對你好,所以堅決的忍耐著你,不管你如何胡攪蠻纏,我都忍受著,但現在你根本不是那個人,你說我還需要再忍耐吧,以後你若再纏著我,我不會像今天這樣好說話。」

  他說完,領著兩個手下離去,身後的江菲羽眼看著那人絕決的離去,從此後她再也靠不到他了,她的臉毀了,再沒有了這個男人,她還剩下什麼。

  江菲羽絕望的尖叫:「白野,你為什麼不原諒我,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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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8 23:21:46 |只看該作者
第063章 月黑風高夜

  沁芳院門前,江菲羽用力的捶著地,身遭看熱鬧的下人,一轟而散,誰也不敢留下來,生怕惹事上身。

  最後只剩下明月軒內的下人,雖然害怕,卻無可逃避,小嬋走過來扶起江菲羽。

  「二小姐,我們回去吧。」

  江菲羽搖晃著身子站起來,此時的她,渾身上下全是泥土,臉上吭吭哇哇,披頭散髮,一雙眼睛像狼瞳似的發出紅光,狠狠的憤怒的瞪著沁芳院內,尖配刻薄的叫起來:「江海菱,你害我什麼都沒有了,我不會善罷干休的。」

  「小姐,我們回去吧。」

  小嬋看到主子如此竭嘶底裡,心裡不由得同情起三小姐來,這件事從頭到尾就是二小姐自已的錯,她怎麼恨上三小姐了,若不是她,人家三小姐才是白將軍的心上人,這會子根本不用嫁進太子府。

  現在她倒恨起人家來了,不過,小嬋可不敢表現出一點來,小心翼翼的伺候著主子,一行人回了明月軒。

  二小姐在沁芳院門前鬧了一場的事,很快傳遍了江府,這其中有人開心有人傷心。

  沁芳院裡,海菱臉色難看的坐在花廳裡。

  「小姐,你別氣了,不理會就是了。」

  「這女人真過份?」海菱真想讓人出去扇她兩耳光,不過和一個瘋子計較,只會讓別人說她素質低。

  總之她也沒有得到好報應,那白野是她的嗎?分明是她偷來的,現在竟然還罵她,何況那男人要不要她,關她什麼事啊?

  明月軒內。

  江菲羽一回來,便面如死灰的坐在房間裡,先前的狠厲退去,此刻的她就像一隻了無生機的行屍走肉。

  侍候她的下人誰也不敢靠近,也不敢離開,生怕這二小姐一氣之下做出什麼不當的舉動。

  房間裡,死一樣的寂靜,直到門簾響起。

  大小姐江菲雪領著人過來了,江菲雪看到江菲羽好似死了娘的孩子似的,一點生機都沒有,心裡開心,臉上卻布著傷心,大步走到江菲羽的身邊。

  房內小丫頭鬆了一口氣,趕緊見禮:「大小姐。」

  「你們下去吧,我來勸勸二妹。」

  「是,」下人都退了出去,江菲雪坐到江菲羽的身邊,伸手拉著她:「二妹,姐姐知道你心裡難過,你傷心就哭出來吧,這樣心裡會好受一些的。」

  那柔柔的嗓音,關懷的話,使得江菲羽的心一瞬間好似決堤的江水般氾濫出來,哇的一聲大哭,伸出雙手一把抱住江菲雪的腰,傷心至極的哭了起來。

  「姐姐,我什麼都沒有了,所以我不想活了,可是沒殺了那個女人,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姐姐和你一樣很恨那個女人,不過要殺那個女人絕非易事,我們必須從長計議。」

  江菲雪看著懷裡醜陋的女人眼淚鼻涕的抹了自已一身,滿臉的嫌厭,不過眼裡卻浮起算計的光芒,唇角是陰險的笑意。

  「姐姐,你幫幫我,幫幫我,我一定要除掉那個女人?這樣就算我死也甘心了。」

  她是真的不想活了,沒有了白野,再加上臉被毀了,她知道自已的未來會是什麼樣的日子,她不怕死,可是一想到江海菱還活得好好的,她便不甘心。

  「好,姐姐會幫你的,你現在別傷心了,我一定會幫你的。」

  江菲雪柔聲的安撫著江菲羽,江菲羽在她細膩柔和的話裡,竟然累得睡著了。

  江菲雪一看到她睡著了,立刻嫌厭的瞪了她一眼,然後朝門外喚了一聲:「進來。」

  「是,」小丫頭們走進來,小嬋看主子睡了,領著人過來,扶了二小姐去床上休息。

  江菲雪領著人離開了,一路回梅雅軒,然後心裡算計著該如何做這件事,才可以一石二鳥,既可以除掉江菲羽又除掉江海菱,招手示意貼身婢女紫月近前,然後附在紫月的耳朵上小聲的嘀咕了幾句。

  紫月立刻點頭,領命:「奴婢知道怎麼做,小姐放心吧。」

  ……。

  眼看著大婚的日子將近,鳳紫嘯派出巡京御吏衛臨和內閣學士晏戰等人尋找江灞天的罪證以及把柄,不過越查越心驚,江灞天在朝堂上雖然黨羽很多,但直擊他要害的事情卻幾乎沒有。

  究竟是他真的安份守已,還是做得隱蔽,一點破綻都沒有。

  隨著大婚日子的接近,鳳紫嘯的臉色越來越黑,一想到要娶那個女人進府,他便週身的怒火。

  想到那女人所做的花癡事情,當真是讓他丟極了臉,卻苦於她現在的身份無計可施,若她不是太子妃身份,還能如此囂張嗎?他一定會嚴懲她的。

  因此鳳紫嘯吩咐了衛臨等人抓緊時間查證。

  另外,神醫沈若軒離開了皇宮,回他的藥王谷去了,說谷裡來了重病患者,其實是他不想幫江大將軍醫治江家二小姐的臉,所以才會藉機遁走,反正他留下也於事無補,皇上已沒有救了,他只需留下保命丹丸便行。

  將軍府裡。

  海菱一整天都沒有出沁芳院一步,昨天被刺殺,今天江菲羽鬧了一場,還有即將要到來的大婚,沒有一樣令她開心的,所以便躲在沁芳院內一步沒有出來。

  夜晚,整個將軍府都是靜悄悄的。

  兩個人趴在遊廊邊的欄杆上看天上的星辰,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胭脂,你說鳳紫嘯為什麼不生氣呢,為什麼不退婚呢?」海菱有氣無力的聲音響起。

  胭脂歎息,她知道小姐的心思,是不想嫁進太子府,所以最近的日子來才會一再的惹惱太子。

  不過太子確實也能忍耐,竟然沒有一點的動靜。

  「小姐,你別想了,夜深了,早點睡覺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好,」海菱起身,慢悠悠的和胭脂往屋內走去,這時候,丫鬟們都下去休息了,除了暗處保護她們的人,沒什麼人在四周。

  忽地,勁後一陣風吹過,海菱警覺的一掉首。

  一道光影穿過,幽光如閃電,眨眼即至,海菱身形一動避了開去,可惜胭脂全無警覺,所以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海菱心驚的望過去,只見屋子裡多了一個人。

  正是白日出現過的白野,此時的他,雙瞳深幽如潭,遍佈著懊惱自責,深深的望著她。

  「海菱,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這根本不是誰對誰錯的事,只是造化弄人吧,不過你和江菲羽相處了三年,沒有恩情還有感情在,所以你們的事別扯上我。」

  海菱實事求是的說著,雖然痛恨江菲羽,可是從女人的角度上看,她也同情她,三年的相處,到頭來不過是春夢一場,男人有時候還真的寡情薄義。

  江菲羽做出了這件事,直接害了她的前身,如若白野最先認出的便是她的前身,那麼她便不會死吧。

  海菱感歎,那麼她現在又在哪裡呢?

  「海菱。」

  「好了,夜深了,你回去吧,如果真的念及從前的相救之恩,以後別再來找我了。」

  海菱揮了揮手開口,現在她的身份是太子妃,如若傳出什麼風言風語,那麼毀的便是她的名聲,雖然她想退婚,可是也不能最後落得個水性揚花的臭名。

  「你在怪我。」

  看她神容淡漠,一臉的警備,白野的心很難受,腦海中不由得浮起她小時候水靈可愛的樣子,他摟著她半宿,便覺得心好像靠了岸一般,這麼多年的努力,除了要自身成為人上人,更多的原因是他要保護她,從此後再不讓人欺負她,可是最終他做了什麼,現在她成了皇室和江家鬥爭的一枚棋子,他絕對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她成為棋子的。

  白野心裡意念一動,眼瞳幽光閃爍,身形一動,快似游龍,眨眼便到了海菱的身邊,一伸手點了海菱的穴道,使得她動彈不得。

  海菱臉色陡沉,眼瞳黑得似無邊的蒼穹,咬牙:「白野,你想做什麼?」

  「我帶你離開這裡,回西北去,我不會讓你成為皇家和江家的一枚棋子,皇上想對付江家,如果你待在這裡,最後只有死路一條,所以我不能留下你。」

  「你太過份了,這是我的事,馬上解開我的穴道,白野,別讓我恨你。」

  海菱眼睛睜大,火花跳躍,喘著氣吼叫起來,她是大意了,看來以後她絕對每時每刻的都防著這個男人,本來以為自已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會對她怎麼樣,誰知道他又對她動手。

  「對不起。」

  白野並不理會她,再次伸手竟然連她的啞穴也點住了,這下海菱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任憑白野一伸手攔腰攬了她便走。

  不要啊,我還有娘親和胭脂,若是我走了,她們會因此而沒命的。

  白野,你這個混蛋,你根本就是真正江海菱的災星,她因為當初救了你,所以丟了一條命,現在你還想害死我娘親和胭脂嗎?如果真是這樣,我不會原諒你的,我一定要殺了你。

  可惜她的怒罵,她的不甘,都統統的爛在肚子裡,一個字也罵不出來,嘴裡說不出話來,身子也動彈不了。

  白野對於江府內的分佈是十分熟悉的,所以輕易便避開了那些暗處的侍衛,攬了海菱直奔府外。

  將軍府東首側門外,停了一輛馬車,還有幾名高坐馬上的手下。

  一看到主子出現,便恭敬的開口:「將軍。」

  「嗯,走吧。」

  白野閃身進了馬車,把海菱放在馬車上。

  海菱的眼睛轉動著,微微帶了些乞求,只希望白野別這麼折騰了,他這樣做真的會害死她娘的,現在柳氏正在找她們母女的把柄,若是明兒早上發現她不見了,那麼定然會對付她娘親杜采月。

  馬車行駛起來,迅疾如風,直奔城門口而去。

  這裡的人剛走,暗處便有人動了,正是左相西凌楓的手下侍竹和數名手下。

  因為冷魔宮的人刺殺海菱,西凌楓怕那些人不死心,所以便吩咐了侍竹隱在暗處,注意著將軍府的一舉一動,沒想到半夜的時候便看見了這一幕,不過侍竹不確定白將軍帶著的人究竟是何人?

  左相府。

  西凌楓剛睡下,便聽到門外有人稟報聲,便又披衣下床,吩咐人進來。

  侍竹飛快的稟報情況。

  「爺,今天晚上白將軍進了沁芳院,他從沁芳院內帶了一個人出來,現在好像出城去了。」

  「什麼?」

  西凌楓臉色陡變,身形一動,袍衫已上身,一邊繫腰帶一邊往門外走去,嗜血凌寒的開口:「走,一定要阻止他把人帶走,如若他在這種時候帶走了太子妃,只怕皇家和江家之間要爆發了。」

  此事絕對會牽連到很多人,很多人會死,江家現在還不是動的時候,因為一動,天下必亂,雖然太子鳳紫嘯不認同他的話,不過他知道,眼下江家在大周朝百姓心中是什麼樣的地位,若是皇家和江家鬧翻,皇室不會佔多大的便宜,到時候,內亂一起,南朝必會取大周,那北朝恐怕也會吞一塊骨頭,天下必亂啊。

  一行人迅速的騎馬離開了左相府,火速的趕往城門口。

  城門前,此時守城的人被叫醒了,幾個人罵罵咧咧的走過來。

  大半夜的被鬧醒,是人都會生氣,何況他們這些守城門的小卒,又苦又累,錢拿得還少,這半夜三更的睡個覺都不消停,所以自然沒什麼好臉色。

  「什麼人?」

  馬車後面有兩人策馬上前,一揚手中的令牌。

  「我們將軍在馬車內,要連夜出城,西北有急況。」

  「啊,」那先前還罵人的小卒驚出了一身的冷汗,趕緊的揉揉眼睛,果然是白家軍的令牌,哪裡敢十分的阻止,不過大晚上的出城要列行常規檢查,否則出了事,他們是要待著的,。

  「小的們見過白將軍。」

  夜風輕吹,車簾掀起,車內端坐著一人,不是白將軍又是何人,馬車內一覽無遺,再無別人,白野臉色陰沉,眼瞳冰冷,週身壓抑的戾氣,沉聲:「還不打開城門,若是西北出了事,你擔待得起這罪名嗎?」

  好大的一頂罪名,那幾個小卒什麼時候見過這陣仗,早唬得變了臉,為首一人揮手吩咐同伴:「快,打開城門,打開城門,白將軍有事要出城。」

  幾人直奔城門,轟隆隆的拉開城門。

  白野放下車簾,鬆了一口氣,其實他並不擔心被人發現,因為馬車被他改裝過了,有一個可以藏人的箱櫃,外表看上去好似一座軟榻,海菱便藏在那廂櫃裡,聽到兵將開門的聲音。

  她心急的想大叫,可惜啞穴被白野點住了,她叫不出來,整個人焦燥急了,如若今夜出了這城,明日她娘杜采月和胭脂便會死無葬身之地,白野,你可知道,這樣做的結果,只會讓我恨你,永遠不會原諒你的。

  可惜馬車已緩緩駛動,很顯然的是要出城了,海菱用力的想,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她沒有內家功力,所以根本衝不破受制的穴位,只能無奈的聽著馬車出城。

  城門邊,幾名兵將恭敬的彎腰,送白野的馬車出城。

  眼看著便要出城門了,忽地暗夜中響起急促的馬蹄聲,閃電一般席捲過來。

  幾人從馬上飛躍而下,如風一般閃過,擋住了馬車的去路,一道沉穩的喝聲響起:「停下。」

  聲音極其的陰驁,透著颼颼的冷寒之氣,好似從地獄裡竄出來似的。

  一掃平常的磁性迷離,海菱一聽到這聲音,鬆了一口氣。

  左相西凌楓,他這種時候出現,難道說是發現她被白野帶走了,所以來阻止他的。

  這種時候,海菱已懶得去想,西凌楓為何會知道白野帶走了她,她只覺得整顆心放了下來,沒來由得相信,這個男人會出現在這樣的深夜裡,定然是阻止白野帶她離開的。

  不過,外面正兩下僵持著。

  白野已掀了車簾往外望,一雙黑瞳如炬,騰騰怒火,直射向左相西凌楓,陰驁凜寒的開口:「左相大人為何攔住本將的馬車?」

  月夜下,西凌楓面容淡淡,只一雙眼睛散發出懾人的幽光,於黑夜中,如瑩光琉璃一般耀眼。

  「不知道白將軍為何深夜離開?」

  白野抿唇,並未急著回話。

  一側的開城門的兵將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眼前的兩個人可是大周朝舉足輕重的人物,少將軍白野,左相西凌楓,他們兩個人怎麼了?

  開城門的幾人中一人回話:「左相大人,西北有戰事,白將軍要連夜趕到西北去?」

  「是嗎?」

  西凌楓唇角扯出笑,卻是譏諷和冷嘲。

  西北有沒有戰事,他會不知道嗎?這種話只能騙騙這些守戰門的兵卒嗎?因為他們離大周朝的中心很遠,自然不可能知道箇中的內情,但是他,可是一清二楚的。

  「我倒不知道西北何時有了戰事,使得白將軍連夜出城。」

  「西凌楓,本將的事你最好少管。」

  白野剛毅的五官陰沉無比,現在夜辰已不早了,若再耽擱,只怕他們走不了,因為將軍府內胭脂要醒過來了,她一醒,他們就走不掉了。

  如此一想,心內暗急,冷森森的怒視著西凌楓,雖然知道這男人深沉,卻不知道,他竟然在暗處派了人手監視著將軍府,否則不會這麼快追了過來。

  「本相只是好奇,白將軍為何連夜出城,若是白將軍說不清楚,恐怕這城是不用出了。」

  「西凌楓,你以為本將怕你。」

  白野話落,人已竄出馬車,一掌直拍向西凌楓,再不和他多言,白野的內力深厚,一掌下去,霸氣的內力揮灑出去,若是被拍中,不死也傷。

  馬車內的海菱一聽呼呼掌風之聲,不由得提了一顆心。

  雖然聽說左相西凌楓足智多謀,睿智非凡,卻沒有聽到過關於他武功方面的事情,他不會?

  一言落,只聽得馬車外面碰的發出一道巨響,分明是兩人相博一掌。

  幾道聲音驚呼起來:「爺,你沒事吧。」

  「將軍,你沒事吧。」

  左相西凌楓身形未動,衫擺輕垂,剛才的一掌對擊,對他沒有似毫影響。

  而白野只覺得虎口發麻,不由得大驚,這西凌楓的武功竟然如此高深莫測,而且他似乎未盡全力,雖然他也未施全力,但若拚死相博,最終吃虧的定然是他。

  如此一想,臉色難看。

  「西凌楓,你別欺人太甚,本將有事要出城,你為何阻攔不放。」

  白野大聲責問,西凌楓唇角擒笑,於淺薄的月色下,那笑妖治非常,視線慢慢的落到馬車上,一揚手,光束耀起,快如閃電,直擊向白野先前坐的馬車。

  白野一看,心急,想阻止已來不及,只聽得一聲碰的巨響,馬車盡毀,木宵紛飛,一團物體從馬車內飛速的彈出來,然後下墜,眼看著便要墜地

  兩道身影同時躍起,閃了過去。

  不過西凌楓快了一步,一伸手攬了海菱的腰,另一隻手飛快的解了她的穴道,兩個人落地,一切於電光火石間,毀馬車,救人,解穴。

  流暢,迅速,自然。

  在場的人心中個個都很震憾,左相西凌楓果然高深莫測,就是露這一手,便足以震住所有人。

  海菱一得到自由,雙瞳籠上憤怒,直射向白野。

  只見他滿臉的緊張,先前看她要墜地,他也出手了,不過終是慢了西凌楓一步,此時站在海菱的不遠處,滿臉關心的望著海菱。

  「你沒事吧。」

  海菱眼中的怒火慢慢的升騰起來,恨不得一掌拍死他。

  他竟然還問她有沒有事,若不是西凌楓出現,他做下的錯事,足夠自已殺他幾次的。

  不過她還沒開口,西凌楓卻開了口。

  「白將軍,這是什麼意思?半夜出城,馬車內竟然藏有一人,竟是未來的太子妃娘娘,娘娘還被點了穴道。」

  「你?」

  白野怒瞪雙目,沒想到他精心佈署的一切,竟然毀於西凌楓之手,西凌楓,從此後我與你再沒有和平共處之時。

  海菱卻不再說話,心中默念,那火雲靴和風雷手套眨眼便上了身,暗夜中誰也沒有注意到她身上的變化,她身形陡動,幽芒閃過,快到極致,眨眼閃到白野的面前,一拳便對著他的胸擊了過去,隨之,身姿旋轉如花,一腳也緊隨著而出,直踢得白野高大挺拔的身子飛了出去,不過他一反應過來,便凌空翻了兩翻,然後穩穩的落地。

  不過海菱的那一拳一腳十分的厲害,只打得他胸口氣悶難受,灼熱難擋,哇的一口,竟然吐出一口血來。

  手下幾人面色大變,飛快的奔了過去,扶住他。

  「將軍?」

  白野抬起頭,臉白如紙,望著海菱,淒然的笑起來,她竟然如此恨他嗎?是他該死啊。

  「白野,今日之事就到此結束,若是他日再膽敢對我做出這等不智的舉動,你就等死吧。」

  海菱傲氣凜然開口。

  城門前,眾人再次震驚,沒想到太子妃娘娘竟然如此厲害。

  先前只知道她是大周的才女,沒想到她竟然還有如此厲害的身手,連白將軍都不是她的對手。

  「謝謝。」

  海菱向西凌楓道了一聲謝,轉身便走,腳上有風火靴,眨眼便滑出去數十米遠,很快消失在暗夜,她若再不回去,只怕將軍府內便要亂了。

  身後一干人面面相覷,西凌楓唇角擒笑,面容如空谷幽蘭,於月色下,散發出淺淺的誘惑,回身卻已冰冷異常,滿身的煞氣,令人不敢直視,陰驁的聲音響起來。

  「今天晚上的事,一個字都不許傳出去,否則,你們一個都別想活。」

  此言一出,那些守將哪裡敢說一個不字,連連的點頭。

  「是,是。」

  今天夜裡的事太過詭異,他們雖然不明白怎麼回事,但若因此多嘴,只怕死無葬身之地,所以閉嘴不言,是聰明人的舉動。

  西凌楓眼見這些人滿口答應,身形一躍便上了馬,領著手下離開城門,回左相府去了。

  城門前,白野的幾個手下看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唇角間的血溢出來,很是磣人,不由得心驚的叫:「將軍,將軍。」

  白野再也撐不住了,頭一歪昏了過去。

  幾名手下趕緊把主子扶上馬,拉回將軍府去請人診治。

  城門前的幾人鬆了一口氣,又彼此間叮嚀了幾遍,才拉起城門,擦著臉上的汗,然後一起離開。

  將軍府的沁芳院內。

  杜采月和胭脂二人急得團團轉,又不敢驚動將軍府內的別人,兩個人都快急哭了。

  海菱不見了,她倒底是被什麼人帶走的?

  那個人為什麼要帶走她,兩個人想不明白,短時間內又不敢通知別人,因為她若是失蹤不見了,只怕太子府的人會找麻煩,就是將軍府內的人也不會放過她們的。

  眼看著天便亮了,這天一亮,可就什麼都瞞不住了。

  不過,就在她們快要急瘋了的時候,海菱總算回來了。

  一看到她回來,杜采月和胭脂二人直接的哭了,一邊哭一邊慶幸她沒有事。

  「娘,娘,你怎麼了?」

  「菱兒啊,剛才娘好害怕啊,好害怕你被人,被人」

  她真的好害怕海菱是被什麼壞人抓住的,然後害了她。

  一想到這些,兩個女人哭得更厲害了,稀咧嘩啦的像小孩子一樣。

  海菱生怕驚動了別人,趕緊安撫兩個人:「好了,我沒事,你們別哭了,若是驚動了別人,只怕就麻煩了,今天晚上的事,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

  「嗯,我們知道。」

  這一次杜采月和胭脂二人倒是同時應了,她們知道眼下盯著她們的人,巴不得她們出點什麼事,然後好借題發揮,所以她們自然不可能讓人知道。

  「菱兒,究竟是什麼人把你帶走了?」

  杜采月傷心過後冷靜了下來,詢問海菱。

  海菱不想把今天晚上的事,告訴杜采月和胭脂,那只會讓她們更加擔心罷了,所以笑笑解釋:「其實是有人跟我開個玩笑,他帶我出去是提醒我以後小心點。」

  「誰?白將軍嗎?」

  胭脂飛快的接口,她早就看出來,白將軍對她們小姐有意思,這大晚上的一定是白將軍帶了她們小姐出去,可是好歹告訴她們一聲啊。

  海菱臉色微暗,沒有說什麼,說得越多越麻煩,倒不如什麼都沒說,點了點頭,然後打起哈欠來。

  「好睏啊,眼睛都睜不開了。」

  她是真的有點累,而且不想和娘親討論今天晚上的事,怕她們起疑心。

  「那你快去睡覺,胭脂,扶小姐去房間睡覺。」

  「是,夫人。」

  胭脂應聲,兩個女人的一顆心總算落地了,她們是看不到海菱便擔心得要死,除非看到她沒事,才會放心。

  海菱和胭脂二人回房休息,雖然天近亮了,不過不想理會什麼事,倒頭便睡。

  接下來的日子,很安穩,沒有再發生什麼事。

  白野受了傷,在將軍府內養傷,閒人不得打擾。

  太子整日忙著操心兩國聯姻的事,長樂公主離宮出走後,宮中的雲淑妃,讓其女鳳瑤前往北朝和親。

  大周朝的官員,一下子全都稱讚起雲淑妃來,說她識大體,顧全大局。

  這雲淑妃仍是寧王的母妃,背後的勢力不可小瞧,是宮中唯一一個可與皇后抗衡的嬪妃,所以她的兒子很早就被封為寧王,寧王一直在封地,此次皇上病重,寧王和寧王妃奉詔回京,陪王侍駕。

  兩國的聯姻之事很快敲定了,等到太子大婚過後,便送鳳瑤公主前往北國和親。

  北朝的戰將姬紹成,立刻返回北朝,稟報北朝的皇帝。

  臨走時,派人送了信過來,尊重其事的說了後會有期。

  海菱一笑而之,這個人倒是有意思,自已得了他的珍瓏棋,他不但不惱,反而還和她如此客氣。

  時間一眨眼便又過去了七八天,還有十天左右,便是她和太子大婚的日子。

  這天早上整個京都籠罩著一層壓抑,昨夜太子被刺客刺傷了,刺客有二人落網了,現在被關到刑部,刑部尚書和兵部尚書等人奉了皇后娘娘之命,連夜重審此人,那刺客受不了獄中的酷刑,最後交出了幕後的指使人,竟然是江家的江灞天。

  此事稟報進宮中,皇后對此一籌莫展,而太子鳳紫嘯已醒了過來,立刻命守衛京城的九騎堯羽衛包圍了江府,不准府內任何一個人出入,另外抓了江灞天和二子江文昊入獄審訊。

  整個京都人人肅聲噤語,仿似一座死城。

  江府內宅,亂成了一團。

  沁芳院是最後一個知道消息的,海菱正在房內看書,便聽到胭脂大呼小叫的聲音:「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海菱抬眉奇怪的看著心急火燎的丫頭:「發生什麼事了?」

  「昨夜太子被刺殺,抓住了兩名刺客,現在刺客交待說是將軍派人刺殺的太子,所以皇后娘娘下令九騎堯羽衛包圍江府,現在將軍和二少爺已被抓進了大牢,整個府內亂成了一團。」

  「啊?」

  海菱一驚,放下手裡的書,沒想到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江灞天再愚蠢也不會笨到派出這麼不經事的殺手,殺不掉太子,竟然把自已折騰進去,而鳳紫嘯也不是笨人,怎麼會相信呢?

  海菱的唇角勾出笑意,很顯然,太子是知道的,只不過想除掉江家,所以便借了這刺客的手,想乘機除掉江灞天。

  「小姐,眼下我們怎麼辦?」

  沒想到現在竟然是這種狀況,她可不會傻傻的等死,所以還是連夜出江府的好。

  「我們乘夜離開江府。」

  海菱的唇角勾出誓在必得,眼裡耀起光芒,她不擔心她們出不去。

  「小姐,那我去收拾東西。」

  胭脂對於這個主子全然的信任,只要小姐說了,必然是有辦法的。

  海菱點頭,目送著胭脂走出去,臉上湧起笑意。

  難怪今兒個一大早太子府的阿古等人全都撤走了,連綠荷等太子府的丫頭走了。

  原來是得到了太子的命令,這些人全都回太子府了。

  鳳紫嘯,你可真是迫不及待啊。

  門前,杜采月急沖沖的走進來,緊張的開口:「菱兒,你知道了嗎?將軍出事了」

  「我知道了。」

  海菱點頭,起身去扶了杜采月過來坐下,杜采月深喘了一口氣,一把拉著海菱的手:「菱兒,你快走吧,別管娘了,你和胭脂一起離開。」

  她知道女兒有本事,可是她是個累贅,她不想再連累女兒了,只要海菱沒事就行。

  「娘,你說什麼呢?」

  海菱哪裡是哪種不管不顧的人,板下臉來望著杜采月:「娘親,我不會棄你不顧的。」

  「菱兒,娘親知道你是好孩子,可是娘是累贅啊,你還是帶著胭脂走吧。」

  杜采月苦苦的勸著海菱,海菱卻搖頭,堅定的開口:「娘,我不會私自離開的,要走我們一起走,今夜我會帶你和胭脂離開這裡的,。」、

  「菱兒,」杜采月還想勸女兒,不過海菱一把抱著她:「娘,我不會離開你的,離開你,我會很難過的。」

  是啊,這三年來,她享受了濃濃的母愛,她當杜采月是親生母親一般,現在她腦海裡沒有自已的母親,只有杜采月,所以她無論如何不會拋下她的。

  杜采月不再說話,眼裡湧起霧氣,慢慢的化作淚珠滾落下來,房內,母女二人沒有再說話。

  將軍府內亂糟糟的,不過大夫人柳氏命令韓良,不准任何人亂跑,各人待在自已的院子裡,若是再看到有人亂竄,先打死了再說,這下,府內總算安靜一些。

  各人雖然心裡害怕,不過卻安定了下來。

  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了,漆黑的夜漫延上來。

  將軍府內,各處點起了燈籠,夜風徐來,燈籠在風中輕搖,透著幾許冷寒。

  沁芳院內,又和從前一般冷寂肅條。

  而這正好給了海菱和胭脂等人離開的好時機。

  雖然外面有京師九騎堯羽衛的兵將把守著,不過海菱的火雲靴快如閃電,竄出去後,即便他們有所發現,也追趕不上她們。

  夜越來越深,眼看著便到了離開的時候,這種時候,本來該高興的,不過海菱的心頭卻攏上不安,這一整天來,都重重的壓在她的心頭,讓她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壓抑,總覺得哪裡會出問題。

  門外,有腳步聲奔跑而過,顯然很心急。

  「小姐,小姐,不好了,夫人?」

  胭脂人沒有進來,聲音便先進來了,海菱飛快的閃身躍起,直奔了出去,一把拉住胭脂緊張的追問:「娘親怎麼了?她做了什麼?」

  下午的時候,娘親說要睡一會兒,先前她讓胭脂去叫醒她,準備離開。

  「夫人上吊了?」

  「啊,她沒事吧。」

  海菱慌了,一想到娘親死了,她感覺到手腳冰涼,週身忍不住的打起了冷顫,她知道娘親上吊,定然是不想連累她和胭脂,她可知道,她願意帶著她,若是沒有她,她還有什麼親人。

  胭脂一看海菱的身子搖晃,趕緊開口:「還有氣呢?」

  「快走。」

  海菱搶先一步往外奔去,往娘親的房間跑去。

  胭脂緊隨其後,兩個人進了杜采月的房間。

  昏暗的房內,床上躺著一人,臉白如紙,呼吸微弱,此時一點反應都沒有,海菱嚇得直撲了過去,抱著她,伸手拚命的掐她的人中:「娘,娘,你沒事吧,你沒事吧。」

  昏睡中的杜采月被掐痛了,發出一聲囈語。

  海菱和胭脂二人一聽,滿臉驚喜:「小姐,太好了,太好了,夫人沒事,夫人沒事。」

  「嗯,她沒事。」

  海菱竟然哭了,她真的好害怕,好害怕她死了,因為一直以來的願望,便是與娘親生活在一起,人因為心中有希望,所以才無所畏懼,若是她死了,她便沒了希望。

  可是兩個人還沒來得及高興,卻發現杜采月有些不對勁。

  她緊閉著雙眼,眉頭深鎖,嘴裡發出痛苦的呻一吟,似乎正承受著什麼,在海菱的懷中掙扎,身子不住的扭動著。

  「娘,娘,你怎麼了?你怎麼了?是不是做惡夢了。」

  可是杜采月根本沒有醒,她的手下意識的扯自已的胸口,似乎那裡很難受很難受。

  「胭脂,這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兩個女子臉色灰白,不知道懷中的女子究竟怎麼了,。她似乎正經受著什麼劇烈的痛苦,卻不是上吊引起的,她拚命的掙扎,臉上的汗水沁出來,粘連著頭髮,用力的喘著氣。

  「娘,你別嚇我,你究竟是怎麼了?」

  暗夜中,響起海菱不安的呼叫。

  忽然,有人來了,快如閃電,眨眼便到了她們的房間,暗磁的聲音緩緩響起:「放她下來。」

  海菱和胭脂心驚,二人飛快的抬頭,來人竟然是左相西凌楓。

  看到他,海菱沒來由的鬆了一口氣,依照西凌楓的話,放下娘親。

  西凌楓命令侍梅:「幫她查一下,發生了什麼事?」

  「是,」侍梅一慣會醫,此時一看,便隱有感覺,飛快的上前給床上扭動身子的杜采月診脈,很快起身回話:「爺,她是中毒了,西番的一種血蠱毒。」

  「可有解?」西凌楓冽厲的開口。

  侍梅搖頭:「這是一種血蠱,是以人血餵養,這種蠱除非下蠱的人,其他人根本沒辦法。」

  海菱和胭脂聽了,臉色全變了,撲到杜采月的床前,失聲叫了起來。

  「娘,娘。」

  「夫人,夫人。」

  兩個人總算明白杜采月為何讓她們逃離將軍府,她一定知道自已中毒了,所以不想連累女兒,才會讓她逃出去,無奈海菱堅持要帶她一起走,所以她怕女兒發現她中蠱,才會提前上吊自殺,只是沒想到會被胭脂發現。

  「不過這蠱短時間不會要人命,下蠱的人似乎只想控制住她,發作的時候,胸口好似有萬箭鑽心,很是痛苦,不過挨過去便沒事了。」

  隨著侍梅的說話聲落地,床上的人果然安穩了一些。

  海菱和胭脂二人睜著淚眼望過去,只見床上的人,此時好似水洗了一般,整個人濕漉漉的,臉色更是透明的白,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望著房間裡的人。

  「菱兒。」

  「娘,是誰給你下毒的,是誰?」

  海菱咬牙切齒,她現在只想一刀宰了那人,這個該死的的人,她不會放過她的。

  「菱兒,你別難過,娘沒事,沒事兒。」

  「夫人,究竟是誰給你下毒的?」

  胭脂也忍不住詢問,她們一直住在沁芳院內好好的,從來沒有出事,夫人也沒有出去過,怎麼會給了別人機會中蠱呢?胭脂認真的想最近幾日有何人接近過夫人,最後腦海中靈光一閃,急急的開口:「前幾日大夫人找過你,難道是她給你下的蠱毒?」

  房內的人全都望著杜采月,只見杜采月虛弱的閉上眼睛,慢慢的開口:「菱兒,娘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這態度,分明就是大夫人柳氏下的毒,海菱的身子噌的一聲站起,然後憤怒的吼叫起來:「我去找她拿解藥。」

  「菱兒?」

  杜采月心急的叫起來,那柳氏自然給她下毒了,就不可能拿解藥過來,菱兒過去只怕再遭了她們的毒手:「你別去,她們太毒辣了。」

  「難道我怕她們不成。」

  海菱斷然不肯退讓,看到娘親受到這樣的折磨,她只想還給那柳氏十倍百倍的折磨。

  一側的西凌楓,微瞼眼目,瞳眸精光懾人,吩咐床前的胭脂:「照顧好你們夫人,我和你家小姐談談。」

  他說完,一伸手拉了海菱步出房間。

  兩個人一出了房間,海菱便清醒過來,猛的甩開了西凌楓的手,陰沉沉的瞪著他。

  「你拉我幹什麼?」

  西凌楓見她冷靜了下來,退後一步靠到廊柱上,望向無盡的蒼穹。

  「你別衝動,還是冷靜下來,想想如何拿到那解藥,西番血蠱毒,仍是西番族人的一種養蠱法,那江灞天仍是大將,南征北戰,見識頗多,一定曾經遇到過西番人,所以才會有這養蠱之法,眼下你需要做的是幫你娘親解毒。」

  月夜下,西凌楓的話令海菱瞬間心境清明,眼前根本不是算帳的時候,她需要拿到血蠱毒的解藥,娘親還在受苦呢?

  「我知道如何做了。」

  「需要我幫你嗎?」

  西凌楓溫柔的開口,海菱趕緊的搖頭,他幫她太多了,這件事她還可以處理。

  「不用,這件事我來處理。」

  海菱眼瞳幽光閃過,然後想起一個問題,西凌楓為何會出現在這裡,若不是他來了,她根本不知道娘親原來被人下了蠱毒,而且還很有可能去找柳氏拚命:「這種時候,你不是該在太子府裡嗎?」

  他是左相,江灞天是刺殺罪,那麼太子該和他一起謀算著如何處決江家人才是。

  西凌楓眼裡浮起暗芒,心裡低歎,我是不放心你,所以順道過來看看你,不過說出口的話卻是另外一句。

  「你是不是不想嫁給太子。」

  「是。」

  海菱知道,憑西凌楓的腦袋,怕早就知道她根本不想嫁給太子,所以也用不著瞞他。

  「今天晚上你本來決定離開這裡的。」

  這一句是肯定,而不是詢問。

  海菱側首望他,那隱在迷濛的夜幕下,散發出光華的男子,究竟有多厲害呢,連這個都猜出來了。

  「其實你現在離開將軍府是不智的,江灞天很快就會出來,你和太子的婚事依然有效,你若是離開江宅,便會使得太子府和江家的矛頭全部對準你,而且天下必亂,你知道眼下最上策的辦法是什麼嗎?」

  西凌楓停了一下,然後又接著開口:「各個擊破。」

  各個擊破?海菱一震,雖然這句話聽來有些高深莫測,但她是聰明人,一聽便知道這是西凌楓給她的暗示,現在太子和江家都把主意打在她的身上,若是真如西凌楓所言,江家不會有事,很快便會放出來,那麼到時候,她就是一枚真正的棋子,皇家和江家的鬥爭真正開始了,而她若是不嫁進太子府,就會面對兩方人的暗算,而且恰如西凌楓所言,天下必亂,那她雖不是罪人,卻難以心安,。

  「難道我真的要嫁進太子府。」

  「世上什麼地方大得過太子府。」

  西凌楓輕聲說,不過心裡卻有些不舒服,究竟為什麼不舒服,他也說不清,只知道這種情緒是以前沒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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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8 23:21:54
第063章 月黑風高夜

  沁芳院門前,江菲羽用力的捶著地,身遭看熱鬧的下人,一轟而散,誰也不敢留下來,生怕惹事上身。

  最後只剩下明月軒內的下人,雖然害怕,卻無可逃避,小嬋走過來扶起江菲羽。

  「二小姐,我們回去吧。」

  江菲羽搖晃著身子站起來,此時的她,渾身上下全是泥土,臉上吭吭哇哇,披頭散髮,一雙眼睛像狼瞳似的發出紅光,狠狠的憤怒的瞪著沁芳院內,尖配刻薄的叫起來:「江海菱,你害我什麼都沒有了,我不會善罷干休的。」

  「小姐,我們回去吧。」

  小嬋看到主子如此竭嘶底裡,心裡不由得同情起三小姐來,這件事從頭到尾就是二小姐自已的錯,她怎麼恨上三小姐了,若不是她,人家三小姐才是白將軍的心上人,這會子根本不用嫁進太子府。

  現在她倒恨起人家來了,不過,小嬋可不敢表現出一點來,小心翼翼的伺候著主子,一行人回了明月軒。

  二小姐在沁芳院門前鬧了一場的事,很快傳遍了江府,這其中有人開心有人傷心。

  沁芳院裡,海菱臉色難看的坐在花廳裡。

  「小姐,你別氣了,不理會就是了。」

  「這女人真過份?」海菱真想讓人出去扇她兩耳光,不過和一個瘋子計較,只會讓別人說她素質低。

  總之她也沒有得到好報應,那白野是她的嗎?分明是她偷來的,現在竟然還罵她,何況那男人要不要她,關她什麼事啊?

  明月軒內。

  江菲羽一回來,便面如死灰的坐在房間裡,先前的狠厲退去,此刻的她就像一隻了無生機的行屍走肉。

  侍候她的下人誰也不敢靠近,也不敢離開,生怕這二小姐一氣之下做出什麼不當的舉動。

  房間裡,死一樣的寂靜,直到門簾響起。

  大小姐江菲雪領著人過來了,江菲雪看到江菲羽好似死了娘的孩子似的,一點生機都沒有,心裡開心,臉上卻布著傷心,大步走到江菲羽的身邊。

  房內小丫頭鬆了一口氣,趕緊見禮:「大小姐。」

  「你們下去吧,我來勸勸二妹。」

  「是,」下人都退了出去,江菲雪坐到江菲羽的身邊,伸手拉著她:「二妹,姐姐知道你心裡難過,你傷心就哭出來吧,這樣心裡會好受一些的。」

  那柔柔的嗓音,關懷的話,使得江菲羽的心一瞬間好似決堤的江水般氾濫出來,哇的一聲大哭,伸出雙手一把抱住江菲雪的腰,傷心至極的哭了起來。

  「姐姐,我什麼都沒有了,所以我不想活了,可是沒殺了那個女人,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姐姐和你一樣很恨那個女人,不過要殺那個女人絕非易事,我們必須從長計議。」

  江菲雪看著懷裡醜陋的女人眼淚鼻涕的抹了自已一身,滿臉的嫌厭,不過眼裡卻浮起算計的光芒,唇角是陰險的笑意。

  「姐姐,你幫幫我,幫幫我,我一定要除掉那個女人?這樣就算我死也甘心了。」

  她是真的不想活了,沒有了白野,再加上臉被毀了,她知道自已的未來會是什麼樣的日子,她不怕死,可是一想到江海菱還活得好好的,她便不甘心。

  「好,姐姐會幫你的,你現在別傷心了,我一定會幫你的。」

  江菲雪柔聲的安撫著江菲羽,江菲羽在她細膩柔和的話裡,竟然累得睡著了。

  江菲雪一看到她睡著了,立刻嫌厭的瞪了她一眼,然後朝門外喚了一聲:「進來。」

  「是,」小丫頭們走進來,小嬋看主子睡了,領著人過來,扶了二小姐去床上休息。

  江菲雪領著人離開了,一路回梅雅軒,然後心裡算計著該如何做這件事,才可以一石二鳥,既可以除掉江菲羽又除掉江海菱,招手示意貼身婢女紫月近前,然後附在紫月的耳朵上小聲的嘀咕了幾句。

  紫月立刻點頭,領命:「奴婢知道怎麼做,小姐放心吧。」

  ……。

  眼看著大婚的日子將近,鳳紫嘯派出巡京御吏衛臨和內閣學士晏戰等人尋找江灞天的罪證以及把柄,不過越查越心驚,江灞天在朝堂上雖然黨羽很多,但直擊他要害的事情卻幾乎沒有。

  究竟是他真的安份守已,還是做得隱蔽,一點破綻都沒有。

  隨著大婚日子的接近,鳳紫嘯的臉色越來越黑,一想到要娶那個女人進府,他便週身的怒火。

  想到那女人所做的花癡事情,當真是讓他丟極了臉,卻苦於她現在的身份無計可施,若她不是太子妃身份,還能如此囂張嗎?他一定會嚴懲她的。

  因此鳳紫嘯吩咐了衛臨等人抓緊時間查證。

  另外,神醫沈若軒離開了皇宮,回他的藥王谷去了,說谷裡來了重病患者,其實是他不想幫江大將軍醫治江家二小姐的臉,所以才會藉機遁走,反正他留下也於事無補,皇上已沒有救了,他只需留下保命丹丸便行。

  將軍府裡。

  海菱一整天都沒有出沁芳院一步,昨天被刺殺,今天江菲羽鬧了一場,還有即將要到來的大婚,沒有一樣令她開心的,所以便躲在沁芳院內一步沒有出來。

  夜晚,整個將軍府都是靜悄悄的。

  兩個人趴在遊廊邊的欄杆上看天上的星辰,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胭脂,你說鳳紫嘯為什麼不生氣呢,為什麼不退婚呢?」海菱有氣無力的聲音響起。

  胭脂歎息,她知道小姐的心思,是不想嫁進太子府,所以最近的日子來才會一再的惹惱太子。

  不過太子確實也能忍耐,竟然沒有一點的動靜。

  「小姐,你別想了,夜深了,早點睡覺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好,」海菱起身,慢悠悠的和胭脂往屋內走去,這時候,丫鬟們都下去休息了,除了暗處保護她們的人,沒什麼人在四周。

  忽地,勁後一陣風吹過,海菱警覺的一掉首。

  一道光影穿過,幽光如閃電,眨眼即至,海菱身形一動避了開去,可惜胭脂全無警覺,所以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海菱心驚的望過去,只見屋子裡多了一個人。

  正是白日出現過的白野,此時的他,雙瞳深幽如潭,遍佈著懊惱自責,深深的望著她。

  「海菱,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這根本不是誰對誰錯的事,只是造化弄人吧,不過你和江菲羽相處了三年,沒有恩情還有感情在,所以你們的事別扯上我。」

  海菱實事求是的說著,雖然痛恨江菲羽,可是從女人的角度上看,她也同情她,三年的相處,到頭來不過是春夢一場,男人有時候還真的寡情薄義。

  江菲羽做出了這件事,直接害了她的前身,如若白野最先認出的便是她的前身,那麼她便不會死吧。

  海菱感歎,那麼她現在又在哪裡呢?

  「海菱。」

  「好了,夜深了,你回去吧,如果真的念及從前的相救之恩,以後別再來找我了。」

  海菱揮了揮手開口,現在她的身份是太子妃,如若傳出什麼風言風語,那麼毀的便是她的名聲,雖然她想退婚,可是也不能最後落得個水性揚花的臭名。

  「你在怪我。」

  看她神容淡漠,一臉的警備,白野的心很難受,腦海中不由得浮起她小時候水靈可愛的樣子,他摟著她半宿,便覺得心好像靠了岸一般,這麼多年的努力,除了要自身成為人上人,更多的原因是他要保護她,從此後再不讓人欺負她,可是最終他做了什麼,現在她成了皇室和江家鬥爭的一枚棋子,他絕對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她成為棋子的。

  白野心裡意念一動,眼瞳幽光閃爍,身形一動,快似游龍,眨眼便到了海菱的身邊,一伸手點了海菱的穴道,使得她動彈不得。

  海菱臉色陡沉,眼瞳黑得似無邊的蒼穹,咬牙:「白野,你想做什麼?」

  「我帶你離開這裡,回西北去,我不會讓你成為皇家和江家的一枚棋子,皇上想對付江家,如果你待在這裡,最後只有死路一條,所以我不能留下你。」

  「你太過份了,這是我的事,馬上解開我的穴道,白野,別讓我恨你。」

  海菱眼睛睜大,火花跳躍,喘著氣吼叫起來,她是大意了,看來以後她絕對每時每刻的都防著這個男人,本來以為自已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會對她怎麼樣,誰知道他又對她動手。

  「對不起。」

  白野並不理會她,再次伸手竟然連她的啞穴也點住了,這下海菱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任憑白野一伸手攔腰攬了她便走。

  不要啊,我還有娘親和胭脂,若是我走了,她們會因此而沒命的。

  白野,你這個混蛋,你根本就是真正江海菱的災星,她因為當初救了你,所以丟了一條命,現在你還想害死我娘親和胭脂嗎?如果真是這樣,我不會原諒你的,我一定要殺了你。

  可惜她的怒罵,她的不甘,都統統的爛在肚子裡,一個字也罵不出來,嘴裡說不出話來,身子也動彈不了。

  白野對於江府內的分佈是十分熟悉的,所以輕易便避開了那些暗處的侍衛,攬了海菱直奔府外。

  將軍府東首側門外,停了一輛馬車,還有幾名高坐馬上的手下。

  一看到主子出現,便恭敬的開口:「將軍。」

  「嗯,走吧。」

  白野閃身進了馬車,把海菱放在馬車上。

  海菱的眼睛轉動著,微微帶了些乞求,只希望白野別這麼折騰了,他這樣做真的會害死她娘的,現在柳氏正在找她們母女的把柄,若是明兒早上發現她不見了,那麼定然會對付她娘親杜采月。

  馬車行駛起來,迅疾如風,直奔城門口而去。

  這裡的人剛走,暗處便有人動了,正是左相西凌楓的手下侍竹和數名手下。

  因為冷魔宮的人刺殺海菱,西凌楓怕那些人不死心,所以便吩咐了侍竹隱在暗處,注意著將軍府的一舉一動,沒想到半夜的時候便看見了這一幕,不過侍竹不確定白將軍帶著的人究竟是何人?

  左相府。

  西凌楓剛睡下,便聽到門外有人稟報聲,便又披衣下床,吩咐人進來。

  侍竹飛快的稟報情況。

  「爺,今天晚上白將軍進了沁芳院,他從沁芳院內帶了一個人出來,現在好像出城去了。」

  「什麼?」

  西凌楓臉色陡變,身形一動,袍衫已上身,一邊繫腰帶一邊往門外走去,嗜血凌寒的開口:「走,一定要阻止他把人帶走,如若他在這種時候帶走了太子妃,只怕皇家和江家之間要爆發了。」

  此事絕對會牽連到很多人,很多人會死,江家現在還不是動的時候,因為一動,天下必亂,雖然太子鳳紫嘯不認同他的話,不過他知道,眼下江家在大周朝百姓心中是什麼樣的地位,若是皇家和江家鬧翻,皇室不會佔多大的便宜,到時候,內亂一起,南朝必會取大周,那北朝恐怕也會吞一塊骨頭,天下必亂啊。

  一行人迅速的騎馬離開了左相府,火速的趕往城門口。

  城門前,此時守城的人被叫醒了,幾個人罵罵咧咧的走過來。

  大半夜的被鬧醒,是人都會生氣,何況他們這些守城門的小卒,又苦又累,錢拿得還少,這半夜三更的睡個覺都不消停,所以自然沒什麼好臉色。

  「什麼人?」

  馬車後面有兩人策馬上前,一揚手中的令牌。

  「我們將軍在馬車內,要連夜出城,西北有急況。」

  「啊,」那先前還罵人的小卒驚出了一身的冷汗,趕緊的揉揉眼睛,果然是白家軍的令牌,哪裡敢十分的阻止,不過大晚上的出城要列行常規檢查,否則出了事,他們是要待著的,。

  「小的們見過白將軍。」

  夜風輕吹,車簾掀起,車內端坐著一人,不是白將軍又是何人,馬車內一覽無遺,再無別人,白野臉色陰沉,眼瞳冰冷,週身壓抑的戾氣,沉聲:「還不打開城門,若是西北出了事,你擔待得起這罪名嗎?」

  好大的一頂罪名,那幾個小卒什麼時候見過這陣仗,早唬得變了臉,為首一人揮手吩咐同伴:「快,打開城門,打開城門,白將軍有事要出城。」

  幾人直奔城門,轟隆隆的拉開城門。

  白野放下車簾,鬆了一口氣,其實他並不擔心被人發現,因為馬車被他改裝過了,有一個可以藏人的箱櫃,外表看上去好似一座軟榻,海菱便藏在那廂櫃裡,聽到兵將開門的聲音。

  她心急的想大叫,可惜啞穴被白野點住了,她叫不出來,整個人焦燥急了,如若今夜出了這城,明日她娘杜采月和胭脂便會死無葬身之地,白野,你可知道,這樣做的結果,只會讓我恨你,永遠不會原諒你的。

  可惜馬車已緩緩駛動,很顯然的是要出城了,海菱用力的想,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她沒有內家功力,所以根本衝不破受制的穴位,只能無奈的聽著馬車出城。

  城門邊,幾名兵將恭敬的彎腰,送白野的馬車出城。

  眼看著便要出城門了,忽地暗夜中響起急促的馬蹄聲,閃電一般席捲過來。

  幾人從馬上飛躍而下,如風一般閃過,擋住了馬車的去路,一道沉穩的喝聲響起:「停下。」

  聲音極其的陰驁,透著颼颼的冷寒之氣,好似從地獄裡竄出來似的。

  一掃平常的磁性迷離,海菱一聽到這聲音,鬆了一口氣。

  左相西凌楓,他這種時候出現,難道說是發現她被白野帶走了,所以來阻止他的。

  這種時候,海菱已懶得去想,西凌楓為何會知道白野帶走了她,她只覺得整顆心放了下來,沒來由得相信,這個男人會出現在這樣的深夜裡,定然是阻止白野帶她離開的。

  不過,外面正兩下僵持著。

  白野已掀了車簾往外望,一雙黑瞳如炬,騰騰怒火,直射向左相西凌楓,陰驁凜寒的開口:「左相大人為何攔住本將的馬車?」

  月夜下,西凌楓面容淡淡,只一雙眼睛散發出懾人的幽光,於黑夜中,如瑩光琉璃一般耀眼。

  「不知道白將軍為何深夜離開?」

  白野抿唇,並未急著回話。

  一側的開城門的兵將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眼前的兩個人可是大周朝舉足輕重的人物,少將軍白野,左相西凌楓,他們兩個人怎麼了?

  開城門的幾人中一人回話:「左相大人,西北有戰事,白將軍要連夜趕到西北去?」

  「是嗎?」

  西凌楓唇角扯出笑,卻是譏諷和冷嘲。

  西北有沒有戰事,他會不知道嗎?這種話只能騙騙這些守戰門的兵卒嗎?因為他們離大周朝的中心很遠,自然不可能知道箇中的內情,但是他,可是一清二楚的。

  「我倒不知道西北何時有了戰事,使得白將軍連夜出城。」

  「西凌楓,本將的事你最好少管。」

  白野剛毅的五官陰沉無比,現在夜辰已不早了,若再耽擱,只怕他們走不了,因為將軍府內胭脂要醒過來了,她一醒,他們就走不掉了。

  如此一想,心內暗急,冷森森的怒視著西凌楓,雖然知道這男人深沉,卻不知道,他竟然在暗處派了人手監視著將軍府,否則不會這麼快追了過來。

  「本相只是好奇,白將軍為何連夜出城,若是白將軍說不清楚,恐怕這城是不用出了。」

  「西凌楓,你以為本將怕你。」

  白野話落,人已竄出馬車,一掌直拍向西凌楓,再不和他多言,白野的內力深厚,一掌下去,霸氣的內力揮灑出去,若是被拍中,不死也傷。

  馬車內的海菱一聽呼呼掌風之聲,不由得提了一顆心。

  雖然聽說左相西凌楓足智多謀,睿智非凡,卻沒有聽到過關於他武功方面的事情,他不會?

  一言落,只聽得馬車外面碰的發出一道巨響,分明是兩人相博一掌。

  幾道聲音驚呼起來:「爺,你沒事吧。」

  「將軍,你沒事吧。」

  左相西凌楓身形未動,衫擺輕垂,剛才的一掌對擊,對他沒有似毫影響。

  而白野只覺得虎口發麻,不由得大驚,這西凌楓的武功竟然如此高深莫測,而且他似乎未盡全力,雖然他也未施全力,但若拚死相博,最終吃虧的定然是他。

  如此一想,臉色難看。

  「西凌楓,你別欺人太甚,本將有事要出城,你為何阻攔不放。」

  白野大聲責問,西凌楓唇角擒笑,於淺薄的月色下,那笑妖治非常,視線慢慢的落到馬車上,一揚手,光束耀起,快如閃電,直擊向白野先前坐的馬車。

  白野一看,心急,想阻止已來不及,只聽得一聲碰的巨響,馬車盡毀,木宵紛飛,一團物體從馬車內飛速的彈出來,然後下墜,眼看著便要墜地

  兩道身影同時躍起,閃了過去。

  不過西凌楓快了一步,一伸手攬了海菱的腰,另一隻手飛快的解了她的穴道,兩個人落地,一切於電光火石間,毀馬車,救人,解穴。

  流暢,迅速,自然。

  在場的人心中個個都很震憾,左相西凌楓果然高深莫測,就是露這一手,便足以震住所有人。

  海菱一得到自由,雙瞳籠上憤怒,直射向白野。

  只見他滿臉的緊張,先前看她要墜地,他也出手了,不過終是慢了西凌楓一步,此時站在海菱的不遠處,滿臉關心的望著海菱。

  「你沒事吧。」

  海菱眼中的怒火慢慢的升騰起來,恨不得一掌拍死他。

  他竟然還問她有沒有事,若不是西凌楓出現,他做下的錯事,足夠自已殺他幾次的。

  不過她還沒開口,西凌楓卻開了口。

  「白將軍,這是什麼意思?半夜出城,馬車內竟然藏有一人,竟是未來的太子妃娘娘,娘娘還被點了穴道。」

  「你?」

  白野怒瞪雙目,沒想到他精心佈署的一切,竟然毀於西凌楓之手,西凌楓,從此後我與你再沒有和平共處之時。

  海菱卻不再說話,心中默念,那火雲靴和風雷手套眨眼便上了身,暗夜中誰也沒有注意到她身上的變化,她身形陡動,幽芒閃過,快到極致,眨眼閃到白野的面前,一拳便對著他的胸擊了過去,隨之,身姿旋轉如花,一腳也緊隨著而出,直踢得白野高大挺拔的身子飛了出去,不過他一反應過來,便凌空翻了兩翻,然後穩穩的落地。

  不過海菱的那一拳一腳十分的厲害,只打得他胸口氣悶難受,灼熱難擋,哇的一口,竟然吐出一口血來。

  手下幾人面色大變,飛快的奔了過去,扶住他。

  「將軍?」

  白野抬起頭,臉白如紙,望著海菱,淒然的笑起來,她竟然如此恨他嗎?是他該死啊。

  「白野,今日之事就到此結束,若是他日再膽敢對我做出這等不智的舉動,你就等死吧。」

  海菱傲氣凜然開口。

  城門前,眾人再次震驚,沒想到太子妃娘娘竟然如此厲害。

  先前只知道她是大周的才女,沒想到她竟然還有如此厲害的身手,連白將軍都不是她的對手。

  「謝謝。」

  海菱向西凌楓道了一聲謝,轉身便走,腳上有風火靴,眨眼便滑出去數十米遠,很快消失在暗夜,她若再不回去,只怕將軍府內便要亂了。

  身後一干人面面相覷,西凌楓唇角擒笑,面容如空谷幽蘭,於月色下,散發出淺淺的誘惑,回身卻已冰冷異常,滿身的煞氣,令人不敢直視,陰驁的聲音響起來。

  「今天晚上的事,一個字都不許傳出去,否則,你們一個都別想活。」

  此言一出,那些守將哪裡敢說一個不字,連連的點頭。

  「是,是。」

  今天夜裡的事太過詭異,他們雖然不明白怎麼回事,但若因此多嘴,只怕死無葬身之地,所以閉嘴不言,是聰明人的舉動。

  西凌楓眼見這些人滿口答應,身形一躍便上了馬,領著手下離開城門,回左相府去了。

  城門前,白野的幾個手下看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唇角間的血溢出來,很是磣人,不由得心驚的叫:「將軍,將軍。」

  白野再也撐不住了,頭一歪昏了過去。

  幾名手下趕緊把主子扶上馬,拉回將軍府去請人診治。

  城門前的幾人鬆了一口氣,又彼此間叮嚀了幾遍,才拉起城門,擦著臉上的汗,然後一起離開。

  將軍府的沁芳院內。

  杜采月和胭脂二人急得團團轉,又不敢驚動將軍府內的別人,兩個人都快急哭了。

  海菱不見了,她倒底是被什麼人帶走的?

  那個人為什麼要帶走她,兩個人想不明白,短時間內又不敢通知別人,因為她若是失蹤不見了,只怕太子府的人會找麻煩,就是將軍府內的人也不會放過她們的。

  眼看著天便亮了,這天一亮,可就什麼都瞞不住了。

  不過,就在她們快要急瘋了的時候,海菱總算回來了。

  一看到她回來,杜采月和胭脂二人直接的哭了,一邊哭一邊慶幸她沒有事。

  「娘,娘,你怎麼了?」

  「菱兒啊,剛才娘好害怕啊,好害怕你被人,被人」

  她真的好害怕海菱是被什麼壞人抓住的,然後害了她。

  一想到這些,兩個女人哭得更厲害了,稀咧嘩啦的像小孩子一樣。

  海菱生怕驚動了別人,趕緊安撫兩個人:「好了,我沒事,你們別哭了,若是驚動了別人,只怕就麻煩了,今天晚上的事,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

  「嗯,我們知道。」

  這一次杜采月和胭脂二人倒是同時應了,她們知道眼下盯著她們的人,巴不得她們出點什麼事,然後好借題發揮,所以她們自然不可能讓人知道。

  「菱兒,究竟是什麼人把你帶走了?」

  杜采月傷心過後冷靜了下來,詢問海菱。

  海菱不想把今天晚上的事,告訴杜采月和胭脂,那只會讓她們更加擔心罷了,所以笑笑解釋:「其實是有人跟我開個玩笑,他帶我出去是提醒我以後小心點。」

  「誰?白將軍嗎?」

  胭脂飛快的接口,她早就看出來,白將軍對她們小姐有意思,這大晚上的一定是白將軍帶了她們小姐出去,可是好歹告訴她們一聲啊。

  海菱臉色微暗,沒有說什麼,說得越多越麻煩,倒不如什麼都沒說,點了點頭,然後打起哈欠來。

  「好睏啊,眼睛都睜不開了。」

  她是真的有點累,而且不想和娘親討論今天晚上的事,怕她們起疑心。

  「那你快去睡覺,胭脂,扶小姐去房間睡覺。」

  「是,夫人。」

  胭脂應聲,兩個女人的一顆心總算落地了,她們是看不到海菱便擔心得要死,除非看到她沒事,才會放心。

  海菱和胭脂二人回房休息,雖然天近亮了,不過不想理會什麼事,倒頭便睡。

  接下來的日子,很安穩,沒有再發生什麼事。

  白野受了傷,在將軍府內養傷,閒人不得打擾。

  太子整日忙著操心兩國聯姻的事,長樂公主離宮出走後,宮中的雲淑妃,讓其女鳳瑤前往北朝和親。

  大周朝的官員,一下子全都稱讚起雲淑妃來,說她識大體,顧全大局。

  這雲淑妃仍是寧王的母妃,背後的勢力不可小瞧,是宮中唯一一個可與皇后抗衡的嬪妃,所以她的兒子很早就被封為寧王,寧王一直在封地,此次皇上病重,寧王和寧王妃奉詔回京,陪王侍駕。

  兩國的聯姻之事很快敲定了,等到太子大婚過後,便送鳳瑤公主前往北國和親。

  北朝的戰將姬紹成,立刻返回北朝,稟報北朝的皇帝。

  臨走時,派人送了信過來,尊重其事的說了後會有期。

  海菱一笑而之,這個人倒是有意思,自已得了他的珍瓏棋,他不但不惱,反而還和她如此客氣。

  時間一眨眼便又過去了七八天,還有十天左右,便是她和太子大婚的日子。

  這天早上整個京都籠罩著一層壓抑,昨夜太子被刺客刺傷了,刺客有二人落網了,現在被關到刑部,刑部尚書和兵部尚書等人奉了皇后娘娘之命,連夜重審此人,那刺客受不了獄中的酷刑,最後交出了幕後的指使人,竟然是江家的江灞天。

  此事稟報進宮中,皇后對此一籌莫展,而太子鳳紫嘯已醒了過來,立刻命守衛京城的九騎堯羽衛包圍了江府,不准府內任何一個人出入,另外抓了江灞天和二子江文昊入獄審訊。

  整個京都人人肅聲噤語,仿似一座死城。

  江府內宅,亂成了一團。

  沁芳院是最後一個知道消息的,海菱正在房內看書,便聽到胭脂大呼小叫的聲音:「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海菱抬眉奇怪的看著心急火燎的丫頭:「發生什麼事了?」

  「昨夜太子被刺殺,抓住了兩名刺客,現在刺客交待說是將軍派人刺殺的太子,所以皇后娘娘下令九騎堯羽衛包圍江府,現在將軍和二少爺已被抓進了大牢,整個府內亂成了一團。」

  「啊?」

  海菱一驚,放下手裡的書,沒想到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江灞天再愚蠢也不會笨到派出這麼不經事的殺手,殺不掉太子,竟然把自已折騰進去,而鳳紫嘯也不是笨人,怎麼會相信呢?

  海菱的唇角勾出笑意,很顯然,太子是知道的,只不過想除掉江家,所以便借了這刺客的手,想乘機除掉江灞天。

  「小姐,眼下我們怎麼辦?」

  沒想到現在竟然是這種狀況,她可不會傻傻的等死,所以還是連夜出江府的好。

  「我們乘夜離開江府。」

  海菱的唇角勾出誓在必得,眼裡耀起光芒,她不擔心她們出不去。

  「小姐,那我去收拾東西。」

  胭脂對於這個主子全然的信任,只要小姐說了,必然是有辦法的。

  海菱點頭,目送著胭脂走出去,臉上湧起笑意。

  難怪今兒個一大早太子府的阿古等人全都撤走了,連綠荷等太子府的丫頭走了。

  原來是得到了太子的命令,這些人全都回太子府了。

  鳳紫嘯,你可真是迫不及待啊。

  門前,杜采月急沖沖的走進來,緊張的開口:「菱兒,你知道了嗎?將軍出事了」

  「我知道了。」

  海菱點頭,起身去扶了杜采月過來坐下,杜采月深喘了一口氣,一把拉著海菱的手:「菱兒,你快走吧,別管娘了,你和胭脂一起離開。」

  她知道女兒有本事,可是她是個累贅,她不想再連累女兒了,只要海菱沒事就行。

  「娘,你說什麼呢?」

  海菱哪裡是哪種不管不顧的人,板下臉來望著杜采月:「娘親,我不會棄你不顧的。」

  「菱兒,娘親知道你是好孩子,可是娘是累贅啊,你還是帶著胭脂走吧。」

  杜采月苦苦的勸著海菱,海菱卻搖頭,堅定的開口:「娘,我不會私自離開的,要走我們一起走,今夜我會帶你和胭脂離開這裡的,。」、

  「菱兒,」杜采月還想勸女兒,不過海菱一把抱著她:「娘,我不會離開你的,離開你,我會很難過的。」

  是啊,這三年來,她享受了濃濃的母愛,她當杜采月是親生母親一般,現在她腦海裡沒有自已的母親,只有杜采月,所以她無論如何不會拋下她的。

  杜采月不再說話,眼裡湧起霧氣,慢慢的化作淚珠滾落下來,房內,母女二人沒有再說話。

  將軍府內亂糟糟的,不過大夫人柳氏命令韓良,不准任何人亂跑,各人待在自已的院子裡,若是再看到有人亂竄,先打死了再說,這下,府內總算安靜一些。

  各人雖然心裡害怕,不過卻安定了下來。

  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了,漆黑的夜漫延上來。

  將軍府內,各處點起了燈籠,夜風徐來,燈籠在風中輕搖,透著幾許冷寒。

  沁芳院內,又和從前一般冷寂肅條。

  而這正好給了海菱和胭脂等人離開的好時機。

  雖然外面有京師九騎堯羽衛的兵將把守著,不過海菱的火雲靴快如閃電,竄出去後,即便他們有所發現,也追趕不上她們。

  夜越來越深,眼看著便到了離開的時候,這種時候,本來該高興的,不過海菱的心頭卻攏上不安,這一整天來,都重重的壓在她的心頭,讓她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壓抑,總覺得哪裡會出問題。

  門外,有腳步聲奔跑而過,顯然很心急。

  「小姐,小姐,不好了,夫人?」

  胭脂人沒有進來,聲音便先進來了,海菱飛快的閃身躍起,直奔了出去,一把拉住胭脂緊張的追問:「娘親怎麼了?她做了什麼?」

  下午的時候,娘親說要睡一會兒,先前她讓胭脂去叫醒她,準備離開。

  「夫人上吊了?」

  「啊,她沒事吧。」

  海菱慌了,一想到娘親死了,她感覺到手腳冰涼,週身忍不住的打起了冷顫,她知道娘親上吊,定然是不想連累她和胭脂,她可知道,她願意帶著她,若是沒有她,她還有什麼親人。

  胭脂一看海菱的身子搖晃,趕緊開口:「還有氣呢?」

  「快走。」

  海菱搶先一步往外奔去,往娘親的房間跑去。

  胭脂緊隨其後,兩個人進了杜采月的房間。

  昏暗的房內,床上躺著一人,臉白如紙,呼吸微弱,此時一點反應都沒有,海菱嚇得直撲了過去,抱著她,伸手拚命的掐她的人中:「娘,娘,你沒事吧,你沒事吧。」

  昏睡中的杜采月被掐痛了,發出一聲囈語。

  海菱和胭脂二人一聽,滿臉驚喜:「小姐,太好了,太好了,夫人沒事,夫人沒事。」

  「嗯,她沒事。」

  海菱竟然哭了,她真的好害怕,好害怕她死了,因為一直以來的願望,便是與娘親生活在一起,人因為心中有希望,所以才無所畏懼,若是她死了,她便沒了希望。

  可是兩個人還沒來得及高興,卻發現杜采月有些不對勁。

  她緊閉著雙眼,眉頭深鎖,嘴裡發出痛苦的呻一吟,似乎正承受著什麼,在海菱的懷中掙扎,身子不住的扭動著。

  「娘,娘,你怎麼了?你怎麼了?是不是做惡夢了。」

  可是杜采月根本沒有醒,她的手下意識的扯自已的胸口,似乎那裡很難受很難受。

  「胭脂,這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兩個女子臉色灰白,不知道懷中的女子究竟怎麼了,。她似乎正經受著什麼劇烈的痛苦,卻不是上吊引起的,她拚命的掙扎,臉上的汗水沁出來,粘連著頭髮,用力的喘著氣。

  「娘,你別嚇我,你究竟是怎麼了?」

  暗夜中,響起海菱不安的呼叫。

  忽然,有人來了,快如閃電,眨眼便到了她們的房間,暗磁的聲音緩緩響起:「放她下來。」

  海菱和胭脂心驚,二人飛快的抬頭,來人竟然是左相西凌楓。

  看到他,海菱沒來由的鬆了一口氣,依照西凌楓的話,放下娘親。

  西凌楓命令侍梅:「幫她查一下,發生了什麼事?」

  「是,」侍梅一慣會醫,此時一看,便隱有感覺,飛快的上前給床上扭動身子的杜采月診脈,很快起身回話:「爺,她是中毒了,西番的一種血蠱毒。」

  「可有解?」西凌楓冽厲的開口。

  侍梅搖頭:「這是一種血蠱,是以人血餵養,這種蠱除非下蠱的人,其他人根本沒辦法。」

  海菱和胭脂聽了,臉色全變了,撲到杜采月的床前,失聲叫了起來。

  「娘,娘。」

  「夫人,夫人。」

  兩個人總算明白杜采月為何讓她們逃離將軍府,她一定知道自已中毒了,所以不想連累女兒,才會讓她逃出去,無奈海菱堅持要帶她一起走,所以她怕女兒發現她中蠱,才會提前上吊自殺,只是沒想到會被胭脂發現。

  「不過這蠱短時間不會要人命,下蠱的人似乎只想控制住她,發作的時候,胸口好似有萬箭鑽心,很是痛苦,不過挨過去便沒事了。」

  隨著侍梅的說話聲落地,床上的人果然安穩了一些。

  海菱和胭脂二人睜著淚眼望過去,只見床上的人,此時好似水洗了一般,整個人濕漉漉的,臉色更是透明的白,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望著房間裡的人。

  「菱兒。」

  「娘,是誰給你下毒的,是誰?」

  海菱咬牙切齒,她現在只想一刀宰了那人,這個該死的的人,她不會放過她的。

  「菱兒,你別難過,娘沒事,沒事兒。」

  「夫人,究竟是誰給你下毒的?」

  胭脂也忍不住詢問,她們一直住在沁芳院內好好的,從來沒有出事,夫人也沒有出去過,怎麼會給了別人機會中蠱呢?胭脂認真的想最近幾日有何人接近過夫人,最後腦海中靈光一閃,急急的開口:「前幾日大夫人找過你,難道是她給你下的蠱毒?」

  房內的人全都望著杜采月,只見杜采月虛弱的閉上眼睛,慢慢的開口:「菱兒,娘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這態度,分明就是大夫人柳氏下的毒,海菱的身子噌的一聲站起,然後憤怒的吼叫起來:「我去找她拿解藥。」

  「菱兒?」

  杜采月心急的叫起來,那柳氏自然給她下毒了,就不可能拿解藥過來,菱兒過去只怕再遭了她們的毒手:「你別去,她們太毒辣了。」

  「難道我怕她們不成。」

  海菱斷然不肯退讓,看到娘親受到這樣的折磨,她只想還給那柳氏十倍百倍的折磨。

  一側的西凌楓,微瞼眼目,瞳眸精光懾人,吩咐床前的胭脂:「照顧好你們夫人,我和你家小姐談談。」

  他說完,一伸手拉了海菱步出房間。

  兩個人一出了房間,海菱便清醒過來,猛的甩開了西凌楓的手,陰沉沉的瞪著他。

  「你拉我幹什麼?」

  西凌楓見她冷靜了下來,退後一步靠到廊柱上,望向無盡的蒼穹。

  「你別衝動,還是冷靜下來,想想如何拿到那解藥,西番血蠱毒,仍是西番族人的一種養蠱法,那江灞天仍是大將,南征北戰,見識頗多,一定曾經遇到過西番人,所以才會有這養蠱之法,眼下你需要做的是幫你娘親解毒。」

  月夜下,西凌楓的話令海菱瞬間心境清明,眼前根本不是算帳的時候,她需要拿到血蠱毒的解藥,娘親還在受苦呢?

  「我知道如何做了。」

  「需要我幫你嗎?」

  西凌楓溫柔的開口,海菱趕緊的搖頭,他幫她太多了,這件事她還可以處理。

  「不用,這件事我來處理。」

  海菱眼瞳幽光閃過,然後想起一個問題,西凌楓為何會出現在這裡,若不是他來了,她根本不知道娘親原來被人下了蠱毒,而且還很有可能去找柳氏拚命:「這種時候,你不是該在太子府裡嗎?」

  他是左相,江灞天是刺殺罪,那麼太子該和他一起謀算著如何處決江家人才是。

  西凌楓眼裡浮起暗芒,心裡低歎,我是不放心你,所以順道過來看看你,不過說出口的話卻是另外一句。

  「你是不是不想嫁給太子。」

  「是。」

  海菱知道,憑西凌楓的腦袋,怕早就知道她根本不想嫁給太子,所以也用不著瞞他。

  「今天晚上你本來決定離開這裡的。」

  這一句是肯定,而不是詢問。

  海菱側首望他,那隱在迷濛的夜幕下,散發出光華的男子,究竟有多厲害呢,連這個都猜出來了。

  「其實你現在離開將軍府是不智的,江灞天很快就會出來,你和太子的婚事依然有效,你若是離開江宅,便會使得太子府和江家的矛頭全部對準你,而且天下必亂,你知道眼下最上策的辦法是什麼嗎?」

  西凌楓停了一下,然後又接著開口:「各個擊破。」

  各個擊破?海菱一震,雖然這句話聽來有些高深莫測,但她是聰明人,一聽便知道這是西凌楓給她的暗示,現在太子和江家都把主意打在她的身上,若是真如西凌楓所言,江家不會有事,很快便會放出來,那麼到時候,她就是一枚真正的棋子,皇家和江家的鬥爭真正開始了,而她若是不嫁進太子府,就會面對兩方人的暗算,而且恰如西凌楓所言,天下必亂,那她雖不是罪人,卻難以心安,。

  「難道我真的要嫁進太子府。」

  「世上什麼地方大得過太子府。」

  西凌楓輕聲說,不過心裡卻有些不舒服,究竟為什麼不舒服,他也說不清,只知道這種情緒是以前沒有過……
匿名
狀態︰ 離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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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8 23:22:47
第064章 大 婚

  海菱心中一下子清明起來,沒錯,先嫁進太子府,現在太子鳳紫嘯對她不知道有多討厭,所以根本不會管她。

  至於太子府的那些女人,比起江灞天這只惡狼,要容易對付得多。

  何況她要利用這個,拿到娘親的解藥,再讓太子討厭,一怒廢了她,那麼她就徹底自由了,到時候江灞天對她是鞭長莫及,她們和江家再無關係,皇室是不會放過江家的,最後就算要斬也不會找到她們,而有了這段時間的緩解,說不定天下也就有所不同了。

  「謝謝你,我知道如何做了。」

  海菱唇角扯了一下,真心的道謝。

  西凌楓投來幽幽的一撇,快到讓人捕捉不到神色,轉身便走,眨眼不見了蹤影,只拋了一句:「侍梅,你留下來照顧四夫人。」

  「是,爺。」

  屋內,侍梅聽到爺的命令,微微發怔,爺難道真的喜歡上太子妃娘娘了,可是這女人?何況還有十天她便要成親了,若是爺喜歡,他為何不採取行動呢?他可不是那種顧忌別人的人。

  外面,海菱眨了眨眼睛,驚歎不已,這男人的輕功究竟有多厲害呢,竟然比她的火雲靴速度還快,難怪那天晚上,和白野對了一掌,他沒事人似的,也許當時他還沒有使出全力。

  夜風吹過來,海菱陡的驚醒,眼下她還有事要做呢?就是去找柳氏拿解藥。

  海菱想到就做,走進房裡吩咐了胭脂一聲,她要去前面找大夫人柳氏拿藥。

  胭脂臉色立刻變了,飛快的起身:「我陪你一起去。」

  她說完望向侍梅:「請你幫我們照顧夫人。」

  「好。」

  侍梅乾脆的應了,她是奉了主子的命令留下來照顧四夫人的,自然不會讓她死掉。

  對於侍梅的本事,海菱是知道的,她不但武功厲害,似乎還會醫那麼娘親一時不會有事。

  「走。」

  主僕二人離開了沁芳院,胭脂打著燈籠在前面帶路,一起往柳氏住的院子而去。

  行到一半的時候,海菱停住了腳步,她的眼睛望向了七星琉璃鐲,胭脂不知道她想做什麼,也定定的望著這七星琉璃鐲。

  暗夜下,七星琉璃鐲只亮了兩顆,一顆紅色,一顆赤色,其她的一顆也沒有亮。

  海菱想起前兩次寶珠亮時的境況,似乎是在她迫切想要什麼東西的時候,寶珠便會亮了。

  現在她去見柳氏,恐怕她不肯輕易的交出解藥,如果她手裡有毒藥,便可以以毒製毒,脅迫柳氏交出解藥。

  如此一想,便緊緊的盯著那七星琉璃鐲。

  七星琉璃鐲啊,七星琉璃鐲,現在我迫切的想要世上最厲害的毒藥,你能給我嗎?

  她在心裡默念,然後緊盯著七星琉璃鐲,好久也沒有看到寶珠亮,不由得氣餒,垂下頭來。

  忽地,胭脂的叫聲響起來:「小姐,小姐,快看,寶珠亮了,又亮了一顆。」

  七星琉璃鐲真的亮了,一道耀眼的黃色光芒竄出來。

  紅赤黃,三色連在一起,好看極了,海菱飛快的打開黃色的寶珠,只見小小的空間裡,果然是她所需要的毒藥,而且還不是一種,竟然有五種。

  不但有毒藥,還有解藥。

  五步倒七絕散絕命丸化骨丹千日紅,一共是五樣,前面四樣都是即刻斃命,而千里紅卻是最陰毒的藥,不立刻致人於死地,讓人全身紅腫,千萬根小針鑽心似的疼痛,卻不會一時半刻的要人性命,讓人在痛苦中煎熬,最後燈油熬盡,氣絕而亡。

  千日紅,仍是藏紅花的籽提煉出來的,它是冷魔宮的的鎮宮之寶,用來懲罰那些罪大惡極,窮凶之極的門徒,或者是壞人,平時是不會用到這千日紅的。

  海菱一看,忍不住冷笑起來,真是太好了,今日就讓這柳氏嘗嘗千日紅的滾味,她不想讓柳氏立刻斃命,因為她還要靠她來拿到母親的解蠱毒呢。

  「走。」

  海菱拿了千日紅,領著胭脂,直奔柳氏住的院子而去。

  柳氏住的院子是整座將軍府最好的院子,而且離前面的正廳很近,府內有事便可以第一時間稟報她。

  此時整座院子裡靜悄悄的,一點聲響都沒有,下人們都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

  不過守門的兩個婆子倒還盡忠職守,打著哈欠坐在門前,不時的小聲嘀咕一句。

  海菱和胭脂一出現,那兩個婆子便苦哈哈的站起身:「見過三小姐,三小姐是要見夫人嗎?」

  那兩人見海菱臉色陰驁難看,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猜想著定然和將軍被抓有關係,將軍被抓進大牢裡,接下來要倒霉的可能就是她們了,誰還有好臉色啊。

  「嗯。」海菱理也不理那兩個婆子,一把推開她們,和胭脂二人闖了進去。

  身後兩個婆子張嘴想叫,想想又忍住了,這種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三小姐去見夫人能做出什麼事啊,兩人便又坐了下來。

  柳氏住的房門外並沒有下人守著,這會子府裡出了這種事,外面九騎堯羽衛包圍著,人人如驚弓之鳥,誰還管得了主子,都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這倒是省了海菱和胭脂不少事,若是平常的時候,只怕要見到柳氏並不是容易的事。

  兩個人上了台階往裡走去,隱隱聽到有人的說話聲,似乎是柳氏的聲音。

  海菱週身擒著冰冷,唇角是嗜寒的笑意,柳氏,你竟然膽敢給我娘下毒,好,不管怎麼樣,今日我也要你嘗嘗當今世上最痛苦的毒藥,千日紅。

  柳氏住的房間裡,安心正在勸著主子。

  「夫人,你別擔心了,老爺不會有事的,大少爺現在不是在外面嗎?若是一得到消息,定然會返京的。」

  柳氏歪靠在榻上,眼睛紅紅的,似乎哭過,不過現在鎮定了不少,想想也是的,她的兒子現在手握重兵,駐守在邊關,鳳紫嘯若是敢動她們江家的人,只怕大周朝的江山將不穩,她就不信,他真的敢動她們江宅的人。

  「嗯,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是,夫人。」

  安心應了聲,伸出手去扶柳氏,只是她還沒起身,門光擋一聲,有人不客氣的一腳踹開了門,嚇了房內的兩人一跳,柳氏又跌回了榻上,抬起頭來望,卻是海菱和她的貼身丫頭胭脂。

  柳氏一看到海菱,便有些心虛,看她氣勢洶洶,難不成江采月那個賤人的蠱毒發作了。

  一想到那女人在受苦柳氏的心裡便開心,都是因為這兩賤女人,才害得她的女兒沒有機會成為太子妃,若是菲雪為太子妃,一切都會不一樣的。

  柳氏鎮定下來,喝道:「江海菱,你身為太子妃,一點禮教都沒有,這就是你娘對你的教養。」

  海菱本就生氣,此時再一聽到柳氏提到她的娘親,那怒火從丹田往上竄,整個人便朝柳氏撲了過去。

  柳氏的貼身婢女安心要衝上來擋她,胭脂自然不會含糊,衝上去一把拽了安心的頭髮,便往地上按,然後一腳踩上去,狠狠的叫:「你動一下試試,看我不踩扁你的腦袋。」

  那安心何時見過這陣仗,立刻嚇得哭了起來,不敢動一下。

  柳氏的臉黑了,想叫人,可惜海菱飛快的一步上前,一顆千日紅便塞進柳氏的嘴裡,然後一掌拍上她的胸口,咕咚一聲,千日紅順喉而下,柳氏氣得臉色發紅,尖叫起來:「江海菱你欺人太甚了,你給我服了什麼?」

  「服了什麼,你竟然膽敢給我娘下毒,我會給你服好東西,那是世上最陰毒的毒藥千日紅,雖然短時間不會要人性命,不過卻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海菱逼著柳氏服了藥,手一鬆便放開了她,柳氏跌到榻上去,顫抖著手指著海菱。

  「你,你?」

  一個字說不出來,然後飛快的低首用手去扣喉頭,恨不得把那千日紅吐出來。

  千里紅,仍是冷魔宮的鎮宮之寶,聽說是世上最令人痛苦的毒藥,全身赤紅,週身如針鑽一般痛苦難忍。

  可惜那千日紅早下肚了,柳氏只是妄然,抬首望向海菱,眼裡是又懼又怒,卻無計可施。

  「你竟然有冷魔宮的東西?你和西冷月是什麼關係?」

  若非和西冷月有關係,她又如何得到這毒藥的,冷魔宮可不比別的地方,這毒藥是極珍貴的,若非關係太好,又如何會給她呢?

  「什麼西冷月,我和他沒關係,難道他有的東西,我就不能有,廢話少說,你要想讓自已少吃苦,那麼就拿出血蠱毒的解藥來交換,這樣你也免受針刺之苦,我娘若是出了什麼意外,你也別想活。」

  柳氏臉色慘白,冷汗留下來,血蠱毒有多厲害,她是知道的,可是在毒藥排行榜上,這千里紅竟然比血蠱毒厲害十分,可見發作起來有多厲害,一想到這個,柳氏心裡便害怕。

  不過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門外一道強勁的風閃進來,一人挾劍直往海菱身上攻來。

  胭脂一看,大叫:「小姐,小心。」

  海菱身形一讓,嘴裡默念了火雲靴和風雷手套,身形一轉,便迎上了那把劍。

  這二話不說,衝進來便打的人,正是柳氏的女兒江菲雪。

  江菲雪因為不放心娘親,所以過來看看,沒想到走到門外,竟然聽到江海菱和娘親說的話,她竟然膽敢給她娘親下千日紅,那千里紅可是讓人痛不欲生的毒藥,娘親怎麼受得了,所以江菲雪憤怒得失去了理智,一上來便殺海菱。

  海菱哪裡懼她,往常便想教訓這女人。

  她的金花十八式已練得差不多了,除了最後一式,別的都練好了,正好來試試手。

  雖然江菲雪武功不錯,可惜對上海菱,根本全無施展的能力,海菱下手又快又狠,足下火雲靴快如閃電,手中的風雷手套更是力量迅猛,配合著金花十八式,威力強大,眨眼三招攻上,便打得江菲雪沒有還手的能力。

  江菲雪一看自已要吃虧,朝外面的黑煞白煞叫起來。

  「黑煞,白煞,給我殺了她。」

  反正現在江家落難,太子是不會再娶這女人的,她就算這時候殺了她,也沒人找她麻煩。

  不過江菲雪話音一落,柳氏便冷著臉阻止了。

  「住手。」

  門外躍進來的黑煞白煞沒敢動手,江菲雪一愣,海菱乘機一拳打了過去,只擊得她飛了出去,撞擊到牆,摔到地上去了,半邊臉腫得老高,嘴角有血,看上去十分的慘。

  海菱眼瞳狠戾,緩緩的收回手,收了火雲靴和風雷手套,傲氣狂然的開口:「找死,以後若是再找我的麻煩,見一次打一次。」

  完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的狂傲,看得屋內的人全都一顫。

  胭脂卻開心的笑了,冷睨著幾個被嚇住的人。

  江菲雪最先反應過來,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娘,為什麼不讓黑煞白煞殺了她。」

  「皇上還沒有下旨廢了她的身份,所以她現在還是太子妃,若是她出事了,我們有嘴難說。」

  柳氏雖然也想殺了江海菱,但是她必竟想得深遠,眼下雖然將軍被抓,可是指不定很快便放出來了,到時候,皇室和江家的表面關係還要維持著,所以現在她們殺了江海菱,怎麼向皇家交待,另外一個,她是害怕女兒吃虧,就算白煞和黑煞上,也未必殺得了這女人,若殺不了這女人,倒霉的可就是她們。

  但現在她握著了這女人的軟肋,那就是杜采月,所以短時間不會有事。

  海菱挑了挑眉,冷盯著柳氏,緩緩開口:「你究竟交不交出血蠱毒的解藥。」

  柳氏抬眉,鎮定的開口:「等將軍回來再說。」

  她一開口,海菱蹙眉,難道說這一切不是柳氏的意思,而是江灞天的主意。

  想想倒是有這個可能,柳氏一個婦道人家,哪裡來的血蠱毒,她只怕是害怕的,那血蠱毒恐怕是江灞天的,沒想到這男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對自已的女人下此毒手,不過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連自已的女兒都敢殺了,何況是一個女人。

  「好,那就等他回來,若是我娘有什麼問題,你就給她陪葬。」

  海菱說完一甩手,領著胭脂奔了出去。

  身後,江菲雪的眼裡快冒火了,可惜卻無計可施,掙扎著爬起來,衝到娘親的身邊,看到娘親的臉上身上全都遍滿了紅絲,此時的柳氏,就像一個血人,她真的中了千日紅的毒。

  「娘,」江菲雪心疼的哭了,那個死女人賤女人,竟然真的給她娘下了毒。

  眼下爹爹在大牢裡,娘親又中了毒,難道江家真的要亡了不成。

  「小姐,這千日紅仍是冷魔宮的鎮宮之寶,她是如何有的,說不定是向冷魔宮買來的,那麼我們何不向冷魔宮買解藥。」

  白煞沉穩的開口,房內,江菲雪止住了哭聲,望向娘親紅腫的臉。

  「白煞,你去聯繫冷魔宮的西冷月,說我要向他買解藥,不管多少價錢,我都願意出。」

  「好,屬下這就去辦。」

  白煞退了出去,房內,江菲雪扶了柳氏去休息,這千日紅還沒有發作,娘親還能自在一些,若是等到這千日紅髮作了,娘親只怕痛不欲生。

  一想到這個,江菲雪又流了淚,只是不想讓娘親心裡更難過,所以極力忍住:「娘,夜色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好。」

  柳氏知道女兒心裡難過,一句不提自已中毒的事,兩母女休息。

  海菱和胭脂二人一路回了沁芳院。

  胭脂後知後覺的想起一些事:「小姐,為何小姐說要解藥,大夫人說等將軍回來再說,難道說大夫人手裡其實並沒有解藥,解藥在將軍的手裡。」

  海菱不說話,點了點頭,咬牙,江灞天,你這個該死的混蛋,人面獸心的東西,她倒要看看這一次,他會不會為了柳氏拿出解藥,看看他所謂在意的女人在他的心裡又有多少的份量,他那樣的人,根本就是個自私自利的,一切於他無益,他都不會做的。

  兩個人回了沁芳院,杜采月已睡了,看上去極其的虛弱。

  侍梅一直守在一邊,侍梅雖然是一個下人,不過長得很漂亮,而且個性高傲,和一個大家小姐一般無二,獨對西凌楓忠心耿耿,不敢出半點差池。

  海菱眼看著夜色已深了,便望向侍梅。

  「侍梅姑娘,你回你們相府去吧,這裡有我照顧我娘呢?」

  她不能再欠西凌楓人情了,若是再這樣下去,她都沒有還完的一天。

  最近她總是會想,西凌楓為何要幫她,究竟是為了太子,還是為了別的什麼事?

  不過最後都不了了之,因為她實在想不出自已有什麼可供他利用的。

  侍梅一聽海菱的話,嬌艷的臉上攏上冷霜。

  「屬下奉了爺的命保護四夫人,自然不會讓四夫人有半點的差池,太子妃娘娘去休息吧,這裡有屬下在呢?」

  「這?」

  海菱還想開口,不過看侍梅的神情,倒是說一不二的主子,她這種人認的只有自個的主子,就算自已說了,恐怕她也不會理會的。

  「好,那有勞侍梅姑娘了,胭脂,我們先回去休息吧。」

  接下來她還有硬仗要打,今天晚上西凌楓提醒她的話很重要,看來她要想全身而退,真的要各個擊破,先順著皇家的意思,嫁進太子府,她的一切便和將軍府無關了,然後她再來對付太子,若是鳳紫嘯一怒休了她,或者攆了她,那麼以後就算他們要除掉江家,她這個被攆的人也不在其內。

  兩天後,京城開始動盪不安,謠言四起,因為江家功勞太大,所以皇室用計陷害江家。

  如果皇家再不放了江灞天和江文昊,那麼江家軍必犯,若是他們一反,大周必然大亂。

  一時間,整個大周朝人心惶惶。

  金鸞殿上,大臣們紛紛上奏,讓太子放了江灞天。

  這時候刑部尚書稟報,當晚刺殺太子的刺客,竟然在牢中自殺了,這樣連人證都沒有了。

  至於太子搜查的江家的一些不法罪證,和江灞天建的功相比,根本就不堪一擊。

  太子鳳紫嘯的臉色難看,朝堂上並未表態。

  不過皇后很快出面了,讓他立刻放了江灞天,現在皇上病重,若是現在觸怒江灞天,只怕會加快大周朝的劫難,到時候民間必然有怨言,而且皇上有幾個兒子,尤以寧王最出色,再一個寧王的母妃雲淑妃竟然讓公主鳳瑤前往北朝和親,這本身便引來了很多的好感,若是太子再做事不當,只怕危機要來臨了。

  鳳紫嘯也知道母后說得不錯,眼下最需要做的事是隱忍,等到他登上皇位,穩固了江山,再來對付江灞天不遲。

  太子想通了,立刻派人通知刑部的尚書,以刺客自殺於牢中,死無對證為由,放了江家的父子二人。

  誰知道刑部尚書奉命前去放人時,江家的兩父子竟然待在牢裡不出來。

  鳳紫嘯氣得大發雷霆之怒,最後左相西凌楓出主意,讓太子親往大牢裡請江灞天出來。

  最後江家父子總算從大牢裡出來了,這一次的刺殺太子事件,總算圓滿的落幕了,不過更加深了江灞天父子的威信,太子終究是嫩了一些。

  太子府。

  書房內,鳳紫嘯砸了很多東西,一地的狼籍。

  婢女都嚇得躲到外面去了,侍衛也守在門外,沒人敢進書房。

  不過很快便有人過來了,正是左相西凌楓。

  一看到左相大人過來了,太子府的下人總算鬆了一口氣,趕緊的請了左相進去。

  鳳紫嘯一看到西凌楓進來,臉色更加的難看,陰森森的低吼:「西凌楓,你說本殿這個太子是不是做得太窩囊了,江家欺人太甚了。」

  「太子何必生氣,江家本來就根深葉茂,我們一早就知道不是嗎?眼下太子最需要做的便是隱忍。」

  「隱忍,隱忍,難道就任憑他們囂張不成?」

  鳳紫嘯又抓起東西想砸,不過迎上西凌楓深邃幽深的眼眸,總算停住了手,最後重重的一捶案幾。

  「總有一天本殿會除掉江灞天。」

  「我相信太子會做到的。」

  西凌楓雙眸耀了點點輕輝,愈發的輕冷,幽暗,唇角掛著淺淺的笑意,鳳紫嘯在這樣的眸光裡鎮定了下來,書房陷入了寂靜。

  江灞天回府,江宅內又熱鬧了起來。

  太子冷靜了下來,又派了人手前往將軍府的沁芳院,這一次不但是之前的人,還另外派了四個嬤嬤前往,教導海菱關於大婚的細節。

  江家的書房內。

  江灞天臉色陰驁難看的望著大夫人柳氏和女兒江菲雪。

  「爹爹,你一定要重重的懲治江海菱,你看她竟然給娘親下毒。」

  這兩天的時間裡,柳氏毒發作了一次,整個人瘦弱了一大圈,那痛不欲生的場景,江菲雪不想再看見第二次,所以江灞天一回府,她便和娘親一起過來告狀。

  江灞天南征北戰,什麼事沒經歷過,那柳氏一過來,他便知道她中了毒,還是冷魔宮的鎮宮之毒,千日紅,只是這毒海菱是如何有的,江灞天眼裡閃過精光。

  「來人,去請三小姐過來。」

  江灞天望了一眼柳氏,並沒有流露出心疼傷心,只是朝外面命令,門外有屬下應了一聲,便往後院去請海菱。

  海菱早在沁芳院等著了,她一聽到江灞天回府,不出意外,他定然是要叫她的。

  為了拿到娘親的解藥,她一聽到江灞天要見她,便領著胭脂跟著來人的身後來了書房。

  書房裡。

  江菲雪和柳氏看到海菱出現,兩個人咬牙切齒的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她,而江灞天卻要平靜得多,或者說這男人根本沒有心,並不會因為對象是柳氏便有所改變,海菱唇角勾出譏諷的笑意,不卑不亢的望向江灞天。

  「不知道爹爹派人傳我過來所為何事?」

  「你竟然給你大娘下毒?」

  「是,千日紅。」

  海菱並不打算隱瞞他,再說以江灞天的精明,必然是知道的,所以才會派人來通知她:「她既然膽敢給我娘下西番血蠱毒,那麼我給她下了千日紅,有什麼不對?」

  說到最後,語氣森冷,直視著江灞天。

  她可不會懼他,他再厲害,再凶狠又怎麼樣?

  「我?」

  柳氏聽了海菱的話,張嘴想說什麼,眼光瞄到江灞天射過來的眼神,便又閉緊了嘴巴。

  這一瞬間的小舉動,海菱豈會看不見,她知道,柳氏想說那血蠱毒不是她下的,不過那又怎麼樣,她知道那血蠱不是她下的,是江灞天下的,不過她聰明的不說,只賴在柳氏的頭上。

  江灞天面容舒展一些,眼裡閃過高深莫測,緩緩的開口:「等你大婚後,我會給你娘解蠱。」

  「你,」想到娘親的痛,海菱忍不住咬牙,瞪著江灞天,不過看到他的堅定的神情,知道他不會這時候給她娘解蠱,他似乎知道她不想嫁進太子府的事,所以現在想利用她娘,讓她嫁進太子府。

  其實她早已想通了,在這裡,倒不如進太子府。

  「好。」

  海菱點頭應了,江灞天似乎很滿意她的態度,從身上取出一小包粉末,放在面前的案幾上:「這是餵那血蠱的食料,你拿回去,你娘的蠱毒短時間內不會發作,若是你嫁進太子府,我會給她解蠱的。」

  之前他所以吩咐柳氏給杜采月下蠱,就是知道江海菱不想嫁進太子府,所以才會利用杜采月控制住江海菱,讓她嫁進太子府去。

  胭脂飛快的上前取了那藥粉,退後一步。

  海菱不想留下來,看到這些噁心的一家子,轉身準備離去。

  江菲雪一看到海菱要走,急了,朝著江灞天大叫:「爹爹,讓她交出解藥,娘親的毒?」

  江灞天微一挑眉,望向江海菱:「這千日紅的解藥呢?」

  「等你給我娘解了蠱毒,我會把千日紅的解藥給她。」

  她才不會先給一些,柳氏這女人太可惡,就讓她受受針刺之痛,誰讓她以往總是欺負她們母女呢,這是代價。

  海菱說完看也不看房內的人,轉身便走,胭脂趕緊跟上她的腳步。

  書房內,江菲雪急哭了:「爹爹,你怎麼能給她解藥呢,娘怎麼辦?」

  這時候,她只顧著擔心娘親的病,早忘了海菱要嫁給太子的事了。

  江灞天臉上神色未變,慢慢的開口:「雪兒,扶你娘回去,等你三妹大婚後,便會有解藥了,這千日紅短時間內不會有事。」

  「可是娘?」

  江菲雪的心裡充滿了絕望,爹爹原來如此冷漠無情,他沒看到娘親瘦了一大圈嗎?她可是他最在意的女人啊,難道他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受苦嗎?

  不過江灞天並不理會她,因為接下來他要做別的事,所以望向江菲雪。

  「好了,扶你娘回去吧,爹是不會讓她有事的。」

  江菲雪不敢反駁一咬牙伸出手扶了柳氏離開書房,柳氏行步艱難,一半是因為被千日紅所折磨,身子虛弱,另一半是因為看到江灞天如此冷血無情,心寒所至。

  母女二人走出去,立刻有丫鬟過來挽扶她們。

  柳氏回到住的地方,命人退了下去,只見女兒整張臉都氣綠了,忙伸出手拉了她。

  「娘沒事。」

  「我心痛的是爹爹,他竟然是這樣一個冷血的人,一直以來我都當他是最親最愛的爹爹。」

  江菲雪傷心的哭起來,柳氏伸出手扶摸著女兒的頭:「他一直是這樣一個人,只是你不知道罷了,好了,娘親沒事了,你回去休息吧,總之娘不會有事的,大婚之後,不是就有解藥了嗎?」

  江菲雪知道自已一直傷心只會讓娘傷心,所以點頭,吩咐了幾個丫頭好生照顧母親,領著人退了出去。

  一走出房間,江菲雪的五官便扭曲得猙獰可怕,江海菱,你竟然膽敢給我娘下毒,我要你死。

  而且再有幾日便是太子大婚的日子,她真的沒機會了嗎?不,她不甘心,現在爹爹似乎一心想讓她嫁進太子府,那麼她呢,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嗎?

  江菲雪的唇角勾出嗜血的冷笑,轉身往江菲羽的院子走去……

  自從聽了西凌楓的一席話,海菱便安心的待嫁,準備進太子府,一來以後只需要對付太子,二來可以為娘親換到解蠱藥。

  幾天的時間很快過去了,這幾日的功夫,她終於悟通了金花十八式的最後一式,怒放的金花。

  還記得最後的一式修習成功,她整個人竟然成了一朵飛舞的金花,周圍數十米之地的花草競相開放,形成奇特的場景。

  胭脂更是大呼驚奇,從來沒見過的景像,不過海菱叮嚀她,不要驚動別人。

  現在太子府的人又以保護為名,守護在她的四周了。

  其實江灞天並不會再殺她,而是想讓她進太子府,她一進太子府,便成了一顆棄子,只不過是江灞天用來安撫太子的一棵棋子,而後江家恐怕不會再為太子效忠了。

  這大概是鳳紫嘯最沒有想到的,先前江灞天雖然有野心,但那根逆鱗還未被挑起,現在太子算是成功的挑起了他的逆鱗,他們兩家的爭鬥,算是正式開場了。

  幾天的時間裡,海菱勤練金花十八式,又為娘親杜采月買了兩個丫頭,兩個粗使的婆子。

  這幾個人是她精打細敲挑選出來的,兩個丫頭都長得奇醜無比,擺在哪裡讓人嫌厭的那種,兩個婆子,一聾一啞,平時根本沒人瞧得上,而海菱買她們進來,讓她們有口飯吃,所以這些人感恩戴德,自然會真心對杜采月好的,不會像江家其他人那樣對付娘親的。

  而且在江家和太子沒有正式撕破臉前,娘親是不會有事的,而她必須搶在他們兩家撕破臉前,先讓太子受不了她,一怒而廢了她,那麼她便可以從這場局中全身而退了。

  八月十五,大婚的前一晚。

  海菱正在房裡戾戾的聽太子府的嬤嬤講大婚的細節,其實這次的大婚她心知肚明,根本就不需要注意這樣那樣。

  她的大婚,只是個走過場的形式。

  將軍府的人不會重視,太子府的人也不會重視,所以她哪裡需要懂這些細節。

  海菱一邊想著一邊打了一個哈欠,給那些說得盡心盡力,說得口沫飛濺的嬤嬤提個醒,她累了,要睡了。

  可惜那四個嬤嬤說得正興起,好像沒看到似的,繼續講該注意的東西。

  正在這時,綠荷從門外走進來,恭敬的稟報:「太子妃,將軍府的二小姐求見。」

  「江菲羽。」

  她可有段日子沒見到她了,聽說這陣子,她很安靜,既沒有去找白野,也沒有出來蹦達,一直躲在她的明月軒內,這會子她過來幹什麼?這女人可是很恨她的。

  不知道她出現想做什麼?海菱眼裡閃過冷光,唇角擒著淡淡的笑,點頭:「知道了。」

  那四個嬤嬤見海菱有事,總算停住了嘴巴,本來還有什麼建議,不過看海菱的臉色不好看,總算識趣的告了安,退了下去。

  胭脂走過來,附在海菱的耳邊小聲的嘀咕:「小姐,還是別見她了,她一出現,準沒安好心,現在白將軍不要她了,你說她這時候來能有什麼好事。」

  海菱想想確實是這樣,她還是不要理這女人為好,吩咐綠荷。

  「你去回她,說我睡了,不見任何人。」

  綠荷應了一聲走出去,海菱也確實有些累了,一整天都聽那幾個嬤嬤講這樣那樣,她壓根就沒聽進去,這個大婚什麼樣的,她心知肚明,現在還來荼毒她的耳朵,有意思嗎?

  「小姐,夜深了,早點息著吧,明天就是大婚了。」

  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的大婚,太子是肯定不會重視的,小姐豈不是很難堪,一想到這些,胭脂知道今夜她要失眠了。

  主僕二人出了廳堂順著抄手遊廊一路回自已住的房間,忽然院子裡人聲吵雜,不少人往門口奔去,似乎發生了什麼事?

  海菱奇怪的挑眉,叫住了一個丫頭:「發生了什麼事?」

  那丫頭先前只顧著瞧熱鬧,根本沒注意到抄手遊廊中的太子妃,此刻一聽海菱問話,早緊張了,小聲的稟報:「聽說江二小姐在院門外鬧,好像說太子妃再不出現,她便自殺。」

  「自殺?」

  跑到她門前來自殺,海菱挑眉,眼底冷寒一片,這倒有些意思。

  她想了想,便又轉身領著胭脂往外走去,人家都跑到她門外自殺了,她倒要看看,她究竟想要幹什麼?

  沁芳院門前,圍了不少的人,海菱還沒有走過去,便聽到江菲羽的招牌哭鬧聲傳了過來。

  「江海菱,江海菱,今天你若不出來,我便死在你的門前,明日便是你的大婚之日,你毀了我的一切,我也要毀了你的一切。」

  海菱走到門前,人群自動分開讓出一條道來,使得她清楚的看見江菲羽正竭斯底裡的尖叫。

  往日光鮮嬌艷的臉上,此時醜陋不堪,再加上哭得稀裂嘩啦的說有多醜便有多醜,她的手裡拿著一把廚房裡剔肉用的尖刀,抵著自已的脖子,緊盯著海菱。

  那眼神裡有著咀咒似的光芒,狠辣異常,緊緊的緊緊的鎖著海菱。

  這段日子,她嘗盡了被人嘲笑的滋味,有好幾次她都聽到下人們偷偷的議論,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她被白野甩了,還被毀了臉的事,大家全都當成笑話來看,就連府上的下人私下裡指指點點的,害得她連門都不敢出。

  不說別人,就是娘親,也不知道安慰自已,只知道哭泣,所以她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不如一死了之。

  「江海菱,我今日的一切都是你毀掉的,所以今日我要用我的血咀咒你,咀咒你永遠得不到幸福,永遠被人踩,活得豬狗不如。」

  江菲羽先前本來想把海菱騙出去,然後自殺栽髒到她的頭上,這樣自已就算死了,也不會讓這女人好過,誰知道這女人根本不上當,那麼她就要用自已的血咀咒她,咀咒她什麼都得不到,不得好死。

  江菲羽一句話完,尖刀果斷狠決的往脖子上抹去,鮮血噴灑出來。

  嚇得好多人尖叫,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不甘心的瞪著江海菱,她的一切都是她毀掉的,她死也要咀咒她。

  海菱望著她,眼裡是憐憫,唇角擒著同情,慢慢的走過去,看著她還有一口氣,想讓她明白,她走到今天,不怨別人,也不怨她,只怨她自已做得糊塗,還有她有一個好姐姐,如果她猜得不錯,京城內並沒有多少人在意她的事情,府內的下人也都各自自顧不暇了,誰會理她的事,不過是有心人如此做了的罷。

  「江菲羽,你死得真可憐,只怕你到死都不知道自已是入了別人的局吧,其實我什麼都沒做,但是你那個好姐姐,恐怕做了不少。」

  海菱說完站起了身,江菲羽眼睛越睜越圓,海菱的話令她想到了些什麼,她顫抖著。

  最後的昏劂裡,她的意識有些清明,原來那只披著人皮的是她的姐姐,難怪明明一直以來很討厭她,可是最近一段日子總是時不時的來安慰她,然後便有意無意的說著,她什麼都沒有了,她不安慰她,卻把她往死胡同裡引,所以她的腦子才會越來越糊塗,才會死得如此不堪。

  江菲羽睜大眼睛,於月夜之下,不甘心的閉上眼睛。

  沁芳院門前,陡的響起絕望的叫聲:「羽兒,羽兒。」

  原來三夫人趕了過來,一看到女兒死了,她撲了過來大哭起來,然後一口氣接不上來,昏了過去。

  眾人七手八腳的把兩母女全都抬走了,一時間整個將軍府籠上了冷寒。

  梅雅軒內。

  江菲雪聽了下人的稟報,唇角擒著冷笑,總算除掉了一個,不過這江菲羽可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啊,竟然誘騙不了江海菱,她現在死在沁芳院的門前有什麼用,江海菱明日的大婚依舊不受影響。

  江菲雪臉色陰驁,陡的一握拳,重重的捶在身邊的茶几上。

  貼身侍候的丫鬟紫月撲通一聲跪下:「小姐。」

  江菲雪沒說話,站起身慢慢的踱步,最後瞄向紫月:「起來吧。」

  她對於無威脅的下人還不算苛刻。

  看來明日的大婚,她是無法阻止了,不過就算江海菱嫁進太子府又怎麼樣,她照樣要對付她,只要她死了,她便可以再嫁,眼裡閃過森狠的光芒……

  八月十六,一大早天便陰沉肅冷。

  雖然天氣不好,不過京都各大酒樓茶館的倒是人滿為患,因為大家都想看看太子太子妃的大婚是什麼樣子的,聽說太子不喜歡這個太子妃,只是為了顯示對江家的恩寵,所以才會賜了這個女人進太子府。

  所以人人都想看看,太子會不會親迎這個女人。

  將軍府裡,賓客盈門,雖然江灞天不待見這個女兒,但是該做的表面功夫,他還是會照舊做的。

  沁芳院內,海菱早早便起來了,和娘親杜采月說了好一會兒話,摸著娘親給她做的嫁衣,繡功一流,面料上乘,是件難得一見的嫁衣,可惜她卻不是為自已喜歡的人披上的。

  「娘親,你待在這裡,一有什麼消息便派人送信給我知道嗎?」

  海菱不放心她,真的不放心她。

  她一定會盡快從太子府出來,然後帶著她離開。

  杜采月看著她,心裡欣慰,等到她走了,她也該做自已做的事了,這麼多年都因為她,所以她才什麼都沒有做。

  她相信以後菱兒會活得很好,她這樣厲害,沒有了自已這個累贅,會活得更好。

  「嗯,娘親知道,菱兒放心吧。」

  杜采月揚起笑臉,不管怎麼樣,今日是女兒的出嫁日,雖然這大婚令人窒息,可是她不能讓女兒傷心。

  「娘,我要收拾了,你昨夜沒有睡好,先去休息一會兒。」

  海菱吩咐一側的胭脂,扶了杜采月去休息,她是怕娘親傷心。

  而且她要拿解蠱藥,如若沒有解蠱藥,她是不會上花轎的。

  今日若是她不上花轎,只怕這話就難說了。

  「綠荷,立刻派人去找管家,說我要見將軍。」

  「是,太子妃。」

  綠荷詫異的挑眉,不過不敢多說什麼,應聲退了出去,房內,四個嬤嬤上前,開始給海菱開臉,待會兒上妝穿嫁衣等。

  海菱默不做聲的任憑她們擺佈,心裡關心的是江灞天是否會拿出解藥。

  很快,門外響起了沉穩的腳步聲,有小丫頭的呼喚聲傳進來。

  「將軍。」

  江灞天高大魁梧的身子走了進來,房內的人皆福身行禮,海菱揮手讓她們退下去,然後抬首直視著江灞天,一句話也沒有說。

  江灞天豈會不知道她想要什麼,倒也沒有多說廢話,伸手從懷中取出了一個錦盒:「這是蠱母,只要在你娘的手臂上劃一條血口,打開這盒子,那體內的蠱蟲便會被引出來,她便沒事了。」

  「好。」

  「千日紅的解藥呢?」

  這一次海菱倒沒有多說話,反正她娘所受的苦,那柳氏也受了,而且受得更痛苦,江灞天眼見她中毒,也不加理會,她的心裡定然是憎恨江灞天的,留著她,讓他們內裡怨恨也不錯,海菱唇角擒著笑取出了千日紅的解藥,放在桌子上,然後看著江灞天取了那解藥往外走,緩緩的開口。

  「我希望我娘在將軍府過得很好,如若讓我知道,她出了什麼事?我絕對不會善罷干休的。」

  其聲狠厲,異常的森冷,江灞天微微一怔,沒來由的相信,這個丫頭,若是嗜血起來,只怕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心頭不免升起一抹愁悵,自已的幾個孩子似乎只有她和他最像,可惜她是個女孩子,生來只是一棵棋子。

  「只要你安份的待在太子府,你娘不會有事的。」

  江灞天說完大踏步的走了出去,門外眾人齊喚:「將軍。」

  等到那沉穩的腳步聲走遠了,海菱才衝出了房間,身後的人叫了起來:「太子妃,太子妃。」

  海菱理也不理,她拿到了原體母蠱,恨不得一時解了娘親體內的蠱毒,哪裡還理會別人。

  杜采月的房間裡,海菱開始給娘親解蠱,胭脂守在門前,不准任何一個人進來。

  先在娘親的手臂上割開一道小血口,流出血來,那體內的蠱蟲聞到血腥味,便往這血口處爬來,不過一時間竟不出來,海菱飛快的打開了手中的錦盒,那體內的蠱蟲動了一會兒,果然順著血口爬了出來,鑽進盒中。

  海菱啪的一聲合上蓋子,徹底的鬆了一口氣,然後取了化骨丹,把這噁心的東西毀掉了。

  解了娘親的蠱毒,她的一顆心才算放下了。

  「娘,這下你不會有事了。」

  「謝謝菱兒,。」杜采月笑望著女兒,摸著她如綢的頭髮,看著她胖胖的圓臉,輕輕的嚅動唇,想說什麼,最終什麼都沒有說,我們菱兒小時候是個最漂亮的小孩子啊。

  「娘累了,就不送菱兒上花轎了。」

  她真的怕自已控制不住大哭起來的,一直以來唯有她與自已相依為命,現在她終於要走了,她該放下一顆心了,可是卻那麼的眷念。

  「嗯。」

  海菱點頭,她明白娘親為什麼不送她,因為她不捨,不忍,心疼,如果讓她看著自已上花轎,她會痛不欲生的。

  因為她們都知道,她這一去,只不過是一枚棋子。

  門外,幾個嬤嬤心急的叫著:「太子妃,時候不早了,該開臉上妝了。」

  海菱起身,望向床上微微閉上眼睛的杜采月:「娘親保重,你放心吧,我會很快解決好太子府內的一切,帶你離開這裡的。」

  說完領著胭脂離開了杜采月的房間,一路回自已住的地方,開始開臉上妝。

  這一收拾,直到下午方好,穿上了嫁衣,蓋了霞帔,整個人紅艷艷的。

  胭脂和綠荷二人一左一右的攙著她。

  門外禮部的官員領著人在外面守候,一看到她出現,便拖長了音叫起來:「吉時已到,請太子妃娘娘登鳳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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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8 23:23:29
第065章

  今日大婚,一切事宜都是禮部按照祖制的規矩操辦的,不過奉了皇后娘娘的口喻,皇上病重,一切從簡。

  所以雖然是太子大婚,卻顯得很冷清。

  沁芳院後面更是沒有賓客,紅紅的地毯從前面一直鋪到後面,海菱等人順著紅地毯一路往外。

  一直走到前面,人才多了起來,將軍府內的賓客圍在兩邊觀看,一路跟著她們的身後前往門前的鳳輦。

  將軍府大門外,華麗的鳳輦,整齊的護衛隊,還有奏著百年好合的禮儀隊,長長的一溜兒排出去很遠。

  街道邊很多人瞧熱鬧,不過海菱卻全無感覺,淡然的上了花轎,聽到整齊的叫喊聲:「恭送太子妃娘娘。」

  禮儀官的聲音穿透眾人的叫聲響起:「起輦。」

  喜慶的樂曲一路響起,鳳輦緩緩而行。

  馬車內,海菱輕掀霞帔望著外面,雖然不知道未來是什麼樣的,但是卻知道,這一次的婚禮只不過是個形式,太子連人影都不見,這男人把自已的態度表明得如此的徹底,他心裡是不會承認她這個太子妃的。

  同樣的,她也不會承認這個男人是她的夫君,一切都是權宜之計,她會從那裡出來的,唇角勾出堅定的笑,放下了艷紅的霞帔,微微瞼上眼目,聽著耳邊的喜慶之音。

  街道兩邊,人聲鼎沸,即便有奏樂之聲,她還是能聽到斷斷續續的說話聲傳進來。

  「沒想到太子竟然沒有來迎親。」

  「是啊,太子又不喜歡太子妃,自然不可能來迎親的,太子妃雖然才情第一,可是終究長得醜了一些,太子又怎麼會願意娶。」

  「太子妃真是可憐,明明很喜歡太子,卻不受他的待見。」

  外面的聲音不時的傳進來,海菱唇角有笑,漆黑的眼底卻一片清冷。

  鳳紫嘯,今日之事,我江海菱算是記下了。

  一個時辰後,鳳輦停到了太子府門前,只見雄偉恢宏的太子府大門前,除了守門的侍衛,再無別人,唯有兩個紅艷艷的燈籠,在風中輕搖,好似嘲笑著這未進門的女主人。

  大門外,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知道眼前是什麼狀況。

  今日本來是太子大婚,就算太子不親迎,至少太子府該賓客盈門,熱熱鬧鬧的才是。

  誰知道,諾大的太子府竟然如此冷清,一個賓客全無。

  若不是門前掛了兩個紅燈籠,他們都以為走錯了地,一時間所有人都說不出話,望向華麗的鳳輦,大家都在心裡同情了太子妃娘娘一把,人還沒有進門,便先被太子來了這麼一個下馬威,最重要的是太子這麼做,表明了他的心裡是不認同太子妃的,那麼日後若是休棄,只怕要容易得多。

  就在門前眾人呆愣的時候,大門內響起了整齊的腳步聲,卻是太子府的管家,領著太子府內數十個下人,迎了出來。

  這些人一出來,便恭敬的跪在門前:「恭引太子妃娘娘進府。」

  禮部主持此次大婚事宜的官員,看著實在不像話,翻身下馬,走到了那管家的面前,沉穩的開口。

  「這是怎麼回事?今日可是太子大婚。」

  「是,不過皇上的病又加重了,所以太子昨夜沒有回來,只派了侍衛回來吩咐,今日大婚事宜一切從簡,讓奴才等人接了太子妃進府。」

  一句話把太子的不是撇得乾乾淨淨,還顯得他很有孝心。

  禮部的官員說不出話來,只是?他側首望向鳳輦之中的太子妃,心裡想著該如何開口,不想,輦車中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

  「皇上病重,太子如此有孝心,我又豈是愚蠻不講理的人,一切從簡吧。」

  太子妃娘娘如此說,眾人鬆了一口氣,胭脂雖然氣憤,卻上前一步掀起錦簾,伸出手扶了自家的主子下來。

  「主子,當心點。」

  這所有的人裡,只有胭脂知道主子很生氣,她的手心一片冰涼,週身緊繃著,眼下只不過是壓抑著罷了。

  太子做得太過份了,他今日這般舉動,分明是羞辱小姐,即便是不喜歡,至少該裝裝樣子罷,現在他連樣子都懶得裝,分明是扔了一個響亮的耳刮子給小姐。

  這主僕二人心裡都很生氣,別人也自覺氣場不對。

  本來接下來該是大婚儀式,可是一來沒有賓客,二來沒有太子,那麼接下來的大婚儀式還和誰舉行,因此禮部的人,和海菱請了安,領著人回去了。

  太子府的管家,請了海菱一路往裡而去。

  路上,海菱總算冷靜了下來,自已犯得著生氣嗎?鳳紫嘯不就是給自已難堪嗎?她何必計較,一來她根本就不喜歡那男人,二來,。自已很快便會離開這裡,所以何必動怒,接下來要做的事可很多,這太子府可不是個好地方。

  一行人跟著太子府管家的身後,一路往後,胭脂和綠荷扶著海菱,。

  偶爾會聽到府內下人小聲的嘀咕一兩句。

  「這是太子妃嗎?真可憐,太子根本就不想娶她。,」

  「是啊,這是皇上的聖旨,聽說是為了對江家的嘉獎,所以不得不娶她,不過她一來恐怕就要被打入冷宮了。」

  明明有人在說話,走在前面的太子府管家好像聽不見似的,海菱唇角勾出笑意,好,很好,不但是主子,連下人都如此了,她會讓他們知道,她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現在不急。

  太子府的管家,把海菱等人送到太子府最偏僻的一座院子,便把她們主僕二人扔在這裡不管不顧了,最後連綠荷等人也叫走了。

  空蕩蕩的小院,是整座太子府最差的一幢院子,本來管家還不敢讓太子妃住這麼差的地方,無奈太子下了命令,眼不見為淨,直接吩咐管家把海菱安置在這裡。

  沒有賓客,沒有拜堂,沒有下人服侍,整座太子府最差的一幢院子。

  這大概是史上最寒磣的婚禮了,胭脂的整張臉都白了,手腳發軟,被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挽扶著海菱的手臂微微的顫抖,一直到兩個人進了房間,她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海菱的頭上雖然蓋著霞帔,不過大概的狀況還是知道的,所以一進房間,便伸手掀了頭上的霞帔,打量自已所在的空間。

  不豪華,不奢侈,沒有掛紅披綠的喜慶色彩,一片素雅,桌上擺放著的龍鳳喜燭,燃起淺淺的光輝,好似在嘲諷海菱。

  胭脂望著眼前的一切,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

  「小姐,他們太欺負人了。」

  「欺負人嗎?」

  確實是欺負人,不過好歹給了她們一個院子,給了她們一間房,給她們打掃乾淨了,所以還不是最差不是嗎?這一切她早就想到了,鳳紫嘯根本不想娶她,他剛剛吃了江灞天的癟,心裡正恨著他呢,所以此刻把新仇舊恨一起算到她的頭上來,這是很正常的不是嗎?

  「好了,眼看著天色已晚了,我們吃點東西睡覺吧,我的肚子好餓啊。」

  海菱拍拍肚子,看著胭脂紅腫的眼睛,不由得出聲安慰她,還誇張的笑著。

  但是胭脂跟了小姐不短的時間,自然知道,她的心裡此刻充滿了憤怒,只是隱忍了下去。

  「小姐。」

  「我真餓了。」

  海菱不再理會胭脂,走到桌邊開始吃東西。

  一桌的東西,不吃白不吃,連酒都有,那些人想給她一個下馬威,她偏不如他們的意,她要吃好喝好睡好。

  胭脂這小妮子本來還在哭,也被她勸了坐下來一起吃,因為忙碌了一天,她們都有些餓了,此刻早餓得前胸貼後背了,胭脂也算想清楚了,反正小姐也不想嫁給太子,如她所說的,她們早晚會離開這裡的,所以這男人是好是壞干她們屁事。

  主僕二人一時間拋開煩心事,竟然有說有笑的吃得歡。

  門前,偷偷過來瞧她們的綠荷看得目瞪口呆,本來她以為會看到兩個淒慘的女人,不是抱頭痛哭,也該是自怨自憐的,誰知道一進來便看到海菱和胭脂二人搶著東西吃,不時的說著好笑的話,眉開顏笑,半點的傷心不見。

  綠荷張了幾次嘴也沒有說出一個字來,這兩人太與常人不一樣了。

  最後還是胭脂發現她了,抬頭喚她:「綠荷,你不是被那個管家叫走了嗎?現在怎麼又過來了?」

  綠荷走進來,見她們兩個人沒事,心裡總算鬆了一口氣,既然太子妃不傷心,那就好。

  「奴婢是過來看看太子妃娘娘的。」

  「你有心了。」

  海菱含糊的說了一句話,然後停住了筷子,望向綠荷:「你這丫頭倒是有心,既然來了,和我說說太子府內的事吧。」

  綠荷點頭,海菱示意她坐下來,她哪裡敢坐,太子妃再不好,也是主子,哪有她的位置,她和胭脂可不一樣,她是隨便慣了。

  「娘娘有話便問,綠荷一定知無不言。」

  綠荷心裡同情海菱,所以只要是她知道的,她沒打算瞞著。

  「這太子府有多少女人?」

  她早就聽說太子府內美人如雲,想必有不少的女人吧。

  「玉側妃,蓮夫人,琳夫人,媚夫人,還有五位小妾,另外北院裡住著二十多個歌姬,那些歌姬地位最低,是太子用來招待客人的,當然其中也有些人利用心計上位的,三夫人之一的媚夫人就是靠恩寵上位的,她長得特別的嫵媚,而且慣會討太子歡心,所以是太子的寵妾之一,這些側妃夫人都是有來歷的,玉側妃本名玉箏,她的父親仍是大周朝的武將玉堯將軍,姑母便是那太傅夫人,所以在太子府,一直是她說了算,蓮夫人和琳夫人的後台也很硬,至於那些小妾,都不是簡單的角色,所以太子妃娘娘你一定要當心些。」

  綠荷因為和海菱相處了一段時間,很是喜歡海菱,所以才會告訴她這些,就是希望她別一來就吃虧。

  今日大婚太子沒有現身,只怕明日那些個側妃夫人的便會現身,她此番話就是想讓太子妃心裡有個準備。

  「果然是種豬男一枚。」

  海菱不屑的挑了挑眉,然後又關心的詢問別的事。

  「管家呢?這管家是什麼來頭?」

  「你是說夏管家,他全名夏成,原是太子的近侍,小時候服侍過太子,所以在太子府裡,很多人都要看他的臉色行事,他後來被太子提拔為管家,對太子特別的忠心。」

  「嗯,果然是一個個都大有來頭。」

  難怪不把她這個太子妃不放在眼裡,不過也怪不了別人,因為太子不當她是回事,別人還會正眼看她嗎?

  「太子妃,今兒個的事你別心急,太子確實進宮去了,皇上病癒來愈重,太子日夜難安,很少留在太子府裡,回來也只是睡一會兒,便又進宮了」

  綠荷生怕海菱心裡難受,所以開口為太子說話。

  海菱搖了搖頭,然後望向綠荷:「綠荷,謝謝你告訴我們這些,不過你快些回去吧,小心些別讓人發現了,若是被發現,你可就有麻煩了。」

  她可不希望這丫頭好心來探望她,結果卻被懲罰,既然那些個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指不定躲在什麼角落裡使拌子呢?

  綠荷一聽海菱的話,臉色微變,她自然害怕,這府裡個個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傢伙,若是自已被她們發現了,那就死定了,如此一想,趕緊開口:「嗯,太子妃你小心些,那我走了。」

  她說完轉身便走,房內海菱和胭脂二人已吃飽了。

  因為這幢小院內沒有下人,所以胭脂只得把東西收下去。

  海菱坐在桌邊,雖然累了一天,可是卻一點都不睏,望著身遭的一切,是那般的茫然而陌生。

  她想過太子鳳紫嘯會不給她好臉色,想過他會拋下她一個人,讓她面對種種難堪,不過她沒想到今日得到的羞辱竟然是如此的徹底,太子府內連賓客都沒有一個,太子大婚,那些朝臣誰敢不來,這一切都表明了,鳳紫嘯下了命令,不准任何人過府來。

  海菱忍不住笑了起來,心底冷寒,她以為自已被當做一顆棋子,鳳紫嘯多少還是要做些表面功夫的,不過沒想到他竟然連做表面功夫都不願意,這樣的男人,當真是令人不恥。

  辱人之,必被人辱之,鳳紫嘯,總有一日你會明白這個道理的。

  海菱心中愁悵百結,忽然聽到窗外有細風響聲,她一驚,飛快的抬頭望去,只見清明的月色下。

  一個身著墨衣的人靠在窗邊,他頭上的墨發輕舞,眼神深幽而寂渺,帶著很深的自責,一動不動的望著她。

  這人竟然是白野,一直未出現的白野,竟然出現在了這個地方。

  海菱自嘲的笑笑,想裝得很坦然,可是臉色卻十分的不自在。

  「你來看我的笑話嗎?」

  「一切都是我的錯。」

  白野暗啞的嗓音,顯現出這些日子他並不好過,漆黑的眼瞳中有著傷痛自責內疚,似乎她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這倒讓海菱有些無語了,前一刻內心的冷寒,這一刻倒淡去了不少。

  「白野,這和你有什麼關係?還有你來這裡做什麼?」

  她沒忘了上次這男人強行帶她離開將軍府的事。

  白野望著她的防備,心裡很痛,想起了當日自已所說的話,真是造化弄人啊,若是他早就知道,她才是幫助他的人,那麼今日的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他的心裡很恨江菲羽,所以她死了,他都沒有去看一眼。

  「今晚我是來陪你喝酒的,你的心裡一定不好受,我陪你,以後有什麼需要,你可以找我,我不會再強行讓你做不願意做的事,」以前錯過的他沒辦法彌補,以後,他一定會守護她的,不再讓人傷害她。

  就是太子也不能,白野的眼裡浮起了冷戾。

  海菱瞇眼,斜睨著白野,今晚她確實想喝點酒來,而且想找個人喝,不過這男人有信用嗎?

  白野顯然知道海菱不信任他,神情凝重而嚴肅。

  「我保證以後不會做讓你為難的事。」

  海菱皺眉,正在想信他還是不信他,其實現在的她真的很寂寞,娘親不在這裡,自已很想找個人說說話,胭脂雖然忠心,可是總一直把她當成主子,動不動就是奴婢奴婢的,她一這樣叫,她便覺得自已是主心骨,不能讓胭脂擔心。

  其實這大婚,雖然不是她所願的,可是看到如此淒涼的場面,她還是心酸。

  海菱正想著要不要相信白野,和他一起喝點酒。

  胭脂從門外走進來,被風一吹,打了一個寒顫,。抬頭便看到窗邊的白野,一時間怔住了,指著白野。

  「你,你?」

  「沒事,胭脂,我想喝點酒。」

  人說酒是好東西,借酒消愁,她雖然沒有愁,不過心裡不好受,正好喝點小酒,欣賞欣賞月色。

  如此一想,也不理會瞪圓了眼睛的胭脂,伸手抓了一瓶桌上的酒,喚了風雲靴出來,閃身便出了房間,縱身上了屋頂,坐在房子的正中間。

  白野一看,也不多說,身形一縱,便隨了她的身後,施身上了房頂。

  兩個人隔了一段距離坐下來,每人手裡一壺酒,然後相視一笑,晃了晃手中的酒瓶,白野竟然自帶了酒,顯然是有備而來的。

  「來,喝一口。」

  兩個人對月抿了一口,房子下面的空地上,胭脂心急的叫起來:「小姐,你別喝了,喝醉了可就麻煩了。」

  她小小聲的叫著,生怕驚動了別人,先前她出去的時候,看了一遍,這地方離別的地方遠,不過太子府裡侍衛很多,難保不會被別人發現。

  何況這白將軍什麼事做不出來啊,若是他再做出點什麼事來,小姐豈不是更難過了,。

  海菱朗朗一笑,灑脫揮手,她哪裡是那麼輕易醉的,生於現代的女人,哪個沒有喝過一些酒,雖然不是千杯不醉,不過也不會那麼輕易的喝醉。

  胭脂看他們二人又自顧喝了一口,她既擔心白野欺負小姐,又擔心被人發現,所以兩下選擇,跑到院門前去守著了。

  總之不能讓人發現小姐深夜和白將軍喝酒,這會毀壞了小姐的聲譽的。

  海菱看到胭脂的動作,不覺莞爾一笑,這傻丫頭,現在自已這種光景,整個太子府的人又有誰會跑到這裡來。

  「海菱你為什麼會變得這麼胖?」

  白野開口,記憶中的小女孩,是個漂亮得不像話的小丫頭,為何今日她竟然這麼胖了,如果說江菲羽騙了他,那麼還有另外一半的原因,是因為他的潛意識裡記著她是個漂亮的小丫頭,長大了也該是個俏麗逼人的,所以才會不疑江菲羽的身份。

  海菱聽他一說,瞇眼想了一下,沒錯,記憶中她小時候是個很漂亮的小丫頭,可是似乎慢慢的開始發胖了,一發而不可收拾,一直到現在,減肥也沒有用,根本受不下來。

  「人胖是不需要理由的。」

  「若是我早點找到你,你就不會吃這麼多的苦了。」

  白野說完,仰頭灌了一大口酒。

  海菱看了倒是過意不去,雖然她的前身幫了他,但沒有人說,幫助了別人,就必須要人家相助,所以說一切都是天注定的。

  「算了,過去的事就過去了,你也不必自責了。」

  「嗯。」

  過去的事是過去了,以後,他一定會守候她,不讓別人欺負她。

  兩個人坐在屋頂上喝酒,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海菱竟覺得心情慢慢的好起來了,去他媽的大婚,去他媽的鳳紫嘯,一切都那麼不重要,她並不想嫁給他,這個男人後院裡養了一大群的女人,和種豬沒有差別,送她她都不要。

  夜深了,海菱打了一個哈欠,有些累了,現在只想睡覺。

  「白野,你回去吧,我累了,要休息。」

  白野點頭,眸光深沉:「好,你下去休息吧。」

  海菱起身,還沒來得及下去,便聽到月夜中,一道低沉暗磁的嗓音響起來:「白將軍真是好雅興啊。」

  一道白色的光影輕悠的飄過來,眨眼便落到他們的身邊。

  這來的人是左相西凌楓,西凌楓眼瞳深邃幽暗,波光瀲瀲,唇角微微勾出笑意,不過卻帶著一股濃郁的戾寒,籠罩著她們四周。

  風吹動他的衣袂,墨發輕舞,他負手而立,飄逸得好似世外仙姝,腳下輕快,眨眼便走到了海菱的面前,語帶溫和的開口:「你不是說累了嗎?去睡吧,我來陪白將軍喝酒。」

  海菱眨了眨眼睛,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大婚的晚上,她的夫君不見蹤影,這兩個男人倒是跑過來看望她,這感覺說不出的怪異,不過她的頭有些暈,還是回去睡吧,他們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如此一想,點頭躍了下去。

  屋頂上,西凌楓回身望向白野的時候,週身包裹著陰驁,寒潭涼薄之氣,傲睨天下的姿勢,冷冷的盯著白野。

  白野卻不懼他,迎上他的視線,兩個人就那麼在屋頂上對恃,半空劈咧嘩啦的一陣砍殺。

  隨之兩個人相視而笑,不過那笑充滿了火藥味,西凌楓坐到白野的身邊,淡淡的開口。

  「我來陪你喝酒。」

  「好啊,能與左相大人一醉方休,真是在下的福氣。」

  說完仰天喝了一口,然後把酒壺遞到了西凌楓的手上,西凌楓也喝了一口,接下來,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一人一口喝著。

  而下面的房間裡,海菱因為喝了不少的酒,頭有些昏,所以盥洗一番便上床睡覺了,理也不理屋頂上的人,胭脂倒是怔怔的一時睡不著覺,等過了一會兒,跑出去看時,屋頂上一個人都沒有了,一口氣總算放下來,回房休息。

  左相府書房。

  西凌楓靠在案幾邊,單手支著腦袋,墨發傾瀉下來,整個人慵懶隨意,可是書房內的氣流很涼薄,令人不安。

  侍竹和侍梅二人早閃身躲了出去,主子生氣了。

  不過他究竟為什麼生氣呢?先前他們兩個跟著他的身後去了太子府一趟,看到他與白將軍喝了一會兒酒,這會子剛回來,便生氣了。

  哪裡出了問題呢?

  書房內,除了西凌楓,還有神醫沈若軒,沈若軒是因為太子大婚,所以趕回來的,反正聽說那江將軍的二女兒已死,所以他便又回來了,只是沒想到太子大婚,不但沒有賓客,連杯水灑他都沒有喝到,這足可見太子有多麼厭惡那太子妃了。

  不過沈若軒沒想到,這會子西凌楓竟然氣成了這樣。

  不由得奇怪的開口:「你這是怎麼了?」

  西凌楓抬眉,伸手輕揉腦門,他也不知道自已是怎麼了?總之看到她今日所遭遇的,他的心裡十分的不舒服,相當的不舒服,若非他刻意隱忍著,他現在只想找鳳紫嘯算帳,好好的捶打他一頓,為何要如此對待海菱。

  不過他很快醒悟,自已沒有這個權利,他以什麼身份來指責太子。

  可是今晚看到海菱那隱忍的難過,他似乎很是憤怒。

  這種從來沒有過的陌生感覺,令他不知道自已究竟怎麼了?難道他生病了。

  西凌楓抬頭看向對面的沈若軒,一掃先前的冷寒,滿面的凝重。

  「沈若軒,我可能生病了,你幫我查一下。」

  「你生病了?」

  沈若軒一怔,很快的起身,走到他的身邊,觀其面色,看其神態,實在看不出他是一個生病的人,就在先前,他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那股冷寒,差點沒有凍死他,這會子他便病了?

  「西凌楓,你搞什麼名堂,我實在看不出來你生什麼病了?」

  「近來,我的胸口總是會時不時的難受,生氣,憤怒,這些情緒是我控制都控制不了的,難道這不是生病的跡像?」

  西凌楓的眼神慢慢的凌厲了起來,盯著沈若軒,他是真的以為自已生病了。

  沈若軒先是怔住了,然後恍然大悟,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忘了一件事,一件重要的事。

  西凌楓天生對於情感比別人遲鈍,這是他一個身為醫者發現的事情,若是一般人根本不會瞭解。

  他小時候的經歷比較封閉,所以對於情感的事並不敏銳,人無完人這話絕對正確,像西凌楓這麼風華絕代,文韜武略樣樣精通的人,也是有缺陷的,這令沈若軒心情愉悅,唇角的笑意起來越深。

  西凌楓的眼瞇了起來,深邃而陰森,瞪著沈若軒。

  一看他的神情,沈若軒乖乖的開口:「你最近一段時間裡,是不是總會發愣,莫名其妙的生氣,然後還會想起一個人來?」

  西凌楓凝眸深思,確實是這樣的症狀,難道自已真是病了?

  不過身體上倒是沒有什麼大症狀,只是總會有一些控制不了的情緒,這讓他不安。

  沈若軒再次笑了起來,迎上他冷冽嗜寒的眼眸,便又極力的隱忍著,一本正經的開口。

  「其實你這種症狀不是身體上的病,而是心理上的病?」

  「心理上的病?」

  西凌楓暗抽了一口氣,竟全然的相信了沈若軒的話,臉色陰驁,緩緩開口:「所以這病是?」

  「是喜歡,你喜歡了那個讓你總是時不時想起的人。」

  「喜歡,我喜歡了那個讓我想到的人。」

  西凌楓有些難以置信,整個人動也動不了,就那麼定定的坐在案幾邊。

  週身攏在昏黃的光芒裡,面容沉浸如水,忽爾狂妄一笑,整張臉如新月耀起,輝光璀璨,漆黑的眼瞳中歡欣喜悅,眉眼皆暖,這一刻竟少了往日與人的隔離疏遠,好似冬日的暖陽灑出萬丈的光芒,普照著大地。

  沈若軒呆了,本來以為他該是大驚的,就算不驚也該是抵制的,誰知道這人竟然與常人不一樣,所以一時做不出什麼反應,木愣愣的望著他。

  「原來這就是喜歡,沒想到我竟然能喜歡別人。」

  這感覺雖然陌生卻不排斥,相反的他十分的高興,一直以來,總覺得自已與常人不一樣,無心無情,寡漠情淡,有時候也懷疑,自已是不是有毛病了,別的人是環肥燕瘦,亨之不盡,而他卻不喜與那些女人親近,一度以為自已心中有缺陷,也許此生便不會有機會喜歡誰了,可是這些生氣憤怒,擔憂,原來都是因為喜歡一個人所致,那麼他喜歡的人是?

  江海菱,他竟然喜歡那個胖胖的小丫頭,是的,他最先只是對她感興趣,可是隨著深入的瞭解,越來越受她的吸引了。

  今日是她的大婚,所以昨天晚上,他的心情便不太好,知道大婚的情況,他連夜去看她,見到她的落寞頓生不捨,幾度想出手狠揍鳳紫嘯,原來這都是因為他喜歡那個丫頭,那麼他喜歡的人,又豈容他人染指。

  一瞬間撒旦般的狂妄霸氣,幽冷無情。

  沈若軒知他已悟自已心意,不怕死的來了一句:「要不要去把太子妃娘娘搶回來。」

  「不必,我會派人保護她的,眼下她在太子府是最安全的。」

  「安全?」

  沈若軒挑眉,有些不能贊同,太子府可是虎狼之窩,那女人掉進虎狼之窩,他竟然說安全,真是睜眼說瞎話:「你別忘了太子府的那些女人一個個如狼似虎的,哪一個是省油的燈。」

  「你以為我看中的女人會那麼不濟事。」

  西凌楓冷睨向沈若軒,森冷陰驁,若是沈若軒膽敢說一個字,只怕下一秒他便要被人秒擊了,所以聰明如沈若軒趕緊的搖頭:「那是,那是,你看中的女人怎麼可能那麼不濟事呢?定然是天上無雙,地上少有的稀有品種。」

  「眼下我要查清,司馬淵和我的母親究竟是什麼關係?等到解決了這些事,我會帶她離開,至於現在,就讓她在太子府玩玩,那些女人做為玩具也不錯。」

  沈若軒張嘴,忘了合起來,不知道鳳紫嘯知道自已的女人被當成玩具,會不會氣得吐血。

  而且竟然還是讓江海菱玩的玩具,這恐怕更讓人鬱悶了。

  「既然你老都決定了,我就不多說什麼了。」

  沈若軒規矩的的開口。

  西凌楓也不理會她,掉首朝門外吩咐:「侍梅,侍蘭,進來。」

  他手下的兩個絕色婢女輕快的走了進來,恭敬的垂首:「主子。」

  「立刻去太子府保護太子妃,另外有什麼情況通知我。」

  「是,主子。」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悄然的相視一眼,心內詫異,現在太子妃在太子府裡,主子為何還派她們去保護她。

  侍梅的眼角瞄到沈若軒的邪笑,心內瞭然,這死傢伙定然知道,主子為何會如此做,心裡雖然想著,不過動作卻不敢怠慢,立刻往外退。

  兩個人剛走到門前,便聽到西凌楓再拋下一語。

  「一定要小心些,別被她發現了。」

  「是。」

  這更奇怪了,主子一向冷漠的人,在剛才說話的時候,竟然難得的有些柔軟,侍梅和侍蘭二人驚駭不已,退出了房間。

  圓月退下去,夜色一片漆黑。

  沈若軒從西凌楓的房間裡退出來,剛拐了個彎,刷刷兩聲響,迎面射來灼光閃閃的銀器,直撲他的面門,他身形一讓避開,一伸手便捏住了那飛來的東西,竟是一把寶劍。

  他一手捏著劍,半邊身子風流不羈的靠在廊柱上,望著從暗影裡走出來的兩人,邪魅的開口。

  「小梅兒,你這是要謀害本公子的性命啊,你怎麼忍心殺害我這樣風流倜儻,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美男子呢?」

  侍梅和侍蘭二人一直躲在暗處等著他,此刻也不和他拐彎抹角,侍梅冷沉著臉。

  「說,你和我們主子說了什麼,他為什麼要派我們去保護太子妃娘娘。」

  她們實在想不透,爺為何要讓她們去保護那個女人,以前在將軍府裡,是怕人害到她,現在她在太子府裡,難道還有人跑到太子府去刺殺不成,就算去太子府刺殺,也是太子的事,和她們相府有什麼關係。

  「小梅兒,這事你該問你們爺,你問我幹什麼啊?是不是看我好欺負啊。」

  沈若軒無視侍梅冷沉嬌艷的小臉,嬉皮的開口逗她。

  侍梅的臉色越發的沉了,想發作,卻又怕驚動主子,只好忍著。

  沈若軒看著她的樣子,唇角的笑意拉得更大了:「小梅兒,這事還真不是我的事,是你們主子的事,要不你去問他?」

  侍梅張嘴呸了他一口,若有辦法問主子,她還會和侍蘭躲在這裡抓他嗎?

  「你說是不說。」

  沈若軒打了一個哈欠,手一揚,那銀芒閃爍的劍拋了過來,侍梅一伸手接了,沈若軒的身子便如閃電似的消失在夜色下,侍梅氣得跺腳,發恨:「竟然讓他跑了。」

  「我們快走吧,既然爺讓我們去保護太子妃,若是她出了差池我們可擔待不起。」

  侍蘭長得秀麗,而且個性溫和,不似侍梅的刁鑽,冷傲。

  兩個人一先一後的離開了相府,前往太子府去保護太子妃去了。

  黑魃的夜過去,天亮了。

  太子府最僻靜的院子裡,此時竟然響起了熱鬧的說話聲。

  房間裡,海菱正在睡覺,一時間不知道身在何處,昨夜喝了點酒,所以睡得正香。

  忽然聽到外面傳來吵鬧不休的說話聲,嚴重的影響了她的睡眠。

  迷迷糊糊間,她忍不住抱著薄衾開口:「胭脂,怎麼這麼吵啊?是誰在這裡鬧啊?」

  不過並沒有人理會她,胭脂不在房裡,她正在門外阻止那些說得熱鬧的女子,一個個花枝招展,嫵媚妖嬈,不時的說笑著,手裡的八寶扇時不時的扇一下,很是好心情。

  胭脂苦著臉,無奈的開口:「各位夫人,你們還是回去吧,我家小姐還沒有醒過來呢?回頭我告訴主子,各位夫人已經來過了。」

  胭脂的話一完,便聽到一堆女人裡,其中一人噗哧一聲笑了,然後不無嘲弄的開口。

  「還真當自個兒是太子府的主子了?」

  「記得昨日爺並沒有和她拜堂成親吧,所以說她算什麼主子,左不過是一個擺設罷了。」

  「是啊,現在就矯情起來了。」

  一人一句說得熱鬧極了,胭脂冷著臉望著她們,細細的打量過後,發現說話的全都是一些侍妾之流,其中有三個人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什麼,端的是高姿態,似乎不需要和她人為伍,不過卻讓周圍的女子恭恭敬敬的,以她們馬首是瞻。

  昨兒聽綠荷提過,這太子府有三位夫人,分別是蓮夫人,琳夫人,媚夫人,還說媚夫人長得嫵媚,仍是歌姬提升上來的,生得格外的妖嬈,胭脂細看一遍,很快便認出三個女子誰是媚夫人。

  因為她長得確實很妖嬈,一雙細長的桃花眼,勾魂的眸光,纖細不盈一握的腰肢,走起路來,裊裊婷婷,果然是天生尤物。

  胭脂讚歎,把眼睛從媚夫人的身上移到另外兩位夫人的身上。

  一個好似新月清輝,靜逸出塵,就那麼站在那兒,便從她的身上散發出清靈美好。

  另外一個看上去卻是可愛動人的,笑起來的時候,兩個酒窩露出來,越發的明皓齒。

  不過這些女人雖然長得好,但能待在太子府裡,都是有手段的,絕對不像表面看到的那般無害,就像現在,這三個夫人一邊用八寶團扇扇著,一邊聽著身邊的侍妾們奚落,好似瞧熱鬧一般,其實那些女人恰恰是看她們眼色行事的。

  胭脂看這些女人並沒有離去的意思,不由得頭疼,生怕她們驚動了裡面的主子。

  她不想讓小姐第一天過府,便與這些人有衝突,但是顯然這些傢伙不打算放過她。

  今日過來,哪裡是來請安的,分明是給小姐一個下馬威的。

  「各位夫人,請回去吧,請回去吧。」

  胭脂的話剛落,其中便有一個穿紅衣長得清麗的女子發難:「你是什麼東西?竟然膽敢阻止我們去給太子妃請安,若是太子妃怪罪下來,你擔待得起嗎?滾開。」

  這紅衣女子一說完,身後便有人哈哈大笑起來,然後附和著開口。

  「是啊,我們要給太子妃請安呢?」

  一堆人說著話,便有人逼了過來,想推開胭脂。

  這時候,門前有一道清淡的聲音響起來:「你們倒是有心了。」

  雖然很輕很淡,不過不難聽出其中的嘲諷。

  眾女子抬頭望去,只見門前斜靠著一個女人,睜著惺忪的眼睛,滿臉的不悅,一隻手在揉頭髮,顯得睡眠不足而懊惱著,頭髮被揉得亂糟糟的,眼睛狠狠的瞪著她們,唬得門前的一堆女人紛紛倒退,。

  沒想到這太子妃竟然如此一副神容,果然和傳聞的一般醜陋。

  太子府內的女人個個如此想著,隨之便想到了這樣的女人竟然佔住了太子妃的位置,心中便氣憤起來。

  而且這女人也太不知羞恥了,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送東西給太子,向太子殿下表明她的愛慕之心,也不看看她是什麼樣的人。

  「喲,我們的太子妃娘娘可起來了?」

  有人開始忍不住出聲了,海菱拿眼瞇過去,是一個穿著明黃泡泡長裙的女子,長得嘛倒是嬌媚,不過說話卻很刻薄。

  一人開口,其她人便無所畏懼,一人一聲的開了口。

  「是啊,想必太子妃娘娘昨夜睡不著覺,等了太子殿下一夜,我們真是罪過,竟然這時候過來,應該等太子妃娘娘再睡會兒過來的。」

  海菱打量著這麼一堆女人,很快便發現,這說話的其實都是槍子兒,不說話的才是厲害的角色

  那不動聲色和她對恃的三女人才是狠角色,如果她猜得不錯,這三人正是太子府的三夫人。

  蓮夫人,琳夫人,媚夫人。

  這三個女人一大早領著一堆女人過來,並不是想給她請安,而是來給她下馬威的。

  早就知道太子府內人人都是個厲害的,自已過來討不得好。

  不過沒想到這不討好來得如此快,昨日太子丟給她那麼大的難堪,今日便有人逼上門來。

  想必今日京城內,人人知道她不受寵,然後太子連堂都沒拜,賓客沒有一個,她大婚當日便成了棄婦吧。

  海菱笑了起來,眼裡散發出冷冽的光芒,週身的冷戾浮起,一一的迎向那些說話的人。,

  慢慢的那些聲音小了,輕了,最後誰也不敢說話,全被海菱的眼神給唬住了。

  這時候,那三個瞧熱鬧的人終於開口了。

  「妾身們是過來給太子妃娘娘請安的。」

  「好,現在可以開始給本宮請安了。」

  海菱倒也不客氣,從門前跨出來兩步,直接的命令,週身攏著冷寒,唇角緊抿著,望向那為首的三個女人,等著她們給自已請安。

  三個女人一下了子愣住了,本來只是做做樣子,心裡想著這女人不可能要她們請安的,自已已經給她一個下馬威了,她肯定不敢要她們請安什麼的,那麼以後看到她就像沒看到一樣,誰知道這女人竟然直截了當的讓她們請安。

  這使得門前的一堆女人臉色都變了。

  她們過來都是想給這太子妃娘娘一個下馬威的,沒想到竟然遇到這麼一個不按牌理出招的女人。

  一時間誰也沒說話,身遭的氣流因為海菱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意,而顯得稀薄起來,很多人不由自主的後悔,早知道不來找麻煩了,這女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聽說在將軍府裡發生了很多事也沒有奈何她,連葉太傅的女兒都對付不了她。

  海菱望著一堆女人,其中有好些人變了臉色,不過別以為這樣她們便會放過她。

  「不是說請安嗎?難道不是請安而是來找碴的?」

  後面一句話便有些陰驁,週身散發出來的寒意更甚,有些膽小的女人直接開始打顫了,膽大如閻蓮,古琳,裴媚等也都沒了主意,不過卻又不甘心給這個女人請安,若是太子真的和她拜堂了,她們給她請安無可厚非,可是太子都不願意與她拜堂,她又算得了什麼太子妃呢?不過雖然知道她不是太子妃,場面上的身份還擺在哪裡呢?若是她們不請安,便成了找碴的,一大早來找太子妃的碴,不說別人,若是讓皇后知道,她們便討不了好,皇后最討厭女人看不清自已的身份,是非不分。

  這裡三夫人正為難,那邊的青石路上又響起了腳步聲,一邊說話一邊走了過來。

  「表姐,今兒個恰逢我過來,所以禮該拜見一下太子妃娘娘才是。」

  嬌俏愉悅的聲音,顯得說話的人心情極好。

  這聲音一響,院內站著的所有女人都鬆了一口氣,齊刷刷的望向不遠處。

  果然看到幾道裊娜的身影走過來,前面兩個人一邊說話一邊笑著,身後的數個婢女小心翼翼的跟隨著,顯出這兩人的身份極貴重。

  海菱瞇眼望過去,一人身材高挑適中,容貌秀麗,舉手投足端莊大氣。

  這人大概就是太子府的側妃玉箏,她的爹爹是大周朝的玉堯將軍,雖然玉堯年歲漸長,不再出征,但是軍中仍然有不少他的親隨,所以他的影響力還是存在的,除了這位玉堯,玉家還有別的勢力存在著,這也是玉箏一進太子府便被封為側妃的原因,玉家的勢力不可小瞧。

  不過海菱沒想到她身邊的女子竟然是她的死對頭葉秀雅,葉秀雅叫玉箏表姐?

  原來她們是姑表親,昨夜綠荷似乎提到過,這葉秀雅一大早過來,定然是聽了昨日她所遭遇的事,這女人豈會放過這機會。

  海菱放眼望去,門前環肥燕瘦應有盡有,每個人都精心裝扮過,所以桃紅柳綠,花朵錦簇。

  這鳳紫嘯倒是會享受,眼前的這些主子都是排得上號的,排不上號住在北挎院的歌姬還有數人。

  太子府內果然美女如雲啊。

  不過想到這些女人都是勾心鬥角,爭風吃醋,都是為了那麼一個無心無情的男人,當真是替她們悲哀一把。

  眾人正各有所思,側妃玉箏已級和葉秀雅走了過來。

  先前對海菱擺高姿態,拒不請安的三夫人,以及太子府的侍妾,一看到玉箏過來,早領著各自的婢女走了過去,滿臉歡欣的見禮。

  「見過玉姐姐。」

  異口同聲的出聲,此時的場面,倒好似玉箏才是太子府的正主子,而海菱成了瞧熱鬧的路人甲路人乙。

  胭脂看得氣憤不已,忍不住開口:「小姐,你看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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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8 23:24:10
第066章

  海菱舉手阻止了胭脂的話,因為胭脂只是一個下人身份,若是她們找起碴來,只怕胭脂會落人話柄,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既然她們統統的出現了,那麼今日她倒要看看,這些女人是如何給自已下馬威的?眼裡冷光一片。

  門前,被眾星捧月一般圍繞在最正中的玉箏優雅的笑著,一一點頭,示意眾姐妹起身。

  明面上看,這女人溫和優雅,可是細看,不難發現她眼裡的點點的凌厲,眉眼間有淺淺的傲意,這女人不簡單。

  「大家都起來吧,沒想到妹妹們倒是先姐姐一步來給太子妃請安了。」

  「是的,姐姐。」

  三夫人為首的閻蓮等笑著起身了,其餘的侍妾才陸續起身,眾人讓了一條道出來。

  玉箏和葉秀雅二人走了過來,笑望著門前站著的海菱,兩下對恃,並沒有請安見禮或者是示弱,相反的眼底浮起不屑。

  葉秀雅的聲音先響了起來:「太子妃娘娘昨夜沒有睡好嗎?好大的黑眼圈。」

  葉秀雅不但是玉側妃的表妹,還和太子有師兄妹之誼,平日太子對她可是很隨和的,所以這太子府裡的女人一慣巴結著她,此時一聽她譏諷太子妃,便陪同著她一起笑了起來。

  「我是沒睡好,被一群自以為是,愛嚼舌根子的花孔雀打擾了,你說能睡好嗎?」

  海菱冷冷的開口,然後掃視了門前的眾女人一眼。

  她一開言,所有的人臉色都綠了,。沒想到這女人竟然這麼厲害,把她們全貶成孔雀了。

  不過就是這樣,海菱也沒打算放過她們,淡淡的接著開口:「聽說本朝的皇后最注重禮節,我倒不知道這太子府竟成了一群雞窩,什麼亂七八糟的雞都有。」

  這下門前的女人都好似炸了毛,一個個粉眉倒豎,眼睛圓睜,怒瞪著海菱。

  葉秀雅一看到眼前的狀況,立刻見針插縫的開口。

  「她竟然笑話你們是雞。」

  「她竟然罵太子府是雞窩,太子回來,我們一定要告訴太子。」

  「對,先罵我們是花孔雀,又罵我們是雞。」

  這些女人吵吵鬧鬧的說個沒完,海菱不耐的冷哼:「好了,一大早吵吵,吵什麼,全都給我滾回去,還有我會進宮請示皇后娘娘,這太子府哪來這麼多上不了檯面的東西,看看是不是攆了一些個不懂規矩的出去。」

  她說完打了一哈欠,不打算再理這些女人,轉身便走,準備進去補眠。

  可是身後的女人全都被震住了,要知道大周朝的國母司馬皇后最是注重禮儀的人,若是這女人進宮告她們一狀,現在這種時候,皇后娘娘本就心煩,若再聽到這件事,那麼後果究竟會是怎麼樣的,誰也不敢預料,說不定真的殺雞儆猴攆了一些出去。

  玉側妃和三個夫人的腦子自然是動得最快的,如此一想,立刻換上虛偽的笑容,齊聲開口。

  「妾身等是來給太子妃娘娘請安的,娘娘請留步。」

  海菱打了一個哈欠轉身冷睨著廊下的數十名女人。

  「我倒沒看出來?」

  海菱臉色冰冷,一大早過來冷嘲熱諷的想給她一個下馬威,哪裡是給她請安來了,她們眼裡還有她這個太子妃嗎?雖然她知道這事不怪她們,是太子鳳紫嘯昨日的態度,所以引發了這些女人的猖狂,可是至少她們別招惹她,讓她安安靜靜的待在太子府,沒想到竟然一早過來找麻煩,她有好臉色給她們才怪。

  「妾玉箏給太子妃娘娘請安。」

  太子府一直都是玉箏管事,若是這件事鬧到宮中,首當其衝的便是她,皇后定然質疑她的能力,所以她雖心有不甘,卻搶先一步給海菱請安,還是端端正正的行了個大禮。

  身後的三夫人一看玉側妃行禮了,趕緊跟著她的身後行禮。

  「妾給太子妃娘娘請安。」

  三夫人行了禮,身後那些小妾哪裡再敢做出頭鳥,紛紛行禮。

  「妾身給太子妃娘娘請安。」

  葉秀雅一看眼前的場面,不由得臉色暗沉,本來是過來看大家刁難這個胖女人的,沒想到現在竟然風向全轉換過來了,越想越憤怒,卻無計可施,必竟這裡是太子府,不是葉府。

  海菱掃視了眾人一眼,好半天不出一聲,便讓她們行著禮,也不叫起,誰讓她們一大早影響她的心情了。

  此時雖然是初秋,可是太陽的光芒還是很**,這些女人平日可都是金尊玉貴的,何時受過這等對待了,每個人的臉上都被太陽曬紅了,有汗沁出來,不過個個都咬牙受著。

  每個人的行禮姿勢大概維持了一刻鐘的時間,海菱才漫不經心的開口。

  「好了,大家都起來吧。」

  每個人都鬆了一口氣,然後在心裡怒罵這女人,不過臉上卻不敢再表現出什麼來,還要恭敬的謝恩。

  「謝太子妃娘娘。」

  直到此刻,有些人才算認識一件事,不管怎麼樣,這女人的身份可是太子妃娘娘,官大一級還壓死人呢,何況她的身份可不是官大一級的問題,而是太子府的正主子名義,若是有什麼事鬧大了,皇后哪裡便過不去,受罰的肯定會是她們,所以以後再有什麼行動,絕對不能明著來。

  眾人紛紛有了計較,一時沒人再敢說話,齊齊的望著門前,一臉笑意的女子。

  那笑怎麼那麼礙眼呢?

  海菱才懶得理會這些女人,望向為首的玉箏,輕悠的開口。

  「玉側妃,好好招待這位葉小姐,外來是客,別讓人說出我們太子府的閒話。」

  「是,太子妃娘娘。」

  玉箏恭順的領命,葉秀雅的臉色立刻綠了,沒想到她倒成了一個外人了,這女人真是太可恨了。

  不過她也知道,現在這女人的身份是太子妃,若是她和她鬧起來,是佔不了便宜的,所以只得咬牙展露笑臉:「謝娘娘了。」

  今兒個早上,本來大家得意萬分的過來看這女人笑話的,沒想到最後竟然被這女人擺了一道,個個心中鬱悶。

  唯有海菱的心情不錯,揮了揮手:「大家各自回去吧,以後不必來請安了,本太子妃就喜歡圖個安靜,你們各自活動吧。」

  「是,太子妃。」

  玉箏領著身後的女人緩緩往後退,直到繞過了門前的一處空地,那些女人才敢說話。

  「玉姐姐,這女人太過份了,不但罵我們是孔雀,還罵我們是雞,最後我們行禮,竟然視而不見。」

  「是啊,當真是可恨,太子回來,我們一定要告她一狀。」

  「是啊,是啊,太子一定不會饒過她的。」

  眾人她一言你一句,說得熱鬧。

  玉箏抬眸冷冷的掃視了一圈,身後的所有人便住嘴了,不敢再多說什麼,可見她的威懾力很大。

  她慢慢的命令下去:「都回去吧。」

  「是,玉姐姐。」

  眾女退了下去,最後連三夫人也領著各自的婢女回去了。

  玉箏領著葉秀雅一路回自已住的院子。

  葉秀雅想到先前表姐受到的羞辱,不由得氣憤難平的開口:「表姐,你能讓那個女人壓在你頭上。」

  「我知道如何做。」

  玉箏淡然的開口,她一直在太子府裡管事,要想做點不利於那女人的事,根本用不著她動手,只要稍微的提點一下別人,自有人去替她做事。

  「表姐?」

  葉秀雅還想說什麼,不過玉箏卻不再理會這話題,倒是望向葉秀雅。

  「表妹,你說讓表姐怎麼說你好呢?表姐是一心希望你當上太子妃的,可是你呢?竟然讓別人做了太子妃。」

  葉秀雅的臉一下子紅了,心裡既有對江海菱的嫉妒憤怒,又有著無奈,又不甘心自已就這麼與太子妃之位錯手而過,所以恨恨的開口:「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太子並不喜歡她不是嗎?昨天的大婚便知道了,你知道現在整個京都的人都在說她的事,說她未進門便先成了棄婦。」

  說到這個,葉秀雅十分的開心。

  玉箏搖了搖頭:「這點市井流言,傷不了她的,你還是多想想如何讓太子對你另眼相看吧,只有抓住了太子,才是最大的本事。」

  她是不介意讓這個表妹做太子妃的,因為若是她當了太子妃,她的權利就不會沒落,因為這位小表妹的心機並不深。

  玉箏幽暗的笑了起來,她在太子府幾年了,自然練得八面玲瓏的功力。

  兩個人一路說著話一路回去了。

  再說海菱住的地方,仍是太子府最差的一幢小院子,平時根本沒人住,所以也沒人打理。

  昨天海菱沒有看到,今天白日一瞧,才知道有多恐怖,除了正中的幾間房子,外面遍體的雜草,草叢中不時的還跳出一隻蟲子出來,不遠處的院門搖遙晃晃的,院牆上,斑駁零落,淒涼無比。

  看來她真是一進門便被打入了冷宮。

  雖然打入冷宮她是無所謂,反正她又不喜歡那男人。

  可是對於利用了她的太子鳳紫嘯,是不是該讓她吃得好住得好,好彌補一下自已所做的事。

  海菱正想著,聽到耳邊傳來的嗯嗯的哭聲,奇怪的抬頭望過去,便看到胭脂氣憤的哭了起來,邊哭邊不平的數落。

  「小姐,太子真的太過份了,昨天竟然給小姐那麼大的難堪,今日只怕這個京城的人都知道這件事了,小姐的聲名都被他敗壞了。」

  「胭脂,我?」

  海菱想說自已不在意,反正她們早晚都走的。

  不過,她話還沒有完整的說出來,便聽到一道不平氣憤的聲音響起。

  「皇兄真的太過份了。」

  隨著說話聲落地,一人從院牆外閃了過來,幾個縱落便停到了海菱二人的面前。

  來的竟是七皇子鳳紫赫,昨日他被皇兄命令了在宮中不准出來,所以才今天一早出來,便看到太子府的女人欺負海菱,本想出手相幫,沒想到海菱只是三言兩語便打發了那些女人,果然不虧為他的朋友。

  可是看到她眼前的光景,七皇子憤怒異常。

  胭脂一看到七皇子,好似看到了救星似的,立刻告狀:「七皇子,你看昨日太子給小姐的難堪,大婚不見人影,更是把我們兩個人扔在這種地方,你說這是太子妃住的地方嗎?」

  鳳紫赫看了一眼眼前的住處,臉色攏上冷意:「我去找皇兄。」

  他說完便要走,海菱卻飛快的拉著他的手。

  「紫赫不可。」

  七皇子鳳紫赫若是現在過去找鳳紫嘯,不但於事無補,而且還會因此惹來太子的厭惡。

  他討厭她沒事,反正她又沒打算留在太子府,但是他若討厭七皇子,日後七皇子豈會好過,既然他當自已是朋友,自已就不能害他,不過鳳紫赫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抬頭望她

  「你先進來再說吧,這件事不可貿然去找太子,只會引起太子的厭惡,我倒是有個辦法,只是需要紫赫的幫忙。」

  海菱領著鳳紫赫進了廳堂,很是簡陋,好在被下人打掃乾淨了,外面之所以留著雜草,無非是給她的難堪罷了。

  府內的人都是看太子臉色行事的,太子不喜她,他們便順著他的心意來對付她罷了。

  「你說,只要是我能幫的,我一定幫你。」

  廳堂內,兩個人分隨意的坐了,胭脂出去,從陪嫁的東西裡翻找出一些茶葉,過來徹了茶奉上。

  「太子的性格紫赫定然是知道的,別人越是忤逆他的意思,他就越要執意而為,那麼你去了,只不過惹來他的一番訓斥罷了,所以紫赫可以幫我放出一些消息,就說我在太子府如何如何不好,總之把我說得前無來者,後無古人的淒慘,這件事一傳到皇后娘娘的耳朵裡,相信太子定會讓人給我安排,到時候,我不就好過了嗎?」

  七皇子鳳紫赫一聽,確實是這麼個理。

  皇兄的個性一向獨斷專行,一旦認定了的事,別人去找他,必然讓他更厭惡。

  「好,我現在就去給你放消息。」

  鳳紫赫的心急的起身,看到海菱在太子府不好過,他十分的不舒服,所以一定要盡快辦好這件事。

  海菱眼看著鳳紫赫走了出去,才想起自已披頭散髮的,再加上胖,想必很醜吧,好在紫赫沒有嫌厭,還一心為她著急。

  可惜她不待見皇室的人,而且紫赫又小,否則倒是可以和這傢伙發展發展關係。

  胭脂見七皇子幫助她們出頭了,心裡總算舒服了,也就不哭了,伸出手扶起海菱:「小姐,我們去梳妝,待會兒奴婢做點飯給你吃。」

  太子府的人不管她們,她們總不能餓死,而且以前她們也是這樣過的,這裡好歹不缺東西,所以還能湊合著過。

  不過,她們並沒有在這裡待多長的時間。

  鳳紫赫的消息,散佈了出去,很快整個京城內便換了一個說法。

  太子妃在太子府是如何的淒慘,不但遭到太子的嫌厭,連府內的女人都欺負,最後還被安置在太子府後面的柴房裡居住什麼的。

  本來昨日太子大婚,海菱成了被眾人嘲笑的角色,可是現在大家的心裡都同情起太子妃來了。

  她長得胖,也沒有錯啊,太子怎麼能如此對待她呢?何況她是個才女啊,竟然遭到太子的如此對待。

  想來太子也是個心胸狹隘之人,這樣的人日後若是做了皇帝,真不知道是大周的福氣還是禍害。

  一時間,整個京城都傳得沸沸揚揚的。

  大半天的功夫,這事便傳進了宮中皇后的耳朵裡。

  皇后立刻傳了太子鳳紫嘯進宮,好一頓訓斥,眼下皇帝病重,眼看便要不保了,他們首當其衝要對付的是江家,還有兩國聯姻的大事,安內攘外,你一國之太子竟然如此對待新娶進門的太子妃,那些百姓如何說。

  宮殿裡,皇后大發一頓雷霆,太子鳳紫嘯沒有多說什麼,臉色難看。

  一出宮便直接回了太子府,命令夏管家,趕緊給太子妃換一個院子,另外命令下去,好好招待那女人,若是再有什麼流言傳出去,他定然不會饒了犯事的人。

  傍晚。

  夏管家領著太子府的幾個下人,前往海菱住的小院子。

  「見過太子妃娘娘。」

  夏管家比先一次客氣多了,雖然眼底仍依然有不屑,不過神態上卻不敢大意,太子都下了命令,若是再生出什麼事,他可擔待不起。

  「嗯,原來是夏管家啊,真是讓海菱受寵若驚啊。」

  海菱站起身,在夏成的身邊來回的轉悠,然後涼涼的開口:「夏管家這是來做什麼?」

  「奴才請太子妃娘娘移駕藺香院。」

  「移駕藺香院,為什麼?」

  海菱一臉的不明所以,其實心裡知道,一定是七皇子把消息放了出去,所以這些事傳到皇后耳朵裡了,皇后想必大發雷霆了吧,現在皇上病重,內憂外患,竟然還傳出這種事來,不用想,皇后也會怒訓鳳紫嘯,一想到那男人挨訓,海菱的心情好多了,不過想讓她搬,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既然他們讓她住在這裡,那麼想讓她出去,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我在這裡住得挺好的,很清靜,我一慣就是個喜歡清靜的,夏管家回去吧。」

  海菱揮了揮手吩咐夏成。

  那夏管家的一張老臉沉下來,可是卻很無奈,這女人的身份擺在這裡呢,連太子都被皇后訓了,他一個老奴才能怎麼樣?

  「那藺香院才是太子妃娘娘的住所。」

  藺香院是太子府最好的院子,本來就是東宮太子妃的住所,可是大婚前,太子吩咐了,不准太子妃住進藺香院,讓她住得遠遠的,離他住的地方遠點,眼不見心不煩。

  所以他才會把太子妃安排到這裡,雖然裡面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但是外面並沒有找人打掃,本來是想給這女人一個下馬威的,沒想到最後挨訓的卻是他們。

  「嗯,是嗎?那昨日是誰把我領到這裡來的,既來之則安之,就這樣吧。」

  她就偏不搬,鳳紫嘯不出現,她是不會搬的,而她相信他一定會出現。

  至於見他,倒不是想他,而是討個說法,以後在太子府她不說作威作福,可誰若欺到她頭上,她絕不輕饒。

  海菱說完,看也不看夏成,領著胭脂便走了。

  夏成苦了一張臉,只得領著人前往太子住的鳳鳴軒請示。

  太子一聽夏成的稟報,雋美的臉龐當場便黑了,大手一揮摔了手邊的物體,碰的一聲碎,週身的戾寒,飛快的起身,直接走出了書房,前往最後面的偏院。

  海菱和胭脂二人此刻正在院子裡拔草,當然,她們只不過做做樣子,草還沒拔幾根,便聽到遠處如雷的咆哮聲。

  「江海菱,你好大的膽子。」

  海菱一聽這怒吼,唇角浮起冷笑,不過抬頭望過去時,胖胖的臉上滿是淒涼,眼裡甚至還攏了氤氳,鼻音濃濃的開口。

  「殿下,你可回來了。」

  鳳紫嘯眉一蹙,有些厭惡,不過看到這梨花帶雨的人,雖然是個胖人,一時也不好說什麼,冷瞪著海菱。

  海菱很盡責的抽泣了兩聲,然後傷心的開口

  「他們欺負我,殿下,你可要為我做主啊,我不是東宮太子妃嗎?你看住的地方,連一個下人都沒有,這要是傳出去了,人家指不定如何說太子說皇室的人呢,我吃苦是不怕的,最怕有人中傷了太子,太子可是海菱在意的人啊。」

  一番話下來,海菱在心裡大讚自已的演戲天份,前世為什麼要去學醫呢,她該去學演戲才是,說不定也混個什麼百花獎,金像獎的,太有演戲天份了。

  她哭訴完了,胭脂還不忘了配合她。

  「太子殿下,你可要為小姐做主啊,一大早玉側妃領著太子府內的夫人過來給小姐下馬威了,這些事要是傳出去,都是與太子聲名有影響的啊。」

  兩個人一人一句,鳳紫嘯的臉色別提多難看了。

  一張臉陰驁冷沉,眼瞳颼颼冷風,這次沒有看海菱和胭脂,倒是斜睨著太子府的總管夏成。

  夏成唬出了一聲冷汗,趕緊的用衣袖擦臉,他這可是猜度著爺的意思辦事的,誰知道竟然被這女人給攪翻了過來

  他是聽說了玉側妃領人過來找她們麻煩,可是到頭來,她們半點虧沒吃,倒是玉側妃等人吃了一個大悶虧。

  「太子?」

  「夏成,你好大的膽子,竟然膽敢給太子妃安排這種地方。」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請太子責罰。」

  這種時候夏成哪裡敢說什麼,不過對於太子妃倒是警戒了,這女人看似無害,實際上太厲害了,三言兩語便可扭轉乾坤,以後他還是小心些才是,別再招惹她了。

  「看在你以往的功勞上,就功過相抵了,不過以後若再發生這種事,你就自去領責罰。」

  「謝太子,謝太子。」

  夏成身為太子的近侍,太子自然不可能罰他,只不過做做樣子,阻阻海菱的嘴罷了。

  海菱也不計較,凡事總要有個度,這才是恰如其份,若是做是過了,必然會起反作用。

  夏成謝過了恩,便又過來請海菱前往藺香院。

  海菱眉一挑紅著眼睛望向太子鳳紫嘯。

  「殿下,她們都說海菱不是太子府的女主人,既然海菱不是,那就住在這裡吧。」

  鳳紫嘯一聽她的話,差點沒氣死,這女人究竟是無知還是得寸進尺啊,明明已經給她換了院子,她竟然還如此說,分明是想他給予她肯定,這樣以後太子府內誰敢欺她啊。

  果然是刁鑽的主,雖然才情不錯,可是心計太深了,他最討厭的便是這種女人。

  等到除掉江灞天,他要在第一時間便廢了她。

  不過眼下,鳳紫嘯想起了母后的訓斥,還有朝中的動盪。

  他現在可沒有精力對付這後宅內的事,現在他的對手不單有江灞天,還有寧王鳳紫鈺,聯姻之事,雲淑妃做得極是高調,讓其女鳳瑤前往北朝和親,這為他們贏來了不少的契機,那寧王鳳紫鈺,本該在封地,因為父皇病重,所以暫時在京城內,這段時間,他自然要全副精力對付他。

  上次的刺客事件,雖然刺客誣陷江灞天,其實幕後的人,他多少想透一些,很可能是寧王手裡的人,因為他死了,最大獲利的是寧王。

  至於江家,父皇沒死前,他們暫時還有所眷顧。

  「夏成,以後太子妃就是太子府內的女主人,誰若是再有不敬,一定要重懲。」

  「是,太子。」

  夏成領命,知道太子一定會如此做,必竟眼前太子還有更重要的事做。

  「請太子妃去藺香院。」

  這句話鳳紫嘯是悶哼出來的,不甘心卻也無奈。

  夏成應聲過來再次請海菱主僕二人前往藺香院。

  這一次,海菱倒是沒有為難夏成,應了聲,跟著夏成的身後往藺香院而去。

  不過走了幾步,便又想起什麼,回頭含情脈脈的望著鳳紫嘯,溫柔婉轉的開口:「殿下,別忘了我們還有事沒做呢?」

  這話令人浮想聯翩,風紫嘯的臉頓時黑了,恨不得一掌劈翻了這女人。

  她竟然還想和他洞房,真是做夢,眼前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他是絕不會進她的房間與她洞房的。

  海菱見著太子臉色發黑,週身濃郁的殺氣,似乎自已再多說一個字,他便要殺了她似的,心裡總算安定了下來,看來這太子不會再進她的房間了,這樣她便安全了,雖然她這麼胖,不用擔心這種事,可是萬一哪天他獸心發作,她不是就**了,所以一定要把這條路阻死了。

  鳳紫嘯再也無法與這女人待在一起了,他害怕自已忍不住掐死她,所以在沒掐死她之前先離開了。

  等到他一走,海菱的神色便恢復了正常,不過仍沒忘了跟前的夏成仍是太子的人,所以一臉無辜的開口。

  「殿下好好的怎麼生氣了?」

  夏成的唇角狠抽了兩下,心裡默念,算你狠。

  這下太子府恐怕不寂寞了,這女人看似無害,實際上卻是個心計很深的人,而且她似乎在宵想太子殿下。

  殿下如何會喜歡她呢?夏成心內冷哼,不過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來,他又不想找死,所以恭順的開口。

  「娘娘,請吧。」

  「嗯,」海菱點頭,跟著夏成的身後往太子府的藺香院而去,一路走一路不忘奚落夏成。

  「夏總管,太子說我是太子府的女主人,你聽到了嗎?」

  「老奴聽到了。」

  「嗯,那就好,我就怕你人老耳朵不靈光,然後又把我當成外人。」

  海菱無辜的開口,夏成的一張老臉通紅,自已在太子府裡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今兒個算是栽在這女人手裡了。

  「老奴的耳朵還靈著呢?」

  「喔,那就好,我正想著,若是你耳朵不好了,或是做不動了,我就進宮去稟報皇后娘娘,讓你回去養老。」

  這下夏成身上的冷汗都被唬出來了,雖說皇后不是那種不明是非的人,可是眼下是什麼光景,夏成還是瞭解的,若是這女人真的進宮去稟報皇后,只怕皇后當真讓他回去養老,那他就慘了。

  他原還想著跟著太子進宮去威風威風呢,若是被攆回去,以後還有什麼顏面活在世上啊,如此一想,夏成立刻收斂起先前的不屑,不甘,這女人絕對是個狠角色,他還是悠著點,至少在太子沒有廢她之前,他不能得罪她半分,如此想過,便溫和小心的開口。

  「太子妃娘娘放心吧,老奴身體健康著呢,娘娘若是有什麼吩咐,老奴一定辦得妥妥貼貼的。」

  「嗯,那就好,」海菱點著頭,臨了還不忘提醒夏成。

  「若是夏總管累了,跑不動了,可以跟本宮打招呼,本宮一定想辦法,讓夏總管回去休養休養。」

  「是,是。」

  夏成一臉死白,哪裡還敢再多說半個字,唯有小心翼翼。

  海菱見這奴才果然害怕了,才暫時放過他。

  眾人一路往藺香院而去,跟在海菱身後的胭脂,望著海菱,滿臉的欽慕,小姐真的太厲害了,巧舌如蓮,輕易制服了那些女人,還氣得太子面色鐵青,現在又收服了這自視甚高的管家。

  太子府比起將軍府可要華麗得多,小橋流水,假山翠石,這些自不在話下,更重要的是房屋眾多,一眼望去,層層疊疊翻捲如雲的樓閣廳台,好似籠在微曛的霞光裡,美不勝收,就像一幅畫。

  而她要住的藺香院,更是太子府眾多院落中最好的,離太子住的鳳鳴軒僅隔著一座蓮池,池上有石橋,東西座落,餘者皆往後,那些歌姬住得又要遠一些,而且數十名歌姬住在一幢院子裡。

  走進藺香院,海菱和胭脂二人看得咋舌,先前在外面,還沒有看到此院的奢華,走進內裡一看,才知道果然不虧為太子妃住的地方。

  遠遠的正中有五六間瓦簷飛翹的房屋,雕樑畫棟,玉壁生輝。

  院子裡,有白玉欄杆圍繞的魚池,還有華麗精緻的花壇,各式爭奇鬥艷的花兒盛開著。

  假石疊翠,翠竹掩映,果然是一處好地方啊。

  海菱和胭脂二人讚歎一番,便看到夏總管拍了拍手。

  院子各處奔出來數十名的下人,丫鬟婆子僕婦不下二十多個,此時恭恭敬敬的立在花壇旁邊的空地上,等候太子妃的訓話。

  海菱領著胭脂走過去,輕輕的瞄了一眼,都是不認識的。

  她想起了先前在將軍府內侍候過她的那些人,望向夏成。

  「夏總管,我不習慣用生人,你還是把先前太子派去將軍府的那些人給我撥過來,用著舒服一些。」

  「是,」夏成領命,他哪裡敢反駁啊,一揮手,那些人下去,很多人失望。

  雖然太子妃不得寵,不過能在藺香院侍候著,可是美差。

  可惜太子妃根本不用她們,失望歸失望,沒人敢發言,連夏總管都看太子妃臉色行事,何況是她們這些人,一時間整個藺香院內的人都走得七七八八的。

  海菱拉著胭脂的手直奔她們住的屋子,一走進寬大的正廳,兩個人更是驚歎,不但是外面,裡面也是極其的奢侈,單是一個正廳,便分佈著各式珍貴的古董玉器,最正中擺放著黃華梨雕刻著牡丹花的桌子,旁邊配套的椅子,左首靠牆的地方竟是一張美人榻,右邊是幾把價值不菲的名貴交椅,各處擺放的器皿,也都很珍貴的,一眼看去,滿目繁華。

  胭脂這裡摸摸那裡摸摸,很是稀奇。

  她們一直以來住的地方都是極其簡單的,乍看麼這麼一個富貴的地方,除了驚奇,還很不習慣。

  「小姐,真不錯啊。」

  海菱坐在正中的椅子上,享受一下這椅子的舒適度,然後搖頭笑望著胭脂。

  這裡再好,與她們何干,她們只不過暫住,很快便會離開這裡的。

  「好了,我們去看看別的地方吧。」

  藺香院,除了正廳,還有主臥房,偏房,書房,浴房,廚房,至於下人們都住在偏後一些的下人房裡。

  兩個人大致的瀏覽了一遍,除了驚歎之外還是驚歎。

  這時候,院子裡響起了說話聲,管家夏成領著兩個下人笑瞇瞇的進來請示。

  「太子妃娘娘,人都調過來了,請太子妃娘娘去訓話。」

  海菱點頭,便領著胭脂走了出去,站在門前的石階上,淡淡的望著空地上的丫鬟婆子。

  先前吵吵鬧鬧的數十人,一下子安靜的望著海菱,等待她的訓話。

  海菱其實並不想多說什麼,不過有些事她還是要叮嚀一遍的好。

  「你們也跟了我些日子,知道我並不是十分嚴謹的人,平時只要不犯錯,我是不會責罰大家的,但是有一點必須說明白了,如若膽敢做出不忠於我的事,被查出來,我就扒了她的皮,拆了她的骨。」

  說到最後一句,陰驁無比,眼瞳裡更是颼颼的飛出冰刃來,別說下面站著的下人,就是站在她身側的夏成也忍不住打顫,心裡直髮怵,這女人真可怕,以後千萬別沒事招惹她。

  這太子府裡,他不怕任何人,連太子面前都可以放肆一二分,但是這女人面前,絕對絕對要悠著些,他可不想回去休養啊。

  夏成的心中掬了一捧淚,暗自決定,以後只要不違背太子的意願,這女人說啥他都照辦。

  院子裡,綠荷帶頭應聲:「是,太子妃娘娘。」

  其她人自然緊隨其後,響聲一片。

  海菱滿意的點頭,望向一邊的夏成:「夏總管,你自去忙吧,有什麼事,我會吩咐人去叫你的。」

  「是,老奴先去做事了。」

  說完腳下飛快,跑得比兔子還快,生怕一個不慎惹到這女人的報復。

  海菱望著那飛奔而去的夏成,心裡很有滿足感,一會兒的功夫收回視線,吩咐胭脂:「你給她們分派一下任務,綠荷跟我進來。」

  「是,」胭脂和綠荷二人應聲。

  正廳裡,海菱坐在上首,綠荷乖巧的上前倒茶,然後站在海菱的身邊,等候海菱的指示。

  不過海菱並不著急,端起茶來喝了兩口,望向綠荷,正巧綠荷抬頭看她,一接觸到海菱的眼神,便慌忙垂了下來。

  海菱勾了唇笑笑,放下茶盎,淡淡的開口。

  「綠荷,你知道我為什麼把你們調到這藺香院來侍候嗎?」

  綠荷不解的搖頭,她不明白太子妃為何把她們這些人調過來,按理這些事,是該玉側妃統一按排的,在太子府她們還沒資格進這藺香院內侍候。

  「因為你還有些情意,知道顧念舊情,所以我相信你本質不壞。」

  綠荷慌恐,撲通一聲跪下:「奴婢絕對不會有害太子妃娘娘的心。」

  「嗯,我相信你,你起來吧。」

  海菱伸手拉起綠荷,然後淡雅的開口:「綠荷,我是相信你的,要不然也不會讓你過來侍候我,以後若是有什麼事,你就來稟報我,我相信有些人肯定會有動作,除了你,別人你也幫我注意著些。」

  話說到這裡,綠荷自然明白,她在這太子府裡待了近十年,對於太子後院的那些女人,自然是瞭解的。

  「是,奴婢知道了,若是有人找奴婢,奴婢一定第一個告訴太子妃。」

  「嗯,我不會虧待你的,你下去忙吧。」

  「謝娘娘。」

  綠荷起身走了出去,門外胭脂走過來,一看到綠荷,便叫住了她,然後分派綠荷任務。

  「綠荷妹妹,你在藺香院裡,你別做什麼雜事了,就幫著娘娘管管那些下人吧,千萬別讓她們存了什麼心眼兒。」

  綠荷一聽,不安,這相當於管事的地位,她竟然得了這美差,一時難以置信,望向上首的海菱,海菱笑著點頭:「嗯,你就管管那些傢伙吧,沒事多幫我留留心。」

  「是,奴婢這就去了。」

  綠荷臉上浮起高興的笑,點頭走了出去。

  胭脂走到海菱的面前:「小姐,我做得還行嗎?」

  「嗯,行,綠荷這丫頭還不錯,平時你和她多玩在一起,這太子府裡的人太多了,雖然我們不懼,可是保不準暗處伸出來的拌子,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多防備總是好的。」

  「是。」

  這一番功夫下來,天色已不早了,胭脂出去吩咐小廚房的人準備娘娘的飯菜,用完晚飯,早早便息下了。

  昨夜她沒有睡好,今天還是早點睡,不過海菱躺下不久,便聽到七皇子的說話聲音。

  「胭脂,海菱睡下了。」

  門外胭脂噓了一聲,低聲的說:「是的,七皇子改日再來吧,這大晚上的總不太好。」

  其實胭脂知道小姐沒睡,她只是感覺大晚上的七皇子過來不太好,若是被人發現,小姐的聲譽可就沒有了,還不知道被編排出什麼話呢?

  房內,海菱自然聽到了胭脂的話,睜開了眼睛。

  現在她們能住進藺香院裡,七皇子鳳紫赫功不可沒,她還沒有向他說聲謝謝呢?所以海菱便又穿衣下床,一掀門簾走了出來。

  「紫赫來了。」

  這主臥房外面有個招待客人的小偏廳,燈光氤氳。』

  鳳紫赫本來很失望,沒看到海菱似乎感覺有什麼事沒做似的,心裡正失望,一聽到她的說話聲,便歡欣了起來。

  兩個人分坐在偏廳呢,胭脂不好再說什麼,便自徹了茶,然後到門外守著,不讓人發現七皇子過來了。

  「紫赫,今天的事謝謝你了。」

  「嗯,沒事,只是我沒想到傳播的速度如此之快,竟然半天的功夫,便傳進宮中去了,可見這事傳得很廣,不過我這事還真是奇怪,本來我怕人發現,所以只派了幾個人出去散播消息,估計至少要有兩天,皇后娘娘才會知道,沒想到只半天便知道了。」

  鳳紫赫傻傻的笑,海菱眼裡幽光一閃,暗思。

  幾個人的力量絕對不可能半天便傳得如此之廣,那麼還有誰在暗中幫了她。

  難道是?海菱臉上閃過錯愕,如果真的是西凌楓的話,她還真不知道自已該拿什麼來謝他了,因為自已似乎欠這個男人太多了。

  他好幾次出手幫她了。

  海菱抬眉望向鳳紫赫:「紫赫,這件事千萬別讓皇后娘娘知道。」

  若是皇后知道,只怕饒不過鳳紫赫,她可不希望他因為幫自已而受到牽連。

  「好,我會的。」

  七皇子想的卻是,不能讓皇后知道,這樣會連累到海菱,卻不知道這時候海菱不管做什麼,皇后都不會怪她,但是他卻不一樣了,。

  「天色不早了,我該回去了,我就是過來瞧瞧你好不好,現在看來還不錯。」

  鳳紫赫也知道這大晚上的待在一個女人的房裡不好,所以很快起身告辭。,

  「嗯,你小心點。」

  海菱關心的叮嚀他,鳳紫赫一聽她的關心,心裡甜甜的,這感覺特別的好,似乎吃了糖似的,從來沒有過這種感受。

  「我知道。」

  他說完便出了偏廳,閃身悄然離開了太子府。

  胭脂走了進來,舒了一口氣,海菱瞄了她一眼,淡淡的開口:「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別為難他,他是我朋友,我不想成為那種涼薄寡情之人。」

  她說了七皇子是她的朋友,朋友自然該坦誠一些。

  胭脂臉一紅,她剛才是只顧想著小姐的聲譽了,而忘了七皇子對她們很好。

  「我們去睡覺吧,這太子府絕對不是個好地方,養足了精神,可以打接下來的仗。」

  「嗯,」主僕二人進去睡覺。

  本來以為到了生地方,她們該睡不著的,誰知道卻是一夜好夢,睡得別提多香了。

  名貴的大床,柔軟的錦衾,上好的薰香,舒服極了。

  不過,天還未亮,她們還沒有睡到自然醒時,外面響起了叫聲。

  守夜丫鬟的聲音響起:「太子妃,太子妃。」

  胭脂先醒過來了,伸了伸懶腰,舒服的從榻上爬起來,她一直在小姐房裡陪睡,以防她半夜要東西。

  這會子聽到外面的叫聲,生怕驚了小姐的好夢,趕緊的穿衣走了出去,壓低了聲音問:「什麼事?」

  「夏總管過來說,太子在府門外候著,讓太子妃和他一起進宮向皇后娘娘請安。」

  原來昨天的事驚動了皇后,皇后一番痛斥後,命令鳳紫嘯今日帶海菱進宮。

  鳳紫嘯昨天被海菱氣得不輕,所以忘了這件事,天亮的時候才想起來,所以便吩咐了夏總管過來叫海菱。

  胭脂一聽,進宮向皇后娘娘請安,這可是大事,小姐嫁給太子還沒有給皇后請安,這可不是兒戲,趕緊轉身進去,把桌上的海菱一番搖晃,總算讓小姐睜開了眼睛,迷迷糊糊的問。

  「怎麼了?」

  「太子要帶小姐進宮向皇后娘娘請安。」

  海菱眨了眨眼睛,好容易才反應過來,原來是要她進宮向皇后請安。

  她還真不願意,不過不去是不可能的,點頭慢吞吞的起來。

  胭脂手腳俐落的侍候她起來,然後盥洗一番,拉到梳妝台前整理頭髮。

  海菱則拿了黛硯過來描眉,本來好好的纖眉,愣是被她畫成了張飛的粗黑濃眉,襯合在她的臉上,別提多難看了。

  胭脂看得驚悚,忍不住叫起來:「小姐,你這是做什麼?」

  「沒做什麼啊,不是說進宮給皇后娘娘請安吧,我自然是要大妝的。」

  她說完便又拿了胭脂過來,在臉頰上塗了厚厚的一層,唇上同樣塗了鮮艷的唇脂,一眼望去,整個一夜叉,本來人就生得胖,若是清爽爽的倒還可愛,現在她倒好,還上了濃妝,一眼看去,能嚇人一跳。

  「小姐啊,你這是幹什麼,人嚇人也是會嚇死人的。」

  胭脂呻一吟,她知道小姐想離開太子府,努力的讓太子討厭她,可是不帶這樣嚇人的好不好,她看了都害怕。

  海菱一聽胭脂的話,咧開血盆大口,得意的笑了,這說明她畫得很成功啊。

  經過大婚之後一系列的事,現在她特別的想惡整鳳紫嘯,沒錯,她是要離開太子府,但是臨離去之前,她要整得他屁滾尿流,後悔招惹她這種人。

  「走吧,我很滿意現在的妝容。」

  「小姐。」

  胭脂無力了,聳著腦袋,慢吞吞的跟著海菱身後走出去。

  她可不可以假裝不認識前面這個夜叉,真的好丟臉啊。

  門外,啊啊的幾聲驚叫,胭脂歎息,瞧吧,有人和她一樣被小姐嚇到了。

  小丫頭和夏總管等人確實被嚇了一跳,個個驚叫出聲,不知道這滿臉濃妝的女子是誰,怎麼從太子妃的房裡出來了,直到海菱開口:「你們這是怎麼了?本宮有這麼嚇人嗎?」

  「太,太子妃?」

  幾人驚悚,同時在心裡吶喊,用不著這麼誇張吧。

  海菱眼角睨到夏成嘴角抽了幾抽,還很好心的詢問。

  「夏總管,你說我這妝上得不錯吧,今日難得的進宮去給皇后娘娘請安,我便上了大妝。」

  說實在的,海菱的大妝其實並沒有出錯,但凡她清秀一些,嬌麗一些,這大妝也很好看,可惜她生得胖,這些胭脂水粉的堆在臉上,便難看得多,隨著她的誇張的動作,越發的磣人。

  夏成一邊點頭一邊好心的開口。

  「娘娘,其實皇后娘娘不講究這些,娘娘可以不用大妝了。」

  海菱冷眼望去,夏成開始擦汗,為什麼每次面對這女人他就害怕呢,難道是被她嚇破了膽子。

  「本宮怎能失了禮數,皇后娘娘會怪罪本宮的。」

  海菱當先一步往外走去,夏成歎氣,皇后怪罪不怪罪他不知道,但是娘娘現在的妝容,定然要嚇皇后一跳,但願皇后娘娘心臟夠強壯。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太子府外走去,路上偶遇到下人,皆作驚恐狀。

  所有人都風中凌亂了,唯有海菱心有成就感,這些人統統的被嚇到了,說明她畫的妝很成功啊,不知道鳳紫嘯見了會怎麼樣?

  太子府門外,停著豪華的馬車,馬車後面有數十名侍衛。

  最前面的正是太子的貼身侍衛阿古阮夜席劍等人,這些人一抬頭看到大門口走來一株花花綠綠的奇葩,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等到再細看,發現這奇葩竟然是太子妃娘娘的時候,大家集體的目瞪口呆了,被雷了。

  海菱卻懶得理會這些傢伙,今兒個她就是要噁心噁心鳳紫嘯,還有皇后娘娘,這些皇室的人一個個的都不是好東西,把她設定為一顆棋子,還百般的刁難她。、

  既然如此,她何必客氣。

  府門外,只有一輛豪華的馬車,車駕前坐著一動不動呆了的馬車伕。

  海菱也不和別人客氣,直接爬了馬車的掀簾鑽進去,老神在在的挑一個地方坐下,然後抬頭望向鳳紫嘯,咧開血盆大口,滿面欣喜笑起來。

  鳳紫嘯先是靠在馬車上閉目深思,父皇眼看著便不行了,眼下內憂外患,暗濤洶湧,這一刻不知道下一刻的危險,除了江家的狼子野心,寧王鳳紫鈺也沒按什麼好心,他一直派人盯著太子府這邊的動作,他們暗下裡的動靜,也不是沒有。

  他現在可謂四面楚歌,偏偏王府內還有一個讓人不省心的女人。

  鳳紫嘯正想著,忽地車身一沉,便有人上了馬車,他緩緩的睜眼望去。

  嚇,整個人下意識的往後一縮,這是什麼人啊?面容猙獰可怕,偏偏還張著血盆大口,笑得恐怖,最重要的是她還眨啊眨那一雙陰森森的眼睛。

  鳳紫嘯大怒,修長如玉的手一指海菱:「來人,把這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醜八怪拉出去砍了。」

  馬車外面,所有人再次雷了一把,這太誇張了吧,雖然太子妃娘娘很恐怖,但太子不會連自已的媳婦都認不得了吧。

  外面的侍衛左右為難,馬車內的海菱憋著一肚子的笑意,總算不眨眼睛了,難得的柔聲開口。

  「太子,是臣妾啊,人家特地大妝了陪你進宮去見皇后娘娘的,你怎麼能說臣妾是醜八怪呢?這太傷臣妾的心了。」

  海菱說完,便垂首,以袖掩面,大聲的痛哭起來,肩膀一聳一聳的,顯得很很傷心。

  太子鳳紫嘯一聽她的話,嘴巴張大得能塞下一粒大雞蛋。

  這女人是他的太子妃,竟然是他的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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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8 23:24:49
第067章

  鳳此紫嘯心內吶喊,有誰能告訴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這女人雖然胖了點,不過先前看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他以為這樣的女子該不錯的,雖然昨天晚上被氣到了,但也沒有像此刻這樣無力。

  他一向有潔癖,不管何時何地,都不能容忍醜的東西,不管是物體還是人,都要最美好的。

  所以看到胖胖的江海菱時,他心裡是反彈的。

  不過這女人雖然不討喜,可好歹是個才女,自已還可以勉強接受,可是現在是什麼狀況啊。

  「你,你?」

  「太子,天色不早了,大臣們可都等著你呢?」

  海菱一臉好心的提醒臉色發白的鳳紫嘯,隱約可見這男人手指緊握,青筋都突了出來,週身緊繃著,身子更是往一邊讓了又讓,海菱見他讓,更加惡作劇的往他身邊坐去,這下鳳紫嘯的恨不得一掌拍飛她,可惜母后還要見她呢。

  不過海菱的話的話倒是起了提醒了他,早朝的時候快到了。

  鳳紫嘯臉孔黑沉,眼神凌厲,唇角緊抿,朝馬車外面大喝一聲。

  「進宮。」

  馬車四周的人皆抖了一抖,然後浩浩蕩蕩的進宮去了,胭脂坐在馬車旁邊的座駕邊,想到小姐的妝容,不由得嘴角抽了一抽,她可以想像,太子會被嚇成什麼樣子了。

  一路上,誰也不敢多話,除了時不時的從馬車內飛出來一句驚悚之語。

  「太子殿下,你說我這妝可還好看?」

  「太子殿下,我們的交杯酒還沒有喝呢?」

  「殿下,你生病了嗎?臉色好難看啊。」

  海菱時不時的來一句,裡外的人全都她雷焦了,只有她不以為意。

  不過也不能說她有口無心,這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拿捏得恰恰好的。

  一句話出來,絕不連著第二句,因為鳳紫嘯雖然隱忍,忍無可忍的時候,她可就倒霉了。

  所以每次說了一句後,她便停住了,鳳紫嘯臉色陰沉,呼呼喘氣,手指握緊然後鬆開,再握緊,總算把氣平了一些,不過等到他氣一順,海菱便又冒出來一句,如此周而復止的,一行人總算行到了外宮門。

  太子的車駕誰人敢阻擋,宮門拉開,她們進宮了。

  一進宮,鳳紫嘯便下了馬車,吩咐馬車伕,把海菱送往皇后住的正儀宮,他一刻也沒辦法和她待在一起了,如果再待下去,他相信他會親手殺了這女人。

  鳳紫嘯拉了一匹馬,領著人上早朝去了。

  而海菱見他走了,心情別提多舒服了,喚了胭脂坐進馬車,一路往正儀宮而去。

  馬車內,胭脂小小聲的開口:「小姐啊,你真是嚇死人不償命,你這樣招惹太子,若是把他逼急了,你不是自找苦吃。」

  「我有數的。」

  海菱此刻的神態恢復了正常,眼裡冷光瑩亮,唇角勾出淺淺的笑意。

  「你說我好好的被皇室當成一顆棋子,這男人還丟了那麼大的一個難堪給我,難道我真當什麼事都沒有。」

  「雖然如此,可你也不能如此明目張膽的氣太子啊,狗逼急了還跳牆呢?」

  胭脂說完,海菱忍不住笑了起來,拍了拍她的肩膀:「記著,太子不是狗,他比狗聰明得多,眼下他除了要對付江家,還要對付寧王鳳紫鈺,你認為他會在這時候動我嗎?」

  「那倒也是。」

  胭脂不再說話,此時天色已大亮了,兩個人掀簾打量皇宮。

  層層疊疊的宮簷翻捲如雲,雕樑畫棟,廊台玉柱,恢宏而大氣,果然不愧是皇宮。

  馬車一路往皇后的正儀宮而去。

  正儀宮仍是後宮皇后住的地方,以其大氣華麗為主,輔以濃艷槐麗的色彩,宮殿門前,栽種了很多名貴的花卉,在早晨的薄霧中迎風招搖,空氣中濃郁的香味兒。

  門前守候的太監,遠遠的看到有人從馬車上下來,便迎了過來。

  不過一抬首,便被海菱嚇住了,一時竟忘了反應,直到那馬車伕出聲提醒。

  「這是我們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娘娘。」

  眾人錯愕,不是說太子妃才情兼備嗎?這樣的女子該是淑女才對,怎麼現在這女人竟像個夜叉,更像個鄉野村婦。

  不過沒人敢質疑,趕緊給海菱請安,然後為首的太監進殿去稟報。

  很快便又出來,請了海菱進殿內,一邊走一邊稟話。

  「皇后娘娘還沒有起來呢,請太子妃娘娘在殿內稍等一會兒,娘娘很快便會起來的。」

  皇后娘娘昨夜陪了皇上一夜,天近亮的時候才睡。

  海菱點了一下頭,被太監請到大殿一邊坐了。

  正儀宮又比她所住的藺香院奢侈,金碧輝煌,滿眼富貴,倒底是皇后住的地方,果然不同凡響。

  大殿內各處立著的太監和宮女,皆滿臉驚嚇的望著海菱,有些人甚至小聲的嘀咕。

  胭脂感覺自已沒臉了,可惜自家的主子好像不知道似的,只顧著打量正儀宮大殿內的裝飾,一臉的自得其樂。

  大殿內,寂靜無聲。

  海菱也不心急,悠然的端坐著喝茶。

  大約一個時辰後,有整齊的腳步聲從內殿響起,很快一堆人走了出來。

  為首的貴婦人,滿身的綾羅綢緞,頭上珠釵環繞,舉手投足雍擁華貴,風韻猶存的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雖然貴為皇后,看上去卻慈詳有愛,不過能待在宮中混得如魚得水,這女人定然不簡單,這慈愛也就是表面的現像。

  想想一個做母親的都能犧牲女兒的幸福來鞏固江山,可見她是心狠手辣的。

  不過鳳淺長得倒是和她有幾分相似,都是高挑的身材,舉止優雅貴氣。

  皇后領著人從內殿走了出來,一眼便看到大殿一側端坐著的海菱,那臉色恐怖的妝容,忍不住嚇了一跳,臉色微變,不過也只是一瞬間的功夫,快得令人捕捉不到,身為六宮之主的皇后自然有處變不驚的能力,倒是她身後的宮女,齊齊的唬了一跳,有人甚至小聲的驚呼出來。

  皇后瞄了她一眼,那宮女立刻嚇得跪出來。

  「奴婢該死,失了儀容。」

  「起來吧,也不是什麼緊要的大錯。」

  皇后溫潤的聲音響起,宮女鬆了一口氣起身退到後面,不過她身邊的幾個宮女,都一臉的不敢苟同,太子妃娘娘這是什麼意思?畫得跟個鬼似的,若是晚上,準保嚇壞了多少人。

  「凝華,游畫,帶太子妃娘娘下去把臉洗淨了。」

  「是,娘娘。」

  凝華和游畫二人很顯然是皇后的貼身侍女,兩個女子年歲漸長,不過卻長得分外的出色,兩人一起領命走過來,行到海菱的面前,端莊的施禮,然後請她出去洗臉。

  「太子妃娘娘請。」

  海菱沒想到皇后如此鎮定,果然是個厲害的角色。

  她畫了這樣的妝,本來就是要嚇鳳紫嘯,現在皇后讓她洗了,她洗了就是。

  起身跟著凝華游畫二婢身後,一路出正殿,到偏殿去洗臉,很快洗去了滿臉脂粉,恢復了她本來的面貌,雖然胖胖的,卻很可愛。

  凝華和游畫二人相視而笑,淡淡的開口:「太子妃娘娘還是這樣看上去好看。」

  胭脂贊同的點頭,她家小姐雖然不是很美,不過也很可愛啊。

  海菱卻不以為意,又和凝華游畫二人回了大殿。

  大殿內,皇后正在用膳,看到海菱進來,便招呼她過去用膳,態度十分的友好,並沒有責怪她,海菱挑了挑眉,肚子有點餓,便跟著兩名宮婢的身後走到皇后身邊坐下來。

  早膳很簡單,只是幾樣點心和菜餚,配了銀耳粥,海菱陪著皇后用膳。

  一邊吃一邊打量這位皇后,說實在的,皇后年輕的時候絕對是個美人,雖然老了,可是風韻猶存,看她吃飯的姿態,也是十分美好的,哪像她,粗魯極了。

  海菱邊吃邊想,皇后望了過來,溫和的開口:「現在這樣不是好多了嗎?以後進宮來看望本宮,不需要畫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是,皇后娘娘。」

  海菱應聲,她本來就不想畫,只不過是為了噁心鳳紫嘯。

  「你該叫我母后。」

  皇后又低頭吃飯,海菱應聲:「是,母后。」

  「你們都下去吧。」

  皇后吃了兩口,吩咐大殿內的宮女太監全都退下去,胭脂拿眼睛請示海菱,海菱點頭,人家都出去了,你自然也該出去,而且皇后一定是有話要對她說,所以才會遣退了下人。

  待到大殿內,只剩下她們兩個人的時候,皇后放下手中的玉著,望著海菱,慢慢的開口。

  「淺兒,她還好嗎?」

  海菱一怔,直覺上想搖頭,卻看到皇后苦笑:「她心裡一定極恨我吧,其實我是無奈的,做為母親,哪裡願意看到女兒往火炕裡跳,可是她身為皇室長公主,這是她的命啊。」

  「母后。」

  海菱下意識的站起身,她可不願意承認這件事,皇后雖然看上去傷心,可是保不準下一秒變臉,然後讓她交出她女兒什麼的,她到哪裡去找她的女兒啊,所以抵死不承認才是正道啊。

  「她最後見的人是你,所以我知道定然是你幫助她離開了京城。」

  皇后司馬嵐眼裡浮起霧氣,似乎很難過,海菱反駁的話,生生的嚥了回來,望著司馬嵐。

  「她從小便得我和她父皇的寵愛,什麼時候吃過外面的苦啊,你說她出去受得了嗎?」

  「母后?」

  其實司馬嵐並不想從她的口中聽到什麼,她只是自言自語罷了,所以海菱不說話,她並不追問,只是接著往下說。

  「既然她出去了,就走得遠遠的吧,一切都是命啊,但願她好好的。」

  「她會好好的。」

  海菱肯定的開口,其實是龍是蝦一看便知,鳳淺她絕對不會讓自已陷於困境的。

  皇后不再說話,思念之情遍於整張臉上,眼裡更是濃濃的情意。

  她的女兒,她是從小養到大的,一直疼在手掌心裡,怎麼可能忍心讓她去北朝和親,可是她也沒辦法,皇上病重,皇兒快要登基了,眼下有江家虎視眈眈的,還有雲淑妃和寧王緊盯著,朝堂上表面風平浪靜,其實有為數很多的人暗中支持寧王。

  她不能不當心啊,所以只能犧牲掉女兒的幸福,誰知道最後竟然被鳳淺逃婚了,一切都是命運。

  大殿內,安靜下來,皇后很傷心,海菱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而且她不知道眼前的女人下一刻會有著什麼樣的舉動,雖然她情有可原,但是不能否認,她的心狠手辣,不是常人能及的。

  殿門外,有人小跑步進來。

  正是皇后的貼身侍婢凝華,凝華飛快的開口:「娘娘,雲淑妃和鳳瑤公主過來了,她們過來是商量三日後,鳳瑤公主前往北朝聯姻的事。」

  皇后一聽,收斂起自已的傷心,很快武裝好了,又像一個戰鬥士一般昂首而立,雍擁華貴,起身吩咐凝華。

  「傳她們進來吧,」

  「是,皇后娘娘。」

  凝華起身出去宣雲淑妃和鳳瑤公主,海菱起身坐到一邊去,殿外很快有人進來收拾東西。

  大殿門前,兩道曼妙的身影出現,前面的人妖嬈嫵媚,走起路來,那腰扭得跟水蛇一般,一張天生嬌媚的臉,畫上精緻的妝容,依然散發出魅力。

  這人看來便是雲淑妃。

  旁邊的女子纖細裊柔,面容新月一般俏麗,靜美脫俗,雲鬢高挽,只在鬢邊插了兩朵淡粉的宮花,便恰如其分的透出她的美好,一身的紅裙翩然似彩蝶。

  隨著雲淑妃的身後走進來,溫婉輕悠的向皇后施禮。

  「給皇后娘娘請安了。」

  「起來吧,賜坐。」

  「謝娘娘,」雲淑妃眉眼內斂,若是細看,不難看出她眼底的盛氣凌人。

  海菱做為小輩,自然該向雲淑妃施禮,所以站了起來,不過她還沒有見禮,那鳳瑤公主便臉露笑意,親熱的拉著她的手,溫婉的開口。

  「這就是皇嫂吧,鳳瑤有禮了。」

  「起來吧。」

  海菱詫異的挑眉,這鳳瑤公主看上去不像是個熱情的人,何況她與她從來沒見過面,何故如此親熱,海菱不動聲色的注意著這位公主,只見她眉眼低順,不過緊抓著自已的手,卻一片冰涼,好似沒有溫度似的。

  鳳瑤抓著海菱,笑望著上首的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你們大人商量聯姻的事情,我和皇嫂出去逛逛吧。」

  「好,去吧。」

  自從鳳瑤成了聯胭的對象,皇后便很疼寵她,好似自已的女兒一般,所以她一提到,皇后便親熱的答應了。

  鳳瑤拉著海菱的手,兩個人一路出了大殿。

  一出殿門,鳳瑤便放開了海菱的手,往大殿的一角走去。

  那挺直的背,顯示她的倔傲,不甘和憤怒。

  難道說鳳瑤並不想到北朝聯姻,可是這與她有什麼關係啊,海菱心中想著,一路跟著鳳瑤的身後走到僻靜沒人的角落了。

  鳳瑤示意身後的宮婢退下,海菱也讓胭脂退得遠一些。

  「公主,有何事要與我談。」

  海菱自認沒和這位公主交好過,所以她帶自已來這裡,定然是有話要說。

  果然她一開口,鳳瑤陡的轉身望過來,她的眼裡是濃濃的恨戾,冷冷的死死的瞪著海菱,一字一頓的開口。

  「為什麼要害我?」

  「害你?」海菱有些反映不過來,她自認沒做過什麼對不起這公主的事啊,搖了搖頭:「我不明白公主這話的意思。」

  「是你,是你送走了鳳淺,所以我便成了那個聯胭的對象,如果不是你送走了鳳淺,我又怎麼會成了那個犧牲品呢?」

  她說完,忍不住抽泣起來,雙肩抖簌,很是淒涼。

  海菱一時間怔住了,她當時只是為了幫助鳳淺,沒想過她走了,還有另外一個倒霉的人,。

  她以為鳳瑤公主是自願嫁的,倒沒想過,她也不願意嫁。

  「公主,我?」

  「江海菱,你竟然這樣害我,你不會有好下場的,嫁給太子又怎麼樣?太子根本不喜歡你,他永遠不會喜歡你的,知道嗎?他喜歡美人,這是宮中每一個人都知道的事,太子皇兄從小到大都喜歡美麗的東西,他怎麼會真心對待你呢?這就是你的下場。」

  鳳瑤指著海菱痛斥,等到說完了,她仰頭,把眼淚逼回了眼眶,狠戾的再開口。

  「如若有一日,你我再相逢,我不會善罷干休的,江海菱。」

  她說完,轉身便跑走了,那些宮婢一路追著她叫:「公主,公主。」

  胭脂走了過來,看到海菱滿臉的蒼白,緊握著手,不由得擔心起來。

  「小姐,你怎麼了,是不是那鳳瑤公主欺負你了,我們去找皇后娘娘。」

  「算了,不關她的事。」

  海菱搖了搖頭,她只是不知道該如何說這件事,若說鳳瑤的事不幹她的事,站在鳳瑤的立場上,這件事,確實是因為她的干係,所以她才會成了聯姻的對象,可是從另外一方面來說,她所做的只是為了幫助朋友,她也沒有錯,那麼究竟是誰錯了?

  兩個人一路回了正儀殿,雲淑妃已領著人走了。

  皇后也不在了,前往皇上的寢宮去陪皇上去了。

  只留下了凝華招待她,若是她願意在宮中逛逛,便讓凝華陪她,若是不願意,便讓太監送她們出去。

  海菱經過鳳瑤的事,哪裡還有心思留下,便和凝華打了招呼,讓她派太監送她們主僕二人出宮回太子府去了。

  等到回了太子府,已經下午了。

  海菱也不想吃飯,倒頭便睡,胭脂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心內擔憂,暗自焦急,卻不敢追問主子。

  左相府書房,。

  西凌楓正在翻看一些信息,對眼下大周朝的局勢進行分析。

  門外,有敲門聲響起。

  侍竹走進來稟報:「爺,冷魔宮有奇怪詭異的消息傳過來?」

  西凌楓挑眉,放下手裡的資料,望向手下,幽冷的開口:「什麼消息?」

  「竟然有人向我們買千日紅的解藥?」

  「千日紅的解藥,這是怎麼回事?」

  西凌楓眼瞳瞬間罩上冷寒,週身的陰驁。

  「屬下已讓人查過了,太子妃娘娘給將軍夫人下了藥,那藥便是千日紅。」

  「是她?」

  西凌楓週身戾寒慢慢散去,剩下的卻是奇怪,深邃神秘的眼眸中閃著璀璨的幽芒,唇角輕挽,她是如何拿到這千日紅的,千日紅仍是冷魔宮的鎮宮之寶,這藥一般是用來懲罰宮內犯了大錯的宮徒,讓人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的,這毒藥以狠辣為主,不說尋常人,就是江湖中的人,說到千日紅,也是談毒色變的。

  沒想到現在她手上竟然有。

  侍竹拿眼瞄著主子,輕聲請示:「要不要屬下?」

  他沒有說到底,往常這種事,直接由他們負責,抓了那人前來盤問,查明她為何有千日紅,但這次的對象不一樣。

  她是當朝的太子妃,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若是他們想動,神不知鬼不覺的,太子妃也照動。

  關鍵在於主子對她不一樣的態度,瞧吧,前一刻主子狠戾的想殺人了,後一刻聽說是太子妃,立馬神色便柔和了。

  侍竹心裡重重的一震,主子是喜歡那太子妃的吧,這怎麼可能?

  「不用,這件事我來處理。」

  西凌楓揮了揮手吩咐,侍竹不敢有異議,他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

  「爺,侍梅回來了。」

  侍梅被西凌楓派出去,暗中保護太子妃,聽到她回來,西凌楓的臉上攏上一些淺薄的光輝,平凡的面容也好看起來。

  「讓她進來吧。」

  「是,」侍竹退了出去,很快侍梅進來了,恭敬的稟報太子府那邊的情況,當說到太子並沒有理會太子妃時,主子的臉色愉悅又燦爛,可是說到太子妃被人欺負的時候,他週身的殺氣,連她都膽顫心驚。

  侍梅看得心驚,大約知道為何主子派她和侍蘭暗中保護太子妃了,他根本就喜歡人家嘛。

  爺竟然喜歡那種人,侍梅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在她的眼裡,爺是世間最美好的男子,她實在想不出會有什麼女子配得上他,要說相配,也只能是靜月公主之流勉強配之,可是現在竟然是這麼一個女人,她真的有種被重重一擊而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侍梅稟報完了,西凌楓眼裡星光點點,氤氳迷離,好似薄霧籠罩著的碧湖,瀲瀲的迷濛,卻又令人驚艷。

  「嗯,下去吧,別讓人傷到她。」

  「是,屬下知道。」

  侍梅應聲,不過聲音有些幽怨。

  西凌楓奇怪的開口:「怎麼了?還有事嗎?」

  「爺你竟然竟然?」

  侍梅一雙美目控訴著主子的無常,他怎麼可以喜歡那樣一個人呢?她實在接受不了哇。

  西凌楓一時不知道她的竟然是什麼,所以點頭示意她接著往下說。

  「竟然什麼?」

  「爺,你竟然喜歡那個女人?她?」

  侍梅的話還沒說完,便發現主子臉色變了,眼神凌厲異常,週身的寒氣,這樣子的他,是生氣了的,主子生起氣來是極可怕的,侍梅哪裡還敢說下去,她還沒有說那個女人不好的地方呢,主子便怒了,若是她再說出來,恐怕小命便玩完了,所以她還是不要說了。

  不過西凌楓卻不打算放過她,陰風颼颼的開口。

  「她怎麼樣了?」

  「沒什麼,沒什麼,其實她挺好的。」

  侍梅違心的說著,她的心喔,滴血了,可是不敢說出來。

  西凌楓才不管她心裡想什麼,收斂了一些冷意,淡淡的警告:「你的責任是保護好她,別的想法少有。」

  「是,屬下明白了。」

  侍梅不敢再留在書房裡,書房裡的冷氣流都快凍死人了,她還是走吧,告了安退出去。

  一出書房的門,迎面便看到同樣神色不自在的侍竹,看來侍竹和她一樣,也知道了主子的心思。

  兩個人幽怨無比,偏在這時,一道邪魅惑人的聲音不適時機的響起來。

  「小梅兒,怎麼又苦著臉了,你一苦臉哥哥我就心疼。」

  沈若軒嬉皮的逗侍梅,卻不知道侍梅此刻正怒火沖天,他這一開口,正好撞在槍口上。

  侍梅話也不說一句,銀光一閃,寶劍在手,直接便殺上了沈若軒,沈若軒往後一退,滿臉的莫名其妙,不過嘴裡還不忘討便宜:「小梅兒,小梅兒,誰惹你生氣了,你告訴若軒哥哥,我定然為你出氣,你別生氣啊,女人生氣是容易老的。」

  侍梅哪裡理他,招招進逼,步步相隨,使得沈若軒不得不和她動起了手。

  沈若軒一邊避讓,一邊不忘朝書房裡大叫。

  「西凌楓,西凌楓,你家小梅兒殺人了,你做主子也不管管。」

  可惜沒人理會他,而他倒霉的被迫和侍梅大戰一百回合。

  ……。

  太子府,藺香院裡的海菱一覺沉沉睡到天黑,這一覺睡得並不好,睡夢中沉沉浮浮的,她被多少個人圍困追殺,驚心動魄,好在最後有一人好像騎士般的解救了她,可惜當她拚命的想去看那個人的臉時,卻醒了,所以她什麼都沒看見。

  身遭的奢華使得海菱一時恍然,竟不知道身處在何處。

  直到胭脂心疼的聲音響起來:「小姐,你做惡夢了。」

  是啊,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整天處在這樣勾心鬥角中,又怎麼會做好夢呢?

  「沒事,天黑了。」

  「嗯,是不是肚子餓了,奴婢侍候你起來,然後吃點東西。」

  海菱點頭,起身盥洗一番便走出去,胭脂吩咐人傳了晚膳上來,兩個人坐在一處吃了。

  晚膳後,兩人在藺香園院門前閒逛著,睡了一下午,海菱現在精神抖擻,雖然做了惡夢,不過早放開了。

  直到這時候,胭脂才敢詢問:「小姐,下午從宮裡回來,你就不開心,是不是鳳瑤公主與你說了什麼?」

  她知道,小姐的不開心定然和鳳瑤公主有關。

  海菱這次倒是沒有隱瞞,淡淡的開口:「本來我以為鳳瑤公主是心甘情願嫁到北朝去的,誰知道她並不想嫁,而是雲淑妃讓她嫁的,她無法抗拒,胭脂,你知道嗎?我從她的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明明不干她的事,偏偏成了一枚棋子,可是完全沒有人顧慮我們的感受。」

  「小姐,別多想了。」

  果然鳳瑤公主引得小姐不開心。

  「鳳瑤公主在怪我,她隱約知道是我送了鳳淺離開京城,所以才害得她不得不嫁到北朝去和親,所以她恨我,可是我又該恨誰呢?」

  說到最後,海菱臉色攏上隱暗。

  她好好的生活在將軍府裡,本來想勸了娘親離開將軍府,可是沒想到一道聖旨,使得她成了一顆棋子,那麼誰人又來問她的感受呢,再說鳳淺的事,她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場上幫助了她,誰知道又害了鳳瑤呢?

  「小姐,你只是幫了朋友,至於鳳瑤公主,那是她娘親害了她,關小姐什麼事啊,小姐不要理會她。」

  「嗯,確實,我連自已都自顧不暇了,哪裡還有精力管別人啊,算了,不想了。」

  海菱放開了心頭的鬱悶,舒展了一下手臂,吩咐不遠處的下人都退下去,不必跟著她們,只有她們主僕二人在院子裡轉悠。

  今夜沒有月色,黑暗華麗的蒼穹中,滿天的星星,閃閃爍爍,就像一片壯錦。

  藺香院各處掌著燈籠,所以昏黃婉約的燈光,照著各處的景致好似攏了一層輕紗,十分的好看。

  胭脂為了轉移小姐的心思,趕緊把話題隔開。

  「小姐,你看這藺香院果然不錯。」

  「嗯,確實如此,這裡本來是給太子妃打造的,所有東西都是好的,我倒是佔了便宜了。」

  海菱笑起來,一點也不傷心難過,因為她是做好了準備離開太子府的。

  暗夜中,兩個女人沒心沒肺的笑起來。

  忽地,四周隱有波動,海菱神情一動,臉上的笑意收起,飛快的伸手去拉胭脂,誰知道胭脂的身子軟軟的往一邊倒去,臉上竟然還掛著笑意,好厲害的手腳啊,這人是如何辦到的,海菱大駭,這人若是對她動手,恐怕她全無勝算啊,再顧不得理會胭脂,全神注意著暗處的動作,沉穩的開口。

  「誰?出來。」

  海菱話音一落,只見半空緩緩墜落下來一人,錦玉寶帶,袍袂輕旋,墨發飛舞,整個人好似夜之精魂,待到他落地,優雅的立在那裡,海菱徹底的呆住了,她嘴巴微微的張開,心裡拚命的找詞來形容這男人,什麼玉樹臨風光華萬丈宛若美玉,什麼高貴出塵美若天仙,似乎世間最好最華麗的形容詞都形容不出這男人的風姿。

  他的臉好似精美的雕塑,肌膚賽雪,狹長的峰眉飛入墨黑的鬢角,勾人心魂的眼睛裡瀲了深不可測的碧湖之水,漆黑,幽暗,瀲瀲波紋,透著深邃神秘,挺直的鼻樑下,性感的薄唇微微的上揚,勾勒出優美的弧線。

  不但是人美,還有那渾然天成的氣勢,尊貴霸氣,好似天地間最強大的主宰,舉手投足間帶著唯我獨尊的強勢。

  這份強大的氣場,連東宮太子鳳紫嘯都比不上,。

  這個人一出場便震得人分不清東南西北,海菱自認沒少看過美男,現代的古代的比比皆是,白野,鳳紫嘯,姬紹成,還有那個見過一面的沈若軒,都是長得極俊極美的,可是這個男人比他們竟然還要出色,還是那種讓人看一眼便垂涎萬分的美男。

  海菱雙眼泛光,小嘴微張,整個人暈溜溜的,心裡先歎息了一把,實在讓人受不了啊,老天你不公平啊,為什麼給了我這副胖胖的雍腫的身子,卻給了這人如此絕色天上無雙地上少有的絕色之姿啊,不帶這樣偏心的。

  她正自怨自歎,那絕色風華的男子竟然滿眼氤氳的走了過來,瞳仁好似磁鐵一般,深深的吸付著人心,令人轉移不開視線。

  不過海菱總算在最後一刻清醒過來,隨之暗罵自已一聲,色鬼,差點壞事了。

  眼下的光景怎麼看怎麼駭人,午夜,忽然平空冒出一個絕世美男人,怎麼想怎麼怪異,何況這美男望著她的時候,還帶著點點溫柔的淺笑,明明該是嗜血的傢伙啊,為什麼笑,怪怪的。

  絕色美男離她一尺之遙,她身形陡的退後三米,保持了警戒,尖銳的開口:「你是人是鬼?」

  這聲音怎麼聽都有點興奮過度的感覺,不過她是真的真的不認為這人是人的,美得不像話啊,只能以鬼魂論之了。

  絕色美男停住了身子,唇角忍不住輕抽了兩下,她果然與別人不一樣啊,他這樣活生生的一個人站在她面前,竟然還問得出是人是鬼這樣的話來?

  不過她先前臉頰紅艷,眼神放光,說明她對他的皮相還是很滿意的,如此一想,心中愉悅,臉色越發的妖治。

  暗夜中,他身著一襲白色錦袍,偏偏在衣襟口袖口和袍擺處繡了藍色的妖治的曼陀羅,透著死亡致命的誘惑。

  無一處不美,無一處不透著誘惑。

  「你,你到底是誰?」

  海菱忍不住口吃起來,這男人的雙眼會放電似的,尋常人只怕控制不住,好在她還能保持著清醒。

  「西冷月。」

  美男總算開口了,慵懶隨意,連聲音都那麼的好聽。

  「西冷月?」

  海菱打了一個冷顫,這下所有的幻想啊,興奮啊,激動啊,全都消失了,眼睛睜大,雙瞳浮起很深的戒備,冷冷的瞪視著那人。

  冷魔宮的西冷月,難怪如此絕色,聽說他是天下第一的美男子,今日一見果然不錯,而且傳聞這西冷月嗜血無情,心狠手辣,別看他此刻滿臉的悠閒,也許下一刻便能殺了她。

  她雖然有火雲靴和風雷手套,可是和西冷月比起來,究竟誰更厲害一籌,不知道啊?她後知後覺的想起了一件事,她的七星琉璃鐲裡有冷魔宮的鎮宮之寶千日紅啊,上次用來對付柳氏,冷魔宮可謂無孔不入,這件事定然被他們發覺了,所以這就是今天晚上西冷月出現的原因,而她剛剛被西冷月迷得七葷八素的。

  「你想做什麼?還有你對胭脂做了什麼?」

  西冷月唇角微勾,風華絕代的笑意浮現在他的臉上,眼瞳深邃幽暗,身形一動,竟然快速的欺到了海菱的身前。

  「你剛才流口水了。」

  「我剛才流口水了?」

  海菱重複了一遍西冷月的話,隨之如遭電擊,一伸手趕緊的去摸自已的嘴,隨之在唇角摸到粘粘的噁心液體,她真的看美男看到流口水了,媽呀,我還有臉活嗎?海菱心裡那叫一個絕望啊,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她一世英明盡失啊,從此後再沒臉見人了,竟然看男人看到流口水。

  西冷月瞳仁光芒閃爍,眉間隱有笑意,這丫頭果然有趣,原來喜歡一個人,一個簡單的動作都覺得有趣,而且她此刻的樣子可愛自然,憨態可掬,完全不同於別的女人那俗不可耐的迷戀神態,恨不得扒光了他衣服似的,而她只是單純的欣賞,然後欣賞欣賞,便欣賞出口水來了,西冷月從未有過的愉悅,俯身低首狂妄霸道的又說了一句。

  「我准你對我流口水。」

  這可不是他狂妄,而是實際求是,若不是她,別的女人露出這種神態,他早廢了她們的眼睛,哪裡還會准許別人對他流口水。

  不過他話一落,海菱更囧了,恨不得挖個地縫鑽進去,不過很快她清醒了過來,這可是西冷月,她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她竟然還有心神管他美醜。

  不過這人真是西冷月嗎?和傳聞中的男子一點都不像,除了風華絕代這一點符合。

  海菱抬頭,又悄悄的退後了一些,保持著與這美男的距離,認真的開口:「你真的是西冷月嗎?」

  「相信這世間沒人敢冒充我。」

  這是事實,而不是狂妄了,海菱自知他說得沒錯,這天下間沒人敢冒充西冷月,一來他長得太美,沒法冒充,二來他心狠手辣,若是被他發現,只怕就該挫骨揚灰了。

  「可是你和傳聞還真是不一樣。」

  海菱疑惑,西冷月眉梢輕佻,這是自然,因為他此刻面對的是她,而不是別的女人,只不過這要小丫頭自已發現才行。

  「聽說你手裡有千日紅?」

  這也是他今晚現身的原因之一,他想查清楚,為何她會有冷魔宮的鎮宮之寶千日紅。

  一聽他提到千日紅,海菱的徹底冷靜了,胖胖的小臉上攏上了冷霜,西冷月瞄著她,心裡暗讚,不虧是他看上的女人,果然不受他皮相的魅惑,該冷靜時絕冷靜。

  「是,難道千日紅就必須是你們冷魔宮的東西,如果我告訴你,除了千日紅,我手中還有五步倒七絕散絕命丸化骨丹,你會如何想?」

  西冷月瞳仁愈發的幽暗,深不可測,淡淡的喔了一聲,卻不再說話。

  他會查清楚,她為何會有這些絕頂厲害的毒藥的,現在不急。

  海菱被西冷月的眼神望得發怵,這男人為什麼不說話啊,而且看上去和傳聞不太像,他出現難道不是找她算帳,為何卻不說話了。

  「你究竟想做什麼?」

  西冷月再次輕笑,袍袖輕拂,空氣中飄散著淡雅的香味混合著男子獨特的氣息,這香味刺激得海菱一個激靈,好熟悉的味道啊,飛快的抬眉盯著西冷月,只見他舉手投足間光華瀲灩,尊貴高雅,與一個人的影像慢慢的吻合到一起。

  海菱忍不住伸出手指著西冷月,失聲叫了起來。

  「你是左相西凌楓。」

  西冷月笑了,果然是聰明的丫頭,沒錯,西冷月便是西凌楓。

  西凌楓是他本來的名字,而西冷月只是一個化名,當初建冷魔宮所用的名字。

  海菱知道西冷月就是西凌楓,心一下子安寧了很多,西凌楓曾出頭相幫過她好幾次,他應該不會殺她,不過也不一定,現在她知道他的秘密了,他會不會殺了她滅口啊。

  「你不會殺我滅口吧。」

  海菱緊盯著西冷楓,若是他一有舉動,她便有所攻擊,絕對不能坐義待斃。

  不過西凌楓並沒有如她所想的發怒或者發狠,他只是望了望她,然後優雅的搖頭:「不會。」

  海菱緊盯著他,見他神色溫融,深不可測的眼瞳中沒有一絲戾氣寒氣,心裡總算鬆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何,她總是沒來由的相信這個男人,也許這就是人與人與生俱來的緣份,就如她相信他只要說了,便不會傷害她一樣。

  不擔心自身的安慰,海菱便又起了好奇心。

  「西凌楓,你不待在冷魔宮裡卻跑到大周來做一個丞相,是不是藏著什麼野心啊,難道你的目標是幹掉鳳紫嘯,然後自已做大周的皇帝?」

  如果真是這樣,她舉雙手雙腳同意,鳳紫嘯那個男人就是下十八層的地獄,她也覺得理所當然,誰讓他們皇室如此沒有人性,竟然把一個純良無辜的少女設成一顆棋子。

  西凌楓未說話,唇角擒著笑意,眼瞳中隱暗的寵溺。

  這丫頭可真敢想啊,果然是不同常人。

  可惜海菱不知道人家的感歎,還在哪裡大發感概:「對了,要不要我幫你,和你來個裡應外合,一起滅掉鳳家的人,把他們殺個片甲不留。」

  這樣她欠西凌楓的情也還了,仇也報了,真是一舉兩得的事情啊。

  「我是為了查我的身世。」

  西凌楓暗磁的聲音一響,打斷了海菱的所有幻想,她不由得撅起了嘴,原來人家只是為了查身世,沒有那個野心搶人家的皇位,真是鬱悶啊,想想不甘心的再補一句。

  「要不要順便把這鳳家的人幹掉,弄個皇帝當當。」

  西凌楓忍不出發出低沉的笑聲,這丫頭看來很恨皇室把她當做一枚棋子,所以才會如此生氣,竟然一再的讓他滅掉皇帝,自已當皇帝,他對當皇帝可沒有興趣,而且若是朝廷動盪,最苦的莫過於百姓了,他還是不要惹來罵名才是真的,不過這小丫頭明顯的不開心啊。

  西凌楓正想說些話安慰她,卻聽到遠處有人走了過來,忙壓低聲音:「如果有什麼事可以去找我幫忙。」

  說完便施展絕頂的輕功閃身離去,暗夜下一片寂靜。

  「好。」

  海菱下意識的應聲,可是馬上想到另外一件事,胭脂還沒有醒過來,不由得叫起來:「胭脂還沒有醒呢?」

  不過她剛叫完,倒在一邊地上的胭脂卻適時的動了動,然後翻身坐了起來,揉揉眼睛,迷糊的開口:「小姐,我怎麼睡到地上了?」

  海菱趕緊過去扶起胭脂,想起剛才的事,西凌楓便是冷魔宮的宮主西冷月,他之所以出現在這裡,是因為要查他的身世,他的身世?海菱眼晴眨了眨,想起了西凌楓真正的面貌,原來他平凡的容貌是易容的,真正的他長得風華絕代,傾國傾城,這樣的男人,令人嫉妒啊,海菱想著西凌楓,忘了胭脂的問話,實在的是那男人太妖孽了,所以她想得太入神了。

  胭脂慢慢的爬起來,見小姐一臉的紅艷,不由得奇怪:「小姐,你怎麼了?」

  海菱清醒,趕緊搖頭,那男人根本就是毒瘤啊,她才見一面,便會想起他來了,原來女人喜歡欣賞美男,自已便是其中之一。

  「沒事,你剛才昏了過去,可能是最近身體不太好。」

  她不想讓胭脂知道得太多,有些事知道得多並不代表是好事。

  西凌楓是西冷月這件事,恐怕很少人知道,若是洩露出去,於西凌楓可能不利,他曾經多次幫助過自已,所以她自然不希望給他帶來麻煩。

  主僕二人剛站直了身子,便聽到不遠處有腳步聲過來了。

  綠荷因為不放心海菱,所以領著幾個小丫鬟找了過來。

  「太子妃,太子妃。」

  「我在這呢?」

  海菱應了一聲,綠荷等人走了過來,自然不知道她們發生的事,恭敬的請海菱去休息。

  一行人回轉,往藺香院的主臥房而去。

  兩日後,鳳瑤公主正式啟程,前往北朝和親。

  京城的街道邊人山人海的十分的熱鬧,人人伸長了脖勁探望,十里長街,長長的隊伍,前面是二百兵將開道,後面是儀仗隊,然後才是鳳瑤公主的輦車,華麗富貴大氣,輦車四周圍著大紅的細紗,隱約有人端坐在輦車中,雖然看不真切,不過眾人還是看出其婉約纖麗,娉婷裊柔。

  華麗輦車的後面,跟著的是大周朝送公主和親的官員,除了兩名文官,還有兩名籌統指揮的武將。

  再後面是豪華的的嫁妝,各式禮品空前的豐厚,公主前往北朝和親,仍是為國盡忠,大周朝的皇室自然不能虧待了公主,所以不管是儀式,還是隨行的人員,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就是這嫁妝,也是按照皇室嫡女的身份排出來的,由皇后一手操辦,可謂奢華至極。

  隊伍的最後面,又是三百兵將尾隨,保護公主前往北朝和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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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8 23:25:26
第068章

  這一天,也是海菱回將軍府的日子。

  太子鳳紫嘯自然不可能陪她回將軍府,所以她一個人領著胭脂,帶了幾名侍衛回將軍府,心裡實在是放心不下娘親杜采月,怕她在將軍府裡受到大夫人柳氏和江菲雪欺負。

  將軍府裡,管家韓良領著下人接待了海菱,江灞天出去辦事了,而大夫人柳氏生病了,所以動不了。

  對於這些人的動靜,海菱不以為意,江家本來就和皇室有矛盾,何況鳳紫嘯不寵她,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江家的人自然更不把她當回事了,而她也不氣不惱,只要娘親沒事就好,若是她有事,她絕對不會饒了江家的人。

  不過見了娘親後,知道她生活得還不錯,蠱毒也解了,江家的人也沒有再來找她的麻煩,所以她的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的,用不著海菱提心吊膽的。

  關於她在太子府內的情況,杜采月已經知道了,大婚的時候,太子都沒有和她拜堂,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自已的女兒不得寵,一想到這個,杜采月便心如刀絞,可是不想當著女兒的面表現出來,這會讓她心裡更不好受。

  即便她從來沒想過嫁給太子,但不想嫁是一回事,發生了這樣的事,女人的心裡又豈會好受。

  「菱兒,娘親在江府不會有事的,你安心處理你的事情,若是你處理好了太子府內的事,我們便一起走。」

  這是杜采月第一次如此和海菱說,海菱很是欣慰,知道娘親如此做,都是為了她。

  既然娘親答應了,那麼她要盡快的從太子府脫身,還是那種名正言順的脫身,以後皇室和江家再有什麼關係,便與她們無關了。

  「好,娘親,你一有什麼消息,便派人通知我。」

  「嗯,菱兒放心吧。」

  杜采月慈愛的想著,此生有這個女兒,她是真的心滿意足了。

  母女二人在廳堂上說話,氣氛和融,連下人都感受到了這份深厚的母女之情。

  忽然門外有小丫頭跑進來稟報:「太子妃,侍衛過來說皇上,皇上?」

  「皇上怎麼了?」

  海菱和杜采月的臉色微變,皇上不會駕崩了吧。

  小丫鬟撲通一聲跪下:「皇上快不行了,太子等已經進宮了,讓太子妃娘娘立刻進宮。」

  沒想到鳳瑤公主的輦車剛離了京城,皇上竟然不行了,這還真是多事之秋啊。

  海菱在心中歎息,以後要想從宮中脫身,只怕更難一些,不過眼下不是感歎的時候,她身為太子妃,自然該進宮。

  「娘,我進宮去了。」

  「去吧,去吧。」

  海菱領著胭脂和王府的幾名侍衛,立刻出了將軍府,上馬車前往宮中。

  宮中,皇上住的宮殿大廳內,跪著黑壓壓的人,皇上的後宮妃嬪,還有皇帝的兒子,媳婦,還有朝中的重臣,黑壓壓的跪了一層。

  寢宮裡,皇上此時卻精神很好,不過大家都知道這是迴光返照的現像。

  皇上先召了左相西凌楓,右相司馬淵,還有葉太傅,江灞天等朝中重臣,把鳳紫嘯托付給這些人。

  大家自然滿口應承,至於各人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別人不得為知,皇上也沒有那個精力管了,他的心中充滿了不甘心,可是終究敵不過生命的殘酷。

  這幾個朝中重臣退了下去,皇上接下來便又召見了宮中的后妃,以及自已的兒子媳婦等,無非是說一些讓大家和睦相處,不要兄弟有隔閡,團結友愛什麼的,海菱跪在人堆裡,翻白眼罵娘,尼瑪老皇帝你傻了吧,這在場的幾個人有誰不想當皇帝的?不說別人,就說寧王鳳紫鈺,他能不想當皇帝嗎?不想當皇帝他拾攛了他娘把自個的妹妹送到北朝去和親,難道他腦袋被驢踢了,所以說人老了,總是特別的糊塗。

  上面的皇帝在喘著氣叮囑兒女,下面的人各有所思,但大家明面上還一臉恭順,不敢表露出半點的不耐,連連的點頭,把乖順的后妃,孝順子女扮演得認真妥貼,至於某女早神遊太虛了,。

  對於這老皇帝,她一點好感都沒有,早死早超生,這讓她陷於此種境地的不就是這老皇帝嗎?

  海菱在心中腹緋得起勁,那邊皇上連叫了她幾聲都沒有聽到,直到旁邊的視錢全都望過來,她才有所警覺,還一臉莫名其妙的瞪了旁人,我臉上有花還是有草啊,個個望我幹什麼?

  床前太子鳳紫嘯的臉黑沉沉的,連一向溫婉的皇后司馬嵐臉色也有些難看,不悅隱在瞳仁之中。

  好在離海菱不遠的七皇子鳳紫赫最先反應過來,伸出手一推海菱,然後小聲的嘀咕:「父皇叫你呢?」

  「啊?」

  海菱張嘴然後又抿緊,原來人家望是因為皇上叫她,她沒反應,不過這死老頭叫她幹什麼?他害得她還不夠嗎?為何還要見她,心不甘情不願的起身,緩緩的走到皇上的床前,跪了下來,一臉的真誠,其實心裡早咒了皇帝幾百遍了。

  「你是江海菱。」

  鳳昶喘著粗氣,睜大眼睛望著跪在床前的丫頭,只見她生得白白胖胖的,並不似傳言的那般不堪,週身上下透露著睿智,隱忍內斂的光芒,看似對他們恭順,不過骨子裡卻有一種傲氣,這丫頭似乎和常人不一樣。

  鳳昶打量完海菱,心內暗暗奇怪。

  海菱抬頭直視著鳳昶,還真嚇了一跳,在她的影響中,皇帝該是威武霸氣的,眼前的這位好似一具枯木,乾癟得沒有多少水份,真有做千年古屍的本錢,不過他的眼神中倒是有盛氣凌人的霸氣,沉沉的盯著她

  對於這麼一個乾癟的老頭子,她實在害怕不起來,所以淡淡的開口。

  「是,我就是江海菱。」

  坦然自得,不卑不亢,應答之間更是收放自如。

  此女絕非池中物,一個念頭襲上鳳昶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微微側首望向一則的兒子鳳紫嘯,見兒子對這個女人不加掩飾的嫌厭,不由得歎氣。

  兒子終究太年輕了,哪有這樣神形外露的,這樣絕非好事啊。

  鳳昶一邊想著一邊緩緩開口:「以後和太子相互扶持吧。」

  說完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命令寢殿內的人:「你們都下去吧,太子留下。」

  「是,皇上(父皇)。」

  除了太子鳳紫嘯,其餘的人全都退了下去,連皇后也不例外。

  寢殿內沒人了,鳳紫嘯伸出手緊握著鳳昶的手,他的心很疼,看到父皇大限將至,而他竟然沒有除掉江家,讓他到死也沒有不順心,他真的很不孝,鳳紫嘯痛苦的自責。

  鳳昶眼睛閉了起來,呼吸已經漸漸的微弱,不過仍沒忘了拚命的吐出最後的幾個字。

  「嘯兒,好好對江海菱,此女,此女?」

  他想說此女終非池中物,可是最後並沒有說完整,便再也說不出話來了,長久的閉上了眼睛,眼角竟然不甘心的滑落出眼淚來。

  鳳紫嘯一看到父皇逝了,哪裡還會去想父皇最後彌留下來的話是什麼意思,此刻他什麼都不能想,什麼都想不了,失聲痛心叫起來:「父皇。」

  寢宮內有低泣聲,門外太監一路稟報出去。

  「皇上駕崩了,皇上駕崩了。」

  大殿內,所有人傷痛的叫起來:「皇上,皇上啊。」

  灝元十八年秋,八月二十日,珩帝鳳昶駕崩,年五十八歲。

  宮中,井然有序,皇帝病重數月,一應相關的東西,禮部已全都準備好了,所以皇上一駕崩,立刻入殮,皇城內外到處掛起了白蕃,遠遠望去,好似一片白茫茫的霧海。

  皇宮到處籠罩著一片哀慟,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皇上死了,都不是高興的事,大家自然是傷心的。

  是夜,太子和太子妃守靈,皇后等妃嬪領著其餘的皇子在外面守著。

  寢殿內,太子鳳紫嘯傷心垂淚,週身籠罩濃濃的悲慟。

  死者為大,雖然這鳳昶設她為一顆棋子,但他已經死了,所以海菱倒是沒有選在這種時候發難。

  只是讓她陪著鳳紫嘯跪在這內殿裡給老皇帝守靈,她多少是有些不甘心的,而且做為一顆棋子,她實在傷心不起來,百無聊賴之時,便時不時的拿眼打量鳳紫嘯,可以看出這男人是真的十分傷心。

  聽說逝世的皇上鳳昶對這個皇太子一直很寵愛,父子之間不似一般皇室內勾心鬥角,所以他才會如此傷心吧。

  海菱正想著,忽地感受到暗處似乎有所波動。

  寢宮四周傳來濃濃的殺氣,不由得臉色微暗,小嘴巴張了開來。

  不會吧,竟然有人在這種時候搞刺殺,誰如此大膽啊,皇上剛剛駕崩啊,他們便迫不及待的動手了嗎?

  這些人究竟是誰?

  難道是寧王鳳紫鈺的人,必竟明日一早,鳳紫嘯便會登基為新皇,再要除掉他便難了。

  今晚倒是個好時機,只有太子和她兩個人守靈。

  殿內的太監和宮女根本不濟事,所以如果來的人夠厲害,恐怕他們還真的危險。

  海菱心裡想著,嘴裡默唸一聲火雲靴,那靴子便到了她的腳上,待會兒刺客殺進來的時候,她有火雲靴在腳上,所以一般人想傷她是不可能的,但是對於皇室之間的殺戳,她是不會參與的,因為她沒有必要幫助鳳紫嘯。

  不過總覺得哪裡有怪異,四周充斥著強烈的殺氣,連她這樣沒有內力的人都感受到了,身手不凡的太子鳳紫嘯似乎全無所知,此刻仍然傷心的垂淚,一無所動。

  海菱忍不住瞇眼思索,暗處的人開始動了。

  層層帷幄之後,刀光劍影眨眼撲了過來,數十名功夫厲害的黑衣人,帶著濃烈的殺氣分成兩路撲向她和鳳紫嘯,同時襲擊向那些跪守在四面的太監和宮女。

  那些太監和宮女哪裡想到會有人夜襲太子和太子妃,紛紛的倒地而亡。

  海菱是心中早有算計,所以那些人一撲過來,她便飛身而起,身形旋轉如花,輕巧的避開了那些刺客的追殺。

  一邊躲避一邊朝著殿外大叫:「來人,來人,有刺客啊,有刺客。」

  那些刺客明顯的一怔,本以為輕易便會殺掉這女人,沒想到竟然沒有得手,還讓這女人在靈殿之內大叫大喊,心裡恨意起,雙眼如狼,手下的力道似毫不停滯,瘋狂的向前,揮舞著銀光灼灼的寶劍。

  一招一招狠冽異常,而被他們追殺的女子花容盡失,慌不擇路,在靈殿內不時的撥動著東西,發出巨大的聲響。

  海菱一邊躲避,一邊不忘望向對面的太子鳳紫嘯,只見一群黑衣人包圍著的鳳紫嘯,鳳紫嘯週身的殺意,眼瞳嗜血,一邊奮身反擊那些靠近他身邊的黑衣人,一邊步步後退,然後陡的朝帷幄之外大叫:「來人,抓刺客。」

  殿內的動靜,早驚動了外面的人,很快一大批的侍衛衝了進來,和那些出現的黑衣人過起了招。

  不但是侍衛,就是朝中的很多武將也衝了進來。

  其中就有左相西凌楓,少將白野,巡京御吏衛臨,連江灞天也衝了進來。

  眾人一湧進來,便直撲那些黑衣刺客,西凌楓一看有人追殺海菱,雖然知道她能自保,可是週身卻湧起了濃濃的殺氣,飛身迎著那些刺客而來,寬大的雲袖揮過,強大的罡氣襲擊到那些黑衣刺客的身上,很快把那些人震飛了,強霸的內力,使得那些刺客飛出去,身受重傷。

  誰也不知道,西凌楓的眼底隱有冷怒,悄然的望向最正中的太子鳳紫嘯,那一眼包含了很多的意義。

  偏偏這一眼被海菱瞧見了,心下有些瞭然,難道說這其實是太子和左相大人的一場局,目的就是為了除掉寧王鳳紫鈺,他們這麼做,根本是賊喊捉賊。

  寧王鳳紫鈺有野心不錯,也想登上皇位,但在這樣的時刻,竟然派刺客刺殺太子,絕非明智之舉。

  那麼這就是太子殿下和左相大人的計策了,海菱唇角勾出笑來,不過有些冷。

  殿內人多,也沒有人注意到她,大家只顧著抓刺客,然後有人關心太子有沒有受傷。

  只有左相西凌楓,悄然無聲的湊到她的身邊,關心的詢問:「你沒事吧?」

  其實今天晚上的這場局,確實是西凌楓和鳳紫嘯的一場局,因為他們查到了寧王鳳紫鈺和朝中的幾位大臣勾結到一起,寧王想謀算太子自已當皇帝,所以他們便來一招先下手為強,這樣反敗為勝。

  只是西凌楓沒想到,鳳紫嘯竟然讓刺客刺殺海菱,也許他想一石二鳥,既收拾了寧王,又收拾了海菱,卻不知道這惹惱了西凌楓,西凌楓很是生氣,不過幸好海菱什麼事都沒有,否則他絕對不會放過鳳紫嘯。

  「我沒事。」

  看到西凌楓滿臉的關心,眼裡更是隱藏著一抹擔憂,海菱只覺得心中暖暖的,至少在這麼一堆人裡,有人還關心著自已,所以悄然的出聲:「謝謝。」

  西凌楓聽到她沒事,總算徹底放下心來,便又大步融進了太子的身邊,和那些侍衛,一起把黑衣刺客抓住了。

  殿外,除了武將衝了進來,連帶的皇后也領著人衝了進來,胭脂跟著皇后的身後混進來,一靠近海菱的身邊便緊張的追問。

  「小姐,你有事沒有?」

  「我沒事。」

  海菱的唇角勾出淺笑,她會有什麼事。

  不過她倒是好奇,接下來的事情會如何發展,如果她猜得不錯,鳳紫嘯本來是想藉著這些人的手殺掉她的,因為明日他登基,她便會被冊封為皇后,他大概是不想要她這樣的皇后吧,所以想乘亂除掉她,他再重新立一位滿意的皇后吧。

  好狠的男人啊,即便不愛,也不至於輕易便拋棄掉一個人的性命吧。

  人命在他的眼裡倒底算什麼,螻蟻一般嗎?

  海菱正想得入神,眾人已制服了刺客,有不少人被殺了,還有幾名刺客被抓住了。

  這時候大家安靜了下來,少將軍白野剩別人不注意,悄悄的靠近海菱的身邊,以眼關心的檢查海菱,他先前本來想衝過來保護海菱的,不過被左相西凌楓搶先了一步,所以他便抓獲這些刺客了。

  海菱抬頭望向白野,想起大婚之時,與這個男人喝酒,他說過,以後不會強迫她做自已不願意做的事,所以她沒必要把他當成敵人,想著唇角勾出淺笑,搖了搖頭。

  白野知道她不會有事,西凌楓出手,她怎麼可能有事呢?

  剛才他遠遠的望了一眼,便看到西凌楓滿眼關切的注視著她,不由得心內大受震動,難道左相喜歡她,這怎麼可以?

  他一直在等她,他知道太子鳳紫嘯不是真心喜歡她的,所以早晚會廢掉她,到時候,他會排除任何的阻力娶她的,只是沒想到左相大人竟然一直暗中注意著她,還保護著她,這令他不安。

  左相會看中海菱嗎?還是他想多了。

  必竟以左相的人品,要想娶什麼樣出色的人沒有,豈會娶海菱,可是想起自已曾想帶海菱走,便是被左相大人阻止了,若不是有意,他為何阻止。

  一時間白野心中萬千愁結,不過很快釋然,也許是他想多了,左相大人只是保護太子妃,並沒有他想的這樣。

  身為當朝的左相,這些事都是他該做的,他並沒有越規半點。

  這邊白野正關心著海菱,那邊鳳紫嘯和皇后等人已抓了刺客在一邊審訊起來。

  那些刺客被制伏住了,身子動不了,想咬舌自盡都不行,左相西凌楓給這些黑衣刺客下毒藥,讓他們痛苦不堪,好似有萬箭鑽心,。、

  幾名刺客臉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滾,眼睛裡滿是絕望,身上就好像有千萬隻螞蟻在身體裡面鑽拱,他們只恨自已沒有死過去,很快其中有人受不了的拚命點頭,他們願意交待。

  西凌楓吩咐人給其中一人解藥,並沒有理會其餘的人。

  那被解掉毒的刺客,整個人癱到地上去了,好久才喘順了氣,恐懼的開口:「太子饒命啊,太子饒命啊,小的們是奉了寧王的命令前來刺殺太子的。」

  其餘那些沒被解毒的刺客也連連的點頭,表示這人說得沒錯。

  殿內,所有人嘩然,沒想到寧王竟然派人刺殺太子。

  難怪殿內有動靜的時候,他沒有進來,一直待在大殿外面。

  其實寧王殿下,知道太子正懷疑自個兒,所以小心的待在殿外,沒有進來,可是還是中招了。

  太子鳳紫嘯陰沉著臉,冷寒的開口:「來人,把寧王抓起來。」

  「是。」

  侍衛領命,飛撲而去,。

  大殿外面很快聽起寧王的叫聲,還有寧王妃的哭聲,連雲淑妃也被抓了起來,一時間整座皇宮裡,都籠罩著陰風颼雨。

  海菱冷眼望著這一切,心裡不由得替死去的珩帝鳳昶掬了一把淚。

  皇帝臨死的時候,特地叮嚀了幾個兒子要好好相處,沒想到他的魂還沒有歸地府呢,這裡便是算謀的算謀,爭鬥的爭鬥。

  這皇帝死得也夠憋屈的了,只知道算計著外人,怎麼不想想自個的兒子一個個也不是省油的燈。

  寧王鳳紫鈺被抓,關入大牢,雲淑妃也被暫押在冷宮裡,等候安排。

  想想這娘倆也夠冤的,若是真的做點什麼被抓,還能吼一句,成王敗寇什麼的,結果只是中了人家的招,還白白的犧牲了自已的女兒鳳瑤公主。

  可惜一點勝算都沒有。

  這一夜可謂驚心動魄,鳳紫嘯總算如願以償的除掉了寧王鳳紫鈺,一直以來他都知道寧王宵想他的皇位,只不過礙於父皇在世,所以他沒辦法動手,若是事情敗露,自已只怕就要從東宮太子的位置上下來,所以一直隱忍著,現在父皇去世之日,正好給了他一個機會。

  寧王在殿前搞刺殺,人證物證俱在,就是天下人知道也無話可說。

  鳳紫嘯唯一的遺憾便是沒能乘機除掉胖子江海菱,想想自已登上皇位,便要立江海菱為皇后,心裡多少有些不甘心,但是皇位觸手可及,鳳紫嘯的心還是很高興。

  這一日總算如期而至,一大早,鳳紫嘯便穿戴整齊,前往正太殿參加登基大典,接受朝臣的跪拜,順理成章的登上了皇位,因為朝中不能無主,所以鳳紫嘯要立刻登上皇位,主持朝政大事,以及詔告天下,皇上駕崩,新皇繼位等事宜。

  灝元十八年,八月二十一日新帝繼位,改年號順元,取永順和平之意,新帝自稱景帝。

  新帝一登位,便詔告天下,舉國致哀,百日之內不准有嫁娶喜樂之事。

  珩帝停靈於護國寺內,誦經七七四十九天,然後大葬於大周的皇陵。

  寧王鳳紫鈺被廢去武功,受了宮刑,送到鳳家的皇陵去守陵墓,永世不得出皇陵半步。

  雲淑妃和宮中沒有兒女的后妃一起被送往廟堂去帶髮修行,永世不准出廟堂。

  至於其他的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都被封了王,賜了府邸,有其母的隨了兒子住進王府中。

  皇宮中,也是大肆整頓,皇后被賜封為太后,搬到後宮偏遠一些的清心宮靜養,皇后以前住的正儀宮,是歷代皇后所住的地方,所以歸了海菱,雖然新帝鳳紫嘯不甘心冊封海菱為大周的皇后,可是眼前卻別無她法,為了權宜之計,所以賜她為皇后,住在正儀宮裡。

  鳳紫嘯以前的側妃玉箏,因為跟了鳳紫嘯幾年,把以前的太子府打理得妥妥貼貼的,再加上她是玉堯將軍的女兒,所以賜封從二品,雲昭儀,賜宮殿春宛宮。

  這個位份對於玉箏來說是有點低了,不過太后偷偷的召見了她,給她提示,只要她懷了皇室的孩子,便會賜封她為妃。

  玉箏也就把那份不甘的心去了,準備努力懷上龍胎。

  至於以前太子府的三位夫人,皆有了賜封,閻蓮被賜封為從三品的婕妤,古琳被賜封為正四品的貴儀,裴媚被賜封為從四品的順容,並各賜了獨立的宮殿,至於其她的小妾,有些被封了五品的姬妾,有些被封了七品的貴人。

  至於太子府最後面的那些姬女,也都充入了宮中,成了宮廷的歌姬。

  以前在太子府時,覺得這些女人多了,但是充入後宮,才發現還很少,四妃之位,一妃未有。

  除了皇后之位,其餘的皆空懸著,太后娘娘有意選秀,但是新皇以皇上剛剛駕崩為由,暫不納妃,不但不納妃,新皇連後宮都沒有進,一直忙於朝政之事,連後宮都沒進。

  正儀宮。

  海菱坐在大殿一側,無精打彩的歪靠著,這就是皇宮的生活?這就是人人擠破頭要進來的圈子,根本就是個華麗的牢籠,一點都讓人快樂不起來,雖然先前剛進來,有些興奮,可是這興奮勁過去,實在沒什麼可樂的,想到把一個女人一生的時光葬送在這種地方,真的令人很無語,若是有一個深愛自已的男人,倒也可以為了愛而犧牲一下小我,可是那男人根本就是種豬一個,後宮裡女人多的是,那麼多女人爭一個男人的寵愛,有意思嗎?難怪宮中從來不缺鬥爭,實在是她們太無聊了。

  胭脂站在海菱的身邊,瞄著主子變幻莫測的神色,知道她對目前的生活十分的相當的不滿意。

  因為她一慣是個散漫慣了的人,可是現在和從前不一樣了,從前她是將軍府的小姐,沒人理沒人在意,她總是溜出將軍府,現在是宮中的皇后,想出去不是容易的事啊。

  「小姐,想什麼呢?」

  胭脂輕輕的詢問,知道海菱不喜歡有人喚她皇后,因為她這個皇后實在是個恥辱,整個大周朝誰人不知道她這個皇后不得寵啊,所以她仍然和以前一般喚她小姐。

  「胭脂,我們出宮去看望娘親。」

  海菱眉一挑,便有了主意。

  胭脂眨了眨眼,然後死命的搖頭,倒不是她膽小怕事,而是怕小姐吃虧,現在新帝剛剛登基,小姐若是做出什麼不好的事來,只怕會受到新帝的責罰。

  「小姐,你別想了,奴婢陪你到各處去逛逛吧。」

  「有什麼好逛的,都逛膩了。」

  海菱提不起勁來,這皇宮雖然富麗堂皇,可是經常看也就是那樣,景致好一點,住得好一點,吃得好一點,其它的沒什麼分別,而且她十分的討厭鳳紫嘯,連帶的也討厭起皇宮來。

  試想誰會對一個總是想殺自已的男人有好感啊。

  「出宮。」

  海菱不容反駁的開口,她已經幾天沒看到娘親了,所以想出宮去看望看望娘親,不過先帝駕崩的這一段時間,她經常去見娘親,知道她活得很自在,她總算放了一些心。

  眼下將軍府裡的人倒是沒人敢對她娘親不好,不知道是因為現在還要顧忌她的原因,還是暫時沒想到好主意對付娘親。

  反正海菱是不敢大意的,因為江宅內的人都不是好貨。

  其實她更想把娘親接出來,即便不住在宮中,也可以另買一個地方給她住,不過娘親說她的身份上是江灞天的妾,若是她不見了,江家定然會把京城翻個底朝天的,倒不如待在將軍府裡,反正她現在是皇后,江灞天和柳氏等人也不敢怎麼樣她。

  胭脂知道小姐決定了的事,是不會更改的,所以便喚了綠荷小柯連衣三個宮婢進來,小柯和連衣兩個丫頭是以前侍候公主鳳淺的,自從海菱進宮,便把她們兩個人從洗衣房解救了出來,這兩丫頭可以說對海菱是肝膽忠心的。

  「我陪皇后出宮一趟,你們三個別讓人知道,若是有人問,就說娘娘在寢宮內休息,或是在宮內閒逛。」

  「是,奴婢們知道了。」

  三人齊聲應道,這事她們不是第一次做,所以很是坦然,雖然不知道皇后娘娘是如何出宮的,但是總之娘娘能出去便是了。

  海菱領著胭脂,從後殿門出去,盡量的避開別人,一路往皇宮最僻靜的地方走去,這條道還是鳳淺當初領她走過的,現在倒是成了她出宮的必過之路。

  兩個人順利的出了宮,因為天色還早,所以不著急,海菱收了火雲靴,一路不緊不慢的往將軍府而去。

  大街上,雖然很熱鬧但是卻景色單調,因為珩帝駕崩,新帝下了詔,三個月不准有嫁娶之喜,更不准有喜慶之色,所以各家商舖外面,有紅色字體的皆用白布遮蓋起來,行人也多是素服,一眼望去,倒是素雅得很,現在離先帝去世還不足三個月呢。

  海菱和胭脂二人一邊走一邊把玩街邊的小玩藝兒。

  兩個人穿的都是尋常的丫鬟服,不引人注目,雖然海菱胖胖的,但是胖子不是只有皇后一個,所以沒人把她當成大周朝的皇后,海菱也樂得自在,兩個人一邊說笑一邊往將軍府走去,這種日子才是快樂的。

  將軍府的沁芳院內,依然和之前一樣安靜,杜采月一看到女兒回來,很是高興,隨之便是擔心,不用想也知道女兒定然是溜出宮來的,所以母女二人說了一會兒話,便催促海菱趕快回宮。

  海菱回府只是想知道娘親沒事,現在看到她真的沒事了,她就放心了,領著胭脂回宮去了。,

  不過回宮的路上,卻出事了。

  大街上有女子尖叫:「你放開我的手,光天化日之下想做什麼?」

  街上很多人都稀奇抬頭望過去,只見一個小攤販的貨架前,一個華衣錦服的貴公子,正拉著一個長得嬌美可人的女子的的手,那女子滿臉的憤怒,恨恨的瞪著那男子。

  海菱一眼便認出那拉著人家姑娘手的貴公子,正是當朝權貴右相司馬淵的兒子。

  現在的司馬府不比先帝在世時的光景,新皇仍是司馬家的外甥,太后是這位貴公子的姑姑,所以這傢伙才敢光天化日之下,強拉著一個女子的手。

  聽說這位司馬公子府上妻妾眾多,是個不學無術的傢伙,因為是司馬淵老年所得之子,所以十分的嬌慣,養成了他驕橫拔扈的個性,看見喜歡的東西都想帶回去。

  大街上,很多人認出了那華衣公子仍是右相府的人,誰敢上前找死,所以只能暗暗替那姑娘擔心。

  胭脂一看海菱的身子朝前走去,趕緊拉著她的手,生怕她惹來不必要的麻煩,現在右相府日頭正盛,右相司馬淵很受新帝的尊重,還有一個太后老人家,主子只是個不得寵的皇后,若是招惹著司馬家的人,真不知道會得到什麼樣的懲罰。

  「小姐,你別過去了,也許有別人可以救她呢,我們再等等吧。」

  說實在的胭脂也很同情那個女子,花容月貌的,若是落在司馬卓的手裡,真是毀了她。

  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司馬卓最是喜新厭舊的,再漂亮的女子進府也就三兩天功夫的新鮮勁,等到勁頭過去,便又出來尋花問柳了,可恨那司馬淵身為右相,卻不知道約束自已的兒子,京城內很多人對他們司馬家是敢怒不敢言。

  海菱聽了胭脂的話望了一圈,街上雖然人多,但並沒有英雄救美的人物出現,而那姑娘眼看著便要被司馬府的人拉進馬車裡了,她再不出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姑娘落入魔爪。

  雖然知道自已此刻不該和司馬府的人做對,可是讓她眼睜睜的看著有人被欺負,她會鄙視死自已的。

  海菱想著,不再理會胭脂,大踏步的走了過去,一伸手拉住了那姑娘的掙扎的手臂,沉聲喝止:「住手。」

  司馬卓一驚掉頭,必竟這裡是天子腳下的京都,若是遇到一個什麼厲害的角色,他也不敢過份放肆,可是當他看到海菱的時候,不由得肆無忌撣的笑了起來,別人不認識海菱,他可是認識的,唇角一挑,譏諷的開口。

  「喲,這不是宮中的皇后嗎?你怎麼不待在後宮裡,出宮來了,難道是被我那皇上表弟給廢了。」

  大街上,司馬卓一嚷,所有人都都被吸引了注意力,一起望向海菱。

  原來這就是當朝的皇后娘娘,長得確實不討喜,不過也沒有那麼差,最重要的是皇后可是個才女,現在再看她當街救人的行為,皇后倒底是一國之母,這心腸卻是好的。

  不過這司馬卓分明是不把皇后放在眼裡的,皇后究竟能不能從司馬卓的手中救出這姑娘呢?

  大家本來不敢看,現在有皇后出頭了,便好奇的盯著眼前的情況。

  海菱不理會別人的低聲議論,狠瞪著司馬卓,那週身散發出來的戾寒冷薄,使得司馬卓有些不安,不過心裡還是瞧不起這女人的,誰不知道皇上不喜歡這女人,大婚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和她拜堂,恐怕現在還沒有和她洞房呢,司馬卓陰險的笑了起來,爹爹說過,皇上娶她,只不過是權宜之計,早晚要廢了她的,所以他用不著怕這個女人,如此一想,司馬卓的膽子又上來了,理也不理海菱,吩咐身側的司馬府下人。

  「來人,把人帶回去。」

  那女子一聽,臉都白了,緊抓著海菱的一隻手哀求著:「皇后,救救民女,救救民女。」

  海菱既然出手了,斷然不可能收手,陰沉嗜冷的開口。

  「司馬卓,立刻放開你的手,否則別怪本宮不客氣。」

  「喔,」這下司馬卓倒來了興趣,唇角勾出狂妄的笑:「今兒個小爺就是把人帶回府,你能怎麼著?」

  他本來只是對這女人有興趣,現在倒是對挑釁皇后來了興趣,他倒要看看這女人敢如何對他。

  「我就廢了你。」

  海菱聲落,用力一拉那姑娘,使得她從司馬卓的手中脫困,隨之身子旋轉,抬起一腳,對準司馬卓的下身狠狠的踢了過去,那一腳雖然沒有用火雲靴,可是力量卻很大,直踢得司馬卓臉色驟變,豆大的汗往下流,大街上響起殺豬似的哀嚎。

  「啊。」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往後退出幾步,生怕招惹禍事上身,不過心裡卻很擔心皇后娘娘。

  海菱的這一腳正好踢在司馬卓的下身,所以他疼得在街上直滾,等到稍微好一點,便掙扎著朝司馬府的下人命令:「她竟然膽敢打我,你們都是死人啊,還不抓了她,然後去見皇上,我一定要皇上殺了這女人。」

  司馬府的下人,一時不知道如何做,怔怔的望著,這可是皇后啊。

  可惜司馬卓不死心的仍在吼著:「抓她啊,快點,否則你們統統的死。」

  那些家丁全都害怕了,所以齊齊的湧過來,想抓住海菱。

  街道邊誰也不敢上前相幫,海菱側首望向身後臉色微白的胭脂,命令她:「把這姑娘帶到一邊去。」

  「是,小姐。」

  胭脂拉著那姑娘退到一邊去,海菱抱拳準備好好的收拾收拾這司馬府的主子和下人。

  眼看著那些家丁撲了過來,海菱正準備出手,半空只聽颼颼的聲響,一條黑色的如游龍似的長鞭掃過,帶著強大的勁風,席捲而至,長鞭所到之處,準確無語的打到那些家丁的身上,一鞭一個,每一下都強霸有威力,幾鞭下去,只見那司馬府的家丁全都癱倒在地上,其餘的人臉色煞白,直往後退。

  眾人抬頭望去,只見半空有一道身影凌厲的翻了兩翻,然後落到眾人的面前。

  一身傲姿如梅,挺立在大家的眼前,而他的手上正拿著一根黑色的長鞭,此時一隻手正有意無意的繞著那馬鞭,令人膽顫心驚。

  這人正是少將軍白野,白野關心的掃了一眼身後的海菱,見她沒事,一顆心才放了下來。

  因為在眾人面前,他必須維護她的名節,所以只略望了一眼,便收回視線。

  懾人的冷芒直射向對面的司馬卓和司馬府的下人,冷冷的開口。

  「司馬卓,你好大的膽子,竟然膽敢當街歐打皇后,你可知這是死罪。」

  白野週身籠罩著殺機,陰寒遍佈,司馬卓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隨之痛苦的捂著下身,有下人去扶他起來。

  這白野,他還是畏懼三分的,朝中很多人不敢惹他,就是江灞天也對他比較客氣,何況是他。,

  而且他的下身要立刻醫治,否則怕是廢了,至於江海菱,他要立刻回府,讓爹爹進宮去稟明姑母,一定要狠狠的懲罰這女人。

  「我們走。」

  司馬卓一揮手,領著司馬府的下人回府去了。

  人群不由自主的發出歡呼聲,看到司馬卓像個落水狗似的灰溜溜的走了,這些人心裡不由得開心起來。

  白野的手下驅散了人群,白野望向一側的海菱:「見過皇后。」

  海菱知道他這樣做,是為了顧全自已的名聲,點頭:「白將軍起來吧。」

  「臣護送娘娘回宮。」

  「不用了,本宮會自行回宮的。」

  她是溜出來的,哪裡能讓人護送回去啊,海菱拒絕了白野,白野雖沒有拒絕,不過卻沒有走。

  海菱不理他,望向身後躲過一劫的姑娘:「姑娘還是回去吧,最近少出來為好。」

  「謝皇后娘娘,臣女感激不盡。」

  那女子給海菱磕了一個頭,然後趕緊領著一個小丫頭急急的離去,生怕那司馬卓再回頭來,若是沒有皇后,她就倒霉了,沒錯,她最近一定要少出來,不是每次都會遇到皇后的。

  海菱拉著胭脂的手,兩個人一起回宮。

  白野沒有騎馬,領著兩個手下跟在她們的身後,幾個人很快融入人群,剛才的事就像一個小插曲。

  「娘娘,臣有話要和娘娘說。」

  白野跟在海菱的身後,沉穩的開口。

  海菱停住身子,望了一圈,發現街上很多人注意著她們,因為白野走到哪裡都是引人眼目的。

  幾個人離開了熱鬧的街市,找了一條僻靜沒人的街道。

  「白野,你有什麼話要和我說?」

  她知道白野一定是有事要與她說,只是不知道是什麼事?

  白野沒說什麼,一雙深邃漆黑的眼瞳緊緊的注視著海菱,裡面有心疼,有不捨,不有很深的自責,海菱看他這樣,倒是有些過意不去了。

  「白野,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你別自責了。」

  「海菱,是我沒有能力徹底的解救你,現在我要離開了,你等我,我一定會回來帶你走的,到時候,我要天下人都知道,誰都不可以再欺負你,這一次我要成為最強的強者,足以保護你不讓任何人欺負。」

  白野的話令海菱心驚,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麼,難道他要謀反。

  雖然她曾經拾攛西凌楓奪了鳳紫嘯的皇位,可是白野,他可是大周朝的名將,若是謀反必然受天下人的誅殺。

  西凌楓卻不一樣,他是冷魔宮的人,本就亦正亦邪,若是他做了什麼,別人也只說那是他的本性。

  「白野?」

  海菱想勸他,可惜他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再不說一個字,大踏步的離去,那背影像山峰一樣挺立絕傲。

  這一刻海菱多少是有些感動的,只是想到他可能要做的事,還是忍不住叫:「白野,你別亂來。」

  可惜白野早離去了,空蕩蕩的大街上一個人影也沒有,風吹來,冷颼颼的。

  「小姐,我們回宮吧,宮中只怕不太平了。」

  主子打了司馬卓,皇上和太后不會視而不見的,她們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還是回宮吧。

  海菱一聽胭脂的話,不再去糾結白野將會做什麼事,現在她還是想想如何對付宮中的風暴吧。

  「走,回宮。」

  兩個人迅速的回宮。

  宮中一片詳和,還沒有發生什麼大動作,可見皇上和太后娘娘還不知道她打了司馬卓的事,但是該來的總會來。

  海菱安然的等著,果然不出她所料,兩個時辰後。

  太后的清心宮裡,便有太監過來召她過去。

  「皇后娘娘,太后有旨,請娘娘過清心宮一趟,皇上也在那裡呢?」

  太監一臉的幸災樂禍,雖然態度恭維,不過明顯是你要倒大霉了的神情。

  海菱懶得理會這小太監,起身喚了胭脂,綠荷,並幾個小宮女一起走出去。

  一眾人前往清心宮,清心宮離正儀宮有些遠,何況她又不著急,所以足足走了半個時辰才到。

  等到她領著人進了大殿,便看到太后和皇上黑沉著臉,端坐在大殿的高首,下首的座位上,坐著的正是當朝的右相司馬淵,司馬淵的一張臉更是氣得醬紫色,一看到海菱走進大殿,便週身的怒火,恨不得撲上來找海菱拚命,就是這女人毀了他兒子的命根子啊,現在他兒子不知道有沒有用了。

  海菱無視大殿上三張變了色的臉,領著胭脂等宮婢施施然的給皇上和太后見禮。

  「海菱見過皇上和母后。」

  不過沒人叫她起身,太后直接怒指著她:「江海菱,你身為皇后,不知檢點,竟然私自出宮,還當街歐打當朝右相的公子。」

  海菱抬頭無懼的望向太后坦然而言。

  「海菱偷偷出宮,是因為不放心母親,至於打當朝右相的公子,母后可知道那司馬卓做了什麼事?」

  司馬淵一聽海菱提到這個話題,眼神便有些閃爍,也不等皇上發問,便站起了身,撲通一聲跪下,哀嚎起來。

  「皇上,求你一定要為卓兒報仇啊,他現在等於廢了啊,皇上。」

  鳳紫嘯臉色陰驁難看,本就討厭這女人,讓她平白的佔了皇后的位置,現在竟然惹出這種事來。

  「江海菱,你好大的膽子,竟然私自出宮,還當街打人,身為皇后,不守婦德,你可知罪?」

  海菱一聽鳳紫嘯的話,欲加之罪,何患無詞,這皇帝和老太后,分明是想藉著這件事來收拾她啊,那她說了也等於沒說,乾脆什麼都沒說,一雙冷瞳迎視上鳳紫嘯,一言不發。

  司馬淵一看她的神色,大喜,哭得更厲害了。

  「皇上啊,你可要為臣做主啊。」

  鳳紫嘯微蹙眉,對於表哥司馬卓的品行他多少知道一些,只是眼下新朝剛立,仰仗司馬淵的地方還很多,何況他正想收拾這女人,所以一舉兩得,鳳紫嘯想到這,立刻朝殿外喚人:「來人。」

  殿外有宮中的侍衛進來,恭敬的立在大殿的門前,等候命令。

  鳳紫嘯指著海菱,沉聲命令:「皇后無?」

  他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出來,便被門外急沖沖跑進來的小太監打斷了,鳳紫嘯停住嘴,望向那小太監,滿臉的陰驁

  「什麼事?」

  「皇上,左相大人進宮來了,求見皇上。」

  鳳紫嘯挑眉,西凌楓這時候進宮來做什麼,揮了揮手示意太監:「宣左相大人進殿。」

  「是。」

  海菱一聽西凌楓進宮來,不由得奇怪的挑眉,西凌楓來得可真巧啊,偏選在這時候過來,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他想幫她。

  想到自已欠了他好多的人情,海菱心情無端沉重,她是還也還不清了,趕明兒個一定問問這左相大人,有沒有什麼地方需要她做的,就是讓她赴湯滔火也在所不辭,否則她心難安啊。

  大殿門口,左相西凌楓沉穩矯健的走進來,身著白色的錦袍,飄逸出塵,雖然面容平凡,不過那黑如點漆的瞳仁,閃爍著耀眼的光芒,令人不由自主受到他的吸引。

  西凌楓走進大殿,並沒有望海菱,先給皇上行了禮。

  「見過皇上,太后娘娘。」

  「起來吧,左相大人進宮見朕,是為了何事啊?」

  鳳紫嘯望了望左相西凌楓,眼晴又落到海菱的身上,然後黑幽的瞳仁微閃。

  記得這位左相大人曾把從不離身的碧玉蕭借給了皇后,而且聽說最後那碧玉蕭他竟然不要了,送給了皇后。

  這是什麼意思?鳳紫嘯思索,可是還真想不出所以然來

  若是皇后生得美貌如花,他倒可以想到,左相大人是喜歡上了皇后,可是皇后卻是一個醜女,他可不會想左相喜歡醜女。

  「回皇上的話,今天有人到左相府來告狀,因事情重大,臣不敢擅自做主,所以便進宮來稟報皇上。」

  「喔,告誰的狀?」

  鳳紫嘯立刻重視起來,要知道左相西凌楓可不是浪得虛名,他如此重視,說明茲事體大。

  「回皇上的話,有人把右相大人的公子司馬卓給告了,說司馬公子不但當街強搶民女,還曾打死了兩個不服從的女子,另外還霸佔了人家的房產,並打傷了原主戶,這是證詞和證據。」

  西凌楓雙手奉上證詞還有一些證據,太監拿了這些東西遞到上首的皇帝手中。

  鳳紫嘯的臉色一下了籠上了冷霜,陰驁凌寒。

  太后司馬嵐和右相司馬淵臉色瞬間變了,紅白交錯,沒想到在這檔口,竟然出了這樣的事。

  兩個人的眼神難以言明的陰暗,望向下首的西凌楓。

  這個人是個狠角色,做事滴水不漏、就是皇上只怕也沒有他的深謀遠慮。

  大殿內,皇上和太后還有右相大人各有所思,人人心驚。

  海菱卻心底微暖,西凌楓一定是為了幫她,所以才會出手,他這一出手,分明是不顧底線了,鳳紫嘯和太后一定會顧忌他的,那麼他以後豈不是要更加的小心了,抬眸望向西凌楓,卻見他坦然若定,並沒有看她。

  鳳紫嘯雖然對西凌楓有忌撣,但是看了手中的證詞和證物,還是忍不住大怒,望向自個的舅舅。

  「司馬淵,這就是你的好兒子,你竟然還有臉來告狀。」

  「皇上,皇上,」司馬淵哪裡還敢多說什麼,趕緊的告饒:「臣該死,臣不知道他竟然做出這等糊塗事,求皇上看在臣年老體邁的份上,饒過他一次吧,這次臣回去,定然要嚴加管教,絕對不會再讓他惹出什麼事來。」

  鳳紫嘯還沒說話,坐在他身邊的太后司馬嵐倒是開口了。

  「皇兒,丞相老年得子,只有這麼一個孩子,你就饒過他一次吧,再有下次,定然嚴懲不貸。」

  「母后?」

  鳳紫嘯蹙眉,望向司馬嵐的眼裡便有著不贊同,司馬卓做出這麼多大逆不道的事來,如何能就這麼算了,若是傳出去,朝廷上的人該說他是非不分了。

  太后的眼裡點點深沉,盯著自已的皇兒,似乎在提醒兒子,大周朝現在還不穩定,那些個外人都是不足為信的,他現在能全然相信的便是司馬淵,他是他的親舅舅,所以不會害他的。

  鳳紫嘯不說話了,可是讓他開口赦免了司馬卓,卻又一時開不了口。

  大殿內安靜無聲,殿外,忽然有小太監奔進來,滿臉的歡欣。

  「皇上,皇上,大喜,大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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