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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jaak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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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三天兩覺]驚悚樂園[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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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3-18 10:20:24
第1075章 殘念流VS超實流

    驚天一戰,一觸即發。

    熊孩子之王,對陣……公園戰神。

    【喂喂……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誰也沒有料想到的局面,更是無人能猜到結局。

    【為什麼我又在方括號裡說話?】

    “來來來!下注要趁早!”另一方面,在離戰場邊緣的“下注區”,烏虛麻羅不愧是開盤能手,他一看局勢有變,立即在公告板上填上了“本部泰三”的名字,並寫上了賠率,“本部先生可是很強的,一賠一點五了~大家趕緊下注啊!”

    【上次在“斯科菲爾德的獨白”那章使用過的手段再次出現了嗎……】

    這時候,音樂聲已經停了,而烏虛麻羅還是拿著擴音喇叭大喊,連戰場這一邊的人也聽到了他的喊聲。

    【讓主角以上帝視角這樣不斷吐槽的寫法真的好嗎?這回作者真的是放棄人生了吧?精神分裂嗎你?】

    “哼……那個斯瑛混蛋,還真是會見縫插針啊……”本部在向前走的過程中,也聽見了那邊的吆喝,不過,他也只是在心裡念叨了一句,“算了……這裡數他最強,由他去吧……”

    本部是個識貨的人,他很清楚——此時此地,這裡最強之人,其實就是那個負責開盤的。

    而殘念少年、宇超聯的英雄們(包括覺哥)、以及在場的各種族外星人們,全都不知道這點。

    【你這麼一寫我不就知道了嗎?還是說下一章裡我又得假裝不知道啊?】

    烏虛麻羅看似是隨口就說出了公園戰神的賠率,而實際上……無論是殘念少年、齙牙嬸、還是本部泰三,他們的賠率都非常客觀。

    因為……烏虛麻羅根本不用交手,已對這三個人的實力一清二楚。

    【為什麼啊?憑氣來感知對方的戰鬥力強弱麼?你也是比克的徒弟嗎?】

    “喂!那邊的稻草頭。”沒想到,這時,殘念少年竟是轉過頭去。看向了下注區的人群,“我注意你很久了!”

    那邊的下注板很大,以殘念少年的目力無疑可以看清上面的字和賠率。

    “居然把我的賠率定為最高?”他不顧正在向自己逼近的本部。高聲對烏虛麻羅道,“齙牙嬸比我低個0.1也就算了。這個睡公園的賠率居然比我低0.4?你這傢伙有眼無珠嗎?”

    【現在是在意那種事的時候嗎,正有個奇怪的大叔朝你逼近呢,你注意力倒是集中點啊。】

    “嗯?”烏虛麻羅聞言,當即停止了喊話,並迎上了對方的視線,“小鬼,我怎麼定賠率,似乎和你無關吧?”

    “你說什麼?”殘念少年眼神一淩。“你這稻草頭……找死嗎!”

    【人家只是說出了事實而已吧。】

    他這句顯然不是疑問句,因為在他說出那個“死”字時,已然出手發難。

    但見,殘念少年舉臂一指,一道藍色的光束便從其指尖迸發,襲向了人頭攢動的下注區。

    那一瞬,周圍的眾多高手、包括普通外星人……都強烈地感覺到——這招會把那邊的人統統轟成渣。

    【這麼厲害?穿擊炮啊?】

    然!

    “哼……可笑。”烏虛麻羅見狀,冷哼一聲。

    晃眼間,他已從原本的位置消失,並閃現在了光束前進的軌跡上。

    【看來到你的裝逼回合了。】

    叱——

    下一秒。光束擊中了烏虛麻羅的軀幹,但……那衝擊感,卻給人一種泥牛入海的感覺。

    藍光從他的胸前衝入。卻沒有從背後透出……

    大約兩秒後,當殘念少年察覺到了情況優異,連忙收招之際,自己的體內的能量已然耗去了三成之多。

    【吸星大法?】

    “什……什麼!”殘念少年大驚失色,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你究竟是什麼人!”

    【臺詞真老套啊。】

    “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烏虛麻羅淡淡地回了一句,並轉身朝著剛才所站的地方走去,“重點是……你剛才的熊孩子行為。基本已葬送了自己的勝利。”

    話音未落,驚變已生。

    就在殘念少年準備慌忙轉身時……一對強而有力的、粗壯的胳膊。已經勒住了他的脖子。

    【啊……我就說了不要東張西望了吧。】

    “呵呵……”本部泰三在身高和體重上有著絕對的優勢,當他這招勒頸發動時。他已確信了自己的勝利,“小鬼,明知我在靠近你,還敢東張西望……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言至此處,他已毫不留情地在臂上加力,“為你的天真付出代價吧!”

    【你要閉上嘴,別立這種明顯的flag……沒準兒真就贏了。】

    “喝啊——”不料,就在這危急關頭,殘念少年又是一聲長喝,全身鬥氣陡升。

    “別小看我!”在一句既視感十足的爆種臺詞後,他再度使出了死乞白咧勁,想用爆氣的方式將本部彈飛。

    【看吧。】

    然而……

    “哼……”本部只是冷哼一聲,“都說了你太天真了!”

    原來,本部已在同一瞬發動了家破人亡功,以自己深厚的功力完全抵消了衝擊。

    “勝負已分!”緊接著,本部便勒住殘念少年,朝空中一躍,“秘技·同墜深淵摔!”

    也不知道是誰規定的,反正這年頭打架都要把招式報出來才行。

    【切……本大爺就是喜歡報……】

    轟——

    數秒後,兩道身影齊齊墜地,能量爆散。

    一股強勁的氣浪呈環形向四周擴散開去,掀飛了無數雜魚。

    可是……“勝負”,並未如本部所說的那樣分出來。

    “你……怎麼可能?”光影尚未散盡,本部驚愕的話語已然響起,“為什麼你還能站起來?”

    【大叔,你再用這種表情和語氣多說幾句這種臺詞。那你可就要輸了。】

    此時,在這威力駭人的投技過後,本部和殘念少年重新拉開了距離。本部原以為……對方就算沒有被摔成肉醬、至少也該失去意識了。

    沒想到……

    “這個也是。那個也是……小看人要有個限度啊!”這一刻,殘念少年怒喝出聲。並趁著本部立足未穩、心神未定的當口……突然殺上。

    【哦哦~爆種了爆種了~終於又輪到你的回合了。】

    “刪你存檔拳!拆你模型腿!任性撒潑破!哭鬧十八跌!”

    【這娃的招式名有點兒小任性呢。】

    說時遲,那時快!殘念少年一邊喝著自己的招式名,一邊對本部發動了如暴風驟雨般的攻勢,打得後者節節敗退,只有招架之力。

    “哼……本部,你老糊塗了嗎?”同一時刻,在遠處背對著他們的烏虛麻羅,冷哼道。“連對方練成了‘滿地打滾金身’都沒察覺,就使出了‘同墜深淵摔’……呵……天真的是你才對啊。”

    【所以……你現在成為解說了?】

    嘭嘭嘭……

    他這邊說著話,另一邊的本部則在挨著打。

    俗話說得好——“拳怕少壯”、“亂拳打死老師傅”,這些都從側面證明了……年齡、或者說身體狀態在戰鬥中的重要意義。

    【我猜接下來是一段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沒錯,本部在體型上是比殘念少年要高大壯實,可是……以他那個種族的標準而言,他的身體狀況早已開始走下坡路了,差不多相當於“地球人五十歲”這樣的狀況。

    而熊孩子星人……在這方面則有著先天優勢。因為他們是一個“不老”的種族,他們最多長到青春期的階段,生理上就會停止再發育。並一直保持這種狀態直到死亡。

    【原諒我立刻就想到了種族繁衍的事情和一系列非常汙的畫面。】

    這種先天優勢,就是本部所無法逾越的了;畢竟熊孩子星人也是一個“戰鬥種族”(這個宇宙的戰鬥種族有很多,能力各有不同。但在戰鬥方面顯然都比一般的種族要更有優勢),而本部並沒有什麼特別強的種族天賦,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都是靠後天鍛煉所得。

    【他有個毛的成就啊?打遍公園無敵手的流浪漢享受國家特殊津貼麼?】

    從這個角度上來看,縱然現在的殘念少年還沒有本部厲害,但假以時日,只要他不斷鍛煉和精進自己的戰力,就一定會超越本部……

    不過,像這樣的假設。其實沒有意義……

    就好像我們拿一些不同時代的運動員互相比較,臆想巔峰時期的他們來一場對決會是什麼結果一樣。

    【咱能別拿運動員做類比麼?總覺得委屈人家了。】

    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裡。結果就代表一切;想證明自己更強,就得用眼前的勝利來證明……

    【啊……勝利不是什麼美好的事情。勝利是越過堆積如山的屍體,勝利是殘酷的。是擊潰、傾軋,將你的對手徹底摧毀、再補上斬草除根的最後一刀。】

    “嗯……的確是我失態了。”在被壓制了片刻後,本部的說話聲,再度響起,“也罷……現在這樣正好。”

    【看來到你的回合了……】

    “你這睡公園的……居然還有餘力說話?”此刻的殘念少年還沒有發現,對方會有這份“餘力”,原因就是……他的殘念攻擊已不如最初那十幾秒來得那麼犀利了。

    【看來你要被打了……】

    “小鬼!”終於,本部面露凝色,體勢由守轉攻,“別太囂張了!我也要認真了!”

    “哪尼!”這電光火石,殘念少年本能地察覺到了某種危險,他的進勢登時一滯。

    【大家都看到了,就是因為作者寫打戲的平均水準常年維繫在這種程度,我才儘量避免跟人進行類似的正面較量。】

    “失業破產掌!”本部的反擊開始了,用的招式似曾相識,“人生敗犬踢!”

    【我一猜這貨就會這兩招……】

    同樣是一掌一腿,但這兩招所含的底力,和“刪你存檔拳”、“拆你模型腿”相比,完全是不同的……

    流浪漢一門的功法遒勁中暗蘊綿長,而熊孩子一門的功法則是鋒芒乍泄。

    二者各有所長,實戰之中,亦是難分伯仲……

    【我說寫出這種設定的人沒病你們信不信?】

    “唔啊……”很快,殘念少年便在本部的反擊前慘嚎一聲,被震得吐血橫飛。

    但明眼人都知道,他受到的傷害並不算大,這種只是衝擊力造成的“硬傷”而已,招式中的“暗勁”已被殘念少年給卸掉了。

    【明眼人都碉堡了啊!這是怎麼看出來的啊?】

    “哼!想誘我上前追擊?”本部也是一眼就看穿了殘念少年那稚嫩的演技,但是……他還是上了,“好!我就陪你玩玩兒!”

    【為維持時髦值不惜作死麼……】

    見對方飛撲而來,殘念少年的眼中現出一絲陰狠之色,心道:“真是白癡,明知是圈套還上來……看不起我是吧?好!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他念及此處,極招已蓄。

    只見殘念少年在半空旋身變式,縱腿一蹴:“殘念流奧義·九陽電光霹靂狂龍坑爹鑽!”

    【你和龍虎門什麼關係?】

    而本部見招……竟也不慌,剎那間,其嘴角微微勾起,並不知從身體的何處,掏出了一支火箭筒來……

    【等等,發生了什麼?我沒看錯吧?】

    “超實流柔道奧義·rpg攻擊!”如是說著,本部便開火了……

    咻——

    rpg轟然一鳴,一發導彈呼嘯著從火箭筒中衝出,飛向了五六米外的殘念少年,對上了那“九陽電光霹靂狂龍坑爹鑽”。

    【這還鑽個串串啊!rpg攻擊是什麼鬼?且不說本部你一個外星人使用的火箭筒為什麼也和地球上的一樣叫rpg……這玩意兒和柔道有個屁的關係啊!你咋不用核彈呢?】

    砰——轟轟轟——

    爆炸發生了,火光沖天,濃煙滾滾。

    【這個距離下本部自己也別炸死了吧?】

    但是……勝負,還遠未分出。

    因為……那二人,沒有一個倒下。

    【這倒也是呢……畢竟其中有個傢伙自己像導彈一樣砸爆了一艘飛船結果也毛事兒沒有啊……】

    待續……

    【待你個頭啊!你當這是動畫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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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3-18 10:21:07
第1076章 不堪一擊的佈局

    白刃戰,慘烈,激烈,壯烈。

    戰鬥進行到此,已不再有太多的技巧,轉而成了意志力層面的較量。

    殘念少年和本部泰三都是認真的,這是男人之間賭上流派和個人榮譽的戰鬥。

    殘念流的殘念和超實流的軍火就這麼在空地上碰撞,震撼著、衝擊著人們的心靈。

    “可惡……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完全沒有插手的餘地啊……”綠色流星這時已經從樹林裡跑回來了。

    “是啊,不得不承認……這兩個傢伙很強。”嗜蕉者也回來了。

    其實綠色流星和嗜蕉者也並不是完全無法對眼前的戰鬥進行干涉,只是……他們也想看看,這場勝負究竟鹿死誰手。

    “哼……別裝蒜了。”塞拉囧很瞭解他們,立刻就說破了他們的想法,“你們就是想看看誰比較強吧?”

    不說虛話的跳蚤俠此時則道:“我也想看。”他微頓半秒,接道,“再說了,旁觀對我們來說有利無弊;本部贏的話,殘念少年非死即傷,我們可以趁勢逮捕;而殘念少年贏的話,定然也是慘勝,屆時我們再上前抓捕,也更有把握。”

    “嗯,我也同意。”封不覺也是裝模作樣地應了一聲,很顯然,他也不想上去和那倆貨動手。

    覺哥真不是打不過他們,只不過……對於“坐山觀虎鬥”這個事兒,他向來是十分樂意的。

    然而……

    人群之中……有一個人,已等不到戰鬥結束了。

    咻——

    就在殘念少年和本部戰至最高潮時,不料……戰圈之外,一道白光陡然殺入。

    這次偷襲來得意外、來得狠辣。

    出手者絕非等閒之輩,因為他/她的這一招……是同時瞄準了戰鬥的雙方才發動的,而且快、准、狠!

    下一秒。但見那白光從本部泰三的後心貫入、穿破胸膛而出,隨後又擊中了殘念少年的面門。

    “唔——”

    “啊!”

    霎時,一聲悶哼和一聲慘叫聲傳來。

    本部泰三倒下了。這一擊讓他的器官受損嚴重,儼然已到了瀕死狀態。

    殘念少年也倒下了。他捂著左眼慘叫不斷、滿地打滾,因為那“暗器”此刻還卡在他那鮮血淋漓的眼窩裡。

    “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在一陣標準的反派式大笑過後,一個身形臃腫、齙牙外翻的廣場舞星人出現了。

    沒錯,她就是——齙牙嬸。

    “兩個蠢貨,被我抓到破綻了吧。”她一邊說著,一邊竟是拔下了自己的兩顆門牙。

    她的門牙很大,每一顆都有一塊麻將那麼大;更驚人的是……當她將牙拔掉以後兩秒,竟立即又長出了兩顆一模一樣的大齙牙。且一滴血都沒有流。

    此處得說明一下……齙牙嬸屬廣場舞星人當中的“特質變種”,她那巨大的門牙有著足以咬碎鋼鐵的硬度、並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隨時脫落,脫落後還能立即再生。

    “中了我的‘齙雨梨花’居然沒有立即咽氣兒,你們的戰力也算可以了。”齙牙嬸將自己的兩顆門牙捏在手中,嫺熟地把玩著,“可惜,你們的腦子……未免太蠢。”

    “你……噗呃……”本部吐出一口老血,轉頭回望道,“是從哪裡……”

    “呵……還不明白嗎?”齙牙嬸說這話時,已然在向躺在地上的兩人靠近。“在你們兩個蠢貨現身之前,我早已在人群中蟄伏多時了。”她說著,又抬手指了指已經回到了下注區的烏虛麻羅。“你們以為……為什麼會有人在那裡開盤?你們又以為……是誰把我和殘念少年將出現于此的消息放出去的?”

    “你……你這……”本部好像是想罵人,但他已快要說不出話來了。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本部泰三就待在公園星上,我也很清楚……你們殘念流和超實流的門派之爭,以及……你們倆都是白癡。”齙牙嬸接著說道,“所以,我才設下此局……”她看了眼仍在地上打滾的殘念少年,“這個小鬼是非常容易受到挑釁的,把他誘來並不難。”她又看了眼本部。“至於你嘛……也很簡單,我只要雇幾個乞討星人來找你的麻煩就行。”

    此言落地。本部泰三當即瞪大了眼睛、恍然大悟……

    此前的種種異常閃過了他的腦海……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那些向來對自己敬而遠之的乞討星人。今天竟會主動來挑釁自己。

    “順帶一提,在那邊下注的乞討星人裡……有一多半兒都是在替我辦事。”停頓兩秒後,齙牙嬸冷冷接道,“我本人直接下注、或者一次在自己身上押太多,未免顯得有些可疑,還有可能暴露我的身份。所以,我把錢分成多份,讓他們幫我下注……押我贏。”

    “切……連我也著了她一道啊。”聽到這兒時,烏虛麻羅露出了一臉不爽的表情。

    但是,不爽歸不爽,他並沒有做什麼……

    作為一名在宇宙中到處開盤聚賭的專業人士,烏虛麻羅是很有原則的;只要別人不直接對他這個莊家出手(比方說殘念少年那種攻擊行為)就行,至於那些“場外操控賭局結果”之類的行為,他向來不管。

    賭桌上的事兒本就如此……從來就沒有什麼對錯,上當的一方才是傻瓜,敗者可沒有權利去指摘勝者的手段。

    “你這……八婆!”在地上翻滾了片刻後,殘念少年終於是怒不可遏地暴起,狂喝一聲。

    他的左手還摁在左眼上,指縫間血污迸流,但他的憤怒已經讓他忽略了疼痛。

    “殘念流……奧義!”少年吼著招式名,踉踉蹌蹌地朝齙牙嬸衝去,準備和後者拼命。

    嘭——

    沒想到,齙牙嬸一個閃身,便以一擊側踢結結實實地踹中了殘念少年的腹部。

    這肥婆的速度和她的體型真是毫不相稱……

    “蠢材……”她特意選擇了對方的左側視野盲點切入。後發先至,將殘念少年的招式扼殺在了搖籃之中,“什麼殘念流、超實流……無聊透頂!”

    “為了莫名其妙的理由拼上性命打鬥。白癡嗎你們?”齙牙嬸說著,又是揚腿一壓。將殘念少年整個人踏在了地上,“和你這種白癡被視為同一水準,我也是很困擾的。”至此,齙牙嬸的眼中,殺機已現,“所以……你還是趕緊去死吧!”

    言畢,她揮臂猛擲,將手中那兩顆早已準備好的門牙朝著殘念少年的前額扔了過去。

    然!

    叱——

    那一瞬。一道黑芒掠過,精確無比地截斷了那勢在必中的攻擊。

    “喂。”

    正當齙牙嬸震驚之際,一隻手,已放在了她的肩上;一聲有氣無力的“喂”,已從其耳畔響起。

    “你……”齙牙嬸轉頭時,滿臉的駭然,“你是什……”

    嘭——

    她還沒把“麼人”這兩個字講出來,封不覺的一記老拳已擊中了她的肥臉。

    齙牙嬸那肥胖的身體登時橫飛而出,一路橫穿空地,直到撞斷了一棵大樹才停下。

    這一擊。讓所有旁觀者的神情陡變。

    封不覺那瞬間就能欺近齙牙嬸的速度、隨意一揮就能把那肥豬打出老遠的力量、以及一份驚人的氣勢,全都猶如一種無言的宣告。

    “說實話,我對你的所作所為並沒有什麼意見。”封不覺打完了人。一臉淡定地甩了甩手,言道,“我甚至還想對你說一聲‘幹得漂亮’,你設的這個局很成功,這是智謀上的完全勝利。”

    說話間,他又轉過身去,從行囊中拿出了【其徐如林】,並蹲到了本部泰三的身旁。

    沒有人知道他幹了什麼……但是,短短一息過後。他們看到,本部身上的傷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了。

    “唔——”公園戰神本來以為自己就要命絕於公園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要暗算也好、滅口也罷,都可以……反正你們這幾個傢伙在宇超聯看來都不是什麼好人。”救起了本部之後。封不覺又轉身站起,望著齙牙嬸所在的方向,高聲道,“但是……”說到這兒,他話鋒一轉,“你居然敢說這場決鬥的理由莫名其妙?”

    “切……大意了啊……”另一方面,摔在了幾十米外的齙牙嬸這會兒也已從地上站了起來,她吐了口嘴裡的血沫子,用猙獰的眼神望著覺哥,心中暗忖道,“本以為五人中最強的就是跳蚤俠了、其他四個水準都和綠色流星差不多的樣子,沒想到……還有一個硬手。”

    “齙牙肥婆。”下一秒,封不覺已面無表情地朝著對方的所在走了過去,“有些事情……你最好搞清楚了……”他邊走邊道,“的確……那兩個傢伙都是大白癡。他們這種人……頭腦不好、也不善於社交;除了打架以外,什麼都不會。他們是人生的敗者,就像野狗……被人厭惡、也被自己厭惡。他們自暴自棄,不再相信自己會被任何人所接受,故而永遠在人前露著獠牙,用野狗的方式活著。”

    他走得很快,轉眼已來到對方跟前。

    “世人追求的金錢、權力、名譽、地位……與他們沒有太多關係,他們自己也知道,自己不配擁有那些。”封不覺頓了頓,肅然言道,“但是……他們也有著自己所堅持的東西。你可以踐踏、毀滅野狗的生命,但不能連他們最後的執著也否定掉。”

    “羅裡吧嗦的……”齙牙嬸面露陰狠地瞪著封不覺,耐心地等待著對方踏入自己的攻擊範圍,“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伴隨著一聲暴喝,其肥軀乍起,一招泰山壓頂赫然襲來。

    “我想說就是……男人們啊……”封不覺回這前半句話時,聲音還不高,人也未動。

    “為了證明自己比對方更強而去打架有什麼錯!”

    嘭——

    那後半句話出口時,覺哥已然是狂吼出聲。

    他在瞬開了【靈識聚身術-改】的前提下,用絕對的速度優勢闖入了齙牙嬸的攻擊間合,對著後者的臉來了一記彙聚全身之力的直上衝拳。

    有道是……天下武功出升龍。

    這一拳照著頭部一“升”,齙牙嬸直接就腦震盪了……她那肥胖的身體也因意識的喪失而變成了一般的重物,被覺哥一拳就頂上了天……

    但見,那圓滾滾的身子在空中轉了三圈,然後才轟然落地。聽那動靜……簡直像是集裝箱墜落事故一般。

    接著……便是寂靜。

    全場鴉雀無聲,所有人……包括烏虛麻羅和宇超聯的四位英雄,都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覺哥。

    “呼……還好我的速度比她快不少……”而封不覺自己,卻是在想著,“剛才那一拳,要不是搶在她的‘力’壓下來之前就把她打暈,我這條胳膊可能就保不住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已然粉碎性骨折的右手,暗自慶倖著……

    在所有的旁觀者中,只有一個,看出了覺哥剛才所用的技巧……

    “是‘迎擊’嗎……”本部泰三不愧是身經百戰的男人,即使他的戰力比不上覺哥,但個中門道他還是看得出來的,“還是頭回看到有人能在那種情況下用出來……”

    所謂的“迎擊”,或者說“迎擊拳”,是拳擊中的一種技巧。即:在對方出拳的剎那,瞬間判斷出拳路,在避開攻擊的同時,朝著與對方發力方向相對的方向打出有效的一拳。

    迎擊拳的可怕之處,在於其除了本身的附帶的力量之外,還加上了對方前衝的力道。在拳擊中,成功的迎擊不但可以破壞對手的進攻,還能有效地挫傷對手的銳氣,有時甚至可將對手擊倒。

    適才,封不覺幹掉的齙牙嬸的一擊,其實就是一種迎擊的變相運用。

    他根據實際情況……有意識地提高了速度,使其比一般的迎擊更快;否則,若是等齙牙嬸那招的力量完全釋放出來再用“迎擊”,那結果很可能就是覺哥的整條胳臂廢掉,而齙牙嬸的腦袋當場被打個稀巴爛。

    “那麼……咱們差不多也該收工了。”封不覺從那邊回身走回來時,對跳蚤俠道,“隊長,直接用遙控器把飛船開過來吧……”他掃了一眼周圍的人群,“我想……現在已沒人敢對我們的船出手了。”他說著,又聳聳肩,“我可不想扛著那個肥婆和這個熊孩子再跑回去。”

    “呵……”跳蚤俠難得地笑了笑,“好的,沒問題。”

    “等等!”就在此時,本部泰三……又說話了,“英雄請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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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7章 雅歌號

    十一月二十九日,傍晚六點。

    一艘名為“雅歌號”的豪華遊輪,從s市的某個港口出航了。

    今晚,被邀請到這艘船上的,是一群特殊的客人。

    他們之中,有*的政客、有無良的奸商、有知名的交際花、還有亡命之徒。

    這些人,都有著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都因各種各樣的原因來到了人生的懸崖邊,再踏一步,便是萬劫不復的深淵……

    而他們來到這艘船上的目的也是相同的,那就是賭上他們剩餘的人生,試圖抓住那堪稱渺茫的……最後一絲希望。

    不過,在這數百人之中,也有例外的情況。

    比如說……有一個叫做“蔣道德”的人,就不是出於自己的意願才來的。

    …………

    “啊……馬上就要到公海了吧……”封不覺坐在自己那間船艙的床上,透過舷窗望著夕陽下金色的海面,喃喃念道,“我要沒記錯的話……這艘船的註冊國家是巴拿馬吧。”他舔了舔嘴唇,冷笑一聲,“哼……這種‘隨時都可能被殺掉扔進海裡’的旅行,還真是刺激呢。”

    上船的時候,覺哥已經過了嚴格的安檢;根據規定,“客人”是不可以攜帶任何電子產品上船的。別說是手機或者筆記型電腦了,就算電子錶都不行。因此,他自然也是沒法兒跟外界取得聯絡的。

    那麼問題來了,封不覺為何會在此時此地,出現在此處呢?

    這事兒還得從五天前說起……

    二十四號那天,覺哥出門去買了點兒奇葩的材料,在家鼓搗了半天,弄了一個惡魔法陣。主動把伍迪給召喚了出來。

    他召喚伍迪的意思也很明確,就是想讓他別去管黎若雨同意不同意了,把封印解了再說。

    伍迪聽了這話。當時就嘿嘿嘿了。

    這貨表示……解開封印輕而易舉,只要哥站在這裡打個響指就行了。

    封不覺就說。那你就解了唄。

    可伍迪這時又不幹了,他就說……我前幾天來給你發獎品的時候,就想順道把這事兒辦了,但你和黎女俠鬧彆扭,結果讓我白跑一趟。現在你突然又說別去管她的意思了,特意把我召喚過來就為讓我辦這事兒,你當我是跑腿的麼?正所謂賊不走空,我得談談條件。

    封不覺一聽。當時就爆粗了……娘了個希匹的,這本來就是s2決賽前我跟你的賭局,你現在輸了,我想什麼時候讓你履行義務是我的自由啊,談你大爺的條件?

    而伍迪又是嘿嘿嘿一番,表示……老子本來就是地獄裡的魔鬼,你跟我講個串串的義務,就算賴你賬又怎麼樣?有本事你打我呀。

    然後封不覺拿出了事先準備好的、灌滿了“聖水”的滅火器去噴了伍迪一臉。

    可惜,這個法子對四賤客級別的惡魔是沒用的,伍迪很多年前就已經是“把教堂裡的聖水當伏特加喝”的體質了。

    眼見如此。封不覺又拿出了一堆按照遁甲天書上記載的畫法所畫的符紙,piapia地糊在了伍迪身上。

    這次倒是奏效了,他愣是壓制住了伍迪一點幾秒的時間。然後那些符紙就瞬間自燃成了灰燼。

    伍迪也不生氣,他還笑著給覺哥科普……畫符要用血才行,最好是用施術者自己的血,不捨得的話就用別人的血或者雞血,實在沒有……才用朱砂代替。

    封不覺則表示……第一,老子可不想弄自己的血;第二,去弄別人的血可能會被警方逮捕;第三,n年前菜場就不讓賣活禽了,雞血比人血還難弄呢。豬血行不行啊?我去買碗毛血旺回來加工一下?

    總之,他們倆扯皮了一段時間後。伍迪將話題帶回了正軌,表示……既然你覺得談條件虧了。那我也讓一步。

    所以說……魔鬼是很擅長和人談交易的,本來就是他理虧的事情,他卻能通過提出無理要求來將其轉變成好像是自己讓利了一樣。

    當然了,對於這種技巧,覺哥也是個中好手,他當即就揭穿了伍迪,並表示爺才不理你呢,你不解封印我就刪號自盡。

    兩人就這樣又互相試探和撒潑了一段時間,最終,達成了一個協議——二十九號的晚上,由封不覺到“雅歌號”上替伍迪取得一件“東西”,覺哥承諾,自己會“盡力而為”。但即使他最後沒能取得那件東西,伍迪也必須把若雨的封印解開;而若是覺哥最終成功了,那麼伍迪在解開封印之餘,還得將關於覺哥“能力的真相”和盤托出。

    於是……就有了今夜之行。

    …………

    長話短說,在過去的五天裡,封不覺除了在遊戲裡不斷地刷宇超聯的各種任務之外,在現實中……他也頗為積極地對“雅歌號”及其相關的事情做了調查和準備工作。

    到了二十九號下午四點半,封不覺便提著一個手提包,來到了“指定地點”(市區內的某個停車場)。此時,已經有幾名穿著黑西裝的男人和一輛豪華轎車在那裡等著他了。

    那些人並沒有提出讓覺哥戴頭套之類的要求,因為他們的目的地並沒什麼好隱瞞的——就是港口;只不過,假如客人們不是乘著主辦方指定的車去,就進不了登船區。

    下午五點,封不覺來到了碼頭。他下車的時候,已經戴上了自己事先準備好的——一個銀色的烏鴉面具(亦稱鳥嘴面具,中世紀黑死病爆發期間醫生常用的裝束)。

    這無疑也是主辦方的安排之一……為了保護客人們的隱私,允許客人們在公開場合戴著面具活動;至於面具的種類,可由客人自己選擇,只要你們別在面具上動什麼手腳就行……

    覺哥戴著面具登船時,其他的客人們也在陸續登船。

    入口處,有一部非常先進的檢測儀器。任何電子儀器和異常品都別想混過去,堪稱是反間諜級別的設備。

    就在封不覺登船的那段時間裡,他就親眼目睹了兩個試圖帶著電子儀器混進去的人……

    第一個。在包裡藏了個偽裝成電動剃鬚刀的迷你攝像頭加接收器兩件套,被發現以後。他哭喊著想要留下,並表示不會再抱有僥倖心理了。然而……他還是被一群黑衣壯漢連人帶包給扔上了車,不知去向。

    第二個……這位更狠,他直接把一塊電子晶片植入到了自己的臉裡,就在顎骨旁邊。不用說……這個也可以滾蛋了。

    可以預見……像這兩位這樣企圖帶著小道具上船的人還有不少,不過封不覺不久後就順利登船了,而且他也沒興趣留在欄杆那兒對其他登船者進行圍觀。

    在登船時,每一個人都會得到一張磁卡。磁卡可以用來開啟他們所屬船艙的門。封不覺很快就通過工作人員的引導找到了自己的房間,並刷卡進屋、摘下了面具。

    在來得路上,那些統一身穿黑西裝、戴著墨鏡的工作人員已明確地跟客人們說過,船艙內是絕對沒有探頭的,是僅有的“私人空間”。但一旦踏出船艙,沒有一處不在攝像探頭和工作人員的監控之下。

    對於這點,封不覺還是比較相信的。

    他也很清楚,並不是主辦方不想在船艙裡裝探頭,而是實際操作起來比較麻煩。

    因為……再怎麼說,主辦方總不能在廁所裡也裝上探頭吧?假如客人真想在攝像頭看不到的地方搞什麼小動作。那在船艙裡有探頭的情況下,他/她也無非就是轉移陣地去廁所裡搞……

    所以,在“私人空間”無論如何都會存在的前提下。乾脆就連船艙裡也別裝了吧,反正上船前的檢查已經做得很徹底了,諒你們也搞不出什麼花樣來。

    …………

    晚,六點四十五分,雅歌號已然駛入了公海。

    船艙中的響起了廣播聲:“客人們,請立刻到船上的主廳集合,晚宴即將開始。”

    這句廣播重複了很多遍,大約三十秒一次。

    封不覺還沒聽到第三遍,就已戴上了面具。走出了船艙。

    船艙外、甲板上,幾乎每隔十幾米就能見到一名黑衣工作人員在站崗。客人們隨時可以問路。

    覺哥向自己所遇見的第一個西裝男打聽了幾句後,便沒有再問別人。自己沿著船舷悠然行去。

    此時,正是入夜前最後的時刻。

    夕陽的餘暉仍未褪盡,淡紫色天空中浮現了緋紅的晚霞,在海面上映出一片綺麗之色。

    咸澀的海風從側方吹來,讓封不覺不禁咽了口唾沫。

    作為一個可以感覺到地球自轉(最近覺哥的能力越來越強了,不過他也早已掌握了控制的竅門,至少他不會再有一種“在地球上暈船”的感覺了)的男人,站在這樣的一片景色前時,他的都能體悟出一些別人所無法理解的東西。

    但……他卻又說不出那感覺究竟是什麼。

    也許……此行過後,在知曉了自己能力的真相後,這個答案,會更加清晰吧。

    封不覺如是想著,收斂了放飛出去的神識,繼續前行……

    …………

    晚,七點。

    雅歌號遊輪的主廳之中。

    假如一個人從睡夢中醒來,發現自己置身此地,那他/她絕不會想到自己是在一艘船上。

    如果說有人要為“富麗堂皇”這個詞進行一次“圖片注解選拔賽”的話,那這個主廳裡景致肯定會是種子選手。

    有個詞叫“物極必反”,用在這裡很是恰當。

    初看到這個空間時,許多人都會震驚、感歎。但在那最初的情緒過後……這份過度的奢華卻並不會讓你聯想到什麼美好的事物。

    它會讓你想到某個生於幾百年前、侵吞大量國家預算的國王;或是童話故事裡那些自私自利、貪得無厭的反派貴胄。

    大約兩分鐘後,你甚至有可能會聯想到衣索比亞災民……

    但……你絕不會有什麼“美好”的感覺。

    因為任何一個尚存良知的人,在置身于這個空間時,都會本能地感受到一種罪惡、一種愧疚。這艘船,這個主廳,正給人以這種印象……

    “謔~我好像穿錯衣服了呢。”踏入這個主廳之後,封不覺就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其他人穿得好正式。

    男士們,幾乎都是全套燕尾服或者晚會西裝的打扮,即使戴著面具,他們也把頭髮梳得油光鋥亮。

    “一個個兒人模狗樣的……”封不覺環視四周,口中輕聲吐槽著,“皮鞋亮得都可以當鏡子照了……我都能通過你們的皮鞋看到女士們的裙底了啊……”

    而女士們,也都是正裝打扮。無論高矮胖瘦,全都穿著一看就價格不菲的晚禮服,無論端莊大氣、性感熱火、還是清新典雅的風格,都和主人的體型、氣質相當搭。這也說明了……她們都是經常會穿晚禮服的那種人。

    “一個個兒人模狗樣的……”在覺哥的吐槽前,眾生平等,無論男女、人人如狗,“高跟鞋高得都可以當梯子用了……我假裝系個鞋帶都能看見你們裙底了。”

    好了,吐槽歸吐槽,咱們覺哥不是那種人。

    因為他不太會系鞋帶……

    總之,到了這會兒,封不覺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主辦方讓客人們提前一個多小時登船,並且提供“私人空間”的用意。

    說白了……就是給你們一點時間,讓你們換套衣服、打扮打扮。

    可是,封不覺不知道這事兒。來的時候,那些黑西裝沒跟他說過晚宴的時候要著正裝……覺哥估摸著,這事兒應該是常識。

    那麼,他為什麼不知道呢?那肯定就是伍迪故意沒告訴他了……

    “那個孫子是有意要讓我出醜嗎……”此時的覺哥一身休閒夾克打扮,雙手插袋,踩著白色的熊皮地毯一路走下階梯,同時心道,“嗯……不對,伍迪要陰人,也不會用那麼low的方法……”數秒後,他就想到了答案,“哦……因為他知道我根本就沒有適合這種場合穿得、比較上檔次的晚禮服或者西裝,於是乾脆就不提這事兒了是吧……”

    “哼……也罷。”封不覺笑了笑,又念道,“從結果來看……反而是這樣穿更好。”

    的確,在這人人都穿得特別正式的場合,他這特立獨行的造型……已成功吸引了其他所有客人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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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3-18 10:21:57
第1078章 主辦者

  封不覺從階梯走下,來到主廳當中後,仍在不斷地觀察四周的環境和人。

  雖然先前廣播中用到了「晚宴」這個詞,但宴會的組織者顯然沒有請大家圍坐在桌邊吃中餐的打算。

  當然了,主廳之中,食物和飲料還是有在提供的。各種酒水、香檳,以及許多即食的點心和新鮮海鮮……都可以由客人自取。

  或者說……也只能自取。

  因為這裡只有負責維護秩序的西裝墨鏡男,而沒有服務員。

  考慮到很多客人都選擇了那種「不脫下來就無法進食」的面具,其實這裡的餐飲需求量是挺有限的,這樣的安排似乎也沒什麼不妥。

  片刻後,在主廳裡快步遊蕩了一整圈的覺哥,抑制住脫下面具蹭飯的衝動……找了個靠牆的角落站定,繼續靜觀其變。

  「意料之中的展開呢……」看著眼前形形色色的客人,封不覺心中念道:「即使大家都戴著面具、素不相識,但已經有不少人結成了『小團體』。」

  他的目光疾動,在那些三五成群的人身上逐一掃過。

  「就算臉被遮住,擅長交際的人依然擅長交際。」

  「身材、談吐、氣質;還有對於酒水、服裝、甚至是面具的品位……這些都是顯性的、可以迅速體現自我價值的資本。」

  想到這兒,他又看向了另一些人。

  「而不擅長那些的人,就只能暫且充當附庸,或是和我一樣各自為戰。」

  接著,他輕輕哼了一聲。

  「哼……然而,從長遠來看,二者也並沒有什麼區別。」

  「眼下在談笑風生的那些人,他們心裡也都明白,在這種情況下建立的『關係』,無非就是逢場作戲、互相利用罷了。」

  「一旦到了涉及自己利益的時候,誰都可以輕而易舉地背叛對方……」

  封不覺抬頭望了眼主廳的二樓;那裡……有一個由眾多黑西裝把守著的、無人可以靠近的門口。

  「說到底……在推動著這場好戲的那名『主辦者』眼中,此刻站在這個主廳裡的人,全都是供其取樂的玩物……」

  「華麗的衣裝也好、優秀的社交能力也罷……」

  「賣弄學識也好、搔首弄姿也罷……」

  「無論做什麼,都無法掩蓋一個最基本的事實——來到這裡的人,都已走投無路。」

  「若不是走投無路,就不會來到這艘船上。」

  「若不是走投無路,也不會賭上自己的人生。」

  「而且,這些人……與從未觸及過社會上層資源的底層民眾不同;他們都是『成功人士』、『社會精英』、『人生贏家』……他們的能力、膽識、眼界等等,都和前者不一樣。」

  「但是,他們又都因為某種錯誤,使自己的人生來到了萬劫不復的邊緣。」

  「他們……比一般人更懼怕貧窮和失勢。」

  「對凡人來說,當一個凡人,是生活;但對天神來說,當一個凡人……就是最可怕的刑罰。」

  「在這群人心中,對於清貧生活的『懼怕』,甚」至超越了對死亡的恐懼——至少,在他們真正地直面死亡之前,肯定是這麼想的。」

  「所以,他們孤注一擲……」

  「所以,他們來到了這裡……」

  「為了逃離眼前的深淵,他們興沖沖地奔向了一座獨木橋,卻自欺欺人般地忽略了……能過橋的只有極少數的人;而剩下的人,全都會從橋上墜落,落入另一個更加深不見底的深淵之中……」

  念及此處,封不覺竟是笑了。

  「呵……看著這些人在絕境之中掙扎著、互相撕扯著……逐漸剝離掉身上那層層的偽裝,露出光鮮外表下的骯髒本質,或者說……本性,想必是一件極有快感的事吧。」

  他的笑,有自嘲的成分,也有些難以言明的情緒……

  恐怕覺哥自己也已意識到了……他之所以能想到這些,正是因為他內心的陰暗面,也在渴求著這場「秀」。

  …………

  晚,七點十分。

  或許是為了擺架子,或許是為了給客人們留出事先交流的時間,又或許……單純是隨性而為。

  總之,今晚的主角,到這時才姍姍來遲、粉墨登場。

  那是一個身著燕尾服,身高一米八左右,留著黑色中髮的黃種人男子。

  和客人們一樣,這位「主辦者」也戴著面具。

  所以,人們看不到他的臉;能夠從其身上確認的,就只有髮色、膚色、身高、體型這些資訊。

  當這個男人來到二樓的護欄邊站定時,主廳中的人群自然而然地安靜了下來。

  【存在感】

  這是此刻人們腦海中閃過的詞彙。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做什麼會吸引別人注意力的舉動。他單純只是「出現」,並站在那裡,就給人一種強烈的、不容忽視的存在感。

  不多時,整個會場就已鴉雀無聲,數百道灼灼的目光皆停留在了那個人的身上。

  人們在等待著……等著他來說些什麼。

  而這種反應,令這位主辦者相當滿意。

  「和以往一樣,這些偽裝成精英的、平凡的、庸俗的螻蟻們……迅速就注意到了我的與眾不同。」

  他在心中排遣了一句,正準備開口說話呢,沒想到……

  呼嚕嚕嚕嚕嚕——

  忽然,一陣非常明顯的吸溜聲響了起來。

  由於這時的主廳內非常安靜,這聲音便顯得異常扎耳。

  於是……人們原本停留在主辦者身上的注意力,瞬間都被那吸溜聲吸引了過去。

  但見,聲音的源頭……一個戴著烏鴉面具的男人,正拿著一杯飲料,並將飲料的吸管插在面具上「眼睛」的部分,呼嚕呼嚕、滋遛滋遛地吸著……

  面對眾人的圍觀,這貨也絲毫沒有停止這種奇葩行為的意思。

  他只是若無其事地、慢慢地把那杯飲料吸完,然後放下杯子,不緊不慢地合上了面具上的「眼鏡」(烏鴉面具那兩個眼睛的部分是兩個像小舷窗一樣的圓形玻璃設計;覺哥買的這個面具上,這兩塊眼鏡都是可以單獨打開的)。

  「我說~這位大哥。」吸完飲料後,封不覺還順勢轉身邁了兩步,跟離自己最近的一名西裝墨鏡男打了聲招呼。

  那西裝男也是一愣,過了兩秒後,才吞吞吐吐地回道:「什……什麼事?」

  「你們這兒就沒有那種可以彎折的吸管嗎?這種直的多不方便啊。」封不覺用一種在便利店櫃檯前抱怨的語氣,跟對方說了件在所有人聽來都無關緊要的事。

  但是……從實際情況來看,他提出這個意見,的確是有理有據。

  因為封不覺那個面具的嘴部無法打開,所以他剛才吸飲料時,只能把吸管折成近六十度角、並把飲料舉到和自己的臉差不多高。讓吸管通過眼睛處的窟窿伸進面具,然後再擱進嘴裡……

  在這種情況下,直的吸管被強行折彎,就會導致吸東西時十分困難,然後就會發出那種非常難聽、也非常明顯的吸溜聲。

  當然了……正常來講,一般人在面具的嘴部無法打開時,直接放棄喝水進食就是了。而假如面具的嘴部是可以打開的,那直的吸管也沒什麼影響。

  「這……這個……」那西裝男被問得有點兒懵,作為一個小人物,在那麼多人的焦點下,他不由自主地緊張了起來。

  「呵……呵呵呵……」好在,兩秒後,站在二樓的主辦者笑了起來。

  他的笑聲,又將人們的注意力拉了回去。

  「哦?比預估得還要年輕啊。」封不覺聽到對方的聲音後,當即心道:「剛才從他走路時的步態、露在外面的皮膚、以及站立時的身姿推斷,他應該不超過四十歲。可現在聽這笑聲……他很可能是三十以下呢。」

  「喂!那個誰。」笑意未消之際,主辦者便用他那略顯囂狂的嗓音,高聲喊了那個西裝男一聲。

  「啊……啊!是!先生!」西裝男遲疑了半秒,便立即站得筆直,大聲應道。

  「你現在立刻去找後勤部門,替你身邊的那位先生確認一下,船上有沒有他要的吸管。」下一秒,主辦者淡定地下令道。「如果沒有,你就乘直升機回市里幫他買一些回來。」

  「呃……是!」西裝男回應時,露出了一種「得救了」的表情;隨後,他還用得意的眼神看了覺哥一眼,方才離去……

  這短短一分鐘內發生的事情,當屬覺哥和那位主辦者的首輪「交鋒」……

  封不覺看準了主辦者預備發話的時機,用一番無厘頭的行為打亂了對方的節奏。

  而主辦者則用一種極為簡單直接,但常人又未必能想到的辦法,解決了對方的訴求。

  如此一來,覺哥這會兒的處境,就顯得有些尷尬了……不過,他畢竟臉皮厚,今天還有面具加成,所以對群眾的圍觀也並不怎麼在意。

  無論如何,這初次的「過招」……儼然是主辦者勝了一籌。

  「嗯哼……」在一段略顯尷尬的沉默後,主辦者清了清嗓子,重新開口道:「女士們,先生們……」

  他的話讓那些仍在鄙視覺哥的人將目光收了回來。

  「歡迎來到雅歌號。」主辦者說這話時,沒有任何殷切之意,其語氣中透出的,是隱隱的寒意。「我是這次宴會的主辦者,你們直接稱呼我『主辦者』就行。」

  他停頓了兩秒,看了看下方人群的反應,隨即再道:「各位都是聰明人,那些虛情假意、拐彎抹角的話,我就省了……」

  他本來也不是會說那種話的人……因為「虛情假意」、「拐彎抹角」,是人在有求於別人時才會使用的修辭手段。而這位主辦者,幾乎是沒什麼機會說這種話的。

  「我就直接說說,各位感興趣的部分吧……」

  主辦者言至此處,八名西裝男默默地出現在了他的兩側,左右各四、並排而立。

  每一個西裝男的手上,都捧著一個被白布遮蔽著的物體。看輪廓……白布下應該是某種矩形的物件,邊長在三十釐米左右。

  「呵……」等了幾秒後,主辦者冷笑道:「容我為各位介紹,今晚這場『遊戲』的獎品。」

  他話音未落,西裝男們便各自將自己所捧物體上的白布揭開了。

  白布之下……無一例外的,都是小型的玻璃櫃。

  那些櫃子的底部是金屬製作的,底座上罩著矩形的玻璃罩,而櫃子內部存放的是……

  「我就從自己的左手邊開始……逐一向各位介紹一下吧。」主辦者只是分別朝左右掃了一眼,確認了一下那些東西的位置和順序,便不再轉頭,而是保持著俯視下方人群的姿態,娓娓道來……

  「其一,『赤之淚』,世界上最著名的天然紅鑽之一,於2040年被人從一位收藏家的家中盜走,從此下落不明。最後一次估價時的市值……約為600萬美元。」

  「其二,『螢』,沒有什麼特別的,只是一塊非常完美的貓眼石,市值約500萬美元。」

  「其三,『飄香』,從歐洲某國的王室珠寶中發掘出的陪葬品,傳說它會給佩戴它的女性帶來厄運,使其在數年內香消玉殞,而且每一名死者,都會死在一個有異香的場所。『飄香』最後一次出現在拍賣市場時,以1200萬美元的價格被售出。」

  「其四,『情人』,緬甸出產,現存於世的最大鑽石之一,最初被發現於十九世紀,其原石因過於巨大而被切割成了兩塊,經兩位手藝精湛的義大利工匠之手誕生。」

  「其五,『愛人』,這是剛才那塊的姐妹石,這兩塊鑽石的單獨市值都在500萬美元左右。」

  「其六,『達什米爾粉紅鑽石』,原本屬於二十世紀某位知名的女星,1968年,她被殺害於自己家的客廳中,而那天其豪宅中唯一一件被盜走的東西,正是這塊鑽石。在她遇害的前一年,她以18萬美元的價格買下了這塊鑽石,我想各位都是知道通貨膨脹的,當時的18萬美元相當於現在的多少錢,你們應該很快能算出來。」

  「其七,『王冠』,1982年美國某遊戲公司所舉行的系列比賽獎品,由純金製作,鑽石、紅寶石、藍寶石及海藍寶石點綴而成。由於1983年美國遊戲行業的大崩盤,與該獎品相關的那款競賽遊戲只進行了限量發行,且最終未能進行決賽,『王冠』遂於同年下落不明。此物在當年的估價是兩萬五千美元,同樣的,算上通貨膨脹,再加上其背景故事,現在市值至少不低於400萬美元。」

  「最後……」說到這最後一樣東西時,主辦者停頓了一下,並朝那個櫃子看了一眼,方才說道:「『海洋之心』。」

  關於這塊寶石,他只說了這四個字。

  對於這塊寶石,他也只需要說這四個字……

  這裡沒有人不知道海洋之心的故事,也沒有人會去給這塊寶石估價。

  「嗯……只要得到『那個』就行了吧……」當主廳中的人群抬頭望著那些價值連城的寶石發呆時,封不覺卻是不為所動,他關注的……只有自己此行的「目標」而已。

  「好了,我想諸位已經對本次的獎品價值有了一個概念。」又停頓了數秒後,主辦者接著說道:「毫無疑問,這些珠寶中的任何一件,都足以讓各位擺脫當前的困境。

  「只要你們從『遊戲』中勝出,就能擇其一帶走。」

  「但……若是在『遊戲』中失敗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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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3-18 10:22:19
第1079章 娛樂活動

  正如主辦者此前所說的,他並沒有說什麼「虛情假意」、「拐彎抹角」的話。

  他很直白地將這次遊戲中失敗的結果告訴了下面的這些人……

  「『失敗者』們,有兩種選擇……」主辦者接道,「其一,在遊戲結束後,由我的部下們將你們送回登車地點,然後你們該幹嘛幹嘛去。 」他頓了頓,「其二,你們可以選擇留在船上,接受我的『保護』……」言至此處,他的嘴角勾起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無論在外面等待你們的是龐大的債務還是牢獄之災,你們都不用擔心……只要留在我這兒,類似的問題我全都可以替你們解決、保證你們的家人和朋友不會再受到任何拖累。」

  「但是……」言至此處,他話鋒一轉,「從此以後,你們將失去身為一個『人』的一切權利。你們的『後半生』將成為我的『所有物』,我可以按照我的意願隨意地揮霍和使用。」

  他的話擲地有聲,話音落時,底下的人群中便傳出了此起彼伏的竊竊私語。

  貪婪、猶疑、衝動、不安、僥倖、激動、自信滿滿、瞻前顧後……各種各樣的情緒從這些面具下的「玩物」身上彌散出來,在空氣中交織、升騰。

  主辦者站在高處,默默地看著這些人的反應,享受著這一切……

  作為一個看過了上百場這種「秀」的人來說,縱使隔著面具,他也能通過肢體語言及其他一些細節去洞悉那些人的情緒。

  而他……非常喜歡這種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感覺。

  就好比是有人喜歡旅遊、有人喜歡運動、還有些人喜歡看電影一樣……這位主辦者,最喜歡的就是觀看眼前的這種戲碼。

  對於他來說……物質、或者說生理上的享受,早已無法讓他感到滿足。

  珍饈美味、絕色佳人、豪宅名車……這些大多數人窮其一生都未必能追逐到的東西,他從來到這個世界時就坐擁無數。

  雖然他現在也還年輕,但他早已對這些感到麻木了。

  美食、美酒、美女……他並不是討厭這些東西,只是……這些已無法讓他感到「刺激」。

  他試過很多的娛樂方式,從底層百姓的、到中層富人的、再到達官顯貴的;最後,他自然也嘗試了法律所不容的行為……

  有那麼一年多的時間。主辦者還曾熱衷於「打獵活人」。

  這個興趣的出現。也是機緣巧合……

  那是在主辦者十八歲那年的某天,他跟幾名在網絡上結識的、有自殺意圖的網友一起踏上了一次「自殺之旅」。

  那時的他,正出於興趣而混跡於一些「自殺者網站」,他在網上偽裝成一個在學校受到霸凌的普通高中生。

  而與他一起踏上自殺之旅的。還有兩名三十歲左右的啃老族、一個妻離子散的中年賭棍,以及一個被人包養後又拋棄的女大學生。

  當天早上。主辦者開著自稱是「從家裡偷開出來」的車,載著這四位「同伴」,來到了一座山中。

  起初。幾人之間的氛圍還算和諧。

  主辦者的心情也不錯,他十分期待著去觀看那些自殺者死前的反應。

  就這樣。上午十一點,他們來到了深山里的無人之處。

  一下車,主辦者便興沖沖地開始煽動大家動手自殺。

  可是。那個賭棍卻提出……自己想當個「飽死鬼」,吃飽了再上路。

  經他這麼一說。那兩個啃老族很快表示贊同,女大學生也沒什麼意見。無奈之下,主辦者拿出了車上的食物。分給這些人吃了。

  可是吃著吃著,那賭棍又在那兒多愁善感地念叨起來,說自己最有錢的時候,酒色財氣也是樣樣佔全,當年頓頓都是吃龍蝦,而今要死了,卻只能在這裡啃乾脆面。

  他這麼一說,那倆啃老族便道……你就得了吧,至少你還風光過,我們倆還是處男呢。隨後他們又發了一通牢騷,抱怨自己​​的父母沒出息,抱怨社會不公……還說自己投胎時瞎了眼,生在窮人家活該苦命,人生本就沒有希望云云。

  這種深入骨髓的論調,主辦者聽得直犯噁心,剛吃下去的幾口零食都差點兒吐了出來。但為了演好「自殺者」的形象,他還得在旁邊假裝附和這幾個傢伙。

  終於,拖到了下午一點,這幫人吃飽喝足了。

  這時,主辦者又打算煽動他們上路。

  沒想到……那倆啃老族其中的一個突然說了句「不想到死還是處男」,然後恬不知恥地提出要女大學生跟他去野地裡來一發再死。

  這種要求,就算是想自殺的人也不可能會答應的。那女大學生也不是好惹的,當即就把那啃老族罵得狗血噴頭,話說得極其難聽……總之就是把對方的長相、能力、人品、經濟實力等方面統統噴了個遍,大有拿他發洩心中怨氣的意思。

  那個啃老族頓時惱羞成怒、喪失了理智,當場就朝對方撲了過去,他嘴裡一口一個【嗶——】 地罵著,還打算當著眾人的面去侵犯對方。

  另一個啃老族和賭棍本來想去阻止他,但當他們看到那名女大學生被扯破的衣物下……那具年輕的胴體時,兩人的行動便停止了。

  一種原始的慾望迅速壓制了他們的理智,兩人只是交換了一下眼色,就從袖手旁觀……變成了上​​前參與。

  而站在一旁,看到這一幕的主辦者……在短暫的沉默後,笑了。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近距離地直面人性中那最骯髒的部分,他忽然意識到了……這或許,就是他一直在尋找的——永遠不會讓人厭倦的玩具。

  …………

  那一天,那名女大學生並沒有死成,也沒有遭到侵犯。

  當她望著那三個將自己摁在地上的男人,發出絕望的哭喊時……

  「乓」的一聲,那中年賭棍的腦殼被人敲開了。

  噴薄而出的腦漿和鮮血讓地上的女人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尖叫,也讓那兩個啃老族瞬間停止了暴行,驚懼地癱坐在了地上。

  當他們回過神時,便發現那個「受人霸凌的懦弱學生」。正拿著一把沾著血污的鐵鍬、面無表情地站在那兒。

  這顯然不是主辦者第一次殺人。

  對於他來說。想要體驗「殺人」的感覺,並不是什麼難事……所以他也早就體驗過了。

  先用槍、再用刀、最後是徒手……他按照殺人時的心理負擔逐一嚐試過各種殺戮的體驗。

  所以今天,他十分乾淨利索、且若無其事地就敲碎了那個男人的腦殼。

  一分鐘後,率先開始施暴的那個啃老族從地上爬了起來。踉蹌地跑進了山林之中;而另一個……看著靠近而來的主辦者,已是腿軟得站不動了、並且尿了一褲襠。

  主辦者就這麼從正面把他敲死。隨後……又轉身來到了那名女大學生面前。

  「你想不想殺掉剛才那個人?」

  他面帶著微笑,一邊為對方清理,一邊問了對方這樣一個問題。

  他那時的笑容和話語。至今仍停留在那個女人的腦海中。

  在片刻的愣神和猶豫後,她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於是。那天便成了主辦者第一次「打獵」的日子。

  黃昏時分,他們倆終於追蹤到了那個已然逃得精疲力竭的「獵物」,並將其殺死在了距離公路僅十餘米遠的一棵樹下。

  那天過後。女大學生回到了自己的生活中;關於那天的事,她再也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

  而主辦者。在此之後,則開始了長達一年多的「打獵活動」。

  為了這項興趣,他直接讓部下們在晚上運營起了自殺網站。並假裝成有自殺傾向的人,不斷地為他物色獵物。

  那段日子,他幾乎每週都要去「打獵」二到三次。

  讓主辦者覺得諷刺的是,這種所謂的「自殺旅行」,沒有一次是「圓滿成功」的,他甚至連一個完成自殺的人都沒見過。

  他也看出來了……真正會自殺的人,根本不需要找一群人一起上路,自己在家就把事兒辦了;而那些被他引來、成為其獵物的人——既沒有面對人生的勇氣、也沒有結束自己生命的勇氣。

  長話短說,此後的打獵活動中,主辦者一次次直觀地見證了人在接近死亡時所表現出的本性;像初次自殺旅行時發生的​​情況,後來也有發生過;當然了,也有許多其他的奇葩狀況出現。

  每一次,主辦者都能找到挺多的樂趣,用他自己的話說……「看戲之餘,順帶著還能鍛煉身體」。

  那些被他追捕過的「獵物」們,大約有一半都死去了;而另一半人……活了下來,從此,他們再也沒有動過自殺的念頭。事實上,倖存者中有不少人,此後的人生道路都有了轉機。

  或許這也說明了——當一個人對待生活的態度有了改變,那生活也會發生改變來對其進行回應。

  …………

  無論如何,一年又三個月之後,打獵的日子結束了。

  因為主辦者……又以「打獵」為契機,想出了一個更有意思的遊戲。

  在打獵時,他所遇到的幾乎都是一些社會底層的人;日子長了,獵物的類型單一化,難免會造成重複感;有很多次,有幾個獵物的表現讓他既視感十足,他們面對各種情況時的反應都十分雷同。

  主辦者最煩的就是這種新鮮感的缺失,他需要一些新的東西才行。

  於是,在一番冥思苦想之後,主辦者想出了一種模式,也就是今天這場「秀」的雛形……

  用金錢將一大群正處於、或曾經處於社會中上層的人聚集起來,讓他們通過某種「遊戲」來相互競爭——勝利者,東山再起,而失敗者,萬劫不復。

  這樣的設計,就能讓他看到……看到那些所謂的「成功人士」在某些極端情況下的嘴臉。

  結果……第一次的活動,就「大獲成功」(在主辦者看來)。

  連主辦者自己都驚詫於這些「精英​​」的所作所為,他意外地發現這些人普遍有著遠比底層民眾更低的底線,而且還有著進一步越界的勇氣。

  至此,主辦者終於認定了……組織和觀看這樣的表演,才是屬於他的、最終極的「娛樂」。

  即使每一次都要付出高昂的花費才能進行,他也認為相當值得……

  …………

  「我想……各位應該都能理解我所說的話吧?」距離上一句話說罷兩分鐘後,主辦者才重新開口,「有誰還不明白的,可以現在提出來哦。」

  「請問……」

  這時,還真有人舉手提問了。

  那是一個戴著金色哭臉面具的男人,他的聲音高亢明亮、十分抓耳;其身形也是挺拔健碩……除了有接近一米九的個頭兒外,他還具備一身穿著西裝也難掩的結實肌肉。

  「……你所說的『揮霍和使用』,具體怎麼界定呢?」那男人問出了許多人都想問的問題,「舉例來說……是不是你讓我去殺人,我也得去?」

  「是。」主辦者不假思索地回道。

  這個回答,又讓人群一片鼓譟。

  「那麼……」此時,又有一個挺著啤酒肚、戴著京劇臉譜面具、聲線低沉的男人抬頭提問道,「在奉你的命令殺完人以後,你又是否會保證替你行凶的那個人的安全呢?」

  主辦者聽了,笑了笑,回道:「不一定。」

  「什麼?」那矮胖男人質疑道,「不一定是什麼意思?」

  「這還用問嗎?」下一秒,站在角落裡的封不覺搶在了主辦者之前插嘴道,「你開槍打死一個人之後,你是立刻把槍扔了,還是把槍帶走,下回接著用?」

  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問,讓那矮胖男人有些措手不及:「這……」

  「沒什麼好多想的,答案是『視情況而定』。」封不覺道,「方便的話就帶走,不方便的話扔了也行。」

  「呵呵呵……」這一刻,主辦者又笑了,他接過覺哥的話頭,言道,「這位先生說得很對……一個『已經成為我的所有物的人』,在我看來和一件『東西』沒什麼兩樣,我可不會給一件『東西』任何的承諾。」

  「但……至少對於此刻的我們,你還是會遵守承諾的……沒錯吧?」金色面具男這時又問道。

  「呵……那當然了。」這一瞬,主辦者的面具下,儼然是一副冷笑的神情,「諸位…​​…可是我的『客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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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3-18 10:22:40
第1080章 借款選擇

  戴著金色哭臉面具的那個男人,顯然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他已然從主辦者話裡聽出了蛛絲馬跡,故而在提問時使用了「此刻的我們」這種先決條件。

  事實上,有很多人尚未察覺……主辦者的話中,也有一個先決條件,那就是「已經成為我的所有物的人」;也就是說,在尚未成為他的「東西」之前,他還是會把你當人來看待的;而對於「人」,他自然會遵守承諾。

  但是,一旦你選擇了接受主辦者的「保護」,或者說……「奴役」,那接下來,你就要做好相應的覺悟和心理準備。

  所謂「失去身為一個人的所有權利」,這可不是說說而已。

  讓你去殺人,這還算好的了……

  他不但可以「讓你」做任何事情,如果你不做,他還可以「對你」做任何事情。

  沒有人會來拯救你,就好似沒有人會去拯救一件屬於別人的「東西」一樣。

  「問殺人什麼的有意思麼?想像力太匱乏了吧。」兩秒後,封不覺又發話了,他對著二樓的主辦者高聲道:「我就問一下……如果樂意的話,閣下是不是可以把我們做成人體蜈蚣?或者讓我們跟其他物種拍攝重口味的影片,又或是把我們弄死以後倒賣器官之類的?」

  他這段話還沒說完,會場裡的人群便已是一片譁然。

  雖然封不覺說這話時的語氣十分輕鬆,但他還是成功引起了一陣小小的恐慌。

  「呵……」主辦者又笑了,僅僅是這幾分鐘的短暫接觸,他就已然強烈地感受到了……那個戴著烏鴉面具的男人,是一個和自己相似的人——一個瘋子。

  「是的。」數秒後,主辦者用淡定的語氣,清晰的咬字,回應了覺哥的問題。

  這一下,底下的人群是徹底炸鍋了,竊竊私語演變成了一片喧嘩。

  「想要怎麼使用這些『東西』,是我的自由。」但主辦者隨即又道:「不過……我可以向各位保證,這位先生所說的這些例子……至今為止從未發生過。」他頓了頓:「事實上,我也沒有讓任何一個在這此遊戲中失敗的人去殺過人。」

  主辦者攤開雙手,用一種坦然的語氣言道:「如果我要一個人死,我會雇傭專業的人士去處理,我沒有理由找一個絲毫沒有經驗也沒有相關技能的人去辦這種事。」說著,他緩緩轉動自己的臉,做出環視全場的姿態,再道:「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事;毫無疑問,在場的諸位全都在某個領域有著相當傑出的才能,而我想要的,無非就是各位的『才能』而已。」

  他在說謊。

  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洞悉,但確是有一些人看出來了……

  封不覺就明白得很,主辦者此時的話半真半假,而其核心意圖……說白了就是想安撫和忽悠一下這群人,免得一會兒沒有人選擇接受他的「保護」。

  「當然了,我也不會太客氣就是了。」主辦者是一個深諳人心變化、且有著極強語言能力的人,在些許安撫的言辭之後,他又接上了一段較為冷酷的內容:「若你們覺得接受了我的『保護』後,還能得到薪水和假期什麼的……那就想太多了;等待你們的……只會有暗無天日的工作和基本生存保障,直到你們『還清了欠我的』之前,都不會有解脫的途徑。」

  「欠你的……」這時,那個戴著京劇臉譜面具的矮胖男人又提問了:「……是指在接受你的保護時,你所動用的金錢嗎?」

  「呵呵……這位先生領會得真快。」主辦者笑著回道,「在這個世界上,90%以上的事情都可以用錢來解決。所以……債務也好、罪行也罷,不管你們在外面做了什麼,只要願意接受我的『保護』,我都能用錢替你們解決。從那時起,你們所有的債務關係就全都轉移到我一個人身上了。」話到此處,他便開始了進一步的誘導:「而我這個債主呢……也是講道理的;若干年以後,若是你們成功還清了欠我的債,還可以重獲自由……呵……當然,具體多少年,這得取決於各位的負債數額、以及各位產出『勞動價值』的效率了。」

  「哼……相當於在你這裡進行勞改嗎?」人群中,又有一個戴著白色歌劇面具的男人,冷哼著應了一聲。

  「哼……勞改?」主辦者亦用不屑的冷哼進行回應,「勞改能讓你們從眼前的困境中解脫出來嗎?」他反問道。「我說過了——『我要的是各位的才能』,我會讓各位在『適合自己的崗位上』發光發熱,而不是讓你們去做一些誰都可以完成的簡單勞作。若是我想找一群適合在血汗工廠裡幹活兒的人,我會另外開設一場遊戲、另外擬定一份賓客名單的。」他笑了笑,「呵……那種欠了幾十萬賭債,就自知憑自己的能力一輩子都還不清債的人,可遍地都是……」

  主辦者的這幾段話,就像糖和鞭子,他給了下面這群人些許的優越感、但也不乏真實感,最重要的是……還給了他們「希望」。

  這群人本就是走投無路、孤注一擲的類型。

  在這樣的誘導下,他們很容易就會傾向於「僥倖」。

  沒錯,接受主辦者的「保護」很可怕;但是……回到岸上又如何呢?

  回到岸上,面臨的就是巨額的負債、或者牢獄之災,甚至二者兼有。

  日復一日地活在負債的陰影之中,或是在鐵窗內渡過漫長的歲月,出獄後成為難以融入社會的邊緣之人……

  拖累家人、受到拋棄、遭人歧視、人生……再無機會。

  作為一群曾經佔有過一定社會資源的人,他們比從未站在過高處的人更加瞭解這個世界的運轉方式,他們看到過更多的黑暗、也更瞭解所謂的人性……

  他們知道,墜落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重新向上爬的機會。在這個世界上,「機會」從來都是掌握在少數人手上的,大多數人都只是庸庸碌碌地隨波逐流,即使是看到了來自高處的一線光芒,也會被那些本就佔有著更多資源的人輕易搶先。

  因此,他們也很清楚,離開這艘船……等同於是放棄了最後的「機會」。

  與「清晰可見的絕望」相比。或許,主辦者所提供的……那「模糊的深淵」,對他們來說更有吸引力。

  …………

  「我能行的。」

  「我經歷過多少大風大浪,這不算什麼。」

  「不過是沒日沒夜地工作而已,就像用勞動力來抵押的高額貸款……」

  「不管怎麼樣,總比我出去做底層的工作,還要被人天天逼債來得強。」

  「咬咬牙,憑我的話,十年……不,五年就能還清,到時候我還能回到外面東山再起。」

  「再說了……」

  「再說了……」

  「再說了……」

  「我……未必會輸!」

  「對,只要贏了就好……」

  「贏了的話不但能還清負債,還有富餘。」

  「足足有八個名額呢。」

  「像我這麼優秀的人,怎麼可能連前八都進不去?」

  …………

  在主辦者發言的過程中,客人們的內心也都在掙扎著,權衡著兩種選擇的利弊……

  而在「我能贏」和「接受保護也是可以翻身的」這雙重的僥倖加錯覺之下,大部分人都傾向了第二種選擇。

  「好了……我想,各位對這兩種失敗後的出路也都瞭解了。」主辦者並沒有讓他們思考太久,他開口道:「我不想再浪費時間來逐一回答各種具體到『事』的細節……」

  他說這句話時,特意朝封不覺那邊看了一眼。就算戴著面具,覺哥也察覺到了這道視線,並報以了冷笑。

  「總之,選擇權在你們手上,我可不會逼你們來接受我的『保護』,失敗後想下船的,請自便。」主辦者聳肩道,「不過……在我宣佈遊戲的規則之前,各位必須先做出選擇。」

  他話音未落,一樓的幾個入口便陸續被打開,一些西裝墨鏡男推著手推車,面無表情地走了出來。

  那些推車上放的東西都是一致的——筆、合同、現金。

  「諸位,我接下來的話只說一遍,所以請聽清楚了。」主辦者說這話時,西裝男們已輕車熟路地將推車推到了幾個指定的位置、分別站定,「今天我們要進行的遊戲不止一個,且每一個都是需要用到『籌碼』的。而這籌碼,由我來『借』給你們。」

  此時,人群的注意力基本都已被四周那一座座小小的「鈔票山」給吸引了,推車上放的可都是美元,目測一下,每車都堆著超過五百萬美金的紙幣(封不覺所在的宇宙中,萬惡的美帝為了從一定程度上降低犯罪率、以及清除負利率政策實施的障礙,在多年前就已取消了面額100和50的美鈔,因此,眼下這些推車上擺的都是20美元的鈔票)。

  「每一位客人,都可以到工作人員那邊借款,借款金額限定為二到十萬美元。」主辦者的說明仍在繼續,「請不要以『萬』以下的單位去借,那樣太耽誤時間了。借款完成後,各位領到的金額,將用於此後的遊戲中……當然了,這些錢也是要歸還的。」他說到這兒,有意識地停頓了兩秒,「遊戲的贏家自不必說,對你們來說,這點錢已不算什麼,你們日後再還也無妨;而失敗者中……那些選擇接受我『保護』的人,也不用在意這些,你們還不上的部分,會一併計入『你們欠我的』那筆資金;但是,那些選擇失敗後離船的人……你們最好有心理準備,我可不吃『債多不愁』那一套。一旦下了我的船,就不再是我的『客人』了;屆時,我只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把錢還上,一個月後,我會用比你們所知的任何高利貸都更有效的方式讓你們將債務還清。」

  他所說的「方式」,其實這會場中有不少人都知道……

  撇開性別和長相的要素,每一個健康的成年人身上,至少是可以壓榨出大約五十萬(人民幣)的價值的。

  按(該宇宙、當前年代)匯率來說,差不多正是十萬美金。

  當然了……這種「壓榨」的結果,通常也意味著喪命。

  「我準備了兩種借款合同,一份是給『遊戲失敗後下船者』的,另一份是給『遊戲失敗後接受保護者』的,請各位自行斟酌該簽哪一份、以及……該填上多少金額。」主辦者一邊說著,一邊擺了擺手,示意他身邊那些捧著玻璃櫃的西裝男可以離開了,「你們有十五分鐘的時間做出決定,然後用合同去換取現金。」說完這句,他語氣微變,補充道:「哦,對了,請各位不要在合同上簽些亂七八糟的名字、試圖渾水摸魚,因為借款時需要你們把自己房間的『磁卡』也一併交出來,你們的身份是不會被混淆的……胡亂簽名之類的行為,也只是自取其辱罷了。」

  說罷,主辦者又頓了一秒,並退後半步,十分禮貌地道了一句:「那麼……各位,恕我離開一會兒。」

  …………

  主辦者離開主廳之後,一陣壓抑的沉默便降臨了。

  方才那些相談甚歡、彷彿相見恨晚的一個個小群體,此時也都默然無語。

  每個人都在做著思想鬥爭,算著自己的那筆賬。

  沒有人去跟旁人商量……因為在這裡,沒有人會真正地信賴別人。

  嘩啦啦——

  就在這靜諡的時刻,忽然,某處傳來了翻動紙張的聲音。

  這一瞬,人們的目光自然也都被這聲音給吸引了過去。

  而在他們聞聲轉頭之時,封不覺已經提起筆來,在合同上填寫了100000這個金額,並乾淨俐落地簽下了「蔣道德」的大名。

  「拿錢。」簽完之後,覺哥便把合同和自己的磁卡往幾名西裝男的面前一遞,簡明扼要地說了這兩個字。

  為了避免有人渾水摸魚,每一輛推車旁都站了三名西裝男。

  「呃……」集體愣神了三、四秒後,其中一個西裝男才反應過來,接過了封不覺的合同和磁卡。

  他看了一眼合同上的金額和簽名,隨即念道:「十……十萬嗎……」

  接著,他又轉頭看向了身邊的同事,點了點頭。

  另一個西裝男也用點頭回應了一下,隨即就拿起一個可以封口的塑封袋、開始往裡面裝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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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1章 猜數字對決(上)

    “喂~喂~這位戴著烏鴉面具的先生。”就在西裝男給覺哥拿錢的時候,此前那個跟主辦者說過一句話的、戴著白色歌劇面具的男人,走過來對他說道,“十萬美金也不算小數目吧?連想都不想就借了最大金額,這樣真的好嗎?”

    “呵……”封不覺聞言,當即就笑了,“這是‘好不好’的問題嗎?”

    對方被他問得一怔,一時不知如何回應。

    覺哥見狀,又輕笑一聲,接道:“雖然還不知道接下來的遊戲具體是什麼內容,但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籌碼’這玩意兒,就相當於遊戲中的‘生命’啊。”

    他的這個比喻瞬間便讓周圍的很多人茅塞頓開。

    “既然主辦者十分‘好心’地提供給我們這種無息借款。”封不覺頓了兩秒,又道,“那我又何必畏首畏尾、自限手腳呢?”

    他說得沒錯……這次借款的金額,直接就決定了玩家們在之後的遊戲中所能獲得的自由度,眼下自然是能借多少就借多少。

    “這……”歌劇面具男站在那兒思索了幾秒,接道,“哼……你會這樣說,是因為你選擇了失敗後接受主辦者的保護吧?所以你也不在乎這多出的十萬的債務了。”

    “不,我選擇的是下船。”封不覺說這話時,西裝男那邊已經把現金準備好了,覺哥一邊接過那個裝滿了美金的塑封袋,一邊接道,“選‘接受保護’的話,就相當於把自己的後半生直接賭在了這裡;相比之下……選擇下船,至少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可以再想辦法。”

    說罷,他便拿著錢袋。走向了主廳牆邊的一個沙發。

    “當然了……以上這些,都是我個人的理解而已。”封不覺走開前,還特意衝著那個戴歌劇面具的男人留了一句。“你大可以在一場可能牽涉到自己剩餘人生的賭局中借個最低限度的金額,沒准那樣才是對的。”

    他的語氣中盡是諷意。即使看不到他的臉,對方也能感受到強烈的嘲諷之力……

    “切……”歌劇面具男心裡雖有些不爽,但他也明白,戴烏鴉面具的傢伙實際上已經是在幫他的忙了,所以他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走上前去,拿起了一份“失敗後下船”的合同,填上了十萬元金額並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

    長話短說……

    十五分鐘不到。這個主廳內的所有客人便都已填寫好了合同。

    由於封不覺此前的表現,有超過六成的人最終借取了十萬美金,即借款額度的上限。

    不過,還是有不少人選擇了比較中庸的金額;其中借七萬和八萬的最多,但最少的也不低於五萬。

    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無理的執拗也好、理性的分析也罷,並非是每個人都會因那三言兩語就認同覺哥的見解的。

    而在金額之外,在有關“失敗後去向”這個選擇上,認同封不覺的人就更少了……

    很顯然,今天這些走投無路、孤注一擲的客人們,更加傾向于主辦者給出的“僥倖”和“希望”。而不是所謂的“再花一個月想想辦法”。

    這也是正常的,因為……如果有辦法,他們早就想出來了。

    又是十多分鐘過去。

    在確認已回收了所有的磁卡和合同後。西裝墨鏡男們便一起推著推車離開了主廳。

    大約兩分鐘後,主辦者又一次出現在了二樓的欄杆旁。

    這一次,他連招呼都沒打,開門見山、直奔主題:“既然各位都已完成了借款,那麼……就讓我們快點兒進入正題吧。”

    封不覺可以感覺到,這個主辦者已經迫不及待了。

    而覺哥自己……本質上也在期待著即將發生的事情。

    “除去那些還未登船就失去資格的人外……此刻,在這個主廳裡的客人共有二百三十七位。”主辦者稍頓一秒後,開始講解道,“我為各位準備的‘第一個遊戲’便是——猜數字。”

    …………

    猜數字。又稱bulls_and_cows,是一種古老的的密碼破譯類遊戲。

    通常適於兩人或多人一起玩。

    以兩人遊戲為例:由一方先設定一個數字。而另一方來猜。

    設定數字的人要想好一個沒有重複數字的、十進位的四位數(即四數位、十數碼、不含重複數字),且不能讓猜的人知道。然後。猜的人就可以開始“猜數位”了。

    猜數方每猜一個數字,出數者就要根據對方所猜的數位給出“幾a幾b”的回應;其中,a前面的數字表示位置正確的數的個數,而b前的數位表示數位正確而位置不對的數的個數。

    舉例來說——若出數者設定的正確答案為2358,而猜的人猜2485,這時的情況,就是1a2b;其中,第一個2的數字和位置都已經對了,記為1a,而5和8這兩個數字對了,位置沒對,因此記為2b。

    同理——若出數者設定的正確答案是1234,而猜的人猜4321,那結果就是0a4b,數字全中,但位置全錯。

    以此類推……

    在猜完一輪後,猜的人可再根據上一次猜測時得到的“幾a幾b”情況接續推理,直到猜中正確答案(即4a0b)為止。

    …………

    這並不是一個特別複雜的遊戲,但它涉及到了記憶、推理、計算和運氣等諸多因素,玩起來……也並沒有那麼簡單。

    因此,當主辦者說出“猜數字”這三個字後,底下的人也都各自在心裡打起了算盤。

    而他們的反應,自然也都在主辦者的意料之中……

    主辦者並沒有停頓太久,便接著說道:“當然了,不可能是普通的猜數位,因為那太容易了……無論是採用標準規則(四數位、十數碼、不含重複數字)。還是rmind規則(四數位、六數碼、含重複數字),只要掌握了正確的解法,七次左右就一定能猜出來。運氣好的五次以內就行……”他頓了頓,“所以……我稍稍提高了難度。改為了——六數位、十數碼、含重複數字。”

    他麼這一說,樓下很多人就已經開始頭疼了……

    有趣的是……頭疼的並不是那些數學不好的人,而是數學極好的人。

    正如主辦者所說,猜數位的標準規則和rmind規則都是有解法的,即使是不知道解法的人,只要有著足夠的推理能力、加上一點點運氣,也完全可以在十次以內將答案猜出來(封不覺就屬於這種情況,他可以在八次以內完成)。

    而普通人的話。即使是推理能力比較差的……二十次之內基本也猜出來了。

    然而,假如將猜數字的位元數增加到六位,且加入“可重複”的前提,那麼……其難度便將呈幾何倍數地增漲……

    “好了,我也不想多耽誤各位的時間……”

    主辦者說這句話時,一大群西裝墨鏡男又從一樓主廳的各個入口處湧了進來;這一回,進來的足有上百人,且每一個都推著一輛比較小巧的推車。

    這種推車和此前裝著鈔票山的那種不同,其頂部的長和寬大概只有100*50釐米,放不了太多東西。不過這推車的高度倒是相當高,大概在一米二左右。

    “諸位現在看到的,就是供你們‘對決’的桌面。”主辦者一邊說著。西裝男們一邊將推車推到了主廳各處、固定並擺好,“你們的對決,將在工作人員的公證下進行,他們會負責記錄和落實你們的對決結果,並對作弊的行為進行監督。”

    “慢著!”這時,一樓有個戴著狸貓面具、身材略顯臃腫的女人高聲對主辦者道,“如果不懂‘猜數位’的規則怎麼辦?這不是很不公平嗎?”

    “呵……”主辦者當時就笑了,“呵呵……哈哈哈哈……”他的笑聲中透出的盡是鄙夷。

    “怎麼?難道不會這種遊戲很奇怪嗎?”那個女人有些惱火了,她又高聲質問了一句。

    “呵呵……抱歉。我想你誤會了。”主辦者笑道,“我笑的不是你的前半句話。而是後半句……”他搖了搖頭,“公平?公平……公平!哈哈哈哈哈哈……”

    他用三種不同的語氣。將那兩個字反復地重複著,隨即又一次大笑起來。

    這一刻,會場中的不少人也笑了——有冷笑、有嘲笑、也有苦笑……

    在那些笑聲中,那個女人的身體微微顫抖,最終……她黯然地低下了頭,不再作聲。

    雖然主辦者並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但這個問題的答案,卻已傳達給了這裡的每一個人。

    “okok……我接著講吧。”主辦者笑了一陣後,總算是停了下來,接道,“關於有客人可能不懂‘猜數位’遊戲規則這件事,我的確也考慮到了,所以……”他揚起一臂,朝那些西裝男示意了一下,“在每一個‘桌面’上,除了遊戲必備的紙和筆以外,我還列印了兩份圖文並茂的‘猜數位’詳細規則;不管是知道還是不知道規則的的人,都可以拿起來看看,再次確認一下。”

    話至此處,主辦者又停頓了幾秒,隨後再道:“對於那些細則,我就不一一講解了,但有幾條比較關鍵的規則,我覺得還是由我親口告知大家比較好……”他清了清嗓子,接道,“嗯哼……其一,每一個人,至少得和四名不同的對手各進行一次猜數位對決。當然了,因籌碼耗盡而無法對決者可以例外。

    “其二,在對決中,‘叫注一方’每次所叫的金額,都不得少於自己借款總數的1%,若是在對決過程中,某一方在自己叫注的回合已沒有籌碼再叫,便視為失敗。但若是在對方叫注回合,因資金不夠無法再跟,那還可以用當前所有的金額和對方完成眼前的一輪。

    “其三,為了避免有人刻意回避對決的情況,所有遊戲者在‘最初的兩次’受到別人的‘挑戰’時,無論對手是誰,都必須接受。只有已經進行過兩場對決的人,才可以拒絕別人的挑戰。

    “其四,到本場遊戲結束,即午夜十二點時……除了擁有最多籌碼的六十四人,其他人無論是身無分文也好、還剩下個幾萬、乃至幾十萬也罷,全都將被視為失敗者。”

    他說完這四條時,兩名特別高大的西裝墨鏡男抬著一把看上去就死貴死貴的沙發椅,來到了他的身後。

    主辦者側過頭朝後瞥了眼,隨即點點頭,然後那兩條大漢就把沙發椅給放下了。

    “嗯……暫時就說那麼多吧,其他的詳情你們自己讀吧。”

    主辦者說著,便悠然地坐了下來。

    他將後背靠向椅背,將雙手分擱到兩個扶手上,還用一個優雅得堪稱風騷的姿勢……翹起了二郎腿。

    不多時,他身邊那兩名西裝墨鏡大漢又不知從哪裡搬來了一個看著像是鑽石打造的小圓桌(如果真是的話,沒準兒比今天的八件獎品還貴),桌上放了幾盤兒瓜果零食,松露(沒錯,這不是亂入,他用上好的松露配著另外那幾種零食吃)鳳爪。

    瞅他那德行,簡直就像是在用教科書般的方式表演什麼叫做“坐看好戲”。

    “少爺,您要的紅酒煮甜麵醬配山葵(就是wasabi)……”待主辦者坐定後,兩名西裝墨鏡大漢中的一人又去拿了了一杯看顏色就不太妙的飲料,放在托盤上,遞到了前者的面前,“廚師長說了,這是用八二年的拉菲、老乾爹的精緻醬、還有日本的……”

    “傘呢?”主辦者沒讓對方把話說完,而是用一個有些莫名其妙的問題打斷了對方。

    “誒?”大漢愣了一下,“傘……傘?”看來他沒明白“少爺”這個問題的意思。

    “我不是說了嗎?”主辦者聳聳肩,“弄好之後,裝進高腳杯裡,插上小傘再拿上來。”

    “屬……屬下明白了!”大漢面對這無厘頭的要求,竟是很認真地回道,“我這就去倒掉,讓他們重頭再做!”

    “唉~算了算了。”主辦者叫住了大漢,接過了那杯奇葩飲料,拿在手中……然後,用一種悵然的語氣念道,“遺憾,有時也是一種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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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2章 猜數字對決(中)

    當主辦者在樓上喝著他那杯奇葩飲料時,一樓的客人們已紛紛到“桌面”那兒拿起列印好的規則開始閱讀了。

    封不覺……也不例外。

    雖然他對猜數位的規則和玩法還是挺瞭解的,對“六數位、十數碼、可重複”的含義也很清楚,不過,作為一個辦事比較周到謹慎的人、以及一個閱讀癖,他還是饒有興致地去讀了那份規則。

    覺哥是個一目十行、且具有高超記憶力和理解力的人,他那經過訓練的頭腦無疑是非常適合這類遊戲對決的。

    很快,他就將這份規則吃透……並開始在腦中擬定戰略了。

    “嗯……假如是小靈或者歐陽筧來玩這個遊戲,估計優勢會更大吧……”封不覺站在那裡,心中念道,“這兩位都是數學學得比較精到、懂得運用、且記憶力過人的類型;就算是對上我,他們的贏面也在七成以上……”

    覺哥在數學方面的能力,其實是比較一般的。

    他要是肯使勁兒想……標準規則下的猜數位公式確是可以想出來的,但以前玩兒這個的時候,他就從來沒考慮過去列公式,因為他認為這個遊戲用推理的思路去解才能達到鍛煉腦力的效果,假如用公式去猜的話……就不是“推理”,而是單純的“計算”了。

    可眼下,在牽涉到“勝負”的前提下,情況就不同了。毫無疑問……在這場遊戲中,掌握“公式”的人會非常有利。

    只是……要想出這個“六數位、十數碼、可重複”規則下的最佳猜解公式來,也絕非一件易事。

    倒不是說這個公式本身有多難,以大部分受過高等教育的人的數學水準來講,只要看到了正確的公式,即使不能理解。至少也知道怎麼用。

    然而……讓他們憑空“列出”這個公式來,那可就難了。

    就好比我們很多人都學過高等數學,但能(在合適的時機)將其運用到生活中的人卻很少;又好比我們很多人都學了n年英語並考出了多少多少證書。但在看英語電影時不看字幕依然會感到吃力、和英語國家來的人實際交流起來也有一定的困難……

    也許,在學生時代。當我們正在學習和接觸這方面的知識時,將這個“猜數字”的問題當成一道題目拿出來,還是有人可以解開的——就是花上多少時間不好說。

    又或者,具備著相當高的數學造詣的人,在面臨這個問題時,稍微考慮一下,也能想到最優解法。

    可惜……在場的客人中,恐怕很難找出符合這兩項條件的人。

    這一點。主辦者的部下們在搜集這些人的資訊時,自然也已調查確認過了。

    因為遊戲的內容都是主辦者親自想出來、且早已決定好了的,所以,他的部下們肯定會避免去請那種“會在某個遊戲中佔有巨大優勢的人”上船。

    就好比——如果主辦者想出了一個基於圍棋的遊戲,那他的部下們在決定客人名單時,自然不可能去請那種曾經有職業棋士背景的人來。

    但……話又要說回來了,在客人數量有幾百個的情況下,終究……是會有漏網之魚的。

    當然了,覺哥這種肯定不算;他之所以能冒充蔣道德,不僅是靠著“賭皇齋”的暗箱操作。更因有伍迪用類似“催眠”的能力幫忙;要不然,像蔣道德這種上過好次報紙雜誌的人物,他是怎麼也不可能冒充得了的。

    不過。其他的客人中,還是有那麼一兩個真正意義上的“漏網之魚”的。

    而這些人又是怎麼出現在客人名單上的呢?其實原因也不複雜……

    主辦者的部下們在調查一個人的背景時,看的肯定是資料;比如“當過兵”,那由此可以推斷這個人至少會開槍、會開車;又比如“音樂學院畢業”,那就基本能認定這人在音樂方面的知識遠比一般人豐富。

    以上這些,是一般情況;但是,“資料”上沒有的東西,就不太好推斷了……

    還是以圍棋舉例:假設有一名客人,其個人檔案中從來沒有過正式學習圍棋的記錄、也沒有去考過業餘段位的記錄。更沒有參加過相關的比賽及任何團體的記錄;但是,他通過別的方法學習了圍棋。比如看書自學、網上自練、找隱居的高人拜師、或者被鬼上身之類的……類似這種狀況,主辦者的部下們自然就查不出來了。

    今天。這艘船上就有一個數學相當好的人在,而包括主辦者在內的所有人……都不知道這點。

    “值得慶倖的是……這一輪遊戲的過關名單有足足六十四人。”封不覺很快便在腦海中擬定出了幾套戰略,隨即就開始開小差了,“要說這二百多人裡有個別幾個人可以在短時間內想出最優猜解公式,那還有可能;但若要說有六十幾個人可以做到……那就太離譜了。再說……這也並不是一個掌握了公式就必勝的遊戲,心理層面的博弈、賭博的技術、運氣……也都是非常重要的,而在這幾點上……”

    覺哥想到這裡,不由自主地在面具下露出一個邪惡的笑容,暗道:“這幫水魚簡直就是一群提款機啊……”

    …………

    十分鐘,匆匆過去。

    至此,大部分客人都已看完了規則。

    本來那也不是什麼長篇大論的東西,一般人幾分鐘也就讀完讀懂了。

    可是,卻沒有人去對決……

    所有人都站著不動,沒有人敢去和旁人交流,更沒有人邀請別人去對決的。

    很顯然……他們都在“觀望”,每個人都想讓別人先去充當小白鼠,而自己則站在一旁、通過觀察別人的對決來積累“經驗”。

    “呵……和過去那些遊戲的場面差不多啊……”坐在高處看戲的主辦者,此時已喝掉了大半杯“紅酒煮甜麵醬配山葵”,並用下面的人聽不到的聲音輕聲嘀咕了一句。

    “少爺。”西裝大漢a(即剛才送來飲料的那位)這時又上前幾步,彎下腰。對主辦者道,“要不要……由屬下去給他們施施壓……”

    “不必。”主辦者回道,“我就是想看看。還要過多久,才會有人注意到‘時間’在這場遊戲中的價值……”他頓了頓。“哦,對了……”他說著,仰起脖子將杯中剩餘的飲料一飲而盡,再道,“再去給我弄一杯‘黃桃果醬配鴨肉慕斯佐土豆泥’來,要溫的,做得稀一點……還有,這次記得要插上小傘哦。”

    “呃……”雖然西裝大漢a已經習慣了替“少爺”準備各種各樣的奇葩飲食。但他每次聽到類似的怪異組合時,還是會不禁愣上一愣。

    “好……屬下這就去準備!”兩秒後,他應了一聲,接過主辦者遞過來的空杯子,拿著托盤離去了。

    另一方面,一樓……

    此時,主廳裡的氣氛已變得越來越緊張。

    雖然每個人都在盡力裝出一副“挺自然”的樣子,但實際上,他們都在焦急地等待著……等待著有人能打破眼前的僵局。

    …………

    “可惡……果然沒有人願意先上麼……”

    “一個個兒的都是老奸巨猾啊……”

    “誰都好,快去對決吧。反正別來挑戰我就行……我可不想第一個上啊。”

    “切……難受死了,好想把面具摘了,但在這種場合被看到臉的話……”

    “好想去喝口水啊。但這種時候要是不小心做了什麼引人注意的事,很可能會被盯上……”

    “拜託了,隨便是什麼人、什麼事,就算是有人打破一個盤子也好……出點動靜,打破這種讓人難受的氣氛吧!”

    …………

    就在這個壓抑到極點的時刻。

    嘭——

    一樓通道處的門被人推開了,一個西裝墨鏡男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

    由於來得倉促,一時間他也並未注意到主廳內的氣氛有異;進門後,他迅速從人群中找到了覺哥(畢竟封不覺額是男賓客當中唯一一個休閒打扮的,並不難找)。並朝其快步走了過去。

    “先生。”即將來到覺哥面前時,那西裝墨鏡男已經伸手在兜兒裡掏東西了。“這是您要的可彎式吸管。”說罷,他便拿出了一整包未拆封的吸管。遞到了覺哥面前,“您需要多少,請自己取。”

    “呵……”覺哥衝他笑了笑,“你這些……我全都要了。”

    言畢,他直接從對方手上接過了整包吸管。

    那西裝墨鏡男雖是猶豫了一下,但由於吸管這玩意兒本來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或者說重要的東西,所以他也沒阻止對方。

    “好的,謝謝你,這位大哥。”封不覺拿過那包吸管後,禮貌地跟對方道了聲謝,然後,他便拆開了包裝的封口,從中取出一根來。

    這吸管一看就屬於比較好(貴)的那種,打開外包裝後,其中的每一根也都有單獨的紙包裝。

    封不覺把剩餘的一整包吸管放進了自己的上衣口袋,並將手上這根的紙包裝拆開,隨後……便走到了一個擺放著香檳的圓桌邊上,拿了一杯,把吸管插了進去。

    這整個過程中……全場的人都在看著他,即使有些人假裝沒有看,但他們的注意力也是在他身上的。

    “那麼……從誰開始比較好呢。”數秒後,封不覺將香檳端起,舉到與自己視線持平的地方,然後……舉杯不動。

    這一刻,人群中忽有一些人的神色陡變……很顯然,這一部分人,立刻就察覺到了覺哥準備幹什麼。

    “嗯……這邊嗎……”封不覺看著那彎折的吸管在盛著香檳的酒杯中浮動了幾下,最後斜靠著杯壁垂向了一邊。

    下一秒,他便順著吸管“所指”的方向看去……並將視線停留在了站在那條直線上、離自己最近的一個人身上。

    說來也巧了,那個人……正是此前與主辦者搭過話的、戴著京劇臉譜面具的矮胖男人。

    “好的,決定就是你了。”封不覺口中很隨意地念叨了一句,並甩臂一指,指向了那個男人。

    “你……你要幹什麼?”矮胖男人當時就驚了,不由得後退了半步。

    “幹什麼?”封不覺將對方的問題重複了一遍,隨即笑著應道,“呵……我當然是來向你挑戰啊——猜數字對決。”

    “你……你這小子……”矮胖男人回過神來,便有些惱火了,“居然用這麼隨意的方法決定……”

    “算你倒楣唄。”封不覺打斷了他,並接道,“好了,別囉嗦了,你應該不符合‘已經進行過兩場對局’這個條件吧?所以你無法拒絕我的挑戰。”他抬手朝自己身邊的一張“桌面”示意了一下,“來吧,別浪費時間了。”

    “哼……”兩秒後,矮胖男人冷哼了一聲。接著,他抬手整了整自己晚禮服的衣領,然後昂起頭,踏著自認為“威嚴而穩健”的步伐,來到了覺哥所指的那個推車旁。

    “我希望你不會為這個草率的決定而後悔。”他看著封不覺,用頗為響亮的聲音言道。

    這句話,不止是說給覺哥聽的、更是說給周圍所有的人、以及主辦者聽的。

    矮胖男人也很清楚……此刻,他和眼前這個戴著烏鴉面具的男人,已然成了全場的焦點。他們的對決過程、結果,很可能會影響到接下來的整場遊戲。

    “哦哦……”封不覺很敷衍地回應了矮胖男人的言語威懾,並接道,“這位先生,有鑒於我們接下來要做較多的交流,不知……該如何稱呼你呢?”

    “隨你便。”矮胖男人沒好氣地回道。

    “你確定嗎?呆呆獸。”封不覺的下一句話立刻讓對方改變了主意。

    “你叫我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此時,矮胖男人的腦海中再次閃過了覺哥不久前那句“決定就是你了”……

    “不愛聽啊?說好了隨我便的呢?呆河馬。”封不覺又道。

    他說到這句時,人群中已經有幾個笑點低的忍不住了,但他們都是掩面輕笑,沒有發出聲音來……畢竟他們也不想引起注意。

    “行了行了……”矮胖男人搶在覺哥喊出其他精靈的名稱之前妥協了,“你就叫我‘淨先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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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3章 猜數字對決(中二)

    “淨先生?”封不覺立刻領會了這個稱呼的意思,“哦……就是花臉(京劇中通常將“淨”稱為花臉,正淨、副淨、武淨對應大花臉、二花臉、武花臉/武二花)咯?”

    “少跟我貧。”淨先生對覺哥get到了他那稱呼的意思還是有些意外的,但他沒打算就這個問題跟對方繼續扯下去,“你又怎麼稱呼?烏鴉嘴麼?”

    “可以啊。”封不覺很是豁達地笑了笑,“你就叫我‘烏鴉嘴’好了。”

    “哼……”淨先生冷哼一聲,“那麼,我這就開始出題了,烏鴉嘴。”

    他一邊說著,一邊已拿起了自己面前的紙和筆。

    “請便。”封不覺端著杯飲料,單肘撐著桌面(推車高度在一米二五左右,身高在平均區間內的成年人,只要身體前傾,便可用手肘撐在桌面上休息),十分輕鬆地應道。

    …………

    根據規則,猜數位遊戲對決分為兩局,第一局,由提出挑戰的一方叫注並猜解,而接受挑戰的一方負責出題。

    而在每一局中,共有“兩個部分”需要叫注:

    第一個部分——由猜解方“宣言”,在“幾回合”之內猜出正確答案,然後出題方依照對方給出的回合數進行叫注,其最低注額不得低於本次對決開始時其持有金總量的1%;這次叫注後的注碼是固定的,猜解方不能進一步加注,且必須要跟進。

    舉例來說……比如,猜解方宣言,自己能在“五個回合之內”就猜出答案。很顯然,這種事的概率幾乎等於零;這時,出題方肯定會直接叫個自己能叫的最大注額。而挑戰者也必須跟進(錢沒有對方多的情況下參照主辦者所說的規定二,押上所有,繼續對決)。

    然後。當這一局對決“完整結束”後,根據最終的回合數。雙方再結算這筆費用。

    當然了,上述這種情況是不太可能出現的……

    因為“這個部分”的下注,即“賭回合”的部分,一般來說就是給猜解方送錢的。

    猜解方只要在宣言時,說一個“一百回合”乃至“一千回合”的誇張數字,那基本就是穩贏。所以這部分的叫注才會由出題方來叫……在面對那種數字時,出題方肯定只會叫一個他能叫的最低注碼。

    也就是說,在這一局的勝負過後。只要猜解方沒有在對決過程中就輸得精光失去資格,那麼到結算時,基本可以穩妥地從出題方那邊拿回一小筆錢。

    這個設置,主要也是考慮到猜解方在對決中明顯處於不利的地位而設置的。

    接著,再看“第二個部分”的叫注:

    這個部分,是在對決過程中反復進行的……即,每一個回合,猜解方都要進行一次叫注,同樣的……每次叫注金額都不能少於其持有金上限的1%;而出題方,有兩種選擇:第一。跟注;第二,投降。

    跟注,自然就是讓遊戲繼續;而“投降”。便代表出題者認輸,在其支付了相應的罰金後,本局便宣告結束。

    如果說“賭回合”的規則是為了保護猜解者,那麼“投降”這個規則自然是為了保護出題者了。

    還是來舉個例子……假如沒有“投降”選項的話,那麼所有猜解者都可以利用一個很簡單的戰術保證自己贏錢,那就是——從第一個回合開始,每一個回合都只下最低額度的注,然後在確保自己能猜中的那個回合,將自己剩餘的錢全部押上。

    以這種戰術來講。只要能在五十個回合內猜出答案,那猜解者便立於不敗之地;這還不算每一局開始前的“賭回合”金額。

    因此。就有了“投降”這個設置。

    當然了,“投降”也是有限制的。要不然出題者也可以利用這點做到穩贏……比方說,在遊戲進行了十幾到二十回合的時候突然投降,來個見好就收。

    為了防止這種事的發生,便有了“投降罰金”。

    在這猜數字對決中,投降罰金的計算公式共有兩種——

    第一種,適用於在前二十個回合內投降的狀況,公式為:本局對決開始時對手持有金額的10%*(50+已完成的回合數)%+本回合對方下注額的10%+基礎罰金。

    第二種,是從第二十一個回合開始使用的公式:本局對決開始時對手持有金額的10%*(50-已完成的回合數)%+本回合對方下注額的10%+基礎罰金。

    所謂“基礎罰金”,是按照當前回合數來分的,在1-10回合內投降的基礎罰金是本局對決開始時對手持有金額的5%,在11-20回合內投降的基礎罰金則是本局對決開始時對手持有金額的10%,到了21-30回合,將升到本局對決開始時對手持有金額的20%……而從第31回合開始,基礎罰金又直接歸零。

    再來舉個例子吧……某一局對決,開局時雙方皆持有十萬美金,猜解方每一輪都下注1%,三十個回合後共輸三萬美金;然後,在第三十一個回合,他有了必勝的把握,這時,他將剩餘的七萬美金統統押上。

    見狀,出題者便選擇投降……這時,出題者需要支付的罰金就是十萬美金的10%再乘以20(50-30)%,即2000美金……再加上對方本回合下注額的10%,即7000美金……再加上基礎罰金零,總共交出9000美金。

    雖說是一次性吐出去九千,但比起七萬來,可是好太多了。

    總之,當出題者選擇投降後,本局對決即宣告結束,還是以上面的例子來看,其結果為——出題方從猜解方處贏得了21000美金。

    在完成了這部分結算後,雙方再進行“賭回合數”的結算。假設此前猜解方宣言了“一百個回合內”,而出題方叫了最低的1000美金。那麼……這時出題方將再交給猜解方1000美金,最後淨勝兩萬。

    以上,就是“一般情況”下。出題方通過“猜解方提高注碼”這個行為來選擇投降時機的大致劇情。

    那麼……相同條件下,假如出題者選擇“見好就收”戰術。又會如何呢?

    這裡我就不再列出詳細的計算過程了,咱們直接看結果吧……就按照雙方皆有十萬美金、且猜解者每次下注1000的條件來推演——

    如果出題者在第一個回合就投降(注意,第一個回合的額外百分比是50+0,而不是50+1),輸10100,第二個回合則是10200,此後每過一個回合增加100美金,直到第十個回合。

    也就是說。出題者在前十個回合中任一回合投降,都是輸錢的。

    而第十一個回合開始,因基礎罰金的提高,本輪投降的罰金跳成了16100,且此後每回合再加100;這樣,到了第十八個回合,出題者才會有“見好就收”的機會,在這一輪投降的話,罰金為16800,而此前十七輪賺到的金額為17000。這樣就賺了200,可是……別忘了還有“賭回合”的錢。把那個也算上的話,還是賠……故而得再等一輪。到第十九回合,賺18000,罰金16900+賭回合1000,這時,也就堪堪賺了100……

    因此,在前二十輪中,想要“穩贏”,機會只有兩次,那就是在第十九回合和第二十個回合的時候投降。按照公式,前者可以賺100。後者可以賺1000……

    可是……你難得當一回出題者,賺一千就完了麼?別忘了這場遊戲可是“爭先制”的。並不是說你沒賠本兒就能出線了。

    所以,我們再來看第二十一回合開始的情況吧……

    本輪開始,公式就變了,但基礎罰金也再次增加。第二十一輪投降的罰金是23100,此後每回合減少100;很明顯……從這輪開始,投降機制便開始傾向於保護出題者了。因為在二十輪過後,猜解者猜出答案的幾率已越來越高。

    這樣,算上賭回合那1000的話,“第二十五回合”,將是一個分水嶺;這一輪的罰金是22700,加上賭回合的1000,是23700,但出題者贏到的錢……是24000;當然,這也只是賺了300而已,所以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從這一輪開始,每過一回合,出題者突然投降的贏取金額就將增加1100美金。

    這樣六輪過後,到了第三十一個回合,“基礎罰金”歸零,出題者便一下子多出兩萬來。這一輪,若是猜解方不加注的話,出題者直接投降後的罰金僅為2100美金,而他此刻贏到的錢已經有三萬了,就算去掉賭回合的錢,也淨賺26900……

    綜上所述,這個猜數字遊戲的關鍵交鋒,就在那第二十五輪到三十輪之間……假如猜解者無法在第三十一輪之前猜出正確答案,那麼出題者只要立刻投降就能穩賺你29%的籌碼,即使你剛好在第三十一個回合猜出來了,也只不過是挽回了10%左右的損失而已。

    當然了,雖然我說了很多,也都只是理論罷了。

    在實際的對決中,各種各樣的狀況都有可能出現……

    也許有人能在二十五輪之內就猜出答案;也許有人可以在沒有猜出的情況下提高籌碼來施壓;也許有人會在自以為猜對的情況下、或者在眼看著三十輪要過的時候強行加注,結果卻被對方識破跟進……

    賭桌之上,欺詐、算計、表演、識破……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在賭博的世界中,概率學不會來尊重你,幸運之神也不存在。

    祈禱一萬次換來的運氣,不如磨練一萬次所成就的技藝。

    弱者會被打垮、侵吞、碾碎……且不會得到任何的同情。

    贏,並且活下去……才是這個世界中唯一的正義。

    …………

    一分鐘後,淨先生已在他面前的紙上寫好了六個數字。

    接著,他便將那張紙折起來、小心翼翼地用手掌護住,再遞給了推車旁的西裝墨鏡男。

    後者也是很謹慎地接過了紙張,並轉過身去,用其寬厚的背部擋住封不覺的視線,隨後才展開紙張,看了眼紙上的數字。

    兩秒後,西裝墨鏡男重新疊起了那張紙,並放入了自己的上衣口袋。

    他轉過身來,重新面向桌面站正,然後開口對淨先生道:“一旦確定了數字,就不能更改,所以我需要向你確認一下,剛才那六個數位……可以嗎?”

    “可以。”淨先生堅定地回道,“我確定。”

    “嗯。”西裝墨鏡男點了點頭,“規則你們也都讀過了,不過我還是要強調幾點……”他微頓半秒,接道,“首先,假如作弊被抓、將立刻判負,且所有金額歸對方所有。”說著,他又伸手朝桌面上的一個小裝置示意了一下,“其次,桌上的這個計時器,和棋類比賽時所用的類似,記錄著雙方的用時;猜解者的總用時是四十五分鐘,如果在這個時間內仍沒有猜出答案,那無論當前進行到第幾回合、雙方金額多少、以及‘賭回合’的金額是多少……都算猜解者‘完敗’,完敗者的持有金同樣是全部歸對方所有。”他頓了頓,又道,“另外,猜解者的叫注時間、出題者的跟注時間、以及出題者對猜解者的答案進行回饋的時間,都是單獨計算——叫注和跟注都必須在一分鐘內完成,而回饋的時間只有三十秒;違反規定者,第一次,會被罰去開局時1%的持有金上限,第二次就是2%,以此類推……”

    眼下西裝男所強調的這幾條規則,的確也是很重要的。作弊的懲罰自不必說……對於“惡意拖延時間”的情況,主辦者在設計遊戲時自然也已經算到了。在高昂的代價之下,“拖時間”這種難看且缺乏技術含量的手段基本是不太會出現了。

    這樣,才能讓遊戲的節奏保持緊湊,製造出相當的壓力……

    而“客人們”在壓力之下的種種表現,正是主辦者想要看到的。

    “啊~啊~知道啦,可以開始了嗎?”封不覺聽完西裝男的話,已經顯得有些不耐煩了。

    西裝男沒有回答他,而是面無表情地朝著對決雙方各看了一眼,並將自己的手舉到了計時器上。

    在分別確認了覺哥和淨先生的反應後,西裝男才言道:“既然雙方都沒有異議,那麼……對決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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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4章 猜數字對決(下)

  「二十五回合。」

  西裝墨鏡男話音剛落,封不覺便已完成了「回合宣言」,這個數字無疑是他早已決定了的。

  「這小子……居然只報了二十五回合。」凈先生當即在心中念道,「回合數未免太少了一點吧……」

  雖然凈先生和覺哥一樣看過了完整的規則,但他並沒有對各回合的投降罰金進行細致的推算。他只是大體上知道……只要在三十一回合之後選擇投降,就肯定能賺。

  另外,他剛才也揣摩了一下要猜出「六數位、十數碼、可重複」的六個數總共需要多少個回合。

  可惜……憑空揣測這種事是非常困難的;像猜數字這種遊戲,除非你的身體裡有多重人格(對,我說的就是武藤遊戲),否則是不可能自己跟自己玩的。

  而以這個遊戲的性質來講,客人們也不可能會互相幫忙陪練,所以……凈先生只能通過「投降罰金」來推斷,想要猜出正確答案,最起碼也要「三十回合左右」。

  「一千美金。」猶豫了幾秒後,凈先生還是叫了一個最低的注額。

  「哼……原來如此……」封不覺一聽到那個數字,當即輕笑一聲,「三流嗎……」

  「你說什麼?」凈先生從對方的話語中聽出了明顯的不屑和嘲諷之意,在這眾目睽睽之下,他自然不能對此默不作聲。

  「一會兒再跟你解釋吧。」封不覺用懶洋洋的語氣應道,「我不想在三流身上浪費太多時間,速戰速決吧。」

  說罷,他也不給對方再反駁的餘地,當即又道:「第一回合,我叫注1000美金,你要跟注還是投降?」

  問完這個問題後,他便按下了手邊的計時器。

  凈先生自然是不可能在第一回合就投降的,他回道:「我跟。」然後也抬手按了自己這端的計時器按鈕。

  同一秒,封不覺已彎腰開始在紙上寫字了。而他猜的第一組數字是——六個「0」。

  寫完之後,他將紙遞給了凈先生,並按下了計時器;後者接過紙來看了一眼,快速在這行數字下面寫上了0A0B的反饋。在將紙遞回去的時候,也按了一下計時器。

  以上,就是一個回合的標準流程。

  「0A0B」,表示無論在數字還是位置上,封不覺皆是一個都沒猜中。換言之……在凈先生所寫的六個數字中。一個「0」都沒有;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樣的開局比那種猜中了若干個數字的更好,因為這樣等於是把「十數位」減少成了「九數位」。而且,這個「0」在接下來還可以作為推演的「輔助數」來用,比方說,覺哥可以猜「000001」,假如這時的反饋是0A1B或者1A0B,那就能確定「1」在答案中是否存在,運氣好的話還能直接確定「1」的位置。

  當然了,這樣一個標準流程過後。封不覺付出了1000美金的代價……

  「嗯……」覺哥拿回紙後,只是瞥了一眼,就言道,「第二回合,我還是下注1000美金。」

  (下文中將省去關於按計時器的描述,各位知道他們有按就行了)

  「我跟。」凈先生這次是很果斷地就跟了。

  基本上,至少在前十五個回合裡,只要猜解方的叫注額沒有特別巨大的變化,出題方都可以不假思索地跟進。

  因為在這個遊戲裡,不存在「猜解方在確信可以贏的回合故意不加大注額」的情況。就算明知這種行為的出現會導致對手投降,投降的罰金肯定也比一個底注的錢多。

  「裁判大哥,我有個問題想在此確認一下。」封不覺在低頭寫第二組數字時,忽地開口跟旁邊的西裝墨鏡男攀談了起來。

  「請問。」西裝男也是立即就做出了回應。

  「關於你剛才說的……『假如作弊被抓。將立刻判負』這個事兒啊……」接著,封不覺便用平靜的語氣,問出了一個讓人一驚的問題,「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沒有被當場抓包的作弊』,就是被『默許』的呢?」

  他這話一出口,周圍的人群便一陣鼓噪。凈先生那面具下的臉也是當場一抽。

  倒是那西裝墨鏡男的反應,還算淡定:「是的,既然『沒有當場被抓包』,那自然也就無從懲罰。」

  很顯然,他並不是第一次回答類似的問題了;關於「作弊」這部分的門道,主辦者不可能漏算,而他手下的「裁判們」對此也都心裡有數。

  「開什麼玩笑!」然而,下一秒,凈先生可不幹了,「不能保證公正的話還要你們這些裁判有什麼用?在旁邊站崗嗎?」

  「先生。」西裝男的態度未變,「賭桌上的『公正』,本來就是相對的。『出千』也是實力的一部分,何況其風險和收益是成正比的……一旦作弊被抓的話,今晚的旅途可就提前結束了。」他頓了頓,又道,「再說了……我並沒有說過『不保證對決的公正性』,我只是說,對於『沒有被當場抓包的作弊』無法做出懲罰而已。您也不要太小看我們這些『站崗的』了……」話到此處,他那墨鏡下的視線悄然移到了覺哥的身上,話語中也帶上了幾分威懾之意,「想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作弊,不是那麼容易的。」

  「呵呵……」封不覺面對對方的視線和威壓,卻是不以為意,他將一張寫了六個「1」的紙又遞給了凈先生,並發出了一陣令人不安的笑聲。

  「等等!那萬一出現那種……『沒有當場抓包』,但在對決結束後才暴露出來的作弊手段呢?那又怎麼算?」而凈先生這時還在糾結於剛才的話題。

  「哈……哈哈哈哈……」西裝男還沒回話呢,封不覺就先大笑出聲,「你這不是廢話嗎?別說是在賭桌上了……就說足球比賽,你見過賽後再改判的事兒嗎?」他說著,又用插進自己面具眼窩的吸管吸了口香檳,再道,「像出千作弊這種事,若不能當場拆穿,那只能說……『上當的人才是傻瓜』,假如『事後』能推翻結果的話。那這種『勝負』還有什麼意義?」

  「嗯……」西裝男也接道,「沒錯,每一局對決的結果都是『絕對』的,在全部的結算完成後再舉證對方作弊。這種行為我們不予認同。」

  「切……」凈先生啐了一聲,但他沒時間發火,因為反饋的時限只有三十秒,他只能憤憤然地在紙上迅速寫下了「0A0B」的字樣,遞還給了覺哥。

  「呵……運氣不錯嘛。」封不覺看到自己猜第二個數字也被完全排除在了正確答案之外。很是欣然,「這種開局的話,大概二十個回合之內就能搞定答案了呢……」

  他假裝是自言自語般用不算很響的聲音念出了後半句話,故意讓凈先生聽見。

  而凈先生聽見以後,心裡也在直打鼓:「可惡的小子……他到底要幹什麼?剛才問裁判那種問題是什麼意思?是想做點兒什麼嗎……還是單純地想要擾亂我?」

  他算是猜對了一半,封不覺和裁判交流的目的之一,的確是想擾亂他……

  在這個遊戲中,作弊的途徑其實很少,真想要「出千」,也應該在出題者寫答案的時候動手。或者就是直接在保管答案的裁判身上想辦法。

  眼下遊戲已經開始,猜解者就是想作弊,也沒有什麼有效可行的手段。

  因此,封不覺說這話,並不代表他想動手,只是給對方制造一種「我真有可能動手」的心理壓力。

  另外,覺哥與裁判的這番交流還有另一個目的——為其他的客人們提供一種「思路」。

  他希望通過這次的對話,將「只要不被抓包就可以作弊」這個想法植入周圍人群的腦海中,為之後的「佈局」埋下伏筆。

  長話短說,在前十輪中。封不覺按照從零到九的順序將十個數字都猜了一遍,共輸了一萬美元。

  就這樣,來到了第十一輪。

  此時,封不覺已可以確定。凈先生寫的六個數字中,不包含0、1、4、6、9這五個。

  也就是說,答案由23578這五個數字組成;作為一個包含了五個數字的六位數,其中自然是有一個數字是重復的,而這個數字在前十輪中也已試出來了,在猜解六個「8」時。凈先生給出的反饋是2A0B,即該六位數中包含兩個『8』的證明。

  於是,從這一輪開始,猜解的核心就從「猜數字」轉變為了「猜位置」,反正答案鐵定就是235788這六個數字了,現在就是看它們究竟是怎麼排列的。

  「呵……是不是忽然覺得,二十五回合內解決問題,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呢?」這一回合,封不覺在叫注之後,又一次使用了語言攻勢去騷擾對方。

  此刻,凈先生的臉色已經變得非常難看,好在還有面具擋著,讓他不至於在眾人面前露怯。

  只是……他那矮胖的身軀膘多油大,特別容易出汗;那些從頭上、臉上一路流淌到勃頸處的汗液在燈光的照射下顯得油光發亮,儼然已把他給出賣了……

  「哼……就算你成功地在二十五回合內猜到了又如何?我在『賭回合』的底注上也只押了一千而已。」凈先生言辭上還是不甘示弱的,「再退一步講,哪怕是被迫投降,下一輪還有我的猜解回合,呵呵……」他強行擠出兩聲乾笑,接道,「說起來,我還得感謝你,給我提供了一個不錯的猜解思路呢。」

  「唉……」封不覺聞言,搖了搖頭,發出了一聲悲天憫人的長嘆,「畢竟是三流啊……」他聳了聳肩,「『我只輸了多少多少』、『還有下一輪』……在賭桌上抱著這種想法,可是很危險的。」他微頓半秒,「回過神來……自己已經在這種想法的禍害下一退再退,站在了懸崖的邊緣;到了那時,當面臨著『再退一步就是死』的壓力,通常就會徹底崩潰、或是物極必反地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拼個頭破血流……這種人啊……」他冷哼一聲,「哼……就是我們常說的『水魚』了。」

  「少囉嗦!」凈先生不耐煩地喝道,「我跟!開始猜吧!第十一回合!」

  他不可能在這裡退讓,但是他那越發強硬的態度實際上只是為了掩蓋他毫無底氣的事實。

  我們就不提凈先生和覺哥在賭博層面上那完全無法對比的巨大差距了,單論計算這方面……凈先生也是相當糟糕。

  別說是對於猜數字這個遊戲本身的計算了。就是堆籌碼和罰金的計算他都沒能完全做到位……這種人若是不輸,那才是沒天理了。

  十二分鐘過去,對局仍在繼續。

  並且,已經進行到了第二十一輪。

  方才那十個回合的猜解。讓凈先生信心大增,因為到這一輪為止,封不覺猜出的最好結果也不過就是2A4B……

  「哈!哈哈哈……」看著臉色越發凝重的覺哥,凈先生不禁得意地笑了起來,「怎麼了?剛才那囂張的勁兒呢?」他仰起頭來。冷笑道,「說我是三流?你又怎麼樣?嘴上說得一套一套的,但猜了半天……似乎離答案還很遠嘛」

  同一時刻,二樓欄桿旁。

  「哼……真是個白癡。」主辦者輕聲冷笑道,「連自己已經完蛋了都不知道……」

  此時,主辦者身旁那兩名西裝大漢已經為他拿來了一個望遠鏡以及一臺可以連接到主廳內所有攝像頭的平板設備;主辦者可以通過那臺平板傳送回來的畫面清楚地看到兩人在紙上所寫的內容。

  「連『逃生回合』的存在都察覺不到的廢物,居然還選擇了『接受保護』……」主辦者隨即又念道,「這種人身上真心是除了器官以外沒什麼可挖掘的價值了。」

  「少爺。」西裝大漢B這時在旁提醒道,「我想這位『嚴先生』只能選擇『接受保護』,因為他在外面面臨的並不是單純的負債、而是牢獄之災。」

  西裝大漢A也補充道:「嚴先生的上上級是最近才被查處的貪污重犯。作為『那條線』上的人之一,他撈的油水也不少。如今,他急需一筆錢來打點關係,為自己買一個『調職處分』的結果。否則……就得去坐牢了。」

  「原來如此……官僚啊。」主辦者單手托腮,放下了手中的平板,「不好辦吶……」他思路已經跳脫到別的地方去了,「看他那模樣……肝和胃八成也不符合移植條件了,這就是六位數的損失了……」

  且不說主辦者在上面算得那筆賬,還是看回賭桌這邊。

  面對凈先生的挑釁,封不覺沉默了幾秒。然後,說了句讓對方大跌眼鏡的話:「這輪我把剩餘的全部壓上,八萬。」

  這一刻,人群中有不少人都倒抽一口涼氣。

  凈先生那得意的狀態更是瞬間凝住。變為了莫名的尷尬。

  「什……什麼?」兩秒後,凈先生才反應道,「到目前為止最多只猜中過2A的你竟然……」

  「那是很正常的。」封不覺打斷了對方,「以你這個數字為例,要算出它總共有幾種排列組合不算太難,(注:由於此處打不出角標。只能這樣打)用C16*A55C26*A44的思路或者A66/2這種捷徑來算都行……反正答案都是360種可能;難點在於……如何撇除那359種不正確的組合。在這麼大的基數之下,縱然有『幾A幾B』的提示,想在十輪中試出正確答案也是有一定難度的。說白了……還是得靠那麼一點點『運氣』。」

  他停頓了幾秒:「當然了,如果你能理解我的猜解思路,那你就應該察覺到……早在三個回合之前,我就已經十分接近答案了;這時,對『規則』足夠了解的人……或者說……看破了『那幾個回合』意義的人,依然是有機會挽回損失的。然而……你顯然不是那種人。」

  「你在說什麼?什麼『那幾個回合』?規則不是明擺著的嗎?」凈先生驚慌起來,就算他的感覺再怎麼遲鈍,封不覺身上那種勝券在握的氣場也已經強烈地傳達過來了。

  「我在賭回合時,特意選擇了『二十五回合』這個數字,但你的反應表示你對這個回合的意義一無所知。」封不覺得話還在繼續,「這時……我已確認了你的水準。」他攤開雙手,輕笑道,「大體上來說呢……你根本連怎麼玩這個遊戲都不知道。這一點……在你渾然不知地捨棄了『那幾個回合』的『逃生』機會,以及對我那猜解思路完全茫然的狀態中……也可見一斑。」

  封不覺說到這兒,喝完了杯中所有的香檳,頓了頓再道:「行了,別愣著了,一分鐘快到了哦。」

  「嗯?啊!」驚慌之中,凈先生的決定用時已到了最後五秒。

  當他看向計時器時,腦海中還是一團漿糊:「這小子到底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啊!是虛張聲勢嗎……如果是虛張聲勢,那這裡只要我咬咬牙就能直接滅了他,但萬一……」

  「三……二……」另一方面,封不覺已戲笑著高聲倒數起來。

  「我!我……」凈先生閉上眼睛,猛然按下了計時器,同時,口中怒喝一聲,「我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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