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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jaak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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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三天兩覺]驚悚樂園[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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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3-21 01:05:30
第1205章 海盜歸來(九)

  「啊……既然你都這麼說了……」封不覺考慮了幾秒,然後,用一臉賤賤的表情對鴻鵠道,「那我就勉為其難地稍微『認真』一下好了。」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那副欠揍的樣子,鴻鵠腦中浮現的卻是以下四個字——「這回穩了」。

  而覺哥也沒有讓隊友失望,其話音未落,身影已動。

  開啟了【靈識聚身術-改】之後,封不覺的身形便驟然化為一道赤芒。

  他在甲板之上往返穿梭、無人能擋,路所過之處……血霧乍起,人頭橫飛。

  原本還算均勢的戰局,在封不覺一人之力下,即變為了碾壓……

  「呵……雖說是意料之外的發展,但似乎是好事呢……」站在高處望著這一切的黑鬍子,此時也露出了一絲笑容。

  另一邊,瘋眼的反​​應則與黑鬍子截然相反。

  「該死!那是什麼?那是誰!」瘋眼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急火攻心,他一邊嚷嚷著,一邊就抓起了身邊的一名船員,惡狠狠地朝其吼道。

  「我……我不知道……」那名船員無故躺槍,完全不知所措。

  「嗯……」瘋眼氣得直磨牙,但仍未失去理智,所以,他在稍稍抑制了一下情緒後,便放開了對方,接道,「快……快去請大師出來!告訴他……再不來咱們就要全軍覆沒了!」

  「是……是!」那船員連滾帶爬地應聲,並轉身朝著船艙跑去。

  就在那個嘍囉踉蹌跑遠之際,忽然……異變又生!

  說時遲,那時快。

  赤芒閃,人影現。

  晃眼之間,方才還在甲板上收人頭的封不覺……竟已來到了瘋眼的面前,揮刀便砍。

  「哼……不自量力!」面對這奇襲,瘋眼卻沒有顯出半點恐懼和慌亂。

  原因很簡單——作為一位能與黑鬍子一爭長短的海盜船長,他本人的戰鬥能力也是非常出色的;即使是開著技能的覺哥,也沒能達到擺脫其動態視覺的速度。

  啪——

  下一秒,只聽得一聲掌鳴。

  瘋眼竟對覺哥來了招「空手入白刃」,而且……還成功了。

  「臥槽?」這會兒身邊沒有隊友,封不覺的髒話脫口而出,「可以啊你。」

  「小子……」瘋眼沒有接覺哥那話,而是自顧自地問道,「這刀……是篆頡尊給你打造的吧?」

  「哦?」封不覺有些意外,對方竟一眼就識出這把廚刀的出處,「這你都能看得出來?」

  「哈!」瘋眼乾笑一聲,喝道,「那老東西的附魔咒印……隔著幾十米我都能認得出來!」

  伴隨著他那逐漸加大的嗓門兒,一記蹴擊冷不防地殺至。

  由於瘋眼的雙掌死死夾住了【必須破防之刃】,封不覺無法抽刀回身,情急之下……覺哥只能放開了手中的武器,旋身回閃。

  這樣一來,雖然瘋眼那一腳落空了,但他卻成功地奪走了覺哥的武器。

  「看來……」封不覺尚未站定,已經得出了一個結論,「早在我接近你以前,你就已經知道了這把刀的特性了……」

  這一秒,覺哥才後知後覺,對方正是為了規避【必須破防之刃】的特效,才選擇了「空手入白刃」來接招,並且……從一開始就有了奪刀的打算。

  「那當然了。」瘋眼輕巧地將奪下的廚刀一甩一接,握住其刀柄道,「你當著我的面,殺了我那麼多手下,我要是連這點事都看不出來……」

  話才說到一半,他便忽然做出了一件讓覺哥也大吃一驚的舉動。

  但見,瘋眼將廚刀一橫,兩手各鉗一段,發力一拗。

  緊接著,刀刃處傳來「乓」的一聲,那完美級的裝備……就這麼應聲而斷。

  「……那我還是瘋眼麼?」花了兩秒鐘,完成了這斷刀之舉後,瘋眼的後半句話也恰好說完。

  而站在他身前三米開外的封不覺,非常罕見地……愣了兩秒鐘。

  兩秒後,覺哥好像回過味來了,他虛起眼,擺出一副痞相,用一種笑中帶怒的語氣說道:「你居然……拆我裝備?」

  …………

  與此同時,安娜女王復仇號的某個船艙中。

  「啊呀呀……」自稱為「肯」的駝背男子望著一面牆壁,似笑非笑地念道,「瘋眼那傢伙……做了不可挽回的事情呢……」

  …………

  「哈!」另一方面,瘋眼還不知道自己幹了些什麼,他還在用挑釁的態度對覺哥道,「拆你的刀算什麼?我還要取你的命呢……」

  「少囉嗦!」封不覺當即喝道,「命有個屁用!」

  他這微妙的台詞,讓瘋眼的腦筋有點轉不過來了,後者還以為自己是聽錯了呢。

  「你小子神志不清了嗎?」瘋眼也沒怎麼糾結這事兒,他很快就抽出了自己腰間的佩劍,準備動手殺人,「呵……也罷,既然你覺得自己的命還不如一把刀值錢,那我就盡快送你上路好了。」

  說完,他提劍就削,劍鋒直取覺哥頸側。

  封不覺見狀……不假思索,順勢抬手,用兩根手指就把對方的劍刃給夾住了。

  「哦?」瘋眼本以為,眼前的男人只是個速度型的高手而已,依靠著篆頡尊的武器才能大殺特殺;未曾想……對方竟能在手無寸鐵的狀態下,僅用手指就接住自己的攻擊。

  雖然瘋眼這一劍只是「隨便一揮」罷了,根本不是技能、甚至沒用上全力,但他畢竟是個BOSS級的角色,基礎力量就相當強悍;若換成是一個一般的海盜嘍囉,別說用手指防禦了……就算拿著兵刃去格擋這一劍,也會被震退數米的。

  所以,覺哥這手【靈犀一指】,著實讓瘋眼吃了一驚。

  「看起來……你比我想像中還要厲害一些。」不過,這種程度的驚訝,依然不至於讓瘋眼害怕,「我就在殺你之前,順便問問你的名號好了。 」

  「瘋……」說出這第一個字時,封不覺甩手放開了劍鋒,併後跳了一大步。

  「不……」說這第二個字時,他二指一併,插進了自己的肋下二分之處。

  「……覺!」第三個字他是吼出來的,與吼聲一同迸發的是他那傷口中的血。

  聽到那三個字,瘋眼的表情就變了。

  他顯然聽過「瘋不覺」這個名字,而且聽過的次數還不少。

  「原來如此……」停頓了數秒,瘋眼沉聲念道,「假如你不是冒充的,那還真是人如其名啊……」

  此刻,他的確是猜不透覺哥的舉動意欲何為,只能用「瘋狂」來解釋。

  「你……喜歡拆裝備是吧……」封不覺沒有理會瘋眼的話,他用殺氣騰騰的目光瞪著對方,並將自己那隻沾滿鮮血的手高高揚起,「我就跟概率之神一起……再給你一次機會。」

  說話之間,其傷口處流出的鮮血竟是飛聚而起,來到他的手中……匯成了一柄兵刃的形狀。

  看到這裡,想必各位也都明白了——封不覺捅傷自己的行為,就是為了發動【貪婪邪典】。

  在付出了「一品脫鮮血」以及「最大體能值和靈力值的35%」後,他便可以從虛空中召來一柄「品質至少為完美的武器」。

  不知是不是因為他用了自己的血,這一回,「概率之神」很給他面子……

  【名稱:魔劍‧閻帝】

  【類型:武器】

  【品質:傳說】

  【攻擊力:? ? ? 】

  【屬性:闇】

  【特效:使用者的靈術系技能變為無冷卻時間(在適當的發動條件下),且消耗減少為原本的四分之一】

  【裝備條件:該武器由「貪婪邪典」召喚,持續時間尚有1:39】

  【備注:死國至高無上之神器,開啟「末日天罰」之魔武。 】

  此劍,通體紫紅、劍鏜如翼;劍身鑲有無數寶石,點點綴銀。

  當這【魔劍·閻帝】出現在封不覺手中時,原本晴朗的天空……竟陡然變色。

  一時間,烏雲蔽日,日月無光。

  而那海上的風……卻是在這時悄然地停了。

  「這是什麼!」瘋眼是識貨的,所以他一看到這柄劍就大驚失色。

  事實上,遠在另一艘船船尾的黑鬍子,這會兒也是一臉的凝重。

  要比喻的話,眼前的情形就好比是……兩支冷兵器時代的軍隊正在火拼,但突然間……戰場上出現了一台鋼彈。

  「問得好!」雖然瘋眼那句話根本不是提問,但封不覺還是大聲接道,「這叫做……魔劍……」

  話還沒說完,劍已經落下。

  就連封不覺自己也沒想到,這一劍的後果竟是……

  …………

  十分鐘後。

  天空,又一次放晴了。

  此時,三名玩家皆已站在了安娜女王復仇號的船長室裡。

  倒不是他們三個想站著,只是……船長室的空間並不寬敞,裡面只有一張椅子、且已經被黑鬍子佔了。

  「混沌之海上,有三艘被譽為『傳說』的海盜船。」黑鬍子說這話時,十分舒坦地坐在椅子上,對於客人們只能站著的現狀,他沒有感到絲毫的不妥, 「其一,是黑珍珠號;其二,是飛翔的荷蘭人;其三……就是我這艘安娜女王復仇號。」

  言至此處,他頓了頓,再道:「而在這三艘船之外,還有十一艘船,是僅次於『傳說』的存在,它們被稱為『Eleven』……」

  「讓我猜猜……」斯諾聳肩接道,「褐藻號……就是『Eleven』的其中之一?」

  「嗯……」聞言,黑鬍子從鼻子裡出了口氣,然後,轉過臉去,透過船長室裡的舷窗朝外忘了一眼。

  透過那圓形的窗口,剛好可以看到海面上那尚未完全沉沒的、已折斷成兩截的褐藻號海盜船殘骸。

  「曾經是……」黑鬍子把斯諾那句話裡的is糾正為了was,並趁勢朝著房間另一邊的覺哥投去一道埋怨的目光。

  「幹嘛?」封不覺臉皮多厚,他好不畏怯地迎上了黑鬍子的視線,還用理所當然的語氣回道,「怪我咯?」

  「此刻你身後架子上的那些玻璃瓶裡,裝的都是過去被我征服的海盜船。」黑鬍子換了一種方式來回答覺哥的問題,「更確切點說……是我認為『有收藏價值』的海盜船。」他抬手朝那個方向指了一下,「不知你有沒有注意到,在那兩個寫著『黑珍珠』和『飛翔的荷蘭人』的瓶子下面,有兩排……共十艘船,以及一個空出的位置。」

  封不覺沒有回應這句話,他站在那兒東張西望,假裝沒聽見對方說什麼。

  而鴻鵠和斯諾則是在一邊尷尬得直翻白眼。

  「拜你所賜……」黑鬍子等了四五秒,見對方不說話,便自己接道,「那個位置恐怕得永遠空著了。」

  「我要是你的話……」封不覺歪著頭,用非常隨便的語氣回道,「就換個新的架子。」

  「你可真會聊天。」黑鬍子面無表情地接道。

  「還好吧。」封不覺應道,「哦……對了,趁著你現在心情不好,我再告訴你個壞消息……你那三桶枯葉酒已經沒了啊。」

  這句話出口的時候,鴻鵠和斯諾各自退後了一步,遠離了覺哥的身旁。

  他們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要這麼做,大概……是擔心黑鬍子從桌子那頭翻過來砍人吧。

  「呵……呵呵……」這下,黑鬍子也有點怒極反笑的感覺了,他抽動著嘴角,言道,「我只聽說過『趁著別人心情好的時候宣布壞消息』的做法,你這種套路我倒是頭回見啊。」

  「那是啊……像我這麼會聊天的人,一向是盡量避免在人家心情好的時候去破壞別人情緒的。」封不覺那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神態、萬賤歸宗級的措辭、以及無懈可擊的流氓邏輯……著實是令人三觀動搖、反應不能。

  「那我還得謝​​謝你咯?」連黑鬍子自己都在驚訝,為什麼自己還沒翻臉。

  「不用客氣。」封不覺繼續大言不慚地應道,「正所謂大恩不言謝,像我這種淡泊名利的人……你用行動來回報我就行了。」

  「嗯……」黑鬍子的手在發抖、肩在發抖、連身體都在抖……但和他內心深處的震顫相比,這都不叫事兒。

  若是在以往,他這時應該會開口罵一句「媽德爾法克兒」(請自行領會這個詞的英文原意),然後衝上去把覺哥給撕了。

  但今天,黑鬍子的反應卻是:「那麼……你想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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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6章 海盜歸來(十)

  牢房。

  昏暗的牢房。

  瘋眼在無數的牢房裡待過,但女王復仇號上的這個,顯然是與眾不同的,否則……也關不住瘋眼這樣的角色。

  咚——咚——

  忽然,一陣十分獨特的腳步聲響起。

  它穿透了起伏的海浪聲,由輕變響、由遠及近,傳入了瘋眼的耳中。

  瘋眼不用看都知道,來的人是黑鬍子。

  「你是來羞辱我的嗎?」沒等對方站定,瘋眼已開口問道。

  「我……沒有羞辱你的資本。」下一秒,黑鬍子的身影便從陰影中走出,顯現在了不算太明亮的燈光下。

  瘋眼抬起頭,望了對方一眼;隔著牢房的柵欄,他看到了一張神情複雜的面容。

  「成王敗寇。」瘋眼接道,「『勝利』,不就是資本嗎?」

  「勝利?」黑鬍子將那兩個字重複了一遍,冷笑一聲,反問道,「什麼勝利?我贏到什麼了?」

  瘋眼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名聲?」黑鬍子邊說邊否定道,「我已經是混沌之海的霸主了,還要怎樣的名聲?」他頓了頓,「財富?」他露出不屑的表情,「且不說你的船、以及上面的所有東西都已經沉入大海……就算沒沉,那艘船上唯一能讓我感興趣的東西就是它本身了。」

  說到這兒,他笑意更甚,但笑容中卻透出幾分諷刺的意味:「呵……再退一步講,就連『殺戮的快感』和『成就感』這些東西,我都沒能得到;這樣的『勝利』……意義何在?」

  「那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麼?」瘋眼應道,「難道你準備把我放出來跟你單挑?」

  「哈!」黑鬍子乾笑一聲,垂目望向了瘋眼的右肩。

  此刻,那個肩膀的下方……已經沒有胳膊了。

  「還是等你的手重新長出來再說吧。」黑鬍子搖著頭念道。

  「什麼意思?你還打算讓我活下去?」瘋眼神情微變,試探著問道。

  「是的。」黑鬍子平靜地回道。

  「這玩笑並不好笑。」瘋眼說這句時,也的確沒有笑。

  「你……幾時聽說過……」黑鬍子也收起了笑容,用居高臨下的眼神看著對方,沉聲道,「……我黑鬍子會開玩笑?」

  瘋眼愕然,接著,他沉默、他思考……

  十餘秒過去,瘋眼想通了:「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回答我幾個問題就行了。」黑鬍子接道。

  「哼……」瘋眼的態度還是很差,「我可不敢保證,自己會說實話。」

  但黑鬍子好像並不在意這些,他無視了對方那「不識抬舉」的反應,直接問道:「紅環……還活著嗎?」

  他口中的這個「紅環」,也是一名臭名昭著的大海盜;據黑鬍子所知,「褐藻號」應該是紅環的船、而不是瘋眼的。

  「原來如此……你是要問這個啊……」瘋眼想了想,回道,「他死了。」

  「你殺的?」黑鬍子追問了一句。

  「幹什麼?你想為他報仇?」瘋眼用問題回答了問題。

  「未必。」黑鬍子則用一個模棱兩可的答復重新把球踢了回去。

  「呵……」瘋眼冷笑一聲,「隨便吧……反正你也不是『他』的對手。」

  「『他』?」黑鬍子眼神一凌,接道,「是你口中的這個『他』……殺死了紅環嗎?」

  「沒錯兒。」瘋眼回道,「這事兒我也沒必要瞞你……反正有很多人都看見了,不用多久,消息就會傳遍整個混沌之海……」他稍稍停頓了一秒,回憶道,「大約是在兩天前,我和幾名手下在吉沸島的酒館裡喝酒,當時紅環也在;黃昏時,『他』來了……穿著一身僧侶袍,像個無形的幽靈;當『他』走進酒館的那一刻,季節仿佛都變了……變成了冬天。」說到這兒,瘋眼吞了口唾沫,「『他』進門之後,徑直走向紅環,用只有他們倆聽得到的音量說了些什麼;我不知道談話的具體內容,我只知道……紅環當場就大發雷霆,並準備在酒館裡直接動手殺人。」

  「但……最後喪命的卻是紅環自己?」聽到這兒,黑鬍子接了一句。

  瘋眼微微點頭,繼續說道:「我從沒見過那樣的人……如果『他』還算『人』的話。」他聳了聳肩,「以我的判斷,他的力量至少與之前瘋不覺拿出的那把魔劍·閻帝屬同一級別,甚至更強……所以,當『他』把紅環弄得灰飛煙滅、然後走到我的面前,問我『有沒有興趣成為褐藻號的船長』時,我回答了『是』。」

  「你是想說……」黑鬍子接道,「你帶領海賊團來進攻我,其實是『他』的意思。」

  「哈!哈哈哈哈……」此言一出,瘋眼大笑出聲,「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黑鬍子。在『他』的眼裡,你……我……都是小人物。我今天會遇上你,純粹是巧合,而進攻你……也是我的主意;『他』只是在我提出這個主意後表示了讚同而已。」

  「那麼……『他』原本的『目的』是什麼?」黑鬍子又問道,「還有……『他』現在又在哪兒?」

  「切……我還想知道呢。」瘋眼忿忿念道,「就在進攻開始前,那傢伙突然找了個藉口、跑進了船艙,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了。至於『他』的『目的』……你覺得他可能會告訴我嗎?我唯一知曉的就是,他想去的地方……是咀魔島。」

  「咀魔島」這三個字一出,黑鬍子即刻陷入了沉思。

  黑鬍子用去片刻,整理了一番思緒,這才再度開口:「最後一個問題……」他微頓半秒,問道,「你最初發射的那枚炮彈,究竟是什麼東西?」

  「哈?」瘋眼聞言,明顯一愣,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哦……你說那個啊。那發炮彈是『他』在發射前不久憑空創造出來的,據他所說,這是『為了保險起見,預先埋下的伏兵』。」他攤開雙手,接道,「但除了飛得特別遠之外……我完全沒看出那玩意兒還有什麼不凡之處。」

  「哼……」黑鬍子聽到這句,冷笑一聲,念道,「這樣啊……」

  「聽你這口氣……」瘋眼察覺到了什麼,「那炮彈有什麼問題?」

  「當然有問題,而且問題很嚴重……」黑鬍子回道,「半小時前,我就讓我的大副到海底去查看那枚炮彈的情況。」他的臉色陰沉下來,「結果……他到現在還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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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3-21 01:06:27
第1207章 海盜歸來(十一)

    很多年以前,厄迪尼也是一名海盜船長。

    他冷酷寡言、心狠手辣;殺人越貨、無惡不作。

    他所指揮的海盜船“冰鎬號”,亦為“Eleven”之一,在混沌之海上聲名赫赫。

    而如今,厄迪尼已成了黑鬍子的大副,他是後者最忠實的部下……沒有之一。他當年的戰船,也早已被裝在了玻璃瓶裡,靜靜地沉睡在安娜女王復仇號的船長室的架子上。

    這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麼,此處不做過多的贅述。

    即使我用非常正經、乃至是悲壯的措辭,配合上一段史詩般的劇情來告訴你們厄迪尼是如何臣服在黑鬍子的力量和王者之風下的……也沒有什麼卵用。

    因為……無論如何,你們終究會認為這後面有著某種不可告人的交易。

    所以,我決定放棄這種意義不大、且肯定是徒勞的嘗試……遷就一下你們這群思想已經汙得無可救藥並對此不以為恥的讀者。

    咱們接著來看故事……

    正當黑鬍子在地牢裡跟瘋眼對話時,三名玩家已然回到了甲板上。

    不久之前,封不覺已經在船長室裡跟黑鬍子達成了共識。

    簡單地說合作。

    黑鬍子會在不損傷自己利益的前提下儘量配合玩家完成任務,而玩家們也會力所能及地給予黑鬍子一些幫助。

    這,顯然是一個雙贏的協議……

    至少到目前為止,玩家們所接到的任務還沒有顯示出要與黑鬍子發生衝突的地方,既然他們本來就要和海賊團一同行動,那適當出點力也是理所當然的。

    “謔~看來這個劇本的水很深啊……”此時,封不覺和斯諾剛好聽完了鴻鵠的敘述,覺哥順勢就摸著下巴念道,“按照你所說,那個神秘人‘肯’……居然比黑鬍子更早地發現了我們的身份,而且,他的立場和目的都很可疑……”

    “我說……你又在裝蒜吧……”聞言,斯諾斜視覺哥,用古怪的語氣念道,“假如船上有那種特殊的NPC存在,你應該可以察覺到的不是嗎?”

    雖然斯諾沒有明說出來,但憑著這句話,就足夠看出……他已經通過對封不覺的各種研究,推測出了覺哥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看穿資料”的事實。

    “我是可以察覺到啊。”封不覺也沒點破這事兒,只是用一種有氣無力的口吻回道,“問題在於……這船上的NPC基本上全都是你所說的那種‘特殊NPC’。在我看來……他們每一個都不是等閒之輩;假設有一個、甚至是幾個特別強的傢伙刻意隱藏了自己的實力、混在這群人中間……那縱然是我,也一樣難以分辨。”

    “嗯……”斯諾找不出這話裡的破綻,只得應道,“好吧……我也得承認……這劇本裡的NPC們確實是強得有點變態了,某些雜兵的實力甚至跟我以前遇到過的一些劇本BOSS不相上下。”

    他話音未落,封不覺和鴻鵠便雙雙轉頭,對視了一下,然後,覺哥選擇了聳肩攤手。

    而鴻鵠則是清了清嗓子,對斯諾道:“斯諾,這話我也不知當講不當講……”他頓了頓,說道,“你這個角色,應該是用了很短的時間快速升級上來的吧?”

    “對啊。”斯諾似乎覺得這種話沒什麼不當講的,他坦言道,“我是在十二月一日創建這個角色的,從一開始……我就開啟了雙倍經驗卡、並全程都雇用了秩序工作室的帶練團隊一起下本,且很有規劃地利用好了每一天的遊戲時間。正好,我又趕上新版本開啟、有各種活動和經驗獎勵,所以……二十多天的工夫,我就衝到了四十級。”

    “唉……這就是問題所在了……”鴻鵠聽罷,扶了扶眼鏡兒,嘆道,“在驚悚樂園這遊戲裡,等級並不是特別重要的……像你這樣的衝級方法,反而會導致一連串的負面連鎖反應……首先,你的技巧值肯定不足,這樣就買不了驚嚇盒子裡的裝備和技能;其次,即使你能課金買拍賣行裡的高價品、或者在劇本裡靠帶練的玩家給你弄裝備,但你還是得面對‘專精等級不足’、無法滿足物品使用條件的問題……”

    他的話還沒說完,斯諾就打斷道:“啊……鴻鵠兄,這些……我都知道的。”他訕訕一笑,“呵……只是,我知道得似乎有些晚了。”

    斯諾抿了下嘴唇,接著道:“前天早上,我升到了四十級,然後,就開始一個人排本了……因為工作室接帶練最多接到四十級。”他頓了頓,再道,“而我這兩天單排下來的感受就是在戰鬥方面,周圍的路人玩家都比我強一兩個檔次、職業的就更別提了;幸好……我姑且算是個頭腦派玩家,還是能在團隊中起到一點作用的。至於你說的專精方面的問題……現階段,我想我也只能花點時間慢慢磨練了。”

    言至此處,他話鋒一轉:“但……我剛才說這個劇本裡的NPC強得離譜,可不是站在我自身比較弱的角度上來評斷的,我是覺得……這劇本裡雜兵的戰力已經遠遠高過了一般玩家團隊的平均水準,才會那樣說的。”

    “是嗎……”正在一旁東張西望的覺哥這時接道,“我咋覺得還行呢。”

    “我也……”鴻鵠剛想對覺哥的話表示贊同,突然又把這想法噎了回去,“等等……仔細想想,斯諾說得才是對的啊……”他回頭看向封不覺,“其實是我們倆的看法不夠客觀。”

    “呵呵……也就是說,咱倆現在‘太強了’是吧?”覺哥當即又擺出了那副欠揍的模樣,講出了一句聽起來很囂張、卻又是事實的臺詞。

    很可惜,他這份嘚瑟的好心情……並沒能持續太久。

    短短兩秒後,海面之上,突生異變!

    嘭

    只聽得……一記破水之聲,赫然炸裂。

    伴隨著這聲巨響,一道人影自海面下竄出,直飛到半空,緊接著……他便朝著女王復仇號的甲板墜襲而來。

    此時,女王復仇號正處於半停泊狀態……因為厄迪尼一直沒有歸船,所以黑鬍子在戰鬥結束後便下令水手們收帆、將船停留在了這片海域等候。

    然,誰也沒想到,船長這次停船的命令,恰恰與厄迪尼本人的意願背道而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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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3-21 01:06:47
第1208章 海盜歸來(十二)

  時間,回到半個多小時前。

  縱然海上的天氣風和日麗,但在海面之下……只要稍稍往下潛一些距離,周遭就會變成伸手不見五指的狀態。

  不過,對於厄迪尼來說,這並不算什麼問題。

  厄迪尼有著多種非常適合在海底行動的能力,其中之一……就是「夜視」。

  據他自己所說,他以前被人用矐刑(一種不留傷口、但可致盲的殘忍刑罰,具體方法為:將新鮮的馬尿放到一個密封的桶裡,然後生火烤,再把人的頭摁進去,直到馬尿蒸發乾為止)反覆折磨過,但結果是……他的眼睛非但沒有瞎,還變得可以在各種渾濁的液體裡視物了。

  另外,厄迪尼還具備著水下呼吸的能力。

  同樣是據他自己所說,他以前也被人用水刑(一種通過製造瀕臨溺斃的感覺來進行刑訊或折磨的酷刑。經過人們多年來的研究和開發,已出現了很多改良和變種,「金紙糊佛面」也是其中之一;而最簡單也最傳統的方法,就是把人的頭反覆摁進水裡,在其窒息臨界點上將其拉起,並不斷循環,直至行刑者達到目的為止)反覆折磨過……可最後,他連個屁都沒供出來,而且,其肺部還發生了變異……其下巴兩側長出了鰓。

  諸如此類的「傳說」很多,真實性無從考證。

  也許厄迪尼的這些能力本就是天生的,他只是編造了一些受刑故事來構築自己的硬漢形象;也可能……他說得都是事實,那就意味著,厄迪尼真正的能力其實是——在極度的痛苦中誘發身體變異、以適應嚴酷的環境。

  無論如何吧……作為黑鬍子的左膀右臂,厄迪尼的實力絕對不差,要對比的話……應該和中等水平的「時官」差不多。

  也正是因為對他的實力和特殊能力有信心,黑鬍子才會派遣他下海去查探的。

  厄迪尼沒有辜負黑鬍子的信任,跳船之後,他好似一發魚類般破海猛進、飛速地游向了剛才那發「炮彈」墜落的海域。

  沒過太久,他便發現了那顆仍在海水中漸漸下沉的、由「大師」所創造出的「炮彈」。

  既然厄迪尼得到的命令是要去「調查」這件東西的情況,那他肯定是要與其接觸的;所以,他在確認目標後,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謹慎地游了過去。

  然而,此時的他,並不知道……自己眼前的這顆「東西」,並不是依靠「謹慎」就能對付的……

  十幾秒後,厄迪尼已來到了這顆炮彈的附近,他的游速也漸漸慢了下來。

  透過海水,厄迪尼看到的是一顆散發著淡淡銀芒的金屬球體,他觀察了幾秒,隨即在心中念道:「船長的擔憂果然沒錯兒,這東西怎麼看都不是尋常的炮彈,而是某種『魔法道具』;若是放任其不管,很可能會有引發某種對我們不利的異變。」

  對於這類物品,厄迪尼也是有一定處理經驗的,一般來說……別直接用手去碰它,就不會觸發什麼效果。

  念及此處,厄迪尼便將自己的上衣脫了下來,準備把這玩意兒「包起來」拿走。

  不料……他剛把手伸出去,還沒有碰到那個球體,可怕的事情就發生了……

  但見那銀色金屬球忽然爆開,化為了一灘水銀般的、形狀不規則的物質,其體積在眨眼間已膨脹到了比厄迪尼整個人還要大的地步。

  見狀,厄迪尼的反應也是神速,幾乎在爆炸發生的同一瞬,他已轉身後撤。

  可惜……他離那顆球太近了,終究是來不及逃出危險範圍。

  很快,厚重的金屬液便將厄迪尼纏住、包裹起來……並湧入了他的眼、口、鼻、耳……

  時間,回到現在。

  砰——

  人影落地,甲板崩碎。

  出現在眾人眼前的,赫然就是這安娜女王復仇號的大副——厄迪尼。

  但此刻,他的樣子看上去相當異常。

  他的眼睛,已經失去了瞳孔,兩個眼窩充斥著一團銀色。

  他的身上,也已經沒有了衣物,且全身80%的面積都覆蓋著銀色的類金屬物質。

  最驚人的是,他身上透出的那股奇特的殺意……如有實質一般,逼得甲板上的海盜們紛紛後退。

  「厄……厄迪尼先生……您這是怎麼了?」一名平時和厄迪尼關係不錯的水手,此時上前了幾步,試探著問了一句。

  「別過去!蠢貨!那根本就不是……」站在他附近的一名老船員當即破口大罵,想把他喊回來。

  但……為時已晚。

  那一瞬,厄迪尼毫無徵兆地出手,以一記衝拳洞穿了那名水手的胸膛。

  後者一臉駭然、死不瞑目。

  「呵……」而厄迪尼……或者說,那個「已經控制了厄迪尼身體的寄生生物」,卻是露出了一絲獰笑。

  這種笑容,對封不覺、以及這艘船上的大部份人來說,都不陌生;他們都清楚——這是在殺戮中獲得了快樂和滿足時才會有的表情。

  「小心!」三秒後,鴻鵠第一個反應過來,大聲喝道,「這傢伙要大開殺戒!」

  作為一個根本不認識厄迪尼的局外人,鴻鵠迅速地、不帶任何感情因素地做出準確的判斷。

  他一邊喊著,一邊便喚出了自己的武器。

  彈指間,只聽得「嗖——」的一聲,一支光矢已然飛向了厄迪尼的面門。

  乒——

  然,半秒不到,伴隨著一聲脆響,厄迪尼用他那覆蓋著銀液的手……穩穩地握住了鴻鵠射來的光矢。

  「速度和反應能力都快得離譜,而且還能徒手抓取純能量攻擊……」見得此景,斯諾神色凝重地念道,「這廝怕是不好對付啊……」

  「哼……」鴻鵠卻是輕笑一聲,接道,「我出手前就知道他能抓取能量了……」

  話音未落,遠處又響起「叱——」一陣刺耳的怪聲。

  原來,鴻鵠方才射出的那一箭藏有後招,瞬息之間,光矢已在厄迪尼的手中爆開,並化為了一個「光陣」,將後者籠罩在了其中。

  「嗯?」厄迪尼被困於陣中後,眼中雖是閃過了一絲疑慮,但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慌亂。

  他略微思考了幾秒,便揚起一臂,衝著眼前的光壁打了一拳。

  劇烈的震蕩在球形的光陣內回蕩,將厄迪尼本人震得搖晃了幾下,但他看起來沒有受到什麼損傷。

  倒是那光陣本身,僅在這一擊之下……就已出現了裂痕。

  「謔全身自帶武裝色霸氣是吧?」封不覺見狀,還適時地吐了個槽,「這我得管管啊!」

  說話之間,覺哥已是撩胳膊挽袖子、躍躍欲試。

  先前把褐藻號給劈斷的事情,封不覺心裡或多或少還是覺得有點對不起黑鬍子的,因為他確也理解那種「僅限一套的收藏品唯獨缺了其中一件」的感受;而眼下,立刻就有個機會可以為海賊團立功,覺哥自然也是義不容辭。

  但……就在他準備衝出去的時候……

  咚——咚——

  那熟悉的、奇特的腳步聲……又響了起來。

  緊接著,黑鬍子便從某個通往甲板下層的船艙中緩步行出。

  「吵吵嚷嚷的……我還以為有什麼事呢……」黑鬍子邊說邊走,徑直就朝著厄迪尼去了,「原來是我的大副回來了。」

  恰在此時,厄迪尼也用一波連續的攻擊,打碎了鴻鵠製造的屏障。

  這一刻,在這激戰過後、血腥未消的甲板之上……黑鬍子海賊團的一號和二號人物,竟形成了對峙之姿。

  「呵……這下可有好戲看咯。」剛才還想自己動手的封不覺,一下子又完全收斂了戰意,擺出了一副吃瓜群眾的樣子。

  「的確……」就連鴻鵠也收起了弓,輕聲言道,「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看過黑鬍子在戰鬥中的實際表現,趁此機會……正好可以觀察一番。」

  兩名玩家對話之際,另一邊……

  厄迪尼已開口回道:「我可不是你的大副。」

  他的聲音略有些變化,那嗓音就好似原版的厄迪尼往自己的喉嚨裡撒了一把圖釘一般。

  「那麼……你是誰?」黑鬍子冷冷問道。

  「誰也不是。」對方回道,「當然了,我也並不介意使用這個身體的原主人的名字。」

  「明白了……」黑鬍子念出這三個字時,語速很慢,眼神中也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得失望,「言下之意……我的大副,已經回不來了是嗎?」

  「呵呵呵……」那個寄生體笑了,他沒有回答黑鬍子的問題,因為答案已經昭然若揭。

  「果然……這個男人在這艘船上是個很重要的人物吧?」寄生體笑了幾聲後,自顧自地接道,「我在『吞噬』他的時候就感覺到了……這傢伙的意志強得令我驚訝,我花了很久……在精神領域中對他進行了常人難以想像的高強度折磨,但依然無法讓他的意志屈服;無奈之下,我只能從物理層面上對他的腦子進行了一定程度的破壞,這才奪得了這個身體的控制權。」

  他說到這兒,頓了頓,朝四周環顧一圈:「現在想來……他寧可承受巨大的痛苦、也要抵抗到最後一刻的原因,應該是為了給你們這一船人爭取時間吧;他希望你們在等不到他的情況下離開這裡,這樣……你們就不必面對我了。」

  「哈!」言至此處,他又頗為得意地大笑一聲,「說來也真是諷刺……事實上……如果他不來接近我,那我最多就是寄生到某種海洋生物的身上,然後變成海怪來攻擊你們,但那種身體的上限……跟這位『大副先生』的比起來,簡直就是雲泥之別。」他聳聳肩,「不得不說……你們的運氣確實不太好啊。」

  他的話,成功激怒了周圍的海盜們。

  很顯然,厄迪尼在船上的人望很高;即使在普通人看來,他就是個讓人恐懼的惡棍……但在海盜們的眼裡,這是一個值得他們尊敬的惡棍。

  海盜們的三觀和情誼,是很奇怪的,是三言兩句講不清楚的。

  他們追求財富,但又不只是在追求財富。

  他們崇尚力量,但有時又拒絕屈服在力量之下。

  他們會互相咒罵、幹架、甚至是殺死對方,但這不會改變他們跟對方真心實意地稱兄道弟。

  厄迪尼,就是在這樣一群人的身上,贏得了尊重。

  他也在臨死前,為了這份粗野的、罪惡的、莫名其妙……卻又令人難以割捨的羈絆,拼盡了最後的一滴血。

  即使對黑鬍子來說,他也的確但得起「重要」二字。

  「運氣?」黑鬍子在聽完寄生體的敘述後,沉默了幾秒,方才開口回道,「不……這跟運氣沒關係。是我讓他下海查探的,是我在情報不足的情況下……考慮不周,才導致了部下的死亡。」

  黑鬍子說這話時,語氣顯得很平靜,說著……他還踱了幾步,來到了一個木桶邊,隨手抓起了一瓶放在桶蓋上的、不知被誰喝了一半的朗姆酒。

  「我很遺憾,厄迪尼離開了我們。」他接下來的話,更多地是對船員們在講,「他是我最得力的部下,比你們這幫懶鬼中的任何一個都要管用;他也是我所認識的最純正的硬漢,混沌之海上僅存的幾條真漢子之一,比那些外強中乾的娘炮強上百倍;而且……他還不止一次救過我的性命……」

  說到這兒,黑鬍子默默垂目,停頓了幾秒。

  隨後,他高舉起手中的酒瓶,接道:「敬厄迪尼,忠實的朋友、糟糕的演說家、秉持著老派海盜精神的惡棍。」

  說罷,他在一片沉默、肅然的氣氛中,灑了約一杯酒到甲板上,然後,自己又抄起瓶子咕嘟咕嘟灌了幾口。

  灌完之後,黑鬍子如泄憤一般,突然間……掄起瓶子就往寄生體的臉上扔去。

  寄生體並沒有進行躲避,倒不是因為他躲不開,只是因為這麼一個飛來的酒瓶對他根本就造不成任何的傷害。

  乒鈴鈴——

  在一片玻璃破碎聲中。

  黑鬍子再次轉身,重新朝著船艙的方向走去。

  和封不覺他們預測的不同……黑鬍子並沒有選擇親自出手;他只是在做完這些之後、離開甲板之前,用輕描淡寫的口吻,留下了三個字——「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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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9章 海盜歸來(十三)

  這「寄生體」,顯然是一隻很強的怪物。

  作為一件「生物兵器」,它共有兩種形態:其一,是猶如金屬球體般的原始形態;其二,則是根據被寄生物的身體而演變出的戰鬥形態。

  在原始形態下,寄生體具備著相當卓越的「侵蝕」能力。憑藉著這種力量,它可以寄生到絕大多數生物的身體上……即使是厄迪尼這種時官級別的存在,一樣難以招架。

  當然了,這並不意味著寄生體的能力遇上真正的時官也能奏效……

  寄生體的「侵蝕」行為想要成功,也是需要先決條件的——假如被寄生者的精神和肉體達到了一定的強度、或擁有某種特殊屬性,侵蝕就會失敗。

  舉例來說,若是薩摩迪爾遇上寄生體,那他肯定毛事兒都沒有……精神上,他有幻魔教會的信仰之力做後盾;肉體上,他一個以「腐蝕力量」為本源的薩特,不去感染別人就不錯了,誰還能來感染他?

  可惜,厄迪尼的種族是「人類」,也沒有什麼特殊屬性,而他的精神和肉體強度值相加也沒有達到可以頂住「侵蝕」的地步、最多只能拖延一些時間。

  因此,寄生體在花去半個多小時後,終於將宿主的意識毀滅,成功地奪取其身體,來到了「戰鬥形態」。

  而在戰鬥形態下,寄生體的能力就比較多了。

  首先,它會將被寄生者的全部體液和部份內臟替換成自己的本體——一種銀色的半凝固狀物質。

  這樣一來,這個身體就擁有了無視疼痛的特性以及一定程度的自癒能力。

  其次,它會改造被寄生者的大腦,使其對精神控制系的能力完全免疫。

  其三,它還可以催化宿主的身體,達到「增殖」或「變異」的目的,使其體型發生改變、並大大增加物理層面上的戰鬥能力。

  總而言之,現在的厄迪尼……或者說,這個侵蝕了厄迪尼的寄生體……除了智慧、意志和經驗層面上的一些東西之外,在戰鬥力這方面,無疑是比原來的厄迪尼要高的。

  像這樣的一個怪物,即使是在安娜女王復仇號上,也足以殺死不少人了。

  但……饒是如此,黑鬍子依然不打算出手。

  他自然不是怕了……

  也不是為了隱藏實力。

  事實上,黑鬍子十分渴望能親手將這個殺死自己心腹的怪物撕成碎片,也只有這樣才能稍稍平復他內心的內疚和憤怒。

  可是,他忍住了……

  因為他知道——此時、此地,讓船員們來收拾這個傢伙,才是最合適的選擇。

  比起他一個人的憤怒來,這一船人的憤怒更加極待發洩。

  再者……身為混沌之海的霸主、安娜女王復仇號的船長、傳說中的海盜……他是不會、也不能輕易出手的。

  能讓黑鬍子刀劍相向的「對手」,也必須有一定的「資格」才行。

  比如……封不覺就可以;曾經的四柱神也可以;瘋眼嘛……湊合著也行。

  不過,像寄生體這種由他人製造的「兵器」、這種無禮的「怪物」,肯定沒有那種資格……

  「為大副報仇!」

  「把他大卸八塊!」

  事情的發展和黑鬍子所預料的一樣,在聽完他的悼詞和那句「宰了他」之後,海盜們的士氣瞬間爆發。

  復仇的怒火熊熊燃燒,充滿殺意的咆哮此起彼伏。

  在一眾「幹部」的帶領下,船員們一擁而上,向著寄生體發動了如怒濤般的圍攻。

  此刻的黑鬍子海賊團,比此前與瘋眼的部隊交戰時更加可怕;身臨其境的寄生體也明顯感覺到了周圍這些人的氣勢和自己登船時相比有著天壤之別。

  而這驚人的變化,讓寄生體……感到了恐懼。

  這種對寄生體來說還很陌生的情緒很快便壓制住了它與生俱來的殺戮欲,並讓它產生的一個很理性、也很正確的念頭——逃跑。

  作為一個「生物兵器」,寄生體沒有死戰到底的決心,更沒有信念或是仇恨之類的東西……因此,當它失去了「殺戮欲」這一原動力後,即便它還具備著「拼死一戰、與一部份敵人同歸於盡」的戰力,他也不會將其付諸行動的。

  呼呼呼——

  就在寄生體急忙轉身,準備投海逃亡之際。

  忽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破風聲。

  那……是安娜女王復仇號上的繩索飛掠而起的動靜。

  沒有人去操控那些繩索,甚至沒人去碰過它們……

  這艘船好似有著自己的意志一般,伸出了她的「手」,將那準備逃跑的「敵人」牢牢地抓住了。

  「咳……咳……呃——」寄生體被繩索纏住、並在半空中拉成了一個「大」字型,它從喉嚨裡擠出了幾聲掙扎的呻吟,但纏在其頸部的繩索立即就把那聲音給壓了下去。

  連鴻鵠發出的光陣都能輕易打破的寄生體,竟被這幾根繩索纏得動彈不得;很顯然……這艘傳說中的海盜船,其本身就蘊含著某種強大的力量。

  看到這一幕……鴻鵠和斯諾皆是感到了些許後怕,試想——如果剛才黑鬍子跟他們翻了臉,如果他們站在了與這個海賊團對立的立場上,也許……死亡會來得比他們想像中還要突然和致命。

  戰鬥,沒有持續太久。

  或許,這也稱不上是什麼「戰鬥」,說是「處刑」更加確切。

  寄生體先前的言行已為它拉到了足夠的仇恨,任何看到其死狀的人都可以確認……這貨是絕對沒有再自癒的可能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它的「自癒」能力在其被殺死的過程中反而成了一種增添痛苦的負擔……

  十分鐘後。

  就在船員們差不多「發洩」完畢時,黑鬍子再度出現在了甲板上。

  他沒有說很多,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滿地的銀色物質,隨即下達了一個「二十分鐘後重新起航」的命令,並返回了船長室。

  船長進屋後,除了一些較為年輕的船員還需要留下修理和沖刷甲板,其他的海盜便各自散去。

  就在此時,封不覺想到了一個主意,開口對身旁的兩名隊友言道:「二位……咱們也去幫忙刷一下甲板吧。」

  鴻鵠和斯諾都明白,這廝肯定又有什麼陰謀了,兩人不約而同地用一種質問的語氣問道:「你想幹嘛?」

  「呵……」封不覺見狀,輕笑一聲道,「我就是想……趁熱去採集一點『樣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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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0章 海盜歸來(十四)

  在覺哥的提議下,三名玩家紛紛拿起了墩布和刷子,裝模作樣地去幫水手們清理甲板。

  而在這清掃的過程中,他們各自都去收集了一些寄生體的「碎片」。

  這事兒……封不覺肯定是有所打算的;他在看到那個「寄生體」的瞬間,就覺得對方和衍生者有關聯,所以他準備帶點「樣本」回去,等有機會的時候拿給自己的衍生者盟友們鑑定鑑定。

  至於鴻鵠和斯諾,雖然他們沒有覺哥那麼明確的目的,但經過短暫的考慮後,他們也都選擇了「拿」。因為他們都清楚……像這種稀有怪物的屍體碎片,就跟龍鱗、鳳眼、麒麟牙之類的東西一樣,勢必會有著某種特殊的用途或價值;遊戲後期那些比較高階的召喚、靈術、和機械專精技能,都是經常會用到此類物品的。

  …………

  有書則長,無書則短。

  二十分鐘過後,安娜女王復仇號重新揚帆起航。

  恰在此時,海上也起風了。

  這風不大不小,正好推送著女王復仇號向著目標的航向行去,就好似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幫助著這群海盜一般。

  於是,就有人說了——「這是厄迪尼先生的亡魂在護佑著我們,送我們一程。」

  對於這話,也沒有人表示反對。

  在海上待得久了的人,往往會變得很迷信,而海盜……可能算是最迷信的一群人了。

  他們的迷信,還跟一般人的迷信不一樣……

  海盜們所信的那些東西,和絕大多數正經宗教都扯不上什麼關係。

  當然了,這也是很正常的——無論是基督教、佛教、道教……總之,只要是教義還算導人向善的宗教,都不太適合海盜。

  試想一下,你信了某種宗教,結果你發現,根據教義……你平日裡所做的十件事裡,有九件事會導致下地獄,你還信那玩意兒有意思麼?

  假如這世上的每個宗教都擁有一個自己專屬的地獄,那麼從事「海盜」這個職業的人去其中任何一個地方應該都是免籤的。

  因此,海盜們的「迷信」,多半都建立在那些比較奇葩的神怪傳說、巫毒異教、以及一些在水手間口口相傳的航海怪談之上。

  這其中……就有這麼一種傳說……

  「每一位受人尊敬的老水手的死,都會給這艘船上的人帶來半天的好運氣。」

  沒人知道這話是從什麼時候、從誰那裡傳開的,但海盜們就是相信這種鬼話……

  也許在一般人眼裡,這種毫無依據、也無法佐證的廢話根本屁都不是,但在海盜們看來,這種話比宗教信仰裡的故事更加可信。

  因為……宗教源於謊言,而怪談源於真相。

  …………

  風還在吹,船航行得很快、很平穩。

  甲板上的氣氛又回到了往常的狀態,就彷佛之前的海戰和大副的死都沒發生過似的。

  這就是海盜,他們絕不會為了一個人悲傷太久,不管他是誰……

  「兔崽子們——拳賽就要開始了!要下注的趕緊過來!」

  時近黃昏,忽然有個破鑼嗓子發出了這樣的一聲高呼。

  霎時,周圍的海盜們便炸開了鍋。

  先前,在與瘋眼海賊團的衝突中,玩家們自然已經完成了【於海戰中登上敵船並擊殺至少三名敵方水手】這個任務(該任務只需要三名玩家中有一人登上敵船,且所有人的殺敵總數加起來超過三即可完成),而眼下,第二條需要在船上完成的支線任務——【參與甲板拳擊賽並擊敗「維京人」】,終於也擺到了他們的面前……

  在聽到那聲宣告後,封不覺他們便跟著人流,一同聚集到了甲板中段的一塊空地上。

  不知何時,已經有人用木桶、麻袋和箱子在這裡圍出了一個類似「拳台」的空間。

  「來來來,要下注的趕緊,是爺們兒就別瞎墨跡。」

  此刻,正站在一個箱子上喊話的人,覺哥他們也認識,正是那身材如小鋼砲兒一般的「體毛哥」。

  而在他身後負責收錢、記賬和數錢的兩位,正是戴著藍頭巾的戈弗雷、以及這三人組的老大「蒜頭」。

  跟瘋眼海賊團戰鬥的那會兒、以及在圍殺寄生體的時候,封不覺都有抽空留意過那三位的動向……他意外地發現,這三人在「對外」的戰鬥中,還是非常拼命的,且實力也很過硬。

  或許也正是這個原因,船上的幹部們……以及黑鬍子,對這三位在船上開展「博彩業」的行為採取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

  「還有要下注的嗎?沒有的話可就開始了啊。」

  那三人組的辦事效率很高,顯然對業務相當熟練,才五分鐘左右,他們就收完了賭金。

  接著,體毛哥又喊了兩聲,在確認了沒有更多的下注者之後,他便轉過頭,朝著正站在拳台中間的一個男人使了個眼色。

  那個男人,就是方才喊出那第一嗓子、將大夥兒聚過來的破鑼嗓子。

  同時,他也是片頭CG中領著大家一起唱船歌的那位領唱……

  此人看上去四十多歲,上身穿著件髒皺的白襯衣、外面套了件紅黃相間的馬甲,下身則著一條寬鬆、輕薄的黑色長褲。或許是因為他這條褲子曾經很貴,也可能是因為他只有這麼一條褲子……總之,他的長褲上打了超多的補丁,而且,從那粗獷(糙)的針腳來看……八成還是他自己補的。

  「貪婪的惡棍們!每週兩次,你們最期待的時刻又到了……」在得到了體毛哥的信號後,破鑼嗓子當即開始了他那極富煽動性的開場白。

  必須承認的是……這位老兄不管是聲線還是演講才能都屬一流,當個職業主持人絕對沒問題。

  「今天的第一場,正如上次所預告的,由剛加入海賊團一個月的兩位菜鳥為大家奉獻……」

  他話音未落,那兩名參戰的水手已經分別從「拳台」的兩側「翻箱入場」。

  這兩位也不多話,進場之後先是各自把上衣一脫,隨即便用顏藝互相挑釁起來,可說是瞬間進入了「比賽狀態」。

  「讓我們歡迎……」破鑼嗓子也適時地介紹道,「『開瓶器』!以及……『三角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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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3-21 01:07:58
第1211章 海盜歸來(十五)

    也不知道是誰規定的,但凡是去打擂比武之人,好像都得取個綽號。

    “開瓶器”和“三角龍”,自然也都不是真名。

    當然了,這也是好事,因為……如果這類比賽報真名的話,觀眾們很可能會聽到——“讓我們歡迎,‘約翰·史密斯’,以及‘詹姆斯·布朗’”這樣的開場介紹了,那顯然是相當無趣的。

    言歸正傳……

    在周圍那群海盜的鼓噪聲中,兩名參賽者慢慢地走向了“拳台”正中。

    破鑼嗓子很有經驗地站在了那兩人的中間,防止他們倆在比賽正式開始前就產生肢體接觸。

    而那兩名參賽者也利用這最後的準備時間,各自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拳擊手套(拳套由甲板拳賽的那幾位組織者提供,為了保證比賽的安全性和觀賞性,選手必須佩戴拳套才能參賽)。

    當氣氛炒熱得差不多時,破鑼嗓子便開始宣讀規則:“規矩就五條,第一,不准使用任何形式的道具;第二,不准使用特殊能力;第三,不准打腰部以下;第四,不准惡意致對手殘疾;第五,不准殺人。”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再道:“違反前四條者,立刻判負,至於違反第五條的……呵呵……”

    他只是笑了笑,並沒有說出殺人究竟會遭到怎樣的處罰。

    不過,所有的船員,都對那後果心知肚明……

    在安娜女王復仇號上,“故意殺害同伴”這件事兒,屬於“原則問題”;做出這種行為的人……哪怕逃到天涯海角,黑鬍子也會找到他,並將其“明正典刑”。

    “好了,二位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嗎?”數秒後,破鑼嗓子分別向那兩名“選手”望了一眼,如是問道。

    “沒有。”

    “快開始吧。”

    那兩位的回應也是快速而堅決,他們就像兩頭正處於發情期的雄性野獸,顯得鬥志昂然、精力過剩。

    “那麼……今天的第一場比賽,‘開瓶器’對‘三角龍’……現在……開始!”

    破鑼嗓子念這句話時的斷句也是十分熟練,他邊說邊後退,當他說完最後那兩個字時,也正好退出了“拳台”的範圍。

    噗——

    僅一秒過後,一記拳拳相撞之聲已然響起。

    此處需要說明一下:這“甲板拳擊賽”中所使用的拳套,是用魔法材料特製的;除了普通拳套應有的那些保護功能之外,其最關鍵的作用就是“限制使用者的體術上限”。

    由於黑鬍子海賊團的這幫成員普遍都很強,若是讓他們赤手空拳地對打,就算不用“特殊能力”也很容易形成“三拳一打,一個皮開肉綻、一個骨碎筋連”的局面。

    那樣的比賽,只要一個不留神……就會出現誤傷、甚至誤殺。

    因此,蒜頭哥他們就想出了“拳擊手套”這個辦法——戴上了這種拳套的人,其力量、速度、體力、抗擊打能力等等與體術相關的基本屬性……都會被壓制到一定的水準之下;這樣一來,才能保證這“甲板拳擊賽”以技術層面的較量為主,而不是單純靠戰鬥力碾壓來爭勝。

    當然,這拳套本身的“限制力”也是有極限的,一旦佩戴者的體術能力超出這件物品的作用極限,那戴和不戴便沒有什麼區別了。

    這也是為什麼……船上的幹部們沒有一個能來參與這項比賽的。

    噗噗噗——

    就在我解釋設定的時候,開瓶器已經佔據了比賽的上風。

    但見,他靠著一輪快速、且有力的連擊,逐漸將三角龍逼到了拳台邊緣……或者說……一個木桶的旁邊。

    “嘿!頂住啊你這混蛋!”

    “加油!把他打倒!”

    “老子可把這一個禮拜的酒錢壓上了!趕緊把他揍趴下!”

    那些站在戰圈之外、下了注的“觀眾”們……可說是毫不吝惜自己的聲帶;他們個個兒都在扯著嗓子大聲喊叫,赤裸裸地表達著自己的立場以及動機。

    或許這不算是最佳的賽場氛圍,和運動精神也沾不上什麼邊。

    但……對於這種野路子的比賽來說,正是這樣的氣氛才對味兒。

    “你們覺得怎麼樣?”此時,正攀附在高處的一張繩上觀看拳賽的封不覺,開口對身邊的兩名隊友說道,“誰會贏?”

    鴻鵠和斯諾這會兒也都掛在繩子上,用他們遠超常人的視力觀察著拳台那邊的情況。

    “我不是很懂拳擊。”聞言後,鴻鵠用一種不置可否的語氣回道,“但看場面……那個‘開瓶器’已經快要贏了吧?”

    “呵呵……”這一瞬,斯諾的臉上顯出了一副老司機的神情,輕笑道,“鴻鵠兄,這回你可是看走眼了……”他微頓半秒,自信滿滿地念道,“依我看來……雖然這兩人的拳擊水準都不咋地,但相對而言,還是‘三角龍’稍微懂一點基礎常識,所以……”

    “哦?”鴻鵠如今也是頗為老辣之人,他一聽這話裡的意思,就明白斯諾這是準備借機吹一波,於是,他也順水推舟地接道,“斯諾老弟,好像對拳擊頗為瞭解啊……不如,你來給我們分析分析……”

    “嗯。”封不覺也順勢接道,“我也想聽聽。”

    儘管在他們仨對話之際,拳臺上的三角龍仍在挨打,不過,斯諾還是用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娓娓言道:“其實對內行來說,都是些一目了然的事兒……

    “首先,身體的姿態、手的架勢、以及……步伐。

    “你們注意看……從開打到現在,即使是被一直被對方往後逼退,三角龍的整體姿態也沒有太多的變化,腳步的移動也保持著快速、穩健的節奏。

    “其次,再看防守……

    “職業拳擊的防守是非常高等級的技巧;很多人認為拳擊就是兩個人互毆的簡單運動,但實際上……其技術含量比起很多看似花哨的運動要高得多,而‘防守技術’又是這一塊的重中之重。

    “那些認為這種運動簡單的人,如果和職業拳手對上,別說是過招了……就算對方不出拳任打,他們都贏不了……因為在職業的防守技巧面前,普通人的拳根本連對方的身體都碰不到。

    “當然了……我們眼前的三角龍並沒有那麼厲害,他最多算是入門級罷了,饒是如此……到目前為止,他依然是防守得‘滴水不漏’。”

    “且慢。”鴻鵠這時打斷道,“說‘滴水不漏’不太對吧?”他用手指了指拳台的方向,“三角龍可是一直在挨打啊。”

    “然而,‘有效拳’一下都沒有不是嗎?”斯諾接道,“‘職業級’的出拳還另當別論,至少這個‘開瓶器’的拳頭……像現在這樣打在手臂或身體外側、或是被拳套給擋住的話……造成的傷害幾乎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不但沒什麼傷害,相反……還導致了他的體能下降速度比防守方更快。”這一刻,封不覺忽然接過了斯諾話頭,來了這麼一句。

    “呵……”斯諾當即一笑,“原來你也懂啊……又裝蒜是麼?”

    “是的。”封不覺不以為意地承認了,“剛才我提出問題,只是想趁勢在你們倆面前秀一下知識。沒想到……你也是明白人,所以,這個逼我就讓給你裝了。”

    “呃……在聽到這番懇切的粗鄙之語後……”斯諾虛著眼,吐槽道,“我究竟是該佩服你的坦誠,還是去驚歎你的臉皮厚度呢。”

    他們聊到這兒時,拳台之上……風雲突變。

    卻見,開瓶器在連番猛攻、又連攻不下的局面下,漸顯力竭之勢;他的拳頭已沒有了不久前的那種力度和速度,他的呼吸聲也越來越粗重。

    見狀,三角龍知道時機已到,他抓住一個對方出拳的間隙……以一記刺拳的反擊打中了開瓶器的下巴。

    別看只是一拳而已,“有效”的一拳,比起被防守阻擋的十次“無效拳”還要管用。

    開瓶器當時就是一個踉蹌,失去了平衡;連退數步後才找回了平衡……姑且沒有倒地。

    而三角龍則是冷笑一聲,追擊而上,一套組合拳招呼了過去。

    開瓶器在方才的進攻中已耗去了太多體能,反應已經跟不上了,頓時節節敗退。

    三角龍卻是步法輕快、靈活地運用場地寬度,迂回變招、虛實結合,很快就打亂了開瓶器的腳步和姿態……如此一來,防守出現破綻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了。

    “鴻鵠兄,看出二者出拳的差別了嗎?”此刻,斯諾又開口了。

    鴻鵠也迅速回道:“啊……對比之下,還是挺明顯的。開瓶器的拳主要依賴蠻力、以本能的揮拳姿勢進行擊打……而三角龍的拳依靠的是‘爆發力’,不止是手臂和肩膀……從下盤、到腰背的力量他都有用到;在打出一拳後,其身體也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就恢復平衡、準備好做出下一個動作。”

    “沒錯,這就是‘進攻’層面上的差距了。”斯諾點頭接道,“想在這種沒有‘回合間休息’的拳賽中勝出,掌握正確的出拳方式可說是必須條件……否則,就會像那位開瓶器先生一樣……即使是搶到了先手進攻的機會,也會在很短的時間內耗盡體力,陷入不可逆轉的敗局。”

    嘭——

    斯諾話還沒說完,拳台那邊……開瓶器那壯實的身軀已經倒在了地上。

    “倒地!”破鑼嗓子在第一時間高聲喝道,並開始數數,“一,二,三……”

    適才,就在斯諾跟鴻鵠討論出拳方式的時候,拳臺上的開瓶器又吃了三角龍五六下“有效打擊”……而這五六下,已經足夠結束這場較量了。

    “四……五……六……”雖然破鑼嗓子一眼就看出這貨已經站不起來了,但為了節目效果,他還是在那兒數著、並有意識地越數越慢。

    “快起來!混蛋!”

    “該死……老子的酒錢泡湯了。”

    “耶~幹得好!打得漂亮!”

    眼看勝負已分,觀眾們的反應自是喜憂參半;有贏家、就有輸家……好在這賭局的下注金額是有上限的(這項規定是黑鬍子通過幹部之口授意的,也正是此舉,才將甲板拳擊賽這項活動始終控制在了“小賭怡情”的範疇內,至今也沒有鬧出過什麼亂子),贏的人發不了什麼大財,輸的人也不至於跳海自盡。

    “……九……十!”破鑼嗓子花了將近二十秒,終於把那十個數給數完了。

    他隨即就跳入場內,抓住了三角龍的右手手腕,猛然舉起:“勝者!三角龍!”

    結果被宣佈的那一刻,歡呼聲、噓聲、失望的歎息聲……交織著響起。

    接下來,就是給第一輪的下注者們“結帳”、並給第二輪“下注”的時間了。

    這事兒,還是由蒜頭哥他們仨搞定;結帳所需的時間不多,因為只有贏了錢的那部分人才需要去結。而第二輪下注的時間也不怎麼長,因為在第一輪裡,肯定會有人“輸光了”或者“贏夠了”,從而不參與到後面的下注中去。

    總之,七八分鐘過後,第二輪的準備工作便已就緒。

    破鑼嗓子又一次站到了拳台中央,高聲道:“夥計們!今天的暖場賽結束得好像有點兒快了是吧?”他頓了頓,笑道,“沒關係……早點看完菜鳥互啄,我們就能更早地看到正戲了!”

    作為海盜船上的主持,他不用太在意自己的言行和措辭,完全不必擔心得罪人;比如說眼前這句“菜鳥互啄”吧,擱在外界的正規比賽中,主持人說這話肯定是不妥的;但在海盜船上,別說是喊一聲“菜鳥”了,就是罵娘都沒關係……出口成髒的海盜們可不會因為幾句不中聽的話就互相記恨。

    “現在……有請……”數秒後,破鑼嗓子的語調又升了幾分,“甲板拳擊賽的現役衛冕拳王……”

    與此同時,體毛哥居然還抱著個倒扣的鐵桶,用兩截折斷了的掃帚把兒打出了緊密的鼓點。

    “四十五戰……四十五勝……”破鑼嗓子沒有報ko次數,因為甲板拳擊賽所有的勝利都是ko,“至今無倒地紀錄……每場皆以絕對優勢輕鬆取勝的絕頂高手……

    “他是來自北方的巨人……

    “他是爬出深淵的海怪……

    “他是痛苦的製造者、自信的踐踏者……

    “他就是……‘維——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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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2章 海盜歸來(十六)

    當破鑼嗓子喊出“維京人”這三個字時,正在繩網上觀戰的三名玩家立即將注意力集中過來。

    兩秒後,只見一個身高一米九左右、身形魁梧、虎背熊腰的光頭大漢從人群中走出,來到了拳台當中。

    幾分鐘前,當觀眾們還在下注時,這位“衛冕冠軍”已然脫掉了上衣、綁好了拳套,嚴陣以待。

    “加油!維京人!”

    “你一定可以贏下去的——”

    “維京人,我們支持你!”

    而這位冠軍的支持者們……或者說,在他身上下了賭注的賭徒們……也已迫不及待地開始給他加油鼓勁兒了。

    “先生們……”破鑼嗓子趁熱打鐵,在停頓了片刻後又道,“接下來……我們有請本周的挑戰者……也是上周暖場賽的勝利者,目前一戰一勝的……‘鏡盾’!”

    話音未落,另一個身形比維京人略微瘦小一些,但仍算是相當高大的壯漢入場了。

    而這位踏上拳台之時,沒有多少支持聲響起,相反,還冒出了一些噓聲。

    很顯然,這位鏡盾老兄不太被看好,並沒有多少人把錢押在了他的身上。

    “兩位,到這邊來……”和第一場開打前的氣氛不同,“正賽”的這兩位拳手都顯得相當冷靜,完全沒有互相挑釁的行為;所以,只能由破鑼嗓子主動把他們倆叫到拳台中間,再宣道,“規則都懂吧……”

    說是這麼說,但他依然不厭其煩地將那五條規矩重複了一遍,不為別的……只因為那確實很重要。

    說完之後,破鑼嗓子接道:“二位……有什麼不明白的嗎?”

    “呵……這話我都聽了四十五遍了,你說呢?”維京人的嗓門兒和他的形象非常相符,聽起來沉厚、有力。

    “沒有。”鏡盾就回了這麼兩個字,而他的嗓音也和他的回答一樣——沒什麼特別之處。

    “ok……”破鑼嗓子接道,“那麼……我宣佈……今天的第二場對決……”說到這兒,他便撤步往拳台外面退去了,“由‘維京人’,對戰‘鏡盾’的冠軍爭奪戰……現在開始!”

    吱吱——

    幾乎在那宣告聲出口的剎那,兩名選手都動了。

    然,他們皆沒有向前移動,相反……他們竟是不約而同地各自後撤了兩步。

    “原來如此……第二場這兩個傢伙,跟第一場的拳手相比……級別完全不同啊。”封不覺看到這一幕時,不假思索地念道。

    “因為他們都比較謹慎嗎?”鴻鵠接道。

    “不……這不是謹慎。”這一瞬,斯諾搶在覺哥之前回道,“也不是什麼‘高手的直覺’,而是單純的‘戰術’罷了。”

    “雨龍……你反應還是慢啊。”封不覺隨即也對鴻鵠說道,“你剛才不也聽到了嗎?那個‘維京人’已經衛冕了幾十次了,也就是說……他已經在眾人面前打了幾十場甲板拳擊賽;而那個‘鏡盾’……是上一次甲板拳擊賽的暖場賽勝者,這說明他也至少公開地打了‘一場’拳。”

    “哦~”經對方一提醒,鴻鵠就懂了,“他們倆……都已經看過了對方的比賽,因此,他們是根據自己所知的情報,才做出了應當在開局時‘保持距離’的判斷。”

    “Bingo!”斯諾打了個響指,接道,“僅憑這一點,也足夠看出他們的水準跟先前那兩位差距甚大。”他頓了頓,“你還記得吧……剛才的‘開瓶器’和‘三角龍’……在開局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拼拳’;雖然這的確是互相試探力量和出拳速度的最直接方式,但在情報不足的前提下,這樣其實是很危險的……萬一對手是個級別比你高很多的高手,那你很可能會在出第一拳的瞬間就被秒殺。”

    “嘿!注意,維京人要進攻了。”就在此時,封不覺用極快的語速提醒了兩名隊友一聲。

    斯諾和鴻鵠在說話時,視線也沒有離開拳台,他們也都注意到了場上的變化。

    卻見,在一陣短暫的僵持過後,維京人忽然俯身前傾、如脫韁的野馬般疾速向前衝出。

    以一米九的個頭和那副上魁梧的身軀,能在“體術能力”受限的去前提下做出這樣的動作來,無疑是非常不易的……

    而他的對手鏡盾也是瞬間做出反應……當即就將上身後仰、體勢側傾,利用其靈活的步伐在後撤迂回的過程中製造出一定的“相對靜止時間”,以便做出有效的防禦。

    呼呼呼——

    很快,維京人已出拳了。

    那陣陣拳影,連連帶出破風之聲,但……一次也沒有命中。

    當然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這幾拳,並沒有用出全力。

    維京人的這輪突擊,看似是來勢洶洶,實則是攻中帶守、試探為主;他打出的那些拳……皆是以“快速收拳”和“體勢不亂”為前提的。

    只不過,由於他的實力非常強,因此……即便是這種“試探”級的攻擊,也具備了相當的殺傷力。

    “謔……確實厲害啊。”封不覺看了幾秒,又開口道,“也只有在這種沒有‘回合間隔’和‘裁判干預’的拳鬥中才能看到這樣的‘試探’方法了。”

    “那……”對拳擊基本一竅不通的鴻鵠,這會兒也來了興致,“正規拳賽裡的是‘試探’通常是怎樣的呢?”

    “根據級別不同,會有一定的區別。”封不覺回道,“反正超中量級以上的開局試探……普遍以‘對摸’為主。”

    聽到那兩個字,斯諾又忍不住吐槽道:“為什麼一件挺正常的事情,都能被你說得有點汙呢……”

    “呵呵……”鴻鵠也乾笑兩聲,轉而對斯諾道,“斯諾老弟,還是你跟我說說唄。”

    “嗯……”斯諾沉吟一秒,接道,“這麼說吧……在正規拳賽裡,若是兩名從未交鋒過的拳手對上,開局一般都是以‘找距離’為主的,說得形象一點……就是雙方用身體去親測一下對方的實際出拳臂展、打擊速度、以及‘最佳殺傷距離’等資訊。

    “因為像這類情報……不管是看了多少錄影、找了多少身體條件與對手相似的陪練去測,也不可能得出特別精確的感覺;只有在面對對手本人之時,互相用拳頭‘摸’到對方幾下之後……才能搞清楚。”

    “哦……”鴻鵠聽得似懂非懂,“所以……你說的那個‘距離’究竟是指什麼呢?不是臂展嗎?”

    “臂展只是決定‘距離’因素之一。”斯諾回道,“一個人的‘最佳殺傷距離’,與其肩寬、臂展、骨骼和肌肉的細微差別、揮拳的姿勢、肌肉爆發力的反應速度等諸多因素有關;且不說太複雜的,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吧……在現實生活中,絕大多數人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該用‘怎樣的姿勢’、去打‘多遠的目標’,才能輸出最強有力的一拳。”他停頓了一秒,再道,“而職業拳手,就會知道這一點……甚至能將其細化;比如——自己最有力直拳需要跟目標隔著多遠的距離揮出、上勾拳該在什麼距離上揮出、擺拳又適應什麼距離等等……而那些頂尖好手,不但能精確地掌握自己的‘距離’,還能在對決中迅速摸清對手的‘距離’……上世紀的末代拳王路易斯(lennox_lewis)便是一位‘掌控距離的天才’,與他同時代的選手中,有步伐移動比他靈活的人、有重拳殺傷完爆他的人,他唯一的明顯優勢可能就是‘臂長’這一項了;但……他依然是那個時期最具統治力的拳手,就是因為他對‘距離’的判斷無可挑剔。只要抓准了‘距離’,在防守中,他就可以避開對手的‘最強殺傷’,而在進攻時,他則能依靠為數不多的‘有效重擊’一錘定音。”

    一說起拳擊的事兒,斯諾就變得滔滔不絕。看起來……他還真是個老司機;非但掌握了很多這方面的知識,還有著不少十分獨到的見解。

    “呃……”鴻鵠悟性不錯,聽完這一大段兒,倒也能消化得完,他稍加思索後,便接道,“那……我們眼前這位‘維京人’的試探方式,豈不是有點冒進了嗎?”他微頓半秒,補充道,“他這樣打,只會單方面暴露自己的‘距離’而已吧?”

    “嗯……”此時,在旁聽了半天的封不覺,緩緩念道,“這說明他對自己的‘臉’很有信心啊。”

    “哈?”這句鴻鵠就聽不懂了,“什麼意思?”

    嘭——

    覺哥還沒回話,拳臺上的那兩位便用行動解答了鴻鵠的疑惑。

    這一瞬,鏡盾的一記直拳,剛好打在了維京人的臉上。

    方才……在三名玩家聊天之際,維京人的攻勢也一直沒有停下;在雙方的實力比較接近的情況下,一方想要完全閃避另一方的所有攻擊那是不可能的……所以,鏡盾很快就放慢的步伐、用上了拍擊和阻擋防守的動作。

    而維京人卻是不依不饒,以相同的“走打”節奏不斷尋求著突破點。

    在這樣的壓迫之下,鏡盾自然得打幾次防反才行,若是他一味只防守……那防守中的一些習慣和破綻反而會比對方的進攻破綻更快顯露的。

    於是,我們就看到了眼前的這一擊——在維京人的一次擺拳進攻中,鏡盾錯身一閃、趁著對方門戶大開之時打出一記相當有力的直拳,徑直地糊臉而去。

    然,這一擊所造成的殺傷,遠沒有大部分觀眾想像中那麼大。

    因為……就在那電光火石的一瞬,判斷出自己已必定會中拳的維京人……立刻將頭部向前一衝,用自己的臉對著鏡盾揮來的拳頭猛然撞去。

    “瞧……靠臉去頂住了對手的防反截擊。”封不覺道,“緊接著就會是……”

    與覺哥這句話同步發生的事情便是……維京人趁著鏡盾尚未收回右手,順勢又出一拳,反過來給了鏡盾的臉一下子。

    “喂喂……你別告訴我‘用臉對拳頭’也是一種戰術啊……”鴻鵠扶了扶眼睛,聳肩道,“再怎麼說……這個部位的抗擊打能力也是無法鍛煉的吧。”

    “可以的哦……”沒想到,斯諾這時接道,“當然啦……確切地說,不是鍛煉‘臉’的抗擊打能力,而是鍛煉‘頭’的抗擊打能力。”他說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嗯……方法以非常嚴酷、痛苦、甚至可能留下後遺症的頸部訓練為主。”

    “還有啊……”斯諾話音未落,封不覺又接過話頭,說道,“‘用臉對拳頭’也的確是一種戰術……”他頭也不回地念道,“斯諾剛才不是說了嘛,每一拳都是有個‘最佳殺傷距離’的……當你已經確定無法躲開襲來的拳頭時,還有最後一種減低傷害的辦法……就是快速地縮短這個‘距離’;以維京人挨的這一下子為例……像他這樣拿臉一懟,便導致鏡盾的這記直拳在其手臂和手腕都還沒伸直的情況下便擊中目標、停了下來,這樣一來,拳頭的威力自然大打折扣。至少……降到了維京人可以咬牙承受下來的地步。”

    “而鏡盾隨後所吃的那一拳,恐怕就不是那麼好受的了……”一秒後,斯諾又順著覺哥的話,跟了半句。

    他倆一唱一和之間,場上的維京人已是乘勝追擊,給了鏡盾一套組合拳。

    從選手所用的綽號也能看出,鏡盾對自己的防守技術很有信心,而實際情況……也確是如此。

    縱然是吃了一記重拳,並遭到了連續追打,鏡盾也沒有產生慌亂……他只是遵循著基本原則,一邊挨打、一邊將姿態調整了回來,並漸漸回到了正常防守的節奏中。

    維京人見狀,冷哼一聲,接著,放慢了攻擊的頻率……

    於是,在那些看不出門道的觀眾們的一片噓聲中,這“第二場”對決仿佛是進入了拉鋸戰的節奏。

    但身在高處的覺哥和斯諾卻不這麼認為,他倆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念道:“嗯……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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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3章 海盜歸來(十七)

    封不覺和斯諾的判斷依據很簡單,因為他們已經從維京人最近的幾次出拳中看出了一條資訊“試探已經結束了”。

    在外行們看來,維京人放慢進攻節奏的舉動似乎意味著他暫時沒有找到攻破對手防禦的方法。

    但實際上……他這卻是“勝券在握”的表現,他正在用行動告訴鏡盾“我已經做好贏的準備了,隨時可以結束這比賽,但……我還可以給你一次反撲的機會,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同樣實力不俗的鏡盾自然也已明白了這點,他知道……就在剛才、就是那唯一的一記“反擊拳”……已經將自己的“距離”暴露給了對手;接下來,他的反擊和進攻都將徹底失效,而防守被破……也只是時間問題。

    在這種沒有教練指導、沒有回合間隔的比賽中,鏡盾想依靠自己的思考從技術層面上逆轉這種劣勢……恐怕是不太可能了;所以,他現在唯有利用維京人給出的、這最後的“機會”,使出渾身解數來做最後一搏。

    這是一種冒險,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可以視為維京人設下的“陷阱”。

    但……鏡盾沒有選擇餘地,正因為他的水準不低,他才知道,自己不得不去闖一闖這“陷阱”。

    闖過去了,就還有贏的希望;闖不過去……結果也沒什麼區別。

    若是他堅持當前的防守態勢,或許還能夠多支撐一會兒,但……那無非就是慢性死亡罷了。

    噗

    兩秒後,鏡盾打出了他在這場比賽中的第一記有明顯攻擊傾向的左手刺拳。

    他的步伐和體勢也在由守轉攻的剎那發生了變化。

    “佯攻。”同一秒,封不覺和斯諾心中在念道相同的兩個字。

    噗

    第二拳,緊隨其後,是右手的直拳。

    和第一拳結合起來看的話,這是一次非常常見的“連擊”,以第一拳吸引對手的注意力,第二拳製造打擊。

    然……

    “還是佯攻。”覺哥和斯諾都已看穿了,鏡盾用的不是那麼單純的手段。

    呼

    果然,在那電光石火之隙,鏡盾又打出了第三拳。

    “這才是殺招……”這回,封不覺直接將這話給念叨出來了。

    鏡盾這第三拳,是一記左手直拳,不過其威力與同為直拳的第二拳有著巨大的差別;在出拳的一瞬,鏡盾配合上了膝蓋前傾的動作,將拳力提升到了足以“擊倒”、乃至“KO”對手的級別。

    客觀來說,這套“一刺兩直”的連擊並不算複雜,技術難點主要集中在第三拳上。

    不過,就“出其不意”的效果來說,還是可以的。因為鏡盾是個右撇子,選擇這“左右左”的出拳模式,顯然也經過了深思熟慮。

    可惜……他的意圖,仍是沒能逃脫維京人的雙眼。

    就在擋掉了第一拳,準備用拍擊去應付第二拳時,維京人瞬間洞悉到了這第二拳同為“佯攻”的真相。

    於是,他直接無視了這第二拳,將雙手手肘貼緊身體、把頭放低,在硬吃下第二拳的同時,以十二分的注意力……盯住了鏡盾的左手。

    而鏡盾,也切實地揮出了那第三拳。

    一切……都在維京人的掌控之中,他在鏡盾的第三拳發力之際,俯身朝前一逼,搶入了鏡盾的右側懷中。

    砰

    緊接著,一記勢大力沉的擺拳便結結實實地打在了鏡盾的下巴右側。

    鏡盾那落空的第三拳還沒有完全伸直,他便因下巴所遭受的衝擊而失去了平衡;而他為了提升拳頭威力所做出的屈膝前傾動作,反倒成了維京人這記擺拳的助力。

    K.O沒有任何爭議的結局。

    破鑼嗓子這回連讀秒的工夫都省了,因為鏡盾倒地後直接失去了意識。

    像這種“選手短暫昏迷”的情況,在各類格鬥技比賽中也是經常會出現的……尤其是下巴挨拳的情況下,由於大腦小腦都會受到影響,被打的人很容易就會倒地不起。

    “勝者!維京人”當幾名水手將那被打懵的鏡盾抬出拳台時,破鑼嗓子已然舉起了維京人的右手,高聲宣佈了比賽的結果。

    人群隨即也發出了一定的歡呼聲,只是……這次的呼聲,有些不溫不火。

    因為……絕大多數人都把注下在了維京人的身上,這就導致了他的賠率能帶來的回報著實有限,贏了也沒多少錢。

    過了十幾秒,待周圍漸漸安靜下來之時,破鑼嗓子便順勢接道:“好了……今天的甲板拳擊賽,差不多就到……”

    “等一等!”突然,自高處傳來一聲長嘯,打斷了破鑼嗓子的話。

    本已經意興闌珊、準備散去的海盜們,皆被這一聲吼所吸引,循聲望去。

    那喊話之人……不是別人,正是封不覺。

    “嗯?”破鑼嗓子雖然對對方的插話之舉有些不爽,但他一看是覺哥,自然也得客氣三分,“瘋先生……請問……有何指教?”

    這時,封不覺朝身邊兩名同樣搞不清他要幹什麼的隊友使了個眼色,隨即從那高處的繩網上躍了下來。

    鴻鵠和斯諾面面相覷,各自露出了一個無奈的表情,然後也都跟了下去。

    “指教不敢當。”覺哥落地站定之後,恰好站在了“拳台”邊緣的一個木箱子上。他望著數米外的破鑼嗓子說道,“我只是想說……今天能看到這麼精彩的比賽,很是榮幸;但……遺憾的是,衛冕冠軍出場的時間稍微短了點。所以,我希望……這位維京人大哥能再打一場,讓我們開開眼界。”

    “這……”破鑼嗓子說著,轉頭朝一邊的蒜頭三人組看了看,並喃喃念道,“不太合適吧……”

    微頓半秒後,他又朝維京人瞥了眼:“你瞧……維京人剛剛才打完一場……”

    “無妨。”不料,維京人本人已擺出了一副躍躍欲試的神情,開口道,“正好,我也沒有打盡興……”他看了眼躺在場外、正慢慢緩醒過來的鏡盾,說道,“鏡盾雖然打得不錯,但從結果來看……他沒能給我製造太多的麻煩。剛才那場打完,我幾乎沒有受什麼損傷、體力也還很充沛……將其當做一次‘熱身’,似乎也沒什麼不妥的。”

    “呵……我也是這麼覺得。”封不覺笑了笑,停頓一秒,朝蒜頭哥他們望去,“我想……大夥兒也想見識見識吧……維京人和我們這些海賊團之外的‘乘客’比試一番,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他這話,表面上是說給所有人聽的,實際上則是在給“真正擁有決定權”的蒜頭哥暗示,其言下之意就是這個盤口,你們有的賺。

    “呀喝!好像挺有意思的嘛。”

    “維京人,我們支持你!”

    “是啊是啊,來一場唄。”

    “來一場……來一場……來一場……”

    海盜們可不嫌事兒多,再者……覺哥的話也的確是頗具煽動力。

    短短半分鐘不到,周圍的人群便開始齊聲呼喊著“來一場”,看起來……此戰是非打不可了。

    “哼……好啊。”終於,一直坐在那兒默默記帳的蒜頭哥站了起來,對封不覺道,“但是……你確定自己可以下場打嗎?”

    問完這個問題後,蒜頭哥便將“拳套”的設定簡明扼要地向覺哥解釋了一遍,隨即再道:“我想……瘋先生你的實力,恐怕早已超出這拳套的壓制上限了吧?”

    “哦~原來你是擔心這個呀。”覺哥聽罷,卻淡定如故,“我本來也沒說是我親自下場打呀。”

    就在他講到“親自”這兩個字的時候,站在他身後的鴻鵠已經非常機智地後退了一步……

    而江湖經驗尚淺的斯諾老弟……還傻傻地站在原地,等待著封不覺的下一句話。

    “這場比賽……”下一秒,封不覺順勢轉身,揚手指著斯諾道,“將由這位人稱‘奧特神拳兩千年來最具天賦且擁有最華麗招式的男子’的斯諾老弟來會會維京人。”

    “哈?”直到自己的名字出現在句子中,斯諾也還沒反應過來這是怎麼回事。

    整整五秒後,當所有人都把視線移到其身上之後,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好像被坑了。

    “呃……”作為一名紳士,斯諾是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失態的,他只是在心中默默地對封不覺念叨了一句,“法克……”

    …………

    事情的進展相當順利,海盜們的辦事效率高得驚人。

    短短十分鐘,定制賠率、下注、清理場地等一系列瑣事都已安排停當了。

    而系統也為了配合這條支線任務的完成,給了玩家們一句【參與拳賽的玩家可脫去上身衣物】的提示,並對斯諾放寬了著裝標準。

    於是,被覺哥“暗算”了的斯諾……就這麼戴上了拳套、赤膊著上身,準備上陣了。

    “你這是要我死啊……”距離上場還有一點點時間,斯諾一邊確認著拳套綁帶的鬆緊度、一邊虛著眼對覺哥說道,“而且我還得背負著‘奧特神拳傳人’這種聽上去就有點蛋疼的名號而死啊……”

    “斯諾老弟,此言差矣。”沒想到,覺哥還沒反駁,鴻鵠便先對斯諾說道,“我覺得……封兄並沒有那個意思即使你不是黑鬍子海賊團的成員,對‘不準殺人’的規則也不會有什麼影響的;再說了……對方也戴著限制拳套,就算他真想打死你……那也很難。”

    他說得很有道理,然而……覺哥好像不怎麼領情。

    “事實上,你死不死的,真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封不覺在鴻鵠說完之後,如拆臺一般,對斯諾道,“我把你推出去參賽的原因是……我們三人之中,只有你符合‘比賽標準’。”他微頓半秒,補充道,“我和鴻鵠的格鬥專精、體術能力都太強了,妥妥兒地超出了拳套的限定極限……所以,我們倆可沒辦法參與這拳賽。換言之……從一開始,你就是這條支線任務唯一可行的執行人。”

    “哼……那我只能去怪系統了是吧?”斯諾苦笑著應道。

    “有什麼好責怪的。”封不覺道,“你無非就是上去打一場非正規的拳賽而已,最糟的狀況也就是被人揍成豬頭,你怎麼不說……上一個支線任務還是我拿‘刀’搏回來的呢。”

    “為什麼你說這句話的語氣聽上去像是不小心把‘命’說成了‘刀’字呢……”斯諾虛著眼念道,“還有……你到底是有多糾結爆裝備的事情啊……打算說一輩子啊?”

    “關你毛事。”封不覺道,“我初步計畫把這事兒一直說到這個劇本結束,你有意見?”

    “好了好了……那種事怎樣都行。”鴻鵠在他們倆的抬杠升級之前再度開口,試圖將話題帶回正軌,“咱還是說說拳賽吧……”他看向斯諾,“你有把握嗎?”

    “沒有。”斯諾回得乾脆俐落,無論神態語氣,皆沒有半分說謊的跡象。

    “嗯……”鴻鵠的嘴角抽動了兩下,“我還以為……你是內行……”

    “我的確是內行……而且還請……”斯諾說到這兒,差點一順嘴把某位拳壇知名教練的名字給報了出來,還好他及時想到這麼講不妥,立刻改口道,“……請了專門的教練來指導過我;前後……大概練了有兩年時間吧……就算我想去考職業拳擊手的執照也是綽綽有餘的。”他頓了頓,“但正因為我是內行,我才明白,自己獲勝的機會非常渺茫……

    “且不說對手的體重至少超了我三個級別以上、身高臂展也都比我長……單論技術,維京人也是全方面地強於我;更不用說……他在這種比賽中的經驗優勢以及那種讓人絕望的‘拳擊天賦’了。”

    “這樣啊……”鴻鵠聞言,扶了扶眼鏡,“那豈不是說……系統給了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怎麼可能呢?”封不覺接道,“你玩這遊戲那麼久,系統什麼時候給過那種impossible_mission了?”他攤開雙手,“說到底……是你那種‘用正規的拳擊技術去擊敗對手’的想法錯了而已。”

    “哦?”聽到覺哥此言,斯諾和鴻鵠二人的臉上同時顯出了一絲邪惡之色,“你這言下之意是……”

    “哼……”封不覺將雙臂交叉在胸前,擺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是時候讓這些天真的海盜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地下拳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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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3-21 01:09:01
第1214章 海盜歸來(十八)

    “夥計們!我想大家已經等不及了……”數分鐘後,一切準備停當,破鑼嗓子又再度來到拳台中間,炒熱了氣氛,“這是自‘甲板拳擊賽’被設立以外,第一次由海賊團之外的選手來參與,而他們要挑戰的……是我們獨一無二的……維京人!”

    一時間,人群一片鼓噪。

    大部分海盜顯然還是支持維京人的在這種“有限制”的比賽中,他那連戰連勝的實力毋庸置疑。

    不過,在斯諾身上下了注的人也不在少數;不為別的,只因他的賠率非常高。

    倒不是蒜頭哥他們有意想抬高其賠率,實在是斯諾那略顯單薄的身形看起來不太經打……

    雖然斯諾的身材和普通人相比也算不錯了,一看就是平時有在健身的那種人;但……跟這群肌肉魁梧、胳膊比你腿還粗的海盜們比起來……他還是小瘦子兒一個。

    “兩位,請到中間來。”在吸引了觀眾們的注意後,破鑼嗓子便召集了兩名拳手,儼然是要宣佈開打了。

    按照規矩,他還是不厭其煩地將規則重複了一遍,隨後問了句:“都明白了嗎?”

    斯諾和維京人也都立刻給了他一個肯定的回答。

    得到了答覆後,破鑼嗓子便後撤幾步:“好!那麼……我宣佈……由‘奧特神拳兩千年來最具天賦且擁有最華麗招式的男子’斯諾,對陣我們‘四十六戰、四十六勝、技藝卓絕、令人聞風喪膽的衛冕冠軍’維京人……的比賽……”

    他將登場介紹和開場詞糅在了一起,一句話拖得老長……

    “現在……開始!”破鑼嗓子每次都能在念完一句話的同時恰好退出拳台,簡直就像背後長眼一樣。

    “呵……”就在破鑼嗓子念出“開始”二字的剎那,斯諾便面帶微笑地、慢慢地抬起左拳,向前伸出。

    他的這個動作,在拳臺上算是一種“示好”的表現。

    當然了,這不是在求對手手下留情……這只是類似足球比賽前雙方隊長握手的禮貌性舉動。

    此時,作為對手,也應該伸出一個拳頭,跟對方伸出來的拳頭輕輕碰上一下……然後,才進入“對決狀態”。

    像這種常識,維京人自然知道,而且,他是一個頗具大將之風的人,所以,他想都沒想,就予以了回應。

    誰料……

    呼

    就在維京人緩緩伸出右手、準備去輕碰對手伸出的拳頭時。

    斯諾卻是忽然猛進一步,揮起自己的右臂就衝著對方的腦袋來了一記擺拳。

    “臥槽!”維京人當時就驚了。

    斯諾的這種行徑,說得形象一點……就好比是在伸出右手和你握手的時候,趁你一個鬆懈,就用左手甩你一個耳刮子。

    這麼沒品的事情,就算海盜們也看不下去了,人群頓時爆發出陣陣“宏裡謝特”和“沃德法克”之聲。

    但無論如何……這並不算違反規則,所以比賽還是繼續進行。

    “混帳小子……”在那千鈞一髮之際,維京人依靠著本能反應低頭側退,堪堪用左肩承受住了這一拳,同時,他心裡已經在駡街了,“居然在我面前耍這種小聰明……”

    由於剛才那一拳來得太突然,維京人的防守動作和力量調整都沒到位,這便導致他的左臂在挨完那拳之後略微有些發麻。

    好在他經驗豐富,根本不給斯諾乘勢追擊的機會,當即就抬起了左臂,朝對方出了兩記刺拳。

    這兩拳出去,不為占到什麼便宜,只為“以攻代守”,將對手逼退出去。

    “切……和想像中一樣滴水不漏啊……”另一邊,斯諾的心中這會兒則在念道,“用頗為極限的動作將我那偷襲的損傷降到了最低,並迅速利用起了自己的臂展優勢……限制了我的追擊、獲得了寶貴的調整時間……這種‘拳王級’的對手,真的是靠‘手段’就能攻破的嗎……”

    的確,即使是現在,斯諾對這事兒也沒有太大的把握;但……想歸想,既然已經被覺哥整到這個臺上來了,他勢必得使出渾身解數,設法贏下這場比賽。

    下一秒,但見斯諾雙拳並舉、護在頭部兩側,其上半身向下盡可能地壓低,用極快衝向了維京人的懷中。

    “這又是要幹什麼?”維京人並沒有慌亂,他的架勢也沒有亂。

    呼噗。

    緊接著,斯諾的左勾拳便繞開了維京人的防禦手,從側面打中了後者的軀幹。

    以維京人那壯實的肌肉,軀幹被打幾拳肯定屁事沒有……

    中拳後,他便順勢後退,以穩健的步伐順時針動了幾分,朝斯諾來了發左直拳。

    嘭

    這拳的力量很足,但斯諾早已擺回了防守的架勢,用雙拳的外側牢牢守住自己的頭部。

    擋完這一擊之後,斯諾便故技重施,再次俯身突進。

    呼呼

    這次,他又在近距離發動了幾次快速的短上勾拳連擊,瞄準的是維京人的下巴。

    “原來如此……”維京人連消帶退、格閃結合,依然沒有受到什麼實質傷害,“這就是你的打算嗎……”

    維京人後退著、迂回著,但斯諾如影隨形,始終以極低的防守姿態往對方的懷裡衝。

    “從一開始就放棄了和我打‘對攻’的打算,完全無視我的動作,採取這種‘持續近身施壓’的方法……”維京人念及此處,已然退到了拳台的角落,並遭到了斯諾的攔腰擒抱。

    噗噗噗

    在抱住對手的同時,斯諾又是爭分奪秒一般……趁機猛打對手的右側軀幹。

    “在近身纏鬥中……用這種沒什麼威力、但也無法防守的擺拳……不停地攻擊我的肝臟……”維京人見狀,在心中冷笑道,“哼……虧我還期待了好一會兒,結果……只是這種水準的對手嗎……”

    “小子……”這時,維京人忽然開口,對斯諾道,“你是不是以為……進入‘貼身纏鬥’狀態後,就可以把比賽帶入你那不入流的節奏裡去了?”

    斯諾沒有回應他的話,只是默默地繼續揮拳。

    “的確,‘甲板拳擊’是沒有場內裁判的,像你這樣貼上來之後……不會有人過來把我們分開。”維京人道,“但你好像忽略了一件事啊……”

    言至此處,他將雙臂一伸一攫,反過來將斯諾擒抱住了。

    “什麼?”霎時,斯諾肘部以上的兩臂和軀幹都被對方那粗壯的胳膊以及身體圈住,動彈不得,“這……”

    “喂!裁判!”封不覺一看情況不妙,當即看向了破鑼嗓子,嚷道,“搞什麼?改古典式摔跤了啊?”

    “抱殺向來就是允許的。”而那破鑼嗓子卻是十分淡定地道,“正如維京人所說……我們這拳賽不設場內裁判;所以,總得想個辦法,防止那種‘動輒就上前抱住對方、企圖用貼身消耗戰慢慢磨死對手’的行為頻發。”

    “切……這種事應該在開打之前告訴我們吧……”封不覺低聲啐了一句,但他沒有進一步去申訴什麼,因為他知道如今再說這些也是於事無補了。

    “呵……”另一方面,正在承受著維京人那“懷中抱漢殺”的斯諾,自然也聽到了覺哥和破鑼嗓子的對話,他當即是面露苦笑、暗忖道,“還是大意了啊……難怪剛才那兩場拳打下來,從沒有人使用過‘貼身戰術’,四名拳手從頭到尾都在‘走打’的原因就是……誰也不想貼上去和對方搞這種拼力氣的遊戲……”

    思索之際,他的身體已發出了吱吱嘎嘎的動靜,看起來他那兩條手臂的骨頭和肋骨差不多已經到極限了。

    “小子……骨折可不算在‘殘疾’之列,你要是以為咬咬牙、斷幾根骨頭,就能讓我判負……那就想多了。”維京人在體型上的優勢很大,“抱殺”分明是個特別耗體力的活兒,他卻還能在過程中抽出餘力來講話,“我勸你還是現在投降,可以少吃點苦頭……”

    “呵呵……”斯諾笑了,“冠軍先生……你好像也忽略了一件事呢……”

    話音落,異變生。

    正當周圍的觀眾們認為維京人已經快要贏了的時候……斯諾一個發力,將對手的擒抱掙開了幾分。

    “唔……你……”維京人也很意外,他懷中這個小瘦子兒的力量、遠遠超出了他的預計。

    “剛才我只是因為不知道可以用這種動作……防備不足,所以有點兒懵了。”斯諾也是邊用力掙開對手的環抱、邊咬著牙念道,“真要拼力氣的話……我也不算太吃虧啊……”

    他說得沒錯,在“身體素質”這塊,玩家是絕對不吃虧的。

    雖然全程跟著帶練衝級的斯諾在專精方面比較差,但……角色的“身體素質”,卻只跟“等級”有關。

    而一名四十級玩家的身體素質,早已超出了普通人類的水準……很多。

    “限制拳套”只會把“超出一定值的戰鬥力限制住”,但不會“按比例削弱佩戴者的戰鬥力”;舉例來說,假設拳套的限定值為“十以下”,那麼……戰鬥力十五的人戴上,會變成十;而戰鬥力十的人戴上,也是十。

    毫無疑問,維京人和斯諾原本的戰鬥力都在拳套的限定值之上,所以,不管他們倆原本的戰力誰高誰低,反正在戴上拳套之後,他們的力量和速度幾乎沒什麼區別。

    他們的差距……主要體現在身高、體重、臂展、肌肉強度這幾個方面。

    但眼下這“角力”的階段,維京人的這些優勢並沒有什麼卵用……

    “可惡……”擯了大約十幾秒,維京人便放棄了,他知道,在這“握”與“掙”的對決中,後者會比較省力,持續下去反而會不利。

    於是,他突然一個卸力,朝側面退出去兩步,並趁勢朝斯諾攻出了兩拳。

    斯諾的反應也不慢,對方的擒抱剛一鬆開,他就知道會有後招;他也是一刻不停地做出了回避動作……重新擺出超低的姿勢、左右擺動身體,再次施展出了不斷前衝的壓迫戰術。

    “你真以為這種拳可以贏嗎?”維京人後撤、防守、出拳反壓、保持距離,“如果是在正規的比賽中,你的戰術大概算是成功的……你那些打在我軀幹外側的、不痛不癢的拳頭,都會作為回合結束時的判定依據。”他頓了頓,說話間,動作也絲毫不亂,“但在這甲板拳擊賽中……你覺得……是我的體力會先被你的蠶食攻擊耗盡、還是你會先被我抓到破綻給KO呢?”

    斯諾沒有回應維京人的這段話,他還是按照原本的計畫和節奏,繼續著那種可看性很差、讓雙方都不能施展不出什麼高等技巧的糾纏式攻擊。

    “喂!那個叫斯諾的!你也太無賴了吧!”

    “什麼擁有最華麗招式的男子啊!我上去打得都比你強啊!”

    “好好打拳啊混蛋,這不是小孩子打架!”

    “維京人!幹掉他!加油!”

    這樣的比賽內容,必然是會引起觀眾不滿的,他們的反應已經說明了問題。

    “確是個令人欽佩的對手啊……”站在場邊的鴻鵠,此時也是露出了頗為凝重的表情,“即便我們採用了那樣的戰術,他也沒有絲毫的躁進;即使他心裡在發火,但對身體的控制還是那般冷靜……”

    “簡單地說……並沒有被帶入我們的節奏中。”封不覺接道。

    “是啊……換成別人,可能早已放棄了打那種‘漂亮的拳擊’,轉而採取和我們一樣的戰術,在纏鬥中反打斯諾的肝臟了吧。”鴻鵠接道。

    “這很正常……”封不覺道,“強者本該如此……若是他捨棄自己最擅長的東西,自降檔次去和弱者糾纏……輸得風險反而會加大。”他微頓半秒,“當然,這些……也都在我的計算之內。”他的視線移到了維京人的臉上,隨即笑道,“就請你堂堂正正地打到最後……光明磊落地輸掉比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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