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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jaak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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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三天兩覺]驚悚樂園[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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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3-23 00:50:24
第十一章 我是偵探

    和白天路過時一樣,赫伯特莊園的大門緊閉,冰冷的鐵柵欄和訓練有素的保安讓這個佔了整個蔻奇柯緹島大約2%面積的地方顯得觸不可及。

    這裡,是島上唯一一個比阿爾弗雷德酒店更加豪華的地方;即便是放眼整個西歐,“赫伯特府”的盛名也是首屈一指。

    當然了,島上的平民們通常是沒有機會進去做客的,他們最多就是進去工作……

    “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當山姆和封不覺來到莊園的大門前,崗亭中的保安便立即用模式化的口吻問道。

    儘管那名保安有意想表現出鎮定的樣子,但封不覺還是一眼就發現這人的神色有異。

    所有人都會說謊,但不是所有人都懂得如何說謊;絕大多數人都能控制好說謊時的語氣和措辭,但一些細微的表情和小動作,卻是人們很難去控制的……而優秀的偵探,往往可以將這些細節作為一種突破口。

    “你不認識我?”山姆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只是將自己頭上那頂帽子的帽簷朝上抬了抬,並上前幾步,將臉湊到了燈光下。

    “您是……”那保安的表情變化已說明他將山姆給認了出來。

    “我找約翰有事,請通報一聲。”山姆沒等他把話說完,就直接言道。

    “這……”保安猶豫了兩秒,才道,“好的……您稍等。”

    說罷,他就拿起了桌上的內線電話,按了個撥鍵,並將身下的靠背椅轉了半圈,準備跟什麼人通話了。

    “警察已經來了。”幾乎在那保安轉身的同時,封不覺便壓低了聲音,輕聲對山姆說了這麼一句。

    “什麼?”聞言,山姆還是顯得頗為驚訝的,他隨即就隔著柵欄往莊園裡眺望了一眼,但那夜色之中,絲毫瞅不見半點警車的燈光。

    “不用找了,他沒有報警。”封不覺知道山姆在找什麼,故而接道。

    “可你說警察已經來了?”山姆疑道。

    “如果你是約翰,在遇到某種突發狀況後……”覺哥緩緩接道,“你是會直接打電話報警,讓一隊警車鳴著警笛烏央烏央地開進自己的家門呢……還是會撥通警察局長辦公桌上的電話,讓他帶些人手低調地過來看一看呢?”

    他的話,令山姆茅塞頓開。

    連山姆自己都在心裡笑了一句:“呵……我在想什麼呢?出事的人可是約翰·赫伯特啊……”

    不管人類社會的制度發展到了何等先進的程度,“少部分佔有更多資源的人會擁有特權”的現象也是不可能消滅的。

    作為蔻奇柯緹島上“島主”般的存在,約翰·赫伯特自然是沒有必要去走什麼常規流程,只要他還沒到窮途末路的地步,他絕不會讓一隊執法部門的車子鳴著笛、亮著燈、排成一字開進他家來。

    至少在這座島上,約翰不會留下那種讓人可以在背後對他“指指點點”的事實。

    “呃……”不多時,那名保安的通話結束了,他回過身來,開口前稍微停頓了一秒,似是在思考著應該如何稱呼眼前的山姆,“赫伯特先生,您… …”他又瞥了眼山姆身旁的覺哥,“……和您的朋友可以進去了,警長已在恭候二位……”

    說罷,他已按下了手邊操作台上的按鈕,開啟了莊園的大門。

    山姆也沒跟對方客氣,連聲謝謝也沒說,扭頭就走;倒是封不覺在路過保安面前時,還歪著頭、衝那保安露出了一個迷之笑容,好像在為自己同伴的失禮說“抱歉”。

    就這樣,兩人快步穿過了大門,沿著一條石子舖就的路徑(石子路是供人行走的,旁邊的車道是瀝青路),走向了莊園內的大宅。

    這條路不長不短,一路上都有路燈,但依然無法將這片開闊地照得處處分明。

    “對了,封。”沒走幾步,山姆就想到了什麼,“你還是沒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警察已經到了的?”

    “當然是通過對那名保安的觀察。”封不覺回道。

    “哦?”山姆斜了覺哥一眼,“你都觀察到什麼了?”

    “首先,從他的臉色和年紀判斷,這顯然是一名長期值夜班的保安。”封不覺並不介意把自己推理的過程說出來。

    “臉色我明白……但年紀和夜班有什麼直接關聯嗎?”山姆的思維倒也不慢,即刻又提出了一個疑問。

    “當然有了……”封不覺用很平常的語氣回道,“誰都願意把年輕的、形象好的保安擱到白天的崗位上,因為白天往來進出的人多,放個精神點的保安能撐門面;另外,白天的事情也多,萬一遇上一些年輕人處置不了的麻煩事,反正大家也都醒著,年輕人可以隨時通過電話去請示上級。

    “但是,到了晚上,像這種'單人崗',就必須要一個上點年紀、經驗豐富的工作人員來守著;這個年紀的人辦事比較穩妥,若是出了什麼蛾子,他們也有一定的單獨處理能力。再者……晚上的工作量少,甚至很可能一夜無事,讓臨近退休的人來做剛好。”

    “哦……”山姆點頭道,“你對這行還挺了解的嘛。”

    “我對很多行業都很了解。”封不覺道,“從底層的服務性行業,到中層的事務性行業,再到高端的創造性行業……我的職業要求我了解'人',以及與'人'密切相關的一切……很顯然,'職業'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誒?”山姆聽到這兒,不禁問道,“說起來,我還沒問過……你是幹什麼的?”

    “偵探。”封不覺很乾脆地回了這兩個字,並在一秒後補充道,“也許這話由我自己說出來不太合適,但我必須再加一句……一名十分出色的偵探。”

    話音落時,山姆的反應……如覺哥預期的一樣精彩。

    這位仁兄幾乎是難以掩飾地倒抽了一口涼氣,臉色也一下子變得煞白,就連他行走的腳步都不由得亂了。

    此刻的山姆,已經開始後悔……他後悔自己找上了這麼一個“不在場證明人”,更後悔自己把這個“朋友”帶到了案發現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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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3-23 00:50:54
第十二章 警長

    “哇噢……這……倒是挺令人意外的。”過了幾秒,山姆才用一副略有些誇張的神情接道,“我認識的人裡還沒有偵探呢。”

    “這很正常,私家偵探如今可是冷門職業。”封不覺道,“畢竟現在的刑偵技術發達,大部分國家的警察也十分優秀。”他隨口應了兩句,然後就把話題往回帶,“說到警察……我說到哪兒來著……”他頓了頓,再道,“哦……對了,除了我剛才說的那些之外,其實還有很多跡象可以證明那名保安是長期值夜班的。如果你和我一樣習慣於觀察,你就會現他手邊的保溫瓶、他的衣領、下顎……都在指向同一個結論;當然了,最明顯的證據還是他那件今天傍晚時分才從島上唯一一間乾洗店裡取出來的制服……”

    覺哥說著,笑了笑:“洗衣店的吊牌還留在他的上衣口袋裡,並露了一小截出來,但他顯然是沒有注意到。”

    山姆聽到此 ,不禁吞了口唾沫……雖然他無法驗證覺哥的推理是否正確,但從後者那侃侃而談的自信態度來看,“十分出色”這四個字看來不是吹的。

    而另一邊,覺哥憑著強大的察言觀色能力,已將山姆的內心變化摸得一清二楚,不過他依然沒有說破的意思,只是繼續若無其事地言道:“那麼問題來了……他為什麼會沒有注意到呢?是他一時忘記了嗎?又或者……他本身就是個很馬虎的人?”封不覺自問自答道,“不,他並不是,他的年齡和崗位都說明他不是,但他今天偏偏就在這件小事上疏忽了,為什麼呢?依我看,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今天,就在他來到工作崗位、剛換完衣服的時候,發生了一些事情… …一些非常緊急的、重大的事態,讓他無暇再去顧忌其他瑣碎的小事。”

    “你是說……他剛換好了制服坐下,警察就來了?”山姆順著覺哥的思路接道。

    “他身後那面牆上的出勤表就記錄著保安們上下班的時間,我要沒看錯的話……夜班保安的值班時間是十一點四十分到次日早晨七點四十分。 ”封不覺接道,“像他這樣的老員工,普遍會提早一會兒到崗,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會在十一點半、甚至更早一些的時間就來接班;假設事件生在你打電話的時候……即十一點左右……那麼,從約翰進行心理鬥爭、到他打電話給警察局長、再到局長趕過來,這個點兒剛好。”

    兩人對話至此,那段不長不短的石子路也走完了。

    當他們來到赫伯特家的大宅門前時,一名看上去五十多歲、兩鬢已染斑白的男子迎了上來。

    “好久不見了,山姆。”從這人說話時毫不客氣的口氣來判斷,他應該不是赫伯特家的人,“你的變化可真大,我都快認不出你了。”

    “但你似乎還是老樣子,警長先生。”山姆回應對方時,語氣也是不善。

    僅僅是這一個照面,便可看出這兩位在過去就鬧得不是很愉快。

    “哼……”警長冷哼了一聲,隨即便將視線移到了封不覺身上,“那麼……這位又是?”

    “這位封先生是我的朋友。”山姆言道,“恰好……”他的語氣微變,“……他也是一名偵探。我想,今晚的事,他應該可以幫上忙。”

    “偵探?”警長挑眉斜視覺哥,眼中充滿不屑之情,“呵……私家偵探是吧……”他聳聳肩,“我可不覺得這些專門靠跟蹤偷拍婚外情照片為生的傢伙能給我們這些專業人士提供什麼'幫助'。”

    他的這番嘲諷頗為尖銳,語氣中還透出一種莫名的優越感以及對於眼前之人的鄙夷。

    而封不覺……作為一個“人不犯我,我可能也會出於興趣去賤別人一下”的人,面對這種自己找上門來的挑釁,自然是非常樂於懟回去的。

    “警長所言甚是……”覺哥幾乎都沒怎麼思索,張口就來,“我們這些私家偵探,最擅長就是偷拍婚外情照片了。”他的目光緩緩移動,表情和語氣的賤力值也隨之陡升,“從您左手無名指上那曾經戴過戒指的痕跡、還有那身寒酸的穿著來看,想必您也和我的某位同行有過接觸;嗯……考慮到您的職業,出軌的證據被抓包之後,再去打官司的可能接近於零,所以您只能接受女方律師提出的一切無理要求……不出意外的話,離婚後高昂的贍養費讓您目前的生活苦不堪言,而為了緩解這種經濟和精神上的雙重壓力……給一些財閥當狗腿、以及在一座屁大點兒的小島上擺擺基層公務員的架子,都是不錯的選擇。 ”

    “你……你這……”在這段話進行到一半時,我們的警長先生已經是一種氣得臉紅脖子粗的狀態了,待覺哥把話說完,警長儼然已是一副想要拔槍打人的模樣。

    他的惱怒……自是有原因的,封不覺的推理句句說中,那些惡毒的言語像一發發子彈,每一發都直擊警長那脆弱的自尊。

    “不要擺出那麼可怕的臉嘛,警長先生。”兩秒後,封不覺攤開雙手,笑著道,“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呵呵……不過,我想此刻您已經對我作為一名偵探的水準以及作為一個人的'令人驚駭的人格魅力'都有了一定的了解,相信您是不會跟我這種'非專業人士'計較的吧。”

    “呃…… ”警長嗓子裡發出了野獸般的低吟,雖然他很想發作,但由於覺哥所言全是事實,警長除了惱羞成怒之外也找不到什麼“爆點”,無奈,他只能強壓住火氣,低聲冷哼道,“哼……自作聰明的傢伙……”

    “嘿嘿……”封不覺輕鬆一笑,只當什麼都沒聽見,轉而道,“好了,事不宜遲,咱們一塊兒進去看看究竟出了什麼事吧。”

    說著,他就和山姆交換了一下眼色,示意對方跟上,隨即就向著大宅的門走去。

    不料,警長這時一步就搶到他們身前,言道:“慢著。”他擺出一張“公事公辦”的撲克臉,冷冷道,“誰說你們可以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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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3-23 00:51:36
第十三章 入室

    “什麼意思?”山姆被阻攔後顯出了明顯的不悅。

    “我讓保安放你們進來,就是為了當面告訴你們,二位無權進入案發現場。”警長拿腔拿調地回道。

    “案發現場?”封不覺將這四個字重複了一遍,接道,“哦……也就是說,確實是發生了某種'案件'是吧……”

    警長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失言了,不過他也將錯就錯,應道:“對……所以,作為無關人士,在警方結束調查前,你們無權……”

    “首先……”封不覺根本沒打算讓他把話說完,直接打斷道,“在我看來,這根本就不是什麼'正式的調查',如果是,那你應該開著警車、穿著警服、帶著手下趕赴現場,而不是著便服、開自己的車前來。”

    覺哥說話間,又抬手朝山姆示意了一下:“其次,山姆也並不是'無關人士',我相信,你也已經知道了……'案發時他正在和約翰通電話'這件事,所以最起碼……他也是位重要的證人。”

    警長無法反駁覺哥的話,一個字也不行,但他倒是從覺哥的言辭間聽出了什麼來:“你說… …'最起碼'?”說著,他便用充滿惡意的、懷疑的目光,盯住了山姆,“這麼說來……除了證人以外,他在這件案子裡還有什麼別的'身份'咯?”

    即便是在寇奇柯緹島這樣一個小地方,能當上警長的人,多少也是有點兒能耐的,此刻他的反應,不得不說是相當敏銳。

    好在封不覺對此也是對答如流:“那不是廢話嗎,他的另一個身份就是約翰的兄弟啊,當然了,這個身份和本案可能無關,故而我認為'證人'這個身份的重要性更高一些。”

    這答案無懈可擊,警長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切……總之我說不能進去就不能。”沒辦法,官話忽悠不住這倆人,只能來橫的了,“就算我沒穿制服,現在也是在辦公事,你們要是不走,就是妨礙公務。”

    “豈有此理……”山姆道,“你這分明是濫用職權!”

    “注意你的措辭,山姆。”警長冷冷道,“還輪不到你一個偽造遺囑的詐騙犯來教我如何做事。”

    “你……”山姆已經要發飆了。

    “哎~”但封不覺攔住了他,“別生氣嘛,大家都是成年人,要懂得心平氣和地解決問題。”他一邊說,一邊已掏出了手機,“對了,能不能告訴我一下,島上的報警電話是多少。”

    “你要幹什麼?”一聽這話,方才還氣勢逼人的警長瞬間就慌了。

    “自然是報警咯。”封不覺用理所當然的語氣回道,“這兒有'案件'發生不是麼?”

    “我就是警長!我已經在這裡了!”警長厲聲接道。

    “那又怎麼樣?”封不覺道,“警戒線在哪兒?辦案的警員呢?只有你一個麼?我們是回到了西部片那種時代麼?整個小鎮靠一個穿便服的警長和一把左輪槍來維持秩序?”

    警長無言以對,因為他確實理虧;他是接到了約翰的私人電話前來,並被要求在事情“有個定論”前先不要走官方程序、以免留下記錄。

    這些行為,無疑都是嚴重違規、乃至違法的……

    無奈之下,警長也只能把實話說出來了:“聽著……小子,你不清楚島上的情況就瞎摻和……赫伯特先生他不希望事情搞得太張揚了……”

    “約翰·赫伯特是司法部長麼?”封不覺又一次粗暴地道,“他不就是個平民嗎?難道因為他有錢,就可以指揮這裡的警長了?”

    覺哥可是中國人,玩兒扣帽子搞概念這套,比這些歐洲的傢伙要高明十倍不止:“警長先生……生活作風問題也就罷了,但身為警務人員,要是拿好處給人辦事……”

    “你別胡說八道!”警長趕緊喝道,“我只是根據實際情況做了變通的處理,所……所以才沒有帶隊過來……”

    “那就請你再變通一下……”封不覺等的就是這句話,“……讓我們進去唄。”

    …………

    五分鐘後,赫伯特家大宅內,二樓走廊。

    警長黑著臉,把山姆和封不覺帶到了此地。

    當約翰·赫伯特看到自己的兄弟時,他的表情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在一種尷尬的氣氛下,警長走到約翰的耳邊,低語了幾句,在這一過程中,約翰的視線也不斷地在山姆和覺哥的身上游移。

    待警長把話說完,約翰便沉著臉,來到了那二位面前,對山姆道:“你來得可真是時候……”他瞥了眼覺哥,“而且……你居然還帶來了一名偵探?”

    就一個被牽涉到“殺人事件”中的人來說,他鎮定得不可思議;看約翰說話時的模樣,彷彿掌控整個局面的人是他,而不是他身後那唯唯諾諾、狐假虎威的警長。

    “我和封是在酒店的酒吧裡剛認識的。”山姆道,“他會來這兒實屬偶然。”他的語氣也毫不示弱,“至於你說的'來得真是時候',我就不太明白了……我只是在和你通電話時從電話另一頭聽到了一些奇怪的動靜,出於對兄長的關心才過來看看的,這有什麼不妥麼?”

    很顯然,如今的山姆·赫伯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被人給害了還渾然不知的愣頭青富二代了;這些年來,靠著自己的頭腦和雙手在外闖蕩的他,即便城府還不如他的哥哥那麼深,但面對眼前這種情況時,也不至於再被人幾句話就牽著鼻子走。

    “我沒事。”約翰盯著山姆的雙眼,他那眼神似是想穿過對方的瞳孔直接觀察大腦一般,“謝謝你的關心……不過,我想僅憑這句話,你和你的朋友也不會就此罷休的,所以……”他說著,便側過身,轉頭朝他身後的一扇房門示意了一下,“我還是讓你們自己過來確認一下好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對方話音未落,封不覺就若無其事地快步走了上去,與約翰擦身而過時,還有意無意地用肩膀頂了對方一下,儼然一副流氓進宅的樣子。

    幾秒後,覺哥就來到了那扇打開的房門前,朝屋內看去。

    映入其眼簾的,是一間偌大的臥室;以這個房間的奢華程度來看,其主人的身份也是昭然若揭。

    此時,就在這間臥室的一角,在臨近書桌的、一塊價格不菲的純毛地毯上,躺著一個人。

    也可以說……一具還未冷透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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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3-23 00:52:19
第十四章 案發現場

    死者是一名男性,白種人,年紀看上去在四十歲上下他穿一件黑色的襯衣,外面披著件深棕色的夾克,下身著牛仔褲他的手上戴著一副厚實的手套,雙手之間還纏握著一根釣魚線。

    距離死者一米不到的地方就是一張書桌,此時,桌子的一角已被大量的鮮血所染,以這個“角”為中心,血跡成噴射狀輻射開,並沾在了周圍幾乎所有的東西上那些東西包括但不限於牆、地板、窗簾、桌面、桌子側面、花盆等。

    當封不覺看到那名死者時,屍體身下那昂貴的純毛地毯已經被褐色的血液浸紅了一大片,刺鼻的氣息可說是撲面而來。

    “嘿!姓封的。”警長見覺哥擺出了一副要動屍體的樣子,“你該不會是想去動屍體吧?”

    就算警長這些年來收了約翰不少好處,又因約翰在島上的身份而對其區別對待,但警長仍然是有底線的,所以他此刻才出言提醒了一聲,以免覺哥把指紋什麼的留在現場。

    封不覺當然也知道,自己並非警務人員,也不算屍體的第一發現人,像這樣動手去碰屍體是絕對不妥的。

    “啊放心,我只是看看而已。”封不覺說著,已然蹲下了身子。

    他在不觸碰屍體的前提下,盡可能仔細地觀察了一下死者的狀態,然後就站了起來,將目光投向了死者身旁的那張書桌。

    書桌上的物件此時顯得凌亂不堪、不少已散落在了地上,而仍留在桌面上的物品中,第一件引起覺哥注意的東西就是一部電話。

    那是一部“老式”電話,非常“老”的那種,看起來像是二十世紀七十年代的產品存錢罐般的造型和環形的撥號裝置恐怕是很多現代人見所未見的。

    當然了,封不覺肯定認得、也知道這種電話的使用方法。

    “赫伯特先生。”看了幾秒後,封不覺頭也不回地問道,“案發後你又用過這部電話是嗎?”

    他所指的那個“赫伯特先生” ,無疑是約翰。

    略一斟酌後,約翰便應道:“是的,我就是這部電話和警長聯絡的。”他微頓半秒,立即反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如果封不覺做出的推理是“案發時你正在打電話吧”,那約翰必然只會回答一句“是”,不會再去多問什麼因為案發時和約翰通話的人正是山姆,後者八成已經把自己在通話時聽到的動靜告訴了封不覺。

    但眼下,封不覺推理出的卻是“案發後用過電話”這件事,這就讓約翰有些疑惑了。

    “呵呵”覺哥聞言,笑著回過頭來,“因為你右側的耳廓上沾到了一點血跡啊。”

    其話音未落,山姆和警長便齊齊將視線轉到了約翰的臉上。

    就連約翰自己也是一驚,並下意識地抬起手去摸那塊地方,結果還真有血。

    “由於那裡沾到的血跡不多,不湊近看還真看不出來,我也是從你身邊經過時才發現的”封不覺一邊繼續觀察現場,一邊娓娓言道,“起初,我以為那是案發時濺上去的,但問題是你身上沾到的其他血跡,全都集中在身體的左側和背後,而你的整個右半邊身體,只有耳朵上沾到了那麼一丁點兒血這事兒,稍有些奇怪。”說到這兒,他指了指桌上的電話,“直到我看到這部電話、以及夾在聽筒和支架之間的那抹血跡,我才知曉了答案。”

    在聽覺哥解釋的過程中,約翰心中已生出了幾分不祥的預感

    毫無疑問,約翰可不是什麼守法公民,他幹過的違法勾當遠不止偽造遺囑和謀殺生父,但他至今仍然逍遙法外。

    像他這樣的男人,自然有洞悉危險的本能。

    而此刻,封不覺無疑就是一種危險。

    “看來你這位朋友還真是位不錯的偵探。”一秒後,約翰看向了山姆,用一種話中有話的語氣說道。

    “怎麼?”山姆也是不甘示弱,“他讓你緊張了?”

    “我為什麼要緊張?”約翰十分冷靜地回道,“倒是你就不怕引火燒身”

    “赫伯特先生!”封不覺沒讓約翰把話說完,他高聲打斷了對方,“你脖子上的傷沒什麼大礙吧?”

    他所指的傷,是約翰頸部的幾條紅色的勒痕,那一看就是新傷、且十分明顯,山姆和警長也都是在一看見約翰時就注意到了這傷痕。

    “啊還好吧。”約翰不冷不熱地回道。

    “容我大膽推測一下這裡發生的事情”封不覺說這句話時,已從屍體的附近離開,朝著走廊的方向折返而來,“總體來說這應該是一樁自衛殺人事件對吧?”

    “那是必須的!”約翰還沒說話,警長就先激動地搶道,“那個死者是典型的非法闖入,而且他手上還拿著凶器,若不是赫伯特先生運氣好,可能今晚死的就是”

    “謝謝,道斯特,我想我能自己回答這個問題。”沒想到,約翰卻不怎麼領情,他打斷了警長(現在我們知道了,他叫道斯特,至於為什麼之前那幾章裡一直沒有交代這事兒,那必然是因為我拖延症發作、遲遲沒給他取名)的話,自己對覺哥道,“封先生今晚的事,性質究竟如何,我想現在下定論還為時過早。”他說著,又瞥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因為你是山姆的朋友、並且是一名偵探,而山姆又和這件事有所關聯,所以我才讓你看了現場......"

    “你什麼意思?”聽見這句,山姆可忍不住了,他激動地插嘴道,“什麼叫做我和這事有所關聯?”

    “哼”約翰冷笑一聲,望著山姆,“你覺得呢?”

    “你是重要的證人啊,山姆老兄。”封不覺眼瞅著山姆可能要露馬腳,趕緊出聲搶道,“案件是在你和約翰通話時發生的不是嗎?你的證詞對於還原真相必然起著決定性的作用。”

    “嗯對哦。”經覺哥這麼一提醒,山姆也發現自己差點兒就中套了,“我可以作證。”

    慶幸之餘,他念叨了一句廢話,算是給自己一定的時間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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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3-23 00:52:35
第十五章 你要告誰?

    “不過……話又得說回來了。”封不覺也認為山姆需要更多的時間去思考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因此,他隨即就接過了話頭,並扯開了話題, “警長先生……”他看向了道斯特,接道,“這好歹也是樁命案,你該不會覺得……事情可以在不報案的情況下蒙混過去吧?”

    “胡說什麼呢? ”道斯特回道,“我當然知道必須得報案,只是……”

    “事情是這樣的……”約翰又一次打斷了道斯特的話,他的心態和覺哥類似,無非是擔心“豬隊友”用詞不當讓局面陷入被動,“封先生你不是本地人,故而對這裡的情況不太清楚……由於蔻奇柯緹島的人口少,且民風淳樸、犯罪率很低,所以島上的警局在夜間只有很少的警員在值班;另外,這座島也根本沒有屬於自己的警用呼叫中心……也就是說,假如我打公用的報警電話來報案,那麼,第一個接聽我電話的 ,將會是某個遠在島外的接線員,我得先和這個接線員溝通,然後再由他/她通過出警系統去聯絡本地的警署,而本地警署的值班警員在得知這是一樁命案後,還是得去聯絡道斯特警長……”

    “哦……所以你就省掉了這些步驟,直接聯繫了警長?”封不覺順著他的意思接道。

    “沒錯。”約翰點點頭,“即便我不是通過報警電話、而是用私人電話聯絡他的,但我的行動毫無疑問應定義為'在第一時間通知了警方',事實上……我的做法應該比'打報警電話'更有效率。至於關於這件案子的、進一步的調查工作……接下來,警長自然還是會走正規流程的,我也會積極配合調查。”

    “嗯……”封不覺漫不經心地念道,“簡單地說,你把警長單獨叫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先入為主地給他植入一些觀念,然後讓警方根據你的思路展開後續的調查是吧?”

    他說話的語氣雖是輕鬆,但這話卻是單刀直入、一針見血……

    “注意你的措辭,封先生……”約翰道,“你無憑無據就說這種話,我可以告你誹……”

    “你要告誰?告我?”封不覺根本不讓對方把話說完,“還誹謗?”他的臉上順勢就浮現了笑容,這顯然是賤力值正在上升的徵兆,“ 你有沒有文化?聽不聽得懂人話?英語是不是你的母語?我剛才那句話和此刻這三句……每一句可都是提問的語氣,'問句'也能算是誹謗麼?'你是坨屎'和'你是坨屎吧?'是有區別的懂不懂?我只是提出一個觀點詢問一下你的意見,你就用威脅性的言辭來否定我的問題本身,你自己說你是做賊心虛還是身上有屎?是你告我誹謗贏面大還是我告你恐嚇勝率高?”

    “呃……”約翰的思路本來是很清楚的,但在遭遇了這番力度強勁的邏輯後,他的腦中現在基本也就剩下一團屎了。

    “你要跟我談事實我們就談事實,你要跟我談邏輯我們就談邏輯,甚至你要跟我聊犯罪……我也能好好給你上一課……”封不覺一邊說著,一邊朝約翰靠近,“但刑偵和法律這方面嘛……我建議你不要在這種我經常接觸的領域裡跟我裝逼。”他的語速極快、條理清晰、氣勢迫人,“任何一個能活著提交對我的訴訟的人都可以當你的老師,任何一個能活著完成對我的訴訟的人都會勸你不要自尋死路……我的代理律師可以在法庭上當著陪審團的面把你的律師操哭,我在民事訴訟上獲得的離奇勝利之多足以摧毀你對整個司法系統的認知……”

    說話間,覺哥已來到了走廊中,而約翰已經被他逼得節節後退,後腦勺都貼到牆上了。

    “今晚,我還會說很多話,做很多推理……但如果我再聽到有人用威脅的語氣、以'誹謗'這種無比低級的訴訟恐嚇來打斷我,我就……餵!他!吃!屎!”

    那最後四個字出口之際,封不覺的臉都快碰到約翰的鼻尖了,所以當他一字一頓地把話說完時,約翰已被他噴了一臉的唾沫。

    在這種狀況下,約翰的腦筋也是不可避免地短路了。

    的確,他是個頗有能力的商人、也是精明的犯罪者,但面對這種在思維、語言和行為上能將自己全面壓制住的無賴,他也毫無辦法。

    “那……”約翰足足愣了五秒,才應道,“……你……你現在想怎麼樣?”

    “呵呵……”封不覺微笑著,轉頭看向了道斯特, “警長,從房間裡的痕跡判斷,你應該已經粗略地看過案發現場了,不管赫伯特先生引導你做出的判斷如何……總之,你也該叫手下們過來了吧?”

    …………

    在封不覺的推進下,事情自是按照他的意願發展了。

    不到半小時,十餘名早已在睡夢中的蔻奇柯緹島警員紛紛從床上爬了起來,並以最快的速度奔赴崗位;四十分鐘不到,一隊滿載著警員的警車便開進了赫伯特家的莊園……

    警戒線終於是拉起來了,負責取證的警員也終於開始採集現場的證物和拍照;那鳴響的警笛和浩浩蕩蕩的陣勢肯定是會被一些人看見的……於是,看熱鬧的人也來了。

    消息傳播的速度比想像中要快得多,即使是在這凌晨時分,仍有不少島上的原住民聚集在了赫伯特莊園的門外,並開始議論紛紛。

    也不知道是誰(其實九成九就是莊園裡的工作人員)洩露了消息,把“山姆回來了”,和“約翰的房間裡好像死人了”這兩條關鍵信息給捅了出來……這下可好,圍觀群眾們紛紛掏出了手機,把自己認識的人(當然了,同樣也是島上的居民)一個個兒都從夢中叫醒,並繪聲繪色地把自己剛剛得知的“重磅消息”宣告了一遍又一遍。

    至凌晨一點,事情發酵到了連遊客都被吸引來了的地步……赫伯特莊園門口人都快圍滿了。

    不出意外的,當年那樁“真假遺囑案”也像是一塊兒味道還沒散盡的陳年口香糖一般,又被島上的居民們擱進嘴裡嚼了一遍……

    有趣的是… …在出了眼前這檔子事兒之後,很多人,彷彿又從那塊兒糖裡嚼出了幾分新鮮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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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敵軍已抵達戰場

    雖然案件的調查工作還只是剛剛展開,但站在封不覺的角度,這個“約翰·赫伯特殺人事件”的大體情節他都已經推測出來了。

    那名死者,十之八九是山姆花錢僱傭的殺手;二人約好了時間,互相配合著實施刺殺行動。

    昨晚(因為此時已經過了零點,案發應算作昨天)十一點整,山姆按照計劃向案發現場的那部座機打了個電話,而他的目的,就是為了在一個特定的時間、將約翰引到一個特定的地點,以便殺手偷襲。

    然而,令山姆感到意外的是……被人從身後突然襲擊的約翰,竟然在掙扎中反過來將那名殺手給幹掉了,這樣一來……“死者”和“兇手”的身份便發生了互換。

    事已至此,山姆也只能將計就計,以“聽到電話裡的動靜不對勁兒”為由,趕赴了案發現場。

    本來嘛……想要扮演一個無辜者,就得做出無辜者應有的反應;他要是不來,反倒顯得異常。

    再者,僅憑電話中傳來的聲音,山姆還無法判斷電話另一頭究竟發生了什麼,說到底……他只是聽到了兩個男人喘著粗氣互相纏鬥時的低吟,鬼才知道這動靜的背後究竟發生著什麼……

    因此,山姆必須得來,他至少得來看看情況如何,才能做出妥當的應對。

    而當山姆看到殺手的屍體時,他倒是鬆了口氣。

    假如這個男人被活捉、或是一息尚存,那山姆“買兇殺人”的罪名肯定就要暴露了。

    幸好……如今已是死無對證。

    …………

    至凌晨兩點半,現場的勘查工作仍在有條不紊地展開,莊園外的圍觀群眾也開始漸漸散去。

    看熱鬧的多半都是這樣……雖說不需要買票,但站久了也就沒意思了,大夥兒聚在一起嚼一會兒舌頭根子,接下來還是該幹嘛幹嘛。

    然,就在這個時間點上,又有一件不尋常的事情發生了……

    “警長,我這兒有個人,說要見您。”這話,是守在莊園門外的一名警員通過對講機傳達的。

    “誰啊?”正在現場忙著指揮的道斯特聽到這話,當即就拿起對講機,用不耐煩的語氣應了一聲。

    “他說他叫左言,還說他掌握著關於本案的重要情報,必須要當面跟您講。”那名警員回道。

    “哈?”道斯特思索幾秒,“好吧……找個人帶他進來,直接上二樓會客室等我。”

    以上這番對話,並不是在封不覺的面前發生的,所以,他也無力去干涉什麼。

    於是,十分鐘後,在那二樓的會客室裡,覺哥和左言……又一次“偶遇”了。

    這個離案發現場不算太遠的房間,此時已被警方臨時用作了收集證詞的屋子,包括約翰、山姆和封不覺在內的十餘人(大部分是工作人員),都在這裡接受警員的詢問,他們的第一手證詞也將在這裡被記錄在案。

    “誒?這麼巧啊。”看到左言的剎那,覺哥心中還是頗為驚訝的,但他完全沒有把這種驚訝表現出來,相反……僅僅半秒後,他就若無其事地做出了眼下這種反應。

    “呃……”左言聞言,猶豫了一下,接道,“覺哥?”他好像是剛想起對方的名字一般,“你怎麼也在這裡?”

    其實,左言並不是花時間去思考了“眼前這人叫什麼名字,我該怎麼稱呼他來著”這種問題,而是在思考“他這樣跟我打招呼,我該用哪一種應對方案比較妥當”。

    這點,封不覺瞬間就看穿了,並由此展開了一系列的推理。

    “左言的反應不慢,演技也還行,他此刻的表現已足夠騙過一般人的雙眼。

    “但這……絕不是他'臨時決定,立即實施'所能展現出來的水平,很顯然……這種反應是他的既定方案之一。

    “他那'思考的時間'也佐證了這點,以他的能力,那'猶豫'的一秒之間,還不足以他完成一個'從零到一'、'無中生有'的過程,但卻足夠他做一個'選擇';他……或者說……他和維多克,無疑早就知道了'我在此地'的事,也預想了若干種和我見面時的場景,並對於我可能做出的每一種'打招呼的方式',逐一制定了相應的'反應',而我現在看到的……就是其中之一。

    “那麼……不出意外的話……”

    想到這兒,封不覺便開始不動聲色地用餘光搜索房間的各個角落和陰影。

    “維多克那傢伙……百分之百已經潛入了這棟屋子,說不定他都進進出出好幾回了……

    “這次,我已不再具備在酒吧裡那種優勢,因為他已對我產生了警惕心……直到此刻,我都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就是很好的證明。

    “再者,既然現在左言已經出現在了'明處',那就表明維多克在'暗處' 工作已基本完畢。他肯定已經看過了案發現場,並做出了和我類似的、甚至更進一步的推理……

    “而剩下的部分……就是左言的工作,與涉案人員交談,收集證詞、證據,以此將維多克的推理坐實,繼而把兇手繩之以法。

    “這些事……根本花不了太久……

    “三十三章目前才一半,讓你們這麼快破案可不行啊…… ”

    心中思索了許多,但現實中的時間也僅僅是一瞬。

    下一秒,封不覺就接著左言的問題道:“啊……說來話長了……”

    隨後,他用十分簡練的語言,把他出現在這裡的原因說明了一遍,當然了… …是按照“和山姆在酒吧偶遇”這樣的開頭和邏輯來說的;對於這套說辭,站在左言和維多克的角度上,確也抓不到什麼破綻。

    兩人聊了幾分鐘後,道斯特便來了。

    警長先生走到左言身旁時,先將後者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隨即就因“這小子和姓封的好像認識”這點,想當然地產生了幾分厭惡。

    “嘿,年輕人,聽說你有'關於本案的重要情報'?”道斯特一開口,語氣就很不客氣,“還必須'當面告訴警長本人'?”

    “嗯……您是? ”左言其實已經從維多克那兒知道了這人就是警長,但他還是得裝成不知道的樣子。

    “我就是警長。”道斯特冷然道,“說吧,你想告訴我什麼?”他頓了頓,補充道,“我可事先聲明……你這要是惡作劇,或者是'為了進犯罪現場看看而隨口胡說的',警方可有權追究你的法律責……”

    他沒有把話說完,因為在他說這些時,左言竟是一副完全無視他的樣子,從口袋裡取出了一部手機,並撥通了一個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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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3-23 00:53:09
第十七章 妥協

    “你好,嗯……對,我是左言……不……我和艾薇琳娜不是您想像中那種關係……那個……總之……事情您都知道了嗎?好……嗯……他就站在我面前……好的。”左言跟電話那頭的人簡短地講了幾句之後,便抬起頭,看向道斯特警長,說道,“警長,麻煩您接一下電話。”

    “哈?”道斯特一聽,本能地愣了一下,並在心中念道,“這小子欠揍吧?明明是你自己找上門說要提供線索,剛才話說一半突然又自顧自地打起了電話,現在你又讓我接?”

    “什麼電話?誰的電話?你到底在搞什麼?”道斯特提高嗓門兒連問了三聲。

    與其說這是提問,不如說是三聲呵斥。

    左言則是一臉無奈地應道:“呃……內政部長想跟您說兩句。”

    “誰?”道斯特瞪大了眼睛,側過頭去,讓自己的耳朵湊近對方幾分,很顯然……他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內政部長……”左言又把那個四個字重複了一遍,但在說這第二遍時,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一個音節時都快聽不見了。

    “呵呵……”道斯特怒極反笑,“你咋不說是威爾士親王打來的呢?”他說著,一把從左言手中奪過了手機,衝著屏幕張口就喊,“嘿!混蛋,你知道跟警察玩惡作劇會是什麼後果嗎?”

    這句話說完後,道斯特拿著手機,聽了大約三秒,接著,其臉上的笑容就凝固了。

    很快,道斯特就轉過身去,用顫抖的聲音,哆哆嗦嗦地接道:“s……ss……se……sir!對不起,我沒聽出是您!”他用手扶住下巴,才慢慢恢復了正常說話的節奏,“是是……我是道斯特……您能記得我的名字我真是受寵若驚!對對……我還記得那次晚宴,您跟我打過招呼來著……”

    道斯特之後所說的話,就只有他和內政部長兩個人知道了,因為他一邊說著,一邊已拿著手機離開了房間,一個人去到了無人處。

    大約七分鐘後,道斯特重新回到了這間會客室,並用非常複雜的眼神看著左言,把手機客客氣氣地遞了回去。

    “所以……你也是個偵探。”道斯特跟左言說話時的語氣依然不是很友好,但相對於七分鐘之前那種態度而言……已經好太多了。

    左言想了幾秒,點點頭:“算是吧……”

    其實,他內心深處是想否定的……

    由於一天到晚和維多克這種級別的神探待在一起,左言始終認為自己還不夠資格自稱是“偵探”,所以,通常情況下,只要被人這麼問了,他都會否定這個身份,並強調自己只是一名大學推理部的部長。

    不過,這回的情況特殊;為了能留在現場、介入調查,左言都不惜“動用關係”了,這種時刻……再去強行否定自己的偵探身份、導致節外生枝……未免有點兒太作。

    “什麼'算是'啊,左言同學可是非常厲害的名偵探哦。”下一秒,封不覺卻是一副得意的樣子,對道斯特道,“警長先生,我們中國人普遍是非常謙虛和低調的,無形裝逼之處,還請您多擔待。”

    雖然沒有直接聽到電話的內容,但憑著左言和道斯特的隻字片語,覺哥已基本推測出了剛才那通電話的來龍去脈……

    根據《二流偵探和貓》中的設定,左言就讀於一所虛構的大學“帝峰”;這所學校是個什麼名堂呢?這麼說吧……大概就是比霍格沃茲還難進的、給正常人類念的大學。

    要進帝峰深造的學生,大致上,得符合三個條件:能力、財富、身份。這其中,前兩個……那還算好辦的,只要能通過帝峰自製的變態入學測試、家裡又正巧襯個幾千萬美金,就算符合要求了;但“身份”這事兒……怎麼講呢……最好是王儲吧,具體哪個國家的倒不重要;不是皇室的話……次一點,貴族也行……反正三代之內能和貴族沾上邊的就算;實在不行,官僚或財閥的子嗣也可以,畢竟有些國家歷史短,根本沒有貴族……但這些官商子弟肯定得多出點贊助費,畢竟你們這幫人比較“庸俗”,想進帝峰當個二等公民……每年怎麼地也得給學校送個千八百萬的吧。

    總而言之……這是一所現實中絕不可能存在的學校,龍傲天(瑪麗蘇也一樣)這種生物,在帝峰如過江之鯽,不叫事兒;由於顏值或血統問題無緣“龍傲天”之名的,那就只是學霸兼富二代而已了,這種人……在帝峰可是要找不到女朋友的。

    那麼,再說回左言……身為小說主人公,他自是與眾不同的。

    左言的父母都是玩兒“考古”的專家,一年到頭在世界各地漂著,基本見不著人;左言從懂事起,就管爹媽叫“雌雄大盜”,箇中原因……各位可以自己琢磨……

    他家裡雖是有錢,但血統上實在是掛靠不到什麼權貴,按理說,應該是與帝峰這種學校無緣的。

    然,無巧不成書。就在左言考大學這年,帝峰嘗試了一次“改革”,招生的時候,校方在“身份”這項要求上放寬了一丟丟,於是,左言這個“庶民”就乘著“政策”的東風,混進去了……

    當然了,“庶民”只是學校裡的一部分人對左言的蔑稱,在外人看來,他一樣得劃分到龍傲天的範疇……

    綜上所述,左言能和一個外國的內政部長直接通話這事兒,也就顯得很正常、也很平常了。

    說白了……他就是在來這兒的路上,給一位同學打了個電話,託人家幫個忙;然後他那位同學又給自己家裡打了個電話,說了下情況,結果……不到半小時,那位同學的家人就把事情搞定了。

    站在封不覺的角度上,哪怕左言沒有當著他的面把電話交給道斯特,要推測出左言介入案件的方法也不難……畢竟覺哥本來就掌握著對方的背景信息。

    眼下,既然覺哥已經聽到了諸如“艾薇琳娜”這樣的關鍵詞,那他自然是連左言拜託了誰都一清二楚了。

    “好~好~二位大偵探……”這會兒,道斯特的表情和語氣中,除了無奈以外,竟還有幾分隱隱的高興;看起來……他那緊繃的神經終究是被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情緒給扯斷了,“為了工作上不吃憋、生理上不吃屎……接下來……我就退居二線,在旁當當看客吧。”他頓了頓,“你們倆呢……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請隨意展開調查,等你們查完了,勞駕給在下指條明路。”

    他一邊說著,一邊已從上衣的內側口袋裡拿出了一個金屬小瓶;那瓶子的蓋兒是連在瓶口上的,一扳就開,道斯特拿起瓶子單手一順,就往嘴裡灌了口不明液體。

    “呃……那是酒嗎?”左言已經聞到了酒味兒,屬於明知故問。

    “不,這是我的血,我的前妻每天都用這個泡下午茶……”撂了挑子之後,道斯特那謎一般的幽默感突然上線,他似乎在用這種帶有自黑性質的吐槽去回應覺哥先前對於他生活狀況的評論,“……你要來一口麼?”

    “他年齡還沒到呢。”左言還沒回話,封不覺就搶先應了一句,並順手接過了警長手中那裝酒的小瓶子,“而你……我的警長先生,你現在需要的不是這種便宜貨……”說罷,他脖子一仰,便把小瓶子裡那剩下的一點兒劣酒一飲而盡,“我覺得,我們可以先去檢查一下約翰的酒窖……看看裡面有什麼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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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學費

    當道斯特警長說出那句“請隨意展開調查”時,封不覺才得到了【介入“約翰·赫伯特殺人事件”的調查】這條任務的完成提示。

    雖然不知道系統具體是怎麼界定的,但很顯然……此前覺哥那種單方面加入調查的行動並沒有得到認可。

    左言的出現,或者說左言和維多克這兩位“對手”的登場,才讓這場偵探對決正式展開,也讓劇本的任務進行到了下一階段。

    而這“下一階段”該怎麼做……系統並沒有給出進一步的提示,那主線任務下的子任務連鎖,到此就結束了。

    也就是說,封不覺行動的重點又回到了【用三十三章的篇幅,完成該劇本】這條上;在接下來的十五章中,如何制止左言和維多克將案情快速破解並宣告真相,成了擺在覺哥面前的主要難題……

    …………

    凌晨,三點零七分,赫伯特宅邸一樓某房間中。

    屋裡,只坐了兩個人。

    “嗯……這酒不錯啊。”封不覺品嚐了一口高腳杯中的紅色液體,並給出了一個十分中肯的評價。

    此時,他翹著二郎腿、坐在一張沙發椅上,並一臉悠然地搖晃著手中的酒杯,而他身前的茶几上,自是擺著一瓶已經被開啟的紅酒。

    “呵……那是啊,這瓶酒,我本來可是打算在今年復活節送給教皇的……”相對的,約翰·赫伯特的臉上則是一種“你特麼在逗我”的表情;他這會兒就坐在覺哥對面的另一張沙發椅上,用透著幾分苦澀的語氣,回應著覺哥那完全不走心的恭維。

    “哦?”封不覺聞言,挑眉一笑,“這樣啊……那我可得鄭重地感謝一下赫伯特先生您的盛情款待了。”

    “不用客氣……”約翰沉聲道,“我的莊園也好久沒招待過客人了,難得封先生也是懂酒之人……我這瓶珍藏的紅酒也算是物盡其用吧。”

    說是這麼說,但實際上,約翰的內心,此刻正在滴血……

    十多分鐘前,當封不覺向約翰提出想從酒窖裡“拿瓶紅酒嚐嚐”的要求時,約翰對其報以了不屑的笑容,並暗忖道:“還以為這小子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呢,結果一開口就是想從有錢人家裡揩油,哼……也罷,量你也沒見過什麼世面,就讓你去挑好了。”

    當時的約翰認為,像封不覺這種階層的人,和道斯特基本屬於一個檔次,憑這種人的膽量和見識,最多也就坑他一兩瓶一千英鎊左右的紅酒吧。

    沒想到……覺哥得到允許後,進酒窖轉了一圈,愣是把整個酒窖、甚至可以說是目前整個威爾士境內最貴的一瓶酒給挑出來了。

    這瓶酒,是距今剛好十年前,由法國某知名酒莊釀成並裝瓶的。那一年的氣候、土壤、葡萄的收成等等會影響釀造品質的因素全都很完美,堪稱百年不遇,故而出了很多的好酒;而這瓶被稱為“花蕾”的紅酒,更是佳釀中的佳釀……

    幾年前,在一次拍賣會上,約翰花了數十萬英鎊購得了這瓶“花蕾”。當然了,他買的時候就沒打算自己喝掉,他是為了在某些特殊的場合使用才購置的。

    很多人對葡萄酒都有個誤會,即“紅酒的年份越久越好”,其實不然;那種號稱已經擱了一兩百年的酒,早就已經變味了,買來也只能當陳列品擺著看,若真打開喝的話,就算喝不死人……味道也不會有多好。

    裝瓶後的紅酒,其最佳飲用期通常都不會超過十五年,多半都是在四到十年這個區間,而今年,剛好就是飲用這瓶“花蕾”的最佳年份。也正是由於這個原因,約翰才打算在今年的復活節,將這酒當成禮物送給教皇。

    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今晚,他這幾十萬英鎊的“投資”,居然被封不覺這麼個來歷不明的傢伙給白撿了,這簡直就是明搶啊……可是“隨便挑”的承諾又是約翰自己給的,他還不好發作。

    “呵呵……玩笑差不多就行了……”晃著酒杯的封不覺,笑意漸收,接道,“我知道你心疼,換我我也心疼。”

    他這話,撕去了約翰臉上那最後一層偽裝,讓這位主人露出了相當陰沉的神色。

    “在我進酒窖前,你覺得我既沒有能找出那瓶酒的見識、也沒有敢拿出那瓶酒的勇氣。”封不覺接著說道,“而當我把酒拿出來,並若無其事地將其開啟後,你就一邊壓著火氣自認倒霉,一邊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這小子只是運氣好,他其實並不知道這瓶酒的價值'。”

    話至此處,覺哥頓了頓:“呵……這世上,哪兒有那麼多巧合和運氣?就算有……恐怕也不屬於我。”他得意地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赫伯特先生,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今天我進你的酒窖,找的就是最貴的那一瓶。在你答應我'可以隨便挑選'的那一刻,你就已經把幾十萬……嗯……我要是沒估計錯的話,大概是這個價位吧……已經把價值幾十萬英鎊的紅酒拱手送人了。

    “當然了,我這麼做,也並不是純粹想坑你這瓶天價的紅酒,我只是想利用這件東西……這件可以用你所熟悉的價值觀來衡量的東西,來向你傳達一些信息。

    “你認為我做不到的、不敢做的事,我做起來其實毫無壓力;十幾分鐘前,你對我這個人的看法、成見、判斷等等,就跟方才我對你的'感謝'、'恭維'一樣……一文不值。”

    “看來……我這是在為自己對你的'輕視'而買單了。”約翰瞪著覺哥,一字一頓地念道。

    “哼……”封不覺冷哼一聲,應道,“你該慶幸,我還給了你這種'交學費'的機會……”他聳聳肩,娓娓言道,“我們每個人,都是在犯錯中學習和成長的,而這些'錯誤',勢必會伴隨著一定的代價……這次,你付出的代價是金錢,對你來說微不足道的一點金錢而已。但下次,若你再犯錯,要付的……可能就不僅僅是錢了。”

    “你說的……”約翰已經恢復了冷靜,他甚至很認真地聽取了封不覺所說的話,“我會好好記住的……”

    兩人對話至此,門外忽有敲門聲響起,外面的人都不用開口,覺哥便已知道那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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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3-23 00:53:50
第十九章 推理開始得很快

    不出所料,敲門的人是道斯特警長;他只是輕叩了幾下門板,就自行推門進來了。

    “謔~你還真喝上啦。”一進屋,警長的目光就落到了封不覺身前的那瓶酒上,並順勢吐槽了一句。

    此時,這位警長先生臉上的表情已經變得很放鬆,而這種“放鬆”的背後,儼然就是一種不加掩飾的、“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度。

    不管道斯特平日裡收了約翰多少好處、也不管他有多忌憚赫伯特家在島上的勢力……在內政部長的那通電話後,這些因素便已不復存在了。

    左言用行動向警長傳達了一條信息約翰·赫伯特的那點勢力,擱在這島上,可能是國王級別;但在真正有勢力的人面前,他也就是個家裡稍微襯點兒錢的罐頭廠老闆罷了。

    “警長先生,你來得正好。”封不覺見到道斯特時,也是面帶微笑,熱情地言道,“一起來嚐嚐這瓶價值數十萬英鎊的'花蕾'如何?”

    “哈!”道斯特聞言,乾笑一聲,很顯然,他把覺哥的話當成了玩笑,“好啊,這種價值已經超過我退休金總額的酒,喝完之後我就能見上帝了吧。”

    說話間,警長已拐到酒櫃那兒,順手拿了個玻璃杯出來,隨後他就走向了覺哥旁邊的那個沙發。

    看起來……他是真打算要喝。

    另一方面,左言和山姆也緊隨著警長來到了這個房間;他們倆一前一後、不緊不慢地走進來,從兩人的神色來看,也是各懷心事……

    當他們進屋時,約翰已恢復了平常應有的那份冷靜,所以這幾位也並不知道剛才那場關於紅酒的風波。

    “那麼……目前進展如何了?”待那三人皆坐定時,封不覺抬眼望向了左言,提出了這個問題。

    按理說,這事兒應該問道斯特才對,畢竟他才是現場的負責人。

    但封不覺卻是直接問了左言……或者說,問了維多克。

    因為覺哥很清楚,除了自己之外,在場最接近“真相”的人(貓),唯有維多克;即便是身為當事人的約翰和山姆,對整個事件的了解也未必比得上覺哥和維多克這兩名旁觀者。

    “嗯……”左言先是沉吟了兩秒,隨即接道,“毫無疑問,這是一個簡單的小案子。”

    僅僅是這句開場白,就已讓封不覺確定了一件事此刻,正在和自己對話的人(貓)並不是左言,而是維多克。

    左言是一個性格恬淡的人,只有在一些突發的危急情況下,他才會變得果決、乃至咄咄逼人;而在平時……他往往都是一種溫吞水一般的態度,待人接物都很謙和;以封不覺對左言的了解,後者絕不會說出“簡單的小案子”這麼囂張的台詞來。

    而維多克就不同,這隻貓極度自負,他的口頭禪就是“我是維多克”,他經常會用這五個字去回答左言提出的一些疑問。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你是怎麼辦到的?你怎麼知道他是兇手?你怎麼推理出這種動機的?

    諸如此類的問題,是左言時常會向維多克提出的,雖然不是每一次,但依然有很多次……維多克都用“我是維多克”來進行了回答。

    這就好比你問蝙蝠俠“請問你是怎麼把犯人抓住的?”

    這個時候,蝙蝠俠根本不需要跟你廢話什麼推理和行動的過程,只需要回你一句:“beause_im_batman!”就可以了。

    維多克的情況……也是如此;像他這樣的偵探,自負和能力是成正比的,他的確有囂張的資本。

    眼下,他就在利用心靈對話,藉著左言之口,訴說著自己想說的內容。

    旁人自然不可能想到……左言居然是在復述著一隻不知藏在哪裡的貓的話語,但作為這兩個角色的創造者的覺哥,對此自是一清二楚。

    “哈!”左言話音剛落,已經喝下半杯紅酒的道斯特又發出一聲招牌式的乾笑,插嘴道,“看來咱們的名偵探要開始推理秀了啊,我還只在電影裡看過這種場景呢,沒想到今天能親身經歷一回。”

    “是啊……我也很期待呢。”下一秒,山姆也跟了一句,並且用了一種三分戲謔、七分期待的語氣。

    事實上,在這個點上,他並沒有開口的必要,可惜……山姆並不算是一個高明、熟練的罪犯,免不了做賊心虛;所以,他用了這種故作輕鬆的語氣、說了這麼一句話,來掩飾自己的緊張和不安。

    對此,封不覺除了替他捉急之外,實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這真心是豬隊友帶不動的節奏……

    山姆這一舉動背後的含義,莫說是覺哥和維多克這個級別的偵探,就算是左言、乃至道斯特警長,都能看出一二;至於約翰嘛……他從一開始就認定了今天這件事和山姆有關,無論山姆幹什麼他都能對號入座。

    總而言之,山姆的發言,除了在眾人面前讓自己變得更加可疑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意義……

    “那麼……”在一段短暫、但尷尬的沉默後,左言再度開口,替維多克轉述道,“為了更好地讓在座的每個人都理解這件案子的經過,我就按照時間順序……把整件案子的前因後果完整地講一遍吧。”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調整了一下呼吸。

    封不覺知道,這其實是左言在等待維多克的下一段話說完;由於心靈溝通也是需要時間的,一邊聽取腦海中的聲音、一邊進行轉述,也是一門頗難的技巧;即使左言如今已經很熟練了,但也難以避免自己的說話聲和腦海中的聲音交疊形成干擾的情況。

    “要解釋今天的案件,首先,我們就不得不提一下多年前那樁赫伯特家的遺產糾紛案。”兩秒後,左言接著道。

    不料,他剛開口,約翰就打斷了他:“左先生……這事兒是不是扯得太遠了些?”

    左言還沒回話,山姆就冷笑一聲,搶道:“哼……怎麼?你是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被揭露出來嗎?”

    “先生們!”封不覺果斷地打斷了他們,“注意自己的形象,你們是紳士,不是潑婦……”他說著,便看向了約翰,“赫伯特先生,如果你除了'扯得太遠'之外,無法提出更恰當、更充分的理由,那就請讓左言同學把話說完……”他說完這句,微頓半秒,又補充道,“不然我會餵你吃屎哦。”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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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3-23 00:54:08
第二十章 動機(上)

    封不覺的這番恐嚇……給人的感覺很微妙,畢竟他所說的內容聽上去並不像是可以實際去操作的事情。

    要比喻的話,這就好比是我們日常生活中時常能聽到的一句髒話——“我X你大爺”;說是這麼說了……但從來也沒人真的會將其付諸行動。

    然而,這話若是由覺哥說出來,情況就不同了……

    雖然約翰跟封不覺相識僅僅幾個小時,但這期間後者的種種表現、以及那賤力逼人的、難以斂藏的氣質,讓約翰不得不考慮對方會將一些“聽起來很無稽的恐嚇”變成現實的風險。

    “好吧……請接著說吧。”思考了幾秒後,約翰撇了撇嘴,用冷淡的語氣對左言道了一句。

    左言也不跟他客氣,繼續著方才的話題,開始轉述維多克在自己腦中的話語:“不出意外的話……在座的各位,除了封……”他說到這兒,稍微頓了頓,因為維多克在心靈對話中對覺哥的稱呼是“封不覺”,但現在說話的人是左言,“……除了覺哥之外……”左言及時改了口,“其他人對於那樁案件應該都是比較了解的,畢竟你們三個當中有兩個就是當事人,而剩下的道斯特警長,身為島上的執法長官,無疑就是那樁案子的最初經手人。”

    “所以說……為什麼還要舊事重提呢?”約翰聽到這兒,又嘀咕了一句。

    “但是!”左言也適時地將話鋒一轉,順勢給出了相應的理由,“所謂的'了解',也只是相對而言。同樣一道'一加一'的數學題,在小學生的眼中和數學家的眼中有著全然不同的意義……同理,我相信……這件案子,在你、山姆、和道斯特各自的腦海中,也有著完全不同的面貌。

    “而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將此案的原貌盡可能完整地還原出來,讓在場的所有人來到同一視界上,然後我們才能更加順暢地討論眼前這件命案的話題。”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封不覺的內心是十分高興的,因為他認為……按照這個節奏發展,我很可能會用另一種敘述手法,將此前的第五到第七章、即“遺囑之謎(上)(中)(下)”的內容藉由左言之口再說一遍,強行湊上三章、乃至更多章的篇幅。

    可惜,他錯了。

    此處,我將用簡單的一小節來跳過這段已經描述過的情節,以顯示自己對待作品嚴謹的態度,以及極其專業的職業操守。

    ——於是,左言便當著四人的面,將之前維多克告訴自己的、有關遺產的案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在他陳述的過程中,約翰、山姆和道斯特三人自然也都因驚訝、心虛、恍然大悟等原因不止一次打斷了左言的話;當然,最終,他還是將整個案情講完了。

    要是沒人打斷左言,可能他用十分鐘就能把這點兒事說完,可實際來看,他說了整整二十五分鐘。

    好在,對正在觀看這部小說的觀眾來說,十分鐘也好、二十五分鐘也罷……都無所謂,在你們看來,就是一百來字罷了。

    對於這種狀況,封不覺無疑是很不滿的,明明可以撐個六七千字、整整三章的內容,被壓縮成了只有3%左右的篇幅,這給他的通關前景蒙上了一層陰影,但……他也無可奈何。

    “以上,就是我對那樁遺囑案的看法。”二十五分鐘後,左言用這樣一句話,宣告了之前的那段推理告一段落。

    “那也僅僅是你的'看法'而已了。”約翰在那兩個關鍵詞上加了重音,“說到底……這些都是推測,一沒有現成的證據,二沒有證實的手段;與最高法院的判決書相比,根本就是個笑話。”

    “哼……”聞言,山姆在旁冷笑著接道,“你當然希望這些都是'笑話'了。”

    “二位……適可而止吧。”這時,又是封不覺出來插嘴,制止了二人進一步的爭吵,“笑話也好,真相也罷……從現實的角度出發,其實都已不重要了。左言同學肯定也很清楚……”他停頓一秒,看向左言,“……由於間隔的時間太久,有關那件案子的相關證物、包括一些人證……都已被無情的時間所湮沒;就算有保留下來的部分,也早已失去了時效性。”

    “嗯,覺哥說得沒錯。”左言點點頭,“我們接下來要談論的內容,也並非需要靠我方才的那番推理來做事實佐證,但……用那作為邏輯基點,來解釋某些問題,還是可以的…… ”

    “你是指動機吧?”接過話頭,提出這個問題的人,竟是道斯特。

    看起來,這位警長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儘管他在聽左言敘述的這半小時裡已經喝得有些微醺了,但對於刑偵方面的相關情況他還是有著較為快速的反應。

    左言也是用略帶訝異的目光看了道斯特一眼,再應道:“正是。”他說著,又將視線轉到了山姆身上,“雖然我也可以將'受害人是受了山姆的唆使來殺害約翰的'這句話作為此番談話的開場白,但那樣的話……諸位對其動機的理解可能就會有偏差。”

    “什麼?”這下,道斯特倒是驚了,即便他能在理論方面跟上對方的思路,但在實際案情方面……那種名偵探的跳脫性思維他真心是學不來,“你說山姆是……”

    “你不覺得這很荒謬嗎,左言先生。”山姆沒等警長把話說完,就用冰冷的語氣對著左言道,“如果你想把'約翰搶走了本應屬於我的遺產'作為支持你這一推理的……所謂的'我的動機',那我倒要問了……為什麼在過去的那些年裡,我都沒有實施犯罪?我有什麼理由等到這麼多年後,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再做這種事?”

    “很簡單啊。”左言道,“因為你的動機本就不是'約翰搶走了本應屬於你的遺產',事實上,此刻你自己把這話說出來,也只是為了誘導我們……從而掩蓋你的真正動機不是嗎?”

    他的語氣聽起來胸有成竹,很顯然維多克已經在腦海中給了他一個極有說服力的答案,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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