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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jaak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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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三天兩覺]驚悚樂園[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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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3-23 00:57:27
第三十一章 顛倒黑白(上)

    “我不知道!”約翰開始拒絕思考。

    “米勒想殺了約翰,然後用自己手頭掌握著的……關於約翰身世的秘密做底牌,讓山姆繼承全部的財產,隨後繼續勒索山姆……”道斯特倒是跟上了覺哥的思路。

    “很出色!警長先生。”封不覺又笑著誇獎了道斯特,並舉起酒杯朝對方示意了一下,“那麼我們現在再來分析一下米勒的那段錄音究竟是何意義呢?”他微頓半秒,接道,“從最基本的邏輯出發,一個人在'見某人之前'錄這下一句這樣的錄音,有七八成的機率就是在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會在接下裡的行程中受到威脅。

    “假設米勒是去接受買兇殺人的報酬,那他自然不用擔心雇主在他動手之前就對他做什麼;但是……若他是去拿勒索來的錢,他當然要防備對方一怒之下把他幹掉。

    “再者……萬一警方最後查到了米勒的身上,米勒還可以用這段錄音、以及他從山姆那裡拿到的錢,反過來誣告山姆買兇殺人,讓山姆替自己背鍋… …事實上,他都不需要主動說什麼,你們就已經往那方面想了不是嗎?

    “最後,這錄音也可以作為他日後繼續勒索山姆的資本來使用,可謂是一箭三雕。”

    話至此處,封不覺為山姆做的“另一個版本的推理”,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若不是親眼見證、親耳聽到,約翰、山姆和道斯特可能永遠也無法想像,同樣一個案子,兩名不同的偵探,竟能做出兩番截然不同,但是在邏輯上都能做到自圓其說、且聽起來還都像是真的一樣的推論。

    “呼……”片刻後,山姆長吁了一口氣,然後從懷裡掏出了一包煙,他一邊點煙,一邊咧著嘴低頭念道,“抱歉,我現在必須得抽一根。”

    “哼……”下一秒,約翰瞪著山姆,冷哼一聲,“你真以為……憑著這個姓封的幾句胡言亂語,你就能從這案子裡脫身了?”他那冰冷的語氣,如十二月的北風,“說到底……我們剛才聽到的、那兩個不同版本的推理,都只是在案件初期、偵查和證據蒐集工作並未完全展開時做出的推測罷了。

    “目前為止,他們所說的絕大多數內容和疑點都還沒有確鑿的證據支持,但毫無疑問……只有'真相'才會得到證據的支持。

    “這個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犯罪',你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而我,約翰·赫伯特!有的是辦法可以找到你的破綻,讓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他的話音落時,山姆拿煙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他好似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皺眉撣了撣煙灰,沒有做聲。

    不過,封不覺有話要說。

    啪啪啪啪啪啪啪……

    在開口前,封不覺先放下了酒杯,為約翰方才的那段話鼓起了掌。

    “好!說得很好!”覺哥拍最後兩下手時,順勢接道,“的確,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完美犯罪,只要是人,就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他先將約翰話裡的這段重複了一遍,再把話鋒一轉,“但是……並不是每一樁不完美的犯罪,都會被破解;也並不是所有的蛛絲馬跡……都能被及時找到。”

    他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來,走到了約翰面前。

    覺哥身高一米八,擱在歐洲算不上多高,但他此時的氣場少說兩米五。

    嗒

    來到約翰前方站定後,封不覺先是抬腿一踩,一腳踏在了約翰面前的茶几上,然後再將身體前傾、把右手的手肘架在了自己那條抬起的腿的膝蓋上。

    “有時候,'真相'未必會被人看到,反倒是'假象'會得到'虛假的證據'的支持……”覺哥擺著pose,瞪著約翰道,“所以這世上還是有很多犯罪者得以逍遙法外,有恃無恐。”

    “你又想幹什麼?”約翰抬眼望著覺哥,眼神中含著七分憤怒、三分畏懼,“還要扯七年前的事嗎?”說話間,他又瞥了眼旁邊的左言,“就算你們倆說破天去,已經宣判的結果,也絕沒有再改變的可能……”

    “他說得對。”左言也看著覺哥,接道,“關於那件案子,法律已做出了判決,我們無力更改;偵探需要做的……是找出真相,而不是去審判誰。”

    “呵呵……我沒說我要審判誰啊。”封不覺衝左言笑了笑,隨即又看向了約翰,“同樣的……我剛才也沒去扯那樁遺產案嘛,是你自己提的。”他的臉上,掛起了一個邪惡的、讓他的對手毛骨悚然的微笑,“我現在要說的,是發生在昨天的那樁……'有計劃的、謀殺派特·米勒的案件'。”

    乒

    他這話,嚇得已經半醉的道斯特手一哆嗦,把酒杯掉地上了,好在杯子倒是沒碎。

    左言聞言後,倒還顯得冷靜,即刻開始側目沉思。

    而約翰和山姆聽到這句時,無疑都不淡定了……前者在心裡叫罵著“mmp”,後者則是嘴角抽搐地乾笑了兩聲,心道:“封兄你這是要逆天啊… …買兇殺人愣給整成被害人要謀殺殺手的案情,這已經不是法律的問題……是不講道理了啊!”

    “喂……封大偵探……”兩秒後,道斯特把山姆心裡的話說出來了,“這麼明顯的正當防衛……你愣要說成是約翰謀殺米勒,未免有點不講道理了吧?”

    “道理?”封不覺道,“一個和老赫伯特沒有半點血緣關係的人奪走了他全部的財產,而赫伯特家真正的繼承人卻要背負著污名被掃地出門、連自己的姓氏都要放棄……這有道理嗎?

    “你這個在島上混了幾十年的警長,被一初來乍到的十九歲大學生搶走了案發現場的指揮權……這有道理嗎?

    “一個半小時就能解決的案子,也已經被我逆轉到這個地步了……你覺得我還需要跟你講什麼道理嗎?”

    他的話沒人能反駁,不僅是在座的四人不能……甚至連暗處的維多克此時都在心裡念叨著:“好好……算你狠,你接著秀你的操作,我就看看不說話。”

    “都給我聽好了……”見沒人應聲,封不覺又挺身而立,揮臂一指,直接指著約翰的鼻子高聲道,“真相只有一個……你這是蓄意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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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3-23 00:57:45
第三十二章 顛倒黑白(下)

    “我……蓄意謀殺?”約翰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著覺哥,反復念道,“我?蓄意?謀殺?”他每念一個詞,都要升個調兒。

    “對。”封不覺的手指依然指著約翰,“就是你!”

    “呵~”約翰怒極反笑,這一聲乾笑幾乎是從嗓子尖兒裡給擠出來的,聽著跟有人踩了他的腎似的,“好……可以……那你倒是跟我解釋解釋……米勒這個'被害人'……”他說著,抬起雙手做了個打引號的手勢,“為什麼要大半夜地潛入我家,還帶著行凶的工具,從背後襲擊我?”

    “問得好。”封不覺能說出這三個字來,就表明他早已想好了答案,“其實這很容易解釋……其一,他並不是潛入你家的,而是你把他給放進來的;其二,他也沒有帶行凶的工具,那釣魚線也是你放在現場的;其三,他也沒有從背後襲擊你,而是你從正面襲擊了他。”

    這回,連左言都聽不懂了,約翰、山姆和道斯特更是被他說得一臉懵逼。

    “呃……覺哥……”左言畢竟腦子比另外三人要快些,數秒後,還是他的第一個問道,“那你我推理中……關於'米勒來謀殺山姆'的那部分,豈不是都被你給否定了?”

    “'說到底……我們剛才聽到的、那兩個不同版本的推理,都只是在案件初期、偵查和證據蒐集工作並未完全展開時做出的推測罷了。'”封不覺一字不差地將約翰幾分鐘前剛說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隨即還朝約翰投去了一道賤氣凌然的目光,“這話……是你說的吧?”

    “呼……”約翰需要從胸中吐出一口長氣,才能回應這個問題,“是……”

    他已不想再多說一個字了,所以他給出了一個言簡意賅的答案。

    “我們現在不妨再來重新分析一下我那段推理中的'部分內容'。”封不覺掃視了眾人一眼,接道,“米勒謀殺約翰的動機……真有那麼充分嗎?”

    聽得此言,左言也已被覺哥給驚到了,他在心中念道:“我的哥……玩兒反轉玩兒到把自己的推理都給推翻的……我今兒還是頭一回見吶……”

    “仔細想想,他手頭掌握的那段錄音,真的能當作威脅山姆的資本嗎?”封不覺接著道,“僅憑那樣一句話,究竟能證明什麼呢?”他攤開雙手,聳肩道,“任何人都可以用手機或別的什麼設備錄一段音,說自己接下來要去見某人……比方說,我現在就可以錄段音,說自己過會兒要去會見英國女王,錄完之後過一段時間,我再去街上隨機殺個人,然後拿出錄音,就能證明是女王指使我幹的了嗎?”

    “呃……”道斯特想了想,“經你一這麼說……有道理啊。”

    “所 ,真相就是,米勒並沒有足夠的動機要去殺約翰。”封不覺借坡下驢,給出了一個結論。

    “切……'買兇殺人'不就是動機嗎?”暗處的維多克可不會被覺哥牽著走,他的思路自始至終都清晰無比,此刻,他當即就在心裡吐嘈道,“先用一段推理把我的推理中你不想承認的部分推翻,保留你想用到的部分,再用另一段推理把自己那段推理中不打算保留的東西再推翻;本質上來說……這傢伙只是利用邏輯手段在'推測'的基礎上作反復證明,給人一種有理有據的錯覺,並最終剝離出一個自己從一開始就想好了的'真相'……”念及此處,維多克不禁一笑,“呵……封不覺……你絕對是我見過的偵探中最無賴的,但也極有可能是目前為止我見過最有能耐的。”

    這段獨白,維多克並沒有通過心靈對話告知左言,他可不想在左言面前露出這種“遇到對手了”的感覺。

    因此,也沒有人能聽到這位貓探對覺哥做出的分析。

    “那……昨天發生的這一系列事件,到底該如何解釋呢?”另一方面,道斯特開口問了個還算有建設性的問題。

    “很好解釋。”封不覺道,“若分別從三名涉案人各自的角度來說,事情清楚得很;首先來看山姆他是受米勒勒索,來島上交錢的。但赴島之後,山姆臨時決定要去跟約翰和好,於是他昨天白天去造訪了約翰,黃昏時分又去給了米勒錢,晚上則在酒吧裡喝酒,遇到了我。

    “再說米勒他同時勒索著山姆和約翰,為什麼這次他會讓山姆來島上給他錢呢?因為這幾天他正好在島上有事,什麼事?自然就是找約翰談判,想要勒索更多。

    “黃昏時分,米勒拿完了山姆的錢之後,就在住處等著,等到深夜,他才去了赫伯特莊園。

    “從這裡開始,我們再由約翰的角度出發來說約翰被米勒勒索已久,而且米勒最近一年裡已不止一次向他提出過要加錢;約翰覺得這件事拖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自己的身世秘密掌握在米勒這種人的手上,勒索之事將無盡無休……為了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約翰便和米勒約定,就這件事再談判一次。

    “就這樣……昨晚十點多,米勒如約來到了這間大宅;約翰當然不可能讓米勒走正門進去,所以就給他留好了一條進來的路線對屋主來說這是輕而易舉的事。

    “兩人談話的過程中,早有準備的約翰突然暴起發難,朝米勒撲了過去,當時的他很可能準備了別的凶器,但令他也沒想到的是……他這一撞,直接把米勒撞死在了桌角上。

    “正巧在這個時候,山姆的電話來了;因為擔心電話鈴聲會把宅子裡的工作人員引來,約翰只得立即接起電話,一聽是山姆的聲音後,約翰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嫁禍之計……

    “於是,約翰開始一個人模仿兩個人打鬥的聲音;反正也只是喘粗氣、不用講話,就算事後調取錄音也查不出什麼破綻。

    “演完這齣後,約翰便掛斷電話,處理掉了自己原本想用的凶器,並從屋裡搞來一條釣魚線,在自己頸部留下勒痕、製造出正當防衛的假象。

    “搞定了一切後,他才拿起同一部電話,撥了道斯特警長的私人號碼,並企圖利用自己和警長的關係……讓案件從最初就被帶入他所期望的方向;如此一來,很多對他不利的證據,便不被保留、或是被因種種原因終被湮沒。

    “就像……當年的那樁遺產案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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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3-23 00:58:01
第三十三章 筆下一別

    海島的清晨是清冷的,在太陽完全升起之前,海風挾來的寒意像一支冰冷的手,輕撫著蔻奇柯緹島上的萬物生靈。

    在這黎明時分,兩道人影,正漫步在赫伯特莊園的花園長廊中。

    其中一人,是封不覺;而另一人,則是懷抱著維多克的左言。

    “你這樣真的好嗎?”覺哥悠哉地說著,“把剩下的爛攤子交給一個已經半醉的大叔處理?”

    “怎麼做我都已經安排好了,有他沒他都一樣。 ”左言回道,“倒是你……”他抬眼望著覺哥,“你'這麼做'……真的好嗎?”

    “有什麼不好的?”封不覺用很坦然的語氣反問道,“像約翰這樣的人,至少在十年前就該進監獄撿肥皂了。”

    “我想……這就是我們三觀不合的地方了吧。”左言接道。

    他接下來要說的話,不僅代表自己,也代表了維多克:“我之前說過、且我也是這樣堅定地認為的……我們偵探,是無權去審判誰的,我們能做的… …只是找出真相而已。”

    “那麼你認為誰有這個權利去審判別人呢?”封不覺緊接著問道。

    “當然是司法系統了。”左言回道。

    “原來如此……你篤信的是'法律'嗎……”封不覺若有所思地念道。

    “若我不信法律,那還能信什麼呢?”左言道。

    “你可以試試宗教。”封不覺笑道,“讓'神的代言人'告訴你,'神要審判誰'、以及'神會如何審判'。”

    “呵……”左言明白覺哥的意思,他也笑了,“難道你覺得法律和宗教一樣不可靠嗎?”

    封不覺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頓了頓,說道:“我有一個當律師的朋友,他曾說……他最喜歡的一句電影台詞就是'如果你想尋求公正,那就上妓院,如果你想被人幹,那就上法庭'。”

    “很……有趣的觀點。”這話左言不知道怎麼接,不過維多克在心裡回了這麼一句。

    “你說偵探'能做的'就是找尋真相,那麼我要告訴你的就是……”封不覺道,“'真相'是什麼……無所謂。

    “我們的司法系統不在乎真相,司法系統追求的是相對的公正、法制的威懾力、以及必須維持在一定水準以上的效率。

    “我們的法官不在乎真相,他們只是履行職責、監督和掌控審理的過程、並宣布結果。

    “我們的陪審團也不在乎真相,他們只是履行公民義務,接受並選擇某方律師灌輸給他們的、相對而言更可信的那一套說辭。”

    “而我們的律師……更不在乎真相;和偵探恰恰相反,律師'能做的',就是撇開所謂的'真相',為委託人提供最好的辯護;這一行的職業道德,就要求他們忽視自己個人的道德標竿和情感傾向,在名為'法律'的遊戲中成為能左右勝負的玩家,'真相'對他們來說最多是可以利用的籌碼而已。

    “但是……你能說我們的制度是錯的嗎?你能說這制度中的每一個環節、每一個人都是錯的嗎?

    “顯然不能,事實上……他們都是對的,他們都是在做自己應做的事、正確的事。

    “也只有這樣,才能維持這個'相對公正'的系統,才能維護這個建立在法治基礎上的社會的穩定。”

    封不覺說到這兒時,看了一眼左言,接著,又不經意地將目光下移,看了一眼維多克。

    “不……”片刻後,左言開口道,“我並不認可這種說法……雖然你說的這些,有很多我確實無法反駁;但至少……我可以肯定,'真相'還是有意義的。

    “在這世上無數的案件中,或許不是每一個'真相'都能換來'公正',可若是無人去重視和追尋'真相',那我們就連'相對的公正'都將無法得到,人類經過多年不斷完善起來的司法體系也會因此崩塌。”

    “呵呵……你是這麼想的啊……”封不覺笑著念道,“有意思……”他又微頓半秒,看了看維多克,“很有意思……”

    “不,沒什麼意思……”左言代維多克接道,“不過有時候,'沒意思'才是好的。”他仰起頭,望著遠方的朝霞,“假如我們的司法體系真的土崩瓦解,讓我們回到了'少數人以神之名來分配權力、審判一切'的時代,那才叫有意思呢。”

    “呵……我不是說你的觀點有意思。”封不覺道,“我是對'你持有著和我不同的觀點'這件事……感到有趣。”

    “哦?”左言疑道,“這不是很正常嗎?我倆認識才不到一天,若是我們發現彼此的三觀高度一致,那才稀罕吧?”

    “嗯……”封不覺聞言,高深莫測地笑了笑,“呵……對,也對啊。”

    事實上,他這句“對”,並非全然是在贊同左言的話,只是他自己心中此時想到一個作家自己的三觀、性格、能力、認知……和他筆下創造的人物相比,理應是不一致的。

    這世上最難說清的事物,就是“人”,而對一個人來說,最難以客觀地、準確地審視和描寫的……就是自己。

    既然他連自己是怎樣的都寫不清楚,那他所創造的人物,又怎麼會和自己一樣呢?

    “話說回來……”過了會兒,左言又道,“就算在這件案子上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把你的推論當作最終結論來辦了,但後續會不會如你所願地進展……我可不能保證啊。”

    “呵呵……放心吧。”封不覺道,“我可以保證,約翰和山姆都會得到他們應得的結局……至少是在我心中、令我滿意的結局。”

    “哈?”左言虛著眼,乾笑一聲,“你這話說得……聽起來可就有點兒像那種中世紀'代神發言'的宗教領袖的口風了啊……”

    “那你就當是'神'直接跟你說的好了。”封不覺微笑著回了一句,隨後忽地停下了腳步,“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得走了……再見了,左言,再見了……維多克。”

    “時間?”這突如其來的話題轉換和道別,讓左言稍稍遲疑了幾秒,方才回頭,“你要去碼頭趕船嗎?”

    然而,當他轉過頭時,那名為“封不覺”的神秘偵探……已然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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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3-23 00:59:40
第1275章 接觸

    轉眼,一月已過去半旬,除夕將至。

    S市向來都是個氣候很糟糕的地方,不但冬冷夏熱,而且,越是在那些大寒大暑的日子裡,空氣越是潮濕膩人。

    這年,也不例外……

    即便天氣潮冷、寒風透骨,人們還是得為了生活而出門奔波的。

    他們日復一日地走過寒風凜冽的街,擠入挨山塞海的地鐵,踏入死氣沉沉的辦公室,幹上一整天冗雜無聊的工作,隨後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中,在一個冰冷的屏幕前耗盡自己最後的幾分精力……

    而到了第二天,這一切又將周而復始。

    這就是生活最真實的面貌艱辛、苦澀,但人們還是得去忍耐;這份忍耐不僅是為了生存,也是為了那生活中點滴的、片刻的幸福。

    當然,還有一些人,是為了抓住那尚未消散的、名為“夢想”的幻影而付出著、奮鬥著。

    可最終,能真正抵達自己最初想去的終點的人,寥寥無幾……

    絕大多數人,終究是迷失在了人生的道路上。他們被歲月打磨掉了棱角,他們在追逐夢想的過程中忘記了初衷,他們從一個個非凡的孩子,變成了一個個平庸的大人。

    …………

    一月十五日,正午,S市中心某條街上。

    陰冷的天氣好似讓人們的心情也隨之變得陰沉。

    行人們的表情大致可以分為兩種,行色匆匆和蒼白麻木。

    而在這些人當中,有一個人……是與眾不同的。

    這是個女人,一個身材臃腫的女人。

    即使撇開肥胖的因素,這個女人的長相也和“美”這個詞兒沾不上邊兒;而且,此時的她還沒有化妝,以至於她比自己的實際年齡看起來還老了五六歲。

    她穿著厚實的羽絨服和牛仔褲,皆是一看就很廉價的那種,而她那雙粗短的腿又彷佛要將牛仔褲給撐開一般、難以直視。

    這樣的形象,走在街上的回頭率自然不高。

    不過,這也正是她想要的她本就不想惹人注意。

    “這就是……所謂的……”她在人行道上緩步走著,並喃喃自語,“……'現實世界'嗎……”她的目光四處偏移,蒐集著所有可以通過視覺獲取的圖像,而且眼中……還泛著白色的流光,“和其他由無序的自然演變序列組成的宇宙相比……除了多幾分乏味之外,還有什麼可取之處呢……”

    她這自言自語,並沒有人聽見;想必就是有人聽見了,也不會在意、或是將其當成中二病無視掉。

    “若不是'命運'將我們的宇宙和這裡連接起來,並建立一種'上下級'的從屬關係,所謂的'維度之差',也是不存在的。”她說著,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並試著握了下拳,“而'力量'方面,顯然是我們衍生者更加的……”

    言至此處,她的神情忽然一變,同一秒,她眼中那流光的顏色也變得有些雜駁和暗淡。

    “這麼快就被察覺到了嗎……”她面無表情地沉聲念道,“果然,以現在的情況而言,來'這邊'活動還是太勉強了……”她輕嘆一聲,“唉……本來還想去見'他'一面的……算了,以後也有機會。”

    這句說罷,她眼中的流光便快速的消失了。

    下一秒,這個女人神情陡變,與之一同變化的,還有她站立的姿態、眉宇間的氣質等等……

    這變化發生後,她立刻就用驚慌的神色看向了四周,雙手也本能地交叉抱攏、好像是在保護自己。

    她的反應,像極了一個剛從夢遊中醒來的人……

    …………

    同一時刻,S市另一處,封不覺家中。

    咚咚咚

    “吃飯啦。”覺哥一邊敲著自己房間的門,一邊提高了聲音喊道。

    雖說是他的房間,但因為若雨最近又搬進來了,覺哥再次回到了那種……“想進房間得先敲門、晚上則只能睡遊戲艙”的日子。

    “啊……來了……”一息過後,屋內才傳來了一聲有氣無力的回應。

    又過了整整五分鐘,當封不覺把飯菜都盛好、餐具擺齊、並就坐時,房間的門才打開。

    但見,面頰緋紅、滿臉病容的若雨,穿著套睡衣、睡衣外還裹著條毯子,晃晃悠悠地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其實……你要是有需要,我可以把飯菜分好了給你端到床上去。”封不覺的語氣顯得很平靜,看來他已習慣了眼前的狀況。

    “只是感冒而已……不用做到那個地步……嘶……”若雨說著,還吸了口鼻涕,“再說,起床活動活動對身體也是有好處的。”

    “讓我覺得意外和好奇的是……”封不覺看著一步一步緩緩走來的若雨,接道,“你們這些修仙的居然也會得感冒啊?”

    “首先,我不是修仙的,是靈能力者。”面對覺哥的調侃,若雨如今也是應對自如了,“其次,就算我是修仙的,我也還沒有將靈能力練到可以殺死感冒病菌的境界。”

    說罷,若雨剛好走到桌邊,並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嗯……”封不覺道,“考慮到你現在依然處於'不能和別人肢體接觸'的狀態,必然是無法正常就醫的,那萬一你突發高燒不退,又該怎麼辦呢? ”

    若雨聞言,想了幾秒,隨後放下了剛拿起的筷子,朝覺哥伸出了一隻手:“要不,你握下我的手試試。”

    “喂喂……”封不覺當即將身子退後了幾分,“這是要幹嘛?這倆禮拜我胳膊脫臼可不是一兩回了啊……”

    “都已經兩個禮拜了,症狀可能已經減輕了;而且……我現在感覺很虛弱、使不上勁兒……”若雨接道,“你先試試,要是碰手這種程度沒問題的話,只要路上小心一點,去醫院配點藥應該還是可以的。 ”

    “嗯……”封不覺又是沉吟一聲,並思考了幾秒,“好吧……”

    話音落時,他也放下了筷子,繼而握住了若雨的手。

    “誒?”兩秒後,覺哥眉頭一展,“好像真沒事兒了啊!”

    在過去那十多天裡……尤其是前幾天,封不覺曾不止一次地試過去接觸若雨的身體,當然了……主要就是抓手或者肩膀;然而,若雨就像是那種格鬥遊戲中自帶當身技的變態ai一樣,每次接觸一發生就瞬間回敬一招投技。

    沒想到,這次她竟是沒發招……

    “等等……”但封不覺才高興了不到五秒,便感到自己的腳面上傳來了疼痛感。

    他低頭往桌下一看,發現是若雨正在踩他的腳。

    “你這是……”覺哥只問了半句話。

    若雨便打斷道:“是腳自己動的,我也無能為力。”

    “哦……也就是說……”封不覺緊接著就用總結般的語氣念道,“你和人肢體接觸後產生的自然反應,已經從'要你狗命',變成了'用小拳拳捶死你'麼?”

    “嗯……”若雨點點頭,“但目前還不能確定這是感冒造成的,還是因為我已在某種程度上適應了你的觸碰。”

    “嘿嘿……”封不覺一聽這話,可就笑了,“那我下一步就試著改變一下觸碰的位置、方式和力度好了。”說話間,他的視線還很不安分地游移到了若雨身上的各個地方。

    毫無疑問,覺哥這是在耍賤了,你要問他為什麼偏偏選擇在這種時間和地點耍……他自己也回答不上來。

    一個將賤力臻至人賤合一之境的高手,在行動前是不需要思考的……

    就好比那些吐槽專家,只要有槽點出現就會本能地吐上一通,不吐不快。

    眼下的封不覺也是這種情況,因此,在他耍完之後,他得到了若雨並非出自本能的一記單手扭臂摔……

    無論如何,他這也算是通過一種特殊的方式確認了對方的病情不算太嚴重;躺在地上感受著手臂和背部傳來的疼痛時,覺哥的內心,還是鬆了一口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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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3-23 01:00:14
第1276章 說出我的名字(一)

    【歡迎您使用本公司的產品,掃描已開始,請稍等。】

    【掃描已完成,確認公民id:sh13***313,姓名:封不覺;接入設備:nl2055豪華單人遊戲艙,未檢測到異常外接硬件;心肺功能處於正常值;神經連接程序就緒,請您選擇接入類型。】

    【接入類型為非睡眠模式,調整中……調整完畢,請確認載入遊戲或返回上級選項。】

    【程序啟動,十秒後載入遊戲……】

    伴隨著一段熟悉的語音,封不覺登陸了遊戲。

    因為若雨的感冒還沒好,需要臥床休息,所以覺哥在傍晚時分便一個人上線了。

    來到登錄空間後,他先是簡單地處理了一下郵件,隨後就很乾脆地選擇了個普通難度的單人生存模式,並進入了隊列。

    最近兩個禮拜,封不覺只要一有空就會自己一個人去排這種能快速通關的劇本,當然了……其目的絕不是為了刷等級刷裝備,而是為了在那無限的劇本世界中,尋求某種“特定生物”的幫助。

    這類生物的種族、形態、能力都是不確定的,不過,它們都可以被同一個名稱所歸類高位神。

    看到這兒,肯定會有人疑惑:覺哥在主宇宙認識的那些大佬中難道就沒有一個算得上是高位神的嗎?直接找他們幫忙不就得了?

    的確,封不覺在主宇宙的人脈……或者說“神脈”……很廣;但,這次他要做的事,在整個主宇宙之內,沒有誰能幫得上忙他想借用“神”的超維力量,去發動【崆峒印】,回溯自己遭到破壞的那部分數據。

    雖然主宇宙中也有那麼幾位天神級角色具備著驅動【崆峒印】的力量,但由於他們本身就在“驚悚樂園”這個宇宙中,故而無法逆轉與“至高神(命運)”有著相同性質的二十三所製造的數據損毀現象。

    要完成這件事,必須藉助其他多元宇宙的神明之手;若非如此,魯特早就親自用【崆峒印】幫覺哥恢復數據了,也不用費這番周章。

    然而,要找其他多元宇宙的神明幫忙,從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大多數情況下,玩家根本沒什麼機會接觸到那些劇本世界的“神級”存在,甚至有些宇宙都不存在所謂“神明”的設定。

    但覺哥也不可能每進入一個劇本,看個開場簡介、覺得機會渺茫就強退……那樣做,強退後的禁止登入懲罰反而會讓他損失更多的時間。

    於是,這段日子,封不覺經常會去排非睡眠模式(這一模式較易出現短流程劇本)的、普通難度的單人劇本;而他進入劇本後的優先級就是:第一,設法接觸該宇宙的高位神;第二,在無法完成第一條的情況下盡可能快速地通關;第三,連第二條都無法滿足的話,就玩得“貪”一點,反正任務失敗或死亡一樣能迅速結束劇本,掛了就可以重排了。

    …………

    【瘋不覺,等級56】

    【請選擇您要加入的遊戲模式。】

    【您選擇的是單人生存模式(普通),請確認。】

    【已確認,劇本生成中……】

    【載入開始,請稍等。】

    “歡迎來到,驚悚樂園。”這次報開場白的是個溫和的男聲,語氣聽起來冰冷麻木。

    話音起時,覺哥也已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陷入了黑暗中。

    【載入已完成,當前您正在進行的是單人生存模式(普通)。】

    【本模式提供劇本簡介,並有機率出現支線/隱藏任務及特殊世界觀。】

    【劇本通關獎勵:拼圖牌*1】

    【即將播放劇本簡介,播放完成後遊戲將即刻開始。】

    短暫的沉默後,片頭cg和旁白就來了。

    【夜空,陰雲密布,浮華的光影點亮了一幢幢哥特式的高聳建築。】

    【這,是一座罪惡的城市。】

    【這裡有紙醉金迷的殿堂,裝滿了無能的統治者和為富不仁的權貴。】

    【這裡亦有藏污納垢的暗巷,供罪犯和瘋子們橫行。】

    【而剩下的那些窮街陋巷中,才住了些良心未泯、老實巴交的好人。】

    在這片頭響起的第一秒,封不覺已經認出了這座城市,他無需聽完這段描述也知道……這裡,是哥譚。

    【值得慶幸的是,這一切,都已成為了過去……】

    “哈?”直到聽見這句話時,覺哥才稍微生出些疑惑來,心道,“何出此言?”

    【某天,一名自稱“蝙蝠俠”的英雄橫空出世,用其過人的智謀和武力將這座城市改頭換面。】

    【在這位超級英雄登上哥譚的舞台後不久,科波特家族的獨子奧斯瓦爾德契斯特菲爾德科波特贏得了市長競選,這位雷厲風行的市長上任後立即展開了對哥譚各路惡勢力的打擊。】

    “嗯……黑幫老大當上市長什麼的……在dc宇宙倒也不新鮮;打擊各方的惡勢力嘛……既可以肅清自己的對手,又能樹立自己在民眾心中的威望……”封不覺在心中念道,“看來這個宇宙的企鵝人是智謀較強的版本呢……”

    【同年,剛正不阿的檢察官哈維登特,與正直堅定的警察局長詹姆斯戈登的也站了出來,他們和科波特市長三人組成的同盟代表了哥譚的光明,這光明的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便掃蕩了城市中的**和罪惡。】

    “也就是說……登特還沒黑化成雙面人,不過戈登已經升到局長了……”覺哥一邊聽著,一邊試著在腦海中整理這個劇本的時間線和一些他所了解的人物的情況。

    【而到了夜晚,這座城市的暗黑騎士蝙蝠俠,則掃蕩著那些哥譚最陰暗和骯髒的角落。】

    【就這樣,不到兩年的光景,哥譚徹底得改變了。】

    “嗯?”聽到這兒,封不覺後知後覺地感到了一絲異樣,他忽然覺得,此前那句“這一切都已成為過去”,指的好像並不是“蝙蝠俠出現”這件事所帶來的變化而已。

    【如今的哥譚,堪稱全國乃至全世界效仿和欽羨的正面典型;這座城市沒有超級罪犯、也沒有犯罪組織,偶爾有一些小偷小摸的罪犯出來活動,也會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被警方或蝙蝠俠繩之以法。】

    【連續三年蟬聯全美犯罪率最低城市,且被媒體和公眾一致冠以“最適宜居住”、“治安最佳”、“民風淳樸”等稱號……這樣的政績,讓科波特市長的連任前景一片大好。】

    【而登特檢察官、戈登局長和蝙蝠俠,也都成為了家喻戶曉、人人仰慕和傳頌的當代英雄。】

    “臥槽?”封不覺終於在心裡罵上了街,“開什麼玩笑?一個以蝙蝠俠的故事為背景的劇本世界,老百姓居然能安居樂業?而且幾個主要人物也都沒死沒殘沒黑化?”

    【也許你現在正在想著,雖然這種“大家都幸福快樂地生活下去”的故事模式很常見,也是人們喜聞樂見的,但發生在哥譚未免就有些奇怪了。】

    至此,旁白的語氣竟突然變了,原本那種旁觀者的敘述感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以第一人稱跟玩家對話的態度。

    【沒關係,你可以保留自己的想法,而我也十分樂意幫助你解除心中的這份困惑。當你探尋出真相時,自會得到一個順理成章的答案……異界旅客。】

    改變語氣後的這第二句話,完全就是某個“角色”正在跟玩家說話的感覺了,而這句話中最令封不覺在意的地方也正是……這個“旁白”竟然稱呼覺哥為“異界旅客”、而不是“玩家”。

    “難道……”封不覺瞬間想到,“我遇上了一個和'比利'類似的存在……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干涉開場的劇本簡介?”

    他的推理沒能進一步推進,因為上句話結束後,旁白也就戛然而止。

    下一秒,封不覺就獲得了行動能力。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命運的安排……他這一次的旅程,又是在一間精神病院的牢房中展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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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3-23 01:00:34
第1277章 說出我的名字(二)

    “阿克漢姆嗎……”封不覺視力過人,他透過牢房的鐵柵欄便可直接望見對面牆壁上的一張紙質公告;雖說那張公告上只有幾句寫給警衛看的、“禁止抽煙”之類的規定,但已足夠讓他獲取“此地就是阿克漢姆瘋人院”這一信息。

    “嗯……雖說這地方的設施在不同年代和不同故事背景中也會有所不同,但我現在待的這間牢房顯然不是'長期關押'所用的類型……”確認了地點後,覺哥就開始查看周遭的一些細節了,“這牢房的牆壁雖然陳舊,但很整潔,沒有穢物塗牆留下的痕跡,也沒有刻痕之類的東西;坐便器也是一樣,看上去很舊,但裡面的屎尿漬不很明顯,說明使用的頻率並不高……再加上這單薄的床鋪、以及我身上並未穿著病號服的現狀……”他很快產生了一個結論,“… …很顯然,我應該是剛剛被抓進來,並在一間'臨時牢房'中等待處置……”

    當、當、當……

    就在他思索之際,一陣有節奏、敲打金屬的聲音,由遠及近地從走廊中傳來。

    稍加思索,封不覺便意識到,這是警衛用隨身帶著的警棍去輕碰牢房鐵柵欄的動靜。

    這是一種習慣,沒有什麼特別的含義,就好比我們小時候喜歡像走平衡木一樣踩著馬路牙子的邊緣行走,或者是在經過一排欄杆時用手去摸每一個欄杆頂端的裝飾物……

    長大以後,如果人在一個單調、壓抑、且並不複雜的環境下工作,也可能養成類似的習慣;某種角度來說,這也是大腦自我放鬆的一種形式。

    果然,沒過多久,一名警衛便出現在了封不覺的牢房門口,當這名警衛站定時,敲擊聲自然也就停止了。

    “起來。”那警衛也不跟覺哥多嗦,隔著柵欄,開口就是一句命令。

    由於尚未接到主線任務,封不覺並不想輕舉妄動,所以他聞言後,便默默地從床上站了起來。

    “過來。”警衛的下一個命令很快就來了。

    封不覺也照他所說,向前走了幾步,行到了鐵柵欄前。

    “伸手。”警衛說話間,已將手伸向了自己的腰間、取下了一副手銬。

    這次,覺哥猶豫了一下。

    “兩隻手從同一個空隙裡出來……”警衛取下手銬後,見覺哥沒動,便提醒了他一聲。

    聽到這句,封不覺明白了,對方應該是想將他帶出牢房押送到某處,而不是隔著牢門玩一些比較污的play。

    就這樣,在隔著柵欄給覺哥戴上手銬之後,警衛才用鑰匙打開了牢門,隨即就抓著覺哥的胳膊,將其帶了出來。

    一路無話,封不覺很安分,他沒有問對方要將自己帶去哪裡,也沒有採取什麼反抗行動;比起貿然出手,他更願意在這段路途中安靜地觀察這間瘋人院的環境和警備情況,有備無患。

    可惜,他途經的幾條走廊裡沒有什麼值得蒐集的信息,除了那些裝在天花板角落的攝像探頭外,就只能看到走廊兩側一扇扇緊閉的房門;那些門上只有門牌號碼,無其他標識,而且看起來這些房間也不像是關押病人的牢房。

    就這樣走了一段,拐了幾個彎後,封不覺被帶進了一間類似審訊室的房間。

    在這個長方形的、只有十多平米的小房間裡,擺著一張桌子、兩張凳子,當然了,這三樣東西皆是被焊死在地上的;房間的一面牆上嵌著塊大鏡子,傻瓜都知道那是塊單向玻璃;在天花板的角落裡還有一個探頭,此時顯然是在開啟狀態。

    對覺哥來說,進出這種房間就跟回家一樣……無論是現實生活還是在遊戲世界中,他都有過不止一次的被捕記錄,被帶到這種房間裡問話那就是家常便飯。

    “坐下。”警衛將他帶進屋後,便指著面向玻璃的那一側座位言道。

    待封不覺坐下之後,警衛又十分嫻熟地掏出了一副腳鐐,將覺哥的右腿鎖在了一條椅子腿上,隨後他就一言不發地出去了。

    大約過了兩分鐘,房間的門又一次打開,一位身著白大褂的年輕女性走了進來。

    她戴著一副略顯老氣的黑框眼鏡,一頭棕色的長發中規中矩地盤在腦後,白大褂之下是得體的襯衣和西裝裙,腳上則是一雙跟不算很高的高跟鞋;即便她的穿著和氣質都相對保守,但她的面容和身材依然十分惹人注目,初見她的男人通常都會多看她兩眼,直到瞥見她左手無名指上那枚堪稱豪華的鑽戒,才會稍稍有所收斂。

    “你好,無名氏先生。”進屋後,她毫不拘束地來到封不覺對面的座位坐下,一邊翻開手中的檔案夾,一邊就說道,“我是奎茵醫生(dr。quinn ),有幾個問題想請你回答,你肯好好配合的話,就能改變自己目前的處境。”

    “你撒謊。”一秒不到,封不覺就不假思索地回了這三個字。

    “為什麼這麼說?”奎茵醫生並沒有對覺哥的回應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是很平靜地反問道。

    “你所謂的'問幾個問題',說白了就是對我進行初步的精神評估,以便將我進行'分類'。”封不覺回道,“在你完成了這項工作後,我就會被帶到'你認為我該被帶去的地方',然後一段無限期的'關押和治療'便開始了,直到下一次定期的評估為止,我的處境都不會再有什麼改變。”

    不得不說,覺哥對精神病院的各種流程還是挺熟的……畢竟他有過豐富的切身體驗。

    “哇噢”奎茵醫生聽到這兒,神色微變,“我很意外,從目前的談話內容來看,你的思路很清晰,措辭也很準確,言談間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暴力傾向。 ”

    “這很奇怪嗎?”封不覺試探著問道。

    “呵……”奎茵醫生輕笑一聲,從檔案夾中抽出幾張照片,隨手扔在了桌面上,“你若能解釋一下……昨天晚上你手持一把消防斧衝進警局見人就砍、並試圖以一己之力對抗整個執法部門的深奧用意……這事兒也就不奇怪了。”

    在她說這句話的同時,覺哥的視線已移到了那些照片上。

    這些照片呈現的圖像質量很差,看起來都是截取自視頻監控的畫面;但縱然照片不太清晰,還是能看出這是一個身著紫色長西裝的男人拿著斧子在砍人的情景。

    “十五名警員和三名平民受傷,兩名警員當場死亡,另有四名傷員到現在仍躺在手術台上,”奎茵醫生等了幾秒,又接著說了下去,並密切注意著覺哥臉上的表情變化。

    “嗯……”封不覺何許人也?跟他來這套,簡直班門弄斧。

    僅沉吟片刻,覺哥便擺出一張疑惑臉,問道:“照片裡面拿斧子的人……是我?”

    奎茵醫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因為這問題在她看來是毫無意義的廢話。

    如果問這個問題的人是真不記得自己做過這事兒了,那就說明他精神有問題,答了他也記不起什麼來;而如果問這個問題的人是明知故問,那就更不用回答了。

    奎茵醫生從鼻子裡呼出一口氣,板著臉,接道,“讓我們從頭開始吧……你還記得自己叫什麼嗎?”

    “傑克(jack)。”封不覺回道。

    “傑克……什麼?”奎茵醫生試圖問他的姓。

    “我不記得了。”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人隨時都可以用這個答案來回答任何問題,這應該算是精神病人的特權吧。

    “好吧……傑克。”奎茵醫生又道,“你今年幾歲了?來自哪裡?”

    這些“常規問題”是非問不可的,只有通過這些問題給病人建立認知和思維水平的基線,才能進一步地分析他們的病症。

    “我覺得這不公平,醫生。”可封不覺沒有繼續回答。

    “什麼不公平?”奎茵醫生接道。

    “只有我單方面的在訴說自己的隱私,這不公平。”封不覺道。

    “隱私?”奎茵醫生低頭看了看自己十秒前在一張表格上填寫的“jack”字樣,抿了下嘴,“除了一個有待考證的名字,你還告訴我什麼隱私了? ”

    “你想讓我告訴你更多,就該用等價的東西來交換。”封不覺直視著對方的雙眼,似笑非笑地言道。

    “比方說……'醫患保密協議'?”奎茵醫生接道。

    “哈!”封不覺當時就笑了,“你背後的單向玻璃、大褂口袋裡的錄音筆、以及天花板角落那個探頭告訴我……醫患保密協議在阿克漢姆這個地方應該有另一種叫法bull shit。”

    “那你想要什麼?”奎茵醫生道,“一張精神健康的證明?”

    “不,我不要那個。”封不覺道,“假如你證明了我的精神完全正常,那我要去的地方就不是瘋人院而是警察局了……考慮到昨晚有十幾位警官分別進了醫院和殯儀館,我認為現在去跟警察們打交道並不是明智之舉。”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再道:“奎茵醫生,我有個提議……”他歪著頭,一邊的嘴角微微勾起,“我每回答你一個問題,你就回答我一個問題,這樣……我覺得就比較公平了。”

    “那麼……你能不能順便告訴我……我有什麼理由答應你的這種要求呢?”奎茵醫生回道。

    “你可以不答應。”封不覺道,“那樣的話,我們的談話也就到此為止;我回我的牢房繼續思考人生,而你則回到你的辦公室去,在報告書中寫上'病人拒絕溝通',然後把這份看起來像是敷衍了事的報告交給警方,看看他們是否會滿意。”

    此話一出,奎茵醫生便猶豫了,其表情也明顯地表現出了這點。

    她畢竟只是個醫生,不是演員,即便是心理學專家也很難做到完全掩飾自己的情緒。

    “選擇權是一樣的,醫生。”封不覺道,“我是個做事公平的人……如果你覺得我問的問題冒犯了你、或者不想回答,你可以拒絕回應;相對的,我也不一定會回答你提出的所有問題。”

    覺哥有條不紊地推進著,一步一步迫近對方的心理防線。

    “好。”奎茵醫生又思索幾秒,接道,“不過,還是得由我先開始提問。”

    “請吧。”封不覺抬起被手銬銬在一起的雙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你今年幾歲了?來自哪裡?”奎茵醫生問的還是先前對方沒答的事情。

    “二十五歲,來自大都會(metropolis)。”封不覺回答得很快,他本可以回答“我不知道自己從哪兒來”,但若一開始就用這樣的答案來回應,很容易造成對方也採取消極回答的態度,這反而會導致自己無法進一步獲取情報。

    “你不記得自己的姓,卻記得自己從哪兒來?”奎茵醫生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她立即就質疑了對方那答案的可信性。

    “這已經是另一個問題了吧,醫生。”封不覺可不會被對方牽著鼻子走,他即刻道,“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才能提問哦。”

    奎茵醫生面露無奈之色,頓了一秒,接道:“你問吧。”

    “你的丈夫叫什麼名字,他是從事什麼職業的?”封不覺幾乎是脫口而出,看來他早已想好了要問什麼。

    面對這頗為突兀的問題,奎茵醫生微微一怔。短暫的遲疑後,她的目光本能地下垂,在自己手上的婚戒上停留了一秒,然後又看向了覺哥,試圖從對方的眼神中洞悉出某種意圖來。

    而諸如此類的細節,自然都逃不過封不覺的眼睛……

    如果說奎茵醫生是分析心理疾病的專家,封不覺就是看穿人心的大師。無論是眉梢眼角的些許變化,還是肢體的輕微移動、乃至吞口水的動作等等,都是奎茵醫生內心活動的寫照……通過這些,覺哥連對方思考的過程都能大致推演出來。

    “別想得太多了,醫生。”看破了對方想法的封不覺在兩秒後便補充道,“我不會對你的家人做什麼的,我只是好奇,是哪位幸運的男士娶到了您這樣美貌與智慧並重的美女。”

    “韋恩……我的丈夫叫布魯斯韋恩。”片刻的沉默後,奎茵醫生給出了一個讓封不覺都感到有些意外的答案,“他是一名企業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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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3-23 01:00:54
第1278章 說出我的名字(三)

    “哦?”封不覺的驚訝沒有持續太久,他的理性立即壓制了自己的情緒;一秒之間,其腦中已是思緒電閃,瞬間就推演出了數條可能的信息鏈, “這倒有趣了……”他朝椅背上靠了靠,再道,“既然你的丈夫姓韋恩,你為什麼沒有自稱是'韋恩醫生'呢?”

    “這也是'另一個問題'了。”奎茵醫生接道,“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我才會考慮是否告訴你。”

    她也不笨,覺哥的談話手段,她當即就拿來活學活用了。

    “呵呵……好啊。”封不覺笑了笑,接道,“那麼……你想問的還是關於我為何會記得自己來自何處、卻不記得自己姓什麼的事兒嗎?”

    “不,我改變主意了。”奎茵醫生道,“我現在想知道你的社交情況,請你說出幾位和你關係比較親密的人的名字;比如父母、妻子、親戚、或朋友……只要有名字就行。”

    “沒有。”封不覺想都不想就回了這麼兩個字,停頓一秒後,又補充道,“至少在'這個世界',並沒有那樣的人存在。”

    聞言,奎茵醫生面露疑色,她馬上就按照常識推理、並追問道:“你是說……和你有關聯的人全都死了?去了另一個世界?”

    “我不想討論這個。 ”封不覺用一種十分蠻狠的語氣,斬釘截鐵地停止了這個話題。

    因為假如他接著往深了說,就得把自己是“玩家”的事情講出來了。

    當然了,覺哥也可以撒謊,但像這樣的謊言,是很容易被拆穿的……這跟說謊的技巧無關,單純是由於“人際關係”是最容易驗證的客觀證據之一。

    “好吧。”奎茵醫生見覺哥的神態有所變化,便誤以為自己觸到了這個“病人”的某種精神雷區,所以她適時地退讓了一步,接道,“該你提問了。”

    “我的問題不變。”封不覺重複道,“你做自我介紹時,為何沒有用你丈夫的姓氏?”

    奎茵醫生猶豫了一下,接道:“在回答你這個問題前,我得先確認一件事。”

    “你說。”封不覺應道。

    “你從沒聽說過布魯斯韋恩?”奎茵醫生問道。

    她之所以會這麼問,是因為她在說出自己丈夫的名字時,封不覺的反應顯得過於冷靜了。

    雖說我們是知道……覺哥心裡還是有那麼一點兒吃驚的,但他臉上可是絲毫都沒表現出來。

    “沒聽過。”下一秒,封不覺便面不改色地回了這麼一句。

    此處,就是可以運用他卓越的說謊技巧、或者說“演技”的地方了……

    “不過從你的這個問題來推斷,你丈夫應該是個挺有名的人對吧。”覺哥借坡下驢、來了個反試探。

    “是的……”奎茵醫生一邊唸道,一邊低頭在表格上寫了些什麼。

    封不覺不用看也知道,對方寫的是“病人的常識記憶有片段性缺失現象”之類的結論。

    “……我的丈夫是哥譚、全美、乃至全世界最富有的企業家之一。”奎茵醫生寫完了要寫的內容後,注意力又回到了封不覺的臉上,“即使布魯斯他為人一向低調沉穩,但'韋恩'這個姓氏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還是太招搖了……”她頓了頓,“為了讓我能夠在自己的社交圈裡更自在些,同時也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我在工作場合一般都用自己的本名。”

    “還未請教您的全名是?”封不覺順勢問道。

    雖然覺哥此刻的內心還在吐槽著布魯斯韋恩“為人一向低調沉穩”這個設定,但眼下不是糾結於槽點的時候,他得抓住對方話裡的重點接著往下問。

    另一方面,奎茵醫生也沒有去糾結對方的這個問題需要用另一個問題來交換的事兒,畢竟她剛才也白問了一句“你從沒聽說過布魯斯韋恩?”

    因此,她直接就回道:“哈莉奎茵。”

    “嗯……”封不覺聽罷,故意擺出了一張若有所思的臉。

    一來,他是想引誘對方將這個話題繼續深入下去;二來,他也的確在思考一個疑點這個名字“與設定有出入”。

    為什麼說“有出入”呢?因為哈莉奎茵(harley_quinn)是“小丑女”的名字,但在“小丑女”變成“小丑女”之前,她的名字應該是哈琳奎澤爾(harleen_quinzel)。

    眼前的這位“奎茵醫生”,顯然不是小丑女;她是一名心理醫生,即“還沒有遇到小丑的小丑女”……可她的名字,卻是“哈莉奎茵”。

    雖然這事兒可以用“平行宇宙細節不同”來解釋(美漫宇宙大部分自相矛盾的設定都可以用這個理由來解釋),而且封不覺來到的這個劇本……也的確是個連他也前所未見的宇宙,但他依然隱隱覺得……這事兒不太對勁兒。

    “怎麼了?”不多時,奎茵醫生又接道,“我的名字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麼嗎?”

    “也沒什麼……”封不覺再度試探道,“就是有點在意……harley通常是男人的名字,而你的姓……也十分罕見。”

    “是啊,常有人這麼說。”結果,奎茵醫生只是隨口接了這麼一句,然後就道,“好了,接下來該我提問了吧?”

    從她的反應來看,在當事人眼裡,這個名字的“疑點”並不存在。

    現階段來說,知道這點就行了,封不覺也不想在一個極有可能走向死胡同的問題上跟對方糾纏,他還有很多情報要打探呢。

    “你問吧。”覺哥又調整了一下坐姿,並快速應道。

    “你還記得來到這里之前的事嗎?比如……昨天的事?”奎茵醫生這就算是切入正題了。

    “我……”封不覺將視線略微偏移,作努力回憶狀,片刻後,又露出了一絲痛苦的表情,“……只記得一些片段……”他喃喃言道,“水……在有水的地方……巨大的輪子、木頭做的板、雜草、還有……粉紅的象……”

    說話間,他將雙手支在了桌面上,抱著頭,呼吸漸漸變得粗重,臉上也冒出了虛汗。

    “放鬆,傑克……深呼吸。”奎茵醫生被騙過了,在覺哥這影帝級的表演面前,她毫無機會。

    “奇怪啊……”封不覺喘了一會兒,念道,“我一去回想短期內發生的事,就會感到頭疼和噁心,而且眼前閃過的那些片段……我自己都不知道邏輯何在。”

    他這絕對是在胡扯……事實上,剛才他那句話裡提到的每一個景物和物件,都是經過縝密的、慎重的思考後才說出的。

    很顯然,一個險惡的計劃,已然在封不覺腦海中誕生,而他所透露的這些“片段”,則是他在此埋下的伏筆。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再繼續?”奎茵醫生是個遵守規則且有醫德的人,縱然警方那邊施加的壓力不小,但她不會為了交差而虐待病人或作出草率的處置。

    “不必……”封不覺道,“我還行……”他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擠出一個笑容,“再說……現在又輪到我來提問了。”

    “呼… …”奎茵醫生呼了口氣,順手在表格上又添了幾筆,隨後接道,“請吧。”

    “嗯……”覺哥沉吟了半秒,問道,“你對蝙蝠俠有什麼看法?”

    話音落時,奎茵醫生的神情微變,接著,她思索了幾秒,才回道:“雖然很多人認為他是英雄,但在我看來他和其他所謂的'超級英雄'一樣,說得好聽點是'義警',說得難聽些就是'法外之徒';不可否認這些人對於社會的安定做出了一定的貢獻,但像他們這樣的人若是不得到監管,早晚有一天……他們會製造出比罪犯們所能製造的、更大的麻煩。”

    奎茵的這套“觀點”,是大部分身處上層資產階級的人都會有的。

    這也是很正常的事居於社會高層的人,自然會無條件地支持和維護現有的社會制度,因為這套制度就是由他們這個階層的人制定和操控的,他們也是這套制度最大的直接獲益人;任何與他們這個階層的人有利益或觀念衝突的存在,都是他們厭惡和試圖消滅的對象。

    所以在上層階級的人眼裡,超級英雄和罪犯的區別其實也不大,無非就是超越制度和無視制度的差別;不同的是,罪犯可以用制度去“消滅”,但英雄卻不行,因為英雄的行為通常會得到民眾……也就是其他階級的人的支持。

    於是,權貴們就唱起了“威脅論”,提出了所謂的“監管”;但……什麼叫“監管”?由誰來監管?還不就是由那套權貴們自己制定的、對他們有利的制度來管?

    這無疑是很可笑的。

    屈服於制度的人,已沒有資格去談論真正的正義。

    因為正義,永不妥協,妥協的……只是人。

    英雄,永不妥協,妥協了……也就不再是英雄。

    至少,封不覺是這麼認為的……

    因此,對於奎茵這段話的內容,覺哥根本就不以為意,他比較在意的……是對方的神態和其他細微的反應。

    據封不覺觀察,奎茵醫生聽見“蝙蝠俠”這個詞時的神情變化、以及她思考答案所用的時間長短,皆表明了:她只是對“傑克”突然將話題轉到了超級英雄的領域上感到意外,而沒有其他更多的想法。

    也就是說……她並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就是蝙蝠俠。

    “說起來……”短暫的停頓後,奎茵醫生又道,“你不知道知名企業家的名字,卻能說出超級英雄的名字?”

    她這話明顯有引導的傾向,這是想讓封不覺順著這個方向再去回憶並說出些什麼來。

    “啊……這些記憶在我腦中倒是很清晰呢。”覺哥也很樂於在這個話題上進一步展開,“我隨便一想也能說出十個超級英雄和超級罪犯的稱號。”

    “超級……罪犯?”奎茵醫生又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對啊,超級罪犯。”封不覺從她的語氣中捕捉到了什麼,他將計就計地接道,“就是謎語人、稻草人、玩具人、天氣巫師、冷凍隊長……”

    此刻他報出的這一連串稱號,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首先,他避開了在劇本簡介中已被提及現狀的“企鵝人”和“雙面人”。

    其次,他也避開了那些稱號直接就是名字的反派……比如“雷霄古”、“貝恩”、“萊克斯盧瑟”等人。

    另外,他還避開了那些已經不屬於“罪犯”這個範疇的外星人和妖魔鬼怪,比如“毀滅日”、“黑亞當”、“所羅門格蘭迪”、“佐德”等等。

    還有就是……他特意在這份名單裡混入了並不在哥譚活動、而是在超人和閃電俠的故事中出現的一些反派角色。

    綜上所述,封不覺在不報出任何人名,只說了一堆綽號的情況下,拋出了一個足以試探該劇本時間線以及不同英雄之間關聯性的問題。

    可他沒想到的是……

    “你說的這些人……”奎茵醫生的神情不像是在說謊,“……我從未聽說過。”

    “哈?”封不覺聞言一愣。

    “我也從沒聽過所謂'超級罪犯'一說。”兩秒後,奎茵醫生補充道,“罪犯就是罪犯,難道罪犯還能像英雄一樣披上披風、戴上面具、並給自己取一個像你剛才所說的……那種可笑的綽號?”

    直到這一刻,封不覺終於明白了開場簡介中為什麼用本名去稱呼企鵝人和雙面人,也明白了旁白為什麼要給予那兩位相當正面的評價。

    “原來如此……”覺哥當即在心中念道,“這是一個'沒有超級反派的dc宇宙'嗎……”他又抬眼看了看眼前的奎茵醫生,“所有反派都沒有黑化… …全是好人?”他轉念又想到,“不對啊……還有很多一開始就是'黑'的傢伙存在呢……難道那些傢伙也因為種種原因沒有誕生或者被洗白了?”

    就在他思索之際,一段早該出現、卻遲遲未來的系統語音……在這時來了。

    【主線任務已觸發】

    幾乎在那第一字響起的同時,封不覺已嫻熟地喚出了遊戲菜單,看向了任務欄。

    任務欄裡的那條主線任務倒也簡單直白【殺了蝙蝠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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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9章 說出我的名字(四)

    兩人間的談話又持續了大約十分鐘,隨即便宣告結束。

    對封不覺來說,他已試探到了足夠的情報。

    對奎茵醫生來說,她也已經有了足夠的依據去給這個自稱“傑克”的男人寫一份初步的診斷。

    於是,在簡單的道別之後,奎茵醫生率先離開了這間“審訊室”。

    又過了幾分鐘,先前將覺哥帶來的那名警衛就進來了;他還是老樣子,沒有太多的廢話,一進來就打開了覺哥的腳鐐,接著就抓住他的胳膊想將他帶回牢房。

    然,這一次,封不覺可就沒那麼配合了……

    “抱歉。”覺哥在動手前還跟對方打了聲招呼。

    而這句“Sorry”,便是那名警衛失去意識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了……下一秒,他就被封不覺以一記手刀輕鬆打暈。

    這畢竟是個普通難度的劇本,開頭遇到的這種NPC根本沒什麼戰鬥力;即便如今的覺哥失去了部分裝備和技能,但憑著56級人物的身體素質,要對付一個普通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嗡——嗡——

    封不覺剛開始搜那警衛的身,建築內的警報聲已響了起來。

    當然了,這也在覺哥的意料之中。

    在來這兒的途中,封不覺便已記下了周圍每一個攝像頭的位置,所以他知道,這一路上根本沒有監控的死角可以利用——在哪兒動手都一樣。

    既然如此,乾脆就在當前的這個房間裡動手好了,因為從常理上來講,相比他此前待過的那間“牢房”……這間“審訊室”距離出口的路程應該更短一些。

    “果然啊……”封不覺一邊用從警衛身上搜出的鑰匙打開自己的手銬,一邊唸道,“在'沒有超級反派的世界',這兒的管理者們對'囚犯'的警戒心也明顯不足;若是在正常點的蝙蝠俠世界裡,就算是瘋人院內部押送犯人,至少也是要派兩名警衛的……”說到這兒,他已十分麻利地打開了手銬,並順走了那名警衛身上的電子門卡,“但是對這裡的人來說,一個像我這種體型的犯人,想在戴著手銬的情況下,去制伏一名比我高大壯碩、且帶著武器的警衛……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覺哥的思維很快,動作亦是不慢,想到這兒時,他已奪門而出,在走廊中快步奔跑起來。

    “嘿!站住!”

    只過了一個轉角,封不覺就遇到了兩名攔路的警衛,而他們的台詞也是影視作品中經常出現的“經典廢話”。

    說真的,在大部分追逐中,就算你在手上有槍的情況下喊“站住”,別人也未必會理你,何況這瘋人院裡的警衛只配備了警棍和泰瑟槍(即俗稱的電擊槍、電休克槍)。

    “呵……還真是容易上鉤呢……”封不覺看到警衛,也就放心了。

    對於逃跑這事兒,覺哥也很有經驗——當你在一個封閉的環境裡不知出口在哪兒時,一般遵循一個規律……警衛堵在哪兒,你就往哪兒跑。

    “我說了!站住!”攔路的兩名警衛之一見覺哥用短跑運動員般的速度朝自己直衝過來,也有些慌了手腳,他在大聲喊叫給自己壯膽的同時,已舉起了手中的泰瑟槍。

    可是……

    “省省吧……”封不覺在快速奔跑中,竟還用頗為慵懶的語氣應了對方一句。

    而在他說出這三個字的過程中,他已完成了……朝側上方躍起、一腳橫踏在走廊牆壁上、在半空收縮身體做了個側身迴旋、整個人越過了兩名警衛的頭頂……這一連串的動作。

    對於覺哥本人來說,這種程度的跑位是很輕鬆、很悠然的。

    但站在那兩名警衛的角度來看,剛才那一幕就好比是一隻比人類快很多的大型動物如疾風般從自己肩頭掠了過去……

    當封不覺和他們錯身而過、並漸漸跑遠時,那兩位……一個還擺著舉槍瞄準的姿勢,另一個的手還摸在腰間的警棍上、連棍子都沒來得及抽出……

    在玩家面前,這些警衛的動作可說是名副其實的“慢若靜止”。

    就這樣,封不覺一路狂奔,沿途所有試圖阻攔他的警衛在他眼裡都形同虛設,不是被他用詭異的動作晃過就是被他隨手撂倒,泰瑟槍和警棍這種武器連碰都碰不到他。

    五分鐘後,封不覺就來到了一扇鐵柵欄門前,以這扇門為分界點,外面就是阿克漢姆的對外開放區域了,隔著那門上的鐵柵欄,封不覺已經看到了外面那個較大的空間、以及幾個安檢閘門。

    不用說大家也能想像得到,這裡的守備,是最森嚴的……在覺哥拐到這段走廊時,那個柵欄門的前面已經有十幾名警衛等著他了。

    “跑酷遊戲到此為止了,你這混蛋!”一個看起來像是警衛頭目的人站在人群的最後方,背靠著那扇門,手裡則舉著泰瑟槍,衝封不覺大喊道,“現在!給我把手舉起來,否則我就把你電得屁滾尿流!”

    他顯得很有自信,畢竟這裡有十幾個人、十幾把槍,走廊就這麼寬,想打偏都難。

    “呼……真沒辦法呢……”封不覺望著眼前的景象,嘆了口氣,並不動聲色地將手伸到了衣兜儿裡。

    警衛們看他的反應,還以為他是準備放棄了,但實際上……覺哥是在暗中發動【貝爾的日常小刀】的特效。

    這把刀是傳說品質,不屬於“精良級以下無法恢復”的物品範疇;在【必須破防之刃】被折斷、【WJQ-308軍鏟】被清除的當下,原本運用率不算很高的這把小刀,如今已成了覺哥的主要武器。

    而他此刻發動的是小刀的【特效四:跟上,凱文~(召喚一個凱文為你作戰)】

    “你在幹什麼?”數秒的僵持之後,警衛頭目感到了些許異樣,他立刻又高聲衝覺哥喊道,“把手從兜儿裡拿出來,舉過頭頂!”

    “呵……”封不覺笑了笑,“我只是……想把'這個'拿出來。”

    說著,他便拿出了那張從此前那個警衛身上搜來的門卡。

    “哈!”警衛頭目看清了對方手中的東西後,乾笑一聲,“反正你也用不到它了,現在!把卡扔了,跪到地上,雙手抱頭!”

    “扔了?”封不覺抬起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卡,其臉上的笑意變得更盛,“好啊……”

    說時遲,那時快,但見覺哥單臂一揚、手腕一甩,將那張門卡如暗器般擲了出去。

    封不覺玩兒牌可玩兒得遛著呢,紙質的撲克他都能像飛鏢一樣用,這質地更硬的門卡當然也不在話下。

    彈指間,那門卡便飛過了整條走廊、穿過了警衛們組成的人牆、且極為精準地從走廊盡頭那扇鐵柵欄門的空隙中鑽出……最終,被另一個人,穩穩接在了手裡。

    嘀——

    當柵欄另一側的凱文用這張門卡把門刷開時,警衛們才回過味兒來,並紛紛轉頭、朝他看去。

    沒人認識眼前的這個壯漢……

    也沒人知道這傢伙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以及他為什麼會出現在警衛們背後的門外……

    更沒人明白……這名壯漢為何還扛著一部攝像機……

    “別……”警衛頭目本來想喊的是“別動”,但他嘴裡只蹦出了半個詞兒,就被一攝像機給砸暈了。

    這可能是這群人有生之年中唯一一次看到有人用攝像機作為物理攻擊的武器去砸人了……倒不是說這玩意兒的威力不行,單純是因為鏡頭太貴,比起板兒磚這種又趁手又便宜的攻擊單位來說沒有什麼競爭優勢。

    “啊——”

    震驚過後,便是一陣騷動。

    也不知是哪個警衛先喝出聲來的,反正在他那嗓子喊起來的剎那,有好幾個人一齊開槍了。

    伴隨著一陣“嗞嗞嗞嗞——”的聲響,至少有三支泰瑟槍裡的彈鏢命中了凱文,並開始放電。

    儘管泰瑟槍是“非致死性武器”,但其效果可毫不含糊,事實上,這是一種比大多數可以用來殺人的槍支都要更加高效和可靠的武器;即便是精神高度集中、做好萬全準備的人,在遭到電脈衝的時候,其肌肉也會不可避免得發生收縮……即肌肉痙攣,繼而失去反抗能力。

    但接下來的情景,又一次讓警衛們大吃一驚……

    被三支泰瑟槍同時擊中的凱文,竟完全不為所動;他非但沒有被電得倒地抽搐,還若無其事地揮臂撥開了那些電鏢和銅線,並用攝像機對周圍的其他警衛展開了物理攻擊。

    “該死!這傢伙是科學怪人嗎!”

    “抓住他!把他摁住!”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攪局者,警衛們陷入了混亂,由於泰瑟槍無效,他們只能依靠人數優勢、毫無章法地向凱文撲了上去。

    而他們的反應……正中覺哥的下懷。

    凱文之所以會一出場就二話不說地把警衛頭目放倒,就是因為覺哥通過意念向他下達了這個指令(凱文可以接受召喚者在精神上下達的指令,亦可接受口頭指令— —見【貝爾的日常小刀】額外備註),一旦警衛們失去了指揮者,勢必就會出現這種局面。

    “呵……科學怪人可沒他厲害呢……”看著正在和凱文纏鬥的警衛們,封不覺露出了幾分同情之色。

    作為一把“複合型武器”的“特殊召喚物”,凱文的強度可是受到“器械”和“召喚”兩種專精雙加成的,而覺哥的這兩種專精……都是A級;因此……別看凱文的外表只是個扛著攝像機的人類壯漢,實際上他的戰鬥力就是對上“貝恩”也絕對不會落下風。

    “那麼……姑且道個別再走吧。”站在走廊另一頭圍觀了片刻後,封不覺抬起頭來,將目光投向了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監控探頭。

    只見,他不緊不慢地舉起雙手,將兩隻手的手掌朝向自己、並互相交叉,然後又讓左右手的大拇指勾在一起,其餘手指則作翅膀狀伸直。

    做出這個動作的同時,他還不忘衝著鏡頭露出一個邪惡的笑容。

    這笑容……好似是一個玩笑、又像是一種邀請,他並不指望所有人都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他只需要讓一個人讀懂其中的意思就行了。

    做完這些後,封不覺便轉過身去,奔向了已經被凱文打得七零八落的警衛們。

    由他和凱文聯手,要收拾這些已經潰不成群的傢伙便如秋風掃落葉;覺哥只靠最基本的體術碾壓,都沒用什麼格鬥技或是零時差演算,就已解決了問題。

    搞定了這最後的一小股警衛力量之後,兩人就這麼大搖大擺地從阿克漢姆瘋人院主樓的前門跑出來了。

    來到庭院,封不覺立刻鬆了口氣,因為到了這裡,他已然可以望到圍牆之外的地貌、以及那些向遠處延展的街道……即“確定了瘋人院的地理位置”。

    雖然在絕大多數正統作品中,阿克漢姆瘋人院的所在地都是“哥譚市的深郊”,但偶爾也會有那種比較非主流的設定……比方說“瘋人院被建在某座島上”之類的。

    假如是在郊區,覺哥只需弄輛車,甚至是步行,就可以擺脫追捕、混入哥譚了;可若是在島上,事情就會變得比較複雜……

    的確,封不覺可以靠【踏虛】從海面上直接跑回哥譚,也可以用【月步】一路踏空回去,但這樣做……一方面會造成相當的體能消耗,另一方面……還會讓這個世界的人對覺哥的“能力”產生更高的評估。

    這一點,是封不覺到目前為止一直都在竭力避免的,要不然此前在走廊裡他也不用召喚凱文了,直接用【嵐腳】突突突……把那幫警衛和柵欄門統統切碎,也一樣能出來。

    以覺哥現在的表現而言,事後哥譚警方和蝙蝠俠大致能得到的信息就是——有個自稱傑克、疑似有精神病的傢伙,靠著超乎常人的體術和一個比他還要強壯的、連泰瑟槍都電不倒的壯漢同夥,從瘋人院裡越獄了。

    但要是封不覺選擇“嵐腳突突突”的話,在這個沒有超級罪犯的世界裡,可能就會給人一種“這傢伙要毀滅世界”的印象了,那這之後的事態……恐怕就不太好控制了。

    說得再直白些——覺哥是不想招來正義聯盟。

    通過和奎茵醫生的交談,封不覺已經了解到了一些關於該宇宙英雄們的情況。雖然這兒沒有超級反派,超級英雄的人數也不像他所知的DC宇宙那麼多,但“正義聯盟”依然是存在的。

    這個宇宙的“正聯”由蝙蝠俠、閃電俠、神奇女俠、鋼骨、火星獵人、海王、綠箭俠等英雄組成,想必各位也看出了一個問題——沒有超人和綠燈俠。

    事實上,不僅是他們……

    包括至尊小超人(Superboy-Prime)、超級少女(Supergirl)、神力女孩(PowerGirl,超級少女在地球2的異時空同位體)在內的、涉及或不涉及多元宇宙穿越等概念的氪星人;還有包括哈爾·喬丹、凱爾·雷納、塞尼斯託在內的所有顏色的“燈俠”;以及所有“潛在黑化傾向”比較嚴重的英雄、反英雄、或者力量級別達到宇宙級的外星人等等……這一類角色,在這個宇宙都不存在;即使存在,他們也還沒有出現在這個地球上的人們的認知當中。

    綜上所述,封不覺一分析……剩下的那些英雄中,除了“既不算高位神、又能輕鬆秒殺他”的一幫傢伙之外,有可能幫到自己的就是身為“半神”的神奇女俠和可以用到“神速力”的閃電俠了。前者,有“真言套索”,那是這世上封不覺最不願意進行物理接觸的物件之一,優先級高於屎;而後者,怎麼說呢……他有良心……

    這麼一琢磨,覺哥自然是不願意去招惹正義聯盟的相關人物過來的;所以,至少……在這劇本剛開始時,他會盡量少展示一些誇張的能力。

    “你跑不了的!”

    一分鐘後,就在封不覺帶著凱文準備搶走一輛停在庭院中的汽車時,那名警衛頭目的吼聲忽然又從他們後方響起。

    這位老兄也真是拼,在被凱文砸得頭破血流、暈倒在地後沒幾分鐘,就重新爬了起來,並踉踉蹌蹌地追到了庭院這兒,倚靠著主樓大門的門框向逃犯示威。

    “警方已經趕過來了!道路馬上就會封鎖,不出一個小時你們就會被重新逮捕或者直接吃槍子兒!”

    這話可不是說說而已,從他手上那個還在閃著燈的步話機推斷,在他跑向庭院的這段路上,他已經和監控室那邊的人員溝通過了,是有把握才這麼說的。

    “嗯……這樣啊……”封不覺聞言後,即刻停止了手頭的事情,念道,“你說的也有道理呢……”

    “誒?”警衛頭目見狀,也是愣了一下,心中暗道,“什麼情況?難道他覺得局勢不利,決定束手就擒了?”

    另一邊,封不覺也在默默思索:“我就這麼開車跑出去,在進城之前就被截住的概率很高,很容易陷入警方的包圍……警察和警衛相比要難對付得多,面對荷槍實彈,像剛才那樣赤手空拳、又不用明顯的超能力……怕是混不過去的。”

    念及此處,覺哥又是心生一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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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0章 說出我的名字(五)

    午後,陰霾的天氣讓人昏昏欲睡。

    這本是個很適合睡午覺的日子,但一樁突發的案件,卻讓很多人意外得忙活了起來。

    【是誰捅了阿克漢姆這個馬蜂窩?】這是當天的哥譚晚報在頭版上所印的標題,不過那是後話了,眼下還是先說說那群忙起來的人哥譚警局的警察們。

    誰也沒想到,昨晚的那位“消防斧暴徒”,竟然在不到二十四小時的時間裡,又在阿克漢姆瘋人院“幹了票大的”。

    這種堪稱無法無天的行為,自然已驚動了哥譚警察局的局長詹姆斯戈登。

    當瘋人院的犯人們“集體越獄”的消息傳到戈登耳朵裡的時候,他剛好從一名警員的家中走出來;而那名警員……正是昨晚被消防斧暴徒砍死的死者之一。

    戈登總是把“通知死者家屬”這種糟糕、艱難的任務留給自己,因為他覺得,自己身為局長,對每一個手下的生命都負有責任。

    在被殉職警員的家屬用眼淚和悲傷轟炸了一番後,走回警車裡的戈登……那心情必然是相當差的。而就在這時,他通過警用頻率聽到了昨晚那名兇嫌再度犯案的消息。

    局長接下來的反應可想而知……

    他立刻通過車內的對講機下達了圍捕的指令,並在命令的最後補充了一句“必要時可以採取任何措施”的聲明。

    這話,他手下的警員們都是懂的,也就是說呢……不一定要抓活的。

    在這命令下達後的十分鐘內,全城就有一半以上的警力朝著瘋人院所處的郊區方向湧了過去。

    很顯然,不僅僅是局長,不少警員也已經把抓捕覺哥的行動上升到了私人恩怨級別。畢竟他是個“殺害警察的罪犯”,得到這種“特殊待遇”也是應該的。

    再者,哥譚也很久沒有出現過這麼嚴重的犯罪事件了,昨晚突襲警局、今天發動越獄……按這節奏,明天就要去攻打市政府了唄?這能忍?

    還有……他放出去的那些犯人,雖不及他那般窮凶極惡,但也都是“精神病”,其中有很多都帶有暴力傾向;這些人……哪怕只有一個跑回了城裡,也指不定得鬧出多大的亂子。

    綜上所述,警方們傾巢出動的反應,也不算過分。

    …………

    下午四點,距離封不覺釋放所有瘋人院裡的逃犯已過了一個多小時。

    警方的包圍圈,此時已在阿克漢姆方圓數公里的範圍形成。

    郊區的道路本就不多,把每一條都堵上也不是難事,警方也的確是那麼做了,但……至少到四點為止,依然沒有任何一處崗哨傳來發現了“消防斧暴徒”的消息,倒是其他那些逃竄出來的瘋人院囚犯,已有不少落網。

    與此同時,阿克漢姆主樓,前廳大堂內。

    “這是最終的人員名單了?”戈登低頭看著一張手寫的、潦草的紙張,對手下的一名警員說道。

    “是的,長官,已經核實過兩遍了。”警員用很快的語速回道,“管理和文職人員六名,在班警衛共二十九名,常駐醫生四名,顧問一名,另外……包括廚師、清潔工在內的勤務人員七名……總計四十七人;其中,除了部分警衛受了不同程度的輕傷外,其他人都安然無恙。”

    “好的。”戈登將這些信息在腦子裡過了一遍,並隨口應了一聲、打了個手勢。

    那名警員看到手勢後點點頭,便到旁邊忙去了。

    戈登則轉過頭,重新看向了在聽取匯報前正與自己對話的那個人奎茵醫生。

    “抱歉,我們剛才說到哪兒了?”戈登重整思緒,開口問道。

    “說到他放出其他犯人的部分。”奎茵回道。

    “哦……對。”戈登應道,“你說……那個傑克和他的同夥明明已經逃到了庭院裡,並且已準備開車逃離了,但卻因為警衛的一句話,又折返了回來? ”

    “是的,那時我就站在二樓的窗戶那兒,隔著窗玻璃目睹了全過程。”奎茵道。

    “嗯……”戈登眉頭微皺,陷入了思考。

    “很奇怪是吧。”奎茵看出了對方的心思,說道,“我也這麼想……”她頓了頓,“從他當時的反應來看,他是顧忌到警方的圍捕才臨時起意這麼做的,可他後來的行動……卻彷彿他早已計劃好了一切,並用最高效的方法將其實施了。”

    “是啊……”戈登若有所思地念道,“假如他單純是想給警方增加麻煩,那他只需在主控室裡打開所有牢房和出入口的閘門……就可以跑路了,至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完全不用去管。

    “但實際情況卻是……他選擇先用廣播把自己準備放出犯人的事情告訴你們,並以此為要挾,在主控室裡指揮你們,將所有工作人員集中到了地下的避難中心,並幫你們封閉好入口……才放出了囚犯。

    “非但如此,他還在臨走前封鎖了主控室的大門,就彷佛……”

    “不用說'彷彿'……”下一秒,忽然有一個沙啞的、如同喉癌晚期般的嗓音打斷了戈登的話語,自顧自地加入了他和奎茵的對話中,“結論已經顯而易見,他這麼做的目的有兩個,第一:保護這裡的工作人員;第二,保護主控室內的某種東西。”

    其話音落時,戈登和奎茵面露驚訝地齊齊朝他看去。

    不僅是他們倆,這個大堂內的所有人,也全都是剛剛才意識到這個人的存在,就好像這人在開口說話前的一瞬,才突然的憑空出現在了這裡……

    在哥譚這個地方,能做到這點、且經常會去做的人,無疑就是……蝙蝠俠。

    “無論多少次,我還是不習慣你這種出場方式。”戈登看了蝙蝠俠一眼,隨即就用一種問候老朋友的語氣跟後者吐了個槽。

    “那麼……”奎茵對蝙蝠俠的態度不太友好,但也保持著基本的禮貌,“世界上最偉大的偵探先生,想必你也已經知道傑克為什麼要這麼做了咯?”

    “把你們先保護起來,是為了讓囚犯被放出牢房後立刻離開瘋人院。”蝙蝠俠幾乎不假思索地開始解答對方的疑問,“因為他需要這些囚犯跑出去幫他擾亂警方的視線,若是囚犯們留在瘋人院、把時間用在'對工作人員施暴'這件事上,他的計劃效果就會大打折扣。

    “至於他封鎖主控室的動機,現階段我能推理出兩項……

    “其一,是為了不讓囚犯們使用裡面的控制設備倘若囚犯們進入了主控室,那他們就能直接在那兒打開你們所在的避難中心的門,這樣一來,傑克保護你們的行動就變得沒有意義了。

    “其二,他想要保留那裡的監控錄像這個結論,需要結合上一項來看……假如他單純只是想防止囚犯使用主控室的開關去開門,那他直接把這兒的設備砸爛就行,沒必要封鎖入口。但他沒有那樣做,究其原因……他必然還有另一個目的,且這個目的需要主控室內的設備運行正常、不遭受破壞才能實現。

    “這樣考慮的話……他八成就是要保護那些存放錄像文件的硬盤了。”

    蝙蝠俠有條不紊地將這番話說完,讓戈登這個職業警察和奎茵這個心理學專家都聽得一愣一愣的。

    過了半天,戈登才回過神來,接了道:“呃……那他又為什麼要保留那些監控錄像呢?按照正常的邏輯,他非但不該保存那些錄像,反而應該把那些記錄下他外貌和行動的東西銷毀才對吧?”

    他說得有道理,不過這並不會推翻蝙蝠俠方才做出的推理,只是指出了其中的一個疑點而已。

    “等我們看過了那些錄像……”蝙蝠俠也思索了兩秒,才接道,“自然就會知道他到底在耍什麼花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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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3-23 01:01:53
第1281章 說出我的名字(六)

    儘管在這個宇宙中蝙蝠俠和警方的關係並不算緊張,但他依然是不太可能待在阿克漢姆的主控室裡、陪著戈登連看一兩個小時監控錄像的。

    因此,他選擇在下載那些錄像的同時,用快進的方式在屏幕上大略看了一下此前覺哥留下的影像。

    不出意外的,當封不覺對著監控探頭做手勢的那個畫面掠過時,蝙蝠俠要求戈登將錄像倒回去慢放……並最終將鏡頭定格在了覺哥的那個笑容上。

    “他這是什麼意思?”戈登看著屏幕唸道,“那手勢是指鳥嗎……或是鷹?他是在暗示什麼?”

    “那是……蝙蝠……”蝙蝠俠一邊沉聲回應,一邊從電腦接口上拔下了自己的設備(你們可以認為他有一個蝙蝠u盤),看來下載已經完成了,“他衝鏡頭做這個動作,意思就是他想邀請我入局。”

    “等等……”戈登頓了頓,疑道,“他怎麼知道你會看到這段錄像?”

    “我遲早都會看到的。”蝙蝠俠回道,“因為還有你在……”

    戈登思索了一下這話的意思,片刻後,他也反應過來了。

    “傑克”的這個手勢,在“手影”遊戲中十分常見,通常代表了鳥或鷹,這點是誰都能想到的,戈登方才那脫口而出的推測也是基於這個因素;而進一步去想, “手影”本身是一種利用光與影、投射源與被投射源來製造錯覺影像的遊戲。

    由此延伸去想就會明白……與其說傑克是在暗示“蝙蝠”,不如說他是在暗示“蝙蝠燈”。

    假設,蝙蝠俠此刻沒有來到阿克漢姆、也沒有和戈登一起觀看這段錄像,那也不會改變什麼;因為至少戈登是一定會看到這錄像的,而且會反復看、並且進行分析……以戈登的能力,要猜出對方這個手勢的真正含義也只是時間問題。而一旦他明白過來,就會去警局的樓頂打開蝙蝠燈、通知蝙蝠俠。

    也就是說,這個“傑克”在衝著鏡頭做手勢的時候,就已想好了……“這段信息是留給戈登的”;按常理來說,這錄像也理應是警方先看到才對。

    當然了,像眼下這種“直接被蝙蝠俠看到”的情況,他也考慮到了。從結果上來說沒什麼區別,從過程上來說還將事情簡單化了……因為蝙蝠俠肯定能立刻就領會其中的意思。

    “這傢伙到底想幹什麼……”後知後覺的戈登神情變得凝重起來,經驗和直覺都在告訴他……這次遇到了一個與眾不同的、且相當棘手的罪犯。

    然而,當戈登問出這句話、並轉過頭時,原本站在他身後的蝙蝠俠已經不見了蹤影。

    房間內只留下了戈登一人,彷彿他是在自言自語。

    “呼……”兩秒後,戈登縮了下脖子,無奈地呼了口氣,吐槽道,“相對於你登場……你這種退場方式就更令人討厭了……”

    …………

    同一時刻,哥譚近郊,某下水道中。

    封不覺正叼著【氧氣煙斗】,用類似慢跑的速度在其中前行著。

    在離開瘋人院時,他和凱文上了同一輛車,並且有意識地在那些剛剛被放出來的逃犯面前開車離開。

    覺哥自然已經計算到了……那些逃犯不出半天就會盡數落網;而在那些傢伙被捕時,一定會被問到“放走你們的人是如何逃走的”這個問題。屆時,至少絕大多數囚犯都會異口同聲地回答“開車跑了”,假如他們的神智夠清楚、記性夠好的話,甚至可能說出車的顏色乃至車牌號。

    這樣一來,警方的排查方向就會被引到“嫌犯駕車逃離”這一思路上。

    但實際上……那輛車離開瘋人院的十分鐘後,封不覺就在一條沒有監控探頭的馬路中間下車了;在下車前,他還給凱文下達了“繼續開車朝大都會的方向(路上有路牌)行駛”的命令。

    而覺哥自己,則利用【踏虛】的浮空能力,在不留任何腳印的前提下,朝著反方向跑去。十分鐘不到,他就找到了不久前在路牌上看到的那個地點一片沼澤地,不出他所料……這兒有一個直徑超過兩米的下水道排污口。

    “再過不久……警方就該找到那輛車了吧。”跑步中的覺哥也沒閒著,他目前的跑步速度同樣是經過精打細算的以這樣的速度前進,既不會造成太多的體能損失,也來得及對突然出現的某種突發狀況作出反應,另外還能分出相當一部分精力來思考,“凱文的存在時間是45分鐘,在我和他分頭行動前時限已經過了一半左右;我讓他在保證安全駕駛的前提下盡量以每小時六十公里以上的速度前進,考慮到郊外的公路幾乎沒有紅綠燈……當凱文從車裡消失時,車子最起碼已開出了二十多公里。

    “把警方的反應速度、逮捕囚犯以及問出情報所花的時間、還有他們調取交通部門的監控,再派人追趕上來的時間一塊兒算上……哪怕他們的效率比我預計的更差,最遲在十分鐘之後,他們也該發現那輛已然空無一人的車了……

    “由於凱文是突然化為白光消失的,沒 人會去踩剎車,所以車子會在無人把控方向盤、鬆掉油門的情況下逐漸降速滑行一段距離;這個過程中可能會有很多種情況出現……比如車子因緩慢偏移而撞上路邊的電線桿或者大樹,或者正巧撞上反向車、乃至滑到某條河裡去……

    “由此又可以引申出許多新的假設,比方說車子被路過的流浪漢發現並開走,或者有人看到這輛被棄置在路邊的車之後報警……但無論如何,警方或早或晚都會知道我已不在那輛車上。

    “這時,他們才會將思路從'駕車逃跑'上轉移,開始思考其他的可能性……至於他們又要用多久才能意識到我打算通過下水道進城……就比較難說了,光是'空車的周圍完全沒有司機逃離的痕跡'這種詭異的疑點就夠他們想一陣子的了。

    “嗯……如此算來,等到他們想起調查下水道時,我也早就已經進城……”

    念及此處,封不覺心思一轉:“不過,還有一種極端情況假如'蝙蝠俠在第一時間趕到現場並參與到了調查'中……他是否有機會追上我的腳步呢?”

    覺哥的擔憂自是有道理的,畢竟在這個宇宙裡,蝙蝠俠……或者說布魯斯韋恩的老婆正在阿克漢姆擔當顧問。

    即便排除掉“蝙蝠俠在監視其妻子日常活動”這一假設,以蝙蝠俠的尿性,他至少也會監聽哥譚警方的通訊吧?那麼當他通過警方的通信網絡得知瘋人院出事之後,於公於私,都必然會在第一時間趕赴現場,先確認自己的老婆是否安全才對。

    事實上,蝙蝠俠也確實是這麼做了……他抵達阿克漢姆的時間比警方更早;但當他開啟眼部的熱偵測系統、甩出鉤子、十分酷炫地從半空衝進了瘋人院的主樓時……卻發現此地早已人去樓空。

    就在這時,警笛聲傳來、警方也陸續趕到了現場;見狀,蝙蝠俠便先藏了起來,躲在暗處觀察。

    沒過多久,地下避難室裡的工作人員們自己就出來了,因為避難室內部也連接著幾部監控探頭,裡面的人一看警方趕到便開啟入口回到了地面。

    之後的事,便如前文所寫,蝙蝠俠在暗地裡待機了一會兒,等警察把初步的信息採集工作做完後才現了身。

    從實際的劇情走向來看,蝙蝠俠並未能像覺哥估計的那樣,在更早的時間點上就介入追查,他也沒有一路追著車子行駛的路線找到覺哥的下車點;再說句大實話……就算他真的站在了那個下車點上,也看不出有車在這裡停過、以及覺哥下車跑向了反方向的痕跡。

    因為……封不覺本來也沒有留下那種痕跡。

    “世界上最偉大的偵探”也是需要依據才能作出進一步的推理的,只有開了掛的偽偵探才能做到那種“不需要依靠邏輯順序就直接講出整個真相然後再拿證據去反證”的事。

    “嗯?”就在封不覺思索之際,忽然,有什麼東西進入了他的視線中,讓他的腳步為之一滯。

    “什麼鬼?”下一秒,他就停在了一堵牆邊,凝視著眼前那一塊顏色和周圍不同的牆壁。

    在這黑暗的下水道中,一般人就算拿著個探照燈,恐怕也很難發現這一處異常。不過,封不覺靠著一個手電筒(自己行囊裡帶著的),便捕捉到了這個細節……

    咚咚

    覺哥用手電筒的末端輕輕敲了敲那牆壁,他立刻意識到這塊顏色不一樣的牆壁是由一種他根本無法辨別的材料製成的;在一條盡是由水泥和磚頭組成的下水道中,這塊牆就顯得更加可疑了。

    “嗯……邊緣呈不規則狀,與周邊牆體相銜的地方有裂縫,而且……”封不覺仔細觀察著這塊牆壁,心中展開推演,“這材質已滲入並填滿這些縫隙……”不出兩秒,他就明白了, “也就是說……這裡本來是沒有這塊牆的,但有人用一種可以迅速膨脹並凝固的化學合劑將這裡封住了……”

    一個微笑浮現在了覺哥的臉上:“那麼問題來了……這牆的後面究竟藏著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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