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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油燈]名門正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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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6 18:42:0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戰事起

  「我看你和陸濤羽的婚事還是暫時稍微緩上一緩再議!」二老爺思索了整整一個下午之後,還是進了靜心居。

  「出什麼變故了嗎?」順姐兒波瀾不驚的手持花剪修剪著案几上的一株蟹爪,她平日裡最喜歡的便是玩弄花花草草,這也是跟在已故的曾祖母身邊培養的愛好,閒來無事的時候修修剪剪也是一種樂趣。

  「南疆、北疆起戰事,陸濤羽極有可能被派往南疆,我擔心他會出事。」二老爺看著不慌不亂的修剪著枝葉的順姐兒道:「齊雲侯及長子鎮遠將軍肯定會前往北疆禦敵,南疆極有可能是忠武將軍馬海寧帶兵平定。陸濤羽現在只有個從七品的翊麾校尉散職,他的庶出兄長陸濤衡卻是從五品的游騎將軍,那是陸濤衡兩年前在北疆立功之後皇上封賜的。他要想建功立業,想要向世人表明除了嫡出的身份以外他也是有真本事的話,他必須上戰場,而且不能在其父麾下,讓人質疑他的能力,那麼他只能跟隨馬海寧到南疆平定蠻族之亂。忠武將軍和齊雲侯素有間隙,自然不會對他特殊照顧,要是立了功勞,那就是實打實的,不會有人質疑。」

  這是他剛剛得到的消息,北疆的羌族和南疆的蠻族都是天朝的隱患,每一兩年就會有一場戰事,不同的是南疆氣候適宜,不定會在哪個季節舉兵,也不會每年北上。而北疆則會在每年秋收之後南下,為的就是到天朝掠奪過冬的糧食,只有風調雨順,相對很豐足的年份不會興兵,今天的氣候乾燥,就連天朝都有不少地方出現旱情,影響了糧食的收成,羌族會興兵是意料中的事情,而蠻族也跟著湊合則出乎意料。當然,這些消息僅有少部分人知曉,就連大部分朝臣都還沒有得到消息。

  「您是擔心忠武將軍會公報私仇,故意讓陸濤羽受挫,甚至受傷或馬革裹屍?」順姐兒放下手中的花剪,上下左右打量著蟹爪,想找出讓自己不滿意的地方,再進行修剪。

  「馬海寧並不是一個心胸廣闊的人,到了他能夠控制的地方,他不大可能事事秉公辦理。」二老爺看著順姐兒道:「我不希望你的婚事有任何差錯……」

  「您合過八字了吧?」順姐兒打斷了他即將出來的長篇大論,她知道叔祖看起來像是無所事事,但實際上他消息卻是相當的靈通準確,齊雲侯及鎮遠將軍的調令定然已經下了,可能不日就要帶大軍前往北疆,而陸濤羽的決定也是十拿九穩,不會有誤,但那並不是她關心的。

  「嗯!」二老爺點點頭,道:「我是請欽天監的監正給你們合的八字,說你們倆極為匹配,你的夫星子星皆旺,旺夫益子之相,而他則是五行中和,不偏不倚之相,可以說是難得一見的相合,要不是這樣的話,我定然直接將他給否定了。」

  「您這一兩天抽個時間問一問齊雲侯家合八字的情況,如果他們合八字的情況與您相符,那麼這門親事就算是成了,否則也不用再談了。」順姐兒端詳了一會,還是覺得不甚滿意,拿起花剪又開始修剪起來。

  「不行!」二老爺一口否決了順姐兒的決定,道:「要是陸濤羽在南疆有個什麼差錯,你該怎麼辦?他要是死了倒還好,我自然會給你重新再選合適的對象,但萬一他要是傷了殘了呢?我可不能讓你做那種糊塗事情。」

  「叔祖,那日我與齊雲侯夫人見面的感覺很好,我在她的眼中看不到歧視,她對我的右手沒有表示出任何的異常神情,這一點我很歡喜。」順姐兒一邊修剪,一邊道:「但是我不敢肯定她的表情是不是裝出來的,她走過的橋比我走過的路還要多,她真要掩飾什麼,我也不一定就能看得出來,我想要是他們在乎我的右手,那麼八字不合是最好的理由,如果不然,他們合八字的結果定然和您是一樣的。那樣的話,這門婚事倒也合我的意,就定了吧!」

  「要是陸濤羽死了或者是殘了呢?」二老爺臉色陰沉的看著順姐兒,他現在很後悔為什麼那麼著急了,要是再緩上一個月也就不會出現現在這樣的形勢了。

  「只要他活著,這門親事就不會有任何的變化,他殘了廢了我都會快樂的嫁過去,要是他死了,那麼我願意為他守望門寡。」終於滿意了自己的作品,順姐兒放下花剪,示意在一旁侍候的玳瑁把它給搬回花房,自己接過另一個大丫鬟琥珀遞上來的濕毛巾,擦了擦手,道:「您應該清楚,嫁不嫁人對於我來說並不重要,但如果要嫁的話,我一定要嫁一個不會對我的手側目的人。我不敢肯定陸濤羽是怎樣的態度,但我想他既然是齊雲侯的嫡孫,那麼品性應該是一脈相承的。」

  「要是我不去和齊雲侯商議呢?」二老爺看著順姐兒,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現在他的已經到來即將爆發的邊緣。

  「您不去的話我自然能夠派別的人去!」順姐兒不以為意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潤潤嗓子,道:「您應該知道,我偶爾也會向您一樣不守規矩的。」

  「你……」二老爺歎氣,他知道就算是自己發脾氣也極難改變順姐兒的決定,他只能悻悻的道:「我明天一早就和齊雲侯碰個面!」

  「希望叔祖不要讓我失望!」順姐兒的話讓心中另有打算的二老爺心裡咯登一下,搖搖頭,這個丫頭太瞭解自己的秉性了,要在她面前玩點什麼花樣的話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羽兒一定要去南疆嗎?」與此同時,齊雲侯府的主院也正在商議這件事情,老夫人一臉擔憂的看著陸博涵,道:「身為將門之後,羽兒上戰場是分內之事,可是為什麼不能和你們一道前往北疆呢?都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你們父子兩個在旁邊看著我也能放心啊!」

  「這是羽兒自己的決定,而且他沒有和我們商議就請戰,我們要是在這個時候插手,將他調到麾下,對他的前程定然會有極大的影響。」陸博涵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晚了一步,他歎了一口氣道:「羽兒從小就是個心高氣傲的,我應該知道他會做這樣的決定。衡兒隨我們出征那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他自然不願意和衡兒一道,更不願意在歸來之後讓人說他是靠著我和他父親的照顧才能下功勳……這個羽兒啊,有的時候就是太……唉~」

  「要不是因為衡兒的話他用的著這樣做嗎?」老夫人也忍不住的歎氣,嫡子不長,長子不嫡對他們這樣的公侯人家最是致命,尤其是長孫陸濤衡不是那種平庸之輩,打小就很出色,陸濤羽做什麼都會被人與長兄比較,他能沒有壓力嗎?再說,陸濤衡看起來倒是甘願做一個輔佐弟弟的庶出兄長,可事實呢?傻瓜都不一定會相信他!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陸博涵看著妻子,搖頭歎氣,道:「現在也不是說這個事情的時候,我明日和郭懷旭找時間見個面,羽兒和六姑娘的事情暫且放下,等羽兒回來之後再談吧!」

  「為什麼?」老夫人一驚,看著他問道:「你到底還有什麼沒有與我說的?外人都以為羽兒沒有上過戰場,可是實際上他十二歲以後每次你們父子出征都會帶著他,他也是流過血,見過死人的,不是不知道戰場殘酷的愣頭青。南疆戰場沒有你們照應,是沒有在你們身邊那麼讓人安心,可是北羌族的強悍不畏死也是南蠻族無法比擬的,怎麼就讓你擔心成這個樣子了?」

  「南疆的主帥是忠武將軍馬海寧。」陸博涵的話一出,老夫人原本就沒有血色的臉上更添了些青色,這無疑是在她的心上狠狠的插了一刀。

  「不行,我和羽兒說,讓他改變主意!」老夫人噌的站了起來,道:「馬海寧在你麾下的時候犯錯被你嚴懲之後一直記恨在心,他又是個心胸狹窄之人,他要是不給羽兒小鞋穿才是怪事,我不能讓羽兒那麼任性。」

  「沒用的!」陸博涵看著妻子苦笑,道:「任命出來了,只是還沒有下達到每個人而已,我是看到了任命才知道羽兒居然做了那樣不理智的選擇。」

  「我們該怎麼辦啊~」老夫人頹然的跌坐回去,說話已經帶了哽咽聲,彷彿已經看到了孫兒慘遭不幸。

  「還能怎樣,只能聽天由命了。」陸博涵看著老妻臉上一片死灰,歎氣,道:「你也不用太悲觀,外人都說衡兒很不錯,是將門虎子,可我們都清楚,羽兒比衡兒更強,只要馬海寧不使絆子,陰羽兒,他也不會有什麼的,挺多就是立不了多少功勞,受點傷而已。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也安插了一些信得過的老部下前往南疆,有他們照應,馬海寧不敢胡來的。」

  「他是主帥,還用得著用什麼陰謀詭計來算計羽兒嗎?他只要將最難啃的骨頭丟給羽兒就足夠了!」老夫人不是完全不曉戰事的內宅婦人,她年輕的時候跟著陸博涵到過邊城,見識過戰爭的殘酷和慘烈,明白在戰場上人命有多麼的脆弱,更清楚在那樣的環境中想要決定一個人的生死有多麼的簡單。

  「我知道!」陸博涵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時已經不見一絲悲傷,道:「我會主動的和郭懷旭說明延遲議婚的緣由,他要真的是很喜歡羽兒的話,他定然會暗中向馬海寧施壓,讓他心存顧忌不敢亂來,不過,我們還是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什麼打算?」老夫人看著陸博涵道:「給羽兒安排通房丫頭,給他留下血脈?羽兒一定不會答應的,他自己受的苦怎麼會讓自己以後的嫡子再重複?」

  「你先安排吧,至於羽兒願不願意答應又再說。」陸博涵也知道這樣並不好,但這是迫不得已的選擇,他也只能重複錯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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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6 18:42:2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表妹

  「羽兒,你怎麼能做這樣的糊塗事情呢?」蒙氏眼睛又紅又腫,從丈夫那裡聽到兒子自己請戰前往南疆的事情之後她的眼淚就沒有停過,既恨丈夫對兒子漠不關心,等兒子鑄成大錯之後才發現,又恨自己的沒用,要不是因為自己當年肚子不爭氣又沒有本事好好地治家,根本就不會讓兒子從小就在庶長兄的壓力下成長。她亂七八糟的想了一夜,也流了一夜的眼淚,卻還是沒有打擾兒子休息,等到天明,想找兒子的時候他卻又出了門,直到現在才回來。

  「兒子讓母親憂心了!」母親紅腫無神的眼睛,滿是倦怠的蒼白臉龐,泛起灰白色的鬢角,似乎一夜之間老了幾十歲一般,讓陸濤羽心生愧疚,但他並不後悔自己做的決定。

  「你知道母親擔心就不該這種任性的決定,你要是出了點什麼事情讓母親怎麼活啊!」蒙氏眼淚又掉了下來,但卻沒有說出讓兒子重做決定的話,她昨天晚上那個已經從丈夫那裡確定兒子的這個決定是不可能更改的了。

  「母親放心,兒子一定會平平安安的回來的。」陸濤羽安慰著母親道:「您就安安心心的在家中等兒子立功的消息吧!」

  「兒啊,母親寧願你碌碌無為一輩子也不願意你有任何的損傷啊!」蒙氏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道:「再多的功勳也比不上你的平安重要啊!」

  「母親~」陸濤羽無奈的看著哭得一塌糊塗的母親,道:「身為將門子弟,兒子遲早是要上戰場的,您從小就耳提面命,讓兒子熟讀兵書,習練武藝,建立功勳。現在,正是兒子為國立功的機會,您應該為兒子高興才是啊!」

  「你要是跟著你祖父和那個沒良心的父親去北疆母親雖然也會憂心,但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惶惶不安,他們不管怎麼說都會護你周全,可你去的是南疆啊。要不是馬海寧那個千刀殺的為主帥,母親相信以我兒的本事定然能夠立功,平安歸來,可是為什麼偏偏是他呢?」蒙氏雖然家事拎不清,但也不全然是個糊塗蟲,自然也知道兒子此行的凶險所在。

  「母親~」陸濤羽叫了一聲,道:「馬海寧未必就敢私仇公報,您別忘了,朝堂之上沒有人不知道他與我齊雲侯府素有怨仇,要是我出了事情,就算不是他故意為之也難脫干係,我想,他不會給兒子輕鬆差事,立功機會,但也不敢故意下絆子,害兒子性命,您就不要擔心了!」

  「母親哪能不擔心呢?你放心,母親雖然不是個精明的,但也知道,這件事情已經沒有了迴旋的餘地,不會擋著我兒,別讓你上前線的。」蒙氏正色看著兒子,道:「但是,你也要依母親一件事情。」

  「母親請講!」陸濤羽沒有敢直接答應下來,自己母親的秉性他最清楚不過,誰知道她會有什麼驚人之語冒出來。

  「我要你立刻和婉兒成親。先娶婉兒進門。」蒙氏看著兒子,道:「只以妻禮娶她進門,如果你平安歸來,那麼婉兒就是你的平妻,你自可再娶正室,如果你有了什麼閃失,回不來了,婉兒就是你的正室。婉兒要是有了你的骨肉自然最好,要是沒有的話,母親一定讓你祖父做主,過繼一個支系子弟在你名下,也不讓我兒斷了香火。」

  「母親,旁的事兒子可以聽從母親的安排,但這件是萬萬不可。」陸濤羽考慮都沒有就搖頭反對,道:「不管兒子能否平安歸來,這樣做對表妹都不公平。再說,祖父前幾日說了,已經與安國侯府的六姑娘交換庚帖,不出意外的話,兒子未來的妻子就是那位姑娘了。母親受過的苦兒子看在眼中,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妻子也受那樣的罪。」

  「羽兒,這件事情你一定要聽我的。」蒙氏看著兒子,道:「你祖母早上過來了,她說你和那個姑娘的婚事押後再議,讓我給你物色一個通房丫頭。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連你的祖父祖母也不看好你前往南疆,他們也在為你做最後的考慮……」

  「母親~」陸濤羽默然了,他握著蒙氏的手,卻不知道該怎樣安慰她,拒絕的話更是說不出口了。

  「我已經和婉兒說過這件事情了,她並沒有拒絕,我看你和婉兒見一下面,好好的談談。婉兒對你一往情深,為了你,她一定會願意接受的。」蒙氏拍拍兒子的手,道:「婉兒是個好孩子,你一定要好好的珍惜才是。」

  「我去和表妹談一談!」陸濤羽歎了一口氣,他知道這個溫婉可人的表妹對他的情意,但也知道為了自己和母親,他都必須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而婉兒不是適當的對象,他對她也沒有男女之情。所以,他對表妹含情脈脈的眼眸總是視而不見,就是不想給她有誤會的機會,但是現在……為了自己她能夠答應母親這樣的建議,他心底極為感動,他決定與他好好的商議一下,如果她願意嫁給自己,那麼等自己從南疆回來之後一定應娶她為正室,而不是屈於人下,如果自己不能平安回來,那麼也會請母親為他謀取一門過得去的婚事,絕對不能讓她聽從母親荒唐的意見。

  「去吧!」蒙氏以為兒子已然鬆動,歎了一口氣,道:「你過來之前婉兒剛回去,這會應該在她的院子裡,你就過去和她談談這件事情。不過這件事情最好不要讓秦氏那個賤人知道,你小心一點。」

  蒙氏口中的秦氏是陸廷威的寵妾,也是陸廷威長子陸濤衡的生母,在生陸濤衡的時候不過是一個通房丫頭,買通了身邊的媽媽丫鬟私下停了避子湯藥,懷上了陸濤衡,秦氏一直小心翼翼的瞞著所有人,直到肚子掩不住的時候讓人看出來,才發現的。

  那個時候北疆告急,羌族大舉進犯,陸廷威隨父上了前線,羌族攻勢甚猛,前線吃緊,連連戰敗,一度有消息說陸家父子倆極有可能以身殉國。為了給丈夫留下血脈,蒙氏雖然對秦氏懷孕的事情恨得咬牙,卻還是讓她把胎兒了下來。等到前線傳來捷報的時候,秦氏的腹中的胎兒已經六個多月了,再要做什麼也遲了。更何況老夫人也不會容許她做什麼手腳,早早的將秦氏身邊的人換了一遍,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秦氏生了庶長子,再眼睜睜的看著秦氏被扶為妾室,然後搶走了很多原本屬於自己和兒子的東西。

  「我會的!」陸濤羽點點頭,轉身去表妹居住的馨園,他也不想太多的人知道這件事情,一路上極為小心,到了馨園門口都沒有和任何人正面撞上。

  馨園是一個兩進的小院子,蒙氏對這個侄女相當的疼愛,她到齊雲侯府的時候蒙氏的長女已經出嫁,蒙氏很乾脆的就將長女以前住的院子騰出來給侄女居住,那可是府上極好的院子了。

  院子的大門口沒有人,陸濤羽不以為意的直接進了大門,但令他覺得奇怪的是垂花門也沒有人,守門的婆子居然一個都不在,陸濤羽皺了皺眉頭,難道是婆子們偷懶?

  找不到通報的人,陸濤羽只好自己進了院子,剛一進院子就聽見裡面傳來壓抑的的怒罵聲:「她以為我是什麼人,怎麼能這般的糟踐我!」

  陸濤羽腳步一頓,那是表妹黃婉媛的聲音,只是平素裡她總是溫聲細語中略帶了些少女的嬌憨,若黃鸝般婉轉動聽,連帶著讓人對她也多了些好感,而現在那聲音哪怕是壓低了很多,也能夠聽得出其中的怨懟,不用想都知道,說話的人正處於暴怒之中。

  「哎呦喂,我的小姑奶奶,可不能砸東西啊!」另外一個熟悉的聲音驚叫起來,但也小心的壓低了聲音,顯然是不想讓人聽見,那是表妹身邊的齊媽媽,是她的奶娘,當初就是她護著表妹從瀘州到京都的,是表妹最信任的人,見了誰都是笑臉相迎,人緣頗好。

  「我都被欺負成這個樣子了,你還只……嗚嗚~」黃婉媛的聲音提高了八度,她的話沒有說完就像被人摀住了嘴巴一樣,只傳來嗚咽聲,然後陸濤羽聽到有人開門的聲音,他不假思索的閃身進了旁邊一間開著門卻沒有人的房間。

  正屋的門被人推開了,一個梳著雙丫的大丫鬟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之後舒了一口氣,但卻沒有關上門,而是回屋子裡拿了一個小杌子出來,坐在門口打絡子。

  陸濤羽皺了皺眉,他打量了一下房間,大概是丫鬟婆子們休息的地方,擺了不少凳子,幾張茶桌,桌子上還有放了小點心和小零食的盤子。這間房子還有後窗,只是不知道通到什麼地方。

  「奶娘,我忍不下去了!」黃婉媛的聲音又響起,可能是確定院子裡沒有其他人,門外又有心腹丫鬟守著,聲音也大了幾分,她說什麼,陸濤羽能夠聽得清清楚楚。

  「我的好姑娘,忍得下去得忍,忍不下去也得忍,我們現在是寄人籬下,只能看別人的臉色過日子。」齊媽媽的聲音也不小。

  「我怎麼能夠忍得下去?」黃婉媛氣惱的道:「前幾天還和我說什麼侯爺為表哥尋了一門好親事,對方不但出身勳貴人家,還是皇后娘娘的侄女,要我為了表哥的前程著想,委屈為妾,她以前是怎麼說的,她許我的是平妻之位!現在呢,表哥要上戰場,極有可能回不來了,她不為我考慮出路我不怪她,可她也不能把我往火坑裡推啊!說得還挺好聽的,要用妻禮迎我進門,要是能夠個一男半女那就是表哥的長子長女,是她的長孫,就算表哥娶了正室進門最重視的也會是我,我的孩子也算是嫡出。可是她也不想想,表哥能有那個命平安回來嗎?他們要不是不抱希望的話會做這種事情嗎?她是想讓我進門就成寡婦,給她生孫子,要是生不出來的話,還可以過繼一個過來延續香火,她也不想想,我可是她的侄女,我才十四歲啊!」

  原來是母親和自己的一廂情願,表妹一點都不願意啊!陸濤羽自嘲的笑笑,沒有失望,但也不願意再聽下去,他推開後窗跳了出去,卻發現那是兩個院子的一條夾道,順著夾道他迅速的離開,回到自己住的地方,他長隨臨揚見到他大鬆了一口氣,小跑著迎上來道:「二少爺,老爺等你好大一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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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6 22:06:3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 反差

  「祖父,您有什麼事情要囑咐的嗎?」陸濤羽快步進了書房,看到的是一臉平靜的陸博涵,他微微一愣,陸博涵臉上有他不能理解的輕鬆和喜悅,昨天他還是一臉的凝重和深深的憂慮。

  「我今天和安國侯府的郭懷旭見了面,談了你和順姐兒的婚事。」陸博涵看著孫子,臉上帶了一抹笑容。

  「是延後再談還是當沒有這回事?」陸濤羽一點都不抱希望,雖然沒有聽說過那位姑娘的名聲,但從祖母的話裡不難聽出她對那位姑娘的喜愛,相信一定是位極為優秀出色,但很低調的名門淑媛,連一直以來表現得對自己愛慕不已,似乎非自己不嫁的表妹都那樣了,那位連認識都談不上的六姑娘還能有什麼不一樣的反應?當然,她不像表妹寄人籬下,不會被人逼著做什麼違心的決定,可能不會像表妹那般的激動,說話也會委婉好聽一些吧!

  「都不是!」陸博涵搖搖頭,說了一個讓陸濤羽意外的結果:「這門婚事暫時就定下了,在你去南疆的日子裡你祖母會準備好所有的東西,你一回來就納彩,納吉,納徵。」

  「什麼?」陸濤羽怎麼也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比他剛剛聽見黃婉媛的怨懟還要令人吃驚和難以置信,他驚訝的看著陸博涵,道:「這怎麼可能?」

  那麼一瞬間,陸濤羽懷疑是不是祖父威逼對方做出如此不可思議的決定,但他立刻又推翻了自己的臆測,對方是誰啊,是安國侯府的二老爺,雖然沒有打過交道,是完全陌生的人,但也知道那個沒有爵位,沒有官職的人是整個京都都沒有人敢小窺或者輕慢的人物——他是皇后娘娘的父親,單憑這一點就能讓他威懾任何人了,這樣的人脾氣好一點,那是人人都樂於結交的貴人,要是脾氣品性稍差一點,那就是縱橫京都無人敢惹的貴戚。

  「我知道你很意外,我也很意外,但這卻是事實。」陸博涵看著孫兒,滿臉的都是笑容,他也很意外會有這樣的結果,原本以為郭懷旭主動找上自己定然是想要暫緩或者說是不談了,別的不說,光是他陰沉的臉色就讓人忍不住的往不好的方面想了。那裡知道郭懷旭劈頭就是問:「八字合了嗎?什麼結果?」

  陸博涵當時挺納悶的,現在不是談那個是不是有點主次不分呢?不過他還是將老妻合八字的結果直言相告:兩個的八字都很好,尤其相匹配,讓老妻大為高興,只當這門婚事是成了,那裡知道忽然之間出了紕漏。

  郭懷旭當時的臉色陸博涵現在想起來都還想笑,從來沒有見過他那副如喪考批的樣子,看自己的眼神更是不善到了極點,然後忿忿的道:「你說這門婚事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陸博涵也沒有隱瞞自己的打算,聽了他的打算之後郭懷旭的臉色總算是好看了一點,恨恨地道:「順姐兒那個丫頭是個死心眼的,說要是八字合上了,證明你們並沒有因為她天生六指就側目相看,這門婚事再怎麼談繼續,你孫子上不上戰場都不影響結果。」

  「不行!」陸博涵頗感意外和驚喜,但還是一口否決了郭懷旭的話,道:「萬一羽兒出了意外,那豈不是要誤了六姑娘?」

  「你還算是有點良心!」郭懷旭歎了一口氣,道:「順姐兒說了,只要陸濤羽能夠回來,不管他是立了戰功,凱旋而歸還是傷了殘了,她都會高高興興的履行婚約,如果陸濤羽不幸陣亡,她也不介意為你那個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的孫子守望門寡。」

  「你說什麼?」如果說剛剛只是意外和驚喜,那麼現在就是無法置信了,陸博涵第一個直覺就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你沒有聽錯,我也沒有說錯。」郭懷旭滿肚子的怨氣,道:「我也沒有別的要求,只要你孫子能夠回來,那麼這門婚事就不會有別的變化,但如果他回不來的話,你家老兩口一定要配合我,說服順姐兒重新再議婚事,我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守勞什子望門寡。」

  陸博涵還能說什麼,只能滿口答應,當然他也提起希望郭懷旭給馬海寧施壓,讓他有所忌諱,少給陸濤羽下絆子的事情。郭懷旭為了順姐兒自然是滿口答應,臨走的時候還放出話來:「順姐兒這樣做不是仁至義盡,而是死心塌地,我醜話可說在前頭,要是陸濤羽平平安安的回來了,婚事有變或者說成親以後對順姐兒不好的話,我可是連你都饒不了。」

  陸博涵自然是拍著胸脯保證會好好地對順姐兒,回來之後和老妻說了全部的經過,她也是又驚又喜又意外,心裡更是認定了這個未來的孫媳婦,然後立刻催促他和孫子說這件事情,讓他知道他有多麼的幸運,也讓他多一份牽掛,多一份惦念,在戰場上也更謹慎,為了所有的人保重自己。

  「羽兒啊,雖然順姐兒天生六指有了缺憾,但除此之外,不管是人才,人品還有出身都是無可挑剔的,她現在又能做出這樣讓我們又感動又愧疚的決定……」陸博涵歎了一口氣,道:「為了我們,為了這麼一個有情有義的好姑娘,你一定要小心謹慎,平平安安的回來啊!」

  「孫兒知道了!」陸濤羽除了感動還是感動,心中對那個注定是自己妻子都一點都不瞭解的姑娘充滿了喜愛,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夠建功立勳,平安歸來,然後風風光光的娶她進門。

  「我之前有些憂慮,讓你祖母為你物色一個通房丫頭收房……」陸博涵忽然覺得自己給了一個大錯特錯的建議,訕訕地看著孫兒,道:「現在看來我們實在是太悲觀,什麼都往壞處想。順姐兒見都沒有見過你,並不是很瞭解你,更談不上對你有什麼感情,可是就連她都對你有那樣的信心,願意將自己的終身寄予……我想,這件事情還是算了吧、如果你真的出了什麼事情,就當天要絕我齊雲侯嫡嗣,我們認命就是。」

  「孫兒也不願意在自己前途難測的情況下許任何一個女子終身,孫兒不願做那種誤人一輩子的事情。」陸濤羽本來就不願意配合他們的餿主意,陸博涵都已經退讓了,他自然樂得順從,不過他整了整自己的思緒,看著陸博涵道:「但是對於這門婚事,孫兒另有意見,還請祖父轉告六姑娘,如濤羽平安歸來,必然以最隆重的禮節迎娶,但如果要與不能回來或者身殘,那麼這門婚事就當從來沒有提起過,濤羽不願意讓如此好的姑娘有一個身亡的未婚夫,影響她以後婚嫁,更不願意讓她嫁給一個身殘之人。」

  「我會轉告,但我估計沒用。」陸博涵點頭,對孫兒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表示讚許,但是他卻不認為順姐兒真的會聽濤羽的建議,他笑笑道:「我想順姐兒是個極有主見且脾氣倔強的人,要不然郭懷旭不會很不甘願卻還找我談這件事情了。」

  「這位安國侯府的二老爺看來也是個非凡的人物,讓祖父這般的忌諱。」陸濤羽從陸博涵的說話的語氣中就能斷定,那是一個很難纏的人物。

  「是非凡,非常麻煩。」陸博涵忍不住的抱怨了一聲,道:「安國侯府最最難纏的就是他了,他年輕的時候可是京都最囂張跋扈的紈褲子弟,他看不順眼的,看他不順眼的無一例外的都被他挑釁、收拾,誰見了都要躲著走,現在所謂的京都四少比起他來,簡直就是乖寶寶。」

  「會嗎?」陸濤羽很吃驚,對郭懷旭陌生固然是因為從未打過交道,只是在某些場合遠遠的見過幾次,但更主要的還是因為這個人很低調,低調的除了他國丈的身份之外再沒有讓人注意的理由和談論的話題,這樣的人也曾經有一個飛揚跋扈的過去?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要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知道順姐兒有缺陷還要讓你祖母和她見上一面?換了另外的人,哪怕是安國侯來說這樁婚事,我們都不會有這樣的反應,定然一開始就否決了。」陸博涵搖搖頭,道:「他可不是個講理的人,惹了他的話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倒霉,而且會很快的倒霉,直到他的怨氣平息。」

  「可是這樣的人在京都卻沒有什麼惡名,也算是個奇跡了吧!」陸濤羽覺得祖父有些誇大事實,不大相信他的誇張。

  「他成家之後略有收斂,後來他的長女嫁給了還是皇子的今上之後,他更加的低調起來,以至於你們這些年輕的孩子都不知道他的威名。」陸博涵笑笑,然後道:「不過我相信馬海寧一定知道他的厲害,只要他出面給馬海寧壓力,他定然不敢明目張膽的給你下絆子,你只要防著他背後使壞就夠了。」

  「孫兒明白,一定會謹慎小心的。」陸濤羽不是愣頭青,自然知道他跟著主帥是馬海寧的大軍前往南疆的危險係數有多高,要是他早點知道馬海寧是主帥,他一定不會請求前往南疆,但是現在他已經沒有了反悔的機會,只能一路走到黑,錯下去了。現在知道有人能夠給他撐腰,震懾馬海寧,對他來說自然是件好事。

  「還有,你要不要給順姐兒送點什麼禮物。」陸博涵輕輕的咳嗽了一聲,道:「畢竟你們現在連見都沒有見過,她有那樣的選擇不過是秉著情義兩字,如果你們能夠有點不一樣的感情的話……我想,以郭懷旭的影響力和對她的重視,對你也會更重視的。」

  陸濤羽愕然之後苦笑,祖父親自過來而不是將自己叫過去為的是這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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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做戲

  「羽兒,你怎麼沒有去找婉兒?」剛把祖父送走,陸濤羽便被心急的母親叫到了跟前詢問,而他的表妹黃婉媛也在場,臉上帶著溫柔的微笑,坐在蒙氏身邊,一副溫婉貼心的模樣。

  要是平日裡見了這幅摸樣,陸濤羽定然覺得表妹是個溫柔的姑娘,比自己刁蠻任性的妹妹好太多,而現在……他覺得妹妹雖然刁蠻了一些,但卻真實無比,不像眼前的表妹,似乎隨時都戴了面具一般。

  「兒子從母親這裡離開之後就去了馨園……」陸濤羽笑著回話,他看似是看著蒙氏,實際上卻小心的觀察著蒙氏身邊的黃婉媛,見她臉上閃過慌亂之色,不過很快就掩飾住了,但笑容卻不自然起來,身體也有些僵硬,陸濤羽在心底暗歎,口中繼續道:「可是在半路上遇到了臨揚,他說祖父有事情找我,所以……」

  「所以就沒有去了?」蒙氏看著兒子,搖頭歎氣,道:「我就知道你會陽奉陰違,所以就讓金蕊過去看看,果然……唉,你就不能聽母親的話嗎?」

  陸濤羽看著大鬆一口氣的黃婉媛又緊張起來,露在衣袖外的手捏得緊緊的,甚至還在輕輕的顫抖,心裡不知為何反而有種釋然,他淡淡的一笑,道:「母親,兒子知道您和祖父他們都不看好兒子此去南疆,都認為兒子別說是建功立業,就是平安歸來都有問題,所以才會出此下策,兒子能夠理解你們的苦心,但卻不能贊同你們的做法。」

  黃婉媛的心情就像坐過山車一樣,忽上忽下,她看著俊朗的表哥,心底很是矛盾。她是極願意嫁給表哥的,表哥的家世、人品、相貌和才能無一不僅僅的吸引著她,牽動著她,在她的心裡表哥是最完美的丈夫人選,她在姨母家這兩年最期待的就是能夠嫁給表哥。

  當然,她也知道儘管姨母很喜歡自己,但自己的出身決定了自己不大可能嫁給表哥為正室,蒙氏自己也直言不諱的說了,表哥定然要娶一個出身高貴的姑娘為正室,一個強有力的岳家對表哥來說是十分重要的事情。對此,黃婉媛很沮喪,但也知道那是不能改變的事實,可是這並不能成為她要嫁給陸濤羽的障礙,她將目標鎖定了平妻之位,而蒙氏也曾經隱晦的許諾給她,說一定會讓表哥以妻禮娶她進門。

  但是表哥的任性毀了一切!要不是他任性,就算有戰事他也會依照慣例跟隨侯爺和姨夫前往北疆,雖然同樣是上前線,可有了身為主帥的祖父照顧,不但危險會被降至最低,還有不少立功的機會,可是現在呢?他連活著回來都不能保證!

  她當然不願意聽從蒙氏的安排,在這個時候嫁給陸濤羽,別說只是許她平妻之位,就算是給她當正室她也不願意,所以,一聽陸濤羽的話她緊張到縮成一團的心一鬆,小心的將剛剛緊張的忘了呼出來的氣緩緩吐出。

  「你怎麼就不能聽母親的話呢?」蒙氏沒有留意侄女的表情,她失望的看著兒子,道:「婉兒為了你都願意做出犧牲了,你怎麼還那麼執著呢?要是你真的有個好歹,母親連個念想都沒有,你讓母親怎麼活下去啊!」

  我可沒有答應,是你自己想當然的自說自話!黃婉媛心裡很著急,臉上也出現焦灼的神色,但她死死的咬住自己的下唇,不讓自己一個著急,說出不該說的話來。

  「母親,兒子不能讓別人因為兒子的任性受到傷害。」陸濤羽看著蒙氏,道:「不管是郭姑娘還是表妹都一樣!」

  「什麼郭姑娘?」蒙氏皺眉,她根本就沒有想起來安國侯姓郭,自然就沒有反應過來郭姑娘指的是誰了。

  「安國侯府那位正要與兒子議婚的郭姑娘。」陸濤羽將順姐兒的身份隱去,陸博涵說過,除了他們老兩口別的人都不知道與他議婚的是安國侯府的哪位姑娘,以前是擔心蒙氏聽說順姐兒生有六指而反對,甚至鬧將起來,現在則是不想讓人知道,給順姐兒留一個反悔的機會。

  「這個關她什麼事?」蒙氏眉頭緊鎖的看著兒子,道:「難不成她願意現在嫁進門來?我才不信天下有那麼傻得姑娘!」

  你不信有那麼傻的人卻要逼我做那個傻子!黃婉媛心裡恨極了蒙氏,自己再怎麼說也是她的親侄女,她怎麼不為自己想想呢?

  「她倒沒有說現在嫁進來的話,最多六七天,大軍就要開拔,時間上也不容許。」陸濤羽實在是不願意看黃婉媛變來變去、宛如調色盤的臉,他努力地將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母親身上,道:「但是她說了一句讓兒子感動至極的話,她說,只要兒子活著回來,她一定會歡歡喜喜的上花橋,要是兒子回不來了,她願意為兒子守望門寡。」

  「她說這樣的話?」蒙氏有些不相信,卻也有些感動,歎了一口氣,道:「看來你祖父的眼光確實老辣,給你找了一個有情有義的姑娘,可惜……」

  「兒子自然不能答應,所以,兒子托祖父轉告郭姑娘,如兒子平安歸來,必然以最隆重的禮節迎娶,但如果要與不能回來或者身殘,那麼這門婚事就當從來沒有提起過,兒子不願意讓如此好的姑娘有一個身亡的未婚夫,影響她以後婚嫁,更不願意讓她嫁給一個身殘之人。」陸濤羽將不久之前說的話原封不動的又說了一遍。

  「婉兒和她不同,婉兒和你……」蒙氏還是想說服兒子接受自己的安排。

  「兒子與表妹只有兄妹親情,而無男女之情,對兒子來說,表妹和卉兒一樣,只是妹妹,母親以後不要再說這樣讓人誤會的話了。」陸濤羽立刻撇清兩人的關係,他不希望母親再一廂情願下去。

  雖然很欣喜陸濤羽在這個時候和自己劃清界限,不讓自己被姨母逼迫,但陸濤羽的話還是讓黃婉媛頗感失落,忍不住用哀怨的眼神看著陸濤羽,臉上儘是失落傷心。

  陸濤羽心底失笑,明明她也是不願意的,怎麼自己這般說話,將兩人的關係歸為單純的兄妹關係,她卻擺出這副自己是負心人的模樣?要是自己說非她不娶的話,她恐怕也不會是高興而是驚恐吧!

  「我知道你擔心你有什麼意外的話會辜負了婉兒……」蒙氏怎麼可能相信兒子會對溫柔美麗貼心的侄女確實無意,只以為是兒子的推托之詞,看看正一臉傷心難過,幽怨的看著兒子的黃婉媛,再看看英武卻不失文雅的兒子,怎麼看都是一對璧人,她歎了一口氣道:「婉兒對你的心意就連我都能夠深切的感受到,你又怎麼能說這樣的話讓她傷心難過呢?婉兒,你也別總是這樣沉默不語,有什麼想說的話趁著現在和羽兒說說。」

  黃婉媛看看陸濤羽,再看看一臉鼓勵的蒙氏,垂下頭,低聲道:「婉兒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你啊……」蒙氏恨她不爭氣,都到了現在還在害羞,她乾脆直接問道:「你願不願意聽從姨母的安排,在羽兒隨大軍離開之前和羽兒完婚?」

  還要逼我麼?黃婉媛的眼中儘是惱恨,心底也湧起怒火,她很想跳起來駁斥蒙氏對自己的無情,但她不敢,她以後還有很多地方要依仗蒙氏,她捏緊手,從嘴巴裡發出蚊子般大小的聲音道:「姨母從來都是疼愛婉兒的,姨母的吩咐婉兒自當聽從,只是……」

  陸濤羽先是一愣,以為黃婉媛是不是要迫於無奈的順從了母親的安排,他眉頭一皺,不過聽到了表妹的「只是」之後,他搖搖頭,看來她經過一段時間的思考之後,已經有了應付母親的適當理由,用不著自己出面將母親的餿主意擋回去了。

  「只是什麼?」蒙氏一愣,兒子會反對她心裡早有譜,但侄女居然也不贊同就大出她的意料了,不過她立刻就想到了侄女定然是擔憂兒子出了問題她的處境艱難,她眉頭緊鎖,眼神裡的憐愛也不知不覺的淡了許多。

  「婉兒現在還在孝期……」黃婉媛用力的掐了自己一把,疼得眼淚汪汪的時候抬起頭,看著蒙氏和陸濤羽,這是她在來之前想到的最好的借口,她的母親去世不足三年,誰都不能逼一個還在守孝的女子嫁人吧!

  蒙氏皺緊了眉頭,她還真的沒有考慮這一點,可是……看著眼淚汪汪的黃婉媛,她心裡很憋悶,要不是她一直表現出一副恨不得馬上嫁進門的態度,她會連這個都忘記了嗎?

  還真是很聰明,這麼快就想到了一個任何人都不能強迫她,也不會因此生惡感的好理由!陸濤羽忽然發現原來女人也不簡單,要不是他不小心聽到了表妹的心裡話,聽了這番話定然會有些感動,而現在,他只想歎息一聲。

  「這個確實不大好辦,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蒙氏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她得好好的想想有沒有化解的辦法。

  看著黃婉媛緊張的看著蒙氏,陸濤羽覺得很無趣,他清了一下嗓子,道:「母親,你不用多想,我剛剛說過了,表妹對我來說就是親妹妹,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都一樣,不會有任何的改變,我也絕對不會娶什麼平妻、側妻的。」

  「羽兒~」蒙氏看著兒子,想要他將話收回去。

  「母親,這個話題到此結束,希望您不要再提起。」陸濤羽看著蒙氏,一臉的嚴肅,道:「兒子向您保證,一定會平平安安的回來的。」

  「可是……」

  「兒子知道母親的苦心,但與其給兒子增添負擔,母親還不如高高興興的給兒子準備行李,高高興興的為兒子送行,好好的照顧自己和卉兒,讓兒子不要擔心。」陸濤羽看著母親道:「母親能夠做到這些就是對兒子最大的幫助了!」

  「表哥,我……」黃婉媛很想跟陸濤羽表明一下自己的心跡,她可不能讓表哥因此對自己起了隔閡,畢竟表哥還是有可能平安回來的。

  「表妹什麼都不用說了。」陸濤羽打斷了黃婉媛的話,道:「等表妹除了孝,我一定會請母親為你張羅一門讓姨夫點頭的好親事。我還有事,就不陪你們了。」

  「羽兒……」蒙氏的叫聲沒能阻止陸濤羽離去的腳步,她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忍不住的責怪了黃婉媛一聲:「你啊,就不會先把羽兒說通了再提什麼孝不孝的嗎?」

  黃婉媛低聲認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有些擔心,萬一表哥能夠平安歸來卻惱了自己該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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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禮物

  「這是陸濤羽那小子托我轉交過來的東西。」郭懷旭遞給順姐兒一個匣子,道:「是幾樣頗有童趣的小玩意和一封信。」

  陸濤羽最後還是拗不過陸博涵給順姐兒送了一份禮物,選的時候他還是極為用心,相信順姐兒就算不喜歡也不會厭惡,而後還附上了一封信,信是背著陸博涵寫的,還小心的封上了。陸博涵拿到東西之後立刻親手送給郭懷旭,請他轉交。

  順姐兒接匣子,打開一看,入眼的是一份封好的信,拿起信匣子裡是一匣子做的很是精緻的彩塑泥偶,數了數,剛好十二個。

  「是十二生肖的泥偶,做的還是蠻精緻的。」隨口評價了一句,郭懷旭就要離開。

  「叔祖,信你打開看過了吧?」順姐兒順手把信拿起來,卻好笑的發現封口處已經被人打開,而打開的人……看著有些心虛想要離開的郭懷旭,順姐兒無奈的搖頭。

  「東西是我帶進來的,我當然要檢查一下。」郭懷旭理直氣壯的道,要是他的眼神不躲閃的話,還真有那麼幾分意思。

  「他信裡說什麼了?」順姐兒把信放在一旁,拿起一個泥偶,那是小馬的造型,看著那憨態可掬的樣子,順姐兒忍不住的露出一個笑容,她還真沒有這種很有趣的小東西。

  「他說他會好好的保重自己,會在疆場上建立功勳,會凱旋而歸的。」郭懷旭看了之後還是很滿意陸濤羽的識趣,他看著順姐兒道:「他還說他很幸運,能夠和你這樣的姑娘議婚,要是他能夠平安歸來的話,婚事定然照預期那樣順利進行,他定會一輩子都對你好。但要是他沒有那個福氣的話,也希望你不要因為他而耽擱自己的終身大事。雖然沒有見過你,但在他心中你就是他的紅粉知己,他希望能夠給你幸福,在不給夠給你幸福的時候也希望你能夠幸福。」

  「他很會說話!」順姐兒把彩塑放在手裡把玩,像這樣的小東西卻從來沒有在她的生活中出現過——幼年的經歷讓她早早的成長,她的童年短暫的讓人無法想像,在曾祖母身邊的生活充實而富足,但這類並不貴重卻很有生氣的東西卻沒有過。

  「他說的也是實話。」郭懷旭笑笑,然後道:「我今天找過馬海寧,也鄭重的告訴他陸濤羽是我的准孫女婿,讓他在南疆關照一二,當然,要真的是出了什麼意外,我也不會讓他負全責就是。」

  「不負全責?也就是說他要負責嘍?」順姐兒並不意外郭懷旭會去和馬海寧套套關係,說說話,而他的舉動她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他們要求的不過是馬海寧公平對待,不要特殊「照顧」陸濤羽而已。

  「就看他會不會聽話了!」郭懷旭笑笑,然後臉色一肅,道:「不過,他聽不懂我的話也沒有關係,我已經找了一個能夠讓他明白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的人在他身邊了。」

  「什麼意思?」順姐兒看著郭懷旭,多了一絲探究,道:「難道你還找了他身邊的人?」

  「他身邊的一個副將欠我一條命,我和那個人也談了談。」郭懷旭淡淡地道:「那個人也很清楚我的脾氣,知道惹惱了我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他一定會盯著馬海寧,在必要的時候勸阻一二的。」

  「那我就放心了!」順姐兒點點頭,然後指著她一早讓人從小庫房裡找出來的一包東西,道:「這個是曾祖母留給我的物件,我想陸濤羽極有可能用得上,就帶著玳瑁和琥珀在庫房裡翻了一個早上才翻出來的,您幫我把它送給陸濤羽。」

  「什麼東西?」郭懷旭知道母親去世之前給順姐兒留下了很多的東西,那些東西造了冊子,讓自己和兄長看過,並簽過名,具體有些什麼他自然記不得了,但清楚的是沒有女兒的母親將這個曾孫女當女兒對待,把她的嫁妝都備好了,順姐兒要嫁人一定能夠有一份讓安國侯府所有的姑娘都嫉妒的豐厚嫁妝。

  「一副金絲軟甲,聽曾祖母說過,那是她的父親曾經用過的。」順姐兒的話讓郭懷旭微微一怔,隨後就默然了。

  郭懷旭的外祖家曾經是前朝權傾一時的大將軍,門下大小將領上千,卻被奸臣誣陷叛國,被昏君下令滿門抄斬,除了外出未歸的幼女,也就是太夫人之外全家無一倖免。她歷經千幸萬苦,投奔當時已經不堪壓迫,舉兵起義的義軍,而後邂逅了第一代安國侯,喜結良緣。

  義軍以摧朽拉枯之勢推翻了前朝的統治,建立的一個全新的皇朝,而這一過程中,太夫人以自己私人的身份勸降了不少父親曾經的舊部,所立的功勳不亞於任何一個帶兵的將領,但是在天朝建立之後,她卻默默地退出眾人的視線,像每一個平凡的婦人一樣,安心的在家相夫教子。

  太祖皇帝自然不可能因為她的沉默就忽視了她的功績,相反,對這樣一個女子充滿了敬佩和讚賞,不但破格將她的夫婿封為安國侯,封她誥命,更將她家曾經的府邸和部分家產賜還,當做她的嫁妝,可以說她擁有的財產並不亞於整個安國侯府。

  而她彌留之際將她所有的財產分成了十份,四份給長子安國侯郭懷林,四份給郭懷旭,剩下的留給順姐兒當嫁妝。這麼豐厚的嫁妝,別說是安國侯府其他的姑娘望塵莫及,就連順姐兒的父輩也無人能比,而順姐兒自己的私庫裡面有很多東西都是太祖皇帝賜還給太夫人的,其中就有太夫人父親曾經用過的一些好東西,而順姐兒口中的金絲軟甲在其中。

  金絲軟甲是用烏金抽絲,加上輕柔、堅韌的雪蠶絲以特殊的方法秘製而成,穿在身上能夠抵禦絕大部分的攻擊,是絕好的護身軟甲。不但造價昂貴,更是稀有之物,整個天朝這樣的稀罕物件不會超過十件,要不是因為這是太夫人父親曾經穿過的,還不一定能夠到她手裡,更不會留給順姐兒了。

  「你是送給他還是……」郭懷旭沉默了一會之後問,這東西對棄武從文的安國侯府而言,不過是一件收藏品,能夠讓他們回憶祖先的光輝事跡,而沒有實際的用處,但是,到了齊雲侯府這樣的人家,那就是一件可以保命的至寶。

  「您轉告陸濤羽,就說這東西是曾祖母留給我的物件,我想他可能用得上,便收拾出來,暫且借他一用。」順姐兒搖搖頭,道:「至於借他用多久,等他歸來之後再說。」

  「我會親手交給陸濤羽的。」郭懷旭知道這東西在陸濤羽身上好比給他添了一條性命,他這一次平安歸來的希望更大了。

  「那就請叔祖盡快交給他,戰事瞬息萬變,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就要啟程離開。」順姐兒在晃了晃手中的泥塑,道:「如果能夠親自和陸濤羽見面的話,還請叔祖說一聲,他的禮物我很喜歡。」

  「知道了,我這就出門。」郭懷旭點點頭,也不想再等明天了,立刻和順姐兒說再見,叫上一直等在二門的青衣,套了馬車就往齊雲侯府而去。

  安國侯府和齊雲侯府相隔兩條街,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郭懷旭就到了齊雲侯府大門外,而讓郭懷旭忍不住皺眉的是他讓青衣遞了帖子之後,半天才有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慢騰騰的過來。

  「郭老爺,我家侯爺有要事在身,暫時不會外客,還請郭老爺見諒!」讓郭懷旭想要跳腳的是這管家居然說齊雲侯拒絕見他。

  「我有要緊的事,立刻就要見他!」郭懷旭摸了摸手邊的包袱,忍住了甩手離開的衝動。

  「郭老爺,我家老爺確實是有要事不能分身……」管家苦笑著向郭懷旭連連作揖,他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得罪不起,可是侯爺確實是有極重要的事情,吩咐過任何人都不見的。

  「那讓陸濤羽過來見我!」郭懷旭火氣都上來了,但咬咬牙,忍著沒有發怒,找不到老的,找小的也一樣。

  「我家二少爺正在收拾行裝,準備隨軍南下,恐怕也不能來見您了。」郭懷旭既然提到了二少爺,管家也沒有再隱瞞什麼,道:「我家老爺正在向二少爺交待一些事情,所以……」

  「是這樣啊……」郭懷旭覺得自己來的真是太巧了,要晚了一步順姐兒的禮物和一片苦心就付諸流水了,他臉色好了很多,道:「我就是因為你家二少爺的事情才過來的,你告訴你家侯爺,說我來了,有很重要的東西要交給他們。」

  管家無奈的去了,很快就和齊雲侯一起迎了出來,齊雲侯連連道歉道:「郭兄,抱歉,實在是事出突然,才怠慢了您,不知道您這個時候來有什麼吩咐?」

  「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郭懷旭下了馬車,像齊雲侯示意了一下手中的包袱,道:「我這裡有一份禮物要親手交給濤羽,我聽你家管家說他就要出發,看來我來的還真是及時。」

  「郭兄請進!」齊雲侯一邊請郭懷旭往裡走,一邊問:「不知道是什麼禮物要勞煩郭兄親自送過來。」

  「一副金絲軟甲而已!」郭懷旭的話讓齊雲侯停下了腳步,瞪大了眼睛。

  「您說的是什麼?」齊雲侯示意身邊的下人退開之後才不敢置信的問了一句,他是軍人,自然明白金絲軟甲的作用和珍稀。

  「你沒有聽錯,是一副金絲軟甲。」郭懷旭笑笑,道:「這是家母留給順姐兒的,順姐兒將它暫時借給濤羽,希望他能夠用得上。」

  「當然用得上!」陸博涵忙不迭的應著,這個時候他根本沒有功夫去想順姐兒怎麼會有這樣的寶貝,除了為陸濤羽多了一份保障而感到高興之外,只有對順姐兒和郭懷旭的感激。

  「我要親手交給你那孫子,沒問題吧!」郭懷旭哈哈一笑,開玩笑的問了一句。

  「沒問題,沒問題,郭兄快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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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捷報

  南疆大捷的消息傳回京都的時候,整個京都上上下下都不約而同的大鬆一口氣,皇上更是在朝堂之上鬆開了近兩個多月來一直緊鎖的眉頭,露出了讓朝臣們欣喜的笑容。

  捷報上說在主帥馬海寧的運籌帷幄下,大軍成功地將此次進犯的蠻族軍隊趕出了天朝的疆域,在乘勝追擊的途中,驍勇善戰的小將陸濤羽更一舉擒獲了對方的一個副帥、蠻族大首領的獨子,他相當於蠻族皇子,這一次的進犯的南疆大軍主要就是由他和蠻族頗負盛名大將軍統領。這位蠻族皇子跟著到戰場上為的可不是立什麼功勳,這不過是他成長過程中的一次鍛煉機會,為他以後繼承其父的大首領位子做準備,不幸的是,他頭一次上戰場就被俘虜了。

  這麼一個重要的人物被俘,蠻族只能暫時退兵,仗自然也就打不下去了,而後續是和是戰,那位倒霉的蠻族大首領獨子該如何處置,馬海寧自己不敢全權做主,就派人回京都,一來是報告喜訊,二來也是向皇上討一個主意。

  朝堂之上立刻議論起來,天朝從來就沒有多少的侵略性,而蠻族居住的地方雖然比北方的羌族要豐饒很多,物產也更豐富,但卻在崇山峻嶺之中,蛇蟲、瘴氣、猛獸都不缺,除了蠻族之外,只有膽大的商人出沒,那樣的地方就算是打下來,天朝也不可能移民過去,更不可能控制得了,主戰主和是沒有懸念的,問題只是該怎樣將利益最大化而已。

  皇帝略一思索,就將這個任務交給了林閣老,他兼任兵部尚書,這樣的事情交給他皇帝自然是放心不過的。

  這個小心很快就傳遍了天朝上下,郭懷旭也在第一時間找信得過、也知道其中實情的人瞭解一二,才知道捷報上說的與事實還是有區別的。

  事實上南疆戰場一開始可以說是處處不順,先是水土不服,讓很多將士上吐下瀉,經過隨軍軍醫治療之後,雖然沒有多少損傷,還是有將近一成的士兵喪失了戰鬥力,可謂出師不捷。與南蠻軍隊開戰以後,更因為地勢、氣候等因素,雖然不說是屢戰屢敗,但三次交鋒中倒有兩次敗陣,士氣低迷之際。馬海寧倒也算是厲害,一方面振作士氣,另一方面則積極地找各種應對之策,其中就有派中下將領帶小隊人馬偵查敵情,擾敵視線,故佈迷陣等手段。

  陸濤羽能夠立功其實還歸功於馬海寧的小心眼,雖然被郭懷旭警告過,身邊的副將也一再提醒、勸阻,但他還是不願意放棄這個能夠將齊雲侯嫡孫名正言順的置於死地的機會,一意孤行的將陸濤羽派去偵察敵情。

  戰場之上,不管主帥下的命令是否存在私心,像陸濤羽這樣的小將領都只能乖乖地聽命,明知道可能是去送死也都要聽命行事,要不然一個不從軍命就能立刻砍了你,事後還無法喊冤。陸濤羽雖然不服,也知道馬海寧是故意想讓他去送死,但還是領命而去。

  不知道是該說陸濤羽洪福齊天還是該說順姐兒有先見之明——陸濤羽等人與對方的一小隊人馬狹路相逢,不幸的是陸濤羽他們被敵人先一步發現,對方一箭射向了陸濤羽的心窩,幸運的是陸濤羽身上的金絲軟甲擋下了這致命的一箭。在與對方短兵相接之後大獲全勝,更有一個意外的驚喜,那隻小隊領頭的居然是南蠻的副帥,南蠻大首領的獨子。

  喜出望外的陸濤羽等人將這個重要的人物直接綁了,一路上躲過了近十次追殺,千辛萬苦才回到了天朝大營。出去的是一直二十餘人的小隊,活著回來的人不過五人,而陸濤羽狀態最好,身上十幾處傷口,但回到大營之後也虛脫昏迷過去。

  在眾目睽睽之下,馬海寧也只能給陸濤羽記了頭功,更馬上派人送捷報回京,不過他的捷報自然使了春秋筆法,將他有意讓陸濤羽送死之舉忽略過去了。

  但他南疆大軍並不是他馬海寧的一言堂,和捷報一起到的還有事情的詳細經過,皇子自然也看到了,不過馬海寧的捷報更能鼓舞士氣,所以,為了大局著想,他選擇相信馬海寧的話。

  得到了確切消息的郭懷旭笑呵呵的回到侯府,高高興興的給順姐兒報喜。

  「陸濤羽這個小子這次立了頭功,回來後定然會受到皇上的嘉獎和破格提拔。」郭懷旭將其中的內幕隱瞞住了,只是說了結果,現在結果是最重要的。

  「很好!」順姐兒點點頭,沒有太多的歡喜,她之前所做的一切是希望陸濤羽能夠平安歸來,而現在已經達到了,那麼也就夠了。

  「我想,等他一回來就和齊雲侯夫人討論你們的婚事,我相信他們一定會為你們辦一個盛大隆重的婚禮。」郭懷旭有理由相信,齊雲侯一家人會把順姐兒視為福星,要不是有順姐兒借出的金絲軟甲,別說是立功,恐怕平安歸來都是問題。

  「不急!該主動的我們已經主動了,之後就要看他們的了。」順姐兒搖搖頭,道:「再說,現在南疆戰事雖未平定,但南蠻已經掀不起什麼大的波浪,只要等朝廷派人前往議和也就結束了。可北疆還在吃緊,還不知道結果如何,不是談論婚事的時候。」

  北疆戰事吃緊,羌族今年攻勢甚猛,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什麼好消息傳來,這也是皇帝對南疆戰事捷報特別高興的原因之一。

  「也是!」郭懷旭點點頭,笑呵呵的道:「你可知道,要不是因為你送的金絲軟甲護住了陸濤羽那小子的要害,他可能就回不來了。」

  「叔祖怎麼知道是金絲軟甲起了作用?」順姐兒微微的一皺眉,不相信前方傳來的消息會有那麼細緻,除非……她無奈的搖搖頭,想必有人專門給他通風報信了。

  「有人給我帶了信,說陸濤羽那小子回到大營之後就昏迷不醒,有軍醫給他治療的時候發現,他上身的皮甲破損多處,好幾處都在要害,本以為這小子可能沒救了,結果把皮甲脫了才發現,他裡面居然有一件傳說中的金絲軟甲,上身多處淤青,卻沒有傷及要害,他完全就是脫力昏迷。和他一起逃出生天的幾個人也都說,要不是陸濤羽驍勇善戰,以一敵十,別說是將南蠻副帥順利帶回去,恐怕他們的命也得搭上。那人還說,如果不是因為陸濤羽的金絲軟甲在數十人面前露了面,而是讓人私下知道了,很可能會有人為了那寶貝殺人奪寶,要知道,對於武將來說,有了那寶貝,等於多了好幾條命。」郭懷旭得意洋洋的道:「金絲軟甲救了陸濤羽那小子一命,等於你救了他一命,還住他立下這樣的功勞,在皇上面前都露了臉,這一切可都是你的功勞。」

  「叔祖,金絲軟甲確實幫了他的忙,但如果陸濤羽自己沒有本事的話,金絲軟甲也不能起到什麼作用。」順姐兒露出一個笑容,道:「你可不能在別人面前說這樣的話,更不能讓人知道,他那金絲軟甲是我的。」

  「為什麼?我還恨不得世人都知道這件事情呢!」郭懷旭看著順姐兒道:「難道你擔心什麼人說你們私底下來往,有損閨譽嗎?」

  「我不擔心那個!」順姐兒搖搖頭,要是他們的婚事成了,贈送金絲軟甲的事情就是一件傳奇,要是沒成,她的閨譽固然有損,但陸濤羽和齊雲侯府恐怕也要背上一個忘恩負義的名聲,就憑這一點,齊雲侯府就不可能毀了這門親事。

  「那你為什麼要隱瞞這件事?「郭懷旭想讓世人都知道順姐兒是陸濤羽的福星。

  「叔祖,名聲對我來說沒有那麼重要。」順姐兒看著郭懷旭道:「而且,我和陸濤羽的婚事您也不要再提起,到了談婚事的時候也和陸家打聲招呼,不要提起我曾經說過的話,更不要說關於金絲軟甲的事,這些事情我們知道也就夠了。」

  「你是想……」郭懷旭雖然不大願意,但很快就明白了順姐兒的意思,他忍不住的搖搖頭,笑了起來,道:「只有他們知道的話,他們才會加倍的對你好,對吧?」

  「叔祖既然知道我的意思那就更好了。」順姐兒嘴角微微一挑,道:「等到正式談婚事的時候最好也把您之前就和齊雲侯接觸過的事情隱瞞一下,我不想府上的人知道你對我那麼偏心。」

  「是不希望璐姐兒又因此找你的麻煩或者鬧得不可開交吧!」郭懷旭臉色立刻沉了下來,恨恨地道:「我覺得我應該和你祖父說一聲,也早點給她訂了親事,免得她做的事情讓人知道了嫁不出去。」

  「叔祖,算了!」順姐兒搖搖頭,道:「她是四房的嫡姑娘,她的婚事自有父母操心,您不但是隔輩之人,還隔了房,沒有必要為了那些小事讓人說您什麼。」

  「我看你是擔心我讓你祖父插手她的婚事,柳月卿會不高興吧!」郭懷旭看著順姐兒,眼底有些感慨,柳月卿什麼時候能夠恍悟順姐兒才是她能夠引為自豪的孩子呢?

  順姐兒笑笑,卻一句話都沒有說,郭懷旭歎了一口氣,卻沒有再提這些不高興的事情,換了一個話題道:「等你們成親的時候我一定請皇后給你準備第一台嫁妝,讓所有的人都清楚,你也是皇后的寶貝侄女。」

  「那我就先謝謝叔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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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6 22:07:2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六章 洗塵

  「孫兒見過祖母!」陸濤羽才進大門就看到以祖母為首的一群女眷全都在二門上,顯然是為了迎接自己的,不知為什麼,他鼻子一酸,回來的路上做好的心裡準備完全無用,立刻拜倒在老夫人面前。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老夫人親自扶起陸濤羽,滿臉笑容,雙目含淚,道:「讓祖母看看我們的大英雄!」

  「孫兒慚愧!」陸濤羽笑笑,只有他和老夫人知道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要不是因為郭懷旭及時將金絲軟甲送過來的話,他別說是立功了,恐怕連全屍都回不來。

  「黑了不少,也瘦了一點,不過看起來更精神了!」老夫人上下打量著孫兒,然後對一旁一邊抹淚,一邊貪婪的看著兒子的蒙氏道:「我們羽兒現在看起來才像是一個挺天立地的男子漢,你說是不是?」

  「是啊,不過三個多月沒有見,像是長大了好幾歲,真的是個男子漢了!」蒙氏握著兒子的手,道:「母親為有你這樣的好兒子自豪!聽到從南疆傳回來的捷訊,我們全家都為你感到驕傲!」

  「哥哥,你都不知道,從你出發以後,母親就開始吃素裡唸經,祈求佛祖保佑你平安歸來!」說話的是陸濤羽的嫡親妹妹,剛滿十三歲的陸妍卉,她一臉笑容的站在蒙氏身邊,道:「母親聽到消息的時候激動地大哭了一場,第二天天不亮就去青檀寺燒香,謝謝佛祖保佑你,不但讓你平平安安的,還立下了誰都不能比的功勞。」

  「母親!」陸濤羽能夠察覺到蒙氏確實瘦了很多,捷報是二十多天前到的京都,這麼多天過去了,蒙氏還這麼瘦,可想而知她之前瘦得有多麼的厲害,他帶了深深的愧疚道:「兒子不孝,讓母親牽腸掛肚,擔驚受怕了!」

  「做娘的牽掛兒子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豈能怪你不孝?」蒙氏拉著兒子的手,滿心歡喜地道:「我們不在這裡站這裡,我已經吩咐臨揚給你收拾衣服,準備洗澡水了,你快點回房洗漱一下,你祖母已經為你準備了洗塵宴,好好地犒勞你一頓。」

  「母親這幾天天天算著你到家的日子,每天都派人到城外守著,你們剛一進城,就有人跑回來報信,然後母親就讓人給你準備你最愛吃的菜了。」陸妍卉笑嘻嘻的插話,道:「祖母說了,今天是給哥哥設的慶功宴,全家都要出席,好好地樂一樂。哥哥,你可要多喝幾杯哦!」

  「你母親說的對,你快點回房好好的洗漱一下,洗去一身的疲憊和塵埃,我們還等你給我們講一講你在南疆遇到些什麼事情呢!」老夫人也笑著道。

  「那孫兒就先告退了!」陸濤羽也沒有多說,立刻和早就等在一旁的臨揚離開。

  「我們也到花廳坐著喝茶,慢慢的等羽兒洗漱了再過來吧!」老夫人轉頭對看著兒子背影捨不得挪步的蒙氏說著,然後順口吩咐侍立在一旁的內管事道:「你去看看廚房準備的怎麼樣了,二少爺最愛吃的菜有沒有全部準備好?」

  「是,老夫人!」

  「哥哥,聽說你是一個人單槍匹馬殺入南蠻大營,如進無人之境一樣將南蠻的副帥擒拿,然後在殺出南蠻大營,將那人押回大營,結束了南疆之戰的。」陸濤羽剛一坐下就被妹妹拉住了詢問,她的臉上全是欽佩不已的神色,道:「你都不知道,現在京都所有的茶樓酒館都在講你是如何英勇建功的故事,一個說的比一個好聽,聽得我熱血沸騰。」

  「你當你哥哥是什麼啊,天神下凡,能夠擒敵酋之首,如探囊取物?」陸濤羽好笑的看著連比帶劃的妹妹,笑道:「那都是說書先生瞎編的,哥哥可沒有那麼厲害。我不過是在偵察敵情的時候運氣好,遇上了南蠻副帥,將他擒獲的。就這樣,哥哥一行人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將他帶回大營的。」

  「她啊,自從說書的開始編故事,講南疆戰事的時候就天天派小廝去聽那些越編越離譜的故事,回來之後將給她聽,聽的是手舞足蹈的。」太夫人笑呵呵的看著這個最疼的孫女,她是蒙氏最小的孩子,性子開朗活潑,最是討人喜歡。

  「我就說那些人的話信不得,偏偏還有人要信那些無稽之談。」聽到陸濤羽否認並說明事實,在一旁的陸濤裴立刻道:「我說的是事實卻不願意相信,真不知道腦子裡裝了些什麼。」

  陸濤裴是陸濤羽的庶出弟弟,今年十四歲,他的生母是蒙氏身邊的大丫鬟,蒙氏對他還是算不錯,和陸濤羽關係也很好。

  「我才不相信你那些鬼話呢!」陸妍卉哼了他一聲,然後道:「你說的不離譜嗎?說哥哥有一件傳說中的金絲軟甲,因為有那件軟甲哥哥抗住了不少的刀槍,才能立功勞……我們家要是有那麼一件寶貝的話我能不知道?」

  陸濤羽瞇了一下眼,他就知道會有人在金絲軟甲上做文章,事實上要不是因為看到他身穿金絲軟甲的人實在是太多了,這件寶貝極有可能在他昏迷的時候就被人竊走,而不是等他醒來之後還好好的放在枕邊。但就算是這樣,也有人向他透話,希望他能夠這件寶貝割愛……哼,他們還真敢說!

  「二哥,您真的有那麼一件寶貝嗎?」陸濤裴看著陸濤羽,道:「還有人說那是齊雲侯府的家傳寶貝,以前一直是祖父穿在身上的,但祖父這一次為了您的安全,就把他給你穿上了。」

  「這是誰說的?」老夫人臉色微微一沉,她自然知道軟甲的來歷,但陸濤裴這樣的說法卻是第一次聽說,她隱晦的瞄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大孫媳王氏,她臉色很平靜,似乎什麼都沒有聽見一樣。

  「只是有這樣的傳言,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誰說的。」陸濤裴縮了一下,吶吶的道:「其實我也不大相信這樣的說法,要是我們家真有這麼一件寶貝的話,我們也不可能完全不知道。」

  「我是有那麼一件寶貝!」陸濤羽知道這件事情是不可能瞞得住人的,倒也乾乾脆脆的承認了東西的存在,道:「那是有人借我暫時一用的,用完了自然就要還給人家。」

  借來的?除了老夫人以外其他的人都有些愕然,蒙氏在心裡直念阿彌陀佛,要不是有人借了兒子這麼一件寶貝的話,或許……她甩了甩頭,不敢再想下去。

  林氏眼中閃過嘲諷之色,借的?騙人也要找個合適的理由吧!什麼人會把這樣一件寶貝借給一個要上戰場的人,要是陸濤羽死了的話,這東西豈不是有借無還?那東西定然是齊雲侯府的家傳寶貝,為了這嫡孫的安全,才把它拿出來的。

  「誰借給你的啊?」陸妍卉瞪大了眼睛,沒多少心機的她直接問了出來。

  「這個啊,等以後問過主人,她同意了之後我再告訴你。」陸濤羽看著妹妹,笑笑道:「你要是感興趣的話乘著東西還在我手上,你可以看看。」

  「要看!要看的!」陸妍卉興奮的點點頭,然後拉了拉坐在她身邊的黃婉媛,道:「表姐,我們一起過去看吧!」

  她和黃婉媛關係很好,有這樣的好事情自然要拉著她一起去了。

  「可以嗎,表哥?」黃婉媛溫婉的看著陸濤羽,心裡第一萬次後悔自己當初居然沒有答應姨母的要求,要知道姨母提出要求的第二天傍晚就隨軍出發了,就算是自己答應了對自己也不會有實質上的傷害,相反,姨母會因為這個對自己更好,表哥也可能因為這個喜歡上自己甚至願意娶自己為正室,可是現在……別說表哥,就連姨母對自己都淡淡的,沒有以前那麼好了。

  「羽兒,那寶物畢竟是人家好心借給你的,不要隨意的拿出來給人玩賞,對主人和寶物都是一種不尊重。」老夫人看了黃婉媛一眼,她不認為順姐兒會希望這麼一個人碰她的東西。

  「是,祖母!」陸濤羽也沒想到妹妹會約表妹,雖然他不認為順姐兒會在意什麼人碰了金絲軟甲,但是他很在意,他不想讓表妹碰到屬於順姐兒的東西,她不配!

  黃婉媛咬住下唇,臉上帶了悲切的神情,淚珠子在眼眶中轉了又轉,正猶豫著要不要擠出來卻看到了蒙氏瞥過來的冷冷的目光,她忽然想起來這是給陸濤羽設的洗塵宴和慶功宴,要是自己在這種場合掉了眼淚,恐怕會讓老夫人和蒙氏震怒,那麼……想到可能會有的結果,黃婉媛就嚇得被眼淚收了回去。

  她的眼淚還真聽話,要掉就掉,想收就收!冷眼旁觀的陸濤羽將這一幕戲劇性的場景看在眼中,記在心底,對這個表妹更是不喜。

  「好了,不說這些,再說下去的話菜都涼了!」老夫人笑呵呵的道:「羽兒,這些才可都是你母親讓你專門為你給準備的,你一定要多吃一點。」

  「孫兒知道!」陸濤羽也不想再談那些話題,更不想看某些人演戲給他看,立刻第一個動筷,洗塵宴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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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6 22:07:4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七章 班師回朝

  那是今年第一個飄雪的日子!

  這一場雪下得很大,一夜之間,整個京都就披上了厚厚的銀裝,就算是夜晚,也如白晝一般明亮。不到五更天就已經有人開始起開清掃路上的積雪,「刷刷刷」的聲音在寂靜的街道上傳得很遠,傳到了還在睡夢中的人的耳中,然後,這聲音像是有魔力一般,將熟睡的人喚醒,他們默默地起身穿衣,拿起家中的鏟子和掃把,也默默的加入到了清掃的隊伍中……

  天色濛濛亮的時候,整個京都的大街小巷已經清掃的乾乾淨淨,要不是樹、屋頂上仍有厚厚的積雪,會讓不知情的人以為昨夜的大雪不過是一場夢。

  天色大亮的時候,和一個月前迎接南下禦敵,凱旋而歸的南疆將士一樣,街道兩邊站滿了人,今天是北上抵禦羌族的北疆大軍班師回朝的日子。和南疆戰場不一樣,北疆戰場沒有迅速結束戰事,他們和羌族對戰近兩個月,經歷過大大小小的攻堅戰二十多起,好不容易才打退了羌族的南侵,取得了勝利。和南疆更不一樣的是,離開京都的是十萬大軍,而回來的卻只有不到七萬,其中還有七八千的傷殘,可謂是損傷慘重,也是這些年天朝和羌族對戰中最慘烈的戰事之一。傳回來的消息中說,在戰場陣亡的普通士兵三萬二千六百餘人,中下等將官死傷一百二十餘人,而這些人大多是在最後決定性的一戰中陣亡的,其中北疆大軍的主帥,齊雲侯陸博涵的長孫也在這一戰身亡。

  城門大開之後,所有的人都沒有挪動身體,更沒有像迎接南疆班師回京的大軍一樣,充滿了歡悅,都只是沉重的等候那些用生命捍衛國家安定的勇士回來。

  大軍在太陽升起的時候才進城的,為首的自然是齊雲侯陸博涵,他的長子陸廷威,次子陸廷堅一左一右,騎馬跟在他身後,他們臉上都沒有笑意,只是凝重的看著前方,慢慢的往前走……自陸博涵起,所有的人左臂上都綁了一塊黑布,那是他們為死去的英靈所能夠表達的最後一點心意,看著他們一樣沉痛凝重的表情,一律的黑色布條,夾道迎接的人群中傳來了壓抑的哭泣聲,那是家中有親人跟隨大軍北上的,他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親人的生死,只是本能的低聲輕泣。

  哭泣聲像是會傳染一樣,越來越多的人忍不住的跟著低泣起來,他們大多都是前線士兵的家屬,身邊知情的人輕聲安慰,卻被他們的悲切所感染,也紅了眼眶……

  面見皇帝,受到了皇帝的獎慰,並將虎符交回,陸博涵父子三人回到齊雲侯府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和陸濤羽回來時滿府上下一片歡騰不同,整個府上沉浸在凝重的氣氛中,下人們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出,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驚動了什麼一樣。

  陸博涵回到府中,卸去了一身鎧甲,換上常服之後就到了侯府的議事廳,家中所有的主子都已經在那裡候著了,陸廷威的妾室,平時根本沒有資格到議事廳的秦氏也被特許到場,老夫人讓人在最下面的位置給她安排了一個座位。

  「侯爺,衡兒他是怎麼……」老夫人看著滿臉滄桑的丈夫,話沒有說完就說不下去了,雖然和長孫並不是很親,但畢竟是自己的親孫子,也是從小在眼面前長大的,說沒了就沒了,不傷心是不可能的。

  「衡兒是在最後決戰的時候被冷箭從背後射穿肺部而亡的。」陸博涵歎了一口氣,道:「他衝在最前面,發現他的時候已經沒氣了,連一句遺言都沒有留下來。」

  陸濤衡的妻子王氏傷心欲絕的哭泣起來,她身邊找奶娘抱著、剛滿週歲不久的兒子看到母親哭泣,也哇哇大哭起來,同樣無法控制自己情緒傷心哭泣出聲的還有秦氏。

  「衡兒的骨灰也已經帶了回來,等過幾天就請人算一個吉日下葬。」陸博涵沒有被他們的哭聲影響,雖然長孫的死對他來說也是一個沉重的打擊,但是他在上戰場之前就已經做好了自己和親人死亡的準備。

  「我會安排的,你們這幾日就好好的休息吧!」老夫人知道陸博涵這話是對自己說的,長孫的死讓她感到傷心,可也沒有覺得天就塌了下來,要知道她並非只有陸廷威一個兒子,不過另外一個兒子還沒有來得及成親,就死在了疆場之上,相比之下,衡兒幸運很多,起碼他已經有了自己的後代。

  「嗯!」陸博涵點點頭,然後看著坐在跟前一直沒有說話的陸濤羽道:「羽兒看起來長大了很多,像一個真正的男子漢了,看來你在疆場上也得到了不小的磨礪。你這次能夠活著回來並立下馬海寧不得不承認的首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前後因果我都聽說了,你覺得你能夠有今天最重要的是什麼?」

  「孫兒運氣好!」陸濤羽恭敬地道,如果不是因為他好運,和順姐兒議婚的話,他不會得到金絲軟甲,與蠻族皇子狹路相逢就不是他的好運,而是厄運了。

  「我就擔心你會這樣想!」陸博涵看著他正色道:「你以為是你的好運成就了今天的一切嗎?錯了,是你一直以來的努力才能讓你立下這份功勞。如果不是因為你一直以來的努力讓人看在眼中,欣賞你的才能,那麼你就不會有貴人相助;如果不是你平日裡下的苦功,你又怎麼能從南蠻大營附近將人擒拿,然後帶著他殺出重圍和追殺,回到大營,立下功勳?羽兒,你不驕傲自滿我很高興,但是更不願意你抹殺自己的努力。」

  「孫兒知錯了!」陸濤羽臉色一正,心裡也充滿了淡淡的喜悅,他現在很需要一個人肯定他本身的能力,而不是說他能夠立下功勞全都是依靠那金絲軟甲,陸博涵是他的祖父,更是他心中最敬仰的人,這番話對他來說無疑是金玉良言。

  「雖然我也是這麼想的,但這話卻不是我說的,而是郭懷旭轉告的。」陸博涵看著孫子,正色道:「這話也說到了我的心裡頭,我在北疆知道你立功的前後經過之後,嚇出一身冷汗來,也忍不住的慶幸,要不是自小對你的要求就特別的嚴格的話,我真不知道你會出什麼樣的事情。你大哥出事已經讓我和你父親的心都碎了,要是你再出什麼事情的話,我們真的是連支撐下去的希望都沒有了。」

  「孫兒明白!」陸濤羽有些激動,郭懷旭轉告的?那麼說這番話的人是順姐兒嘍,原來那個最能理解自己的人就在自己身邊。

  「你明白就好!」陸博涵點點頭,然後看著傷心哭泣的王氏道:「芙靈,衡兒已經沒了,但這個家還在,你也還有雋兒,為了陣亡的衡兒和年幼的雋兒,你都要盡快振作起來,不要過度悲傷了。」

  「孫媳知道!」王氏悲切的起身回話,從昨晚聽到丈夫的噩耗開始,她就沒有斷過眼淚,雙眼腫得有核桃大,臉色更是蒼白得讓人擔憂,也不知道她能否支撐下去。

  「你要是力不從心的話可以讓你婆婆幫著你暫時照料雋兒,不要把你自己給熬垮了。」陸博涵歎了一口氣,當初他就不滿意兒子為長孫選的這個媳婦,人才家世確實不錯,可卻陰鬱了些,軟弱了點,經不起事,要不是陸廷威堅持,而自己對長孫本來就有所疏忽,沒有過多干預的話,她也不一定就能進門。

  「害死了我兒子還想害我孫子嗎?」王氏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秦氏就暴跳起來,平時總是病歪歪的人爆發出所有人都以外的氣場,她瞪著陸博涵嚷嚷道:「就算他有我這個婢女出身的生母,就算他是庶長子,搶走了二少爺的光環,可他終究還是您的親孫子,你們為什麼那麼偏心,要害死我的衡兒啊!」

  「你胡說什麼!」陸廷威沒有想到平日裡溫婉小意,被蒙氏瞪一眼都嚇得不敢動彈的秦氏居然敢在這樣的地方,這樣的場合衝著父親這般無禮的說大不敬的話,他呵斥一聲道:「你得了失心瘋了嗎?衡兒是我的兒子,誰會害他?」

  「你當他是兒子,別人呢?」兒子沒有了,秦氏現在什麼都不怕,什麼都不顧了,她看著陸廷威道:「別以為我被你們關在家裡就什麼都不知道,你們把齊雲侯府家傳的寶貝軟甲給了那個除了出身以外,什麼都比不上衡兒的廢物,讓他在南疆立了大功,在皇上面前都露了臉。要是我的衡兒有寶甲護身的話,死的人絕對不會是他,而是這個靠著寶甲立功的廢物,學武藝他沒有衡兒能吃苦,讀書識字他沒有衡兒用功,我的衡兒才是侯府最出色的少爺……」

  「你閉嘴!」陸廷威被她一口一個廢物說的火氣直冒,衡兒是很出色,很用功,可他屬於勤能補拙的人,而羽兒才智敏捷,絕對不是衡兒的勤快就能比得上的,更何況,頭上一直有那麼一個出色的庶出兄長,羽兒從來不敢懈怠,他雖然比衡兒小了兩歲,可除了實戰的經驗稍差一點之外,還真的沒有什麼地方遜色的。不過,關鍵的不是這個,而是……

  「你說什麼家傳寶甲?難道羽兒沒有說嗎,那是一位貴人在他出征之前特意借給他的!」

  「你還想騙我嗎?我才不相信有什麼貴人會看上那個廢物,那些話不過是你們編出來騙人的!你們騙得了世人,卻騙不過我去。」秦氏看著陸廷威,眼睛中沒有了以他為天的神情,嚷嚷道:「兒子已經沒有了,你們不能在搶走我的孫子,我絕對不會讓我的孫子落到那個又蠢又笨有歹毒的女人手裡的!」

  「把她捂了嘴帶下去,在這裡這樣嚷嚷像什麼話!」老夫人見她越說越難聽,立刻讓婆子們把她的嘴堵上壓了下去,看著掙扎不休的秦氏,陸廷威覺得無比的陌生。

  「芙靈,你說說你的意見吧?」老夫人看著似乎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只是一昧的哭泣的王氏眼底一寒,看來這個家又要不平靜了。

  「孫媳會好好的照顧雋兒的!」王氏盈盈跪下,悲悲切切的道:「我知道我愚笨了一些,可我現在只剩雋兒了,要是我實在照顧不過來的話,會請婆婆幫忙的。」

  「唉~」老夫人歎了一口氣,看看臉上爬上了疲倦的陸博涵,再看看失望、傷心和震驚交錯的陸廷威,道:「那就這樣吧!今天大家都累了,都早點回去休息吧!」

第二十八章 緩議婚事

  「齊雲侯今天和我見了一面!」郭懷旭臉色不是很好看的坐在順姐兒對面,齊雲侯帶著大軍班師回朝已經四五天了,昨天特意派人送了帖子給他,約他今天下午見面,他原本以為是想要和他商量陸濤羽和順姐兒的婚事的,結果呢,倒確實是商量兩人的婚事,但卻與預期中完全不一樣。

  「他和您說什麼了?」順姐兒看著郭懷旭難看的臉色,淡淡的問了一句:「是說暫緩討論婚事還是想把這門婚事取消?」

  「你怎麼知道我們談的是這個?」郭懷旭看著她,然後搖了搖頭,道:「我的臉色很難看吧,讓你一眼就看出來我的心情很不好。」

  「您在我面前極少掩飾自己的情緒,自然一眼就能夠看得出來。」順姐兒不慍不惱的喝著剛剛泡好的茶,道:「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婚事,您和齊雲侯根本就不往來,讓您這樣氣惱惱地,自然是婚事出了問題。」

  「他說暫時不好和我商談你和陸濤與的婚事,要等到過完年,陸濤衡下葬三個月之後再議。」郭懷旭臉色極難看的道,要不是顧忌到順姐兒的話,他肯定會和齊雲侯當場翻臉,他覺得那家子簡直就是白眼狼,完全忘記了沒有順姐兒的話,現在齊雲侯府就要絕嗣了。

  「叔祖有什麼好生氣的?」順姐兒微微偏頭,看著郭懷旭道:「齊雲侯府的庶長子在北疆身亡,家中有喪事,自然不宜談婚論嫁,我聽說那人陣亡的消息之後就知道,我們的婚事會暫緩。這是齊雲侯爺對我的一種尊重,要是他不管這些,急著和您商談婚事的話,我反倒要擔心猶豫是不是陸濤羽出了什麼問題了。」

  「我也知道他有這樣的考慮,畢竟一個孫子剛死,就給另一個孫子談婚事稍有些不吉利和不妥當,可是……」郭懷旭眉頭皺得緊緊的,怎麼都無法放鬆的樣子。

  「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嗎,叔祖?」順姐兒玩味的看著郭懷旭,他脾氣不大好,經常會莫名其妙的亂發脾氣,可是他極少像現在這樣眉頭緊鎖,這證明有超出他意料,讓他倍感棘手的事情發生了。

  「和齊雲侯見面之前我奉旨進宮了!」郭懷旭吐了一口氣,本來想著和齊雲侯盡快把兩個孩子的婚事敲定,沒想到先是齊雲侯府有了問題,然後別的地方也出了問題。

  「皇后娘娘給您出什麼難題了嗎?」順姐兒知道郭懷旭進宮一般都是去看皇后娘娘的,這一次顯然也不會例外,她思索了片刻道:「是不是皇后娘娘覺得陸濤羽是個不錯的人,希望能和齊雲侯府聯姻,想把郭家的姑娘嫁給他?」

  「嗯!」郭懷旭點點頭,道:「皇后娘娘還說德妃最近頻繁的讓雲氏適齡的姑娘進宮,想的就是挑出一個合適的人選與齊雲侯結親,皇太后對這件事情也很熱衷……你也知道,皇后娘娘在宮裡的處境並沒有看起來那麼好,皇太后本來就不是很喜歡她,一直恨不得能有一個雲氏女取而代之。皇后娘娘勝在是先皇為皇上指定的原配,和皇上也是患難夫妻,一起相扶相守多年,更育有兩子一女,皇上對皇后自然是敬愛有加。可德妃也是皇上在潛邸的舊人,也育有皇三子,要不是因為她並非雲氏嫡系出身,和皇太后始終是隔了一點的話,還不知道她們會把娘娘逼到怎樣的境地呢!」

  「我知道!」順姐兒對那些事情並非不清楚,相反,她在已故的曾祖母跟前的時候對這些瞭解甚多,郭懷旭時不時的就會也和她說一說這些事情,心中自然是知道的,她看著郭懷旭道:「皇后娘娘看中的是璐姐兒吧?」

  郭家嫡出的姑娘本來就不多,還沒有出嫁的也就順姐兒,沅姐兒和璐姐兒,雖然沅姐兒比璐姐兒略長,但只比璐姐兒大了兩個多月,年紀上沒有什麼區別。出身上,沅姐兒雖然是嫡女,但她的父親卻是庶出,自然比不得璐姐兒的身份,皇后娘娘肯定會優先考慮璐姐兒。至於自己,在侯府形同隱形一般的人,皇后娘娘可能都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個侄女存在。

  「都讓你給猜中了!」郭懷旭鬱悶的點點頭,道:「不過我已經和皇后明說了,她很意外,但也沒有說什麼。」

  「那是因為她還在計算其中的得失,沒有到非要做出選擇的時候,她會選擇暫時沉默。」雖然沒有見過那位母儀天下的皇后姑姑,但順姐兒卻能夠猜中她的心思,她也是已故的老夫人一手帶大的孩子,老夫人曾經說過,她們倆有很多地方極為相似,順姐兒以己度人就能看到端倪了。

  「所以我想早點和齊雲侯商定你們兩人的婚事,免得到時候出什麼意外。」郭懷旭也就是因為這個才對齊雲侯要拖延時間感到不滿。他皺眉道:「陸濤羽在南疆立的功勞不小,一下子就進入了眾人的視線中,曾經以為他比不上那個短命的庶出兄長的人都改變了態度,很多人都在謀算著和齊雲侯聯姻。」

  「叔祖何必這麼著急呢?」順姐兒反而淡定了,看著郭懷旭道:「要是因為不得不延後幾個月再談婚事就有變動的話,那麼我不嫁也罷!」

  「別的我不擔心,我是擔心皇太后直接給他和雲家的某個姑娘賜婚。」郭懷旭的眉頭怎麼都鬆不開,道:「皇太后雖是皇上的親生母親,但皇上卻和駱太妃更親,這些年對雲家不但沒有特意關照,更多有牽制和打壓,皇太后自然急著找援手。陸濤羽將來必定繼承齊雲侯爵位,要是將雲氏女嫁他為正室的話,也算為雲氏找了一個盟友……皇太后不會錯失這樣的機會的。」

  「要是那樣的話叔祖更不要擔心了!」順姐兒笑笑,道:「我們之前該做的已經做到了,對齊雲侯府,對陸濤羽不是仁至義盡,而是傾力而為,要是他們會因為皇太后的懿旨就將那些都忘卻的話,我嫁這樣的人還有什麼意思。叔祖,請您轉告齊雲侯一句話,就說如果他要對人說和安國侯府早已商議聯姻的事情的話,請不要透露那個人是我。」

  「順姐兒,你想幹什麼?」郭懷旭懷疑的看著順姐兒,道:「是想給所有的人設一個局,還是不想成為眾矢之的?」

  「都有!」順姐兒坦然的看著郭懷旭,道:「但更重要的是我想給齊雲侯府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我想知道他們在可以重新再選擇的情況下,還會不會選擇我。」

  「你有的時候就是心思太重了些。」郭懷旭最頭疼的就是這個。

  「叔祖,雖然有您在身邊,可您終究不能護我一輩子,我只能多為自己謀劃了。」順姐兒微微一笑,道:「曾祖母很早以前就和我說過,沒有人能夠一輩子護著我,或者會像她一樣撒手人寰,或者會因為自己的立場和利益不能顧及,也或者會因為歲月而發生了變化……要想讓自己活得好,只能靠自己。」

  「你啊~」郭懷旭搖頭歎氣,他也知道順姐兒這樣的性格是母親特意培養出來的,他看著順姐兒道:「那麼,你能告訴我你到底想算計些什麼吧?」

  「這個自然可以!」順姐兒點點頭,將自己心裡的大致想法說了一下,道:「現在我也只是隱約有這樣的一個想法,但要讓這件事情能夠順利的按照我的想法進行的話,還需要您幫忙。」

  「我能不幫你嗎?」郭懷旭瞪了她一眼,忍不住的罵了一句道:「我就說你心眼多,真不知道母親是怎麼把你教成這個樣子的,皇后娘娘待字閨中的時候也是個心眼極多的,當年我經常說她是個人精,可現在看起來,你的心眼比她還更多,真不知道你們倆誰會更厲害一點!」

  「我自然是比不過皇后娘娘的,」順姐兒看著郭懷旭道:「皇后娘娘比我年長,又身在變幻莫測,處處陷阱的宮廷之中,就算是個沒有心眼的人也會被逼得心機深沉。雖然她是皇后,除了皇上,皇太后以外最尊貴的人,可也正是因為她是皇后,才是所有人的靶子,一個不小心就會中靶。雖然我沒有進過宮,沒有見識過宮中那些殘酷的殺伐,但我能肯定皇后娘娘過的必然是如履薄冰的日子,她一個不小心,自己會萬劫不復,還會連累皇長子和四皇子,連安國侯府也不能逃得開。」

  「你啊!」郭懷旭搖搖頭,歎氣道:「要不是因為母親一再的交待,你的右手也成為阻礙的話,你最適合嫁的人是皇長子,而不是陸濤羽。要是那樣,你也能夠助皇后娘娘一臂之力,讓她稍微緩緩,喘口氣。」

  「叔祖,嫁入皇室可不是一件幸運的事情,當年如果不是因為是先皇指婚的話,您恐怕也不願意讓自己捧在手心裡的女兒去收那樣的苦。」順姐兒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有嫁入皇室的可能,她看著郭懷旭道:「我自己的斤兩自己很清楚,嫁到像齊雲侯府這樣的人家還能如魚得水般自在,要是進了皇宮……我想,我的道行差的太遠了!」

  「你再仔細思索一下,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要補充的,我也仔細的推敲一下你的打算有沒有什麼漏洞,然後就開始策劃……」郭懷旭也就是隨口感慨一聲而已,也沒有起那種不現實的心思,他看著順姐兒道:「我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成就了陸濤羽,卻讓別人撿了便宜。」

  「我會再仔細的想想,有時有什麼覺得不妥的地方會立刻請您過來商議的。」順姐兒點點頭,說心眼郭懷旭可能比自己少一點,但論老道,自己卻是拍馬比不上,自然聽從他的吩咐。

  「我先走了,你慢慢想,不過也別太累了,記得好好休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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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6 22:07:5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九章 妥協

  「姨母,這是我給您新做的鞋子,您穿上試一試,看看合不合腳?」黃婉媛笑意盈盈的捧著一雙鞋子遞給蒙氏身邊的大丫鬟晨露,笑著道:「這可是我新找的花樣子,看起來雍容華貴,相信姨母穿在腳上一定很好看。」

  「咦,繡的居然是芍葯啊!」陸妍卉湊過去一看,很是驚訝地道:「表姐,你是什麼時候做的鞋啊,我怎麼不知道呢?」

  「你從來就是個坐不住的,找我的時候看到我在做針線活也不會多看一眼,哪裡會留意我在做什麼呢!」黃婉媛輕笑著斜了陸妍卉一眼,她們兩個性格雖然完全不同,一個沒什麼心機但,一個小意迎合,兩年來到也相處得很好,建立了宛如親姐妹一般的感情。

  「這可是表姐的一番孝心,母親,您快點穿上試試吧!」陸妍卉笑嘻嘻地道:「不過,我相信一定很合腳,穿上不過是看看這個花樣您穿好不好看而已,表姐給你做鞋子也不是第一次了,哪裡會有不合適的。」

  蒙氏在晨露的侍候下穿上新鞋,很好看也很合腳,她滿意的笑笑,道:「很合適,還是婉兒最能讓我滿意。」

  「那是!」陸妍卉笑著往前湊,道:「表姐的手藝那是一等一的好,她對母親一向孝順,清楚母親腳的大小,哪裡可能不合適呢?」

  「姨母喜歡就好!」黃婉媛溫柔的笑笑,自從陸濤羽回來之後她就發現原本對自己就沒有多麼熱情的表哥對自己更加的冷淡和無視,雖然在一個宅子裡,可有的時候卻能夠一天到晚都碰不上面,碰上了也只是冷淡的打著招呼,自己扯著他說話,而他總是表現得不情不願,和他說什麼,他都只是敷衍一兩句就離開,根本不給她親近的機會。這讓她很沮喪,但是她卻不會因此就放棄,反而對陸濤羽更上心,對蒙氏更慇勤,對陸妍卉也更親熱,她相信,有了蒙氏和陸妍卉的支持,她一定能夠嫁給表哥。

  「母親能不喜歡嗎,又不是我做的。」陸陸妍卉笑嘻嘻的道:「要是我做的話,母親能不能穿上是一回事,穿上了合不合腳還是一個問題,就算合腳了,母親也不一定好意思傳出去見人……」

  「你還好意思說!」蒙氏瞪了寶貝女兒一眼,道:「你的女紅是為母專門請了從宮裡出來的師傅學的,但凡有婉兒一般的耐心,就算沒有什麼天分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繡個荷包要花十天半個月的功夫,還不一定能拿的出手來。卉兒啊,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這樣的話該怎麼給你找夫家啊!」

  蒙氏最操心的是兒子陸濤羽的婚事,但最擔心的卻是小女兒的婚事,她這個寶貝女兒年紀不大,脾氣不小,五六歲的時候就喜歡跟著兒子,撒著嬌讓哥哥帶她騎馬射箭,教她舞刀弄槍,女孩家的溫柔可人全然沒有,孩子應該學的女紅、廚藝雖然都學了,但卻學得一塌糊塗,無法見人,真不知道該給她尋一個什麼樣的夫家才不會嫌棄她,也把她當成寶貝。

  「我還小,還不用母親擔心那個呢!」陸妍卉嬌嗔一聲,然後促狹的看著黃婉媛道:「倒是表姐到了明年二月及笄,五月除服,母親該好好的考慮表姐的婚事才對。」

  「你這個壞丫頭!」黃婉媛又羞又惱的撲向陸妍卉,陸妍卉尖叫一聲,躲到蒙氏身後,卻還是被黃婉媛抓住,擰了一下她的嘴,以示懲戒。

  「我可沒有說錯!」陸妍卉撲在蒙氏懷裡,道:「表姐是到了該嫁人的時候了,要是母親再不考慮表姐的終身大事的話,哥哥也該著急了。」

  「你……」黃婉媛紅了臉,一副想要反駁卻又不敢反駁的樣子,心裡卻是暗喜,終於有人把話給說破了,她有些忐忑的看著蒙氏的臉色,想看看她是什麼反應。

  「傻丫頭,婉兒嫁不嫁人和你哥哥有什麼關係?難不成得把婉兒嫁出去,你哥哥才能給你把嫂子娶進門?」蒙氏拍拍女兒的臉,她現在依然還想讓侄女嫁給兒子,但她的初衷也沒有改變,那就是兒子的正室一定要出身名門,一定要有背景,能夠給兒子添助力。

  「表姐不是要嫁給哥哥的嗎?」陸妍卉哪裡知道其中的貓膩,她知道母親很喜歡表姐,很想把表姐留在身邊一輩子,而表姐對哥哥是一往情深,既然這樣,那麼讓哥哥去表姐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難道不對嗎?

  「你哥哥要先娶正室進門的。」蒙氏說這話的時候看著自家侄女,看到她臉上的血色驟然消失,緊緊的咬住下唇,眼眶也浮上了淚意,卻沒有因此止住,而是繼續道:「婉兒是個好孩子,可是你哥哥說過,在他心裡,婉兒和你沒有什麼區別,都是他的妹妹,沒有男女之情,你說母親又怎麼能勉強你哥哥娶婉兒為正室呢?」

  「哥哥不喜歡表姐嗎?」陸妍卉根本就沒有聽懂蒙氏想要表達的意思,只聽到說自己的哥哥只是把表姐當妹妹,她皺緊了遺傳自父親,有些英氣的劍眉,苦惱的道:「可表姐很喜歡哥哥,我們可不能讓表姐傷心失望,母親,您說我們該怎麼幫幫表姐呢?」

  「你哥哥話都已經說到那個份上了,我還能怎麼辦?」蒙氏歎了一口氣,道:「再說,你祖父肯定會插手你哥哥的婚事,你哥哥又在南疆立了那麼大的功勞,一定會有很多高門貴女願意嫁那麼一個少年英雄,你祖父挑選的餘地更多了……唔,難說還會請皇上賜婚呢!」

  蒙氏可沒有忘記兒子出征時安國侯府的態度,現在兒子平安歸來,和安國侯府聯姻的事情更不可能有什麼變動了,那是皇后娘娘的娘家,請皇上賜婚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母親,你為什麼不在哥哥出征的時候就把哥哥和表姐婚事定下呢?」陸妍卉埋怨道:「那個時候祖父肯定不會想太多,甚至有可能讓表姐馬上嫁給哥哥。」

  「我倒是想過,可婉兒那個時候不是還沒有除服嗎?」蒙氏聽著女兒的抱怨,沒有一點惱怒,笑笑道:「我可不能陷婉兒於不孝啊!」

  黃婉媛低下頭,再一次後悔自己當初找理由拒絕,她知道,蒙氏不是一個心胸開闊的人,從來就做不到前嫌盡棄,她現在一定恨極了自己當初的拒絕,自己想要嫁給表哥恐怕只能為妾,而這還要依靠蒙氏斡旋,如果蒙氏不為自己做主的話,自己注定要和表哥擦肩。

  「那該怎麼才能讓表姐嫁給哥哥呢?不會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吧?」陸妍卉搖晃著蒙氏,道:「母親,你可是表姐最親的長輩了,一定要想一個妥善的辦法啊!」

  「我能有什麼辦法?」蒙氏歎了一口氣,然後看著黃婉媛道:「婉兒,我知道你從來都是個有主見的,你看有什麼主意不妨說一說。現在說,有的事情姨母還能給你做主,要是等到過完年的話,我也……唉~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母親,又怎麼了?您怎麼唉聲歎氣起來了?」陸妍卉看著蒙氏,不明白這段時間心情很好的蒙氏為什麼會這幅摸樣,她皺眉問道:「還有,什麼叫做現在您能做主,過完年就不行了?」

  「你父親前幾天和我說了一件事情。」蒙氏說話的時候一直看著黃婉媛,有了陸妍卉為她說話,替她出頭,黃婉媛更是把「沉默是金」表現得淋漓精緻,以前蒙氏很欣賞她這一點,但現在,蒙氏卻極不喜歡,現在,她想看看她能夠堅持多久不說話。

  「什麼事?」陸妍卉沒有辜負黃婉媛的期待急急的問道。

  「他說在給你哥哥談婚事之前要給婉兒先把婚事敲定,如果我不好做主的話,那麼他會寫信給你姨夫,讓他派人接走婉兒。」蒙氏看著黃婉媛猛的抬起頭,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她心裡冷笑,嘴裡卻道:「你也知道,你父親既然已經說了這樣的話,就一定會做到,我是不可能改變他的決定的。」

  「為什麼要這樣對表姐?」陸妍卉氣憤的跳了起來,忿忿的道:「我去找父親問清楚!」

  「你給我坐下!」蒙氏拉出女兒,道:「我和你父親之間的關係好不容易有了一點點起色,你是不是要惹惱他,讓他連母親一起怨上才甘心?」

  「可是表姐……」陸妍卉知道自從秦姨娘在議事廳惡形惡狀、事後更讓父親已靜養的名義關在府上的小佛堂以後,父親和母親之間關係大有改善,也為母親感到高興,可是……她看看一臉傷心,含著眼淚的表姐,她不能不管表姐啊!

  「我知道你父親的為什麼會說這樣的話,他也有他的苦衷。」蒙氏歎了口氣,道:「要是別人知道婉兒的存在,定然會多些想法,多些顧忌,對你哥哥的婚事也會有不小的影響。婉兒啊,你到底是什麼想法你說說看,姨母也好為你打算一二。」

  沒有退路了嗎?黃婉媛咬緊牙關,她知道蒙氏是在威脅她,她生父猶在,蒙氏是絕對不會給她做主,為她決定婚事的,她最後定然會被父親接走,以她和父親的惡劣關係,父親會給她找一個好歸宿才怪。黃婉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擠出一個笑容來,道:「只要能夠留在姨母身邊,婉兒沒有更多的要求,哪怕是給表哥當妾室也可以。」

  「表姐,你……」陸妍卉急了,表姐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呢?

  「我是認真的。」黃婉媛笑笑,然後看著蒙氏道:「我相信姨母是疼愛我的,就算我只是表哥一個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妾室,姨母也會對我好,不讓任何人欺負我的。」

  蒙氏滿意了,她歎氣道:「你放心,姨母一定會護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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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6 22:08:5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章 算計

  倚靠在欄杆上,看著結冰的湖面,黃婉媛心頭無比的淒涼,眼淚在不知不覺中順著臉頰滴落在湖面上,化成一顆晶瑩的冰珠。

  「表妹真是好雅興,這麼大冷的天,居然在這裡看風景!」一個溫溫柔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黃婉媛微微一怔,沒想到在這種時節居然還有人到這裡來,她倉促的擦乾臉上的淚痕,轉頭一看,入眼的是一身素白。

  「婉媛見過表嫂!」黃婉媛給來人行了一禮,她不想和王氏有什麼牽扯,打了一個噴嚏道:「天氣真冷,我這身體還真是不能逞強,就先回房去了。」

  「聽說表妹居然與母親說願意給二弟當妾室!」王氏淡淡的看著想要避開自己的黃婉媛,臉上的表情沒變,聲音也還是那麼溫柔,說出的話卻讓黃蜿蜒的心一陣刺痛,腳步再也邁不出去了。

  看著黃蜿蜒臉上無法掩飾的苦楚,王氏微微一笑,道:「表妹是不是很奇怪,這昨天才發生的事情怎麼會讓我知道了?」

  黃婉媛是覺得很奇怪,她說這話的時候除了蒙氏母女之外,只有蒙氏最信任的大丫鬟晨露在場,王氏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情的,要知道蒙氏對王氏的戒心很重,不比對已經被關進小佛堂的秦姨娘少多少。

  「這府上沒有太多的秘密,只要有心,就能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王氏坐到亭子的長登上,沒有看黃婉媛,而是像黃婉媛之前一樣,倚靠在欄杆上,看著白茫茫的湖面,道:「何況這件事情母親也沒有想過要保密,想要知道就更簡單了。」

  黃蜿蜒咬住嘴唇,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坐下來說說話可好?」王氏偏頭,看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黃婉媛道:「你有你的煩惱,我有我的苦澀,在一起說說話,訴訴苦,發洩一下,心裡也能舒坦一些。」

  「我們有什麼好說的?」黃婉媛沒有離開,但也沒有坐下,要是讓蒙氏知道自己和王氏坐在一起說話什麼的,還不知道她會生氣成什麼樣子呢?

  「我們都是苦命的人,總能說到一塊去的。」王氏淡淡一笑,道:「這個府上,能體會到你心裡的苦楚的人不多,而我正好是其中的一個,表妹你不覺得滿腹的委屈和傷心需要找一個人傾訴嗎?」

  黃婉媛戒備的看著她,她從來都不認為自己能和她說到一起去,她們的立場不同,又怎麼能有相同的話題呢?

  「聽說京都不少人家已經在打聽二弟的事情,很多人家都起了和齊雲侯府聯姻的念頭,想把自己家嬌養的寶貝女兒嫁給二弟。」王氏看著黃婉媛,問道:「表妹覺得你未來會在一個什麼性情的正室手下過日子?其實我覺得要是能夠遇上一個像母親這樣的也不錯,起碼以表妹的蘭心慧質不會吃什麼苦頭。怕就怕遇上一個精明厲害的,那樣的話恐怕表妹願意委曲求全,委身為妾,她也不一定能夠容得下你。要是真到了那一步的話,表妹的委曲求全就只是一個笑話了,表妹這段時間一定備受煎熬吧!」

  「我有姨母相護,不用擔心那些。」黃婉媛臉沉似水的看著王氏,道:「倒是表嫂,表哥沒有了,秦姨娘又在佛堂靜修,沒個知冷知熱,噓寒問暖的人,這日子過得一定很艱難吧!」

  王氏的臉上閃過怒色,但她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道:「是啊,你表哥不在了,我怎麼可能過得好?可是,表妹,說句實在話,我的處境比你可要好的太多了。我有一個疼愛我、憐惜我、一心一意待我,連一個通房丫頭都沒有的丈夫,還有一個冰雪聰明的兒子,有甜蜜的回憶,有值得期待的未來,可是表妹你呢?你有什麼?」

  「表嫂有的我都會有,而且我會緊緊的握住他們,不讓自己失去。」黃婉媛又被人說破痛處的氣惱,看著王氏的眼神也多了些不善。

  「你真的能有嗎?」王氏看著黃婉媛,帶了些好笑的語氣道:「就算母親能護著你,讓你如願了,可是表妹可有想過,你能不能幸運的懷上二弟的孩子?就算懷上了,也順利的生下來了,那孩子也不是你的,也不能叫你一聲母親。就像夫君一樣,雖然他知道秦姨娘是他的生母,是最愛他的人,可是那又如何?他只能叫他一聲姨娘,只能看著她在母親面前受氣……生了庶長子,在在父親面前也頗有些臉面的秦姨娘尚且如此,表妹認為自己以後又能怎麼樣呢?」

  黃婉媛何嘗不知道自己以後可能還不如秦姨娘,可是她現在還能夠選擇的餘地嗎?

  「其實我不能理解的是表妹之前為什麼沒有把握好機會呢?」王氏微微一笑,看著黃婉媛道:「要是表妹在二弟隨南下的大軍出征前說出願意嫁給二弟的話,我想現在的局面一定不會是這樣的……要知道二弟南疆之戰看似凶險,但又金絲軟甲護身,不過是有驚無險之局,要不是因為篤定自己不會受傷害,二弟恐怕也不會那麼衝動吧!」

  黃婉媛也知道自己失去了最好的機會,但這話她卻不能對任何人講,她擠出一個笑容,為陸濤羽辯解道:「表哥可不是因為有金絲軟甲護身才上的戰場,那金絲軟甲是表哥出征前一位貴人所借,我們也是表哥回來之後才知道有那麼一件寶貝的。」

  「貴人所借?」王氏怎麼會相信這樣的話,她冷嗤一聲,道:「你怎麼會相信那種騙小孩子的話呢?金絲軟甲是什麼你可清楚,那可是連內庫都不一定能夠有的寶貝啊,要是誰家有這樣的寶貝一定留給自己人用,就算自己用不著也不會隨意借人,還借給一個要上戰場的人。這種謊言表妹這樣聰明的人居然相信了。」

  和秦姨娘一樣,王氏也不相信那金絲軟甲會是什麼貴人借的,她們都認定了那東西必然是齊雲侯府的寶貝,是齊雲侯賜給嫡孫保命的,她們最恨的也是這一點,要是陸濤衡能有金絲軟甲護身,他可能就不會死了,不會丟下需要依靠他的人離開了。

  「那東西是安國侯府的,是安國侯府的二老爺,皇后娘娘的父親在表哥出征前送過來的。」黃婉媛倒是知道一點內幕,道:「當時姨母正在和表哥話別,是國丈親自送上門來的,表哥回來的時候姨母還慶幸說,要是表哥早一步或者國丈晚一步的話,金絲軟甲可能就到不了表哥身上了。」

  國丈的東西?王氏眼睛微微的一瞇,身為皇上的岳父,有些出人意料的好東西也屬正常,只是……她笑著歎氣搖頭,道:「表妹還真是……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了,為了給二弟辯解,居然編出這樣荒謬的事情來。我遠遠的見過國丈幾次,也聽說過那位一向不與朝臣來往,和我們侯府更沒有什麼交情,他怎麼可能把那麼一件至寶借給二弟呢?他就不擔心二弟有個萬一,這東西也要不回來了嗎?」

  「誰說他和侯府沒有來往?」黃婉媛一個激動就說出來將整個侯府沒有幾個人知道的事情,道:「他看中了表哥,想要把安國侯府的一個姑娘嫁給表哥為妻,他們早已經商量好了,等表哥從疆場回來就準備婚事,要不是因為大表哥出了意外的話,可能現在已經納彩了。」

  安國侯府的姑娘要嫁給陸濤羽?王氏微微一驚,她知道陸濤羽肯定會娶一個比自己出身好的妻子,但這個消息還是讓她吃驚,看來為了讓陸濤羽能夠順利的承爵,老侯爺還是做了很多的努力,她微微一笑,道:「原來是這樣啊,只是不知道想要和二弟議婚的是那位姑娘呢?」

  「這個我也不知道,但一定會是嫡出的姑娘吧!」黃婉媛搖搖頭,看著王氏道:「表嫂應該知道嫡庶之間有著不可逾越的界線,庶女再好也是庶女,表哥肯定要娶一個嫡出的姑娘為妻。」

  王氏眼中閃過厲色,她父親是禮部侍郎,可她卻只是姨娘所生,雖然她的生母也很受寵,連帶著她也很得父親疼愛,但到了談婚事的時候卻事事不順心,要不是因為這樣,她也不會嫁給陸濤衡,黃婉媛這番話顯然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是啊,庶女再好想要嫁到門當戶對的人家也只能嫁庶子為妻或者嫡子為妾,這是身為庶女的悲哀。」王氏歎氣看著黃婉媛,道:「我也知道表妹很看不起我們這些庶出的,可是表妹可有想過,你現在做的選擇已經讓自己的子女背上了庶出的包袱?」

  黃婉媛神情僵硬的看著王氏,語氣冰冷的道:「表嫂是想說我很不爭氣嗎?為了自己就不考慮下一代了。」

  「我怎麼會這樣說表妹呢?」王氏看著黃婉媛道:「我只是為表妹感到可惜,明明是嫡女,卻被自己的親姨娘逼到這種地步,要是二弟再娶一個家世顯赫,人才出眾的妻子回來,難說連現在的選擇都不能保證。表妹這麼聰明的人,為什麼一定要被人牽著鼻子走,而不主動出擊呢?」

  「表嫂想說什麼?」黃婉媛看著王氏。

  「要是京都待字閨中的貴女們知道二弟有一個青梅竹馬的表妹,你說她們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青睞二弟呢?安國侯府的那位姑娘會不會一氣之下不願意下嫁呢?」王氏笑瞇瞇的看著黃婉媛,道:「相比起來,我更願意和表妹這樣的熟人做妯娌,要是表妹有什麼想要幫忙的,可以和我說一聲。我雖然沒有什麼本事,但一些小忙還是可以幫得上的。」

  「你是想讓我……」黃婉媛的話沒有說完,她立刻明悟過來王氏的目的,她雖然知道要是被人發現的話自己要為此付出代價,可是那代價比起她可能得到的好處就渺小得多。

  「我說了,表妹是聰明人。」王氏盈盈起身,道:「要是表妹想通了的話可以和我通聲氣,這裡冷得慌,我要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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