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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迷彩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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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甲魚不是龜 】大潑猴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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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4-6 00:14:26
第一百八十一章 :坦白

    簡單地交代了一些事宜,猴子便匆匆離開了水簾洞,一個翻滾直衝雲霄。

    五年的光陰,他早已不再是那隻需要躲躲藏藏的猴子了。憑借極高的天賦,無論是修為境界還是術法造詣,他都早已登峰造極。

    高空的狂風在周遭卷動,將身上的衣物都吹得顫動不已。

    日光下,漫無邊際的雲海就在他的身下緩緩流動。

    望了望天,找準了方向,他手持行雲棍,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金光朝著西南方向直衝而去。

    迎麵而來的烈風如同澎湃的海浪一般洶湧,刮得臉頰生疼。

    隨著速度的不斷提升,身體周遭,靈力迅速凝結以抵禦劇烈的氣流摩擦,極速的衝刺之下,空間為之扭曲,蒼天、雲海、大地、江河,都化作道道白光朝著身後飛逝而去。

    掠起的氣流迅速膨脹,擴散,將身下的雲海整片撕開。

    途中,一艘天庭的戰艦上瞭望的天兵親眼目睹了這驚悚的一幕,猛地一眨眼,對方卻早已消失無蹤,眼前唯獨剩下被從正中切開的雲層提醒著先前的一幕並非幻覺。

    不過,這樣的存在想必就算讓他看清楚了,他也會裝作看不見才是。

    僅一瞬,猴子便跨越了數萬裏的距離抵達昆侖山。

    在雲層之後懸停,他閉上眼睛,又迅速睜開。原本漆黑的眸子已變成銀白色。

    透過雲層,他俯視廣沃的昆侖山,日光下的一切都沒能逃過他的眼睛。

    外圍已經搭建起了厚厚的圍欄。高聳的竹刺上懸掛著已經腐爛的妖怪的首級。一排排火盆上滾滾的濃煙飄散。

    無數手持兵刃的修士與天兵往返。五步一崗十步一哨戒備森嚴。上空還不時可以見到駕馭天馬穿行的巡天將。

    在內圍。茂密的林間,湍急的河流,隨處可見暗藏的法陣。甚至在地脈中也已啟動了多重法陣監控施展飛行術法所產生的靈力波動。

    若是如同先前那樣單純的禁飛法陣如今的猴子有無數種辦法可以破解,可是若對方將重點轉向監控施展飛行術法引發的靈力波動……

    見到這一幕,他不由得笑了。

    這裏,早已經不是幾年前的昆侖山了。

    這些年來,凡間妖怪勢力極速膨脹,便是昆侖山也受到威脅。以至於布防如此嚴密,甚至連天軍也參與協防,整個昆侖山早已被打造成了鐵桶。

    若是剛剛冒然穿越雲層,結果必然是觸動法陣。屆時可有得打了,這裏可是有好幾個十二金仙在呢。

    對上他們,能不能全身而退還真不好說。

    卯足了勁,猴子沿著弧形的路線朝著上方衝刺,直到進入第二重天,越過昆侖山法陣範圍的頂端才卸去所有術法,放任自己墜入雲中。

    那身形不斷加速。如同一顆流星一般朝著大地呼嘯而去,轉眼間已穿越雲層。直到眼看就要撞上地麵之時,他才猛的馭使術法,在空中將自己頓住,瞬間卸力,穩穩落入一片樹林之中。

    就在他雙腳著地的瞬間,警戒的哨聲已響徹。

    “這都能發現……還真是靈敏啊。”他無奈地歎了口氣,朝著四周望去。

    目光穿越茂密的樹林,穿越山間的岩石,他清楚地看到前方一裏外,十幾個修士正手持兵刃朝這裏趕來。側後方兩百丈開外,五人一隊的天軍士兵正朝這裏飛速奔襲而來。

    還有兩隻就在附近的飛馬騎兵……

    這隻是近的,遠的數都數不清。

    整個片區都被驚動。

    正當猴子攥緊了行雲棍準備迎戰的時候,忽然間,他感知到在距離百丈上下的地方,有一個隻有凝神境的年輕修士正仰著頭聽著警戒的哨聲不知所措。

    猴子的嘴角微微揚起:“就你了!”

    壓低身姿,他撒開腳步在林間狂奔,隻一瞬,便到了那修士跟前。

    見到猴子,那修士嚇得合不攏嘴。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隻見猴子伸手一指,那修士身形一頓,化作一棵小樹,而猴子自己則變成了他的模樣。

    到此時,那些被指派而來的修士與天軍才陸陸續續趕到。

    為首的一個天兵張口想問什麼,身後一個修士拍了拍那天兵的肩,道:“別問了,肯定沒看到。一個凝神境修士,若是真被入侵者遇到哪裏還能完整地站在這?”

    這一聽,那天兵瞧了猴子一眼,帶著一幹人等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再往後,路過的人看都不看猴子一眼。

    待那些修士與天軍走後,猴子才恍然想起什麼。

    伸手將那修士變了回來,直接敲暈,將他渾身上下都搜一遍。

    這一搜,果然找到了兩塊腰牌和一些雜物。

    其中一塊上麵寫著“金雲缺”,這該就是他的名字了吧。

    將東西都收入衣兜裏,又是伸手一指,這次把他變成一塊石頭。

    躬身拍了拍那石頭,猴子悄悄說道:“別擔心,兩天之後術法自然會解開,到時候自己報到去吧。”

    說罷,轉身消失在密林裏。

    ……

    斜月三星洞,宏偉的樓閣前陽光正是明媚。

    一陣微風卷過,枯葉落到凹凸不平的石麵上,隨著風微微顫動。

    風鈴捋開衣袖伸出纖細的手,彎腰撿起那枯葉,仰起頭對著陽光細細察看。

    那枯萎的葉片在日光下變得通透,脈絡依稀可見。

    光線透過破損處照到還有些稚嫩的臉上,映著翡翠般的眸子。

    呆呆地看了許久,扇了扇長長的睫毛,嘟著嘴,她低下頭。鬆開手。任葉片重新落到石麵上。

    猴子離開斜月三星洞已經六年多了。

    六年的時間。她也從十歲的小女娃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隻是,興許因為從小長在這道觀之中的緣故,顯然有些愧對了這美好年華。

    一身藍色道袍遮掩了身段,發髻上連一支漂亮的朱釵都看不到。素樸的裝扮如同含苞待放的花蕾,羞澀而清淡。

    坐到閣樓前的台階上,她深深吸了口氣,托著腮靜靜地等著,心中有些忐忑。

    許久。待到天上的太陽微微傾斜,才遠遠地看到清風子走來。

    她連忙站起來躬身行禮,輕聲道:“弟子風鈴參見師傅。”

    “來啦?”清風子點了點頭,與她擦肩而過,推開木門,輕聲道:“進來吧。”

    風鈴默默地低著頭隨著清風子走入閣樓內,上了階梯,直到三樓寬敞的房間裏,然後呆呆地站著,如同一隻鵪鶉。

    清風子坐到蒲團上。捋了捋長須,問道:“青雲師弟說你向他申請出觀。可有此事?”

    風鈴默默地點頭,低聲道:“弟子想去八師叔的淩雲閣走走。”

    那聲音隱隱有些怯懦。

    “想去走走?”

    “弟子已經煉神境了,想像師兄師姐們一樣,到淩雲閣去修行。”她眨巴著眼睛說。

    那神色之中的驚慌與忐忑,清風子自是看在眼裏。

    稍稍沉默了一下,清風子仰起頭,注視著風鈴,緩緩說道:“十師弟,不在淩雲閣。”

    “恩?”風鈴微微一愣,猛地抬起頭有些疑惑地望著清風子,問道:“孫師叔不在淩雲閣?”

    “對,他不在淩雲閣,一直都不在。準確地說,他從未去過淩雲閣。”

    “怎,怎麼會?”風鈴有些不敢相信地說道:“月朝師兄、淩雲師叔、丹彤師叔還有青雲師叔,他們都說孫師叔就在淩雲閣。一個月前弟子還寫信給他了。”

    清風子深深吸了口氣,答道:“我知道,是我讓他們這麼說的。可他一直都不在。這一點月朝、我,還有青雲師弟、丹彤師弟,甚至是師傅他老人家都知道。”

    風鈴睜大了眼睛,整個失了神,呆呆地站了好一會,才問道:“那,他在哪裏?”

    “他……”清風子抿了抿唇,說道:“他已經出師了,從今往後,在這斜月三星洞也隻是掛個名罷了。他現在在做自己想做的事,你便不要管了。”

    “可,他給我的信裏從未提及……”

    是的,從未提及。

    那信裏從來都隻有“我很好”三個字,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風鈴多希望他能在末尾也問問自己的近況。

    好幾次,她都懷疑這些回信是不是猴子親手所寫,可那分明是猴子的字跡,也是隻有他們兩個才懂的文字。

    若不是他,還能是誰?

    六年了,她給他寫過無數的信,每一封都是她的所思所想,為了托信,她費盡了心思。

    先是托月朝,到後來月朝閉關了,她隻得去求青雲子,再然後,求丹彤子……

    可是無論她往信裏寫了多少話,回信永遠都是隻有那三個字。

    她一直想不明白,也不願去深究,原來……

    和熙的風從屋外吹入,拂動著她的臉龐,撩撥發梢。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她的眼眶漸漸紅了,眨巴著眼睛問道:“是師尊,將孫師叔逐出師門的嗎?”

    清風子緩緩搖頭,輕聲道:“是他自己要走,沒人逼他。”

    “怎麼可能?他,他花了一年才跨入觀門,未修得七十二變,怎麼可能自己要離開師門?”

    她還記得那隻跪在門前的猴子倔強的臉龐,他說要求得仙術,不再當一隻普通的猴子。若是修不成,便是死也要死在門口。

    還記得在冰冷的夜裏,那隻被打得渾身是血奄奄一息也寧死不降的猴子。

    還記得那滿身的傷痕,觸目驚心……

    隻要有一線希望,他就絕不會放棄。

    “他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會放棄?”風鈴睜大了眼睛,眼淚一顆顆地下墜:“他走了,卻不告訴我?”

    “無論如何,他就是離開了。而你,也該忘記這個人了。”

    “不。一定不是這樣的,肯定是你們對他做了什麼,他才會離開!”風鈴失聲喊道。

    “混賬!”清風子勃然大怒,一掌拍在地板上,叱喝道:“竟敢如此與師傅說話,誰教你的!”

    意料之中的退縮並未出現。

    “他,究竟在哪裏?”風鈴微微顫抖著,瞪大了眼睛,與自己最害怕的師傅對視,毫不退縮。

    這一刻,連清風子也怔住了,半響說不出話來。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風鈴,這該是一個從小就溫順膽小的女孩,無論自己說什麼,她也會欣然接受,更不敢跟自己頂嘴。

    可現在……

    兩人靜靜的對視著,僵持,許久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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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4-6 00:14:45
第一百八十二章 :毅然決然

    蕭瑟秋風掃過,滿地的落葉,寂靜的山路。

    風鈴一步步地走著。

    走在黑漆漆的山道上,抬頭仰望天空中半匿雲間的月。

    “他們都騙我,為什麼你也要跟著他們一起騙我?”她囔囔自語:“走的時候明明說好了三個月就回來的……”

    一去,三個月,變成六年,如今,隻剩下“我很好”三個字。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低下頭,她邁開腿,默默地走著,呆呆地走著,仿佛失了魂一般。

    那雙布鞋踩在滿地落葉上,發出吱吱的聲響,如同一根根的針紮進心裏。

    回到淩燕裏,她看到那沒有燈火的猴子先前住的小木屋。

    黑漆漆地,就好像要把整個世界都吸進去一般。

    呆呆地站著,眼淚終於決堤,沾染了月色在這冰冷的夜裏散發著點點晶瑩劃過臉頰,滴落在地。

    抹去淚珠,她咬住嘴唇強忍著不哭出聲,卻止始終不住淚水。

    六年了,她幾乎每日都會打掃,每當閑暇時,又會忍不住備上一些水果,心裏總是巴望著那隻倔強的猴子什麼時候會從角落裏跳出來俏皮地朝自己笑。

    “剛回來,肯定會餓了吧。”她想。

    多少次在夢裏見到那隻倔猴子盤腿坐在臥榻上,一邊啃著水果一邊給她講這幾年的事。

    而在那個時候,她就會甜甜地笑,也許會笑到流淚。

    可整整等了六年。她什麼也沒等到。

    “他不回來。那我可以去找他。”她想著。

    靠著須菩提的靈丹妙藥。她終於熬到了可以出觀的煉神境,終於可以離開斜月三星洞到淩雲閣去修行了。

    以為終於可以見麵了,為了這件事,她多少個夜晚失眠。

    可,他根本就不在那裏。他再也不會回來了,這一生,再也不能見麵了嗎?

    她的心微微顫抖著,錐心的痛。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不能讓我知道?”

    她呆呆地站著,默默地流著淚。

    清風子說猴子沒事,可他真的沒事嗎?

    如果先前的一切都是謊言,那麼這一句,還值得相信嗎?

    “如果他真的很好,為什麼隻給我三個字?為什麼不告訴我真相?是怕我傷心嗎?”

    月色中,她捂著嘴癱坐在地,望著那漆黑的小屋不住地抽泣。

    六年了,在他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這天地,四處都有巡天將。四處都有天軍,天庭與妖勢不兩立。而他是妖。

    “他究竟遇到了什麼事?究竟發生了什麼不能讓我知道的事?為什麼不肯讓我知道……”

    月下,較小的身軀,捂著臉不住顫抖,抽泣。

    那心碎成了粉末。

    “為什麼,連你也要騙我……”

    一陣風從她的身邊刮過,吹亂了頭發,吹起滿地落葉。

    整個世界靜悄悄地,隻剩下呼呼的風聲與微弱的抽泣聲。

    隻剩下致命的冰冷將她團團圍繞。

    “在他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許久,她攥緊了拳頭,緊緊地咬著牙,仰起頭。

    潔白的月光照亮了微微蹙起的眉,含淚的目光中隻剩下無與倫比的倔強,如同記憶中那隻跪在門前的猴子一般的倔強。

    “我,一定要弄清楚。”

    抹去淚痕,她掙紮著站了起來,奔入自己屋內,換上便裝,束起長發,捆緊了衣袖。

    從臥榻下拉出一個木箱子,翻開,那裏麵是這麼多年來眾人送給她的寶物。

    一件取出。

    靈鞭束在腰間,匕首插入長靴,袖裏箭,符篆,長劍,短刀,所有的一切都被翻了出來,從小長在道觀中,不善武的她將自己武裝到了牙齒。

    最後將整整十二小瓶的傷藥放入包裹中,她背起包裹,手持長劍轉身打開了木門,猛地怔住。

    一陣微風刮過,揚起月朝的衣袖。

    他站在遠處靜靜地看著風鈴,淡淡歎道:“師傅都告訴我了,別去。花果山不是你該去的,煉神境,就憑你那騰雲術,去不了,我也不會放你去。”

    沒有言語,風鈴“鏘”|的一聲抽出長劍指向月朝,給出了回答。

    劍鋒上寒光閃爍,月朝緩緩瞪大了眼睛,怔住。

    ……

    遠遠地看著兩人,丹彤子靠在飛雲閣的圍欄上指著遠去的風鈴嚷嚷道:“月朝會讓她走嗎?”

    青雲子幽幽地呵了口氣,吹散茶杯上騰騰的煙霧,輕聲道:“難說。不過,不讓她走,能怎麼樣?”

    丹彤子嘖嘖笑了起來:“你說,那猴子,究竟哪裏好了?”

    青雲子仰起頭歎了口氣,淡淡笑道:“我也想不明白啊。所以,活該我們孤寡,哈哈哈哈。”

    ……

    潛心殿中,清風子猛地起身。

    “坐下!”坐在棋盤對麵的須菩提叱喝道:“下完棋再走。”

    捋開衣袖,伸手,一子落定。

    “到你了。”

    清風子怔怔地望向棋盤。

    低著頭,須菩提的手又摸向了棋簍,眼皮微微抬起,看了一眼麵色略略有些驚慌的清風子,道:“早和你說過了,管不住。就算阻得了一時,能阻得了一世嗎?”

    “師傅,如果風鈴出事了,我怎麼對得起她的父母!”

    “沒什麼對得起對不起,命中注定的事,順其自然便是了。”呆呆地看著棋盤,須菩提深深吸了口氣,苦澀地笑了笑,緩緩說道:“同為人師,你以為,為師會比你好受多少?”

    青燈下的潛心殿,靜默。

    怔怔地望向這個沉默的老人,許久,清風子輕聲歎息,盤腿坐下,伸手粘起棋子。

    “師傅要為蒼生賭一個未來,可曾想過,我們這一眾門人的未來,又在何處?”

    ……

    夜色中,風鈴咬著嘴唇,舉著劍,微微顫抖著,眼淚一滴滴地下墜,哭喊道:“讓開……”

    劍都沒握對,可她卻依舊在堅持,咬著牙,寸步不讓,一如多年以前那個冰冷的夜晚,她撐開雙手擋在那隻奄奄一息的猴子身前。

    寸步都不會讓。

    “讓開……”聲音已近乎哀求。

    月朝呆呆地看著風鈴,猶豫著,許久,那一柄拂塵終究是緩緩垂下。

    風鈴低下頭,散落的長發遮掩了麵容,她緊咬著嘴唇,持劍快步與月朝擦肩而過。

    “等等!”

    風鈴背對著月朝,停下了腳步,攥緊了劍柄。

    “注意點,別出事了。有事,告訴我。”月朝輕聲道。

    “謝謝你,師兄。”

    馭使著剛剛學會還不熟悉的術法,這個倔強的女孩懷抱著平生最大的勇氣,第一次,毅然決然地離開了斜月三星洞朝著東方飛去,再沒回頭。

    ……

    南瞻部洲,昆侖山。

    茂密的叢林裏,微風騷動綠葉。

    化身道徒的猴子撥開枝椏,從樹上一躍而下,呆呆抬頭透過樹冠的間隙望向懸在頭頂的月,許久許久,竟愣了神。

    “為什麼我會忽然想起那小妮子呢?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她了吧。什麼都不知道才是最幸福的。”

    歎了口氣,許久,他無奈地笑了。

    低下頭,這隻猴子攥緊了行雲棍,沿著預定的路倔強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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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4-6 00:15:01
第一百八十三章 :圓筒狀法器

    趁著夜,猴子飛速奔跑在樹林中,那身形如同一陣狂風。

    忽然間,他猛的剎住。

    遠遠地,他看到密集的火光。

    微微閉上眼睛,再睜開,眼前原本漆黑的景象迅速變得清晰無比,目光透過巨木綠葉,清楚地看到三五個修士聚在一起烤火,談笑。

    在他們的身後,是一座高聳的哨塔,塔上,一位中年修士手持長槍趴著圍欄眺望四周,懶懶地打著哈欠。

    深深吸了口氣,壓製靈力,將動靜降到最低,猴子悄悄往那崗哨的側方走去。

    越是接近內圍,這種崗哨便越多。因為妖族崛起的關係,現在整個昆侖山都繃緊了神經。甚至許多外圍的門派都往裏遷徙。

    現在對他們來說,最可怕的並不是那些實力雄厚的妖王。

    好像六大魔王那樣的角色雖然強大,但也聰明,誰也不會沒事跑來昆侖山惹十二金仙。但那些不開眼的,剛出頭的妖怪就不是了。

    妖的世界裏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首領,更沒有人類社會一般的律法約束。

    在這妖群高速發展的幾年裏,中下層的妖怪誤打誤撞進入昆侖山境內導致道徒傷亡的事時有發生。

    以至於現在昆侖山的修士們要將整個昆侖山包得如同鐵桶一般。

    好在他們防的隻是中下層的妖怪,如今的猴子,明顯不在此列。

    悄悄繞過崗哨,他又是運起靈力加快了腳步。

    轉眼間,已到了一處關卡附近。

    過了這關卡。就正式進入內圍了。

    一整隊的天兵手持長戈列隊走過。天空中時刻盤旋著三個天馬騎兵。

    關卡處。數十名修士戍守。

    放緩腳步,猴子裝作若無其事朝著關卡走去,學著其他人的模樣從衣兜裏出腰牌。

    那守門的修士伸手接過腰牌細細檢查了一番又遞了回去,隨口問道:“怎麼這麼晚還過關啊?”

    接過腰牌揣入衣兜,猴子回了一句:“師傅他老人家吩咐了點事,沒辦法。”

    說罷,與那修士擦肩而過,若無其事地穿越關卡。

    沿途。他看到了如同城樓一般的高塔,那上麵有修士舉著火把來回巡視,甚至還架設了在天軍戰艦上曾經見識過的巨弩。

    而在地麵上,圍欄之後也設置了各種法陣以防妖怪偷偷越過。

    順利穿越了關卡,猴子又是隱入林間狂奔了起來,繞了長長的一段路,到黎明時分終於抵達金霞洞。

    這裏看上去和幾年前差不多,一樣的破落,那塊裂開一半的石碑至今沒修好。

    撥開洞口的滕曼植物,猴子一步步往裏走。小心翼翼地喊道:“玉鼎師叔祖?玉鼎師叔祖在嗎?”

    金霞洞內看不到人影。

    待猴子走到大廳,玉鼎真人才從自己的臥室裏睡眼朦朧地探出頭來:“誰啊?你哪個門派的?怎麼自己就走進來了。真沒禮貌,你師傅是誰?”

    那頭發淩亂得一塌糊塗。

    站在他的麵前,猴子身形一晃,化出本相。

    那玉鼎真人當即整個愣住,半響才眨巴著眼睛說到:“你是……悟空?”

    猴子咧開嘴笑道:“玉鼎兄近來可好啊?”

    玉鼎真人一躍站了起來,屁顛屁顛地開始穿衣服,可穿到一半似乎想起了什麼,扭過頭來憂慮地問道:“你怎麼進來的?他們沒攔你?”

    “他們能攔得住嗎?”

    將衣物隨意搭上,玉鼎真人跑過來拉著猴子走到洞口,低聲說道:“這裏現在對妖很忌憚,比以前更忌憚了。你還……”

    玉鼎伸長了腦袋朝洞外望了望,才接著道:“你還有前科……就這麼進來實在太冒險了。”

    “沒辦法啊。”猴子長歎了口氣,說道:“連楊嬋的玉簡都聯係不上你,我不來,怎麼找你幫忙?”

    玉鼎手忙腳亂地整著衣冠,那模樣就像個凡間的落魄文吏。

    “都是我那師兄,連玉簡聯絡都要監控,所以我就幹脆把玉簡全扔了,免得害人。那些妖怪真有那麼聰明懂得勾結著昆侖山裏的修士,還會傻到來打昆侖山的歪腦筋嗎?等等,你剛說找我幫忙,幫啥忙?”

    他仰起頭望著猴子。

    “想邀請你般到花果山去住。”

    “花果山?”玉鼎真人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盯著猴子問道:“哪裏的花果山?”

    “東勝神州傲來國的花果山。”

    “跑那麼遠去幹嘛?有什麼事要我幫忙直說就是了。”

    見玉鼎還在手忙腳亂,猴子淡淡歎了口氣道:“你先梳洗好吧,這事得細說。”

    說罷,走到一旁坐下靜靜地等。

    這金霞洞還是與原來沒什麼兩樣,隻是看上去更亂了。

    估計是因為楊嬋楊戩這兩個徒弟都沒來的關係吧。

    地上桌上都擺放著亂七八糟的瓶瓶罐罐;用來繪製法陣的筆用完了也沒洗直接就撂著,筆尖上的藥水都幹了;看上去像是損壞了的法器扭曲著擱地上都蒙上一層灰了也不見打理。

    這裏就差長蜘蛛網了,說起來,這裏還真有一隻蜘蛛。

    猴子抬頭忘了一眼依舊趴在天花板上的肥大蜘蛛。

    玉鼎真人來回忙活著洗臉漱口。

    “你現在住花果山嗎?”

    “是啊,這幾年都在花果山。”

    “我看你這幾年提升很快啊,真不愧是須菩提的徒弟,看情形,不隻金仙了吧?”

    “略高一點,這幾年分散了精力,沒像之前那樣全心修行。”

    好一會,玉鼎終於整裝完畢坐到猴子麵前,捋了捋胡子喘了口氣,道:“說吧,啥事要我幫忙的?”

    “想找玉鼎兄幫忙設計一些法器。”

    “設計法器?”玉鼎微微一愣,尷尬道:“悟空,這設計法器,在下實在……”

    “不需要很複雜,但非玉鼎兄你不可。”

    “怎麼說?”

    “例如這樣的。”

    猴子用行雲棍在地上勾勒了起來。

    那形狀似是一個圓通,一端開口。

    玉鼎抬頭瞧了猴子一眼,問道:“然後呢?”

    猴子用行雲棍指著那沒開口的一端說道:“在這裏設置一個法陣。我知道,當靈力被擾亂的時候可以引發爆炸,而我需要的是可以從外麵輸入靈力,通過這個法陣自然擾亂,再將爆炸的威力最大化。”

    說罷,他小心翼翼地看著玉鼎。

    此時,玉鼎真人的眉頭已經皺成了一團,想了許久,問道:“悟空啊,這東西,能有什麼用呢?噴火?”

    猴子輕聲說道:“用玄鐵將爆炸的威力控製在一個方向上噴發,這就產生了極大的推力。如果我們再在這裏放上某些東西,那麼……”

    玉鼎的眉頭緩緩鬆開,瞪大了雙眼一臉驚異地望向猴子,半響,笑了出來,歎道:“這……這就是一件兵器!悟空,你是怎麼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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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4-6 00:15:15
第一百八十四章:新時代的開端

    光是這開頭,便已經讓玉鼎駭然。然而,這隻是開始。

    用行雲棍指圖中未開口一端的側壁,猴子接著說道:“這裏需要一個能積蓄靈力的法陣,積蓄到足夠靈力才能使用,根據現實需要,這個法陣的臨界點可以是浮動的。”

    “這樣一來,隻要納神境以上便可使用,如果積蓄的靈力夠多,納神境修士一擊殺死煉神境修士也毫不奇怪。”

    玉鼎的眼中已經開始放光。

    猴子的闡述還在繼續:“如果這個實驗成功,我們還可以再進一步改進。例如,我們可以將這個積蓄靈力的法陣刻到要發射的東西上,這樣隻需完成填裝符篆的製作,便能連續大威力地發射……”

    “考慮到玄鐵的承受能力有限,屆時法器的威力肯定也是有限。那麼,發射的東西我們也可以再動一些腦筋,例如我們將它改成可以在遭遇撞擊之後引發靈力紊亂進而爆炸,對周遭造成巨大破壞……”

    “同樣的東西,我們又可以運用到高空作戰。天庭的戰艦居高臨下確實很難對付,但不妨礙我們將這些東西巨大化然後通過空投砸到他們腦袋上……”

    “在戰艦的法陣運用上,我們可以縮小艦身,建造小型艦,甚至縮減掉現在天軍戰艦上占據大量空間的生活區和各種輜重倉庫,空出來的空間可以大量攜帶這些熱兵器,改變以往的方針使用噴射式的推進,如此一來,關鍵時候的機動性便有保障……”

    “這樣可能會大量耗費靈力,不過。在非戰時儲備靈力並不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

    “運用法陣調動扇葉支撐戰艦,這種方法在機動性上可能會很糟糕,甚至完全無法與天庭的現役戰艦相提並論。但如此一來卻可以大量節約資源,由於不需要高速,那麼戰艦也可以直接采用木料。可以批量製造。而在足夠強大的熱兵器麵前,鐵皮與木板的差距並不是很大……”

    “尋常的戰艦也還可以使用,適合做大,隻用於運輸或者作為後勤支撐的平台存在,不再運用於正門戰鬥……”

    “這些東西對上到一定位階的天將全然無用,但它們相比現在普及的法器製作更為簡便。隻要有足夠的量……其實我們可以換一種角度來看,如果把製作的工序分解開來,然後用‘法器’來完成,我是說,生產型的‘法器’,通過這種方式。我們可以將過程變得無比簡單……”

    “其實這是同一個理念,在戰鬥中可以通過法器讓弱者變強,在生產中同樣可以通過‘法器’讓一竅不通的修士獲得生產的技藝,隻要我們將複雜的部分嵌入‘法器’當中……”

    “如此一來,當我們擁有足夠的武器,那麼將每一個納神境修士武裝成為超過煉神境的戰力,也並非不可能……”

    “這些想法需要循序漸進地去實現。手下我們要完成第一步,那就是基礎武器的設計及手工製造,定型之後批量生產……”

    一件一件地說著,玉鼎已經聽得癡了去。

    在這滿地簡略的圖案之中,每一項都是可以輕易實現的。可他似乎看到了一個嶄新的時代,老技術,卻是全新的理念。

    到結尾,猴子放下金箍棒,注視著玉鼎緩緩地說道:“類似的想法,還有好多好多。整個計劃規模有點大。這些東西,與現在主流的法器製造完全不同。由於大量使用靈力紊亂之後產生的爆炸作為驅動,雖然不需要珍貴的材料,卻要求精密性極高的法陣控製。悟空所能想到的,能設計出這種法陣並且精通這方麵技藝的便隻有玉鼎兄您了。所以。還請玉鼎兄幫在下這個大忙,悟空在此謝過。”

    說罷,猴子緩緩站了起來,朝著已經整個怔住的玉鼎真人拱了拱手。

    許久,玉鼎一聲不坑,那心神還沒從滿地的圖案上拉回來。

    在這個世界,這絕對是一種匪夷所思的思維。

    對於妖修來說,修仙,就是打架,就是修行者道,打不贏就是死,死了便什麼都沒有了。事實上他們一直以來也都是空有一身的蠻力,隻是那蠻力在天庭的戰艦、神仙的法寶麵前什麼都不是。

    對於人修來說呢?

    對他們來說,修仙就是悟者道,就是求長生,就是趨利避害,就是煉丹吃藥。天庭嚴格控製的世界秩序之下,將大量的精力耗費在戰鬥上毫無意義。

    千萬年來,戰鬥的方式無非就是砍殺,雖說某些大能手中也有幾件至寶別出心裁,天軍也會有一些不一樣的法器配置,但那畢竟隻是少數,說到底,主流還是砍殺。

    而這種思維,則完全不同。

    它是將悟者道運用到極致,以破壞,殺傷為最終目的,無所不用其極。

    玉鼎甚至能想象得出當這些武器大規模普及的時候會是怎樣一個場景。

    集結成陣武裝到了牙齒的妖怪,遠遠地便開始使用各種匪夷所思的武器發動攻擊,而天軍毫無還手之力,他們隻能衝刺。待衝到眼前,早已經所剩無幾——甚至還沒衝到眼前,士氣便已經損失殆盡,軍陣土崩瓦解,任人宰割了。

    以殺戮為目的的悟者道,這真是……

    半響,玉鼎才長長的紓了一口氣,無奈地搖頭笑道:“沒想到啊,我玉鼎向來喜歡搞七搞八不務正業,師兄們最瞧不上我的地方,到頭來卻被你給瞧上了。這可不是設計法器那麼簡單了。悟空你這是要……這是要改變整個作戰形式,開啟一個新的時代啊!整個世界都會被你攪得天翻地覆的!隻要這些兵器在手,弱者也可以戰勝強者。對上達到化神境的修士恐怕意義不大,但也夠了。到時候……哈哈哈哈,有趣!有趣!若是我那徒兒楊戩有你這等眼光,早早做好準備,那天庭百萬大軍恐怕也……等等,你要和天庭作戰?”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驚恐地望向猴子,剛剛注意力一直在法器上,直到現在,他才恍然想起猴子在闡述的過程中一直都以天庭為假想敵。

    “對。”猴子輕描淡寫地說道:“我現在是花果山的美猴王,正兒八經的妖王,而天庭,是我的死敵。”

    玉鼎與猴子對視了好一會,愣了神。

    從猴子的眼中,他隻看到對力量的渴求與堅定。像那楊戩……不,他比楊戩更加徹底,更加純粹,那目光清楚地在告訴玉鼎,眼前的這隻猴子,對天庭不抱任何的幻想,沒有任何妥協的餘地。

    許久,玉鼎歎道:“你是須菩提的入室弟子,又不是一般人等,這樣又是何苦呢?”

    “沒辦法,生是妖,一世為妖,況且,我與天庭的某人之間,有些事情是永遠無法妥協的。既然無法妥協,那麼總有一天,男人之間的問題,肯定是要用拳頭說話。到時候,我需要幫手。”

    “某人?是誰?玉帝?”

    猴子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注視著玉鼎。

    許久,玉鼎長長一歎,接過猴子手中的行雲棍在地上劃了劃,幽幽道:“我玉鼎好歹也是闡教十二金仙,滿天都是我闡教門徒,你找我設計法器,去打我的同門,合適嗎?”

    玉鼎緩緩地抬起頭來,瞧了猴子一眼,說道:“而且,我屬人修。幫妖修做事打人修,不太合適吧?”

    “我相信,玉鼎兄一定會答應的。”

    “憑什麼?”

    “憑玉鼎兄看不慣天庭,也看不慣你的那些個師兄。”

    玉鼎真人臉上的笑容微微收了收,凝視著地麵上的圖案似是在斟酌著。

    猴子幹咳了兩聲,道:“玉鼎兄,悟空保證,得到了這些東西絕不濫開殺戒。對人修……玉鼎兄也知道,悟空出身斜月三星洞,這身道法便是人修授予的,相比其他妖怪,我對人修並沒有敵意。到頭來,也不過是圖個安身立命之地罷了。”

    玉鼎抬起眼皮,緩緩問道:“你,我倒是信得過,可是你下麵的……就不好說了。說實在的,你這些東西我是很趕興趣,若是做成了,到時候看我那些師兄還有誰敢說我玉鼎做的東西沒用。隻是……”

    玉鼎稍稍抿了抿嘴唇,注視著猴子道:“我還是得到你那花果山走一趟,看看,才能做決定。你看這樣可好?”

    “甚好。”猴子笑嘻嘻地拱了拱手。

    達成了共識,玉鼎簡單收拾了些東西,便於猴子一同出了金霞洞往昆侖山外圍走去。

    回去的路不比來時路,猴子變成道徒緊緊地跟著玉鼎,一路暢通無阻,過關卡連腰牌都不用出示。那戍守的道徒一個個乖得像隻鵪鶉一樣,話都不敢多說。

    雖說玉鼎真人在十二金仙中混得最慘,但說到底也是這昆侖山地界師叔祖級的人物,他的事,尋常道徒哪裏敢過問?

    而就在他們離開金霞洞之時,與那洞府遙遙相望的山巔上,太上老君正迎風而立,有些疑惑地注視著他們。

    看了許久,似乎也沒有理出個所以然來,太上無奈搖搖頭,淡淡一笑,轉身化作一縷青煙飄向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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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偶遇

    山間綠林,風鈴一步步地走著,伸手抹去汗珠。

    飛了一夜,可她甚至連靈台方寸山的範圍都還沒飛離,就這樣的速度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抵達東勝神州呢?

    想到這裏,她不由得用力搖了搖頭,似乎要將這個念頭甩出去似的。

    使用須菩提提供的丹藥縮短修為突破時間所帶來的後果,就是她現在像個早產兒似地,靈力隨便一用就枯竭,空有煉神境之名而無煉神境之實。

    至於那些煉神境本該懂得的術法,更是無從談起。

    說到底,修行之事還得循序漸進,揠苗助長實屬旁門左道。

    實在走不動了,她靠到一棵大樹下,將肩上的包裹解下,一鬆手,砸起淡淡的沙塵。

    對於現在的她來說,那包裹就好像有千斤重一般,這不由得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帶太多東西了。

    可左思右想,她又覺得這些東西都是必須的。

    盤腿坐在樹下,她開始一邊休息一邊重新積攢靈力。

    悟者道不比行者道,不斷反複地將靈力耗盡再重新積攢並不是什麼好事。過程中會殘留大量的戾氣,而這對於對心性極為苛求的悟者道修者來說,無疑是致命的。

    可除了這個辦法,她還能如何呢?

    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她睜大了眼睛警惕地朝四周張望,心中忐忑。

    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離開斜月三星洞,對外麵的世界可謂一無所知。可昨晚飛在樹林上空聽了一夜的嘶吼聲已經先給她提了個醒——這個世界遠比她想象的要危險。

    這不由得讓她隱隱有些害怕了起來。

    腿有點麻了。她扶著樹幹想站起來。卻猛地發現自己渾身上下都鬆鬆軟軟的。根本使不上勁。

    靈力又還沒積攢到多少,就這樣的情況,想接著走根本不可能。

    淡淡歎了口氣,她隻好決定先在這裏休息一段時間,最好能小睡一下這樣恢複得比較快。

    可她剛坐定,便聽到遠處傳來的猛獸的嘶吼聲,頓時驚得整個站了起來,慌亂地朝著四周張望。

    眨巴著翡翠般的眸子。她捂著胸口,咽了口唾沫,顫抖著,一隻手已經悄悄摸向了藏在靴子中的匕首。

    半響,實在沒見到什麼進一步的動靜,她才又是小心翼翼地坐下,卻無論如何都不敢閉眼了。

    “這才一天不到,我就這樣了……怎麼可以?”她捂著胸口,拚命地深呼吸設法讓自己鎮定下來,給自己打氣:“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猴子可以從花果山走到靈台方寸山,我也一樣可以從靈台方寸山走到花果山。一定可以!就算要十年。我也……”

    眼眶禁不住濕潤了。

    蜷曲著身子貓在樹蔭下,這個女孩可憐巴巴地望著四周,如同一隻被遺棄的小野貓。

    又是猛的深呼吸。

    默默地呆了好一會感覺身上沒那麼酸軟了她才又站了起來,轉過身去望向樹冠。

    “睡在樹上應該比較安全吧?他是猴子,來的時候應該也是經常睡樹上的。”

    她想著,試探性的運了一下靈力,結果身子隻是稍稍上浮了一下便又掉了下來。她試著用手去攀爬,可那樹皮滑極了,無論如何都找不對姿勢。

    “還是先積攢一點靈力飛上去吧。”

    明媚的陽光透過葉的間隙將斑斑點點灑落在那張還帶著些許淚痕的臉上,她呆呆地望著,有一種心悸的感覺。

    漫漫長路,十萬八千裏,在前方,還不知道有多少危險在等著她。

    “沒事的,比起他所遇到的,我這不算什麼。”她笑得如同那陽光一般明媚,重重地點了點頭,似是在給自己打氣。

    “小姑娘,要老夫幫你嗎?”

    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她猛地一驚連忙轉過身去,捂住嘴差點尖叫了出來。

    一位身穿橙色八卦道袍的老者已經無聲無息地站在距離她隻有兩丈的地方,那老者捋著長須,臉上帶著祥和的笑。

    風鈴上下打量著這老者。

    仙風道骨,一身的橙色道袍無風自動,看上去絕非凡品。神色眉宇之間,更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風鈴修為一般,也感覺不出對方具體修為幾何,可不知為何,她忽然想起了須菩提。

    呆呆地看了對方許久,風鈴輕聲問道:“老先生,你在這裏幹嘛呢?”

    那老者微笑道:“老夫路過此地罷了,小姑娘,你一個人,這是想去哪裏呢?”

    “我想去東勝神州。”

    “去東勝神州幹嘛呢?”

    “我想去找個人……恩,不對,是找一隻猴子。”風鈴捂著胸口,好不容易平複了剛剛的驚嚇,有些虛脫地坐了下去:“老先生,你想去哪裏呢?”

    “老夫也要去東勝神州會一位故人。”老者仰起頭捋了捋白胡子,親切地笑道:“你要去找一隻猴子啊。那,你我結伴同行一段可好?”

    “同行啊?”風鈴眨巴著眼睛有些懵懂地看著對方。

    “怎麼?你還怕老夫拖累你?”

    “不不不。”風鈴連忙說道:“老先生,我是怕我拖累你了。你該是位仙人吧?我道法還沒修成,如果跟我同行,恐怕你會走得很慢。”

    “慢就慢吧,沒所謂。呵呵呵呵。反正長生不死,太快了,時間反倒不好打發。”

    風鈴重重地點了點頭,笑道:“那這樣就可以。”

    身旁多了一個人,風鈴頓時感覺有了安全感,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待到對方坐定,風鈴忽然想起什麼,連忙問道:“老先生。你吃過東西沒?”

    老者看了她一眼。淡淡笑道:“沒有。”

    “你又帶幹糧嗎?”

    “沒有。”

    “我帶了有幹糧。”風鈴低頭翻了翻包裹。取出兩塊薄餅遞了過去:“這個給你。”

    老者隻是看著薄餅,卻沒伸手去接。

    “哦,對,還有水。”風鈴連自己的水壺也一並遞了過去。

    老者無奈地搖了搖頭,伸手接過,猶豫了半響,才咬了一小口薄餅,抿了口清水。那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不好吃嗎?”風鈴問道。

    “不,老夫隻是,許久未吃薄餅了,有點不太習慣。”

    是啊,許久,該有上萬年了吧,他想。

    望著手中的薄餅,老者小心翼翼地又是啃了一口,緩緩問道:“小姑娘,你不問問老夫是誰就這麼輕易地把自己的幹糧給了老夫。這裏往東八百裏,可都沒有人家。到時候你可怎麼辦呢?”

    “沒有人家,我就狩獵唄。”風鈴抽出自己藏在靴子中的匕首晃了晃。

    “獵不到呢?”

    “要是獵不到,我還可以摘野菜……我還帶了一本野菜圖譜,反正總要走這一步的。況且就算有人家,我也沒錢買啊。”

    “你出門也不帶錢?”

    “不是不帶,而是沒有。觀裏又不發錢,發了也沒地方用。”

    “那你有帶金精麼?”

    “也沒有。”風鈴搖了搖頭:“聽倒是聽過,好像是天庭的貨幣。不過我們斜月三星洞從來不用那個。”

    老者淡淡地笑了起來,一手拿著水壺,將薄餅咬到嘴裏,伸手進衣袖掏呀掏,掏出一個鼓鼓的小袋子丟到風鈴麵前,這才重新將咬在嘴裏的薄餅拿在手中,說道:“這個給你,當老夫跟你買薄餅的錢。”

    那小袋子上的繩索沒捆緊,一下幾顆金精散落了出來。

    風鈴眨巴了眼睛看了好一會,說道:“老先生,這是……這不是銀兩。”

    “這是金精。凡人估計看不出來,反正就當普通黃金用了唄。就算當珠子,這麼漂亮的珠子他們也該會願意換吧。”

    “這麼多金精!”風鈴一下被震住了:“聽說,金精好珍貴的,那是天庭發給天軍和天神的俸祿。老先生一定是天庭的神仙吧?”

    “算是吧。”

    “這麼多金精,老先生你是……哪位神仙?”風鈴小心翼翼地問道。

    “恩,我叫李長庚。”

    有多久沒人叫他這個名字,他也忘了。

    “李長庚,李長庚……”風鈴默念了好幾次,想來想去,愣是沒想出有這麼一號大神。

    老者呵呵地笑了起來:“沒聽過也正常。隻是掛個名,也不太管事。沒什麼實權的閑雜人等罷了,平時也就煉煉丹什麼的。”

    風鈴伸手將那散落的收攏放回袋子裏,又將袋子推回老者麵前。

    “怎麼?不要?”

    風鈴搖搖頭,說道:“不能要,這太貴重了,兩個薄餅不值這麼多。而且李老先生你想必攢了好久吧?聽說天庭一位偏將一年才幾百金精。”

    斜月三星洞教授道法,《道德經》自然也在教授之列。隻是因為須菩提的關係,許多不必要的都被略去。

    從未出過斜月三星洞的風鈴自然不知道,李長庚就是太上老君的本名。

    咬著薄餅,太上瞧了瞧放到自己麵前裝滿金精的袋子,瞧了瞧一臉認真的風鈴,又瞧了瞧袋子,再瞧瞧風鈴,如此反複好幾次,他伸手將袋子上的繩索解開,從裏麵拿出一粒金精,說道:“這總該收了吧。”

    “老先生,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薄餅是我請你吃的,不用付錢。”

    估計是感覺說下去也是廢口舌,太上沒再勸了,隻將金精收入衣兜裏,自顧自地吃起了薄餅,悠悠道:“小姑娘啊,你那麼容易相信人,而且還有便宜不占,很吃虧的。”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畋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朗聲一段背完,風鈴狐疑地瞧著太上問道:“老先生,你真是神仙嗎?”

    “得,《道德經》第十二章。”太上一把將薄餅塞入口中,咀嚼著,扭頭望了望天,裝傻充愣。

    這話還是他自己說的,讓人拿著反過來教訓實在有點……

    “你師傅教得不錯,真的,比我教的好。”半響,在風鈴的注視下他隻憋出了這麼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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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大本營

    月亮在雲間穿行,將光輝灑落。樹葉在風中微微顫動,陰影搖晃。

    夜幕下的花果山幽靜得如同一幅畫卷。

    若不是知其底細,任誰都無法想象在這樣一個世外桃源,竟蟄伏著一支龐大的妖族大軍,磨刀霍霍。

    落到水簾洞口深潭邊的時候,玉鼎已是一臉的疑惑。

    朝著四周望去,竟隻看到一位青衣女子安靜地坐在岩石上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深潭的點點波瀾。

    這地方,怎麼看怎麼不像猴子口中施行大計的地方。

    “這邊。”猴子一躍穿越瀑布進入水簾洞,玉鼎也連忙跟了上去。

    這一入水簾洞便是另一番景象。

    還算寬敞的洞口點了兩個小小的火盆,戍守的三隻妖怪見猴子到來連忙單膝跪下。

    “大王!”

    “去通知下楊嬋,就說玉鼎真人到了。”

    “諾!”

    帶著玉鼎,猴子頭也不回地與三隻納神境小妖交錯而過,一步步朝著水簾洞深處走去。

    倒是玉鼎忍不住回頭打量了那三隻小妖一番。

    到此時,玉鼎才確信自己來的地方真是一支妖怪勢力的大本營。不過三隻納神境小妖守門,這也未免太寒磣了點吧。

    與猴子要施行的大計,實在相去甚遠。

    隨著一步步深入水簾洞,玉鼎看到越來越多的妖怪,他們三兩成群地對著猴子行禮,當中大多數是納神境,偶有煉神境。

    那照明用的火盆也越來越大。四周漸漸亮堂了起來。

    走到上層大廳的時候。玉鼎不禁有些駭然。

    熊熊火光將一切照得通紅。巨大的空間裏,四壁都被細細修葺過,絲毫不似一般妖怪的洞府。

    數十隻妖怪正在大廳中圍著一張石桌激烈地爭吵著什麼,見到二人,一個個紛紛壁上了嘴。

    所有的視線都警惕地聚集到了玉鼎身上。

    短嘴與大角往胸甲上輕輕一錘算是行禮,而其他的妖怪則單膝跪下。

    “大王!”

    “在討論什麼?”猴子走過去撐著石桌問道。

    那桌麵上,是一張羊皮製成的花果山周遭百裏布防圖。

    “這個月開始要調整一下地麵的布防,我們打算縮減下人手。下麵的人員缺口越來越大了。”往猴子身後的玉鼎伸手撇了一眼,短嘴輕聲問道:“這位是?”

    猴子側身介紹道:“這位是玉鼎真人,我的老朋友了。”

    “玉鼎真人?十二金仙?”短嘴眯著眼睛問道。

    “對,就是在下。”玉鼎連忙拱手笑道。

    眾妖怪紛紛拱手行禮,卻是一個個冷冰冰的,沒有笑顏。

    說到底,人類忌憚妖怪,妖怪同樣忌憚人類。

    短嘴微微張了張口似乎還想問什麼,看了看猴子,卻又閉上了嘴。

    看出了妖怪們的心思。猴子伸手介紹道:“接下來,玉鼎真人可能會協助我們開發新武器。到時候,大家一定要配合。玉鼎兄說的話,便是我說的,可明白?”

    這一說,眾妖怪紛紛怔住。

    聽一個人類的命令?若說是楊嬋他們倒是沒什麼意見,可聽玉鼎真人的算是怎麼回事?

    猴子雙目一瞪,大喝道:“聽明白了嗎?”

    “明白!”妖怪們連忙一個個點頭應和。

    “行了,你們先忙,我帶玉鼎兄參觀下。”

    伸手拍了拍短嘴的肩,在眾妖怪的目送下,猴子帶著有些忐忑的玉鼎繼續往裏走。

    剛剛那一撥裏麵,玉鼎分明已經看到了兩隻化神境妖怪,煉神境妖怪更是比比皆是。

    在凡間,這樣的妖怪勢力已是不可小覷,便是傳說中的六大魔王各自的勢力恐怕也不過如此。好在看剛剛的情形,猴子在這些妖怪心目中的威信極高,這才讓玉鼎心中安穩不少。

    追上猴子的腳步,玉鼎小聲問道:“我們現在去哪裏?”

    “還沒看完呢。”

    “邊邊角角的就不必看了。”

    “不是邊角。”

    “啊?”

    轉眼間,兩人已到了地下城入口。

    “從這裏下去,就是我的大本營了。”猴子指著垂直的隧道說。

    “從,從這裏下去?大本營?”玉鼎有些懵了。這下麵的才是大本營,那剛剛的算什麼?

    他有些忐忑地蹲在洞口捋著胡子往裏瞧。

    黑漆漆一片,深不見底,什麼都看不到。

    他囔囔自語道:“這裏沒有階梯,怎麼下去啊?”

    “走吧!”

    還沒等玉鼎反應過來,隻見猴子伸手一抓,提起他的衣領一同躍入洞中。

    在玉鼎真人的尖叫聲中,兩人已急速下墜穿越了隧道。

    待玉鼎真人頓住身形之時,眼前已是一副鐵與血的景象!

    龐大的地下城市,熊熊的火光將一切映得通紅,炙熱而渾濁的空氣,無數的妖怪揮灑著汗水。吆喝聲、誦讀聲、搏鬥聲、爭吵聲此起彼伏。

    熙熙攘攘,便如同一整個人類的城市一般。

    在這座城市麵前,他就渺小得如同一粒沙塵。

    隻這一幕,玉鼎便驚得張大了嘴巴,驚恐地望向猴子,半天說不出話來。

    那伸出的手指半天不知道該往哪指。

    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妖怪勢力,這根本就是一個隱藏在地下的妖怪帝國!

    好半天,他顫抖著合上嘴巴,幹咽了口唾沫,問道:“這……都是你幹的?”

    猴子略略點了點頭,拉著他的衣袖道:“走,我帶你參觀。”

    說罷,猴子帶著玉鼎一路向下飛行,沿途無數的妖怪歡呼雀躍。發出如同野獸般嚎叫。

    那聲音震耳欲聾。

    對於人類來說。這就是個猶如地獄般的地方。

    玉鼎驚慌地張望著。藏在衣袖裏的手隱隱有些發抖了。

    飛在前方的猴子卻自顧自地說著:“地麵實在太危險了,在天庭的眼皮底下,他們不會給我足夠的時間發展起來。所以我建立了這個地方,將自己偽裝成一支普通的妖怪勢力。這樣最起碼短期之內不會被察覺到,應該能贏取一定的時間。”

    落到最下層空曠地麵上的龍骨邊上,玉鼎抬頭仰望巨大的戰艦骨架。

    巨大的木製滑輪臂膀正懸空微微挪動,吊著繩索的平台上坐著的工匠正專心致誌地刨著木器。幾名戴著鐐銬渾身衣著破爛的天軍正在與一眾妖怪工匠討論著什麼。

    吆喝聲中,妖怪苦力推著平板車將新砍下來的木大樹木送達。在他們的身後是揮舞著皮鞭的軍士。

    猴子指著那龍骨說道:“這是最新的戰艦骨架,已經是第四代了,不過還沒完成。本身也隻是試驗品罷了不會投入到戰鬥中。妖怪沒有工匠,最初全靠俘虜來的天庭工匠指導才完成了第一代戰艦,往後,我的人馬已經漸漸掌握了工藝。現在前三代的戰艦都已經被拆解,地下船塢還沒建成所以沒有足夠的空間停放,當然,本身前三代也還達不到上戰場的要求,選擇在這個時候建造純粹隻是為了熟練工匠的技藝。我們需要培養更多的工匠,畢竟不可能一直依靠天庭的俘虜。而且。往後他們都將成為你的得力助手。”

    “你在這裏興建戰艦,如何出地麵?”玉鼎有些疑惑地問道。

    猴子瞧了玉鼎一眼,笑嘻嘻地指了指遠處的深潭。

    那深潭邊上,一排排的水族妖怪正在不斷往返,將一個個裝滿泥沙的竹筐送入深潭中。

    “那條水道直通東海,不過現在還太狹小了隻能用來運送挖掘出來的沙石。沿著這條水道開鑿地下運河的事情已經提上了日程,現在正在繪製圖紙。屆時,第一批的船塢都會是地下船塢。”

    玉鼎眨巴著眼睛,微微張了張口,半響說不出話來。

    言語,已經無法形容他此刻的感受。

    帶著玉鼎,猴子來到了校場。

    在那裏,玉鼎看到了堪比天軍的軍陣在操練拚殺,陣陣吶喊聲在空蕩蕩的地下空間裏回蕩,交雜。

    站在高台上的妖將想伸手讓軍陣停下來迎接卻被猴子製止了。

    “這些是我的精銳部隊,或者說是未來的軍隊核心。”猴子回過頭對玉鼎說道:“清一色的行者道,當中許多已經突破到了煉神境。不過現在有個問題,那就是他們缺乏實戰,而本身戾氣又過重,修為很難再更上一層樓。其實也沒什麼關係,隻要等到真正與天軍開戰,消了戾氣,修為自然就能有所提升。當然,前提是他們能活下來。另外,他們的術法不行,要彌補這一塊需要很長的時間,好在現在時間還有。還有一個問題比較棘手,天軍都會飛,我也希望我的部隊都有翅膀。”

    說罷,他笑眯眯地注視著玉鼎。

    “這,這沒問題,隻要備齊足夠的材料,要翅膀很容易。”早已看花了眼的玉鼎有些結巴地說道。

    “到時候就拜托玉鼎兄了。”猴子轉過身去繼續往前走:“這裏的東西一時半會看不完的,我們去看看你最關心的。”

    領著玉鼎,猴子沿著石壁上裸露的階梯一步步向上,穿越了規模宏大的冶煉所,穿越了繁忙無比的工程部,又越過了燥熱得令人窒息的生活區。

    站在高處,玉鼎可以清晰地看到整座地下城市的結構,看到遍布的妖怪,那場麵足夠讓任何一位天軍將領膽寒。

    終於,他們來到了學堂。

    無數的課室裏,妖怪們好似人間學堂裏的孩童一般整整齊齊的坐著,誦讀,習字。

    當中許多都早已不是什麼小妖,而是正正經經的成年大妖,玉鼎甚至看到一隻身高達到一丈五的大象精蜷曲著身子擠在狹小的課室裏認真地聽著隻有他膝蓋高的兔子精講課。

    那大門被鑿出了一個窟窿,看情形是被他給擠壞的。

    玉鼎瞪大了眼睛注視著眼睛這匪夷所思的一幕。

    如果先前看到的僅僅是武力,那麼現在看到的就是武力背後的內核,這座地下城市真正的核心所在。

    知識、傳承與複製。如果說猴子是這座地下城市的大腦,那麼這裏便是它的心髒,將新鮮的血液源源不斷地輸送到每一個角落,構築起壯碩的肌肉。

    轉過身,撐開手,猴子對著玉鼎說道:“看,每一個加入花果山的妖怪都必須要先習字,無論他們先前是什麼。小妖也好,妖王也罷,都需要先習字。這是花果山的規矩,沒有特權。我需要軍隊,但不是一支毫無紀律可言的軍隊。”

    “而習完字,也不是就可以離開學堂。一對一的教育太慢了,我需要更加快捷的方式。在這裏,他們可以選擇各種課程,包括涉及到各種修行功法的課程,軍事課程,戰鬥課程,冶煉課程,工程製造……在他們進入相關的崗位之前,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在這裏掌握相關的基礎知識。”

    楞了半天,玉鼎問道:“他們願意聽你的嗎?這些,就算在人類當中也不可想象,而你麵對的是一群妖怪。一群,無法無天的妖怪。”

    隻見猴子淡淡笑了笑:“花果山不是善堂,這裏的一切都是為了有朝一日走上地麵而準備的。不過,我也會給他們選擇的權力,要麼學好一種技能,向我證明他們的價值,為自己爭出一條路。要麼……到那裏去。”

    遠遠地指著熱火朝天開鑿的石壁,猴子麵無表情地說道“花果山不養閑人。想在這裏活下去,就必須付出相應的回報。請相信我對這裏有絕對的控製權,就算讓他們掌握了火器,也絕對不會出現失控的情況。”

    玉鼎撇了一眼遠處在飛舞的皮鞭下勞作的妖怪,緩緩問道:“如果他們真要走呢?”

    “橫著,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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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考慮考慮

    “橫著,抬出去。”

    說這話的時候猴子輕描淡寫。

    聽這話的時候玉鼎的嘴角卻猛地抽了抽。

    有那麼一剎那,他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這要離開就得橫著抬出去的當中,也包括了自己。那現在自己是不是已經上了賊船了?

    不自覺地縮了縮腦袋,他小心翼翼地瞧著猴子。

    六年前,他與猴子在自己的洞府裏認識,也曾深談過,自認對他還是有些了解的。

    那時候的猴子如同一個剛長成的少年,走在人生的岔道口上,心性未定,目標模糊,雖然固執,但本性純良。

    現在呢?

    六年了,玉鼎對猴子的印象還停留在原來的記憶中,那隻稚嫩的猴子。

    也因此,他才會答應過來花果山看看,因為猴子的修為看起來已經不是一般妖王可比,若是能將整個勢力牢牢地控製在手中,那麼就算錯,其實也錯不到哪裏去。

    現在他看到了,猴子確實牢牢地控製著整個花果山勢力,以無法想象的威信控製著。但他也看到了猴子的另一麵。

    火盆裏的火熊熊燃燒,遠遠地,玉鼎聽到各種嘶吼聲、慘叫聲在這巨大的地下空間回蕩。就在他的不遠處,一位“學生”因為無法按時完成課業被用皮鞭抽得皮開肉綻。

    刺耳的鈴聲響起,所有的妖怪都停下了手邊的工作離開工作崗位前往生活區,玉鼎能清楚地看到他們領取的食物糟糕得如同一盆餿水。

    這些妖怪就是在這樣的環境裏生活著。

    而生活區生活裏休息充分的妖怪則迅速湧出替代了他們。

    地下,沒有晝夜之分。在這裏。所有的工作都是兩班倒輪換。將每一寸的空間都合理利用起來,不惜代價確保進度。

    這隻猴子早已不是六年前的那一隻。

    這六年的光陰裏,玉鼎想象不出究竟發生了什麼。如今的這隻猴子已經選擇了自己的路,走出了彷徨,可他不知道,這隻猴子還是否保留了原本的純良。

    他正在以無以倫比的鐵腕控製著很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為強大的妖怪勢力以極快的速度崛起,以各種超前得無法想象的思維打造一個屬於妖的龐大帝國。

    無論他們願意與否,在這個帝國裏。所有的妖怪都咬緊了牙,承受著無盡的痛苦,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成長,隨時準備挑戰天庭的權威,顛覆整個世界。

    原本的固執被發揮得淋漓盡致,原本的善良是否還依舊,卻有待考究。

    起碼現在玉鼎所看到的,為了獲得實力,為了保障這裏的安全,為了未來的勝利。猴子不惜代價,也不介意采取任何血腥手段。

    這不由得讓玉鼎身子為之一緊。

    這裏最危險的。現在看來根本就不是那些無法無天、大字不識一個的妖眾,而是眼前這隻猴王。

    那些火器一旦掌握,他們肯定是能將它的威力發揮得淋漓盡致,發揚光大的,也不會出現失控的局麵。關於這一點,玉鼎現在絲毫不擔心。

    但無序的混亂,隻可能帶來有限的傷亡,而有準備的殘暴,卻可以帶來整個世界的徹底顛覆。

    毫無疑問,玉鼎是討厭天庭的,由始至終,他對天庭都沒有好感。也毫無疑問,玉鼎熱愛各種發明,對猴子的那些構想他沉溺其中。

    可他真的準備好要當人類的千古罪人嗎?

    隱隱地,玉鼎有些退縮了。

    “你這樣,會不會太過了?”玉鼎幹笑道。

    猴子注視著玉鼎,依舊是那淡淡的笑容,緩緩說道:“如果玉鼎兄有機會看到天軍對妖的屠戮,便會覺得這還不夠了。本是不融於這個世界的種族,要拚出一條路,難免會付出一些代價,一些犧牲。與其出去讓天軍殺了拿去領功,不如為這裏貢獻一份力量。至於他們願不願意,這真的那麼重要嗎?你說,是不是?”

    “他們是你的同類,就算他們不願意,你也不應該……”

    “他們是我的同類沒錯,但如果他們不信仰這份共同的事業,便屬於異端了。”猴子伸手攬著玉鼎的肩膀,一步步地往回走:“允許天軍拿他們領軍功,允許妖王拿他們賣人頭,就不允許我奴役一下他們?其實這該是屬於‘人權’問題了,本質上我是支持平等自由化的,但和一個連走在陽光下的權力都還沒有的種族談這個問題,是不是太早了一點?”

    “而且,其實如果我能坐下來認真地和他們談一談,我相信他們當中大多數的妖怪都會開化的。隻是我沒那個時間,也沒那個功夫。現在要做的事情很多,總有些不太重要的東西得被先行放到一邊。我們不可能顧到每一個點,隻要顧好大局就行了,你說對不對?”

    玉鼎幹笑著,一時間真不知道說什麼好。

    “現在,該談談咱的正事了。幫我研究火器如何?那東西當真是隻有你才得心應手,就算我師傅須菩提來了,也該是一時半會束手無策。”

    “如果我不答應,會不會也要橫著抬出去?”

    “那不會。不過,如果有人問你,你最好這樣回答。”

    “啊?”

    “我不一定會成功,在真正成功的那一天來臨之前,誰也說不準。弄不好回頭天軍就傾巢而出把我這裏給剿了,到時候玉鼎兄你幫我做火器,便是十二金仙的身份恐怕也不好保全吧?所以,最好的理由該是——我逼你幫我做的。”

    “你幫我想得還挺周到的。”

    “怎樣?考慮得如何了?”

    “還得,再考慮考慮……”

    “沒事,慢慢考慮。留下來住幾天嘛。我讓楊嬋多陪陪你。你們師徒也許久未見了吧?”

    “額。我要是不答應,真不用橫著抬出去?”

    “恩,這個我也得考慮考慮了。”

    “……”

    ……

    漆黑的夜,西牛賀州樹林中一片空地上,太上端坐著雙目低垂。

    不遠處,風鈴拿著明晃晃的匕首對著一隻被她五花大綁的兔子瑟瑟發抖。倒是那隻兔子看上去十分鎮定,一點都不害怕,反倒眨巴著眼睛瞧著風鈴。

    猶豫著。猶豫著,半天都沒動靜。

    太上忍不住抬起眼皮望了她一眼,輕聲問道:“要不,讓老夫來?”

    “不!老先生,這種事情讓晚輩來就好了。敬老愛幼是斜月三星洞的優良

    傳統!”風鈴嚷嚷著,卻還是沒動手。

    好一會,她直接將那兔子放了。

    望著那兔子蹦蹦跳跳溜進樹林裏,她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

    “你這樣,還怎麼打獵啊?”太上無奈問道。

    “沒事,我們可以摘野菜吃。老先生。你不介意吃素吧?我帶了野菜圖譜的,不過現在得先生個火。天有點冷了。”

    說著,風鈴撿起了柴火,堆成一堆,又弄了些幹草撒上去,掏出火信子。

    不過很快她發現了一個問題,火信子是帶了,可走得匆忙,忘了點……

    無奈,她又開始了鑽木取火。

    這是她第一次幹這種事,結果是忙了好半天也沒找對姿勢,直到把手中的樹枝揉爛了也沒點起火來。

    太上看不下去了,趁著風鈴轉身的時候將藏在衣袖中的手偷偷伸了出來,一指,那幹草堆頓時冒出了火星,緩緩燃了起來。

    “咦?著了?怎麼回事?”風鈴盯著那火堆發呆。

    太上淡淡笑了笑,說道:“該是剛剛已經成功了,隻是要等一下才燃起吧。”

    “可我剛鑽的不是這個位置啊。”

    “恩,那可能是自燃了。天幹物燥嘛,秋日裏山火也時有發生,該是讓你碰上了。”

    “哦?這樣啊。看來我運氣挺好的。那,老先生你稍等下,我去找野菜。”

    “這麼晚找起來恐怕不容易吧?”

    “沒事,我可以用火照明。”風鈴伸手從火堆裏抽出一支燃了半邊的柴。

    又看著風鈴來來回回忙碌了好一會,半天都沒找到,太上無奈歎了口氣。

    這樣下去,明天還能趕路嗎?他想。

    悄悄伸手指了指一旁的草堆,那草堆一晃。

    “誒,你看,那好像是野菜。”

    “恩?”風鈴連忙跑了過來拿著圖譜校對,半天,蹙眉說道:“不是,這些圖譜上沒有。亂吃會拉肚子的,這些不能吃。老先生你沒找過野菜吧?”

    說罷,扭頭就走。

    太上差點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那些都是頂級的“野菜”,甚至還能補充靈力……

    須菩提教徒弟就沒先教如何鑒別天材地寶以方便搶奪嗎?

    朝著風鈴招了招手,太上道:“來來來,讓老夫看看你的圖譜上都有些什麼野菜。”

    風鈴走過來將手上的圖譜遞上。

    翻了翻,太上隨意地撇了幾眼,又是悄悄伸手一指。

    不遠處的另一堆草叢微微一晃。

    “你看,那邊有。”

    “誒,好像真的有啊。這裏我剛剛找過的,怎麼沒發現?奇怪了。”風鈴翻著圖譜校對:“不過,好像還是有點差別。”

    “就是了,沒什麼差別!圖跟實物總會有出入的!”

    太上再也受不了了,捋起衣袖親自奔了過去,伸手就摘。

    這女娃兒,如果不是自己找過來,她真能活著獨自走到花果山嗎?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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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好深一個坑

  由於沒有鍋,摘好野菜之後風鈴隻好把它們串在樹枝上烤。

    沒有任何調味,沒有任何作料,加之手藝又實在不怎麼樣,除了剛開始烤焦了一批之外最終烤出來的東西自然也是難以下咽。

    不過難以下咽也要吃,現在可不是品嚐美食的時候,關鍵是要吃飽了明天才有力氣上路。

    吃的過程中太上悄悄將自己手中的野菜全部改了味道,結果吃完之後還是覺得渾身都不舒服了。無奈,隻得又偷偷地把肚子裏的野菜都變走,反正以他的修為就是不吃東西日子也一樣過。

    風鈴就不同了,就光吃野菜的時候已經好幾次差點嘔了出來,不過她還是堅持著挺了下來,這小女孩倔強得讓太上都有些詫異。

    不過看情形也是吃不飽。

    累了一天一夜,吃完飯,風鈴就昏昏沉沉地躺在篝火邊上睡了過去。太上則一直在一旁打坐,靜靜地瞧著她。

    一縷月光透過雲彩照在她清澈的臉上,微微蹙起的眉頭,不時的夢囈,似乎是在呢喃著什麼。

    “做噩夢了?”想著,太上輕輕晃動了下手指,點點晶瑩從指尖揮灑而出沒入風鈴的眉心。

    漸漸地,那緊蹙的眉舒展開來,綻放了一抹甜甜的微笑。

    “還是做個好夢吧,不然明天沒精神的。”太上仰起頭淡淡歎息,捋著長須,透過雲層凝視明媚的月:“真是個好姑娘啊。你可不要怪老夫,老夫也是逼不得已啊。怪隻怪,那下套的人太狠了。這些人。破了這天道。真就那麼好嗎?”

    想著。他不由得苦澀地笑了笑。

    到午夜,天空飄起了毛毛小雨。

    太上撇了一眼,擺了擺手,輕聲道:“別來添亂。”

    雲上的龍族聞言悄悄遁去,烏雲飄散,月光依舊。

    不多時,秋日裏的寒氣又襲來,葉片上凝結了霜露。

    注視著累了一天一夜還吃不飽。枕著手臂蜷縮成一團熟睡的風鈴,太上長長一歎,拍著大腿緩緩地站了起來,一步步走到她身旁,伸手把了把脈門。

    “哼。”他緩緩地搖了搖頭:“居然給她吃那種東西,修為明麵上是煉神境,實則恐怕比之納神境都略有不足啊。難怪還會怕冷。這須菩提實在是……”

    低下頭,他從衣袖中摸出了一瓶丹藥,抖出兩顆塞到風鈴的口中。

    “這便當做那兩個薄餅的補償吧。”

    將丹瓶收起,太上伸出左手。掌心銀光環繞。

    漸漸地,風鈴的身體好些擺脫了重力一般懸浮了起來。隨著太上的身影一同往東邊飛去。

    半響,太上又帶著風鈴折返。

    “算了,換個方式,省得老夫明天不好解釋。”

    將熟睡的風鈴放回原處,整個大地都微微震動了起來。

    太上緩緩揮舞著手臂,點點熒光灑落周遭。

    以他們為中心,方圓十餘丈的地麵,連同樹木泥土篝火,全部維持著原狀被拔向空中,就好像被一把巨大的鏟子連根掘起一般!

    月色中,西牛賀州的居民抬頭望見一整塊陸地如同懸浮著的島嶼從頭頂掠過,飛向東方。

    ……

    清晨,一隻妖怪早早地敲響了玉鼎的房門。

    一夜未眠的他驚得整個坐了起來,幹咽了口唾沫,伸手拉開房門。

    屋外,是一隻蟬精。

    “什麼事?”他輕聲問道。

    “大王請玉鼎真人到餐室一同就餐,楊嬋姐也在。”

    “知道了。”緩緩合上房門,玉鼎真人撫了撫胸口,紓了口氣。

    這一夜,他輾轉反側,想了很多很多。

    來之前,他隻是擔心猴子是否能把握得住這裏的妖怪,能否將自己研製的火器發揚光大為自己爭一爭麵子,讓那些個師兄目瞪口呆。

    看了那龐大的地下城之後,他發現自己原先所想的根本就不是問題。真正的問題,是這猴子究竟會把火器玩到什麼樣的高度。

    就他這樣的倒騰法,割據一方與天庭分庭抗禮玉鼎也絲毫不覺得奇怪。

    這局,玩得太大了。

    大到玉鼎都隱隱有些害怕。

    雖然他不討厭妖怪,雖然他也看天庭不順眼,雖然他對猴子的理念極為感興趣,但說到底,他也還是十二金仙,闡教十二金仙,漫天神佛多是他的同門。

    身為十二金仙,幫著反天真的好嗎?別到時候連昆侖山都回不去了。

    當然,他現在需要考慮的還有另一個問題,那就是他看光了猴子的秘密,如果現在說出不加入之類的話,猴子會怎麼處理他。

    感情打一開始猴子帶他進地下城就是準備了要將路都堵死啊。

    若是幾年前的那隻猴子,玉鼎倒是放心,說什麼“橫著抬出去”最多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現在這隻呢?

    其實玉鼎也還是覺得不會,但他已經不敢相信自己了。別忘了,剛開始來的時候他就全然沒想過會出現這種境況。

    六年前的納神境稚嫩小妖,誰能想到如今竟變成了雄霸一方的妖王,要與天爭長短。

    “如果……偷偷溜走,會不會也是一個辦法呢?”

    他忽然想起當年自己將全套的靈力感知法門都教給了猴子,這還能逃得掉嗎?啊哈哈哈,自作孽啊,這下死定了,真死定了。

    梳洗了一番,整了整衣冠,玉鼎扭扭捏捏地出了房門,隨著引路的小妖一路來到餐室。

    餐室裏,猴子與楊嬋已早早地等待。

    見到玉鼎,楊嬋依舊像以前那樣一臉的冷淡,一頓早飯吃下來也沒說什麼話。頂多,就是隨意地寒暄了幾句。

    席間。猴子提了一次。說玉鼎難得來一趟。要楊嬋先放下手頭的事情盡盡地主之誼帶玉鼎逛逛花果山,卻被她直截了當地拒絕了。

    這讓玉鼎不由得起疑,這個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徒弟是不是早早知道自己現在所麵臨的問題然後胳膊肘往外拐,刻意和自己保持距離?

    “糟糕,這樣真就半點指望都沒了!”玉鼎想。

    無奈,他低著頭默默開始編製各種說辭,準備著猴子問起“考慮得如何”便可以對答如流進退得當。實在不行,還有個回旋的餘地。

    哪知猴子問都沒問。

    那要主動提起嗎?

    抱歉。他沒那個膽。

    一餐飯忐忐忑忑地吃完,猴子和楊嬋說有事忙便離開了,臨走叫來了短嘴大角還有小狐妖,說是讓他們帶著玉鼎逛一逛。

    逛哪裏?

    接著逛地下城……

    小狐妖是來當向導的,那化神境的大角和短嘴,不用說,肯定就是來看著他的。

    兩個化神境行者道妖修守在身旁,你讓他這個活了幾千年卻隻有金仙修為的悟者道怎麼辦?從地下城那個遍地是妖怪的地方打出去?借他十條命都不夠啊!

    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落,玉鼎的嘴角微微抽搐,越發覺得自己已經跳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坑。

    隨著小狐妖又是下了地下城。逛了冶煉場,逛了倉儲室。逛了配給站,那場麵、效率無不讓人震驚。

    但越是震撼,玉鼎的心就越發慌。他開始想象著自己被天庭發現幫猴子研究火器之後的通緝令裏腦袋會值多少錢。

    “三萬金精?”

    “額,最少十萬。”

    “不隻,應該有百萬。”

    “也許昆侖山為了劃清界線會追加兩百萬,這像我那師兄的風格……”

    看的東西越多,他越心驚,到最後,竟發現自己的腦袋可能值破紀錄的千萬金精。

    “要不……我自己先賣了吧?花完再死。”他忽然冒出了這麼一句。

    “恩,真人,您說什麼?”走在前麵的小狐妖回頭問道。

    “沒,我隻是在說,這裏很有前途。”

    “那當然。”小狐妖得意地仰起頭,笑道:“這都是多虧了猴子哥哥,沒有他,我們現在都還不知道在哪個角落裏躲躲藏藏呢。隻要再給我們一點時間,便是天庭大軍傾巢而出也奈我們不何了!”

    “對了。”玉鼎悄悄蹭過去套近乎:“你們一般對要離開這裏的妖怪,都怎麼處理啊?”

    “離開?為什麼要離開?”

    “別管為什麼,你就告訴我,如果真出現了,你們都是怎麼處理的?”

    小狐妖撓撓頭,答道:“就……殺了唄。知道太多了,放出去萬一泄密怎麼辦?為了大家的安全我們有義務殺了他們。怎麼啦?”

    果然,果然如此!

    玉鼎真人欲哭無淚了。

    又隨著小狐妖走了好一段,小狐妖一路介紹,玉鼎真人卻半點都聽不下去,心中一直忐忑地注意著自己身後的兩隻化神境的妖怪。

    許久,玉鼎真人又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個,如果知道秘密的是你們大王的好朋友,會不會有特例呢?”

    “我們大王從不讓他那些不加入花果山的朋友進地下城的,免得我們難做嘛。真人你問這個幹嘛?”忽然間,小狐妖瞪大了眼睛注視著玉鼎,驚道:“真人,不會是你想離開吧?”

    這一叫,嚇壞了玉鼎。

    他連忙搖頭擺手驚慌道:“噓!別!別亂說,我可沒說要離開啊!這話可不是我說的啊!”

    正當此時,他忽然聽到身後的短嘴對著一旁的衛兵低聲交代道:“去,把玉鼎真人的房間挪到地下城來,給他安排個靠下層的住處。”

    頓死,死的心都有了。

    自作孽啊!為什麼要那麼多話?這不是找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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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悄然到訪

    一陣輕風撫過臉頰。

    風鈴微微動了下,伸手揉了揉眼睛不經意間將手上的泥沙一並抹上了臉。

    微微睜開眼,下一刻,她猛地瞪大的眼睛,驚醒。

    不遠處,太上正盤腿端坐著,抬起眼皮瞧她。

    “老先生,為什麼不叫我?都日上三竿了!”她驚慌失措地站了起來,開始手忙腳亂地收拾:“糟糕了,今天這麼晚,到時候又走不了多遠。”

    “休息一天也沒什麼關係,畢竟昨天累壞了。”太上輕聲歎道。

    “那可不行,剛出發第二天就休息哪有這樣的道理。就這樣子,什麼時候才能到東勝神州啊。咦,我的靈力怎麼這麼充裕了?難道要全部外放才會提升?”

    風鈴呆呆地望著自己的雙手,一時間摸不著頭腦。

    太上笑而不語。

    “不管了,出發!千裏之行始於足下!”

    背起包裹,風鈴找了找方向,帶著太上一步步朝東邊走去。

    剛走幾步還沒來得及騰空,她便停下,蹙著眉頭退了回來。

    來到太上麵前,她低頭盯著地麵疑惑地看了許久,問道:“老先生,你有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啊?”

    地麵上有一條非常明顯痕跡,一邊是黑泥,隻偶然見到幾株青草,另一邊卻是黃泥,遍地枯黃的野草。

    看上去就好像兩片完全不同的土地被硬拚湊到了一起。

    “有什麼不對?”太上一臉淡定地反問。

    “這……還有這……老先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嗎?”

    放眼望去,便是兩邊的樹木種類也是明顯不同。那種感覺,就像是拚接的兩幅畫卷。

    “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啊。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你這丫頭。是走的路太少了。”

    “可是昨晚好像不是這樣的。”

    “昨晚黑漆漆地。你看清了?”

    風鈴蹙起眉頭繞了一圈,又往遠處眺望,回頭說道:“我們……昨天好像不是在這裏啊。奇怪,難道我們睡著的時候被人換了地方?”

    “不是在這裏嗎?”

    “你看,昨天沒有看到那座山的,那個位置應該是平原。”

    太上靜靜地注視著風鈴,許久,有些憂慮地問道:“你是不是太累。記錯了?依老夫看,不如就在這裏休息一天吧。”

    “我記錯了?”

    太上回頭指了指不遠處的篝火堆:“你去看看,那篝火是不是你昨晚點的,那些樹枝是不是你昨晚撿的,再看看篝火堆周遭的樹木是否與昨晚一般無二。”

    盯著看了許久,風鈴越發糊塗了,半響,隻得捋了捋秀發,長歎了口氣說道:“看來我昨天真是太累,記錯了。還好有老先生在。要不然我都亂了。”

    她呵呵地笑了起來。

    太上微微點頭,也是笑了笑。

    “那我們現在趕緊出發吧!”

    消除了顧慮。兩人分別施展了禦風術一同朝著東邊飛去。

    蒼茫大地上盡是枯黃,若從上千丈的高空俯仰,可以望見山的那邊有一座人類小鎮,熙熙攘攘。

    此時,他們身處南瞻部洲,距離花果山,隻剩下八萬裏不到。

    ……

    晚餐時,水簾洞上層猴子的專用餐室裏又是隻剩下猴子與楊嬋兩人。

    吃到一半,楊嬋輕聲問道:“聽說,你把我師傅弄到地下城去住了?”

    說罷,夾了個豆角放入口中,咀嚼著,靜靜地注視著猴子。

    “恩。”猴子伸手掰了個橘子,將一瓣送入口中,答道:“短嘴的主意,我同意了。”

    “他還沒答應幫你嗎?”

    “看樣子,想拒絕。”

    楊嬋輕輕放下筷子,盯著猴子問道:“那你打算怎麼做?”

    “就現在這麼做唄,嚇嚇他。他答不答應,我都有辦法應付,誰讓這事非他不可呢?”

    “嚇嚇他可以,但,要他是真答應幫你,你一定要保障他的安全。無論如何,一定要保障他的安全。”

    猴子抬起眼笑嘻嘻地盯著楊嬋,答道:“會的,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不是不得已,我也不會用這樣的手段。”

    “會就好。如果師傅有事,別說我,我哥也絕不會放過你。到時候,天軍沒到,灌江口大軍先到了。”

    “呵呵,知道了。”深深吸了口氣,猴子問道:“丹煉得怎麼樣了?”

    “還算順利,現在每日短嘴都派人當日將采集到的泉水送來。不過可能持續不了多久。有消息說南天門的大軍已經準備妥當,隨時揮軍東勝神州。到時候,慧泉將會是一個重點攻擊目標。”微微頓了頓,她接著說道:“畢竟,那個道觀被攻陷的消息當時是上報天庭了的。”

    “先鋒是誰?”猴子問。

    “哪吒。我和他打過招呼了,讓他別那麼快往那裏去,但拖不了多久。後麵的四大天王,隻聽李靖的。”

    猴子怒了努嘴沉默了半響,問道:“南天門還有多久發兵?”

    “不清楚,決定權不在哪吒手裏,估摸著該幾個月之內吧。屆時會先對東勝神州出手。”

    “天河水軍那邊呢?”

    “你關注天河水軍幹嘛?他們負責北俱蘆洲和西牛賀州,跟我們暫時沒關係。”楊嬋頓了頓筷子,繼續吃飯。

    “想了解了解他們的情況罷了,畢竟天河水軍可比南天門那幫子強多了。遲早要麵對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楊嬋嘴角微微上揚,會意地笑了:“你是想知道惡蛟死了沒有吧?都幾年了,你還惦記著啊?”

    “切,那種小角色,遲早是要死的,區別隻是死在誰的手裏罷了。如果能留著給我解氣,自然是最好了。”猴子伸出右手摸了摸放在側邊的行雲棍。

    若不是現在花果山正處於關鍵時期走不開,他早就去西牛賀州找惡蛟的麻煩了。

    楊嬋咯咯地笑了起來:“小角色?六大妖王可不好惹啊。若不是他們不齊心,天河水軍都不一定啃得下這塊骨頭。天蓬元帥不過是占了他們怯戰的便宜罷了。這次戰局還不太明朗,天河水軍已經抵達西牛賀州,六大妖王集結的人馬不多。我估計,該是差不多的結果,隻是看六大妖王能撐多久罷了。”

    “讓他們慢慢耗吧,等我的花果山長成了大樹,將他們一並收拾了。”

    “你和天庭遲早是要開戰的,又和六大妖王不睦,這樣真的好嗎?到時候孤立無援地……”

    “和他們和睦就有援軍了?”猴子哼地笑了:“看惡蛟的嘴臉我就知道其他五個妖王大概都是什麼貨色了,這種家夥,對他們最好不要抱什麼希望。真開打能不背後捅刀子就不錯了,還指望他們增援?”

    說罷,猴子抹了一把嘴,緩緩站了起來道:“我吃飽了,你慢慢吃吧。”

    “記住,我師傅的安全!”

    “知道啦,我就算不怕你總要忌憚下你哥那把三尖兩刃刀啊。”猴子邊笑邊往外走。

    待猴子走後,楊嬋孤零零坐在餐室裏緩緩歎了口氣,盯著盤中的菜看了許久許久。

    “要不要,去看看那老家夥怎麼樣了呢?”

    ……

    此時,距離水簾洞百裏外的一處叢林裏,月光斜照,金銀兩位童子歪歪斜斜地靠坐在一起一臉的疲倦。

    “師傅還沒回複嗎?”

    銀童子低頭掏出玉簡瞧了瞧,歎道:“沒有,都這麼久了,還沒回複。怎麼回事呢?先是敖寸心,然後是玉鼎真人,通通都上報了,到現在半個回複都沒有。”

    “反正我們上報了就算盡責了,師傅總該是不會怪罪才是。”

    “也是,隻要師傅別把賬算到我們頭上,什麼都好說。”

    “不過。”金童子眉頭微微皺起,有些憂慮地說道:“那猴子這段時間與外界來往這麼密切,究竟是想幹什麼呢?聽說南天門就要揮軍東勝神州了,這時候活躍,他就不怕死嗎?”

    “天知道,這猴子詭異得很。不過你想想,楊嬋、敖寸心、玉鼎真人,這些都是與灌江口有關係的,說不準接下來楊戩親自到也不是不可能啊,到時候就有好戲看了。”

    不遠處,樹木的陰影下一個身穿白色文士袍的高大身影正靜悄悄地半隱在樹幹後注視著他們。

    許久,他轉過身去,化作一隻狼妖消失在密林之中。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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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4-6 00:16:50
第一百九十章 :潛入

    漆黑的夜裏,楊戩所化狼妖按著詭異的路線飛速奔跑在樹林之中。

    光影在身上流轉,那目光銳利得如同獵鷹,身手敏捷矯健,仿佛一陣狂風掠過。

    忽然間,他剎住了腳抬頭仰望,緩緩閉上雙目聆聽風中的細語。

    下一刻,他的身影已出現在數百丈外一隻正坐在樹下歇息的馬妖麵前。

    還沒等那白馬精看清楊戩的身影,他已經一手製住對方脈門,一手扣住對方喉嚨。

    “你隻有一次機會,說,敖寸心和玉鼎真人是不是在水簾洞裏!”

    那白馬精戰栗著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聽清楚了。

    楊戩這才稍稍鬆開對方的喉嚨,就在這一剎,那馬精卯足了勁就要呼喊。

    瞬間明白了對方的念頭,楊戩一扯,將那馬精扯到身旁,一個重重的肘擊打在對方胸口,當即“哢嚓”幾聲,那馬精帶著還未出口的呼喊一並昏厥了過去,栽倒在地。

    伸手要取對方性命,卻猶豫了一下,隻將對方變成一塊岩石,轉身化作那馬精的模樣繼續朝著水簾洞的方向奔去。

    一路上,楊戩悄悄突破了短嘴設下的層層防禦網,幾度改換身份,卻絲毫沒有觸動警戒。

    直到水簾洞前的樹林裏,他已經變成了一隻刺蝟精。

    躲在樹林的陰影中,他遠遠地注視著端坐在岩石上抬頭望天的青衣女子,闕庭處一道微光閃過,雙目頓時微微眯起。

    “仙草化形?”

    那目光緩緩朝著一旁掃去。

    遠處。正有十餘隻妖怪手持兵器遠遠地走向水簾洞。走在最後的蜥蜴精手持長矛吞吐著信子晃晃悠悠地打不起精神。

    忽然間。一隻手從側方的草叢裏伸出將他一把拽進草叢裏!

    “啊——!”

    “誰!”前方的妖怪聽到動靜紛紛回頭,操起了兵器,警惕地注視著微微抖動的草叢。

    隻見那蜥蜴精從草叢裏緩緩趴了出來,不好意思地笑道:“不小心,栽進去了……呵呵呵呵。”

    “走個路都還會栽,這些年白修了!”

    其他妖怪紛紛鬆了一口氣,笑了起來。

    一眾妖怪嘻嘻哈哈地繼續朝著水簾洞走去,在那草堆後。一道微不可查的熒光沒入已經昏厥過去的,真正的蜥蜴精的眉心,將他化作一株小草。

    混在那一堆妖怪中,楊戩安全地避過了青衣女子的目光遁入水簾洞。

    不多時,短嘴展開翅膀從遠處急匆匆地飛來,也穿越瀑布進入水簾洞中。

    他徑直找到猴子的房間,也不敲門直接闖了進去。

    “出事了!”

    正在修行的猴子微微一愣,連忙握著行雲棍站了起來:“什麼事?”

    “有人來了,不知道是誰。”短嘴急促喘息著,緩緩道:“你的小猴子們發現的。也說不清楚。速度很快,避開了我們所有的崗哨。擊倒各區域的哨兵之後化成他們的樣子。進入下一個區域。隻擊倒,沒有下毒手,似乎還不想鬧太僵的樣子。現在,來者很可能已經在水簾洞裏。”

    猴子微微一驚,連忙帶著短嘴衝出了房間。

    能夠躲過所有的靈力偵查,自由地幻化形態,這修為,可不是普通的化神境。

    無論是誰,若是發現了水簾洞的秘密……

    ……

    水簾洞上層綿延交錯的通道中,楊戩所化的蜥蜴精手持長矛飛速奔走著。

    一路進來,他能清楚地感覺到這個妖怪洞府的詭異。

    先前在外麵是無處不在的崗哨,每一個哨兵都擁有極強的感知能力和隱蔽能力,那法門,似乎出自金霞洞。而到了這水簾洞裏,則是密布的防禦法陣。

    好在這些法陣明顯出自楊嬋之手,楊嬋的法陣楊戩自然極為熟悉,要破輕而易舉。可若換了別人來布這些法陣,便是以他的修為一時半會也無法在這裏悄無聲息地往返。

    “這麼嚴密的防禦,是要藏什麼?”他不由得想。

    走到岔路口,他冷冷地掃了一眼,趁著四周沒有妖怪,身形一晃,瞬間化出十幾個分身朝著不同的方向前進。

    ……

    狹窄的通道內,猴子俯身查看刻在牆壁上不易察覺的法陣。

    陣眼上早已經被悄無聲息地刮開。

    “怎麼樣?”短嘴問道。

    “被破了。”猴子緩緩直起身子,一雙眼睛瞪大了來回轉動:“會是誰,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裏破去法陣而絲毫不被察覺到?”

    楊嬋的法陣,一般的化神境悟者道修者根本破不了,更別提行者道了。

    可按照所得到的消息,那來者的行徑更像是行者道。

    “會是誰?太上?須菩提?還是天庭已經開始偵查這裏了?”

    猴子迅速轉身朝著通往地下城的通道奔去。

    而就在此時,楊戩已經穿行在那通道之中,沿途熟練地破壞了四五個可以觸發警鈴的法陣。

    待到前方隱約可見微光,恐怖的妖氣迎麵襲來,他猛的一驚,化作一隻飛蛾繼續下墜。

    待到他掠出洞穴,望見規模宏大的地下城,遍地的妖怪,猛地怔住。

    ……

    奔跑在上層隧道中的蜥蜴精們迅速消散,元神歸於一處。

    ……

    “原來,這就是他要藏的。”

    望著眼前的一幕,楊戩不禁啞然。

    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和那隻猴子混在一起,也知道他們在花果山不知在倒騰什麼。但他萬萬沒想到,竟已經做成這般……

    這陣勢,便是比之他昔日的灌江口大軍也毫不遜色。

    不,比灌江口大軍都要強上無數倍。純粹的妖怪軍團,完善的體係,假以時日必是凡間妖怪反天的一麵旗幟,屆時萬妖彙聚……

    就連楊戩也不禁打了個冷顫。

    看來,自己還是太低估自己的妹妹了。隻是先前在外麵見到的兩個分明就是太上老君的道童,這麼說來的話……

    隱去靈力,卻撐開感知,這一隻飛蛾任憑自己從高處下墜,無形中已將整個地下城掃了一遍。

    到最下處,飛蛾猛的振動翅膀朝著石壁上的一條隧道飛去。

    他已經,清楚地感知到了玉鼎真人的所在。

    ……

    狹小的石室內點起了一盞青燈,玉鼎真人負手來回踱步,坐立不安。

    “這可怎麼辦吶。”他捂著額頭歎息。

    門口,石壁上點起的火把將通道映得通紅,幾隻大妖寸步不離地守著,大角蹲在一旁抱著巨斧打起了盹。

    化成飛蛾的楊戩從通道外飛入,瞬間施法將這裏與通道外隔絕起來,化出本相,穩穩落地。

    那三個妖怪猛的一驚,吆喝著操起家夥。大角也被驚醒,望見一身素袍的楊戩緩緩從通道外走來,連忙舉著巨斧站了起來。

    不住晃動的火光讓他看不清楊戩的臉。

    “來者何人!”大角暴喝道。

    楊戩也不答話,隻冷冷地看著他們一步步走來。

    “來者何人!”他又是暴喝。

    楊戩依舊不答話,伸出空無一物的雙手稍稍活動了兩下,一步步朝著他們走來。

    “上!”大角一聲怒吼,率先舉起巨斧衝了上去。

    還沒等另外三隻煉神境妖怪反應過來,隻見楊戩壓低身姿快步衝到大角麵前,雙腳落地便是一個馬步,抬手一個手刀狠狠地甩了出去,正中大角手中的斧柄。

    瞬間,一聲刺耳的斷響在狹窄的通道中蕩開,那斧柄斷成兩截,大角口吐鮮血飛了出去,將身後的石壁都撞得龜裂。

    碎裂的沙石在狹窄的通道中濺灑開來。

    三隻煉神境妖怪都猛地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驚恐。

    還沒等他們緩過神來,就在他們的麵前,楊戩化作無數道幻影,下一刻,三隻妖怪已經悄無聲息地栽倒在地。

    已渾身是血的大角還想掙紮著站起來,卻見楊戩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隔空一掌,一個深深的掌印嵌入了大角胸前厚厚的甲胄上。

    一聲猛哼,鮮血噴灑而出濺得滿地。

    那巨大的身體微微晃動兩下,轟然倒地,沙石飛濺。

    最後冷冷地撇了地上一動不動的身軀一眼,伸出手,楊戩輕輕推開了木門。

    “誰!是誰!”

    屋內的玉鼎嚇得癱坐在地,半響才緩過神來:“是,是戩兒?”

    “師傅,你怎麼也到這裏來了,出了什麼事?”楊戩淡淡問道。

    這一剎,已經被嚇丟了魂的玉鼎差點哭了出來。

    簡單說明了情況,楊戩化作大角的模樣,帶著玉鼎出了房間沿著過道迅速往外走。

    然而,當他們走出過道的時候卻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

    層層黑色甲胄手持兵器,組成軍陣就站在他們麵前。

    軍伍的操練聲不見了,朗朗讀書聲不見了,敲錘撞擊之聲不見了。

    巨大的地下城圓柱體內層層疊疊的房間,全都靜悄悄地。

    所有的妖怪都停下了手邊的動作,靜靜地看著他們。

    沿著四壁鑿開的走廊上,無數的巨弩被推了出來,所有的弓鉉都拉滿,指向他們。

    戰鼓擂起。

    踏著碎步,巍巍軍陣緩緩撕開,讓出一條過道,過道的末端,猴子坐在高台上翹著二郎腿手持行雲棍笑眯眯地瞧著他們。

    “我說是誰呢,原來是二郎神吶。怎麼,難得來一趟,也不打聲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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