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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迷彩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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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甲魚不是龜 】大潑猴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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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4-7 00:21:50
花果山猴王擁兵2  第二百一十一章:渾身法寶

    “哪吒來了?”猴子臉上的神情微微僵住。

    急匆匆地趕到山頂的小屋,發現屋外,短嘴帶齊了自己的人馬全副武裝埋伏在草叢裡。更多的妖怪正從四面八方趕來,一副大戰將臨的架勢。

    以素緊張地站在門外面帶焦慮,見到猴子的到來明顯鎮定了不少。

    畢竟是天庭首屈一指的天將之一,無論楊嬋與他們說什麼該都是無法解除他們對哪吒的戒備心吧。

    人與妖,終究是不同路,便是楊嬋也是如此多年的辛勞付出才換來了今天在花果山至高的地位。

    其實不只是他們,猴子同樣沒有解除戒備。

    雖然一直聽說哪吒在幫楊嬋,但若是真與李靖對上,他會幫誰猴子真心沒信心。

    無奈地瞧了緊張兮兮的他們兩眼,猴子便快步走到門前伸手推開虛掩的門。

    小屋裡,楊嬋依舊坐在臥榻上,哪吒站在身旁如同一個孩童一般與她一同低頭研究著什麼,時不時發出笑聲。

    這幅景象無論如何都無法讓人聯想到任何的危險,猴子的心頓時安定了不少。

    抬起頭,哪吒看到站在門外的猴子,如同孩童般的笑臉刷地一下消失了,換上了一副冰冷的神色。

    乾咳兩聲,猴子拖著行雲棍跨入房內。

    “來啦?”楊嬋微笑著抬起頭介紹道:“這是孫悟空,須菩提祖師第十位入室弟子,現在是我們花果山的老大。這是哪吒……恩,哪吒該不用介紹了吧?”

    “大名鼎鼎,不用介紹也認識。”猴子淡淡道。

    盯著猴子,哪吒簡略地拱手道:“在下三太子哪吒,幸會。”

    那神色之中此刻竟帶著絲絲挑釁的意味,與楊嬋平日裡描述的愛玩孩童相去甚遠,儼然已是一副高傲的戰將姿態。

    “在下孫悟空,幸會。”猴子也笑了笑回禮。

    隱隱地。他能感覺到哪吒在調動靈力。

    看來,來者不善。

    將手中的小玩意放到蓋著腿的毛毯上,楊嬋道:“哪吒說想見見你,我就讓黑子把你叫過來了。”

    “哦?這樣啊。”猴子一步步走到桌前。卻不坐下而是依舊緊緊地盯著哪吒,禮貌性地笑道:“不知道三太子,找在下何事呢?”

    哪吒笑嘻嘻地盤起手,上下打量著猴子:“老頭說,你殺了我南天門一萬兵將,還俘虜了廣目天王,可有此事啊?”

    “倒是,有。”握著行雲棍的手不由得攥緊了。

    “承認得倒是很爽快啊。就為了這件事,老頭特地把我大老遠地招來,還讓我夜探花果山虛實。”

    “這麼說。李天王是不打算拿蟠桃換人咯?”

    哪吒嚥了口唾沫撅起嘴扭頭看了楊嬋一眼,又回過頭來繼續盯著猴子,玩味地說道:“那倒不至於,老頭從來不是只做一手準備的人。他現在已經親自上天庭操辦此事了,只不過數量不少。距離蟠桃會時間又還長,加上天上一天地下一年,怕是一年半載,都回不來了。東勝神州的妖怪們可都多虧了你,得了個喘息的機會啊。”

    “是嗎?那你今晚夜探花果山,是打算怎麼探呢?”

    “來之前,我是準備來喝個茶就走的。回去胡謅一通便是了。可自從知道你虐待廣目,本太子想著,喝杯茶就走是不是太不負責任了?”

    楊嬋也意識到了不對了,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電光火石之間,只見哪吒眉頭一皺。伸手一甩,不知何時已在手中的乾坤圈脫手而出以雷霆之勢擊向猴子。

    早有準備的猴子側身一閃,那乾坤圈掠著猴子的臉頰擦過,瞬間將身後的窗櫺徹底擊成了粉末,連帶飛出了窗外。

    屋外埋伏的妖怪都騷動了起來。

    “果然動手了!”短嘴抽出彎刀。大喝道:“兄弟們,上!”

    話音未落,只見兩道身影已經從破碎的窗戶一前一後飛射而出懸到了十餘丈高的空中。

    那乾坤圈在空中盤旋了一週最終穩穩落入哪吒的手中。

    颶風滾動。

    此時的他,早已腳踏風火輪,手持火尖槍,身披混天綾,熊熊火焰在週遭憑空燃起。遠遠看去,此刻的哪吒就好像懸在山頂上的一顆璀璨的星辰。

    另一邊的猴子也是手持行雲棍,渾身上下的絨毛都已微微豎起,其上躍動的靈力如同閃電一般吱吱作響,咧開嘴露出獠牙,緩緩擺出了戰鬥姿態嗚嗚低吼著儼然一副野獸做派。

    “你們兩個給我住手!”楊嬋跌跌撞撞地推開門呼喊道。

    哪吒頭也不回地說:“嬋姐姐,就讓哪吒跟他過過招吧。當你老大,沒點實力可不行。況且虐待我南天門的戰俘,哪吒要是一聲不吭,也太說不過去了。”

    猴子低頭望向楊嬋。

    傷病未癒,此時的楊嬋由於過度緊張已是臉色發白,額頭上冒著冷汗。那身形更是搖搖欲墜。好在門外的以素趕忙過去扶住,短嘴也連忙跑過去展開翅膀護住,這才讓猴子稍稍放下心來。

    深深吸了口氣,猴子注視著哪吒對楊嬋說道:“沒事的,就讓我跟他過過招吧。”

    說罷,伸手指向短嘴大喝道:“你們,不准出手!聽明白沒有!”

    “諾!”妖怪們高舉著兵器齊聲呼喊道。

    哪吒不由得微微一怔:“看來,花果山當真不是普通的妖怪勢力啊。起碼,不是烏合之眾。”

    “過獎了。”

    兩股澎湃的靈力在天空中匯聚,肉眼可見的赤紅色與暗金色暗潮分隔兩端,連頭頂的雲層也為之變色,大戰在即。

    楊嬋捂著胸口眨巴著雙眼無力地看著,嘆息。

    漸漸的,一切就緒,哪吒眉頭緩緩蹙起,露出凌厲的目光,叱道:“看槍!”

    瞬間,他化作一道紅光朝著猴子飛射而去。

    這一剎那。猴子握緊行雲棍的手上肌肉繃緊,壓低身姿做出防守反擊的姿態。

    一聲轟鳴,火花四濺。

    交織在一起的兩柄兵器爆出的衝擊波夾帶著絲絲火焰橫掃而出,瞬間席捲了整個山頂。驚得一眾妖怪通通俯首。短嘴連忙撐開翅膀頂著熱浪護住楊嬋與以素。

    隔著短嘴的羽翼,楊嬋捂著嘴,呆呆地看著化作閃電在天空中交織的兩人互相撞擊,擦出火花,爆發出陣陣衝擊,如同雷鳴般的聲響尋找充斥了天地間彷彿風暴將至。

    手持火尖槍的哪吒每一擊都夾帶著火焰,猴子手上的絨毛不慎沾染,頓時焦了一塊。疼痛之下,猴子不得不轉攻為守,一時間落了下風。

    不過這也僅僅是一瞬間的事。猴子很快將靈力凝成護盾把所有的火焰都擋在身外,扳回了局面。

    凌厲的攻勢被化解,很快,哪吒朝著猴子拋出了乾坤圈。

    猴子依舊一閃而過。只是這次的乾坤圈卻在半空中改變了軌跡又繞了回來重重地砸向猴子的後腦。

    慌亂之中,猴子只得分心擋下。卻感覺手微微一麻。這乾坤圈的力度,竟也堪比哪吒的正面一擊!而且被遠遠擋出之後它竟又繞了回來!

    猴子不由得瞪大了眼。

    這乾坤圈彷彿擁有意識一般在猴子的週遭盤旋不斷,在他與哪吒戰到一起之時不斷捕捉著各種漏洞,過了一會,又變成它來回不斷突襲牽制猴子,哪吒捕捉漏洞突刺,不斷反覆交替。那感覺就好像一對二一般無法使出全力攻其一處。

    猴子隱隱有些亂了,不得不集中精力認真打。

    半晌,十五回合過去,哪吒凌厲的攻勢依舊無法取得進展,於是他又加注了。

    只見他身上的混天綾散發出璀璨的紅光,脫離哪吒朝著猴子掩去。

    猴子舉起棍子去打。那混天綾卻很快纏繞了上來轉眼間已將猴子持棍的手捆住。這還是輕的,若不是猴子及早發現閃避得當,整個身體都會被它纏住。

    地面上的妖怪不由得都呆了。

    哪吒盤起手來懷抱火尖槍饒有興緻地瞧著遠處不斷掙扎著與混天綾糾纏在一起的猴子,呵呵笑了起來:“怎麼樣?認輸,我就放了你。”

    “這話說太早了!”猴子一聲暴喝。身體迅速縮小到如同蚊子一般從混天綾中鑽了出來飛向高處。

    那失去目標的混天綾盤旋了一週又落入哪吒手中:“喲,還挺有辦法的。”

    猴子氣喘吁吁地看著哪吒,額頭上一滴滴汗珠掉落。

    這不是因為力竭,而是因為頭疼,被動,狼狽。這哪吒的戰鬥方式實在太詭異了。相比之下,他更願意與楊戩對戰,單純的力量與技巧的對抗,沒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法寶。

    好在現在混天綾、乾坤圈、火尖槍都見識過了,接下來,該是不會那麼難打了吧。

    咬了咬牙,猴子又硬著頭皮降到與哪吒平行的高度。

    哪吒眉目帶笑地瞧著猴子道:“我開始相信你能輕而易舉擊敗廣目天王了。太乙金仙巔峰修為,若是讓你把我的法寶都挨個熟悉了再打,那我可就吃虧了。”

    猴子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所以,從現在開始,使出全力吧!”

    哪吒一聲大喝,四周颶風掠起吹得眾妖睜不開眼。

    只見哪吒雙手平握死死地盯著猴子,咬緊了牙,渾身上下都燃起了火焰,整個人瞬間便化作了一個熊熊火球將山頂照得猶如白晝。

    下一刻,那火球被從正中撕裂開來。

    “三頭,六臂?”猴子不由得怔住了,整個怔住了。

    地面上的妖眾全都驚呆了。

    三頭六臂算是極高階的行者道術法,但猴子也會,不足為懼。關鍵是那六臂上的法寶!

    乾坤圈、混天綾、風火輪、火尖槍這些就不說了。還有斬妖劍、砍妖刀、縛妖索、降妖杵、繡球兒……

    猴子的嘴角猛的抽動了。

    這算是怎麼回事?整個就是一移動軍火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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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4-7 00:22:17
花果山猴王擁兵2  第二百一十二章:能不能打欠條?

    他終於明白哪吒剛剛那番話的意思了。若是一件件讓猴子瞭解,掌握了對付的要訣,到時候再打修為落下風的哪吒肯定不討好,但若是全部一口氣亮出來……

    想起剛剛那火尖槍、乾坤圈、混天綾猴子頓時心有餘悸。

    這哪吒不厚道啊。明明是行者道之間的對決,亮出來的法寶比人悟者道還多。這是來炫富的吧?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中這支修修補補的行雲棍,猴子忽然感覺自己從未有過地寒酸。

    “怎麼樣?打,還是認輸?”哪吒緩緩仰起頭,將手中火尖槍指向猴子。

    那目光略帶調侃,週遭的火焰伴隨著颶風呼嘯肆虐。

    滾滾熱量撲面而來,猴子上下打量著哪吒,眼睛微微眯起,問道:“你身上,該不會還有吧?”

    哪吒挑了挑眉,輕蔑笑道:“對付你,這些夠了。”

    “看來沒有了,很好。”

    深深吸了口氣,猴子將行雲棍平握,運動靈力,咬緊了牙,聲聲低吼傳出。

    渾身肌肉頓時都蠕動了起來,那絨毛上躍動的閃電越發劇烈了。

    一道閃電被從雲間勾下,轟鳴聲中照亮了他猙獰的面目,如同野獸般嘶吼。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注視著他。

    就在眾多目光匯聚之下,他的手、臉都瘋狂地顫動,下一刻,身姿翻滾,快如旋風。

    雲間的閃電被牽引著落到他的身上,匯成一個巨大的電球。透過那耀目的光可以看到高高仰起的頭,緩緩伸展開來手臂。

    閃電散盡,同樣的三頭六臂!

    頭頂的雲層已被澎湃的靈力牽引著匯成了漩渦。

    “這就是全狀態的行者道太乙金仙巔峰了?”哪吒微微睜大了眼睛。

    當真是不可小覷啊。

    楊戩灌江口之戰哪吒並未參加,也從未見過達到太乙金仙巔峰狀態的行者道使出全力,如今感受到這靈力,不由得有些楞了神。

    與自己依靠法寶堆積起來的戰力不同,這是單純的力量。

    地面上的,無論是妖怪們還是楊嬋都呆住了。一個個說不出話來。

    這幾年來,猴子的實力不斷提升大家都知道,到後來,無論出現多強的妖怪他都能輕易解決。以至於大家都只知道他很強很強,卻不知道他具體有多強。

    而哪怕是當日與楊戩過招,雙方也都沒使出全力。莫說修為高於猴子的楊戩,便是兩個好像猴子這樣的存在無所顧忌地在地下城裡開打,只一個稍不注意便可坍塌了整個地下城。

    “怎麼樣?不是只你有壓軸的好戲。”猴子瞧著哪吒,調侃地笑。

    短暫的錯愕之後,哪吒的臉上迅速露出了絲絲的鄙夷:“沒法寶,沒兵器,光三頭六臂有屁用?”

    只見猴子咧開嘴笑。

    下一刻,就在他的眼前。只見猴子空懸的四手緩緩捋開,兩柄散發著螢光的長棍落入手中。

    三頭六臂,一實二虛三支行雲棍!

    六隻眼睛齊刷刷瞪向哪吒。

    地面上的妖怪都歡呼了起來。

    哪吒微微眯起了眼睛,張了張口,半響。方囔囔自語一般地問道:“靈力模仿兵器?你是悟者道?”

    深深地喘息著,猴子咧開嘴猙獰地笑了笑:“用行者道的靈力模仿出來的東西自然比較次,不過你不是楊戩,對付你,夠用了!”

    此刻的他身上的肌肉比尋常都要膨大一倍,其上絨毛豎起,如同植物根系般纏繞的青筋依稀可見。

    那一下下的搏動。刺激著眾人的神經。

    許久,哪吒大笑了出來:“很狂妄啊。你以為,戰鬥就只靠修為嗎?夠不夠用,得打過才知道!”

    說罷,身上的火焰燃得越發兇猛了,他緩緩地擺出了進攻的姿態。咬緊了牙,只等奮力一擊。

    “你們兩個,都給我住手!”在站地面上的楊嬋猛的呼喊道:“想把花果山都燒了嗎?”

    那聲音到最後變成了劇烈的咳嗽,咳得幾乎喘不過氣來,身形搖搖欲墜。

    以素連忙攙扶住。

    確實如此。哪吒的破壞力當真極大。就剛剛那一會,整個花果山的山頂都已經被燒得焦黑,便是楊嬋居住的小屋,也都在吱吱地冒著火星。

    至於一干妖怪,如果不是被叫過來的最少都有煉神境修為,說不準還真得出點命案。

    感受到楊嬋的憤怒,空中的兩人才不得不收住了勢頭,一邊冷冷地瞧著對方一邊化去術法降到楊嬋身邊。

    “嬋姐姐,你沒事吧?”

    看楊嬋咳得難受,哪吒伸手去扯她的衣袖,卻被甩開。

    “叫你給我添亂。”楊嬋好不容易緩過氣來,蹙起眉頭伸手輕輕敲了敲哪吒的額頭。

    哪吒撅起嘴,捂著額頭投訴道:“他虐待廣目,我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就走了吧?”

    “虐待怕什麼?魂魄沒丟就行了唄。”猴子悠悠地插了一句:“你不是骨肉都沒了,就剩下一縷魂魄還復活成蓮藕人了?”

    “你是不是還想打?”哪吒伸手一堆,拄地的火尖槍槍尖指向了猴子。

    “怕你不成?”猴子當即擺出戰鬥姿態怒目相向。

    楊嬋的眼角猛地抽動,伸手揪住兩人的衣領吼道:“你們兩個有完沒完——!”

    又鬧騰了半天,在楊嬋的強烈要求下以及屋外一堆妖怪緊張兮兮地戒備下,雙方結束了武鬥開始談判。

    哪吒的態度很明確,他幫楊嬋是舊交情,幫花果山幫猴子是沒道理,為了表明立場,往後他也不會再給楊嬋提供任何有關天軍的消息。

    但既然一百個蟠桃裡有楊嬋的一個,他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它順順噹噹地過了。不過有一個條件,就是不准再虐待廣目。否則的話現在李靖不在軍中,整個南天門遠征軍他最大,立即就可以回去帶齊人馬殺過來。

    猴子的態度也很明確,蟠桃他要,南天門要打奉陪……至於廣目,他只保證蟠桃到手三魂七魄不會少。

    在楊嬋的壓制下。兩人拐彎抹角地互相威脅了一通,結果只證明彼此都是吃軟不吃硬。

    這協議,自然無法達成。

    轉眼天已經灰濛濛亮了。

    臨走時,哪吒悄悄約猴子隔天晚上子時到海上單挑。結果不慎被楊嬋聽到了,被狠狠地敲了兩腦瓜子之後才灰溜溜地走。

    望著那一團朝著東北方向飛射而去的火焰,猴子疑惑地問道:“我怎麼感覺他見了我就正常,見了你就變成小孩子了?”

    “可能是習慣吧。”楊嬋悠悠嘆道:“當初他因東海三太子之事與李靖決裂,割肉還母削骨還父,師傅太乙真人卻將他復活成了蓮藕人,還給了他那麼多的法寶。封神之戰時,他武力強悍,卻還年幼不懂事,脾氣又爆。與眾將格格不入。結果卻與我們這對同樣被排擠的兩兄妹走得近了。”

    想起昔日往事,楊嬋微微笑了起來:“還記得那時候他老跟著我轉,說他長大了要娶個好像我這樣的老婆,結果後來發現自己是蓮藕人沒得娶親了,哭得稀里嘩啦地……”

    沉默了許久。楊嬋淡淡嘆了口氣:“其實這樣也好,往後他不再提供天軍的情報,我也便不用內疚了。說到底他始終是天庭戰將,我們的事,不應該把他扯進來。還有啊,廣目那邊你就收斂點吧,說到底我們現在還欠著哪吒的情呢。”

    回過頭。她看到猴子正低頭看著自己的行雲棍發呆。

    “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如果我剛剛的是如意金箍棒,他就沒那麼好受了。”說著,猴子坐了個揮棒的姿勢:“加兩倍的力道,他的火尖槍該是接不住才對。”

    “如意金箍棒?”

    “就是定海神針。”猴子聳了聳肩道,轉過頭去坐到凳子上伸手給自己倒了杯茶。

    “你看上那個了?”楊嬋在以素的攙扶下一步步回到臥榻上。脫去鞋子坐臥了上去:“那東西我記得好像很重。”

    “恩,確實很重。”猴子一杯茶水一飲而盡:“拿來當兵器正好,特別適合使棍的人。”

    “怎麼說?”

    “棍法有‘生門、死門’之分。能隨意變化長度大小,就意味著沒有‘生門’,只有‘死門’。防不勝防。”

    “啊?”楊嬋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這一點。猴子也是看了須菩提給的棍法之後才明白過來的。

    這天地間,好兵器無以計數,論重,金箍棒不如兩萬五千二百斤的三尖兩刃刀。論殺傷,金箍棒不如夾帶火焰亂燒一通的火尖槍。

    但若是論單挑,配合上精湛的棍法,金箍棒卻絕對是一等一的。這也是猴子兜兜轉轉卻還緊盯著那金箍棒不放的其中一個原因。

    “那你,是準備跟東海龍王討要定海神針咯?”

    猴子深深吸了口氣,抬頭,正好望見被燒出來的窟窿,想了許久,悠悠道:“正在想怎麼合情合理地要過來。如果可以搶就好了,直截了當。可惜啊,我這花果山窮得響叮噹地,就算老龍王肯賣,我也買不起。”

    楊嬋捂著嘴笑了:“第一次看你為錢犯愁啊。”

    猴子的眉頭蹙成了八字:“可不是嘛。天庭的金精實在不想承認它,憑什麼天庭發行的破東西我就得認賬啊。可每次需要東西換,又真沒啥拿得出手的。”

    以素悄悄地嘟囔了一句:“其實,我們有金精。”

    “有金精?我們哪裡來的金精了?”

    “上次聽先生說,與廣目天王那一戰弄了些回來。大概……有好幾萬呢,現在都堆在倉庫裡。”

    “好幾萬!”猴子一下兩眼放光了。

    楊嬋噗哧笑了起來:“你想多了。一件那種檔次的兵器,沒個幾百萬金精拿不下來的。便是老龍王再不把定海神針當回事,也不會幾萬金精就讓你帶走的。東海龍宮富甲天下,他可不缺那麼一點。”

    頓時,猴子像泄了氣的脾氣一樣萎了下去,想了半天,囔囔自語道:“反正不能等了,東海龍宮必須去,到時候見機行事。實在不行……我就先打個欠條如何?喂,你說欠條老龍王收不收呢?賒個賬,他該是不會介意吧?”

    在場的兩人頓時對他一陣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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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4-7 00:22:33
花果山猴王擁兵2  第二百一十三章:不能給

    清晨,遼闊無邊的大海,海風捲動。

    風鈴眨巴著蔚藍色的眼睛,裹緊了衣物緩緩往前飛,那身形都隱隱有些支撐不住了。

    整整一個晝夜的飛行,卻還沒見到陸地,靈力見底,那速度自然慢了下來,已是靠意志強撐著才沒墜入海中。

    此時的她,剩下的僅有一份堅持。

    “不能放棄,不能放棄。絕不能在這裡倒下。”她對自己反覆說著。

    許久,就在她神智都有些恍惚的時候望見了天空中盤旋的雀鳥。

    這讓她不由得精神一振。

    有雀鳥,就意味著有陸地了,也許花果山就要到了!

    她強打起精神催動僅存的那一點靈力掠著海面緩緩前行。

    許久,她終於搖搖晃晃地到了那雀鳥盤旋的地方……

    “這是什麼?”她無助地睜大了眼睛,想哭。

    看來是迷路了。

    這不是陸地,甚至連島嶼,礁石都不是。這是一條落單,受了傷浮在海面上不斷發出絲絲悲鳴,眼看著就要死掉的鯨魚。

    整個海面都飄著它暗紅的血。

    “好歹有個可以落腳的地方了不是?”她深深地吸了兩口氣默默地鼓勵自己,小心翼翼地落到鯨魚的身上卻還是差點整個栽到海裡去。

    原本落在鯨魚身上的海鳥都驚飛了。

    好不容易站穩了腳跟,她一步步走到鯨魚的眼睛處。

    那雙好像人類一樣的眼睛正無助地看著她。

    “對不起,我也救不了你。”風鈴抿著唇同樣無助地看著鯨魚。

    那鯨魚好似聽懂了一般,噴灑出水柱,化作細雨夾帶著點點晶瑩撒落。

    無奈地望著如同細雨般飄灑的海水,呆呆地看了許久,她的眼眶隱隱有些紅了,低頭瞧著鯨魚嘆道:“我救不了你,可你卻救我了。”

    以她的實力,該是無論如何都救不了這條鯨魚吧。這一路雖然沒經歷什麼凶險。但風鈴學會了許多。對於這種無論如何幫不上忙的事情,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設法讓自己不去想。

    拿出羅盤,她開始重新尋找方向。

    在斜月三星洞。她觀星學得不錯,可惜的是這幾天海上都是陰雨綿綿,根本就看不見星星,也便無從確定自己的位置。

    擺弄了羅盤好一會,風鈴總算找準了大概的方向。可此時靈力已經徹底枯竭,想要完全恢復過來恐怕沒個三五天不行。若是想要只恢復個大概能施展御風術法,最起碼也要一天一夜。

    在這樣的海上,她敢恢復個大概就出發嗎?

    收起羅盤,她低下頭,囔囔自語似地安慰著鯨魚。那些話卻又像是說給自己聽的,充斥著徬徨與無助,以及那僅存的一點堅持。

    漸漸地,倦意襲來,她昏睡了過去。

    晴朗的天氣。遼闊無邊的大海,一個女孩依偎著一條即將死去的鯨魚,就這麼靜靜地待著。

    血腥味沿著海流蔓延,很快引來了一大群的鯊魚。

    只是這群鯊魚不知道為什麼卻不敢進入那鯨魚百丈的範圍,只一直在外圍不甘地游曳。

    就在風鈴熟睡之時,身上的那一件紫霞紗衣微微地散發起了柔和的光,順著她依在鯨魚身上的手流動一直滲入了鯨魚的體內。

    那雙呆滯的眼睛漸漸地又有了些許神彩。

    ……

    哪吒走後猴子又在楊嬋那裡待了一會便溜回了水簾洞。可這一回去。他是無論如何也看不進書了,睜眼閉眼全都是哪吒那一堆堆的法寶,再不然就是見過一次的定海神針。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下午才結束,結束的原因不是因為他終於放下了,而是因為他終於決定去東海龍宮了。

    “媽的,沒兵器不是辦法啊。坑也好。蒙也好,拐也好,騙也罷,總之一定要先弄到手再說!”他如是說道。

    於是,也不告訴楊嬋。他當即讓一眾小妖把丟倉庫裡的金精都搬了出來。

    這幾萬金精說少不少,說多,其實也不多,裝起來也就一個木箱子,就是挺沉。至於這箱金精具體有幾萬,沒人數過,自然也沒人知道。

    他偷偷叫上善水的角蛇和他那隻鯊魚精心腹抬著僅有的幾萬金精便出發,轉眼到了東海龍宮宮門口。

    這次倒是沒人攔,接待的依舊是那隻海豚精。

    “你叫什麼來著?我記得你自我介紹過的……”猴子撓撓頭,一時間想不起來。

    那海豚精連忙拱手道:“小的藍鰭,美猴王貴人多忘事,小的賤名不計也罷,往後便叫小的海豚便是了,好記。”

    “哦,對對,藍鰭。我找你家龍王。”

    “可是與我家龍王有約?”

    “沒,現在約不行嗎?”猴子問道。

    “行!行!美猴王約自然是行,只是找我家龍王有何事,可否告知一二,稍後我家龍王問起,小的也好答。”

    “那個,就跟他說我要跟他買個東西。記住,要說‘買’。”說著,猴子拍了拍屁股下的箱子,想了想又翻開箱子讓那海豚精看了一眼裡面的金精,似乎特意在證明著什麼。

    沒帶夠錢買東西,果然是有些心虛。

    將猴子安排到偏殿裡,那海豚精便前去稟報了。

    許久,那海豚一臉的歉意地回來,拱手便道:“美猴王,抱歉了,我家龍王上天訪友去了……尚未歸來。”

    “上天?”猴子“哦”了一聲,眯著眼睛瞧他,一直瞧到海豚精把頭埋得老低。

    若是在地面,想必開始冒冷汗了吧?如果海豚有汗腺的話。

    “你家龍王在不在宮內,你都不知道嗎?”

    “龍王行蹤豈是我等下人管得了的。”他乾笑兩聲,目光有些閃爍。

    這是怎麼個意思?不想見是吧?還是已經猜到我來幹嘛了?

    無論如何,今天一定要把金箍棒弄回去!

    打定主意,猴子當即將目光收了回來,原本端正的坐姿也一下變得歪歪斜斜地,蹙起八字眉撓了撓鼻子,慢慢悠悠道:“再去稟報一次。”

    “啊?”

    “我說,再去稟報一次。”

    猴子的眼睛微微睜大。那語氣之中已透出絲絲涼意。

    海豚精嚇得嚥了口唾沫縮了縮腦袋,連忙拱手道:“小的遵命。”

    說罷,趕緊轉身便走。

    又等了好一會,終於又有人來了。不過來的卻不是那海豚精。這次換成了龜丞相。

    “美猴王好,美猴王好,美猴王別來無恙。”大老遠地他就一個勁地躬身拱手,笑得像朵花似地。

    “你們龍王不在?”

    龜丞相笑眯眯地搖頭:“不在。”

    猴子也笑眯眯地看著他:“龍王不在,這龍宮裡你能不能做得了主?”

    “‘小主’可以。”

    “什麼樣的算‘小主’?”

    “例如美猴王現在想吃點啥之類的,在下當即就可以做主給安排上。”

    “大主呢?”

    龜丞相樂呵呵地答道:“猴王說笑了,在下區區一介臣子,如何做的了什麼大主。”

    “行!”猴子一掌拍在身旁的茶几上,揪過龜丞相的朝服瞪眼道:“那,就叫一個能做得了主的出來。聽明白沒?”

    只一剎,猴子說變臉就變臉,龜丞相頓時嚇哆嗦了。

    “聽,聽明白了……”

    “聽明白就好,別敷衍我。”鬆開手。猴子一邊幫兩隻眼睛瞪得跟銅鈴那麼大的龜丞相整著衣冠,一邊悠悠地嘆道:“老子時間不是很多,沒空打哈哈。明白?”

    “明白!”

    “明白就快點去!”

    龜丞相重重地點了點頭,驚慌失措地朝門外跑去。

    一路快步走過廊道,穿越庭院,龜丞相最終進入了後庭一棟小小的閣樓裡。

    那閣樓的大廳裡,東海龍王端坐著。身旁立著敖聽心,連剛剛那隻海豚精藍鰭也在。

    “怎麼樣了?”見龜丞相進來,敖聽心問道。

    龜丞相搖了搖頭道:“打發不了。他說龍王陛下不在,就讓一個做得了主的出去。”

    敖聽心眨了眨眼睛,神色有些凝重了。默默思索了一番,她轉過身對著老龍王福了福身子道:“就讓女兒去見見他吧。便是出了什麼岔子。也好有個迴旋的餘地。”

    “也好。”老龍王點了點頭。

    帶著海豚精,四公主敖聽心走出了閣樓。

    海豚精低聲問道:“四公主,那猴精也是帶了金精的,想來也不是想白討,為何陛下見都不見呢?”

    “他帶的肯定不夠。猜都不用猜。況且這不是重點,我東海龍宮每年行走各方送出的禮物也不少。他乃花果山妖王,出於維持關係這點,便是送點東西也無大礙。”

    “那……公主可是怕那猴王貪心,要了這個又要那個?”

    敖聽心緩緩地搖了搖頭:“這猴王還帶了金精來,說明他是有誠意來‘買’的。只是他要的東西,我們不便給。”

    “他要的什麼?”

    “怕是,定海神針。”

    海豚精隱隱有些聽不明白了。

    “記得我曾細細詢問過你他第一次來龍宮時的一言一舉嗎?”

    “哦!對,他上次來的時候特地指明說要看定海神針!”海豚精恍然大悟。

    “用棍之人啊,會看上也不奇怪。只是這個,實在不能給他。”

    轉眼間,兩人已到了猴子所在的偏殿。

    遠遠地,一見猴子敖聽心便掛上了溫文爾雅的笑容,福身道:“敖聽心見過美猴王,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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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果山猴王擁兵2  第二百一十四章:值多少?

    “四公主好。”猴子也站起來回禮,此時的他耐性早已消磨殆盡,沒有了剛到時候的熱情與忐忑,只冷冷道:“總算出來個能做得了主的人了。”

    悄悄看了一眼猴子帶來的裝滿金精的箱子,敖聽心禮貌性地笑道:“‘做得了主’四個字真不敢當。聽說美猴王特意前來易寶,也是瞧得起我東海龍宮,聽心自然倍感榮幸。只是我那父王上天訪友不在宮中,有些事,還真得他親自決定才行。聽心也就是協助處理些邊邊角角的事情罷了。不知猴王所要的,是否是聽心做得了主的?若是不行,便只能等我父王回來再說了。”

    又是一個推搪的?

    “都說龍王上天,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那怕是一時半會回不來了吧?可這東西,我又急要,公主說說,如何是好?”

    “那倒不是,父王已離宮多時,興許,十天半個月就回來了。”

    “哦?”猴子一下來精神了:“這麼說,我十天半個月之後再來,便能見到老龍王咯?”

    敖聽心抿了抿唇,輕聲道:“正是如此。月前父王心血來潮,說要宴請天上諸神,此行上天,實是邀請諸神來龍宮赴宴。屆時,美猴王若有空閒還請賞臉光臨。”

    她說得恭敬,猴子的心卻不由得咯噔一下。

    這個不是來推搪的,絕對不是。這個是來恐嚇的,拐彎抹角地威脅來著!

    猴子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瞧著敖聽心道:“看不出聽心公主端莊賢淑,溫柔可人,說起話來倒是厲害得緊啊。”

    敖聽心溫文爾雅地還以一笑:“美猴王這話,聽心不是很懂。”

    “直說了吧。”猴子手中行雲棍一頓,仰頭道:“我來討個東西的,也不白討,金精都備上了。若是欠個零頭尾數什麼的,便打個欠條。改日奉上。”

    這話說得猴子自己都臉紅。

    “寶貝易主,向來兩面清,哪有打欠條的?”海豚精悠悠嘆道。

    這一嘆,正戳中猴子的軟肋。只見他勃然大怒,盯著海豚精叱喝道:“你這話,是信不過本王的人品了是吧?”

    海豚精一驚,連忙縮到敖寸心身後不敢言語了。

    猴子伸手一揚,立在身旁的角蛇與鯊魚精當即將箱口敞開,帶來的金精都展現在敖聽心面前。

    敖聽心只瞥了一眼便不再看,顯然這點金精在她東海龍宮四公主面前還不算什麼。

    無視敖聽心的冷淡,猴子低頭挑著指甲,悠悠道:“我要的,就是你們東海龍宮的定海神針。”

    敖聽心略略低頭掩著嘴笑:“定海神針。就猴王帶的這點,恐怕不夠吧?”

    “不夠?”猴子乾咳兩聲道:“那聽心公主開個價來,等我,核算核算。”

    敖聽心緩緩搖頭,道:“此物無價。”

    “無價?”猴子哼了一聲:“就那根你們丟在外面生鏽的破銅爛鐵。你跟我說無價?是怕我給不起是吧?”

    此時的猴子整個已是一副市井潑皮無賴相,只等著敖聽心開出個價碼出來,然後丟下金精再寫下欠條就可以收貨了。

    至於那欠條上是多少個零……這重要嗎?

    見此情形,立在一旁的海豚精都覺得那定海神針肯定是保不住了,無奈地嘆息。

    敖聽心卻不嗔不惱,只是掩著嘴眉目帶笑,笑得猴子都有些發虛了。

    稍稍正了正神色。敖聽心道:“那根破銅爛鐵,自然是不值什麼金精了。若是美猴王喜歡,聽心這就做主將它贈與美猴王。”

    “此話當真?”猴子不由得瞪眼叫了出來。

    前面還說無價,如今又變成免費贈送,這前後變化,也太快了吧。

    沒等他腦子拐過彎來。敖聽心忽又接著道:“但!”

    聞聲,猴子不由得伸長了耳朵。

    “但是。”她注視著猴子,緩緩地說道:“這破銅爛鐵,若是要搭上美猴王您,該打個什麼價。聽心真是打不出來。若真要說,便只能是無價了。”

    “怎麼個意思?”猴子有些糊塗了。

    “定海神針贈與美猴王,若我龍宮往靈霄殿上個奏摺,會怎麼樣?猴王可是想好了?”

    拐了半天,還是威脅!

    猴子咬牙咧齒就要發作,卻見敖聽心想了想,又道:“不過,也有其他的解決辦法。”

    猴子鬆開攥緊的行雲棍也不接話,只眯著眼睛瞧她,等她往下說。

    “這定海神針若是不搭上美猴王也行,可便要搭上聽心了。”

    “這又是怎麼個意思?”

    “這定海神針是破銅爛鐵沒錯,但壞就壞在天上地下,眾仙都知道定海神針在東海龍宮。若是落入猴王手中我東海龍宮又未上奏,改日裡猴王您不慎與天庭起了摩擦,臨陣亮出兵器,您說,我東海龍宮該作何解釋呢?”

    猴子頓時倒抽了一口,睜大了眼睛意味深長地瞧著敖聽心。

    “所以,屆時東海龍宮肯定要有一個做得了主的人背這黑鍋。讓老父去背非兒女所為,既然如此,便只能聽心來了。”

    說罷,她撐開雙手面帶笑容地在猴子面前轉了個圈。

    藍色長裙微微掠起,長髮飛舞,風姿卓著,如同一個藍色的精靈一般。

    龍王家的女兒當真都是傾國傾城啊。

    “猴王,您看聽心,值多少呢?”她煞有其事地問道。

    這敖聽心當真是個談判高手,想不到啊。猴子面無表情地瞧著敖聽心想。

    話到此處,客氣倍至,該權衡的利弊,也都一一挑明了,是該知難而退了吧?敖聽心面帶微笑地瞧著猴子想。

    兩人就這麼對視著,半晌一點動靜都沒有。

    許久,猴子挑了挑眉頭,邁開腿,拖著行雲棍繞著敖聽心轉,那神情像極了一個即將出手調戲良家婦女的地痞流氓,盯得敖聽心都有些不舒服了只得尷尬地笑了笑。

    “說無價什麼的,太虛了。依我說,值一萬萬金精!”

    這次輪到敖聽心懵了:“猴王這話是何意?”

    “我是說,公主值一萬萬金精。”猴子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繼續饒有興緻地上下打量著敖聽心。

    目光相交處。敖聽心連忙避開。

    一萬萬金精,這可是個龐大得匪夷所思的數字。敖聽心只當是褒獎,微微福身,勉強回了一笑道:“謝猴王誇獎。”

    沒想猴子卻接著冒了一句:“這麼說,公主也覺得自己值這個價咯?”

    “聽心不敢。”

    “‘不敢’?‘不敢’沒事,我就怕你說‘不止’。”

    敖聽心微微一愣,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了。

    猴子回頭指了指海豚精,大喝道:“拿紙筆來!”

    海豚精也糊塗了。

    這猴子,是詩興大發想現場揮毫了?

    胡思亂想歸胡思亂想,猴子的話他可沒膽子當面違逆。只得趕忙取來海底專用的紙筆。

    將紙攤在桌上,猴子飛速寫下了一張一萬萬金精的欠條,恩了個指模,隨手甩給了海豚精。

    看著那欠條,海豚精整個怔住了:“美猴王這是……”

    還沒等海豚精反應過來。只見猴子一腳踢在裝滿金精的箱子上直將它蹬到海豚精身旁。

    “這個,就當是我預付的利息了,勞煩一併交給老龍王。”

    說罷,猴子便朝著敖聽心走了過去。

    敖聽心恍然大悟,頓時嚇得花容失色,轉身就想跑,卻被猴子一下伸手攬住了腰。

    “放手——!”敖聽心尖叫道。

    不顧對方的掙扎。猴子一下將她整個扛到肩上大步往殿外走去。

    “四公主當真是人才啊,想必比我那半調子軍師要強不少,就這麼定了,一萬萬金精,買下你當我花果山軍師!順帶連定海神針的事你也給扛了吧……不過現在囊中羞澀得先賒賬,放心。我遲早會還清的。就算對我沒信心,你還得對自己有信心不是?哈哈哈哈。”

    海豚精嚇得癱坐在地,角蛇與鯊魚精則興奮地起鬨。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喂,這可是你自己同意的價,現在想反悔太遲了點吧。”

    “我不會當你的什麼狗屁軍師。想我給你出謀劃策,想都別想!”

    “買回來了你就是我的人了,反正你長得也還不錯,當軍師還是當壓寨夫人,隨你挑。”說著,猴子還伸手勾了勾敖聽心的下巴,一陣竊笑。

    敖聽心整個傻眼了。

    “你不開口我就當你挑壓寨夫人咯?”

    “啊——!你個流氓!土匪!強盜!我跟你拼了!”

    一陣亂拳,可惜打到猴子身上連撓癢癢都算不上。

    一直以來冷靜之至的敖聽心也徹底凌亂了……千算萬算,很顯然,她還是低估了猴子的強盜邏輯。

    ……

    “龍王!龍王——!不好啦!”海豚精一路狂奔,跌跌撞撞,驚呼道:“四公主被那猴子擄走啦!”

    東海龍王身子一傾,連帶著手中的茶盞整個從椅子上滑了下去。龜丞相也是目瞪口呆半晌沒反應過來。

    “你說什麼?”

    “那猴子,那猴子,把,把四公主,擄走了!”海豚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著,雙手奉上那份一萬萬金精的欠條。

    老龍王顫抖著接過那份欠條,一雙老眼拚命地眨。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總之,說不清啊。他打了這欠條,說把四公主買走了。”

    老龍王驚慌失措地站了起來:“這猴子!他現在在哪裡?”

    “去拔定海神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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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果山猴王擁兵2  第二百一十五章:怎麼辦?

    踏出宮門,敖四公主的尖叫聲很快引來了整個龍宮的守衛,地面上是層層疊疊的蝦兵蟹將,半空中懸浮各種詭異的深海妖精,一下將宮門裡裡外外上上下下堵得水洩不通。

    抬頭望去,竟有三隻身軀龐大的鯨魚妖從頭頂緩緩掠過。

    “你說,他們能不能擋得住我呢?壓寨夫人。”猴子面帶微笑,那目光緩緩斜向扛在肩上的敖聽心。

    盯著猴子,她黛眉緊蹙,咬緊了嘴唇想了許久,直到憋紅了臉,只能低聲說道:“讓開。”

    “讓開?”擋在最前面的螃蟹將軍傻眼了。

    那些個小兵們也一個個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聽到沒有!讓你們讓開呢!”角蛇趕忙趁著這個機會跑上去表現了一把。

    不過他很快孬了,因為那些兵將根本沒打算讓開,反而被他一逼一個個往前走了兩步,那包圍圈一下縮小了。

    見狀,他與鯊魚精都連忙縮了回來。

    “大王,他們不讓啊,怎麼辦?”

    猴子鄙夷地瞪了他一眼。

    這人高馬大的,卻是個孬種。也難怪會被天軍趕著滿世界跑了。

    螃蟹將軍伸手將一眾兵將召回,自身卻將左臂化成巨鉗往前邁了一步,朗聲問答:“四公主,臣下不明白。”

    敖聽心眨巴著明媚的眼睛,低垂著頭無力地嘆道:“他能和楊戩戰平,你們攔不住的。讓開吧,無謂多死傷。”

    此話一出,遍地兵將頓時一陣嘩然。

    “他……能戰平楊戩?”

    螃蟹將軍不自覺地往後挪了一步。

    “聽到沒有!”角蛇的底氣又足了,他舉著三叉戟吆喝道:“你們攔不住的,就算我們大王扛著你們公主,單手拿棍,你們也攔不住!”

    楊戩何許人也?

    對其他人來說楊戩或許只是一個響亮的名字,但在龍宮卻不是那麼簡單。

    當初因為西海三公主的事西海龍王可是出過幾次兵的。身為他的兄弟,其他三海龍王自然不可能置身事外。雖說到頭來都沒真正幹上,但一來二往,楊戩什麼實力。這些蝦兵蟹將自然心知肚明……

    稍稍站穩腳跟,那螃蟹將軍又悄悄往前挪了一步,不過這一步卻沒剛才那麼踏實了。

    “可是,四公主,臣下也不能讓他就這樣帶你走啊。”

    猴子悄悄望向敖聽心,冷冷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快點解決。”

    無奈,敖聽心仰起頭對著一眾兵將叱喝道:“我命令你們,讓開!”

    緊密的包圍圈這才不情願地撕開一個缺口。

    扛著敖聽心,猴子緩緩地沿著缺口穿了出去。

    四周兵將不敢動彈。

    一路上。那兩隻猴子帶來的妖怪罵罵咧咧個不停,敖聽心沉默不語,身後則緊跟著一整支的龍宮禁衛軍,很快到了那片藏著定海神針的海帶林。

    落到那日思夜想的擎天巨柱前,猴子將扛在肩上早已放棄掙扎的敖聽心放了下來。興奮地望著定海神針。

    “總算到手了!”他不由得狂笑了起來。

    還沒等敖聽心反應過來,身後的角蛇和鯊魚精已經一把將她制住。

    “放開我,我不會跑的。”她說。

    猴子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那角蛇與鯊魚精著才鬆開扣住敖聽心的手。

    恨恨地瞪了目不轉睛盯著定海神針的猴子一眼,敖聽心低頭揉著自己發疼的手腕一臉的憤然。事已至此,卻也無能為力,只能靜觀其變了。

    隨後趕到的禁衛軍迅速將整片的海帶林團團圍了起來卻又不敢再靠近。他們緩緩讓開一條過道,過道的末端,是東海龍王。

    他帶著龜丞相緩緩穿越過道直接落到猴子面前。

    “美猴王,你這是何意?”他抖著猴子的欠條質問。

    “說這事兒之前,咱先聊聊另一件吧。聽說你上天去了,怎麼忽然又回來了?”還沒等老龍王反應過來。猴子已經一把揪住他的龍鬚,將身高兩丈的他直扯到與自己一般高,瞪大了眼睛露出獠牙,惡狠狠地吼道:“你耍我是吧?”

    老龍王頓時一陣哆嗦,那一雙老眼拚命地眨。

    “說!你是不耍我!”

    猴子一棍子已經頂到他下巴上。

    “猴王……猴爺。老龍不敢。”

    “不敢?我看你很敢啊。太不給面子了,妄我好心好意過來拜訪你,你卻一巴掌甩在我臉上,好疼,真的好疼。嘖嘖嘖嘖。我牙都快疼掉了你知道嗎?”猴子一邊搖頭,一邊感嘆,瞬間又露出了猙獰的神情怒視著老龍王叱喝道:“你讓我在手下面前好丟臉你知道嗎?現在就由你來說說,想怎麼補償我?你家丫頭我估一萬萬金精,她也同意了,一萬萬金精的欠條也在你手上了。現在,你來說說,老子的面子,該值多少?來,開個價來。別客氣,儘管說來聽聽!”

    浩浩蕩蕩一大批軍隊,此刻卻眼睜睜地瞧著自家龍王慘遭恐嚇,寂靜無聲。

    老龍王那顆紅色的腦袋整個白掉了,他想縮回去,可他不過化神境金仙修為,力氣遠沒猴子大,那龍鬚被拽得死死地拉都拉不動。

    此時此刻的他,死的心都有了。

    當初,就不該讓聽心先去見這猴子。他想。

    “怎麼?你不開價我可就開咯。”猴子咧著嘴笑,將行雲棍靠在肩上,空出一隻手來掏了掏耳朵,一臉無奈地說:“這本來是不賣的東西,不過既然你都拿了,看你還挺誠懇的,十萬萬金精吧。”

    “十……萬萬……”

    所有人都被這天文數字給驚得瞠目結舌。

    老龍王猛眨眼,又想把腦袋縮回去,哪知被猴子用力一拽,整個身軀都趴到在地動彈不得。

    敖聽心的臉都綠掉了,她滿面怒容,死死地咬牙盯著猴子,卻也無能為力。

    這猴子根本不按拍理出牌,什麼計策放出去都白搭。

    那團團圍住他們的蝦兵蟹將一陣鬼叫,卻沒有敢往前的。

    “怎麼?嫌貴啊?”猴子一手壓著老龍王的龍角。一手拍著他的腦袋,悠悠道:“那你打我臉之前怎麼不知道先問問價呢?你說現在怎麼辦?臉都被你給打了,你那東海龍宮值十萬萬金精嗎?”

    老龍王死的心都有了。

    這件事情教育他,不要跟猴子開玩笑。小心自己就是個玩笑。

    “定海神針,定海神針雙手奉上!”他連忙大喘著喊道。

    那感覺都快哭了。

    “這個不用你奉上,你家丫頭剛剛答應送我了。怎麼?還想收回去?你丫上次不是跟我說你們東海龍宮送出去的東西沒收回的道理嗎?說得很財大氣粗很跩啊,感情也是耍我的?”

    “不敢!不敢!老龍不敢啊大王!”

    “不敢那是怎麼個意思?”猴子扭過頭淡淡瞧了漲紅了臉的敖聽心一眼,又繼續盯著老龍王不放,嘆道:“好吧,也別說我不尊老愛幼。提示一下,把定海神針給我之後怎麼樣?”

    “堅決,堅決不上奏天庭!”

    “真的?”

    “真的!我敖廣對天發誓,若是上奏天庭。定遭五雷轟頂!”

    “媽逼的!”猴子又是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你躲海裡五雷他媽轟得到你的頂嗎?”

    老龍王哆嗦著,連忙又改口道:“我,我敖廣對天發誓,若是上奏天庭,定遭萬劍穿心而死!而且墮入地府永不超生。日日上刀山下油鍋!”

    “這倒是挺毒的。不過老子還是不信你,你說咋辦?”

    老龍王已經快被急哭了:“大王啊,你就說你想怎麼樣嘛。”

    “得,你既然你要我說了,我也就不好意思不說了。這麼著,你家丫頭我帶回去給我當個百八十年軍師,幫我花果山出謀劃策。順便當當人質,日後天庭若是質問起來,東海龍宮也好有個推脫。你看怎麼樣?”

    “不行不行不行!”老龍王那頭搖得跟波浪鼓似地。

    “不行啊?”

    “不行!”

    “那我只好改口叫你岳父了,還是你不肯把女兒嫁給我,瞧不起老子是吧?”猴子又是一副痞子無賴相。

    老龍王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土匪,這做派。絕對是土匪頭子!

    “來,岳父大人請起,你這樣趴著會折小婿的壽的。”

    猴子伸手去扶,老龍王打死都不敢起來。兩人一陣推擋,折騰了老半天看得一旁的軍隊裡都隱隱有人發笑了。

    敖聽心一步步走過來。怒視著猴子道:“我父王一把年紀了,你這樣折騰他有意思嗎?”

    猴子緩緩直起身子望向敖聽心,仰起頭,努了努嘴道:“那你來說吧,該如何解決。”

    “定海神針已經答應給你,另外,我跟你走便是了。”

    此話一出,猴子滿心歡喜,龍王那張老臉卻瞬間擠滿了皺紋。

    “女兒啊!你不能答應他啊!”

    “沒事的,父王。”敖聽心淡淡笑了笑:“他不敢拿我怎麼樣的。”

    “這是……這是妖猴啊!他有什麼……”

    “你說什麼?”猴子咬著牙瞪大了眼睛,當既又是一巴掌要落下。

    “住手!”敖聽心連忙叱喝道。

    猴子抬起的手這才緩緩放下,又瞪了一眼老龍王,嚇得他縮著腦袋不敢說話了。

    “那就請四公主稍等一下,等我拔了這定海神針,咱再一同前往花果山。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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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4-7 00:23:21
花果山猴王擁兵2  第二百一十六章:海嘯

    一番折騰,總算把事情都給“談”定了。

    就在那龍宮禁衛軍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猴子一步步走向定海神針,面帶笑容。

    一陣海流掠過,晃動了懸浮的軍陣,海帶林輕輕搖曳。

    他的眼中有光芒在閃爍,一種狂熱。

    “金箍棒,金箍棒,金箍棒……”他不斷念叨著。

    在那擎天巨柱前站住了腳,他抬頭仰望,上方是沒有盡頭的黑暗。

    他咧開嘴笑了。

    終於,要擔得起墓碑上的名號了。只要熬過了這一關,為花果山爭取到時間,接下來,就該是地府之行了吧。

    查明魂魄的去向,然後……

    他朝著無邊的黑暗望去,咧開嘴笑。

    “這次,就先如你所願了。”

    在那黑暗之中,太上老君靜靜懸浮著,手握一柄拂塵,無奈一嘆,抬頭,那眼睛微微眯成了一條縫。

    ……

    此時,夕陽西下,海面上正是一副壯麗景觀。

    徐徐海風颳過,幾聲海鷗鳴叫,昏睡了一整日的風鈴揉了揉眼睛,緩緩坐了起來。

    “我睡了多久了?咦?你怎麼沒事了?”

    低頭望去,原本就要死去的鯨魚此刻竟已回覆如初,馱著風鈴緩緩游曳在海面上,聽到風鈴的聲音它嗚嗚地噴灑出水柱來,一陣歡騰。

    “呵呵,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風鈴開心得整個趴到鯨魚身上打滾。

    美麗的紫霞紗衣已穿上身,卻還是一副孩童模樣,若是太上看見了該又是一陣無語吧。

    緩緩支起身來,風鈴拍了拍鯨魚的背,笑道:“你都沒潛水,是怕我淹到嗎?謝謝你。我都沒幫到你,你卻這麼顧及我。”

    那鯨魚又是嗚嗚地噴灑起了水柱。

    捲起衣袖,風鈴閉上眼睛細細感知自己身上的靈力。

    許久,她一臉迷茫地睜開眼睛。

    “這是怎麼回事?都沒恢復多少。還根本還飛不起來。以前睡一覺就會恢復的。”她似乎想到了什麼,低下頭,有些不忍地望向鯨魚:“如果我一直都在,那你豈不是沒辦法潛水也沒辦法覓食了?這可怎麼辦呢……”

    ……

    深海。猴子乾嚥了口唾沫,半蹲下身子,緩緩伸出手臂。

    他的手在微微顫抖著,心在微微顫抖著,從未有過澎湃心情。

    遠處,敖聽心靜靜地看著他,面無表情。

    這妖猴的實力遠遠超出她的想像,這一點她上次與敖寸心一同前往花果山的時候就知道。

    根據線報,她也早已知曉猴子藉著這次南天門征討東勝神州的時機收留了大批的妖怪,可用寶物從高空探視。卻只見到極少。由此可見,這猴子一直在藏,在蟄伏,等待,他圖的絶不僅僅是如同一般妖怪逍遙快活的日子那麼簡單。

    放棄了須菩提入室弟子的身份。潛藏到花果山與妖為伴,茹毛飲血。能讓堂堂二郎神的妹妹愛上,甘心為他左右手……

    “呵呵……”她不由得笑了。

    有這樣一隻……野猴子在,接下來東海濱,怕是不得安寧了吧。

    一向聰明的她,此刻卻也無能為力,只能聽天由命了。只寄望在這漩渦當中。能保全東海龍宮。

    那手觸碰到擎天巨柱的瞬間,一縷金光從那觸碰處延伸開來,如同滕曼植物一般迅速爬滿了整根柱子。

    這次沒有再縮回來,猴子撐開雙手,整個懷抱了上去。

    巨柱被喚醒了,顫抖著。陣陣碎屑脫落,沙塵瀰漫開來掩蓋了整片海帶林。

    見此一幕,軍陣四散,那些龍宮的軍士們紛紛遁逃到遠處驚恐地注視著。

    許久,沙塵散盡。

    那中心。猴子依舊半蹲著懷抱著巨柱,只見他輕輕抖落自己身上的沙塵,眉頭一蹙,一聲嘶吼,那雙手扣入了巨柱上浮雕的縫隙裡。

    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霎時響起,轟鳴,刺痛了在場一干人等的耳膜,落到猴子耳中,卻像是一種召喚。

    “起——!”他瞪大了眼睛,咧開嘴露出獠牙,額頭上爆出青筋,歇斯底里的咆哮聲蕩漾開來與刺耳的摩擦聲交雜在一起。

    所有的人都驚恐的後退了。

    根部,絲絲沙塵揚起。

    那巨柱微微顫動著,一點一點的拔出。

    澎湃的海流迅速從那洞中沖刷而出直沖刷得猴子的眼睛都睜不開,如同一陣颶風一般瞬間橫掃了一切。

    無數的龍宮軍士被捲上了半空,便是身為海中至高無上存在的龍王與敖寸心,都只能緩緩退卻。

    ……

    東海上空,一輛巡天府的戰車載著幾位巡天將掠過。

    “咦,那是什麼?”

    另外兩位巡天將也都低下頭俯視。

    原本平靜的海面上瞬間隆起了山丘一般的水柱!

    千鈞一髮之際,駕馭戰車的巡天將驚慌失措地將戰車拉高直衝到雲頂,好不容易躲過了沖襲,三人都淋成了落湯雞。

    驚魂未定的巡天將們緩緩低下頭去,就在他們的眼皮底下,洶湧的巨浪如同漣漪般盪開。

    那海面好似被平白疊高了一層一般。

    “這是怎麼回事?海嘯?”

    還沒等他們想明白,戰車已經遠遠脫離了巨浪的範圍。

    “你們看,那條鯨魚上有個女孩?”一位巡天將忽然指著前方喊道。

    “糟糕,她怕是活不了了。”

    “她活不了關你什麼事?”駕著戰車的巡天將揮舞著馬鞭悠悠地說:“上了天,就該懂得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她命當絶於此,誰也阻止不了。”

    ……

    “媽的!這下面是什麼?”猴子高聲咆哮道,一句喊完,洶湧的海水已經灌入喉中。

    毫無準備地,差點嗆得背過氣去。

    “下面是東海的泉眼!”老龍王呼喊道。

    猴子一陣咒罵,張開嘴卻只剩下咕嚕咕嚕的聲響。

    洶湧的海水之中,他運起了靈力強壓下身形,卻無論如何控制不住海水。

    隨著巨柱一點一點地被他舉起,雙腳陷入泥澤之中,那海水則洶湧得如同一把把地刀從他的身上刮過。

    整個海底都亂套了,沙石翻滾,那些個水性極佳的水族妖怪被沖刷得找不著北。

    ……

    海面上,原本雀躍的鯨魚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開始發狂地衝刺,激起地水花打到風鈴的臉上瑟瑟發疼。

    “你怎麼啦?怎麼啦?”

    風鈴驚慌失措地呼喊道。

    驚天動地的聲響從身後傳來。

    回過頭,她看到二十丈有餘的巨浪如同一面高牆一般朝著自己奔襲而來。

    那小臉頓時煞白。

    ……

    此時,深海中的猴子還全然不知海面上的情況,洶湧到極致的海流之中,他只拼了命地想拔出定海神針。

    一萬三千五百斤?若真只是那樣,猴子一隻手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將它拔出來。

    大概是又出錯了吧。

    這根定海神針究竟有多重猴子不知道,只知道他使出了全力卻還收效甚微。

    咬緊了牙,他使出了三頭六臂,六隻手一起扣入浮雕的縫隙之中,那肌肉膨脹到了極致,聲嘶力竭的咆哮。

    那擎天巨柱被抬起離地的瞬間,壓制了無數年的泉眼在頃刻間徹底噴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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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果山猴王擁兵2  第二百一十七章:博弈

    海面上的水柱直逼雲端,掀起的巨浪遮天蔽日,飛速朝著風鈴逼去,眼看著與那鯨魚的距離越來越近了。

    就在據此百里外,清風子與須菩提的身影悄然顯現,一前一後地懸在半空中。

    “這個十師弟,當真莽撞。做起事來不管不顧!”清風子一臉憤慨地捋開了衣袖,一道靈力在手心匯聚。

    即將出手的剎那被一旁的須菩提握住了手腕。

    “師傅,你這是……”

    “別急,且靜觀其變。”須菩提輕捋長鬚,遙望風鈴所在的方向淡淡道。

    ……

    懸浮在一片漆黑海水中的太上那眉頭緩緩蹙成了八字。

    ……

    深海,激流之中,猴子雙腳深陷,咬緊了牙,一根根的絨毛隱隱閃爍暗金色的光華,其上閃電躍動。

    被海流捲起的石子從他的身邊擦過,瞬間被近乎失控的靈力撕成粉末。

    使出所有力量,六隻手交替挪動,一步步,一點點,將整根行雲棍都舉起!

    敖聽心半掩著臉抵禦強大的海流,呆呆地看著這意料之中的一幕。

    定海神針的另一個名字,是如意金箍棒。“如意”的不僅僅是大小,其實還有重量。

    這一點除了親手鍛造它的太上之外鮮為人知。

    此時此刻擎天巨柱狀態的金箍棒,重量於常態何止百倍!

    然而,他就這麼硬生生地把它舉起來了……

    “果然是,太乙金仙巔峰的行者道。”敖聽心淡淡嘆道。

    達到這個境界的行者道,早已是一台徹底的戰爭機器,若是不死守一處,便是天庭,該也要束手無策了吧。

    在那原本插著定海神針的深坑之中,散發著微弱紅光的東海泉眼已被徹底解放。

    此時此刻的它正拚命釋放著無盡光陰之中積攢的能量。

    洶湧的海流肆掠了每一個角落,便是敖聽心與東海龍王。都只能緊緊地匍匐著,海帶林被整片連根拔起沖得無影無蹤。深海之中唯獨剩下那一隻猴子使出了所有力量死死地懷抱著擎天巨柱孤孤單單地站著,任憑海流沖刷。

    ……

    一百丈,五十丈。三十丈!

    “快!不行了!”

    巨浪越來越近,趴在鯨魚背上的風鈴都要急哭了。

    ……

    “師傅啊——!”

    清風子坐不住了,他掙扎著想出手,卻被須菩提死死制住無論如何動彈不得。

    “靜觀其變。”

    只一句,須菩提不再說話,只是睜大了眼睛,依舊饒有興緻地看。

    ……

    十丈,五丈,三丈!

    “快快!不行了,越來越近!”

    掀起的巨浪已經緩緩蓋過風鈴的頭頂。陰影之下,小妮子驚慌失措地呼喊了起來。

    清風子瞪大了眼睛望向須菩提,須菩提卻依舊神色淡然,只握著清風子的脈門死死不放。

    再也等不下去了,只見心急如焚的清風子咬破自己左手食指。鮮血濺灑,一個法陣剎那間被凌空繪出。

    他一聲清叱:“破——!”

    那血繪的法陣化作實體,飛速旋轉,就要朝著風鈴飛去。

    見此情形,須菩提卻微微一笑,拂塵一揚,道道白絲飛射而出。凌空將那法陣撕成粉末。

    清風子瞪大了眼睛,望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師傅,你這是……”

    “為師說過了,靜觀其變!”

    ……

    身軀龐大的鯨魚被巨浪捲起。

    巨大的力道將風鈴與鯨魚分離。

    飛速翻滾的浪花,海水從四面八方侵襲而來,瞬間便將風鈴吞噬。嬌小的身軀如同一片無根無萍的落葉般飄零。

    她掙扎著想擺脫。卻絲毫無法抵禦沖刷。

    海水灌入了她的喉嚨,她想咳出,瞬間又吸入更多的海水。

    時間流逝,她漸漸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呆呆地懸浮在翻滾的海水之中。只剩下蔚藍色的眼睛朦朦朧朧地隔著海水望向蔚藍的天空。

    “猴子,原來……我到不了花果山……”她想。

    緩緩地,那眼睛閉上了。

    ……

    清風子瞪大了眼睛,那手瑟瑟發抖:“師傅……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莫急,你且看。”

    ……

    一片黑暗之中,太上搖頭長嘆,緩緩閉上雙目:“這菩提老鬼。呵呵呵呵,當真是一錯,步步錯啊。被你算計得死死的,這可讓老夫,如何是好啊?”

    下一刻,他猛的睜開雙眼,雙瞳之中儘是銀光!

    ……

    巨浪已從清風子的身下掠過,奔向遠方。

    他呆呆地看著,悟者道大羅金仙修為,此時此刻,他竟濕了眼眶。

    “師傅,你究竟是要做什麼?為什麼不讓我出手阻止?為什麼?”

    修為高如他,此時也已經徹底失態。

    須菩提冷冰冰地瞧了他一眼,嘆道:“天道博弈,本是九死一生之事。捨得,未必會失去。若是捨不得,必敗無疑。”

    就在他們的身下,一團水花爆裂開來,瞬間吐出一個光球,緩緩上升,直至懸在他們的身前。

    清風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那光球漸漸暗去,顯現出來的,是已經失去知覺的風鈴。

    迅速閉上眼睛感知,在確定風鈴無恙之後,清風子的心才安定不少,欣慰地笑了。

    一陣海風掠過,道道雲霧憑空生成,匯成了太上的身影。

    他低頭整著自己被海水沾濕的衣物,無奈地搖頭苦笑。

    “須菩提啊須菩提,這麼些年了,當真是長進不少啊。連自己的徒孫,都要逼著老夫來救。”

    須菩提鬆開了清風子,恭敬地躬身拱手道:“須菩提替小徒感謝老君厚愛。”

    這番客氣,此時看上去更像挑釁。

    太上也不氣不惱,只瞥了一眼昏迷的風鈴,淡淡道:“見死不救,這等師門要來何用?老夫與這丫頭說改投老夫門下。她卻不肯。徒弟敬重師長,師長卻視徒弟如棋子。哎……當真是冤孽啊。”

    清風子忙躬身拱手道:“清風子替風鈴,以及風鈴的父母感謝老君出手搭救,大恩日後必……”

    只見太上擺了擺手打斷他的話。斜了須菩提一眼,哼笑道:“別提報恩的事了,那斜月三星洞又不是你做的了主的。許下這等承諾,不過日後給自己徒增困擾罷了。倒是你說替風鈴的父母謝過老夫……老夫倒想問問你了,風鈴的父母,何許人也?”

    須菩提頓時目光閃爍了起來。

    清風子也是一陣疑惑。

    猴子擾亂天道之事在場的,大家都知道,可這風鈴來到斜月三星洞,該是猴子到達斜月三星洞之前的事。太上老君掌握天道,如何能不知道風鈴的父母是誰?

    這一問。明顯是意味深長。

    見兩人沉默,太上也不言語,只是靜靜地瞧著他們。

    許久,清風子拱手道:“風鈴的父母,乃是晚輩遊歷北地時結交的一對凡人夫婦。不知老君此問有何深意。還請明示。”

    太上只乾笑了兩聲,嘆道:“深意?沒有深意,沒有深意呀。只是人老了難免念舊,凡人壽命短,三十四十歸天者比比皆是。若是有空,還請回去見見那對夫婦,也好讓他們知道女兒的近況。省得日後留個遺憾。於修行不利啊。”

    “謝老君提醒,晚輩必定前去。”

    對著須菩提笑了笑,太上轉過身去化作一團煙霧,連帶著風鈴一同飄散在風中。

    “回去見他父母?”清風子一臉疑惑,緩緩轉過頭來。

    “走。”

    “師傅,要去哪?”

    “回斜月三星洞。”

    ……

    海底。洪流的中心已漸漸趨於平靜,四周卻已被掃得面目全非。

    那泉眼還是緩緩釋放著能量,只是溫和了許多。

    微微躍動的海水之中,猴子清楚地感覺到定海神針正在嘗試與自己建立某種聯繫,那是一種。沒有語言的對話,似乎正在成為自己意識的延伸,如同手足一般。

    “這是怎麼回事?”猴子越發疑惑了起來:“莫非這也是認主的法寶?”

    他緩緩將重量已在不知不覺中減輕了許多的定海神針放了下來,一步步後退,抬頭仰望。

    “小。”他輕聲道。

    擎天巨柱一般的定海神針應聲縮小,週遭的海水都被牽動著緩緩壓了過去,只一會,便化成尋常武棍般的大小懸浮在海水之中。

    在這漆黑的深海之中,能清楚地看見它通體散發的螢光。

    “如意金箍棒果真‘如意’!”猴子眉開眼笑地走過去,將它拿在手中。

    這金箍棒兩頭呈金色,金屬材質,其上浮雕圖騰細緻入微,看上去像是一副金龍出海入雲圖。中間的一段呈黑色,看那紋路分明是木質,摸上去卻如同金屬一般堅硬。

    拿在手中,幾乎感覺不到重量。

    緩緩地閉上眼睛,猴子試著與那金箍棒溝通。

    很快,不需要言語,那金箍棒便能隨著他的心意自由地轉換大小與重量了!

    小,可小如毫毛。大,可如同剛剛一般無邊無際。輕,可如同空氣般隨風飄蕩,重,十萬斤,百萬斤一路攀升,直到猴子怕再重下去惹出什麼事來趕緊收手。

    “重量都能自由變化,這當真是意外收穫啊。”他呵呵笑了起來,將金箍棒變成繡花針插入耳中。

    轉過頭去望著遠處的敖聽心,他笑盈盈道:“四公主,我這邊搞定了。可以啟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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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果山猴王擁兵2  第二百一十八章:面子

    回到之時,整個花果山正是一片慌亂。

    剛剛搭建起來的妖城雛形被突如其來的海嘯沖得一塌糊塗,好在地面上的妖怪修為都不低,這才沒什麼死傷。

    瞧了瞧猴子,瞧了瞧他手中的金箍棒,又瞧了瞧坐在猴子身後若無其事品著茗的敖聽心,楊嬋的眉頭抖了抖。

    “意思就是說,你瞞著我偷偷去了東海龍宮,搶了定海神針引發海嘯不只,還強擄了四公主回來當人質,是吧?”

    “嘿,這怎麼能說搶呢?我打了欠條的!況且海嘯的事老龍王又沒先說,怎能怪我?”

    “有區別麼?”楊嬋面無表情地問。

    “額,沒區別?”猴子蹙著眉頭望楊嬋。

    身後的敖聽心嘆了一口熱茶,放下茶盞,漫不經心道:“他說搶我回來當壓寨夫人。”

    楊嬋的眼睛一下瞪得老大。

    站在一旁的以素也驚得說不出話來。

    猴子嚇壞了,連忙回頭叱喝道:“我是說說而已!說說而已!”

    “原來只是說說而已啊?哎……”敖聽心捋了捋秀髮,悠悠道:“害本公主還開心了好一陣子呢。我父王你連‘岳父大人’都叫了,這還只是說說而已?”

    說著又端起茶盞默默地抿,那閒情雅緻看得猴子眼角直抽。

    “你!”楊嬋氣不打一處來,抓起竹籐編製的枕頭就朝著猴子砸了過去:“真沒看出來啊,你還有這份心!”

    猴子捂著額頭連忙辯解道:“我是拉她回來當人質!人質你懂嗎?”

    “人質?人質要連‘岳父大人’都叫出來嗎?這才剛剛出頭,就懂搶女人了?美猴王好大的威風啊!”

    這次砸到額頭上的是楊嬋放在身旁茶几上的杯子。

    “喂喂,你聽我解釋!”

    很顯然,楊嬋根本沒打算聽他解釋。

    不多時,他便與敖聽心一同被轟了出去。

    站在門口,四目交對,一陣沉默。

    “你幹的好事。”

    “怎麼是我幹的好事了?”敖聽心掩著嘴笑:“妾身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還,還‘妾身’……還嫌不夠亂。你敢再缺德點嗎?”猴子當場又是一副流氓相。

    “論缺德,聽心哪裡比得過強搶民女的美猴王啊?”敖聽心負手一步步走向遠處,悠悠嘆道:“反正這軍師聽心是不想當的,至於要不要聽心當壓寨夫人。美猴王還是與楊嬋姐商量好了再說吧。”

    “喂,誰準你到處亂走了?”

    “放心。”敖聽心轉過身來,長裙飄飄嫣然一笑:“本公主只是到處逛逛,不會跑的,跑也跑不掉。況且,還有哪裡比楊嬋姐的眼皮底下更安全呢?對吧?”

    說罷,又是掩著嘴笑,轉身便走。

    猴子忽然覺得自己惹了個麻煩回來了,可現階段還需要她牽制東海龍宮,也是給東海龍宮一個逃脫天庭責難的藉口。無奈之下只能搖頭嘆氣,默默離去。

    房間裡,楊嬋正捂著嘴咳得厲害。

    以素唯唯諾諾地說道:“楊嬋姐,你也別生氣了。聽短嘴哥哥說,四公主是搶回來當軍師的。先生到現在還在賭氣呢。”

    “去。”楊嬋一手扶著臥榻,冷哼一聲道:“讓短嘴派人到我隔壁建間小屋,讓四公主住。”

    “這……聽說猴子哥哥已經把她安排到水簾洞上層了,說是要嚴加看管。恐怕不好吧?”

    “他要不同意,你讓他來跟我說。”楊嬋沒好氣地錘著臥榻的木板道:“這隻死猴子,要是真敢動歪心思,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瞪著虛掩的門。那眉頭皺得都能擰出水來了。

    這女人鬧起彆扭來,當真是無理可講。

    以素只得縮了縮腦袋朝門外走去,卻忍不住笑成了一朵花。

    ……

    陣陣吆喝聲中,猴子一步步走在泥濘的路上,看著成群的妖怪正在一根根地將被海水沖得七零八落的圍欄扶正。

    遠遠地看到短嘴站在巨石上指揮。

    “這事兒怎麼你來幹?六拐呢?”

    短嘴低下頭看了猴子一眼,嘆道:“他說他要告老還鄉了。”

    “什麼?他還敢罷工了他?”

    “誰讓你一聲不吭弄個什麼軍師回來的。”

    “他現在在哪裡?媽的我要抽他!”

    “在閒雲洞。趕緊去抽他。現在這關頭忙死了,就我一個頂不住啊。”短嘴頭也不回地吆喝道:“那邊的那個誰!就是你!別太用力扯,都歪了!”

    這個呂六拐,居然還學會罷工了?翅膀硬了是吧?

    猴子一路走,一路想著見到面了要如何收拾這隻矯情的松鼠精。

    到了閒雲洞。遠遠地便看見呂六拐鋪了塊毯子,端端正正地做在洞口嘆茶,身旁還擺著幾盤果子糕點。

    看上去還真像那麼回事。

    “大王。”見猴子前來,他恭敬地俯身道:“這些年臣為花果山,為大王,日夜辛勞,卻忽視了這好風景,原來告老還鄉,品一杯清茗,望一眼綠樹,也別有一番風味,不比功成名就差啊。如此……”

    話還沒說完,便被猴子一腳踹翻在地,驚慌失措地要爬起來,又被猴子一手拽住衣領整個提了起來。

    四目叫對,呂六拐瞪大了眼睛,乾嚥了口唾沫,連帶沒說完的話也一併嚥了回去,大氣都不敢喘。

    “和我耍花樣是吧?”猴子面無表情地說。

    “不,不敢。臣不敢。”

    “我看你挺敢的,放著一大堆事情不管,告老還鄉?信不信我送你回老家?”猴子緩緩瞪大了眼睛。

    呂六拐嘴角猛的抽動。

    一鬆手,他整個跌坐在地,嚇得連忙跪地叩首,高呼道:“臣該死,臣該死,大王息怒。臣鬼迷心竅……”

    “行啦行啦!”猴子擺了擺手道:“那火器研究得怎麼樣了?”

    呂六拐連忙從衣袖中抽出一卷羊皮紙遞了過去。

    ……

    小木屋裡,前去傳令的以素已經回來了。

    建小木屋的事短嘴一口答應,但卻要求暫緩幾日,畢竟這幾天。人手實在不足。

    楊嬋歪歪斜斜地靠在臥榻上眉頭緊蹙,想了許久許久,似是憂慮得緊。

    “楊嬋姐在想什麼?”

    “你說,我剛剛那樣會不會太過分了?在你和那個東海四公主面前發他脾氣……這樣。他會不會很沒面子?”

    現在才想起這個問題啊?以素翻了翻白眼。

    “肯定會很沒面子啦。猴子哥哥好歹是花果山的美猴王,現在多少妖怪都指著他活命呢。剛到東海龍宮一陣鬧騰把人都擄回來了,緊接著就讓楊嬋姐一陣臭罵,這說出去多丟人啊?”

    “可,可他也是過分了!你說他咋就變成這樣了?一有實力就作威作福,那和天上那些傢伙有什麼區別?”

    以素一下笑了出來,淡淡道:“猴子哥哥和他們可不同。不是為了花果山,他何苦如此呢?楊嬋姐你見過猴子哥哥沒事出門找茬嗎?他沒事就喜歡一個人找個地方蹲著,不是啃瓜子就是嚼檳榔。黑子嚼檳榔都是他帶出來的。其實猴子哥哥說得也對,有時候太講理了。吃虧。何況咱還是妖,講人的理,那不是自尋死路嗎?不過你放心啦,猴子哥哥不會生你氣的。”

    “真不會?”楊嬋狐疑地望了過去。

    以素無奈地嘆了口氣,鄭重其事地說道:“真不會。猴子哥哥很隨和的其實。這一點,以素還是可以確定的。況且,他啥時候生過楊嬋姐你的氣啊。”

    “其實是生過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楊嬋想起了在斜月三星洞的時候她在突破的藥劑裡刻意添加過量狼牙草的事。猶豫了許久,又問道:“那個,你覺得他搶四公主回來,真不是別有所圖?”

    “肯定不是別有所圖。猴子哥哥不是那樣的人。”以素搖了搖頭笑了笑,低下頭,繼續手中的刺繡。

    “你在弄什麼?”楊嬋伸長了腦袋問。

    “刺繡啊。”以素晃晃手中針線道。

    “幹嘛弄這種沒用的東西?”

    “上次收容了一夥妖怪,從他們那裡找出來的東西,一整套呢,絲綢。各式針線什麼都有。反正洞裡也用不上,猴子哥哥就送給了我,說是女孩子家家別整日想著舞刀弄槍,有空也要多學點這些,往後才有人敢娶。”

    “別聽他亂說。這個世界實力才是硬道理。”楊嬋鼓著嘴白了以素一眼。

    好一會,木屋裡都寂靜無聲。

    以素繼續若無其事地繡著打發時間,間歇輕輕咬斷絲線,換上其他顏色,如此反覆。

    半晌,躺在床上的楊嬋偷偷地瞥了一眼過去,紅著臉,低聲嘟囔道:“要不,我拿件法寶跟你換?想想有點小玩意打發時間其實也挺好,對吧?我是你師傅,你該不會連這個都不換給我吧?”

    ……

    浪花拍打著礁石,天空中海鷗鳴叫,一隻螃蟹飛速橫過留下一串細小的腳印。

    太上的靴子悄然踏在沙灘上,回頭看了懸浮在半空昏迷的風鈴一眼。

    濕漉漉的髮絲貼著臉頰,面容恬靜。

    無奈地嘆了口氣,他隨手一指,風鈴緩緩落下。

    他又朝著水簾洞的方向望了一眼,消失在風中。

    不多時,兩個妖怪提著兵刃從不遠處的樹林里路過。

    “咦,那是什麼?”

    黃色沙灘上的一點紫色,異常搶眼。

    “過去看看。”

    兩隻妖怪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四周的動靜朝著風鈴摸了過來。

    “還有氣。是個女人?還是女妖?”

    “看情形是個女人。”其中一隻妖怪俯身摸了摸風鈴的手鐲:“這手鐲看起來是件法器,還是趕緊報告老大吧,免得誤了事。”

    “行,你在這裡看著,我去去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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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九章:藍色眼睛

    火器研發還算順利,按照呂六拐所交代的,再過個把月,新的實驗品就可以投入測試了。不過成規模地生產卻要等到楊嬋的悟者道團隊成型才行。

    打發了鬧別扭的呂六拐,又是百無聊賴,在東海龍宮鬧騰大半日耗費了大量靈力的猴子忽然覺得有點發困了,決定回水簾洞睡一覺再說。

    長期以來的經營,現在的花果山其實隻要短嘴與呂六拐在,一個主內一個主外,基本上就無大礙了。除非特殊情況,基本不需要他這個大王開口。

    從某種角度來說,他這種經營模式符合了文官體係的經營理念。組織一個體係,掌權者不要去過度的插手,盡可能通過建立各種規則完成體係自身的新陳代謝,保持妖怪培養及晉升之路的暢順從而逐步完成整個社會架構的打造。

    在這個時代,這種理念無疑是超前的。加之執行者極大延續的壽命,隻要不遭遇強大外力的侵襲,這個體係可以一直運轉到天荒地老,並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壯大。

    從這一點上來說,即使沒有火器的研發,時間也是站在花果山這一邊的。火器的研發本身也隻是作為爭取更多時間的一個項目罷了。

    畢竟還是建立在現有法陣和冶煉技藝基礎上的東西,猴子絕對不會相信通過這麼一個項目就能真正確立起花果山的長盛不衰。要知道這些東西太簡單了,隻要幡然醒悟過來。天庭要仿製也很快,隻是受製於理念眼界。要追上,需要些許時間罷了。

    要知道,花果山的妖怪們一無所有,隨時都可以拿命去拚,天庭的神仙可是家大業大,沒必要拿命去搏。對於這一點,看南天門軍團就知道。

    也就是天蓬元帥那二貨才會真的把命懸在褲腰帶上出征。

    現如今所做的一切,說到底都是為了打一個時間差。隻要花果山足夠強大,以至於天庭要剿滅花果山都得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那麼就不得不坐到談判桌上來。

    抵達水簾洞的時候,天飄起了小雨,將整座花果山都籠罩在一片灰蒙蒙之中。

    “其實太過長治久安也不好,花果山會不會也有發展成天庭那樣的一天呢?”望著那些冒雨戰鬥在第一線的妖怪,猴子忽然想。

    呆呆地看著山路邊岩石縫隙裏剛剛倔強長出的樹苗。又瞧了瞧不遠處雄偉的鬆柏,他搖了搖頭苦笑。

    現在想這些,顯然早得有點過分了。

    對他來說,如今最重要的是建立一個強大的勢力。為自己,也是為妖族在這片天空下贏取生存的權力。同時,也為了有朝一日與天庭、與太上叫板積累資本。

    ……

    正當此時。太上老君正站在數百裏外的一處山洞口抬頭仰望天空中飄搖的細雨,一臉的茫然。

    “徒兒參見師傅。”

    見太上出現在洞口,金銀兩位童子急忙忙跪下。

    太上也不看他們,隻多看了兩眼灰蒙蒙的天空,自顧自地走入山洞中。四處打量著這個金銀童子剛剛遷入不到一個月的洞穴,似乎在細細思考著什麼。

    南天門征討東勝神州使得原本聚居的妖怪群落被擊散。由於大量流浪的妖怪加入,如今的花果山已經漸漸浮出水麵,對於四周的擴張也不再像原本那麼克製。

    為此,金銀兩位童子不得不往外圍遷徙,所能探聽到的消息,也變得越來越少。

    拿起放在破舊椅子上的一個陶罐,太上眯著滿是皺紋的眼睛借著洞口投入的光細細地瞧著。

    見狀,金童子連忙叩首道:“啟稟師傅,這罐子是從一個廢棄的獵戶居所帶回來的。這幾年花果山的妖怪漸漸多起來,原本居住在附近的幾戶散落的人家都已經遷徙,留下一些廢棄的居所。”

    “哦。”太上抿著唇,點了點頭,將陶罐放下,甩開前擺坐到一旁的石凳上,隨手從衣袖中掏出一罐丹藥遞給兩位童子。

    金童子連忙過來伸手接過,忍不住拔開蓋子聞了聞,頓時眉開眼笑:“徒兒謝師傅。”

    那銀童子也連忙跟了過去伸手要拿,金童子卻不讓,小小推搪了一會,礙於太上就在眼前,才恭敬站好。

    抿了抿唇,太上幹咳一聲道:“這邊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了。”

    “啊?”兩位童子頓時大吃了一驚。

    那銀童子連忙從衣袖中抽出竹簡遞送到太上麵前道:“師傅,這是近期的探報。先前也都報上兜率宮,可師傅遲遲未有回複,所以徒兒一直都記著。”

    太上也不伸手去接,隻是淡淡地瞧著他們,擺了擺手:“你們遞送的消息,為師都有收到。事情告一段落了,你們這些時日,落下的功課也是不少,是想繼續呆在這裏還是回去呢?”

    兩位徒弟微微一愣,一時間竟答不上來。

    “就是說,若是你們想繼續留在這裏也可,丹藥補償,也會繼續。若是返回兜率宮,則是繼續修業,這丹藥補償,自然也就沒有了。”

    “師傅的意思,是任弟子挑?”

    “對。”

    兩位童子對視了一眼,那金童子撓撓頭,扭扭捏捏道:“那自然是……呆在這裏好些了。”

    銀童子睜大了眼睛注視太上,也不開口,算是讚同了師兄的意見。

    “為師明白了,那你們就繼續留在這裏吧。”太上眨了眨眼歎道:“還是他會教徒弟啊。”

    那眼中,滿是倦意。

    此情此景,看的兩位徒弟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們的師傅,該是這三界第一人,從來都是神采奕奕,無所不知無所不能才對,如今這是……

    呆呆地盯著空無一物的地麵看了許久,太上長長一歎,抖了抖衣袖站起來,一步步往洞外走去:“既然如此,你們便留在這裏吧。一切照舊。還有。”

    他停住了腳步,抿著幹癟的嘴唇悠悠道:“這花果山水簾洞裏,如今來了一位紫衣少女,往後若是見到了,要客氣點。”

    說罷,一步步走到洞外,小時在風中。

    “紫衣少女?”兩位弟子麵麵相窺,一時間摸不著頭腦。

    ……

    海嘯引起的風浪還未過去,天空又飄起了細雨,那被留下來的妖怪緊緊地守在風鈴身邊連避雨都不敢。

    先前敖寸心的事情使得黑子對手下的管束格外嚴苛。還好那次沒對敖寸心動刑,不然指不定出什麼事呢。

    一襲紫衣的風鈴安靜地躺在沙灘上,那衣物上、長發上、臉上沾著的海水在日光下結成了鹽巴,又在細雨中漸漸化開。

    此時的她臉色有些慘白,不過呼吸倒還暢順,看上去並無大礙。

    不多時,黑子帶著人馬急匆匆地趕來。站到風鈴身邊的時候望見風鈴的臉龐,他微微怔了一下,扭頭迎著海風遙望澎湃洶湧的海水。

    “難道是海嘯衝上來的?”想著,他躬下身子伸手把住風鈴的脈門:“是煉神境……等等,煉神境?”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連忙整個匐下,伸手撐開風鈴緊閉的眼皮,這一看,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真的是藍色!”

    周遭的幾個妖怪也都伸長了腦袋看。

    “你,立即去稟報大王,就說他要找的人到了。她的情況看上去還不錯,但為了以防萬一,你,立即去找楊嬋姐要些丹藥……看看楊嬋姐的情況怎麼樣,最好能讓她親自過來一趟。還有你,過來幫我把她抬回水簾洞!”

    ……

    山頂的小木屋裏。

    “這可怎麼弄啊?”她坐在臥榻上手忙腳亂地折騰著手中絲線一臉的煩躁:“怎麼感覺比繪法陣還難?”

    “楊嬋姐,不要著急,刺繡這東西本來就不是一學就會的。”以素隨手從剛送來的鮮果籃裏掏出一顆梨遞送給楊嬋。

    放下手中的針線,楊嬋接過梨小小地啃了一口,那眼睛卻依舊死死地盯著針線,如臨大敵。

    許久,她嘟囔道:“剛剛看你弄,明明很簡單來著。”

    “哪有那麼簡單?我也是學了好幾天呀。”以素托著腮咯咯笑了起來。

    吃完果子,楊嬋又是蹙起眉頭盯著針線,咬牙道:“要還對付不了你,我就不叫楊嬋了!”

    很快,她又折騰開了。那認真的神情,一副不死不休的樣子看得一旁的以素都不由得無奈一歎。

    “咚咚咚。”

    “誰?”以素回頭望著門問道。

    “是我,端木。黑子老大讓我來找楊嬋姐討點丹藥。”

    “進來說話吧。”楊嬋繼續低頭擺弄著刺繡,隨口問道:“要什麼丹藥?”

    “不知道呀。”那妖怪急匆匆走進屋來,卻被楊嬋問得直撓撓頭,隻得幹笑著問道:“楊嬋姐,昏迷該用什麼丹藥啊?”

    “昏迷?誰昏迷啦?”

    “就是那個,藍眼睛的女孩,大王交代要找的那個女孩剛被發現昏在沙灘上了。黑子老大說,如果方便,還請楊嬋姐您親自過去一趟,畢竟人是大王親自交代的,若是出了什麼差池可不好。”

    “藍色的眼睛?”楊嬋神情一僵,不慎將針刺入了指尖……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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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4-7 00:24:33
第兩百二十章:久別重逢

  “風鈴……到了?”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猴子明顯呆了一下。

    前來稟報的妖怪點了點頭。

    “我們在沙灘上發現……”

    還沒等那妖怪說完,猴子已經衝出了水簾洞,正巧遇上抱著昏迷的風鈴趕回來的黑子。

    “猴子哥,這個是不是……”

    猴子沒有說話。

    蒙蒙細雨中,他的眼眶漸漸有些濕潤了。

    分別六年,她已經長大了,變得國色天香,一身的紫色長裙,早已不再是原本那個圓臉道童。可猴子依舊記得那眉宇之間特有的神韻。

    短暫的定格之後,猴子快步走到黑子身前伸手奪過風鈴半蹲下來按住她的脈門。

    “應該是海嘯。”黑子支支吾吾地說道:“已經派人去請楊嬋姐了,不過不知道她方不方便。”

    “海嘯?”

    貿然拔了定海神針,沒想到連累了她。

    猴子身手一揚,道道靈力覆蓋到風鈴的身上,瞬間便將殘留的海水與鹽巴全部清除幹淨。

    “她沒事。”抱起風鈴,猴子一步步地往回走:“去找楊嬋討幾粒強旺血氣的丹藥便好了。”

    “明白。”黑子呆呆地點了點頭。

    進了水簾洞,猴子親自將她安頓在自己隔壁的房間。這是任何人都沒有的待遇。

    一切安排停當,猴子坐立不安地守著,目不轉睛地盯著。

    這一幕看得門口圍了一堆的妖怪都有些詫異了。

    呂六拐從妖怪堆裏擠出個頭來看了一眼,眉頭蹙成了一團。轉過身。他看到靠在牆邊的短嘴。

    “這個就是大王要你留意的人?”

    “應該是吧,怎麼?”

    “她叫什麼名字?什麼來頭?”

    “不知道什麼來頭。”短嘴略略想了下。道:“名字倒是提過一次,好像叫風鈴?”

    “風鈴?”呂六拐默念了兩次,似乎明白了什麼。

    從身旁走過的以素正巧聽到,整個怔住了。

    “風鈴?”

    “怎麼?你認識?”短嘴轉過臉來瞧著她。

    “沒?”以素搖頭淡淡笑了笑,將手中的藥瓶塞給短嘴:“這是楊嬋姐讓我送過來的。”

    說罷,也不等短嘴反應過來,轉身就走。

    握著藥瓶,望著已經消失在隧道末端的以素。短嘴一時間摸不著頭腦。

    “嘿,她這是怎麼啦?”

    “不明白?”

    短嘴低頭看著搖頭晃腦竊笑的呂六拐搖搖頭:“不明白。”

    那呂六拐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拉著短嘴低聲道:“這以素,是你們去惡龍潭的路上大王收留的對吧?”

    “是啊,這個還是我告訴你的。”

    “前前後後,那一路大王也就收留過她一個,對吧?”

    “對。”

    呂六拐回頭望了一眼擠滿妖怪的房門口。伸手比劃著:“六年前,以素大概這麼高,至於那叫風鈴的姑娘嘛……”

    短嘴恍然大悟:“你是說……是了,之前以素鬧脾氣那次,那個名字好像就是‘風鈴’!”

    呂六拐嘖嘖笑了起來,一副賣弄的神情。悄悄掩住嘴道:“恐怕還不隻。”

    短嘴往四周看了兩眼,連忙辦蹲下來將耳朵湊到呂六拐嘴邊。

    “既然這姑娘大王如此重視,你覺得,楊嬋為何不來?”

    “她不是……身體未愈嗎?”

    “老夫先前才去看過她,雖然有些虛弱。但絕不礙於行動。”

    短嘴瞪大了眼睛望著呂六拐,整個怔住了:“你是說……”

    “不用說出來。”呂六拐拍了拍短嘴的肩膀:“就是你想的那樣了。哎……這接下來。可有的亂了。”

    倆家夥互相交換了下眼色,達成了一致意見。剛一轉過頭,卻發現敖聽心躬身站在身後伸長了耳朵!

    “你!你什麼時候來的!”短嘴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

    “就你剛蹲下的時候。”

    “你聽到什麼了?”

    “別擔心。”呂六拐略帶敵意地瞧著敖聽心悠悠道:“便是聽到了,她也未必聽得懂。”

    “是嗎?”敖聽心挑釁似地瞧了呂六拐一眼,直起身子半掩著嘴眉開眼笑地回頭望了望那房間:“哎呀呀,這可比看戲精彩。恩,有戲看,在花果山的日子也不至於太無聊了。好了,你們接著聊吧,我出去走走,不用再擔心我會聽到的。”

    說罷,敖聽心扭頭就走,神色之中盡是期待。

    短嘴與呂六拐對視了一眼,目光斜向遠去的敖聽心。

    “這就是個攪屎棍。”

    “有同感。”短嘴點了點頭。

    不多時,敖聽心敲開了楊嬋的房門。

    “楊嬋姐姐,聽心有禮了。”她恭敬地福身。

    依舊坐在臥榻上的楊嬋微微抬起眼皮,擺了擺手:“坐吧。花果山還習慣嗎?”

    “這裏風景秀麗,聽心怎會不習慣呢?”敖聽心輕輕坐到以素搬來的椅子上,那坐姿簡直溫柔得無可挑剔:“聽說楊嬋姐身體虛弱,東海龍宮也有些珍藏的丹藥,剛巧這次出來聽心也帶了在身上,想起來,便給楊嬋姐送來了。”

    說罷,從衣袖裏掏出一白色藥瓶放到桌上。

    楊嬋用眼角瞧了藥瓶一眼,好不容易擠出笑容:“謝了,聽心妹妹無需那麼客氣。這次那猴子實在魯莽了,回頭我讓他把你送回去。”

    敖聽心掩著嘴笑了笑:“這倒不必。聽心在這裏,說是人質,美猴王也未為難過。若是回去了反倒讓父王為難,往後定海神針之事對天庭不好交代。”

    “難得妹妹這麼明理,楊嬋謝過。”

    楊嬋朝著敖聽心點了點頭。屋內三人包括以素在內,一陣沉默。

    半響。敖聽心忽然問道:“楊嬋姐姐可知道那個叫風鈴的,是什麼人啊?”

    楊嬋的眉毛微微抖了抖,低下頭,擺弄著手指輕聲道:“斜月三星洞的道徒,須菩提首徒清風子坐下四弟子。說起來,她也有個與妹妹相似的名號,四公主。隻是有名無實罷了。呵呵呵呵。”

    那笑聲聽上去有些虛。

    “這麼說起來,便是美猴王的師侄咯?”

    “算是吧。”

    “若隻是師侄。為何美猴王那麼……”敖聽心扭頭朝窗外看了一眼,接著說道:“整個花果山可都以為花果山的王後來了呢。”

    說著,她又是掩著嘴笑。

    楊嬋的臉色整個刷地黑了。

    選擇性無視楊嬋的臉色變化,敖聽心繼續笑盈盈地往下說:“先前二郎神還誤以為楊嬋姐與那美猴王之間……現在想來,該是誤會了。聽心當時聽寸心姐姐說起,還信以為真了呢。真該給楊嬋姐姐賠個不是了。”

    楊嬋的嘴角猛地抽動,依舊默不吭聲。緊扣的十指直扣入肉裏。

    以素就差拿掃把趕人了。

    意識到氣氛的變化,敖聽心微微收了收神情,瞧著楊嬋低聲道:“現在花果山的統領們都收到了風聲,一個個都自覺去拜會,卻唯獨楊嬋姐您沒出現,大家都議論紛紛地……這樣恐怕……”

    她悄悄瞧著楊嬋的神情。

    楊嬋眨巴著微微有些發紅的眼睛緩緩抬起頭來。抿著嘴唇想了許久,深深吸了口氣,笑道:“行吧,我也去看看她。”

    在以素的攙扶下,她雙腳落了地。

    ……

    門外圍著的妖眾已被猴子勒令散去。隻留下一兩隻小妖供使喚。

    狹小的房間裏,一盞青燈。

    猴子依舊安靜地守在風鈴身旁。指尖輕輕捋著風鈴的發絲,靜靜地瞧著那張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臉。

    她安靜地睡著,恬靜,如同孩童一般。

    “這小妮子,真的走過十萬八千裏路來找我了。”

    本想永遠瞞著她,可終究是瞞不住。接下來,該也是會將她一並卷進來吧。

    “真是,倔得和我有得一拚啊。這一路,吃了不少苦吧。”

    靜靜地注視著風鈴,猴子的心有點酸酸地。

    想起在那朱紅大門前,她裝凶狠地要趕自己下山,見了血卻驚慌失措地要逃開。

    想起偷入藏經閣被青雲子捉住押送到師傅麵前,這小妮子還冒險跑去幫自己藏書,最後哭得稀裏嘩啦地……

    想起那個秋風蕭瑟的晚上,她吞服了闊靈丹擋在自己身前,那時候的她,弱得連猴子都打不過,卻一邊流著淚,一邊瑟瑟發抖地對著一眾道徒叱喝道:“誰也不許傷他!”

    這個小女孩,在那個秋風蕭瑟的晚上,強忍著不哭出聲響,攙著他,走過很遠很痛的一段路。

    自己一刻不停地走,她卻一路在追。

    她和自己,就好像有一根看不見的線牽著一般,剪不斷。

    “到了就好,到了就好。”猴子撫著風鈴的額頭不由得欣慰地笑了出來:“現在,我再也不用你護著了。還記得那晚我跟你說的嗎?那不是開玩笑的,我要讓你知道,什麼叫做‘齊天大聖’。所向無敵的,齊天大聖。總有那麼一天,沒有人可以阻止我做任何事。”

    說著,他不由得略略有些得意了。

    風鈴忽然微微動了動嘴唇:“水……”

    “水!”

    猴子連忙轉過頭去,身後的妖怪已將盛滿水的杯子遞送過來。

    扶起風鈴,一點點地喂進去。

    許久,她微微睜開眼睛,望著猴子,咬著嘴唇,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墜。

    “猴子,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忍了許久,她終究是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撲入猴子懷中。

    緊緊地摟著她,猴子輕聲歎道:“好了,以後我都在身邊,隨時想見都見得到了。”

    門外,楊嬋麵無表情地看著,扶著以素的手越攥越緊,瑟瑟發抖,緩緩轉身,眨了眨眼道:“走吧,我們改天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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