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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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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1 17:43:04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九章 分別

  雪地凝霜,梅花朵朵薩那迷眼。

  君榮玨抱著穆清黎一路行走,腳下白雪輕飄不見一分痕跡,眨眼就落入這梅林中,嫣紅粉白下,徒生浪漫。

  穆清黎靠在他的胸前,耳邊聽著他異於平常快速的心跳聲,自己的心跳也不由的跟上這同樣的節奏,心頭莫名的升起幾抹預感,手指抓著他胸前的衣襟抓出幾道皺痕來。

  君榮玨有所感覺的低頭看透,低垂的眼眸勾勒出自然魔魅的弧度,濃密睫毛投下淡淡的陰影,顯得那雙隱藏其中的子夜黝黑的眸子幽深,似極了黑夜深海,包容冰涼深處卻是溫暖至極的,可惜這深處卻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探索到。

  他就這樣專注的看著她,一瞬不瞬,看不夠一樣看著,腳步不知道何時停了下來。

  此時他們所處的位置正是梅林深處,周圍不見一人,唯獨漫天梅花,地面白雪素白,點綴了片片梅花花瓣,又顯得幾分妖嬈的美感。

  「玨。」穆清黎輕聲喚道,等叫出來時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有一絲的沙啞。

  君榮玨卻笑,抱著她就直接席地而坐,手指輕彈她斗篷帽沿上的白雪,道:「黎兒,我們約定可好?」

  「約定?」穆清黎心頭緊了一瞬,定定看著他。

  君榮玨頓了手指的動作,而是移到了她的面頰上,冰涼的指腹拂過她細膩光潤的肌膚,乾淨溫柔的聲音低幽,好似黑夜中魔的吟唱誘惑,卻又與周圍的白雪一般無瑕,偏偏讓人鬆了身體,軟化心神:「你去四大家庭,我去根治身體,誰若是事了了,便去尋對方可好。」

  穆清黎瞇眼,聽到這話心頭一瞬間傳來的鈍痛讓她不禁的苦笑。什麼時候開始她竟然也這麼脆弱了,只是單單聽到要和他分開,竟然就生出這樣的不捨和難受。

  她知道,他之所以提出這樣的話不過是不想讓她來說。羅擎天的消息和去向就在眼前,她不能不管,不能不去,那麼和他分開是肯定的,而這分開的時間也讓人無法拿準。

  穆清黎暗自深吸一口氣,手指已經深深扣緊他的衣襟,對上他溫柔的笑顏,同時揚起一笑,喃喃道:「玨,要是沒有這件事情,你會接受東方墨的治療,還會選擇離開嗎?」

  君榮玨道:「會。」

  穆清黎背脊突然挺直,看著他毫無異樣的面龐。會?若不是有不得不離開的理由,他又怎麼會離開,而能夠讓他離開的理由也只有他的身體了。

  君榮玨眼底閃過無奈沉痛,微笑低緩道:「黎兒,我的病無法用藥物根治,東方墨也無法做到。」

  穆清黎道:「從一開始你就沒有想過讓東方墨幫你治病……」頓了頓,眼底已經瀰漫上一層濃郁的關切擔憂,面色一整認真道:「告訴我時候,你的病到底到了什麼樣的程度。」

  此時此刻,她知道這些已經不重要,但是她還是想要知道,知道他這段日子來是怎麼忍受著病痛,一路上少有異樣的在她的身邊,坦言歡笑時,他的身體是不是正在難受。

  其實這一切她都明白,只是她同樣知道空著急無用,而他也不願意看到她時刻擔心的面容,所以她只有將所有的擔憂都埋進心裡,與他一起開心的共度他還留在身邊的時間。

  君榮玨沉默了一瞬,在穆清黎堅定認真的目光下,最終道:「本打算還可留下幾日罷。」

  --本打算還可留下幾日罷--

  穆清黎卻明白他的平靜面容下的堅持,要不是真的到了最後一刻他又怎麼願意與她分開。那麼也就是說,在他心目中本還可留下幾日已經是他最後的時間,這幾天之後,他不得不走,若是不走就當真沒有了一點的希望。

  「呵呵。」穆清黎低笑出聲,手掌鬆開了他的衣襟,環繞上他的頸項,整個人就埋進了他的懷中,毫不掩飾自己心中的脆弱,輕聲道:「再陪我這幾天好嗎?」

  「好。」君榮玨輕輕的撫摸她的秀髮,眼眸濃郁的幽深。哪怕她不說,他也只願多陪在她身邊一天,哪怕是多一時也是好的。

  兩人靜坐在雪地中,天空飄雪落下在兩人身上,周圍梅花點綴,這副場景畫面不見一分的寒冷,反而充滿讓人無法加入的溫馨。

  穆清黎半瞇著眼眸,靠在他的身上淺眠,隨口問道:「你根治身體的地方是哪裡?」

  君榮玨道:「子魔族。」

  穆清黎心中早就想到了一些,再聯繫當初洛瑜等人的作為,他們的行為現在想來根本就是為了君榮玨。而君榮玨當初也說過,他們的所作所為只會讓他們分別,那時候他就知道洛瑜他們要做什麼吧,只是卻不願離去。

  穆清黎抬起眼睫,眼底閃耀如星碎玉,淺淺的笑意卻不乏自信,內含深入骨髓的堅持認真:「我一定會去的。」

  「呵呵。」君榮玨低笑,寵溺的看著她,卻笑道:「好。」

  時間慢慢過去,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穆清黎就在他的懷中不知不覺睡著過去。安詳的面龐,純如水晶一般的精緻眉眼,嬌嫩的唇瓣微微呼吸,美好得讓人覺得就該將她護在心坎上,捨不得重了一分弄碎了她。

  君榮玨眼瞳漸漸轉深,濃郁的似可滴出水來,面色上流露沉痛,手指就頓住她的面頰上,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好一會,他眼瞳一顫,嘴角已經流出一縷猩紅的血跡,偏偏就在這時候身體微微轉了個姿勢,沒有讓懷中的她察覺絲毫。手指抹過嘴角將血跡擦拭,君榮玨輕瞇眼眸,嘴角勾勒一抹清淺的笑意,整個人卻瀰漫上一股讓人心傷到了骨子中的悲傷。

  「黎兒。」望著懷中的人兒,君榮玨聲音低幽猶如夢中呢喃,怕吵醒了她,只有一聲聲的輕喚。

  直到看到懷中的她微微動了動眉梢,口中夢語的一聲:「玨」傳入耳中,君榮玨面色徒然舒展,眼底的溫柔足以讓任何人沉溺。低頭,在她的耳邊輕輕似是輕歎又似是哀求更似密語:「小妖精,不管我變成什麼樣子,不要忘了我,不要怕我……」

  連日來,在這冰峽谷中穆清黎三人自然的住下,東方墨這些日子以來也並沒有再出面打攪他們,兩者之間就好似根本就忘記了一開始談論的事情,只是各人都心知肚明,要不然東方墨也不會這樣停留的等候。

  修長的玉指骨節分明,指甲淡粉的顏色乾淨又透著些許的涼意,這雙手拂過琴弦,流水的絲竹之聲在黑夜中流淌,琴聲流轉如水流入溪河,似白雪落了塵土,繁華零落成泥,綠芽再生。

  君榮玨眼眸低垂,整個人都似沉浸在彈奏中,琴聲中醞釀的情感在黑夜中漂游不散,久久迴盪,一聲連著一聲,一聲消了後面的聲又來了。

  在他的身旁靠著穆清黎恬靜的看著夜空明月皎潔,繁星點點。那星空碎末似是印入她的雙眼,也染上了晶亮,凝聚在眼眶裡,流逝不去也消失不了。

  今夜就是他們約定的時間最後一天夜裡,這夜天亮他們就要分別,各自前往自己要去地方。

  穆清黎細細聽著他的琴聲,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隨著節奏打著拍子,目光懵懂,嘴角揚著輕笑。她猜得到,這一次的分別不會短暫就能見面,而他的身體想要治療肯定不簡單,要不是如此他也不會一直到最後一刻才願意離開。

  分別不代表永遠,但是分別總是讓人難過的,她也不例外,然而她也不想在面前掩飾心中的感受。

  穆清黎張口,一口溫熱的氣息在雪天裡清晰可見,看著眼前雪蓮在月光下似蒙上了一層淺薄的薄霧,就似要修成妖了一樣,散發著冰涼又絕美的氣息。雙眼瞇如新月,閃動著狡黠如狐一般的靈動,仰頭出聲俏生生笑道:「神仙哥哥,今天天上有月,月下有蓮,蓮下白雪,雪中就我們兩人,是不是很浪漫?」

  「哧。」君榮玨唇中溺出笑聲,琴聲沒止,他的目光卻落在穆清黎的身上。

  穆清黎從他身邊起身,隨手拍了拍裙擺的白雪,一頭秀髮剛剛沐浴後就沒有束,而是披散在小腿。漆黑柔順如錦的秀髮在月光下也似生了暈,眼眉裡都溺著笑,站在白雪上朝君榮玨翹起嫣紅的朱唇道:「神仙哥哥,你彈琴我就舞,作為這次的餞別可好?」

  君榮玨眼眉裡也滲出寵溺的笑,「好。」

  穆清黎將束縛的外衣脫掉放在地上,裡邊是月白色的長裙,黑髮白衣,月色朦朧,琴聲依舊。她腳點著白雪,傾盡心神融入他的琴聲中,一舉一動隨懷而舞,卻和他配合的毫無間隙。

  遠方竹樓上青綠錦袍的清貴公子獨獨坐在其上,眉宇散不去的憂鬱,眼下的淚痣妖冶也失了光澤一般,默默看著那雪中渾然忘我起舞的女子,只餘下喉嚨裡無法吐露出來的一聲歎息。青綠的袍子與竹屋似融為一體,白雪在他的肩頭堆積了薄薄的一層冰凌,顯然他已經坐的久了。

  舞到最後不知道過去多久,穆清黎額頭香汗連連,口中有些輕喘,剛剛停下步子就落入熟悉帶著清冷卻讓她格外舒服清香的懷抱中。

  君榮玨將她橫抱而起,淡靜的目光從竹屋已經不見半個人影的頂端而過,再看懷裡偶爾任性的小人,搖頭輕道:「回去休息。」

  穆清黎慵懶的「恩」了一聲,雙手環著他的腰身,整個腦袋靠入他的懷裡。

  回到廂房裡,殘雲已經準備好了熱水浴桶,兩人一起清洗過後就相擁而臥。黑暗中,穆清黎可以清晰的看到君榮玨的眼眸,隔著褻衣感受他身體微涼的溫度,手指就扣住他的手指,十指相連,所有的話語都化作一聲輕笑。

  「笑什麼?」君榮玨聲音在黑暗中有些壓低,透露出磁性的低啞。

  穆清黎輕笑著,另一隻手在他的面龐上細細的刻畫,歎道:「笑我自己,人真奇怪,又不是不會見面,可是還是會難過,更捨不得。」

  君榮玨微微抬著面容讓她的手掌撫摸的更加輕鬆完全,垂眉就在她的唇上輕輕一吻,一手將她整個擁入懷中,不留一點的空隙,好似完全融為一體,安撫的聲音在她的頭頂傳出:「睡吧。」

  穆清黎閉上眼睛,將眼底不由自主瀰漫上來的水色都強忍回去,抿著唇卻笑。玨,再相見的那一天,沒有人再能夠分開我們,更沒有人可以傷害或脅迫我身邊的人,哪怕是四大家族也不能。

  她心中暗暗下著決定,卻沒有看到君榮玨一雙在黑暗中同樣幽深的眸子,他何嘗不是在下著決心,發著暗誓。

  天初亮。

  穆清黎迷茫的睜開眼,不用轉身更不用去看就已經察覺到了一直在身邊的人已經不見。莫名的寒意滲入心臟讓她肩頭微微顫抖了一下,看著淡藍色的床罩的雙眼也顯露出空茫的懵懂。

  好一會,穆清黎才從這樣的思緒中醒神,失笑一聲,隨即就恢復了平時的面色。反身穿上靴子,只見房間裡早就準備好了熱水,看那熱水還冒著煙霧,顯然君榮玨離開時並沒有過去多久。他真是將她的生活作息都瞭解的清清楚楚了。

  隨意的梳洗一番,一頭青絲好散亂的披在背後,只是這個時候少了那人,她才發現她已經很久沒有這動手束髮了。

  「看來……」穆清黎嘴角勾勒一抹苦笑,眼底卻是慢慢的柔情滿足,拿著髮梳隨意的束著頭髮,喃喃笑道:「自己果然被寵壞了。」

  人在身邊的時候不知不覺已經養成了這麼多的習慣,等人不在身邊了才發現身邊無時無刻不是需要他的。以前的她每時每刻都是一個人,什麼事情都沒有想過要依靠別人,但是這個時候這些生活上的細節小事都充滿他的影子。

  他,是故意罷?

  穆清黎心底不禁有些遷怒的想,腦中頓時閃過君榮玨那雙透淨溫柔的眸子,隨即又無奈的搖了搖頭,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吱吱吱--」可愛的叫聲響起,白色的影子在眼前閃過,雪白貂兒就已經落在了她的肩頭上。穆清黎微微一怔後就忍不住笑了,這些日子小白都跟在自己的身邊,只是因為君榮玨才多時都是隱藏在周圍,不敢霸佔她的懷抱和肩膀,這會兒君榮玨不見,它就來了。

  「小白,以後可要靠你了。」知道小白的特殊尋人的能力,穆清黎捏了捏它的小耳朵,眼波閃耀。

  「吱吱吱。」小白享受的軟了身子,整個小身子如同球一般的捲著,用腦袋輕輕蹭著穆清黎的脖子,似乎在安撫她什麼。

  穆清黎笑意從唇邊瀰漫上眼眸,然後緩緩向著東方墨所住的竹屋走去。不久就見到竹屋外站立的清貴身影,他正負手而立,目光看著她的方向,在看到她的出現那雙眼睛才有了別樣的神采,似乎早就知道她此時會來,就在這裡等候著。

  穆清黎走到他的面前,抬頭淡笑道:「走吧。」

  東方墨將目光在她神色打量一眼,沒有急著離開,道:「四大家族一旦進入,若想離開,難。」

  穆清黎眉目一挑,眼梢抬起,嘴角已泛起一道似諷又飽含輕狂的笑意,一字一頓道:「難,並非不可能。」

  東方墨靜靜看著她,這樣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內。在其他人眼中的龐然大物,在她眼中只有勝敗之分。她的倔強或許平時難以發覺,但是已經深入她的根本,也是因為這份倔強,她只會越挫越勇,不管是曾經還是現在,或許現在的她有了改變,但是本質還是不會變化。

  東方墨緩緩頭,剛想說什麼又嚥回喉嚨裡,頓了一會才道:「走吧。」君榮玨已走,她又豈會不知道,如今他的提醒或者安慰已然多餘,不如不說。

  穆清黎跟上他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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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1 17:43:24 |只看該作者
第一零零章 來到羅家

  一望無際的蔚藍海洋,濃霧瀰漫,根本看不見方向,連風都是四面八方讓人猜想不透。

  船帆漂浮,穆清黎靠在船邊圍欄,看著眼前一片空茫。從和東方墨一起決定前往四大家族的所在到現在已經一個多月,從一開始傳信給春夏秋冬等人交代安排了一切,沒幾天就入了這片被人稱之為死海的海域,到現在整整在海上漂浮了一個月,看到的除了海洋就是白霧。

  死海之所以得名就是因為它的方位和它常年不散的白霧,這白霧濃郁還帶著一股說不清的物質,會讓人無意之間產生幻覺,只要入了這片死海,馬上就會迷失在其中,沒有一個人能夠活著回來。

  四大家族就在這片死海中,難怪那麼的神秘,根本就沒有人找得到。

  「嗖嗖」的衣料摩擦聲音輕微的從旁邊傳來,穆清黎無需回頭就知道是誰了,閒散問道:「你是怎麼分辨這方向的?」

  東方墨側目看著她晶瑩無暇的側面,一會轉向眼前的白霧,目光似乎可以通過這層層的白霧看到某處,道:「四大家族的人都可以感覺到。」

  穆清黎眼中閃過詫異,一開始她的確隱隱約約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覺,本來以為不過是第六感而已,加上這船帆也剛好按照她感覺到的方向行駛,就列加加深了她的一種心理暗示,形成這種第六感般的東西。

  可是聽東方墨這樣說,顯然這感覺是有根據的,而不是莫名須有的第六感。

  微風吹來,好像也將眼前的白霧吹散了許多。穆清黎突然就感覺到一股說不清的心悸,就聽到身邊的東方墨開口道:「到了。」

  到了?

  穆清黎目光波光瀲灩,眼看眼前的白霧突然就好像到了最後的盡頭,一層層的破過而散,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片的山林島嶼。這島嶼一眼看去看不見邊緣,只見一片蔥綠,樹木茂密之極。若不是她現在還在海域上,看著這島嶼她反而覺得這是另一邊的大陸,而不止是單單的一座海上島。

  船帆離島嶼越來越接近,只見島嶼上離開海面卻是數百米高的巖壁,根本就沒有碼頭停船。

  東方墨道:「走罷。」

  穆清黎朝他看去,只見他從船帆上躍而起,腳踏巖壁,突然在半山腰一處停留下來,手掌一擊在某處,便見巖壁上突然移開一道山門,露出一處通道平台來。

  東方墨站在洞口,目光朝下向穆清黎看來,見她正仰著頭看著自己,倆人的期而遇,嘴角不由泛起一道和熙的淺笑,道:「來吧。」伸手向著半空。

  穆清黎斂眼,腳下輕躍就上了巖壁來到他站立的通道洞口,對他那只伸出的手沖其不聞。抬眼看著空曠的通道,兩旁巖壁上有著燭台,燭台上的燭火正在跳躍,將整個通道都照的通亮。這才對東方墨問道:「這裡有機關?」

  東方墨遺留在半空的手指輕輕一顫就平靜的收了回來,眼底一閃而過複雜黯然,「恩」的回應了一聲,邊走邊解釋道:「跟著我的腳步走。」

  通道並不算長,不過半刻鐘就走完,在通道口處守著兩人,看到東方墨的身影,低頭恭敬道:「見過東方少主。」

  聽著這聲稱呼穆清黎不過看了東方墨一眼就沒有多過在意。四大家族的藥帝東方家,東方墨正是東方家嫡親二兒子,卻也是被現在這人族長他的父親東方連梭最看重的人,從小就被封為少主,一蓋他大哥身為嫡長子的風頭,成為東方家第二掌權人,也是內定的下任東方家的族長。

  東方墨一路走到馬廄前,牽了一匹棗紅色的馬匹交給穆清黎,穆清黎毫不猶豫翻身上去,見他也已經上了一匹棕馬,拉著韁繩就問:「這是去哪?」

  東方墨道:「這裡只是四大家族外圍,要入境內還需一段路程。」

  穆清黎點首,雙腿一蹬,甩了一下韁繩就一路跟在他的身邊向著林中奔騰而去。

  門口羅家弟子看著兩人的背影,左邊男子疑惑道:「那女子是誰?四大家族中並沒有見過這個人,莫非是東方少主在外喜愛上的女子,要將她納入妾氏?」

  右邊男子點頭道:「我看也是,就不知道小公主知道了不知道又要鬧騰到什麼地步。」

  左邊男子撇嘴,道:「不止是小公主,怕是其他三家中的女子都要驚動了。」

  東方墨的身份與天資,在四大家族年輕的這一輩中說不得第一,卻也無人敢跳過他說第一。他容貌清俊如玉,唯獨人冷漠了些,卻讓四大家族的女子們個個都心動不已,可惜是佳人有意郎君無情,到如今東方墨也沒有對任何一個女子感興趣過,更別提中意的人了。如今他突然帶一句外界女子來到這裡,不驚動了四族豈是有理。

  連續三天的趕路,穆清黎也發現這個海上島嶼的確就如同世外桃源,更可以說是獨立的一個國家,其中寬廣無比,同樣分在,是一座座的城鎮,只是在其中生活的人都不會出這一塊地方,而這裡沒有國家皇帝,所有人聽命的都只有四大家族的人。

  四大家族位於島嶼中央地段,四家分別坐落在四座山峰上,坐守四方,距離若是單單行走的話的確遙遠,但是四座山峰其實是相連的,互相有通過的捷徑。

  四家的關係算不好也算不上壞,互相競爭卻不會真的傷了和氣,年輕人的小打小鬧是有,卻也不會做出隨便殺人的事情。

  通過東方墨這些天的解說,穆清黎也大概知曉四大家族的事情,也知道如今的羅家家主就外公羅擎天的弟弟邏逐地,一個六品劍尊。

  「吁」拉住韁繩,穆清黎看著眼前的山門石碑,無盡威嚴刻寫的十個字:四族禁地,擅闖者,殺無赦。

  東方墨在她身邊停下,翻身下馬,問道:「你可以先去東方家居住,我替你打探羅擎天的消息,還是……直接去羅家?」

  穆清黎也下了馬,再看了一眼那石碑十字,手指拂過棗紅駿馬的鬃毛安撫它不安的情緒,淡道:「直接去羅家。」

  東方墨看了她一會,才道:「好。」伸手將馬匹的韁繩束在一邊的巨木上,再看了穆清黎一眼,帶頭走了上去。

  ……

  羅家東邊的一處別院內,林木蔥鬱,繁花如錦。一襲波綠煙羅裙子的妙齡女子正手持毛筆細細的描繪下方的宣紙,只見女子嫣紅的唇瓣揚著俏美的笑意,眼眸內含著深情癡迷看著正在自己手中慢慢現出模樣的水墨畫。

  只見那宣紙上所畫的卻是一名男子,男子玉冠束髮,最是迷人的是一雙鳳眼高挑,此時這雙眼睛微微瞇著,溫柔中透著淡淡的憂鬱,右眼一顆淚痣,讓他的溫柔更多了幾分的妖冶,直讓人看得酥麻。

  「小姐。」淡粉裙子的婢女小琴款款走來,目光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女子所畫的男子,心中輕歎一聲:東方少主哪裡會有這般的神情,這個模樣也只有小姐心中所想畫了千百次就能畫得如此傳神,讓人只覺得小姐好似真的看過東方公子這般的神情一樣。

  「什麼事?」羅爾萱弊眉,眼底轉過不耐瞪了小琴一眼,放下手中的毛筆。

  小琴心中一怵,知道小姐在想東方少主的時候最不該打攪,只是今天這事說出來了她也不怕小姐會責罰了她。「小姐,奴婢剛剛得來消息,說是東方少主回來了,而且還……」

  「什麼?」羅爾萱驚叫一聲,滿臉驚喜,連忙求證道:「你說東方哥哥回來了?」

  「是,小姐,而且……」小琴剛剛想說什麼,卻見羅爾萱的身影已經如同一道蝴蝶般的離去,腳下點著湖水落在了對方的青石道上,眨眼就消失了蹤影。

  小琴無奈,喃喃道:「而且聽說身邊還帶回來一個外界的女子,這會兒正來羅家了。」可惜這話羅爾萱已是聽不到,小琴也覺得聽不到也好,自顧自的就開始收拾羅爾萱剛剛的作畫。

  此時,羅家大廳內。

  穆清黎坐在檀木桌前,在她身邊坐著的還有東方墨,隨手捧著茶杯喝了一口,只覺得一陣清涼到了骨子裡,意外的舒服。

  「東方少主,什麼風將你吹來了?」就在這時候,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笑聲頗為慈祥溫和。

  穆清黎轉頭看去,只見來人一身高大,面容與羅擎天和幾分的相像,可是比較羅擎天卻要年輕一些,看起來也就四十來歲一樣,穿著棕色的武袍,濃眉虎眼,笑容和他剛剛的聲音一樣讓人感覺到一股和氣,卻絲毫不能掩飾他渾身上下的威嚴。

  一種和當初初見羅擎天一樣的莫名血脈相連的親切感傳入穆清黎的心中,她眼底閃過異色,再看羅逐地,果然就見羅逐地這時候也眼含驚詫的看向她。

  「你是誰?」羅逐地面色頓時變化起來,看向穆清黎的目光也閃動著慎重和複雜。這種血脈的相引,只有羅家的嫡親血脈才能夠擁有,也就是只有擁有四魂冰晶的人才可以,只是眼前的這個女子他以往根本就沒有見過。

  穆清黎微微勾唇,毫不避讓他探索如刀的目光,站起身道:「穆清黎,見過外叔公。」

  羅逐地眼睛一瞪,驚詫的上下打量穆清黎,驚異不定道:「你是大哥的外孫女?」

  「沒錯。」穆清黎應道。

  「胡鬧!」羅逐地突然一聲低吼,滿臉怒色,朝穆清黎冷呵道:「離開這裡,現在,立刻!」隨著他的怒氣升起,在周圍站著的幾人都提高了謹慎,看著穆清黎似乎就等著動手的時機。

  穆清黎神色不變,眼中的笑意卻全然消失,化作利芒,一字一頓問道:「為什麼,給我個理由。」

  「理由?」羅逐地心中對她的反應欣賞,只是面上卻更加凶神惡煞,道:「在羅家我的話就是一切,不需要任何的理由,要是你現在不走,那麼別怪我不客氣,將你綁走。」

  穆清黎靜靜看著他,沒有說話。然而這樣的無聲反應卻讓羅逐地竟然看不透,等候了一會見她還沒有回答,揮袖就道:「看來你是打算讓我動手了……」

  「外叔公。」穆清黎突然開口。

  「什麼?」羅逐地一怔,話語也是一頓。

  穆清黎微笑道:「是我外公和你說了什麼吧。」

  羅逐地臉上一閃而過的啞然,隨即皺眉道:「你在說什麼。」煩躁的揮揮手,「執迷不悟!」就要向她動手。

  穆清黎腳步微微一轉,身體就呈現詭異動作躲過了羅逐地並沒有殺意的攻擊,在他一眼詫異中就繼續道:「外叔公,外公和你說了什麼我不知道,但是他顯然就猜到了我會找來,既然我找了就一定會將他救出去,不達目的不會離開。」

  羅逐地眼中閃過無奈,冷聲道:「狂妄小兒,羅擎天是我族罪人哪裡容得你來胡鬧,就憑你還想和我族作對,未免太不知所謂了!」反身一掌,用了六成的實力擊向穆清黎。

  穆清黎眼中閃過堅定,這次絲毫不躲的一掌用了與他幾乎相仿的古氣對抗,一字一頓的笑道:「外叔公,什麼事情都不要太早下結論,我還年輕,有的是時間。」

  羅逐地這一掌不過是想要她知難而退,然而察覺到她掌中的壓迫,再聽她的話語,心中既是欣賞又是氣惱。小小年紀有此功力的確了得,不愧是他羅家之人,可是自信可以,過於自信就是自負驕傲了。

  「無知!憑你這等年紀,在你未成長之前殺你如同捏死螞蟻!」

  「砰」雙掌相觸,羅逐地肩頭一顫,不由後退半步,而反觀穆清黎卻是腳步以特殊身法踏動,已經將大部分的餘波化解,胸口還是不由一悶,小手摀住口咳嗽起來。

  她本是可以隨意的躲開羅逐地那一掌,只是她卻選擇以硬對硬,為的不過是向羅逐地表明自己的決心。

  一邊的東方墨身體頓時半起了身子,手掌伸到半空想要扶住穆清黎,可惜穆清黎腳步早就一轉離開了他可以護住自己的範圍,讓東方墨的動作做到一半就已經自知的頓了下來,默默的坐回原位,眼眸微瞇,濃密的睫毛遮去眼底的情緒。

  這一幕也被羅逐地看在眼裡,心中詫異又黯然無奈。單憑東方墨這一點細緻的動作他哪裡看不出他對自己這外侄孫女的情,偏偏自己的那小孫女對這東方少主的癡迷他都看在眼裡,他一直對東方墨欣賞的很,如今看來這事怕是更不可能了。

  穆清黎放下手,低啞依舊笑道:「是嗎,羅家能殺了一個擁有四魂冰晶的族人?!」這些時日她已經從東方墨口裡打聽到了,四大家族每個家族的嫡親族人都很少,因為血脈的原因,四大家族都有一個通病,那就是孩子難生。

  不管是懷孕的幾率還是生孩子的負擔,若是身為母親實力不夠的話,很多時候都會因為生孩子而死去。穆清黎的娘羅無瑕是如此,如今羅家最受寵愛的小公主羅爾萱的娘也是這樣,而東方墨現在的娘親雖然無事卻也久病纏身。

  尤其是羅家和小官家,這兩家的孩子更是難得。所以有一個擁有四魂冰晶嫡親血脈的孩子,羅家根本就不可能會去殺了她,哪怕她是罪人的血脈。

  「你!」羅逐地面色生怒,張口一會才憋出話語,頗有些恨鐵不成鋼道:「你怎就不明白!」

  「我明白!」穆清黎臉色肅然,平靜道:「外公不想讓我出現就一定有原因,這個原因肯定對我沒有好處,甚至可能讓我發生危險。可是就因為這些危險我就可以一個人離開放著外公不管?我既然來到這裡就不會走,就算走就肯定要是在達到我的目的之後!」

  羅逐地驚訝看著眼前的小小女子。看她年輕的容顏,一雙眼睛卻晶亮的嚇人,這是屬於年輕人的張揚卻又沉穩,不見浮躁。

  「你一定不肯走?」羅逐地問道。

  穆清黎見他終於鬆動,微笑道:「走,但現在不是時候。」

  羅逐地默默搖頭,深深看她一眼,無奈道:「你會後悔的。」

  穆清黎道:「我不會。」

  一陣沉默後,羅逐地徒然一笑,冷淡道:「既然如此,我攔不住你,你已決定,我也不會將羅家嫡親血脈遺留在外,你先在羅家住下,我會召集羅家長老一起商討此事。」

  穆清黎道:「我想見我外公。」

  「不可以。」羅逐地毫不猶豫的拒絕,皺眉道:「你現在的身份還沒有定下,就算定下也未必可以見到。」頓了頓,深沉的目光落在穆清黎的身上,「自然,若是你當真有本事,也說不準可以相見一面。」

  穆清黎不再強求,絲毫沒有被他話語裡故意透露的諷刺激怒。不管是從東方墨那聽到的,還是就這短短時間的相處,她已經看出,這位外叔公對她沒有惡意。

  「走罷,我帶你去住的地方。」羅逐地說著,又看向東方墨,溫和道:「東方少主,今日招待不周了,往後再聚。」

  東方墨起身道:「羅家主言重。」目光默默看了一邊穆清黎一眼,默道:「穆小姐是我帶來,也該由我護送到底。」

  羅逐地神情一滯,沒有想到東方墨竟然在他那麼明顯的驅客言語中還要留下,只為看著她安全到最後?心痛一歎,揮手道:「既然如此,東方少主勞駕一起前往罷。」

  東方墨微微點頭,跟在一旁。

  穆清黎看出他的關切,只是事到如今只能漠視,並未多言。

  三人剛剛走到門口時,突然就見從不遠處正跑來一道綠色倩影,長髮飄飄,柳眉杏目,一點朱唇,看了門口的東方墨,歡喜的叫道:「東方哥哥,你是來找萱兒的嗎?」

  羅逐地面上閃過無奈,對羅爾萱的性子自然瞭然,要是她知道東方墨對此時他身邊的女子的心思,只怕羅爾萱要鬧成什麼樣子,面色一整,對來到面前的羅爾萱教道:「萱兒,我與東方少主還有要事要談,你先回去!」

  羅爾萱小嘴一撅,撒嬌道:「爺爺,東方哥哥好不容易來一次,我看你們不是剛剛從廳裡出來嗎?還能有什麼事情,就讓東方哥哥陪陪我嘛!」

  羅逐地看她這副小模樣就生不起氣來,他就兩個兒子,羅爾萱是他大兒子唯一的女兒,從小就失去娘親,隨著爹也在與子魔族的廝殺中死去,只生下她一人自然就得了羅家上下的疼愛。

  「萱兒,聽話,爺爺當真有事。」羅逐地放柔了聲音,面色卻更加的嚴肅。

  羅爾萱也知道他的脾性,不滿的眨了眨眼,突然就看到他旁邊的穆清黎,眼底閃過疑惑。羅家沒有見過這個人啊,莫非是東方哥哥帶來的?只是她認識的東方家的人也沒有這人啊?想著就朝羅逐地問道:「爺爺,她是誰啊?」

  羅逐地冷著面道:「往後你就知道了。」說著就不再於她多言,不想她再多問,問出個好歹來鬧得麻煩。

  「哼!」看著三人離去的背影,羅爾萱想跟上去又生生止住步子,只有在原地跺腳。目光打量在穆清黎的身上,手指點在嬌嫩的唇瓣上,自顧自的嘀咕:「會是誰呢,不是羅家的人,那就只有是東方哥哥帶來的,雖然在東方家也沒有見到過,但是除了東方家的人誰還能被東方哥哥帶著?那……說不準是送來聯姻的?」

  想來想去終究沒有個明白,羅爾萱轉頭看了一眼廳裡站著的幾人,氣惱的撇撇嘴。這幾人除了爺爺的話誰都不聽,她就算是想問也問不出什麼。

  「算了,爺爺也說了,往後就知道了。」羅爾萱轉眼就將穆清黎拋到腦後,滿門的心思就繫在了東方墨的身子。

  然而若是她一開始不是只想著東方墨,從來的時候就應該從穆清黎的身上感覺到屬於羅家的血脈感,可惜那一閃而過的感覺她只當成是在羅逐地身上感覺到的,根本就沒有去多想或者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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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1 17:43:57 |只看該作者
第一零一章 太姥爺

  羅家祖堂中,隨著一位位羅家長老就位,羅逐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嚴肅說道:「此番叫諸位前來實在有一件要事向諸位商討。」

  「什麼事情,逐地,你直言罷。」坐在左排第一交椅上的白髮斑斑老者甕聲說道。

  羅逐地神色恭敬,垂眼道:「是,爹。」這才微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此事關係家族叛徒羅擎天。」

  這話剛剛一出,祖堂裡的氣氛頓時寒霜逼人,連地面都凝結了淺淺的冰凌。「啪!」左排第一交椅的白髮老者羅興祥面色僵寒,他手下的檀木桌四分五裂,豁然抬眼緊緊盯著羅逐地,冷聲怒道:「逐地,我已說過,羅擎天罪有應得,你一而再再而三想要為他求情,莫非當真將羅家家規置之度外!?」

  「爹息怒!」羅逐地心中暗歎,當初將看重大哥的就是爹,這族長之位也該是大哥的,哪裡知道大哥竟然做出叛族的事情,這最為氣惱的也是爹,如何也不肯原諒他。安撫了羅興祥的脾氣,羅逐地快速道:「此事有關羅擎天,卻並非孩兒要為羅擎天求情,而是他的外孫女來了羅家。」

  「外孫女?」羅興祥神色一閃驚詫,隨即冷寒道:「四大家族之地豈是外人可以隨意前來,這是誰做的好事!?」

  羅逐地無奈道:「回爹的話,是東方少主帶來的。」為此,他也心生無奈。

  「東方墨那小子?」羅興祥微驚,皺眉問道:「他這是何意。」

  羅逐地沉默了一會,沉聲道:「爹,羅擎天的外孫女名為穆清黎,孩兒已經與她見過一面,發現她身懷四魂冰晶,是羅家的嫡親血脈。而且她年紀尚小,古武修為卻不低,在孩兒六層功力下硬抗卻不敗,只受了輕傷。」

  羅興祥聽到此話神色就開始變化。羅家嫡親血脈少,雖然擁有四魂冰晶修煉古氣較之常人要快上許多,但是這悟性卻不是說血脈就可以控制的,所以習武也分資質,聽羅逐地這樣一說,這穆清黎的資質卻是極好?

  「這穆清黎還沒有接受家族的傳承罷。」羅興祥不由不向著家族的好處作想起來。

  羅逐地點頭道:「是。」

  羅興祥渾濁的眼中閃動銳光,盤算道:「還沒有接受傳承就有這等本事,倒是個奇才了。可惜,她並非在羅家長大,這人想來對羅家也沒有多少真正的感情,再好的奇才,不能控制也無用啊。」

  羅逐地聞言,面上隱晦的一閃而過無奈黯然。

  一旁大長老道:「老族長,我看這小兒怕是為了羅擎天這叛徒而來,若當真是奇才,羅家還怕無法控制?」

  羅興祥聞言點頭,笑道:「大長老說的有理,不過一個小兒而已。既然身為羅家嫡親血脈,已經來到門前自然不能再讓她流落在外,如此逐地,明日就讓她來見我。」說著,便已揮袖而起,手撐著枴杖走了出去。

  其他幾位長老見此事已被定下,也個個起身告辭離去。

  羅逐地搖頭坐回椅子上,手握拳手錘擊在桌上,抿唇苦笑,喃喃道:「大哥,小弟已盡力,只怪這外孫侄女太過倔強,如今已沒了退路了。」

  他雖身為族長,但是這羅家真正的權利還是在羅興祥的手撐掌握著。羅興祥的話才是羅家真正的旨意,他不過處理一些無關緊要的閒事罷了,如今羅興祥主動開口,他也只有照辦。

  想當初羅擎天被抓回羅家時,他們兩人就在地牢中見過一面,當時羅擎天別的事情都沒提,單單抓著他的手道:「逐地,大哥到如今境地毫無怨言,唯有一事相求,望你能夠做到!」

  羅逐地連聲道:「大哥你說的是什麼話,有什麼事情只管開口便是,只要我能夠做到的必義不容辭。」

  羅擎天欣慰點頭,苦笑道:「不瞞你說,我在外有一外孫女名為穆清黎。黎兒本事不小,如今我被抓了,想來她必然會四處找尋我,就算是找到這裡也不無可能,若是她真的來了,只求你在她沒有被老頭子發現之前將她趕走,要不然以老頭子的性格,必會將她當做工具來利用,大哥求你了!」

  羅逐地本是不信,一個外界小丫頭再大的本事豈能找到四大家族之地,只是看羅擎天如此認真,也就答應下來讓他安心。

  哪裡想到,這才沒有過去多久她竟然真的找來了,而且竟是趕也趕不走,這他如今不說,她卻有言既然來到了這裡,自然有無數的辦法讓羅家注意到她,他這也沒有辦法,也唯有說了。

  如今正如羅擎天所料,羅興祥的性子便是如此,一生只為羅家為主,血脈在他的眼中也獨獨是為了羅家,穆清黎哪怕擁有羅家的嫡親血脈,但是終究不姓羅,永遠不可能成為羅家的主心骨,只會被當做刀刃來使用。

  「哎。」羅逐地低聲一歎,看著祖堂中空無一人,為明日的見面心生憂慮。這若是讓爹滿意了,便是一把好刀,自然就會被利用到最好最完全的地步,這若是不滿意,就是一把廢刀,只怕連不時的養護都沒有,直接一次用到極致,再無作用。

  兩種結果都不是他想要看到的,可是事已至此,他當如何?既然這是那丫頭想要的,那麼就看她是否能夠真的達成目的,又是否能夠憑自己之能逃過這一劫。

  翌日天晴。

  穆清黎看著突然到訪的羅逐地,總結了他的話語道:「也就是說,羅興祥想過見我,能不能見到外公也就要看這次在他面前的表現了。」

  羅逐地看著她平靜的面龐,一時滿心的勸告告誡都不覺的嚥回喉嚨裡,只道了:「沒錯。」

  「我知道了,帶我去見他吧。」穆清黎從容微笑。

  羅逐地輕搖頭,真不知道她這番樣子到底是少年輕狂不知世事嚴重還是真的有滿心把握。在前面領路,羅逐地還是忍不住出聲提醒道:「到了爹的面前要喚他太姥爺。」希望爹能夠看在她也身為羅家血脈份上,到底顧及一些親情罷。

  穆清黎看他一眼,瞇眼乖巧的點頭道:「我明白。」

  羅逐地對她反應倒有些迷惑,不過她若是真的明白卻是最好。

  一路走過長廊密林,所過地方的機關破解步伐都被穆清黎記在心裡,好一會才看到半山腰上的閣樓,松林挺拔,閣樓高聳,一座木條相連,下邊有雲霧飄過,高不勝寒。

  羅逐地道:「過了此處便到了。」

  「嗯。」穆清黎施身跟在他的後邊,片刻就過了這獨木橋。抬頭看去,松林外站著一名墨衣的中年男子,站在他們的面前,對羅逐地不卑不亢道:「族長,老族長有令,讓她一人上去。」

  羅逐地面色微變,卻沒有反駁,點頭就對穆清黎道:「你去罷。」

  穆清黎將他眼底深藏的擔憂收入眼中,這人倒是真的關心她的。想了想,仰頭就對著他一笑,嫣然笑道:「外叔公不用擔心,我自然不會惹惱了太姥爺。」

  那墨衣男子面色一閃而過驚異,而羅逐地卻是一怔,沒有想到她竟然會猜到他心底的憂慮,看著她這乾淨明媚的笑顏,好似能夠笑到人的心底,換來見者也不禁的展顏,嘴角自然就浮現了點欣慰的笑,道:「知道就好。」

  穆清黎瞇眼似極了新月,點點頭就跟著那墨衣男子漸漸離去。

  羅逐地看著,面上的笑容也慢慢的消散,無奈歎息:「爹,不要寒了孩子的心吶。」難怪大哥那般的疼她,倒的確是個善解人意的孩子。

  東林從遠處看時就顯得茂密寬廣,入了裡面更加分不清方向,連太陽也被樹木枝葉遮擋。穆清黎隨著墨衣男子走了一段路程,前面帶路的墨衣男子卻突然停下了步子,回過身子就毫不留情的一掌擊向穆清黎。

  「哼!」穆清黎勾起唇角諷刺一笑,低身一避,眼中寒光一閃而過,毫不留情一道劍氣割破他的喉嚨。

  墨衣男子驚駭瞪大眼睛,徒然後退幾步,一手摀住流血的脖子,張口想說什麼卻什麼音節都沒有發出,已經被穆清黎接下來的一劍刺入心口。看他死不瞑目的樣子,只怕怎麼都想不明白穆清黎怎麼反應的這麼快,而且這麼狠。

  這裡可是羅家的地盤,更是老族長的地盤,不管是誰都該看看老族長的面子,不該一出手就殺人,可是偏偏穆清黎就這樣做了。

  血腥味頓時瀰漫在空氣中,穆清黎手中千水輕輕顫動,不沾一點纖塵。穆清黎手指輕輕拂過劍柄,示意它不要輕舉妄動,肩頭上的小白卻突然轉動黑漆漆的眼睛,鼻子在空氣中嗅著,「吱吱吱」的叫起來。

  穆清黎閉住鼻息,瞇眼一躍而起。就在此時,天空中四道身影出現,各拿著大網的一角,向穆清黎罩來。

  「刷刷刷」劍氣如虹,眨眼大網破碎,四人手中各持一柄長劍向她刺來。

  片刻的相鬥,穆清黎已經察覺四人都是一品劍尊的修為,眼底閃過嗜血的冷色,穆清黎出手招招致命,一點不給四人活路,不過一會,四條人命落地,而她也躍上松林,看到閣樓所在,直接腳踏松枝一路而去。

  「嗯?」就在靠近了閣樓,穆清黎眼中一閃而過驚詫,側身而去,面龐突然感覺到一道寒風吹過,手輕輕擦過放在眼前,果然流血了。手掌猛的緊握,要是剛剛她沒有躲開及時,那麼那道劍氣割破的就是她的喉嚨。

  一山更有一山高,穆清黎當然懂得這個道理,她從來沒有想過現在的她就可以天下無敵,但是這道劍氣不但沒有打消她的驕傲,反而更加刺激她的倔強。總有一天,她會還這一劍。

  「狂妄的丫頭。」一聲老者的聲音在她的腦中響起,穆清黎從松枝上落地,沒有尋到那道聲音的根源處,就看著眼前閣樓的門口,俏生生笑道:「太姥爺好本事。」

  木門「咯吱」打開,一名身穿布衣的老嬤嬤微笑的看著穆清黎,道:「這邊請。」

  穆清黎笑著跟上去,目光在她的身上掃過一圈就不再注目,然而心中已經有了思量。這個老嬤嬤本事可高,已到了返璞歸真的地步,要是平常人根本就無法看出。

  路過泥土道上,綠芽花枝天然生長,鼻尖都是清新的味道,然而身體周圍卻別有一股說不清的冰冷寒意。

  一會兒,老嬤嬤就停了下來,朝穆清黎道:「老族長就在那兒,你自個去罷。」

  穆清黎隨著她抬頭看去,只見一張籐椅上正坐著一名老者,老者身穿棕衣,身形駝餿,一頭斑白的發毫無光澤,面上皺紋還有老人斑,一手正撐著枴杖,直讓人看之一眼,只覺是一個活不長了的老頭兒。

  穆清黎走上前去,只見羅興祥似正閉眼睡得安穩,半點沒有發現她前來一般。瞇眼輕輕一笑,就出聲道:「黎兒見過太姥爺。」

  羅興祥毫無反應。

  穆清黎毫不在意,再次喚道:「黎兒見過太姥爺。」

  只見羅興祥依舊沒有反應,穆清黎毫不厭煩的又叫了一句:「黎兒見過太姥爺。」接而轉頭看向還站在原地微笑的老嬤嬤,滿臉無辜的喊道:「這位嬤嬤,外叔公沒有告訴黎兒太姥爺竟然是個聾子啊。」

  眼看那位老嬤嬤面色微笑頓時僵住,穆清黎又自顧自的說道:「難怪太姥爺跟我說話都是傳音的,看來我也只能和太姥爺傳音了?」轉頭將籐椅上羅興祥微微抽搐的眼袋看得清楚,穆清黎只當沒有看見一樣的朝他傳音道:「黎兒見過太姥爺。」

  傳音是直接穿入耳朵直達大腦,要是這次羅興祥還能當做沒有聽到,穆清黎也不打算和他糾纏下去。

  羅興祥徒然睜開眼,一雙渾濁的雙眼此時沒有一點剛剛睡醒的迷茫,然而銳利無比的直視穆清黎。然而這一眼看過去,他卻是愣了下。要知道他這等目光在羅家沒有幾個人突然見了能夠絲毫面不改色的,而年輕一輩的更是少之又少,屈指可數。偏偏眼前這個小小女子卻也躋身其中之一了。

  穆清黎平靜笑道:「太姥爺,你醒了。」

  羅興祥冷笑一聲並未說話,然而在他身體周圍都慢慢結上了冰凌,穆清黎的雙腳周圍已經可見冰晶,將她雙腳和地面完全結凍一起。

  穆清黎眼中閃過驚異,那日初聽到闊巴赫說羅擎天將周圍結冰她沒有懷疑,但是當親眼看到還是不由驚異。這樣控制周圍物質的本事應該是先天境界才能做到,而眼前這位太姥爺是否又到了,四大家族的血脈真的有與眾不同的地方。

  腳下的冰塊結實無比,穆清黎也不急著掙開,抬頭對羅興祥微笑道:「太姥爺,你這是做什麼?」

  羅興祥笑道:「小丫頭,你夠狠的。」

  穆清黎問道:「太姥爺這是什麼意思。」

  羅興祥道:「那林中的幾人可都被你殺的乾淨,不打算承認?」

  穆清黎聞言一笑,「他們要殺我,難道我不該殺了他們?」就是因為知道他們是他用來試探自己的工具,她又何必留情。

  羅興祥冷笑道:「既然敢殺老夫的人,丫頭,你不但夠狠,還夠膽。」

  穆清黎笑道:「不夠狠不夠膽我怎麼能來這裡。」

  羅興祥眼底真實的怒氣一閃而逝,他欣賞她的能力,但是同時也不喜她這份才智。她這樣旗鼓相當的爭論卻讓他不耐,讓他有種無法完全掌握局勢的虛態。

  「丫頭,你可知道,只要我想,你這雙腿可就要廢了。」羅興祥輕飄飄說道。

  穆清黎低頭看著雙腿上冰凌,心底微微疑惑,她並沒有感覺到一點的危機感,這冰凌在她的眼中就和普通的冰凌沒有什麼區別,只要她想,隨意就可以破掉。可是羅興祥說的這麼自信,不可能是嚇唬她。

  「太姥爺說笑了,黎兒做了什麼讓太姥爺不高興的事情還請太姥爺不要見怪。」穆清黎面色流露一抹驚怕,在他的面前示弱一番。

  羅興祥滿意的點頭,老眼在她身上掃視一番,淡淡說道:「丫頭,你來此的目的老夫明白的很。」

  穆清黎腳下一鬆,冰凌全部落地漸漸化成了一灘水跡。抬頭就聽羅興祥又道:「丫頭,將你的四魂冰晶給老夫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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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1 17:44:04 |只看該作者
第一零二章 血脈傳承

  穆清黎在來之前早就想到過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千水早就纏繞在左手腕上,如今也不猶豫的撩起袖子,手指鮮血一抹,便見手臂上四魂冰晶的印記暴露在空氣中。

  許久沒有讓四魂冰晶現世,如今突然出現穆清黎才發現這冰晶似乎更加靈動,陽光下散發內斂的幽光如同活物,周圍空氣隨著它的出現也頓時降下了溫度。

  「啪啦」聲音突然響起,穆清黎抬手時就發現羅興祥已經出現在面前,枯瘦的手指緊扣住她的手腕,心中對他實力警備的時,本能戒備的身體也在她有意下慢慢放鬆,隨他觀看。

  如穆清黎想到的一樣,羅興祥流露出來的神情就和當初羅擎天一般無二,不過一閃而逝,隱藏的極好。手腕都被他突然的力道抓出青紫的痕跡,只見羅興祥此時抬頭看她,渾濁的眼中閃過驚異遺憾還有分外銳利的光芒。「丫頭,你這四魂冰晶天生如此?」

  穆清黎道:「沒錯。」她當然知道她的四魂冰晶不一般,當初羅擎天看到的時候就說出那樣的一段話來『小黎兒就是小黎兒,果然是最優秀』,她就已經知道四魂冰晶必然也有高低之分。她毫不猶豫的給羅興祥看到,為的也是拋出又一道籌碼。

  她表現出來的價值越高,他就越是捨不得失了她,她就有時間,只要有了時間她就有辦法利用羅家得到更多,走的更遠,站的更高。只要她的價值越高,他們就必須顧忌她的感受,羅擎天就越安全,救出他的幾率就越高。而往後要去往子魔族找玨也需要羅家,畢竟去往子魔族的道路她並不知道,然而對於封印子魔族的四大家族的羅家必然清楚。一切的一切,不過是互相利用,她就是故意表現出自己的籌碼來讓羅家來利用,而她同樣利用羅家,就看最後到底誰勝誰負。羅興祥緊緊盯著她的面龐,枯瘦的手指觸及在她四魂冰晶的菱角上,四魂冰晶本來就和穆清黎為一體,在觸感完全被穆清黎清楚的感受到,就好像被一條陰冷的盤蛇滑過。

  羅興祥突然一聲冷哼,怒笑道:「就憑你這四魂冰晶,剛剛我冰封你的雙腳根本就無法真的傷了你,你那般故意示弱不過是假裝罷。」

  被道破了實情,穆清黎沒有一點的擔憂受怕,笑道:「太姥爺果然厲害,做什麼都瞞不過你。」

  「呵呵。」羅興祥突然瞇眼笑起來,鬆開她的手腕,看了一眼那皓白的手腕上被自己抓出來的青痕,只道:「你這丫頭都是精靈古怪,對我這老頭子沒有一點的懼怕。」

  穆清黎看出他突然的態度改變,依著他的意俏生生笑道:「我們血脈相連,你是我的太姥爺,我何必怕你。」

  羅興祥盯著她的笑顏,一會才笑道:「你要是真的這樣想,我這太姥爺也就安心了。」返身坐回原來的籐椅上,對穆清黎招招手,指著一邊的古木座椅笑道:「丫頭,過來坐。」

  穆清黎平靜坐過去,端著面前桌子上的茶壺就為他面前的茶杯倒了一杯茶水。

  羅興祥將她的作為都看在眼裡,眼底閃動著別樣的深沉。這丫頭若是真心歸附羅家倒是羅家的好後輩,好苗子,拿不準羅家還因為她反而可以在其他三家面前高上一頭,也可以與東方家的那個小子比肩,可惜……想到羅擎天的背叛,他眼中就閃過戾氣,面上和顏悅色微微點頭道:「你這丫頭倒是乖巧。」

  穆清黎淡笑道:「太姥爺誇獎了。」

  羅興祥捧著她倒的茶淡抿了一口就放下,靠在籐椅上對她問道:「說說,你這些年在外邊都是怎麼過的?」

  穆清黎知道就算她不說,以羅家的權勢也一定查得到,也就慢慢將她在東方國的事情簡略的說了出來,說到最後,就出聲順著這話說道:「太姥爺,我想見見外公。」

  「哦?」羅興祥斜眼詫異看著她,隨口道:「我還以為你會勸我放了你外公。」

  穆清黎笑道:「要是勸得動,只怕外叔公已經勸動了。而且外公犯了族規自然就不能隨便被放,我想看望一下外公,至於外公犯下的罪,我身為外公的的血脈,自然就該由我來的償還。」

  她這話倒是牽動了羅興祥的心思,問道:「依你你這話,是想要將功贖罪救羅擎天這叛徒?」

  穆清黎默默點頭。如今的她還不能和羅家正面相鬥,鬥不過,既然如此她就用另一個方法,主動送給他們控制。

  羅興祥是瞇眼道:「你可知道叛族是多大的罪名,又該用多少功勳才能彌補。」

  「不管多少,我都會做到。」穆清黎答得斬釘截鐵,眼眸堅定。

  羅興祥倒也看出她的不做假,手掌「啪」的拍在桌沿上,笑道:「好!

頓了頓,「你這丫頭倒是個重情的,如此也好,如今既然你入了羅家,身體裡流著羅家的血脈,便已經是羅家的人,你要見羅擎天也不無不可,太姥爺幫你安排。」

  「謝太姥爺!」穆清黎滿臉驚喜的叫道,斂眼將其中的平靜掩蓋。羅興祥擺擺手,嚴肅道:「先別高興的太早,身為羅家的嫡親,不止單單只有血脈就可,還需要接受一門考驗,這考驗若是過了,不但可以讓羅家承認你,你的實力也可大進,才能真正算是羅家人。」

  穆清黎目光一閃,問道:「太姥爺說的可是血脈傳承?」從那天被羅逐地帶到羅家住下,他就給她講過不少羅家之事,在來見羅興祥前一天羅逐地才和她說過這血脈傳承一事。

  血脈傳承是羅家子弟十四歲及笄之後都要經歷的事情,經過血脈傳承才能真完全開發羅家血脈的好處,尤其是擁有四魂冰晶的羅家嫡親,擁有這等將周圍結冰的能力就是因為經過血脈傳承而覺醒了四魂冰晶的,體內古已帶上冰雪之能,可不似一般的冰雪隨意就破壞,卻是因羅家之血脈濃郁與古氣之強可讓這冰雪到達難以想像的溫度。

  羅興祥凝視她一眼,笑道:「知道的倒是挺多。」穆清黎淡笑道:「外叔公已經和我說過了。」

  羅興祥聞言微微點頭,心中閃過思緒。這丫頭該是重情的,聽她幾次談到逐地,逐地倒是真心對她好,如此也可拉攏她的心,如此也好。「既然如此,明日我就安排你前往祖地接受血脈傳承。」羅興祥下了決斷

  穆清黎抬頭道:「太姥爺,我可否先看過我外公再去?」羅興祥道:「隨你。」

  羅家地牢,黑鱗石的牆壁,精鐵造的鐵欄。這是四大家族中器帝黑家所造,從古到今一直長存,沒有一點的衰敗腐朽。

  穆清黎跟隨在羅逐地的身後走在冰冷的長廊上,看著周圍牢房中一個個被關押的子魔族人,毫無意外的雙角尖耳,不管男女都生得貌美俊朗無比,只是他們每個都安靜的坐在牢房中,被鐵鏈鎖住琵琶骨,一雙漆黑的眼瞳盯著走過的穆清黎等人,充滿深入骨髓的仇恨。

  這種無聲的控訴,眼底的瘋狂最是壓抑恐怖,只是對於他們的目光羅逐地等人顯然都已經習慣,完全視若無睹,而穆清黎也沒有多過在意,心中多想的不過是:外公在這裡只怕和他們受到的待遇不會相差多少。又是下了一階石梯下了一層,這一層相比上一層的待遇更差,只因為這一層竟然是水牢,人要是長期泡在水中,其中痛苦可想而知。水牢中關押的大多同樣是子墨族人,直到第六間羅逐地的腳步才停下來。穆清黎抬頭看去,只見裡面被鎖了琵琶骨泡在水中的人可不就是羅擎天。他露在水面上的上身完全赤裸,上面佈滿了道道的鞭痕,一頭黑白相間的頭髮雜亂的披散的腦後,此時正閉著雙眼,面色蒼白的喘息,似是睡著了。

  穆清黎手掌瞬間收緊,指甲深入手心中一陣刺痛,雙眼緊緊盯著羅擎天的身影,抿唇低低咬牙:「外公……」

  水牢中的羅擎天這會身體微微顫抖了下,眼睛依舊沒有睜開,乾裂的唇口卻夢語般的喃喃自嘲:「呵呵,看來真是太想小黎兒了……」「外公!」穆清黎張口叫道,眼眸酸澀,走進羅逐地打開的牢房門,腳下輕點就已經來到了羅擎天面前的水池邊緣。這靠的近了,頓時就感覺到這水池漂浮出來的霧氣並非是燙的,而是因為太過冰凍而冒出的霧。「什麼!?」羅擎天猛的睜開眼,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頓時就看到正在對面的穆清黎,這一眼讓他面色大變,一時竟然有些恍如如夢,不知現實。

  「外公!」穆清黎又叫了一聲,毫不猶豫的跳下水池,這一入水也讓她瞬間打了一個寒顫,不過下一刻她眼眸一閃,水池中的陣陣寒氣就被她盡數緩緩吸入,靠近羅擎天的面前,展顏一笑,如同平時見面一般俏生生笑道:「外公,我來看你來了。」

  羅擎天越瞪越大,最後身體一陣劇烈顫抖,眼中一時閃動劇烈的驚喜欣慰,竟然瀰漫上淚水,隨即盡然化作憤怒,吼道:「你來做什麼!快點滾回去!」說著他猛的抬頭看向在外邊的羅逐地,憤怒道:「逐地!我是怎麼和你說的!這就是你答應的?啊!?」

  「大哥……」羅逐地面色愧疚無奈。

  穆清黎手掌按住羅擎天激動亂動的肩頭,如今虛弱的羅擎天在她手中也無法掙扎,看著羅擎天憤怒卻更多是擔憂無奈的目光,穆清黎道:「外公,你不用怪外叔公,我的性子是怎麼樣,你不會不知道。」

  羅擎天聞言面色挫敗,他就是因為知道才擔憂,到底他擔心的事情終究發生了。

  「小黎兒,你怎麼就不明白……哎!」羅擎天低聲一歎,突然醒悟,眼瞳收縮如針,問道:「你既然能夠來到這裡,是不是已經和老頭子見過了。」

  「嗯。」穆清黎點頭,在羅擎天激動之前就先壓制住他亂動的身子,安撫道:「外公,我知道分寸。」

  「分寸!你知道什麼分寸!這裡不是東宋,不是那個你可以為所欲為的地方,這裡是羅家,是四大家族之地啊!」羅擎天低吼,恨鐵不成鋼道:「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再大的本事也就你一人,你才多大,你懂什麼,你懂什麼啊!」

  對於羅擎天第一次這樣嚴厲的教訓穆清黎平靜的沒有一點惱怒,她當然知道他是因為擔心才會如此,他是擔心她到超過自己性命才會不要她前來。穆清黎輕輕微笑,對他道:「外公,我不可能置你不顧的。」

  羅擎天神色一頓,眼中的熱淚盈眶卻強忍不落,最終歎息,事已至此,還能如何?「小黎兒,你是四魂冰晶可是給老頭子看過了。」「看過來。」穆清黎見他平靜下來,這才放開壓制他的手掌,探上他的脈搏,邊低聲道:「外公,我表現的越多反而越安全不是嗎。」羅擎天聽了她的話,就知道她心中其實是看得清楚的,可是明明看得清楚,知道這泥潭的深邃偏偏還跳了進來。心中沉痛,都怪他,怪他無用,竟然拖累了小黎兒深陷其中。這四大家族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若她在羅家出生倒無事,偏偏她終究是外來者,如何能夠真的得了那多疑老頭子的信任。通過把脈發現羅擎天身體此時不好,但是也不會留下太大的隱疾,心中也鬆了一口氣。抬頭就見到羅擎天自責的神色,穆清黎握住他的大掌,直視他看過來的目光,笑道:「外公,你是我的外公,我是你的孫女,要是今天被困的是我,你又會因為困難就氣棄我不管嗎?只怕你早就持著大劍殺進來了吧?」

  說道最後一句,穆清黎更是輕笑出聲,對著羅擎天眨眨眼的。眼看她這副精靈的模樣,羅擎天也不禁的一笑,搖頭道:「小黎兒,你……」

  穆清黎搖搖頭,又道:「外公,你是瞭解我的,該知道我不是意氣用事的人。萬事我有分寸,我已經和太姥爺達成了協議,將功贖罪,總有一天我一定會讓你出來。」

  「什麼?將功贖罪,你可知道這四大家族的功勳可需要什麼來得到?」

  羅擎天驚道:「是殺子魔族啊,還是你以為我的罪名該一點功勳就可以瞭解的?不!小黎兒,這事不成!不成啊!」

  「不成也得成。」穆清黎眼底堅定,低聲道:「外公,相信我。」

  羅擎天看著眼前她,一身月白藍邊的羅裙,長髮如錦,面容正如花的嬌嫩,琉璃般的雙眸清亮無比,閃動著清耀瀲灩的波光。當初無瑕這般年紀的時候尚在愛戀中天真歡笑,然而她卻已經扛上這般的責任負擔,偏偏還笑的這般自然從容,由骨子裡散發的自信張揚,沉著,狂妄。

  信還是不信?羅擎天搖頭無奈道:「小黎兒,外公老了,說不過你。」

  「呵呵。」穆清黎俏然揚起笑顏,眨眼道:「多謝外公誇獎。」這會兒,這池水中的寒氣都已經她吸收殆盡,她就慢慢水中退出去,又朝羅擎天道:「外公,等著我。」

  「好。」羅擎天也發現水裡的異樣,欣慰看著她也笑了起來。

  穆清黎身身上一陣霧氣升起,身上的衣裳就被烘乾,心中又不禁的想到君榮玨往日細心幫她烘乾頭髮的場景,低頭一笑,再抬頭時已看向羅逐地的,道:「外叔公,我們走吧。」

  羅逐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羅擎天,沒有想到大哥那般的活寶脾氣竟然在她三言兩語下竟然真的就這樣通了,對著羅擎天又是歉意一笑,就應了穆清黎的話:「嗯。」

  羅擎天這會突然問道:「小黎兒這是要去哪裡?」

  穆清黎回頭笑道:「今天是我接受羅家血脈傳承的日子。」

  羅擎天面色又是一變,口齒張了又合,好一會才沉聲道:「小黎兒,血脈傳承因人而異,不要勉強自己!」

  穆清黎點頭:「嗯,外公放心!」轉身背對羅擎天,她面上的笑容才慢慢的化作沉靜,眼中一片的堅韌。血脈傳承,這是她更近一步的契機,她絕對會把握最後。

  羅逐地將她的神色看著眼中,對這位外孫侄女的欣賞也更多了一些。這次血脈傳承,不知道她能夠堅持多久?

  一出了地牢,羅逐地就帶領著她前往羅家祖地。

  此時羅家祖地中前正站立著十幾人,這十幾人多為老者,由羅興祥站在最前方,在看到穆清黎的到來,面色肅然。

  「爹。」

  「太姥爺。」

  羅逐地與穆清黎對著羅興祥同時喚道,羅興祥又看了穆清黎一眼,然後轉身對著面前石壁打出數道掌印,便見是石壁處頓時出現一道洞口,羅興祥道:「跟我來。」就帶頭走了進去。

  隨著那十幾人也跟隨上去,直到他們身影都消失在動口羅逐地才動身走進去,穆清黎跟在其後。

  洞口黝黑,但是對與古武者來說並無一點影響。不到片刻,穆清黎就覺得眼前一片白光耀眼,隨著就好似被一股清風吹入身體內,當真是吹入身體內,就好像身體沒有來血脈,那風就吹過了骨架子又動身體過去,涼到了人的靈魂一般,不由的就抖了抖身子,有些說不盡的詭異。穆清黎微微瞇眼,就見到眼前卻是一座巨大的白色寒玉,羅興祥與羅家眾位長老就站在白色寒玉周圍,羅逐地這時候也站在其中一個位置。這會羅興祥就道:「丫頭,過來。」

  穆清黎上前幾步,「太姥爺?」

  羅興祥看向中間的的白色寒玉,肅然道:「這就是羅家血脈祖池,所有羅家弟子在及笄年紀要要在此祖池中接受血脈傳承。而我要告訴你,在祖池中呆的越久,血脈就可越精純。」

  穆清黎驚訝的看向那『白色寒玉』,這竟然不是塊玉石,還是一潭池水?怎麼一點波動也沒有?要不是羅興祥出聲,單憑肉眼所看,當真認不出這是一座『水潭』。收斂著思緒,穆清黎答道:「黎兒明白。」

  「好。」羅興祥點頭,頓了一會,這才嚴肅道:「褪了鞋襪,進去罷。」

  穆清黎走到祖池旁邊,哪怕離得這麼久依舊看不到這水潭的一點波動,甚至感覺不到一點的氣息。緩緩的脫掉鞋抹,穆清黎就伸出腳裸踏進祖池中,雖看著不似水但是真的踏進去時卻發現與水一般無二,只是也在踏進去的這一瞬間,穆清黎突然就感覺到一股觸動靈魂的氣息傾入身體內,便已經閉眼運轉起來,而這時候她就好像進入另一片天地,周圍的一切都感覺不到。看著她在祖池中的身影,羅逐地這時才對羅興祥問道:「爹,為何你剛直說了一半?」

  「什麼一半?」羅興祥斜目掃過他。

  羅逐地為怒道:「在祖池確是呆的越久血脈就可越精純,可同時呆的越久,其中就會越痛苦,甚至最最後可能在其中昏迷就再也無法醒來,從而喪失性命。」

  羅興祥冷瞪他一眼,冷聲道:「你這是在教訓我?」

  「孩兒不敢。」羅逐地低頭抿唇。

  羅興祥不再看他,精明的目光落在祖池中穆清黎的身上,眼中不斷的閃爍。擁有羅家歷史上的先天四魂冰晶,要不就廢棄,要不就成為羅家最鋒利的刀刃,是死是活,就看看她的造化。

  然而正是這個時候,子魔族皇城上也在上演著類似的一幕。漆黑的潭水中,只見其中正浸泡著一人。此人肌如白玉,一頭黑髮與黑色的潭水融為一體,但見那淺閉的眉目,濃密的眼睫投下淡淡的陰影,眼梢略挑弧度妙到了極致,透出侵蝕人心的魔魅,淡粉的唇瓣淡淡抿著,泊涼而疏離。

  詩詞歌賦也倒不出他半分的神韻俊逸,在這漆黑墨池中,猶如謫仙落入深淵地獄,絕望妖治之美足以迷惑世人。

  此人若是穆清黎在的話,絕對會認出,他不是別人,正是與她有言前往子魔族治病的君榮玨。

  此時的君榮玨似完全失去了意識,右手透出水面被放置在池水岸沿上,手腕上一道傷口從其中不斷的流蕩猩紅的血液,浸滿了潔白的玉石池岸上凹刻紋路,詭異妖嬈。

  在旁邊候著的一名黑袍女子低聲道:「師傅,魔主大人沒事吧?」想到那日看到君榮玨看來的模樣,分明是到了窮末之弓,當真不知道他是如何支持到了如今這等時日,不過魔族殿下能夠回來便好,如此便好了。女子身邊站立一名老者,老者頭髮斑白,目光深邃,聞言淡道:「魔主既然來了,自然是無事的。」

  得到了如此答案,女子才鬆了氣息,看著君榮玨沉睡的面龐,目光專注癡狂。這便是他們的魔主,他們終於再次等到魔主降世了,只要有魔主在,他們攻破四大家族指日可待,一切的仇恨,一切的報應,都該還給四大家族,還有人族!

  時間慢慢過去,天邊已黑。

  老者這時抬頭看著夜空,突然驚疑出聲:「這……怎麼?」

  女子詫異的抬頭,疑惑問道:「師傅,發生什麼了嗎?」

  老者眉心緊皺,景觀天向,緩緩道:「魔主星象尚未變化,那銀星發越亮起來了。」

  「什麼!?」女子驚呼出聲,常年跟在老者身邊,她自然是知道那銀星代表什麼,那是魔主大人的宿敵,也是子魔族的宿敵——人族人主。從二十多年前老者夜觀星象算出魔主出世,然後就在數年前天空突然出現一顆銀星,竟是異星橫出,疑是人族人族。這銀星突然出現,卻將魔主黑星光芒完全遮蓋,然而兩顆星竟然慢慢靠的極近,這魔主黑星也隨著這銀星反而光芒漸現,這是老者多年來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這一世不但魔主出世,人主同樣再次出世,在老者看來大陸必然是要再次經歷一場古時大戰,這一戰也是他們子魔族翻身的一戰,不過這星象的變化卻時常讓他心神不定。

  「師傅,這可如何是好!」女子朝老者驚問道。老者側頭看她一眼,低聲斥道:「急什麼。」頓了頓,又深深看了一眼星象,一字一頓道:「魔主之能無人能比。」

  女子聞言知錯的低頭,默默側頭看向黑池中的君榮玨,眼中浮現莫名的信任堅定。沒錯,魔主之能,是無人能比的,當初若非是人主耍詐,魔主豈能輸?這一次,魔主絕對會帶領子魔族返回大陸,將四大家族剷除,人族將成為子魔族的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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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1 17:44:37 |只看該作者
第一零三章 小妖精別哭

  冷,好冷,好冷!

  穆清黎只覺得渾身上下的血液都被凍僵,幾乎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要不是那猶如身體被片片凌遲的疼痛她甚至以為自己就這樣死去了。那不是真實身體上的痛,而是精神上不受控制的幻想。身體被凍成冰雕,然後突然一塊塊的碎裂掉落。精神的發虛,精神的毫無依靠,折磨到讓人瘋狂,穆清黎也忍受不住的嘶吼,咬牙切齒的叫喊來緩解。

  易筋經不斷的運轉,直達到了第二階段的洗髓經,洗筋伐髓,脫胎換骨穆清黎想要不是有易筋經這樣的練體聖經,她現在可能也無法堅持下去,這哪裡是血脈傳承,根本就是不見傷口的換血,換的還是零度的冰流。開始她還能夠保存心思思考,不知道過去多久,她連這一點點思考的理智都無法擁有,只有不斷的回想與君榮玨的相處才能保持那最後一點的自知。

  東瑞學院後山瀑布的相遇,他白衣木簪,淡漠如仙。太子府的相見,識破了他的身份,他毫無變化,溫柔對待。

  夏試上賜婚,他身著明黃矜貴太子服卻掩不去一身淡泊,一道賜婚將他們兩人的命運相連一起。

  婚宴上,他護她,依她。因為她的一句玩笑就當真的給她一個完美的婚嫁,純情像個孩子,不過一個玩鬧就可以面紅耳赤。國寺祭天,他們同床共枕,親吻相眠。梅花林裡,她舞,他作畫。狩獵上,他為她射白狼。

  每時每刻的相伴,直到最後不得的分別,他眼裡的溫柔,他在耳邊的沙啞的輕語:小妖精,不管我變成什麼樣子,不要忘了我,不要怕我……

  玨,不管你變了什麼樣子,我怎麼會忘記你,怎麼會怕你。祖池裡,穆清黎面色蒼白如雪,與身下的池水一樣毫無顏色,只見她此時突然淚流滿面,張口夢語,透露出讓人見之心憐的脆弱。然而此時站在周圍看著她的人除了羅逐地,其他人卻沒有一人在意她的脆弱難過,面上只有無法掩飾的激悄驚喜與小心翼翼。羅興祥正強忍著激動,對羅逐地問道:「她嘴裡的神仙哥哥是誰?」在此刻境地她心中惦記的卻是這人,若是能夠將此人也抓入手中,不怕她不受控制。

  羅逐地抿唇,低聲道:「應該是她的夫君,外界如今已滅的東宋國太子君榮玨。」

  「將他抓來。」羅興祥冷淡道。

  羅逐地猛的抬頭是瞪向羅興祥,然而在羅興祥冷沉的目光下,握緊了拳頭,低頭應道:「是。」沉默了一會,羅逐看著池水裡的穆清黎,忍不住朝羅興祥暗啞的開口:「爹,已經三天了,我看黎兒她只怕也難以堅持下去,還是算……」了吧。

  羅興祥一眼掃來,冷哼道:「莫非你還看不出來她的天分?」

  「先天四魂冰晶……」羅逐地苦澀道。若非先天四魂冰晶豈能在祖池裡呆這麼久,早該到達極限的醒來。難怪,難怪大哥會對他說那樣的話,難怪大哥不肯她留在羅家。

  「沒錯,就是先天四魂冰晶!」羅興祥緊緊的盯著水池裡的穆清黎,無法掩飾激憤道:「已經三天了,只要再她再能堅持兩天,再能堅持兩天你可知道這會給我們羅家帶來什麼?」

  羅逐地咬牙道:「一個毫無感情的殺人工具。」從史記來看,先天四魂冰晶的羅家人若是能夠在祖池中堅持五天五夜,那麼將進入先天,卻也成為一個冰冷無情的人。想著,羅逐地忍不住憤恨朝羅興祥質問道:「父親,你就不怕她不受你的控制,反而害了羅家?」

  羅興祥冷眼道:「逐地,你這是什麼意思?」

  羅逐地抿唇,沉默了好一會依舊沒有言語,只是袖子裡的手掌約握越緊,「滴答」鮮血順著捏的清白的骨幹順流而下,落在地面融入土地中,只餘下一片微小的痕跡。

  羅興祥冷靜看著他,將他的一切神態都看入眼中,冷哼一笑,沉諷道:「逐地,我會害了羅家?」

  羅逐地猛的抬頭,咬牙切齒道:「羅家莫非當需要一個無辜的血脈如此犧牲才能夠生存不成?黎兒她是大哥的血脈,是大哥唯一的血脈。爹!哪天你可以不承認她,但是也不由這般的利用她,當她是無用的棋子!」

  「我不認她?無用的棋子?」羅興祥呵呵發笑,目光轉向祖池裡的穆清黎,微笑道:「我怎會不認她,又怎會當她是無用的棋子,她可是是羅家多少年來唯一的先天四魂冰晶,甚至覺醒先天的重要血脈,我將她當親孫女疼愛還來不及。」

  羅逐地聞言寬碩的肩頭一震,面色更顯難看。

  羅興祥不願與他多說,警告望了他一眼,冷聲道:「若她能夠堅持五天,那麼不管是羅家還四大家族其中好處你自然明白,如今四大家族的實力不斷的減弱,結界也隨著時間在慢慢的衰敗,你該明白她的出現是多麼的及時。」

  羅逐地張口欲言,在羅興祥狠狠瞪來的一眼而沉默下去,轉頭看向祖池裡的穆清黎,眼底盡愧疚自責與複雜。他身為羅家族長,本該如同羅興祥這般想法,雖然不會將穆清黎當做工具來使用,但是也明白她如今的出現的確對四大家族是個大好處與突破,而她身為羅家的血脈,也該為羅家出分力。可是就是因為她是突然出現,因為羅擎天曾經的求助,因為羅興祥明顯的利用,如今才知道穆清黎是先天四魂冰晶的他才會如此愧疚。若是他一開始就知道,一開始就先給穆清黎做了勸告,做了提醒,或許他就心情也不至於如此的複雜。

  然而他卻忘記了,羅擎天卻是知道穆清黎是先天四魂冰晶擁有者的人,為何他沒有給穆清黎先前就做了提醒,然而只是一句普通的『血脈傳承因人而異,不要勉強自己』,原因就是因為他瞭解穆清黎的個性,要是穆清黎知曉若是她堅持五天,那麼她的實力便可達到先天境界,那麼如今處境的穆清黎絕對更加不會放棄。

  然而誰也不知道,祖池中的穆清黎不知道其中奧妙,如今守在祖池中的羅逐地等人不知道穆清黎所想,更不知道她如今的處境。地牢中正在苦苦等候的羅擎天也不知道,地牢不知道時間過,他只知道過去了許久,大概兩天或者是三天,更或者是四天,心中的擔憂一點點的升騰。

  他們更不知道,此時子魔族皇城聖地觀星台上,那無盡黑暗中的池水中,君榮玨蒼白無色的肌膚,手腕再無一點鮮血流出,傷口結了血疤,身體爬上一道道的黑色的紋路,在蒼白的肌膚上妖治詭異,如地獄的彼岸花,開出道道漣漪邐靡。

  黎兒,黎兒……

  君榮玨仰頭似失了生命靠在池沿,一雙天眉皺了凹陷,包含無盡的寵溺疼惜,在為何人傷痛,在思念何人,在捨不得重了一分一毫而破碎了何何人。

  無盡的黑暗中,她一顰一笑,傾國傾城,牽動心神。宋瑞後山,她如落塵妖精,叢林竄出,卻道他窮得只剩了白衣木簪,窮得從天下了凡間。她道只要他常常來此,她就給他錢財揮霍,給他金銀。妙人,她那時琉璃的眸子落了心田,口裡說著世間最俗之物,渾身上下卻無不透露著清淨晶瑩。

  太子府,蓮花池。她黑髮如墨,肌膚如瑩玉,嫣紅的肚兜帶子繫在頸項。

  笨蛋妖精,她莫非不知如此會著了涼,更不知道月光下的她便似極了她身旁蓮花的仙子,勾了任何人的心神。她偏還笑的沒心沒肺,對他毫無防備。笨蛋,笨蛋,叫人如何能不疼,如何能不棒著手心中細細護著。夏試中,她當眾休夫,英姿颯爽,絕色傾城。面對賜婚她對周圍視若無睹,對他言:神仙哥哥,要是我嫁給了你,你會對我好嗎?

  那時他心跳如雷,有什麼湧上全身溫暖得讓人捨不得放開,捨不得,捨不得。對了,便是捨不得,他自私的明知自己生不長,卻還想將她擁入懷中,只要能夠在剩餘的壽命裡與她多呆一會,再多呆一會,傾盡一切的對她好,她若是想要,這一生,這一命,盡數捧著她的面前如何。

  百花宴上愛蓮說,我的小妖精,獨愛一說,你可知曉如此只讓我更捨不得,想要親近你,想要將你擁入懷裡,一寸一分融入了骨髓。黎兒,你莫非真的是妖精?

  祭天同枕而眠,輕輕一吻。他想,如此夠了,如此萬事都夠了,有她在懷,一切都足了。

  梅花入血在白雪地中飄落,她白衣紅紗,眉點硃砂,笑顏如花。她說:神仙哥哥,我為你舞一場。

  宮宴上,她如浴火鳳凰,傾盡蒼生,絕塵之極對他朝拜。生死之際,她毫不猶豫將自己鮮血獻上,將整個自己交與他。遇難之時,她毫無所懼,信任的對他言道:我知道你會來。她的歡快,她的狡黠,她的俏皮,她慵懶的撤嬌,犯錯時癡癡而笑,毫無保留的信任,毫無保留的依賴,毫無保留的付出。小妖精,你真的是是小妖精罷。

  所有畫面自離破碎,黑暗中是誰在喊著他,是誰在無助的呼喊,是誰在哭得毫無保留。第一次這般無助的哭泣,像一個初生的孩子,根本不懂得偽裝,在他的面前連堅固堅強所有都拋開,毫無保留的表露自己的脆弱。「小妖精……」

  黑色池水中,君榮玨緊抿的薄唇透露寒鋒的冰涼,眉頭越皺越緊,一雙眸子突然睜開,子夜般幽深墨潭的瞳孔魔惑鬼魅。「魔主!?」一直守護在旁邊的黑衣女子發現這一切時也不禁一怔,隨即驚呼出聲。

  君榮玨好似沒有聽到她的叫喊,皺眉張望四周,冰冷薄涼的眼瞳瀰漫上一層濃郁不散的溫柔疼惜,剛剛起身卻又跌回池水中。他低頭,看著滿池的黑水,雙眼漸漸轉深,深不見底恐怖冰涼,手掌緊緊扣住池岸撐起身子,可是水池中似乎有什麼將他整個拉扯,不讓他動彈分毫。「吼!」君榮玨一聲低吼,一拳拳瘋狂的擊打池水,滿眼儘是野獸般的瘋狂,整個池水也在他是手中不斷的激靈。

  黑衣女子完全被這副畫面給驚怔,回神之際連忙想要上前,朝君榮玨驚叫道:「魔主,您在做什……」話語孑然一止,被那雙冰冷無情的黑瞳突然注視,女子面色煞白就跌坐在地上,口中發出無意義的低聲哽咽驚呼。「嗷吼——」君榮玨朝女子裂牙,發現身體不斷如何都無法動彈之後,雙眼漸漸化作無盡痛苦焦急,口中發出陣陣悲鳴。黑衣女子也不禁被這悲鳴所感,爬站起來,轉頭朝正在沉思的老者驚慌問道:「師傅,怎麼會這樣,魔主怎麼會這樣!?」

  老者搖頭,「不對,不該,時間未到。」頓了頓,認真道:「魔主現在還沒有恢復意識,單憑心中念想而動。」

  「心中念想?」黑衣女子擔憂的看著黑水中君榮玨,明明看她時像是蒼狼一般無情冰霜的目光,此時卻全然是濃郁得滴出水來的焦急深情。心中似被刺痛了一下,黑衣女子朝老者問道:「那現在該如何,魔主這個樣子……」

  老者皺眉打量君榮玨身上的黑紋,「必須讓他安靜下來。」

  「安靜?」黑衣女子手掌一緊,複雜看著君榮玨的模樣。這如何安靜,能夠讓魔主在新生中強制醒來的念想,那該是多麼根深蒂固的感情,被他這樣癡狂思念著的人是誰?難道是……

  老者掃過她一眼,沒有在意她此時在想著什麼,觀察瘋狂中的君榮玨一眼,然後道:「他在不斷叫小妖精。」

  黑衣女子聞言喃喃:「小妖精……呵呵,小妖精。」搖頭苦笑,就是那個人嗎?那個外界的魔主的妻子?那個女子到底有什麼本事,可以將魔主迷惑過這樣的地步,讓洛瑜回到族內後同樣茶不思飯不想,性子陰魂不定。「別……別……」君榮玨精疲力盡的垂下身子,可是如此他的身子還在原地沒有一點的動彈,唯有修長蒼白的手指不斷的顫抖,沙啞悲涼的聲音如天邊的風由著山谷幽幽轉來。

  黑衣女子猛的抬頭看向他,瞳孔收縮如針。

  「別……」冰涼的淚水奪眶而出,那雙猶如困獸的眼眸滲滿疼惜,望著空茫的眼前,似可以透過那裡看到誰,「別……別哭……別哭……」

  「小,妖精……別哭……」

  「別哭……」

  黑衣女子怔怔望著,連眼眶也滲透了淚水也不知,直到老者嚴肅的聲音傳來:「莫離,魔主必須忘了這個人。」

  黑衣女子莫離倏然轉頭看向老者,「師傅!?」

  老者道:「此人對魔主執念太深,若她是子魔族人便是我們子魔族的大幸,可是她是人族!這樣下去遲早是變數,必須將這個人根除!」

  莫離還沒有說話,黑水中的君榮玨卻在此時突然聽明白老者的話語一般,「滯」雙拳猛的種種錘擊在池水中,他眼瞳突然黑得徹底,無情無波看著老者好像死物,那是將所有熾烈的怒火全部冰封在寒冰中的恐怖眼神,對著老者就是一聲嘶吼,嘶吼傾盡瘋狂,連他的身體竟在此刻都似動了一步。

  老者面皮微微一抖,全身緊繃,直看到君榮玨實在無法再進一步才慢慢放鬆下來。

  莫離搖頭苦笑道:「師傅,你認為這樣的魔主,忘得掉她嗎?」

  老者沉默不語。

  莫離也沒有打算老者回答,她心底早就有了答案。微微上前一步,她嬌美無雙的容顏輕輕揚笑,溫柔淡雅,低低對君榮玨道:「魔主,小妖精就在這裡,只要您睡過去就可以見到她。」

  君榮玨空茫望著虛空,身體的虛弱與耳邊的聲音誘惑著他閉上眼睛。閉上眼睛便會陷入沉睡,可是他的小妖精呢?

  ——睡過去就可以見到小妖精了——

  ——安靜的接受新生,小妖精就會出現——

  「魔主,小妖精在等著您,只要您……」連續不斷的迷惑始終對他毫無效果,莫離額頭瀰漫汗水,眼底也慢慢流露挫敗,然而就在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發現君榮玨突然有了反應。

  等著我?

  等著我……

  君榮玨什麼都聽不到,他想要見到她。她在為什麼痛苦?她為什麼要哭?誰欺負了她,她又受了什麼樣的委屈讓她這樣的無助。她在等著他,對了,他要去尋她,只是現在不可以,怎麼樣才可以去找她?怎麼樣才可以?

  黑水中君榮玨慢慢閉上眼睛,整個人毫無聲息,整片黑水中都平靜得毫無波動。然而莫離卻驚異的發現君榮玨身上的黑紋卻比平常都快速了許多。轉頭對老者疑惑道:「師傅?」

  老者搖頭,顯然對這樣的反應也不甚明白。隨即他才傳音道:「魔主無法忘,便控制了她或殺了她。」

  老者言語中的她,莫離自然知道說的是誰。微微點頭應下,心中卻苦笑連連。還未開始相爭就已經輸得徹底了嗎?可笑,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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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四章 青絲成雪

  「黎兒,不要怕我,不要忘了我。」

  白茫茫的天地,他衣著纖塵不染,黑髮如墨,眉宇似丹青墨畫中仙人走出,眸子溫柔如水,粉唇淡笑宛若輕鴻,晨露洗漂的碧葉,透著淡而清透。「玨?你在說什麼?」穆清黎微笑,伸手抓他,然而抓住的卻是煙霧流逝。

  穆清黎心神呆滯,怔怔看著手中空無一物而升起莫名的驚慌,抬頭看去只見那白衣墨發的男子還站在遠處對她溫柔的微笑。張口,卻莫名的不知道該喊些什麼。

  「……」

  「小妖精,你在發什麼呆?」他笑,笑得寵溺無比,能讓所有看到的人迷醉其中無法逃脫。

  小妖精?

  穆清黎瞪大眼睛,一雙美目裡不斷的閃動光芒,驚慌,迷惑,無助,彷徨。「小妖精?」她呆呆問道。

  「小妖精。」他低低的笑,修長白玉的手指輕輕拂過她的面頰,溫柔的注視她,眼底滲透癡狂,低笑道:「可不就是小妖精麼。」「我是小妖精,那你是誰?」冰涼的溫度觸及在面頰,穆清黎沒有躲開,反而無比的依戀,忍不住的想要更靠近一些,然而卻又怕再一次的靠近會讓他再次的消散,再也無法看到。

  面上的冰涼的觸感消失,穆清黎不滿的抬頭,然而看到的卻是一雙悲涼傷痛的黑瞳,她的心臟也在這一刻猛的緊縮,似失去了溫度。她是不是問了不該問的問題?她怎麼可以讓他這麼的難過?張口想喊,然而卻始終喊不出心裡的話,是什麼,是什麼?

  「為什麼?」他問道。

  穆清黎抬頭懵懂:「為什麼?」

  他搖頭,悲涼得好像要落下淚來,喃喃道:「為什麼要忘了我?」空茫如風的聲,也似將他慢慢吹淡,越來越遠。

  「不要,不要走!不要走!告訴我,我忘了什麼!你是,你到底是誰,告訴我!」穆清黎嘶喊,一股冰冷徹骨的寒意刺入心臟,不止將她的心臟瞬間冰封,連同血肉骨髓也在此刻都被凍成冰霜。

  冷,好冷。

  不要走,不要走,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走好不好,不要走。穆清黎痙李的蹲下身子,整個人縮成一團,頭顱埋入雙膝中,在全身的冰涼中異常的感受到雙眼流出的淚水滾燙,燙得人驚怕。不要走,為什麼要走,我做錯了什麼,告訴我好不好,只要你別走,只要你別走,別走好不好?

  我不忘記你,真的!只要你告訴我,告訴我,你是誰,我一定不會忘記你,一定不會的。所以……不要走,不要離開我,我好怕,我真的好怕,不要離開我,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罵我啊,打我啊,都隨便你好不好,只要……你別走。

  別走,別走……抱抱我,求你了,求你了,我好冷,冷得快死掉了。

  別走……

  別走啊——!

  嗚……

  羅家祖池聖地,白色池水中,但見池中的女子一頭青絲寸寸成雪,眉心四塊似花瓣十字晶石深陷其中,一點點的滲紅,紅得如同人血。她緊閉的眼淚流不止,晶瑩如雪的肌膚,玉做的骨,精緻絕倫,其面上的脆弱悲痛讓人看之恰惜,似極了玉雕的人,而非真實。

  羅興祥亢奮的身體不斷顫抖,精瘦的身子好似也要抖落,癡迷的看著水池裡的陌生又熟悉的女子喃喃道:「這,這就是純血?這就是純血的先天四魂冰晶羅家人?這就是羅家的輝煌……哈,哈哈哈哈!」

  羅逐地無情看著他亢奮的笑聲,轉眼四周看到羅家長老們眼中一不是這般的癡狂與貪婪,苦笑搖頭:這就是羅家之人?這就是四大家族之人?羅家何時已經腐敗到了這等的地步?

  轉頭看著白水中的女子,模樣還是那個模樣,又似更精緻了許多,容如花,以月為神,雪為膚,玉為骨,秋水為姿。偏生了一頭雪白的髮,眉心血的晶玉,更不似了真人。

  這就是得到傳承純血的羅家人?史記中果然說的不錯,若說子魔族個個是迷惑人的妖魔,那麼當初純血的四大家族之人哪個不是比之子魔族更勝?

  如此說來,那些子魔族人所說當初他們之所以被發現,那位族人就是被四大家族中之人所迷惑這事也並非不可能?

  ——若說到禍世的妖精,你們四大家族之人才是當真該死——

  ——若說冰冷無情,你們羅家才是真正冷血冷情的怪物——

  當初被殺的一名子魔族長老的話還歷歷在目,羅逐地默默看著白水中的穆清黎,終究所有思緒在心中化作一聲歎息。

  「求你……別走!」朱唇啟聲,白水中穆清黎突然睜開眼,眼中是還沒有散開的無助狼狽,添黑的眼瞳似水琉璃,萬千華光。「黎兒?」羅逐地第一時發現她的醒來,心神被這她這一眼震得發酸,腳步也定在原地,小心翼翼道:「你怎麼樣?」

  穆清黎眼底悲傷漸漸消化,層層結霜。側頭向說話的羅逐地看去,毫無神情的面上微微流露一分的疑惑,頓了一會才道:「外……叔公?」

  羅逐地面色大變,為她雙眼的冷情無波,為她話語裡一閃而逝的疑惑。

  「黎兒,你怎麼了?莫非你忘記了外叔公?那你還記得大哥嗎?你的外公啊,你到這裡來就是為了大哥啊!」

  「夠了!」羅興祥出聲制止,冷冷掃視羅逐地一眼,羅逐地此時卻再也無法忍受的回瞪視他,大聲嘶吼道:「這就是你想要的?這就是你想要看的,一個冷心冷情的殺人利器!你怎麼可以!?」

  「這一切都是她自願。」羅興祥心底閃過怒意,地面漸漸結了冰霜。然而這冰霜並不止是凍住了羅逐地的腿腳,連羅興祥的腿腳也被凝結,兩人皆是在此刻大驚失色,同而冷靜下來,相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不可思議。這冰霜他們竟然無法解除?

  「吵。」淡淡的女子的嗓音傳來,簡單得卻讓人感受無法抗拒的冷酷。羅興祥倏然轉頭看向穆清黎,沉怒道:「丫頭,你這是做什麼?!」穆清黎抬眼,微微一笑:「再吵,殺了你。」一道無形的劍氣劃過羅興祥枯老的面頰,一縷鮮血流下。

  羅興祥眼皮抖了抖,手指也不可仰止的顫抖了下。感覺都沒有感覺到,無法對抗,根本無法對抗!這就是純血?這莫非就是當初歷史上的羅家純血?千年難得一見的純血?

  穆清黎從白水祖池中起身,身上一陣朦朧霧氣升騰,衣裳已被烘乾。穿上還在岸上的靴子,便向外走去。所到之處周圍的長老自然就退開了道路,就算沒有退開的人側被道道寒風推得後退。

  「你去哪裡?」

  「黎兒你要去哪?」

  就在穆清黎走到祖池石門,羅興祥與羅逐地同時叫道,只是羅興祥口吻中充滿壓抑的慌張,羅逐地的口吻卻充斥緊張的關切。穆清黎腳步頓了頓,轉頭掃過兩人一眼,淡道:「去看外公。」毫不在意兩人各不相同的神色,更沒有打算聽他們想要說的話,毫不猶豫的走出祖池聖地。

  泥土芳草的自然氣息吸入鼻肺,遠方碉樓玉宇,高山陡峭。穆清黎默默的想,她是不是忘記了什麼?是了,她忘記了什麼,最不該忘記的,是什麼?外公一定知道罷?

  一路將周圍驚疑震驚的目光視若無睹,穆清黎贏步入地牢中。不管是有沒有族長的令牌,不管是守衛的人根本就忘記了阻擋,或者是阻擋了根本就擋不住,穆清黎緩緩走在黑暗冷硬的地牢中,所過之處那些地牢中的子魔族人個個再也不似一開始見到她那麼平淡的坐在地面上,反而個個瞪大了眼睛盯著她,漆黑的眼睛裡滲透了震驚恐懼與一沉不變的深厚仇恨。穆清黎腳步頓了頓,側頭看向最後一間的子魔族人,那個人的面龐弧線有著一絲的熟悉感,冰冷的心臟不由就是微微一跳。地牢的子魔族男子本來憤恨的目光與她對視在一起,然而在看到她一雙冰水琉璃的眸子流轉而過的瀲灩,心神無可仰止一蕩,莫名的心跳緊張起來。

  「過來一點。」穆清黎淡淡說道。

  子魔族男子內心一陣掙扎,深深的看了穆清黎一眼,心中卻想靠的她近了,便可以尋機會殺了她罷?如此想著就依著她的話語走到鐵桿前。然而他卻忘記了,從他們被關押在這裡,他們就已經被餵了毒藥,怎麼可能還能有機會殺人。

  「你……唔。」子魔族男子狠惡欲罵的話語孑然而止。

  穆清黎伸出冰涼的手指緩緩順著他的面龐輪廓滑動,從額角到下巴,靜靜的看著。不對,不對,不是這樣,不該是這樣……穆清黎閉上眼睛,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她撫摸的子魔族男子已經浮上嫣紅的面龐,連指尖都難以動彈。

  手上的肌膚細膩卻有些乾燥,下巴有細細扎手的鬍渣。不對,應該更加細膩如同冷玉的觸感;應該是更加放鬆柔和的肌肉感;下巴應該更加的尖細卻滑潤,有著微微的牽動,是那個人淺揚的嘴角,溫柔的包容寵溺。穆清黎手指徒然收緊,在子魔族男子吃痛的低哼聲中睜開眼睛,冷淡掃過子魔族男子一眼,放開手向著下層水牢中走去。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的轉角黑暗,子魔族男子眼眸一閃而過說不盡的複雜,直到旁邊牢房的同族人譏諷道:「予頃,你該不會如此就被她給迷惑了罷。」

  子魔族男子眼中閃過一絲的慌張,搖頭冷聲道:「羅家人?怎會!」最後兩字從牙齒縫中溺出,透出無盡的決心,就回身坐回了黑暗的角落中。

  水牢中,羅擎天一雙眼睛佈滿血絲,眼底一層青黑無法掩蓋,眉宇明眼可見的疲憊。整整五天,他幾乎沒有睡覺,一直盯著前往,好像在等候著何人,在那雙血絲瀰漫的眼瞳深處醞釀著未發的瘋狂,就好像在等候著一個契機,若是這個契機發生,那瘋狂絕對不顧一切,傾盡一切。五天了,整整五天了,這個時間還是從牢獄中的羅家牢守人口中得知。羅擎天額頭青筋凸出,不斷的跳動,全身的血液都彷彿逆流,從腳底寒到了心間,寸寸凌遲。

  小黎兒,小黎兒,她怎就是不聽話,是外公害了你,外公無用,若非外公,你怎會來此受了這般的危險。

  羅擎天眼眶紅腫,淚水瀰漫卻久久不落。對於先天四魂冰晶他也只在羅家古籍中看到過,那是從羅家古時期就最強的血脈,從古到今像穆清黎這樣先天四魂冰晶的擁有者十指可數。就是因為太少,隨意對於先天四魂冰晶的記載也少的可恰,只知道先天四魂冰晶擁有者若是能夠堅持過了血脈傳承五天,那麼便會成為純血羅家人,達到先天境界。

  純血的羅家人到底如何之強他們根本無法從書籍文字中估計,更不知道先天四魂冰晶的人傳承時到底會經受怎麼樣的痛苦,唯獨四字記載——冷血冷情。

  不止是他不清楚,整個羅家人,包括了羅興祥,每個人是真的不知道。太過稀少,也是太過珍貴,難得一見,不是親眼見到,他們又怎麼明白這純血到底有什麼威能,又有什麼不同之處。

  小黎兒,不要出事啊……

  羅擎天默默出神,他從來沒有懷疑過穆清黎的出色,就是因為知道她的出色才更加的擔心,正所謂慧極必傷,也是出色的人他們說經受的一切與付出的一切才更多。如今想來,他多想穆清黎可以別這樣的出色,別這樣的聰明倔強,至少這樣她就根本無法找到這裡來,根本就不用受這樣的傷害。

  一縷冰白撞入眼中,羅擎天倏然瞪眼,不可置信的看著無聲無息來到牢前的女子。

  發如冰雪,寒若凝霜,眉猩紅似血的四魂冰晶像是從血脈中生長出,精細絕倫的嬌容,唇若塗朱。還是五天前見到的那件月白色藍邊的羅裙,在黑暗冷硬的牢房中似有熒暈瀰漫。

  「小……小黎兒?!」羅擎天驚怔。

  穆清黎眼波流轉,落在他充滿疲態的眉宇與紅腫眼眶上,因為太過驚異連眼眶淚水落下都不知道。

  「外公……」默默喚了一聲,頓了頓,穆清黎腦袋微微偏了下,眼眸輕瞇似極了月牙兒,朱唇勾乖巧的笑,又重新叫了一聲:「外公。」

  羅擎天肩頭劇烈的顫抖起來,牽動勾著雙肩上琵琶骨上的鐵鉤再次流血,對這他似沒有半分的感覺,蒼白的嘴唇哆嗦:「小……小黎兒,你……你……」話語還沒有說完,就被穆清黎突然淡下來面色,寒霜如骨的氣息給驚了。

  穆清黎拿著鑰匙就開了牢房門,看著羅擎天流血的雙肩,冷淡的目光下是寒霜覆蓋的怒氣。

  羅擎天無奈的苦笑,如今的她只是情緒微變就可以將他給完全壓制得連動彈都困難,然而得到這等可怕實力的她又付出了多少?「小黎兒,很難受對嗎?」

  他記得,當初他接受血脈傳承的時候,雖沒有達到極限,但是其中痛苦他記得清清楚楚。

  穆清黎站在他的身後幫他打開琵琶骨上的鐵鎖,手指輕不可查的顫抖了下,想了想,道:「只是有點冷。」

  只是有點冷?

  羅擎天當然不會真的信了這種胡話,然而現在他卻也沒有辦法說話。「卡嚓」一聲,鐵鎖落地,穆清黎手抓著他琵琶骨的鐵鉤,微抿唇道:「外公,有點痛,忍著點。」

  羅擎天沉默一會,也沒有問她如此作為有沒有經過羅家的同意,不過看著她如今的模樣,這話也憋回了喉嚨裡,只笑道:「你當外公是小孩兒不成?這點痛算得了什……啊!——小黎兒,你……唔。」

  穆清黎無辜的將手中帶血的鐵鉤丟到一旁,手掌觸及羅擎天琵琶骨的血洞,寒流而過將流血不止的傷口封住。那精妙而不傷人的手段讓羅擎天眼皮抖了抖,眼中閃過驚歎又苦澀。這就是純血的手段?只是得到這手段所付出的……?

  「外公,我背你。」穆清黎背過身子伸手就欲要背上羅擎天。羅擎天氣惱的哼了一聲,強硬的將一隻手搭在她的嬌小的肩頭上,粗喘著氣息惡狠狠道:「外公還沒到那般沒用的地步,讓你個小丫頭來背,給我扶著。」

  穆清黎微微勾唇,點頭:「好。」

  緩緩前行中,羅擎天一直在注意穆清黎的神色。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還是憋了一口氣。雖然沒有到古籍上時候的冷血冷情的地步,但是顯然感情表達上卻淡了許多,該死的那一頭的白髮與眉心的四魂冰晶,加上這副精緻的容顏,這樣的她往後還怎麼出世?

  在看到穆清黎扶著羅擎天出來時,一層地牢中的子魔族男子予頃眼皮微微一跳,然而那人卻在沒有看他一眼,讓他失落的同時一陣自我痛恨。

  地牢中的牢守從穆清黎進入就無法阻攔,如今也只有空看著,直到兩人走到地牢的門口,溫暖的陽光傾灑身上,羅擎天根本就沒有閒愜的心情去感受,只拿一雙憤怒的目光瞪著眼前的幾人,尤其是最前面撐著拐枝的老人。「犬……」羅逐愧疚看著虛弱疲憊的羅擎天,在羅擎天瞪來的目光下止住了聲音。

  羅擎天轉眼盯著站在前面的羅興祥,咬牙切齒道:「你想要做什麼。」

  羅興祥掃過他一眼,再看著冷淡著面龐的穆清黎,淡道:「我看擎天也需要修養,我已經喚了東方家的人來,讓他給擎天治療一番。」羅擎天冷硬道:「不用了。」

  羅興祥卻不看他,而是沉默看著穆清黎。

  穆清黎看著羅擎天虛浮的下盤,點頭道:「好。」「小黎兒!」羅擎天轉頭對她瞪眼。

  穆清黎微微努唇嬌憨又透著堅持道:「外公,你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

  羅擎天怔怔看著她,點了頭都沒察覺,等回神後才既是微微自惱又無奈的搖頭苦笑。當初最無法拒絕的就是小黎兒的撒嬌,如今她這副樣子,撒嬌起來卻更讓人不忍心拒絕了,這真的是……

  這天下間,能有多少人可以忍心看著這張容顏露出愁容?

  幸好小黎兒並非常人,如若不然,這張容寧可毀掉也不可留。羅興祥道:「擎天以前住的的院子還在,丫頭,你就住在東方的黎院罷。」

  黎院?

  聽到這個名稱,穆清黎和羅擎天都在意了下,然而穆清黎不過在意了一瞬就隨意點頭應下,羅擎天卻是滿臉憤恨。老頭子只怕將小黎兒外界的情報都查的清楚,這黎院意是要留下小黎兒。呵呵,可笑的是,若說老頭子留下小黎兒單單是為了親情,他如何都無法信得。

  羅擎天出聲道:「院子夠大了,小黎兒還是與我一起住罷。」羅興祥看著他,羅擎天毫不退讓,一會,羅興祥才道:「你想如何就如何罷。想來由著丫頭來照顧你,反而更放心一些可是?」最後一句而是對穆清黎所言。

  穆清黎淡看他一眼,扶著羅擎天道:「外公,哪邊走?」

  「這邊。」羅擎天側過一個方向就由著穆清黎扶著行走而去,前行中不由轉頭朝後面的羅興祥看去,卻見他絲毫不動,連眼神都讓人察覺不到分毫的意思。就是這樣情緒絲毫不外露的他反而更讓羅擎天在意,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羅興祥的脾性,若不是羅興祥沒有絕對的把握將小黎兒控制,他絕對不會如此忍氣吞聲,對小黎兒如此不敬的行為置之度外。「小黎兒,你對老頭子是否做了什麼?還是承諾了什麼?」行走間,羅擎天的出聲問道。

  穆清黎淡道:「他不是我對手。」

  單單一句話,羅擎天吸了一口氣涼氣。老頭子可是劍帝,哪怕經過血脈傳承小黎兒已經達到先天,但是空有先天之體,根本就沒有經過鍛煉修煉,就如同還沒有經過打磨的美玉,如何一時就可以戰勝老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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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1 17:45:01 |只看該作者
第一零五章 冷血無情

  羅擎天盯著穆清黎平淡的面龐,認真道:「小黎兒,你說的是真的?」

  穆清黎「恩」了一聲,沒有一點作假的意思。

  羅擎天腳步頓時停下,急聲道:「那小黎兒你可有把握離開四大家族之地?」

  穆清黎隨著他站在原地,「要是其他三家也就羅家的實力,沒有問題。」

  羅擎天呼吸突然急促,一時沒有緩過勁來,摀住胸口就咳,邊咳邊是道:「好,好,好!小黎兒,走,你現在就走……」話沒有說完就看到穆清黎靜默似又點點委屈的神情,這話也化作了歎息,無奈問道:「若是外公傷好了,可有把握帶外公走?」

  「有。」穆清黎微笑。

  羅擎天張口,終是點頭,啟步繼續行走。

  一會的時候,兩人就來到了羅擎天當初的院子,院子確大,只是顯然剛剛被打理,一些精細地方還沒有處理乾淨,不過主房卻佈置整齊。東方家來人是一名身著藍袍的中年男子,在看到穆清黎時,面上無法掩飾的就露出震驚神色,直到穆清黎將羅擎天扶上床,向他頭來冷淡的目光才緩過神來。

  「在下東方衡陽,不知姑娘……」東方街陽恢復常態,手心卻冒著汗水,心中始終難以平復。這副模樣豈不是羅家純血?以往根本就沒有見過這個女子,羅爾萱早就在及笄時就接受了傳承,如今模樣根本就沒有變化過,而羅家也不見有這個年紀的嫡親所在,這個女子是打從哪裡來的?

  「穆清黎。」沒有等他說完,穆清黎就已經答道。東方衡陽還想問什麼,穆清黎淡道:「不治傷?」

  若是其他人和他這樣說話,東方衡陽早就甩袖而去,可惜眼前人不止是羅家的人,更何況疑是……看了穆清黎眉心的血色四魂冰晶,根本就是羅家的純血嫡親,如何也不能這般離去,何況他本就是來給人治傷的,多言如此也是他的失禮。

  「是我逾越了。」東方衡陽走到床邊,給羅擎天餵了一顆丹藥,這才撕開他的上查看他的傷口。

  羅擎天道:「衡陽不要見怪,小黎兒不過是太過在意我這身老骨頭了。

顯然,羅擎天豈是認識這東方衡陽的。

  小黎兒?

  東方衡陽若有所思,微笑道:「擎天世伯言重,是我言多。」

  幾句言語之間,東方衡陽就將羅擎天的傷口處理了一番,敬佩點頭道:「羅家本事果然了得,這控冰能力也越來精妙了。這血止得及時不說,準度也極好,沒有傷到任何。」

  羅擎天只是笑了幾聲,沒有言他。

  東方衡陽收拾藥箱,邊道:「這外敷膏藥內服的丹藥我會配好給世伯送來。」

  「好。」羅擎天點頭。

  東方衡陽微笑對羅擎天點頭示禮,又看了一旁的穆清黎,這才背著藥箱離去。

  他剛剛出了院子,羅擎天面色就陰沉下來,一掌正要拍在床上,卻被一隻白嫩的手掌擋住,轉頭看去,便見穆清黎低笑搖頭:「外公,這一掌下去,你就沒有地方睡了。」

  羅擎天哭笑不得,對她如此簡單就化解了自己的掌力也不在意,默默收回了手掌,冷沉道:「老頭子這番行徑,根本就是要告訴其他三家你的存在,不出半日,其他三家都會知曉羅家出了純血族人!」

  「那又如何。」穆清黎為他掩好錦被,起身走到檀桌旁倒茶。「嘩啦啦」水聲泠泠,羅擎天看著她的背影,纖細婀娜。一句那又如何,絲毫不為所動的從容,這份從容以往的她從來都只是表現在狡黠的笑意下,如今毫無半分掩飾的自然流露,是因為心淡了或者是當真沒有半分的在意,不將四大家族放在眼中。

  「小黎兒,你可知道四大家族雖然比不上往常,但是聯合起來的實力卻極為可怕。」羅擎天懼重說道。

  穆清黎端著茶杯放在桌邊小桌,伸手將枕頭輕巧的放在羅擎天的背後,扶著他慢慢起身而不牽動傷口,輕笑道:「外公,我沒打算和四大家族作對,也沒有想過傷害羅家。」

  羅擎天面色閃過尷尬,他的確擔心這些,不止是擔心穆清黎的安全,何嘗不是擔心四大家族與羅家的安全。羅家如此待他,但是他畢竟是生於羅家,長於羅家,得到這般的境地也是自己的選擇,自然就需要自己來承受應得的一切,然而他對羅家的感情卻無法泯滅,他無法看到羅家與穆清黎為敵,更不想他們任何一個受到損傷。

  四大家族也是如此,若是如今四大家族就因為穆清黎的事情而內亂,那麼鬆動的結界,之後的子魔族,四大家族是否還可以對抗?到時候不止是四大家族,整個人族又會如何?

  「小黎兒,咳,外公不是……」

  「我知道。」穆清黎笑看他尷尬的模樣,將茶水端到他的面前,等他接了才緩緩道:「羅家利用我沒有錯,因為他們有這個實力,我無力反抗卻自動送上門來,如果我落到了慘敗的境地也是我自己的過錯。」

  羅擎天早就習憤了她這種理論,說不出對也說不出,他並不阻止,畢竟每個人的性子和看待事情都是不同的,既然實際也無錯又何其去強迫她改正?

  「從一開始我何嘗不是在利用羅家。」穆清黎坐在床邊,淡道:「為了救了外公,為了見識四大家族的實力,為了提高自己的實力,為了……為了……」眼波一顫,朱唇微抿。

  「小黎兒?」羅擎天驚詫,從她接受傳承後面對眾人的反應他已經有了些瞭解,除了面對他時她會不時的微笑溫情之外,對待外人都是毫無感情可言,然而此時此刻她面上的憂傷難受無法掩飾,尤其那輕皺的眉頭,輕瞇的眼,抿得失了些血色的唇,都讓人莫名的覺得她脆弱得似璀璨絕世的水晶,若不小心對待就會在眼前碎了一般,讓看著的人心也跟著揪了起來。羅擎天輕輕搖頭,也只有他知道眼前這孩子的堅強,往日她這副模樣又這般的效果,若是不瞭解她的人,單單這副模樣就讓多少人誤會被迷惑?

  穆清黎看著自己的手指,在虛空中輕點,似乎在刻畫著什麼,最終眼前一片的模糊,「為了……去,去子魔族。」

  對了,為了去子魔族,她要靠四大家族找到去子魔族的辦法,那裡有她最重要的東西,她必須去。

  「什麼!?」羅擎天驚叫一聲就要從床上起來,然而穆清黎早就先一步的按住了他。

  羅擎天喘息,慎重不確定的朝穆清黎再次問了遍:「你剛剛說什麼?」

  穆清黎道:「我要去子魔族。」此時她的答案沒有半分停頓。「去子魔族,去子魔族!」羅擎天每念一句,面色就差了一分,冷著臉朝她問道:「你去哪裡做什麼?為了一時的好奇?黎兒,你不是這樣的人,告訴外公,你到底是為了什麼,若不是什麼重要的問題,外公絕對不會讓前去。」

  「重要。」穆清黎輕念,頓了頓,「很重要。」

  羅擎天吃驚看她面上的堅定,慢慢就鬆下了面色,輕聲道:「小黎兒,告訴外公,到底是什麼事情,這般的重要?」心中不斷的流轉過一切的可能,能夠讓小黎兒這麼在意的人不多,也只有幾人而已,這些人要不就是他們這些親人,要不就是一直跟著她身邊春夏秋冬這些人。還有一個人,一個任何人都無法代替的人——君榮玨。

  君榮玨?

  對了,君榮玨,以太子對小黎兒的喜愛,怎麼會隨便放任她一人就前來四大家族?而小黎兒又怎麼願意與他隨便分離?這兩人的性子看起來都似隨意平淡的緊,但是那股倔強的勁卻是誰也比不了,別說是四大家族,就算是刀山火海,只怕也要兩個人一起闖蕩,如今卻是什麼原因讓小黎兒一個人出現在這裡,太子去了哪裡?

  這方穆清黎還在為羅擎天的問題而沉默,羅擎天已經止不住心中所想,問道:「小黎兒,太子呢?他去了哪裡?」

  「太子?」穆清黎側頭,眼眸澄淨起了漣漪。

  羅擎天心中一縮,道:「就是君榮玨,君榮玨去了哪裡?」

  君榮玨……

  君榮玨?

  君榮玨!?

  「君榮玨……君榮玨……榮玨?玨?唔!」穆清黎一手扣住心臟,朱唇不查被咬出血滴,眼眸空茫。

  不要忘了我,不要忘了我,小妖精,不要忘了我……

  那人在耳邊的低喃,溫柔而悲涼。吹風過,他的身影越來越遠,好似塵煙漸漸消散。她想要抓住,可是怎麼也抓不住。他說不要忘了他,她忘了嗎?沒有,她只是想不來了,君榮玨?玨?

  穆清黎揚唇輕輕笑起來,手指也慢慢的放鬆,眼底寒霜寸寸融化成水霧,朦朧迷離的溫柔,低聲喃喃:「君榮玨,玨?原來是叫玨,我知道了,等我全部知道了,他就會出現,不會消失了吧?」

  羅擎天緊緊觀察她的神情,然而聽到這一句話,這真真確確相信了自己心中的猜想,艱難問道:「小黎兒,莫非,你忘了君榮玨?」

  「沒有。」穆清黎徒然否認,堅定道:「我只是一時想不起來,他一直在,一直都在我的記憶裡。」

  羅擎天臉色陰沉下來,強壓憤怒對她哄道:「是,會想起來的。」冷血冷情?莫非說的就是忘卻心中最愛之人?或者是忘卻情愛?要真的是這樣,那麼當真就是冷血冷情了。

  然而看小黎兒這個樣子並不像是完全忘記了,反而影響還是很深,單單是聽到太子的名字就如此,那麼恢復過來也不是沒有可能。穆清黎恢復常態,道:「外公,你對我們的事情很瞭解?」

  「算不上多瞭解,但是該知道的都知道一些。」羅擎天想了想,又道:「羅家應有調查過你,你可以去找他們要來,想來他們也無法拒絕。」

  穆清黎「恩」了一聲,微笑道:「外公,把你知道的和我說說吧。」

  「好。」羅擎天心中暗歎,只是要談到他的事情就笑的像個孩子一樣,就是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樣一個人來到這裡,只求太子不要出了什麼事情,如若不然這段感情倒不如忘了好,免得小黎兒難受。時間慢慢過去,外邊已經入夜。

  羅擎天的話語也在這時候止住,將他知曉的都說了,便是連一些只要他能夠想到的雞毛蒜皮的小事也被他抖了出來,期間穆清黎都安靜的聽著,面上神情也隨著這件件事情而或笑或難受。

  「我們已經是夫妻。」穆清黎笑道。

  「嗯。」羅擎天點頭應下。

  一陣沉默後,穆清黎才起身,幫他將背後的棉枕放下,蓋著錦被。羅擎天也隨著她的意躺在床上休息,見她要走了才出聲道:「小黎兒,你還沒有回答外公,你一定要去子魔族所為的到底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穆清黎沉靜一會,回首微笑道:「我覺得,和神仙哥哥有關。」神仙哥哥,單憑羅擎天所講的幾件事,她就感覺到這聲稱呼是她對君榮玨的專屬,從嘴裡叫出來的時候,心情格外的愉悅。就在羅擎天皺眉還想說什麼,穆清黎已經笑道:「外公,我一定要去。」

  羅擎天所有話語化作歎息,「想去就去罷。」

  穆清黎點頭,轉身為他關上房門,身影不見。

  幾天來,正如羅擎天所料,不管是羅家本族還是其他三家族都得知羅家出現以為純血嫡親族人,只是不管他們如何相信卻少有人見過穆清黎。

  東方衡陽在一天後就將藥膏與內服的丹藥給親自送來,專門留在羅家給羅擎天療傷,穆清黎不時過來看看羅擎天就獨自去修煉先天馭劍術,得了空閒時候多在看書。

  毫無阻礙的從羅逐地那裡得到關於她的調查情報,羅家的威力的確強大,將她的情報幾乎調查的清楚,異客居,所有標有曇花標記的商舖,墨家的臣服,得到的神劍千水。不過墨家竟然是器帝黑家中本來在外界的分脈她沒有想到,不過早在許多年前黑家就沒有再管過墨家,將之遺忘。更可況在穆清黎看來,既然墨家現在已經是歸她所有那麼就是她的,就算是黑家也休想再要回去。

  不止是她的,關於君榮玨的情報同樣落入她的手中,其中情報比起穆清黎的來說要粗糙許多,不管是從小的經歷顯得古怪簡單之外,勢力也只有江湖中少有人知的孤院,偏偏就是這樣的簡單反而讓人覺得不簡單起來,眼前彷彿瀰漫上一層神秘的薄紗,朦朦朧朧,讓人看不清。午日的陽光正好,羅家南邊斷崖瀑布邊上亭榭,穆清黎靠坐在籐椅上,手指按著青皮紙書在腹部,閉目淺眠。雪白的長髮沒有約束的披散在肩頭身上,雪白貂兒自從看到她這一頭白髮就似喜歡上了,尋到機會就往她的身上靠,整個小身子都埋入那柔軟的白髮裡。

  羅爾萱氣勢洶洶走來,剛剛過來山林眼前豁然開朗就看到眼前這副風景。

  瀑布激流,日光明媚,但見半空中如夢似幻的七彩虹隱現,亭榭中女子一襲月白色羅裙,白髮如雪,肌膚似玉,週身上下都瀰漫一層螢光,搖椅輕晃,愜意慵懶,恍若隔世,看似眼前卻在天邊,無法靠近。羅爾萱心中閃過嫉妒,她本來是羅家的最受寵愛的一個,然而這個人出現後,不但太姥爺不管她了,連爺爺也不似往日那般時刻任她撒嬌,反而還叫她不要來打擾眼前這個女子。

  純血?憑什麼她會是羅家純血?一個外來者,一個外姓人,憑什麼可以讓羅家任何人談到她都露出那番敬仰的神情,憑什麼連其他三家族中人也個個談論的都是她,平時與她戲玩的友人也個個的向自己詢問她,還聽說這個女子是東方哥哥帶來的,懷疑是東方哥哥的意中人。意中人!

  想到如此,羅爾萱眼中既是酸澀,嫉妒也更深。若是其他人她根本就不會這般的在意,更不會有多少的慌張,可是眼前這個人卻將她引以為傲的一切都給比了下去。容貌無法相比,血脈無法相比,實力無法相比,如今加上東方哥哥對這個女子的在意,自己該怎麼辦?

  「小姐?」婢女小琴小心翼翼對沉默的羅爾萱喚道。羅爾萱回神轉頭輕瞪她一眼,沉吸了一口氣向穆清黎走去,隨著越走越近,羅爾萱反而覺得心底的不安越來越重,面色也越來越難看起來,手指都不由的按在腰上的劍柄上。

  就在羅爾萱剛剛抬步要踏入亭謝中,突然就感覺到抬在半空的腿腳被凍結一層冰晶無法動彈,張口剛剛欲叫喊就對上眼前女子睜開的眼,這輩子她都沒有看到過這樣冷情的目光,一時白了臉龐。

  籐椅停了搖晃,穆清黎冷淡道:「我說過,不要讓人打擾我。」

  羅爾萱平靜下心神,豎眉道:「你這是做什麼?!」在四大家族中還沒有人膽敢對她動手,這讓她心中突然閃過懼怕之後就一心怒火,不過這怒火也被她控制住。

  穆清黎手指輕抬。

  一縷清風吹過,羅爾萱恍然沒有任何在意,然而卻見眼前一縷蒼白青絲飄落,面前已經站立一位身穿布衣的老嬤嬤半跪在地上,啞聲道:「萱小姐年少不懂事,望黎小姐不要怪罪,老奴這就才萱小姐離去。」

  穆清黎收回目光不再回答,手持青皮紙書起身緩緩走來。老嬤嬤全身緊繃,羅爾萱此時此刻也明白眼前女子剛剛竟然真的打算殺了她,自己卻絲毫未覺!心生寒意,看著穆清黎靠近過來,等她不由自主的趔趄後退一步才發現腿上的冰晶已經不知不覺的消失不見,一驚之後再抬首,便見穆清黎已經與她錯身而過,沒有看她一眼。

  直到穆清黎的身影消失在山林綠蔭內,老嬤嬤才站起身體,對羅爾萱肅然道:「萱小姐,莫非族長沒有對您做提醒?」

  羅爾萱撅了小嘴,輕聲道:「翠嬤嬤,為什麼你要對她下跪?連太姥爺你都不用跪的!」

  翠嬤嬤輕歎,「你莫非還不明白?她是純血,就憑這個身份,她就值得我跪。」至於老族長……那本就是不同的,他們之間的關係說不清。聽到這個,羅爾萱緊了手掌,抿唇問道:「翠嬤嬤,剛剛她是真的要殺了我嗎?」頓了頓,「她怎的敢嗎?」

  「敢?」翠嬤嬤一聲嗤笑,將面頰上的血痕給她觀看,一字一頓嚴肅道:「若我慢了一步,這道傷就該在你的脖子上。」羅爾萱心臟一縮,更寒了一分,腦中浮現穆清黎那雙冷情的眼,想起這些天她在書上查看到關於純血的資料,喃喃道:「莫非她真的沒有了感情?

  冷血冷情到了這般的地步?」莫名,她卻有些同情穆清黎,她雖然因為羅家的寵愛嬌蠻了一些,卻不是什麼都不懂,若是沒有了感情,那麼還有什麼歡快的事情?沒有了酸甜苦辣,沒有感受,這人生可有意思?

  翠嬤嬤搖頭道:「我也不知,若說沒有感情也不對,她對擎天大少爺卻還好的很,只是除他之外,倒是冷漠無情的緊。」見羅爾萱還在沉思,叮囑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只是嬤嬤我還是看得出來,這位黎小姐對東方少主沒有不同,你切勿因情而傷己,這樣不知是害了你自己,也是害了羅家,甚至是整個四大家族。」

  羅爾萱點點頭,乖巧道:「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往後不要在隨便到這位的面前來。」翠嬤嬤又提醒一句,搖頭感歎:「若不是我隱匿功夫最好不會打擾到這位,她也不會任我在周圍,可是也唯獨就這閒時可以跟著,待她練劍的時候就會被趕了。」

  羅爾萱眼中閃過一抹驚詫,拉著翠嬤嬤的手掌笑道:「她再好的劍法能有我們羅家的好?我看啊,她這樣藏著掩著,等看了我們羅家珍藏的劍法就會後悔沒有讓您指教了。」

  「呵呵,就你嘴甜。」翠嬤嬤輕笑,摸了摸她的頭,就道:「好了,你也回去罷,別忘了我的話。」

  羅爾萱點頭,看著翠嬤嬤的身影不見,就站在原地沉默,眼中光芒不斷閃動,最終化作平靜。既然翠嬤嬤說了這女子對東方哥哥沒有意思,那麼必然就是沒有意思,而且就憑這女子現在的樣子,東方哥哥就算真的喜歡她也討不得好來,這樣自己在陪伴在東方哥哥的身邊,反而更讓東方哥哥知道自己的好罷?

  想清楚的一切,羅爾萱便笑了起來,轉身往回走去。她不是不想將穆清黎解決,只是她明白穆清黎身為純血,不說自己不是穆清黎的對手,就憑穆清黎的身份她也不能動手,加之她若真的動手了,羅家不會不知道,其他三家也不會發現不了,到時候反而在東方墨的心中得了一個蛇蠍心腸的印象反而不好,倒是不如見機行事便好。

  小琴連忙跟上,想起剛剛一眼而過穆清黎的模樣,驚艷驚歎的心情尚沒有消散,心中暗想:如今倒是可以在小雲她們面前討回一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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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六章 成親年紀

  「我要去子魔族。」

  羅興祥放下手中的紫砂壺,看著眼前雪發白衣的女子,默了一會,慈愛笑道:「丫頭怎麼有這樣的想法?」

  可惜他這副慈愛面具在穆清黎看來沒有半分的作用,穆清黎淡道:「不是想法,是一定要去。」

  羅興祥眼中閃過詫異,畢竟穆清黎這番毫無餘地的言語並不是試探,也就是說她是真的要去子魔族。然而她去了子魔族能如何?要麼被子魔族人所殺,要不就是殺了子魔族人再回來,畢竟兩族的仇恨已經成了本能,他從來沒有想過她會和子魔族同流合污,就算她肯,子魔族也不可能同意。羅興祥苦口婆心道:「丫頭,要入子魔族不是不可能,但是就如同進入了人族的子魔族人,一經發現就必定招到無盡的追殺。」頓了頓,微微歎息一聲道:「人族與子魔族不同,人族地域廣闊,有時也會出現漏網之魚,但是子魔族人尤其密集,人族一旦出現絕對會被察覺。」

  穆清黎淡道:「將地圖給我。」

  羅興祥靜下面龐,「看來你是真的下定了決心。」

  一會的沉靜,羅興祥搖頭:「罷了,既然你要去我自然不會阻止,只是丫頭,萬事皆不可逞強,保全自己要緊,別忘記了,在羅家上上下下都是關心你的親人。」

  穆清黎眼中寒光幽閃,掃過羅興祥,淡道:「外公是羅家唯一的生機,要是有一點的損傷,羅家對我沒有一點的感情可言。」

  羅興祥眼底生出怒意,隱藏的極好,只當沒有聽見穆清黎這句冷情警告,微笑道:「我已經舉辦宴席,讓四大家族認識你,等這次宴會過了,再去子魔族也不遲。」

  穆清黎點頭應下,不作停留的離去。

  四大家族的宴席並不需要多加佈置,只需要互相通傳一聲就可以明瞭。羅擎天的傷勢也在這幾天東方衡陽精心照顧下好得極快,下床行走也不是難事,此次宴會也在羅興祥的一聲令下舉行。

  宴會在羅家天台舉行,天台九道天柱雕龍畫鳳,四面八方布有長綾,道道矮榻軟榻在地上,羅家重要人員都已經到齊。

  隨著時間的過去,四面八方連續不斷的出現其他三家族族人,各自來到就坐在明瞭的位置上,東方墨所坐的位置就在東方家家主東方乾泉的旁邊,兩人生得有七分相像,只是東方乾泉給人如臨春風的儒雅,東方墨卻清貴憂鬱。

  東方乾泉對同來來到的其他三位家主點頭示意,然後轉頭看向東方墨,輕緩問道:「這位羅家純血是你帶來的,雖然還沒有見過她,但是爹看的出來你對她非常在意。」

  東方墨不言,冰晶般的瞳孔掃過全場,輕輕搖頭。先天純血?穆清黎,該說你不管去了何處都不可能平凡麼。如今的她已經站到這個高度,這群人想要利用她也根本不需要他的幫助就可以輕易應付了罷。東方乾泉早就習慣他這般的性子,自顧說道:「此次宴會,言是讓眾人熟識這位羅家純血,實際卻也是聯姻。墨兒,若是你不喜歡這女子爹也不會勉強你,只是若是你喜歡她,便也算是為東方家,整個四大家族做一些事罷。」

  四大家族的人都極為看重血脈,正是因為穆清黎不是在四大家族中出生之人,如今突然來到這裡偏偏身為唯一的純血人,他們如何都要用盡辦法將她與的四大家族捆綁在一起,然而對女子來說什麼最能綁住她的身心?自然就是情愛,若是她有了夫君與孩兒,自然就會定了心,如此四大家族也可放心。

  加上她身為純血,那麼她與自家聯姻所生出的孩兒血脈自然更加精純,以她實力本事也不會在生產時隨便就死去。

  東方墨聞言看了周圍四大家族年青一代的男子,垂眉濃密的眼睫投下陰影遮擋眼底的暗沉,應道:「我會的。」他帶她來此,為的不就是如此麼。

  東方乾泉欣慰點頭,笑道:「早聽聞羅家純血冷血冷情,傾國傾城,不過年輕一輩中又有哪位能夠與墨兒相比?只要墨兒真心相待,哪個女子能不為之動心?」言到這裡,他口吻是人都可以聽到其中的驕傲。哪怕東方墨並未達到純血,但是在東方乾泉的眼中卻滿意之極。在穆清黎沒有出現之前,在四大家族年輕一輩中東方墨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只是他從來沒有在意這樣的虛名而已。

  東方墨握著茶杯的手指一頓,在東方乾泉疑惑時,卻見他眼底憂鬱濃郁,搖頭輕聲道:「真心,若得真心相待能得她一分不同已是不錯。」

  「呵呵。」東方乾泉聞言失笑,只當他在開玩笑。目光朝前看去,落在一直往這邊看著的羅爾萱,唯有在東方墨面前挑弄說道:「這丫頭,若是你對她稍有好色,她只怕願為你做任何事了。」

  東方墨隨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羅爾萱,便見羅爾萱頓時眉開眼笑的喜悅。若是那個人也能像她這般?

  「啪啦」輕微的響聲而起,東方墨鬆開手掌,只見他手中的茶杯破碎。

  東方乾泉驚詫看來,問道:「怎麼了?」

  東方墨搖頭,將桌上的碎片撫淨。當初若非他止步不前,因愛生懼,因愛而苦,對她師妹的情意視若不見,然明明知道師妹對她所言的那些話語是假,也不澄清,為的只是看她反應如何,是否對他當真沒有一點的情意,最後看到了,也明瞭,心卻更苦。

  借酒消愁愁更愁,那一夜師妹的投懷,他的決絕,所得結果卻是生死之別。

  這一切,是他錯,可是如今想見便是他們有緣罷?如此他又豈能重蹈覆轍,豈能不再次正面爭取一回。

  輕鑼起,七絃琴響。

  眾人轉頭看去,只見從北方凌空踏紅綾而來的羅興祥與羅逐地兩人,然而下一刻他們的目光就全部被他們身邊的女子吸引。紅雲百羅裙,雪發如瀑披在腦後,隱隱可見是冰雪漂浮周圍,血紅的四魂冰晶越發襯得她肌膚雪白玉潤,眉眼冷清。

  傾城絕色,讓人見之心想若能得她一笑又該是如何的風景。眾人從位置上站起身,對羅興祥等人微笑做了一聲招呼。不管是羅家還是其他三家家主的年輕一輩男子看向穆清黎的目光都瀰漫上興奮,他們心底都明白,此次宴會,他們中每一個都必須傾盡一切討得這女子的一點青睞。「呵呵呵,諸位請坐。」羅興祥紅光滿面的擺擺手,然後自己就坐在位置上,朝穆清黎示意一眼,笑道;「來,丫頭坐我旁邊來。」

  穆清黎看了一眼,那個位置離羅興祥並不算太近,就在他的旁邊而已。屈身坐下,也不多說什麼。

  主角已到,這宴會也自然就到了高潮。歌舞歡笑下,黑家家主最先笑道:「羅家老族長,這位你也不打算介紹一番?」他的目光落在穆清黎的身上。

  羅興祥「呵呵」的笑,早就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幕,看著穆清黎就朝眾人笑道:「是我老糊塗了,這是我的孫女黎兒,從小出生在外界,這段日子好不容易被找回,太近接受血脈傳承,本想沒有什麼特殊,那知曉竟然會是純血,實在是羅家之福。」頓了頓,朝穆清黎道:「丫頭,這三位分別黑家家主,東方家家主與上官家家主,還不問好?」

  穆清黎掃過眼前三位家主,黑家家主是一名光頭大漢,身軀健碩,眼角還有一道疤痕,若是看不見他眼底溫和的人,單單看到外在只怕還以為他是一名凶神惡煞之人。

  東方家家主長相猶如爾雅,雖年紀已到了中年,但是依舊不掩他的俊美魅力。長眉鳳目,笑容溫和有禮,長髮披肩青玉冠住,想來年輕時必然得到許多女子心中傾慕,哪怕如今只怕也減。

  上官家主年紀與羅逐地看起來相仿,五官菱角分明,比之普通人多了幾分的深刻,讓他一雙眼眸更顯深邃。身著紅衣,卻沒有半分紅色的輕佻眼裡,然而讓人感受一股深沉的灼熱,無法忽視。

  她的目光轉過落在他身旁的一名紅衣婦人身上。婦人身姿極好,前凸後翹,一襲紅裳算不上嚴實也算不上裸露,恰到好處,烏黑的秀挽在頭上風情萬種,一雙眼眸流轉有情,嘴角的笑容風流又端莊,讓人一眼感覺就知道她是一個不簡單的女子,可是偏偏知道不簡單卻還是忍不住去著迷。

  穆清黎多看她一眼不是因為她的美貌,不過是一時閃過的熟悉,才發覺這個婦人與她當初在墨家莊君榮霖身邊那個紅衣女子有七分相像,連氣質都有一些相同。

  等了片刻見到穆清黎只是看了他們一眼就什麼話沒有說,羅興祥也猜想到這樣的結果,所以也應付的自然:「呵呵,黎兒就這個性子,三位家主還請不要見怪。」

  三家家主自然都知道羅家純血會造成的性子,東方乾泉笑道:「怕是黎兒有些不好意思了罷。」

  聽到他這聲玩笑話,再看穆清黎那張毫無神情的面龐,眾人都是笑了笑,將剛剛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沒有半分的在意,實在是在意也是多餘。之後眾人又是閒聊一些有的沒的,穆清黎聽了就失去了興趣。四大家族常年都在這裡不出,所談的事情也多是關於子魔族或者是族內的一些趣事,這些事情其實四家都明瞭,只是他們都已經習憤這樣的宴會,畢竟每次聚宴時都是如此。

  至於子魔族的事情,穆清黎早就在這些天來就在羅家的書庫裡拿來關於這些方面的書籍,他們談論的事情還不及書籍上的齊全,剛開始聽聽還可以知道一些子魔族的現況,但是後面在聽就沒有了意思。

  穆清黎抬首看了不遠處的羅擎天一眼,意思自己準備離去了。羅擎天明白她的性子,對這樣的宴會必然是毫無興趣的。看了看她身邊的羅興祥,他雖然知道若是現在離去實在不合規矩,可是他如今也實在不想讓這規矩來束縛穆清黎,最終點點頭應了下來。

  穆清黎站起身,全場的談話聲也在這個時候徒然安靜下來。

  羅興祥及時道:「丫頭,你今年已有十九了罷。」不等她回答,他已笑道:「這個年紀也該是成親的年紀了。」

  穆清黎正要抬步的腿腳頓了下來,側頭垂眉看他,眼眸層層凍結,讓人只可看見那雙眼睛的一層冰晶,卻看不見那冰晶下面水波的湧動或是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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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七章

  黑家家主這會笑道:「羅家羅族長說的是,就不知道我族中的年輕人可有機會。」對身邊的一名年輕男子就道:「雲軒,還不見過黎兒?」

  被稱作雲軒的男子約莫二十一二的年紀,身邊一身深藍色袍子。袍子簡易,不見任何奢華,他面龐俊朗,神色沉穩。此刻從坐墊上起身對穆清黎一禮道:「在下黑雲軒,見過黎小姐。」

  以他的身份本是不需要如此行禮,卻也從中看出他對穆清黎的尊重。

  「呵呵,黑家主,你倒是會搶先啊。」上官家族這時候也對身後的年輕輩的弟子道:「你們都愣著做什麼?還不快與黎兒認識一番?」

  他此言一出,在他身後的兩名上官家年輕男子都與黑暈眩一般的朝穆清黎自我介紹了一番。

  東方乾泉沒有說話,只是看了東方墨一眼。不止是他,所有年輕輩男子自我介紹後,在場眾人都看向了他。能夠被三家推薦出來的人自然都是年輕一輩的最佼佼者,若非如此如何能夠配上羅家純血?然後若是要論年輕一輩的第一人,雖然並沒有定下,但是在他們這位老一輩人的心目中都明白,若是沒有穆清黎,這人絕對是東方墨,而就算有了穆清黎,東方墨也是年輕一輩男子中最勝者。

  不管是容貌,才智,實力還是品行,東方墨認第二無人敢認第一。

  穆清黎同樣朝他看來,這落在其他人的眼中以為她對他不同,但是東方墨本身卻看得明白。她目光冷淡,深處似泛著一股無情。

  東方墨心臟緊縮,他喜歡看她的任何申請,亦是可以忍受她的嘲諷不屑甚至是討厭,但是最不能忍受的就是這份淡漠無情,好似在沒有一分在意的目光。若是在她的心中連一點痕  跡都無法留下,這才是最大的悲哀。

  在眾人的注視下,東方墨緩緩起身,面對穆清黎。

  對面矮榻上的羅爾萱頓時一變,首長的被子寸寸裂開,緊抿著唇,眼中閃動著難過隱忍。

  東方墨站如青竹,挺秀不屈,只是穆清黎的目光,緩緩開口:「我的心意至始至終從未改變。」

  穆清黎面色不變,眼中連半分波動也沒有。

  東方墨眼睫輕輕顫抖,眼底憂鬱似更加濃郁,眼角淚痣也似失了光澤。「清黎,前世今生,我們又站在同樣的位置,你還是不給我一點的機會?」

  前世,他們各自身為男女中第一,眾人眼中的最佳伴侶,到了現在這四大家族同樣是如此,可是結果是否又有一點的不同?

  他的話讓在場的眾人都產生幾縷的疑惑,但是怎麼想也想不明白,他們在如何也不會想到這兩個人當初會是從另一個世界而來,這未免太過詭異。此時此刻,所有人都看向了穆清黎,想看看她會是如何回答。

  穆清黎靜默了一會,沒有回答東方墨的話語,卻是環視眼前眾人,淡漠的目光似是可以將他們全部看透。就在眾人疑惑中,她淡淡說道:「我早就嫁人,也不再是處子身,你們不在乎?真的可以真心對我?」

  突如其來的話語,便是連老一輩的人都是微微一怔,而年輕一輩的男子們都是一怔之後就沉默下來,部啊管事現代還是現在的古代,初次見面的人怎麼可能真的有什麼感情?不過是為了她的容貌為了她的身份和血脈好處。這樣的一個沒有感情的聯姻,他們真的可以不在乎她早就嫁人的事實而真心的對待她嗎?

  「哧。」穆清黎輕笑一聲,哪怕這一笑毫不掩飾嘲諷,但是所有看到之人都忍不住驚艷癡迷。

  冰雪初融,雪蓮綻放,嫣然一笑百媚生,說的便是如此罷。

  就在年輕一輩男子那一瞬的沉默與這時的回神驚艷中,老一輩的人卻是無奈歎息,早就在他們那一瞬間的沉默下就已經是去了先機,往後這羅家純血是否還能夠看上他們實在是未知數。

  「我不在乎。」一聲潤朗的男子聲音響起。

  眾人轉頭看去,說話的正是東方墨,他至始至終目光從未離開過她的身上,眼底的真摯無法質疑。

  一陣沉默,此時此刻,其他人也知曉哪怕他們這時候給出承諾也再無一點的作用,在東方墨的面前,他們的優勢也全部成為虛無,如此,眼前羅家純血會如何回答?答應還是……

  穆清黎抬首看向了他,徒然微笑,一字一頓:「可是我在乎。」在東方墨蕭然趔趄一步,沉痛神色下,環視全場,面上笑容慢慢的消融,化作一片的冰雪,「我只有一個夫君,任何人都代替不了。不要再來打我的主意,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她轉身離去,殘留在空氣中寒冰直入了人的骨髓,寒得人面色發白,寒顫連連。

  羅興祥握著枴杖的手掌收緊,骨幹泛白。雖然他想到過這樣的結果,只是卻沒有想到她竟然當真不給四大家族一點的面子,她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一股看不透,拿不準的空虛感瀰漫上腦海,讓羅興祥面色更沉。

  其他三家家主的申請同樣各有異色,事先在半空中對視,皆是看到對方眼中的謹慎顧忌。就憑剛剛穆清黎發散出來的「勢」就可以感受到她的實力,連他們都能夠被影響,必然不會比他們差多少。

  他們自然都知道先天的可怕,如今才這些時日就可以與他們旗鼓相當,那麼等以後豈不是連他們都無法相抗?

  這是福是禍,當真說不清楚。

  「呵呵,黎兒初來四大家族所以還不太瞭解其中規矩,諸位不要見怪,想來往後她自然就會明白的。」羅興祥此時已經恢復常態,對眾人笑著,手持酒杯就道:「作為賠罪,老夫先乾一杯。」

  「羅老族長言重,都是這群小傢伙自己不爭氣。」黑家家主連聲笑道,持杯與他共飲。

上官家組長也笑道:「來,乾杯,小輩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去做得了,我們也少操點心。」

  東方家族長東方乾泉也舉杯與幾人共飲,幾句閒話將宴會氣氛再次升騰起來,他才放下酒杯,轉頭對東方墨皺眉關切道:「墨兒,你真的那般喜愛屈了他,但是如今看來還他想的太過簡單了,從剛剛東方墨那般行為看來,對穆清黎的情根本就不單單是喜歡而已。

  他從來沒有見過東方墨那般認真堅持的模樣,哪怕是面對他最喜歡的煉藥,他從來都平淡自持,然後剛剛他卻為了那個女子失態,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若是只是稍有喜歡倒沒有什麼,如今卻是為情所困,為情所苦,這卻不是東方乾泉想要看到的,何況那羅家純血對墨兒卻無情的很。

  東方墨面容緊繃,抿唇苦笑不語。一會從坐墊上起身,對東方乾泉道:「我先離去了。」

  東方乾泉張口欲言,最終點頭道:「早些回去休息罷。」

  東方墨轉身悄無聲息的離去,在他對面一直關注著他的羅爾萱看到這一幕也急忙的從坐墊上起身,追趕他的背後而去。而她卻沒有看到,羅家另一男子卻是看著她的背影苦澀搖頭。

  這一切都被東方乾泉收入眼中,唯有搖頭輕歎,情之一事苦了多少人,情不自禁,情不自禁,若是情能自禁又怎會如此難得,世間又哪裡會有那麼多人為情所困,又豈能感受情之一事的酸甜苦辣,明知是苦是痛卻依舊毫無反顧。

  宴會一事告一段落,這段時日穆清黎一如平常的度過。有過羅爾萱的事例,羅興祥也知道她在宴會上說的話不是隨便玩笑而已,所以特別吩咐下去,不讓任何人前去打攪她,三家的年輕男子尤其。

  天色清朗,就在今日,穆清黎從羅興祥那裡得到子魔族的地圖,前來兩族相同的結界處。

  「丫頭,盡力而為,萬不可衝動。」羅興祥再次告誡道,他如何也不知道穆清黎這麼想要去子魔族是為了什麼,但是也是真心不想要她出事,畢竟目前為止,她是四大家族的一張王牌,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是不會想要將她毀滅的。

  穆清黎點頭,目光看著眼前的結界,結界為四方定位,其中一條裂痕隱現,在羅逐地告知中,兩族互通的地方就是這條裂縫。

  羅興祥也不在意穆清黎的沉默,看著她一頭白髮與眉心的血色四魂水晶,沉聲道:「你這個模樣,子魔族人只怕一眼就可以認出的身份,到時候你的處境非常危險。」說著,他枴杖對著地面敲擊了兩下。

  「唔。」一人的悶哼響起,之間是一名子魔族人被扣著雙肩丟了過來。

  羅新鄉的話語這時也再次響起:「子魔族的血脈可以先掩蓋你的氣息一時,所以……你去了那裡,殺的子魔族人越多反而越安全。」深深注視穆清黎,卻始終在她面上看不到一點的變化來。

  穆清黎低頭看著地上的子魔族人,腦中一閃而過熟悉,這才想起他正事地牢中與君榮玨面龐有一分想像的人。將於傾眼中複雜而仇恨的眼神都收入眼中,穆清黎不為所動,只是轉頭朝羅興祥微皺眉問道:「你的意思是讓子魔族的血沾在身上?」

  「沒錯。」羅興祥道:「殺的子魔族人越多,你身上他們血腥味越重,他們反而難以找到你。」

  穆清黎冷淡道:「一身的血不是更讓人主意。」

  羅興祥眼中閃過驚異,說道:「在兩族戰地中,只要你不故意出現在他們的眼前,如何會被子魔族人發現?」

  「我要去子魔族的城鎮。」

  女子清淡的聲音響起,卻讓在場的人都驚了,連羅興祥也是一時驚愣無言。他從來沒有想過穆清黎是要去子魔族生活的地方,畢竟那實在是不可能的事情,就是連想都沒有想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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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1 17:45:51 |只看該作者
  第一零八章:入子魔族

  人族地域廣大,四大家族的人也知道子魔族的人發現了一些別的結界裂縫來到人族,可是因為每次出現的人並不多,四大家族對於子魔族人也有一定追捕,可是也無法完全捕獲,加上子魔人想出了另一個方法,那就是和人族交合生出孩子。這樣的孩子在一定的幾率下不會出現子魔族的特徵,也就隱藏在人族中。

  雖然無法完全捕獲,但是人族實在太多,就憑隱藏在人族中的子魔族數量根本就無法構成威脅,所以並不會有多大的影響。

  可是子魔族卻不同,子魔族經過這些歲月的成長,族人自然比較當初要多了許多,但是也不過一國而已,等於是一個碩大的家族,所有子魔族都居住在一起,只要其中出現一個人族,被發現的幾率實在太大太大,所以著方面實在不是四大家族可以想像的,正因為如此,四大家族水樓有意去查探一下子魔族如今的實力,但是依舊無法做到。

  「丫頭,你是認真的?」羅興祥沉默許久,面色沉重下來。

  穆清黎掃視他一眼,根本沒有與之多言的意識。這需要問嗎?莫非他還以為她有什麼心情和他開玩笑不成?

  羅興祥深思,一會兒道:「四大家族沒有子魔族族內的地圖,你要是妄自前去,非常危險。」頓了頓,見穆清黎依舊沒有任何的表示,道:「不過,以你的實力,若是想跑想是可以逃出,生機也並非沒有。」

  如實穆清黎當真一定要去子魔族的城鎮,這也並非壞事,他到如今還沒有見識過穆清黎到底有多少實力,但是想來也不會比他差多少,甚至……比他強。既然有這樣的實力也的確有她狂妄的資本,她要是真的能夠深入子魔族的城鎮雷,那麼也可以幫助四大家族得到子魔族內部的地圖,更可以知道子魔族如今真正的實力如何了。

  她雖冷清,但是他自然看得出她的聰慧,絕對不會讓自己真的深陷險境,只要不是她自己求死,那麼她能夠活著回來的幾率非常大。

  後面的羅逐地與羅青天聽了他的話,面色都一變,可見他們心底的憤怒。羅逐地轉頭看了羅擎天一眼,卻見他雖然生氣之極,但沒有一點出面阻止的意思,這倒是奇怪的緊,他從小可是直到這位大哥性子其實火爆,如今卻忍下來了,是因為什麼?

  他又哪裡知道,穆清黎決定要去子魔族的時候就已經先與羅擎天說過,要去子魔族內部的事情同樣被他知曉,該阻止的他都阻止過了,可是到最後還是得了她的承諾,妥協了她的堅持。

  穆清黎抬首錯過羅興祥看向羅擎天,點頭輕笑中透著乖巧堅韌:「我走啦。」

  羅擎天無聲的歎息,面上雖無表情,但是眼底中的擔憂無奈卻是逃不過穆清黎的目光。穆清黎心底閃過愧疚,她自然知道羅擎天對她的擔憂,但是她卻無法阻止心底的衝動,羅擎天的傷勢已經害了,她如今還留在四大家族的原因就是為了去子魔族,她必須去,雖然原因她還是沒有想起來,但是她知道只要她去了,她一定就會想起來。

  為了自己的渴望而讓羅擎天這樣的擔憂,她卻還是要去,所能做到的只有一遍又一遍的保證自己會安好的回來,若是真的遇到危險,她一定不會擅自前去。

  羅興祥手持枴杖一抽,雪亮的劍鋒刺目,他揮劍向地上的予頃,說道:「既然如此,要入子魔族內部也要過兩族戰地,這開始的掩人耳目還是要些的」

  「唰」破風聲響起,羅興祥長劍劈過空中,卻見地上的子魔族已經不見,他眼底一閃而過慎重的驚異。

  穆清黎手提予頃,淡道:「殺他因我,他就是我的了。」言語間,最後看了羅擎天一眼,她就提著予頃轉身入了裂縫中。

  羅興祥平靜將長劍收入枴杖中,面色沉靜。對於穆清黎竟然在他的劍下救了予頃的這番行為驚疑,有事對她能夠無聲無息在他的劍勢下將人救走的實力顧慮。

  人族與子魔族的仇恨早就根深蒂固,幾乎成了兩族的本能,穆清黎這番行為實在讓他不明白。這些日子以來,為了不讓穆清黎對四大家族有偏見與懷疑,所以羅興祥也並沒有故意去試探她的實力,只是從她一些細微的行徑與偶爾顯露出來的氣勢來判斷。單單就是從這些就判斷她已經與他不相上下,但是現在由不得他再次深思。

  雙刃劍,傷人傷己。羅興祥心中自有一番算計。若是哪一天她真的不受控制,那麼就讓子魔族來解決了她罷。

  ……

  撲面而來的陰冷氣息,寸草不生的岩石陡峭,天空也正下著細細的雨水。

  穆清黎環視周圍,這裡似正在晚上,一片的漆黑,但是對於穆清黎來說卻並沒有影響。隨手將予頃丟下就拿出地圖查看。

  予頃悶哼一聲,因為被下了散骨散,他如今根本就和一個普通人沒有多大的區別,但是勝在他本身就是一個劍術高手,哪怕沒有了一身的骨氣,但是對於劍術的本能還在,一般劍師都不是他的對手。

  抬頭看著黑暗中的女子,子魔族天生就有夜間視物的能力,加上天空微弱的月光也讓眼前更加清晰。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眉眼精緻與之子魔族也不逞多讓,一雙琉璃眼眸有著無人能比的璀璨神秘,清透又幽深,掃過他們的目光裡沒有一點四大家族該有的鄙夷厭惡,只有平靜還有一點感歎。

  如今的她卻是羅家純血,那古時歷史中才偶爾出現的妖孽。

  白得勝雪的髮,紅得如血的四魂水晶,眉眼還是那樣的眉眼,此時靜靜的看著地圖,朦朧月色下天雕像的人,不該出現塵世一樣的不真實起來。

  這個人到底是什麼意思呢?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予頃越看越深,一動不動發呆起來。

  穆清黎將地圖收起來,轉頭就和他毫無掩飾的目光對視在了一起,淡道:「你怎麼還沒走。」

  予頃回神,有些慌亂的手繪目光,驚疑道:「你說什麼?」她要放自己走?

  穆清黎不理會他的驚異不定,冷淡問道:「你會給我去子魔族城鎮帶路?」

  「不可能!」予頃激情大吼一聲,瞪目咬牙道:「哪怕你殺了我,我也不會給你帶路!」

  穆清黎收回目光看往前走。

  予頃微微一怔,見她真的完全沒有要殺他更沒有理會他的意思,不由疑惑道:「你不殺我?」

  穆清黎腳步一頓,轉頭朝他看來:「你很想死?」在予頃面色漲紅張口無言下,又轉回頭身影越來越遠。

  予頃複雜看著她的背影,苦笑搖頭。被四大家族抓走的人再次活著回來,族人根本就不會再相信他的清白,回去也是枉然,唯有原理以往認識的人流蕩在邊際城鎮了。

  「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呢?」直到看不到勉強你的背影,予頃才喃喃自語。

  黑夜漫長,穆清黎剛剛步入山林中,腳踏著樹枝宛如毫無重量,雪白的秀髮與月白色的裙擺在黑夜中尤為顯眼,耳邊突然傳來一道失了平衡的呼吸聲,接著樹枝翻動,那人顯然也察覺自己被發現了便打算逃離。

  穆清黎眼眸輕咪,道道劍氣將黑暗中的人四方的去路攔截。等他回神,便見那如同月下仙子的人兒已經來到他的面前。

  這人穿著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身子修長矯健,露出在外耳朵略尖長,一雙眼眸微微大睜,一閃而過驚艷驚詫,隨後全部化作殺機冷森。

  「子魔族。」穆清黎腳下輕點來到他的面前。從地圖上來看,從進入這個密林開始就屬於兩族戰地裡面,不過這麼快就遇到埋伏的子魔族,可見這裡終究還是子魔族的天下。

  子魔族男子剛準備後退,卻震驚發現自己根本就無法動彈,低首看去,腳下早就無聲無息的被冰晶凍結。「羅家人!」一字一頓的字眼從子魔族男子的齒縫中擠出,他猛地看著穆清黎的滿頭白髮和眉心毫無遮掩的血四魂冰晶,心中震撼莫名。

  「回答我幾個問題,饒你不死。」

  「哧。」子魔族人冷笑一聲,心知自己毫無勝算,咬舌就準備自盡,「唔?!」下巴已被一直纖細白嫩的手掌扣住。

  穆清黎問道:「君榮玨嗎?」

  子魔族男子眼中一閃而過疑惑,隱約覺得好似在哪裡聽說過這個名字有完全想不起阿里。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哪怕是死他也不會告訴羅家人任何一點他們想知道。嘲諷的看她一眼,子魔族男子就撇開了眼睛。

  穆清黎神色不變:「不說也沒什麼。」

  子魔族男子心中詫異,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在他疑惑下,穆清黎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再也無法保持平靜。

  「我叫穆清黎,羅家的純血。」毫不意外的看到子魔族男子震驚的神情,穆清黎放開扣住他的手掌,冷眼說道:「告訴子魔族上面的人,我要見君榮玨。」

  「羅……羅家純血!?」子魔族男子此時根本沒有意識到她的放手,更沒有再次自盡的心思,唯有滿心的不可置信。怎麼會,四大家族中怎麼會再次出現純血?

  穆清黎平靜看著他的震驚,一會微微輕笑,笑顏如雪:「你們可以盡量派人來對付我,見不到君榮玨的一天,我就殺光你們派出來的人一次。」

  子魔族男子不由的後退一步,這才發現他腳上的冰晶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這一後退讓他跌下了樹枝,凌空翻身才安然落在地上,目光還是不可置信的看著上面的穆清黎。

  穆清黎微微歪頭垂眼看他,問道:「不走?」

  這番摸樣有著動人心魄的俏皮,子魔族男子卻感受到她眼睛裡面的冷漠無情。咬牙收回目光,他的身影就交出個跳躍竄進的森林中不見蹤影。

  穆清黎嘴角輕勾,落下地面行走,緩緩說道:『你們不去給你們族人傳播消息?「

  隱藏在四周的子魔族人全部心中一凜。他們被發現了?

  「不去的話,是打算留下來吧。」女子淡漠如飄雪清透明淨的聲音響起,無形的劍氣四周射去,樹葉飄零,伴隨數道悶哼聲,從樹上落下幾具失去溫度的身體。

  穆清黎看也不看的行走,從荷包裡掏出幾顆丹藥舉在肩頭的位置。「吱吱」叫聲響起,小白張口歡喜的吞下。只見它通體雪白,窩在她的肩頭上,喜歡埋入她同樣雪白的秀髮裡,如不仔細觀看,當真難以發現它的蹤影。

  「小白,我想見他。」穆清黎低聲喃喃。真的好想,哪怕始終想不起來他的摸樣,哪怕所有的一切都是通過羅擎天的口中得知,模糊又熟悉,她可以憑空想像出來他和她在一起時是怎麼樣的一幕,越想越想要見到他。

  只要他在子魔族,那麼憑借她的身份,她的名聲會在這裡傳的越來越開,越來越大,只要她鬧得越大,越多人知道,那麼只要他在這,他一定也會知道,回來見她。要是他正在身處險境而無法前來,那麼她就鬧到子魔族的最高層去,逼得他們將他交出來。

  「吱吱吱」小白用腦袋蹭蹭他的脖子,眨眨漆黑的小豆子眼。

  「我沒事。」穆清黎輕笑摸摸它毛茸茸的小腦袋,看著眼前不見出口的山林,淡笑道:「他不是普通人,不管是從外公的話裡還是我自己的感覺,都知道他不簡單,所以他不會讓自己出事,他一定會出現。」

  若是他真的在子魔族出來什麼事情的話,那麼……

  穆清黎面上笑意漸漸散去,滿眼的冰霜不見半分人情,那麼,就算是傾盡所有,她都必定滅了子魔族,讓所有人都給他陪葬。

  這一瞬間的變化,她這番摸樣才是真正的羅家純血,讓任何人看見了都感覺是沒有靈魂的利劍,不在乎所有,連自己的性命都置之度外的冷漠。

  「吱吱?」小白低叫。

  穆清黎眼波漣漪,輕輕搖頭。他在想什麼?他怎麼會出事呢。

  「走吧」又將一顆藥豆子丟進小白的嘴巴裡,穆清黎腳下輕點,不到片刻就不見了影子。只餘下她剛剛所佔的地方,草木都結了一層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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