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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女王不在家]山下一家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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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6 16:51:38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章

  這幾日,上人一直在設法為無末治療眼睛,可是他和半夏翻遍了望族的醫書,也沒有找到什麼辦法。畢竟毒這個玩意兒是那些歹毒的外族人才熟悉的。望族人所熟悉的也不過是個蛇毒蜂毒,像這種毒瞎眼睛的卻是聞所未聞。

  無末倒是不在意,可是半夏心中卻難過得緊,將上人那裡最古老的羊皮卷醫術都找來,搬回家細細研讀,只希望能找到蛛絲馬跡。無末躺在炕上,感覺到自己的娘子一直未曾睡下,只是坐在炕前就著昏暗的桐油燈光翻書,不由皺眉道:“半夏,明日再看就是了,也不急在一時。”

  半夏卻連頭都不抬,湊近了醫術細瞧,口中道:“你先睡吧,我翻看完這本就睡。你記得摟著阿水,別讓她翻下炕來。”阿水如今最愛的就是幾連翻,有時候從炕頭翻到炕尾,翻的時候還很喜歡轉彎。若是不好好看顧,一個不小心翻到炕下也是有的。

  無末本是斜靠在牆上的,聽了這話,伸出大手遁著阿水的喘息聲摸到了她,入手處是她的頭發,細細軟軟的發絲緊貼著小娃兒特有的大圓腦袋。他唇邊不禁溢出一點笑,挪了□子,讓自己靠著女兒,又用自己偌大的手握住小阿水細軟嬌小的肥爪。若是她要翻滾,自己總能來得及去阻攔的。

  半夏翻遍一本書,依然一無所獲,心裡極為沮喪地將書放在一旁,想著這可如何是好。

  無末聽到她的氣息,心裡自然是猜到了,便安慰道:“不用著急,齊先生見多識廣,也許能找到救治眼睛的法子呢。”

  半夏點頭:“說得是,等齊先生過來,我們就請他幫忙吧。”這也許是唯一的一絲希望了,只可惜前段時候齊先生帶著厚炎離開,至今兩人都沒有回來,也不知道會不會由此耽誤了無末的眼睛呢?

  若說這時候派人去外面找他們,一來村裡要防著外賊人手本來就緊張,二來一時之間也找不出哪一個能擔此重任了。

  半夏先是伸手摸了摸阿水屁股下,並無濕潤,應是沒有尿炕的,便吹熄了桐油燈,輕手輕腳地上炕,挨著阿水躺下。

  無末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雙眼,這裡是望不到邊的黑暗,他再也看不到自己女兒嬌嫩甜美的笑顏,再也看不到半夏柔和的側影了。

  他苦笑了下,假如這一輩子永遠無法回到以前,他真得能處之泰然嗎?

  就在這時,半夏柔軟的手伸過來,握住了他的大手,順著他的大手,又輕輕撫摸著他的眼睛。

  無末僵了下,卻是笑道:“早點睡吧,你累了一天。”

  半夏卻是睡不下,輕輕挪動身子,靠緊了無末,將自己的臉貼在他胸膛上:“前幾日我擔憂你的眼睛,你嘴裡無所謂,其實心裡還是在意的。”

  無末沉默了一會兒:“老族長把望族交給我,我原本就覺得身上的擔子很重,如今眼睛若是真盲了,更是力不從心了。”

  半夏仰起頭,手憐惜地撫過他稜角分明的臉龐,捧住那臉道:“當日老族長把你選為族長,自然有他的道理。即使你眼睛盲了瞎了,你還是望族的族長,也還是我的無末。”

  無末聽了,大手從半夏後面攬住她,柔聲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他艱澀地道:“可是眼前一片漆黑的感覺,太難受了,我從來不知道失去了眼睛是這種滋味。”

  半夏抬身坐起,在黑暗中凝視了他片刻,最後俯□,吻了吻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最後終於在他耳邊輕聲道:“當日我們在神廟中,我什麼都看不到,我也害怕,不知道走向哪裡去。可是你當時在我身邊,雖然你也看不到,你卻用耳朵聽到了,你用手扶著我往前走,我也就什麼都不怕,敢邁開步子往前走了。”

  她俯身,用自己的身體將他整個抱住:“當時我們兩個人都失去了眼睛,僅靠著你的耳朵,我們走了那麼遠的路呢。”她埋首在他頸項間,深吸了口氣道:“可是如今,你雖然看不見了,我還能看到呢。你依然有耳朵,卻多了我的眼睛,這不比當時要好上很多嗎?”

  無末反手,將趴在自己身上的她緊緊抱住:“半夏,謝謝你。”

  半夏吻著他的頸項,低聲道:“我是可以永遠做你的眼睛的,假如你覺得眼前一片黑暗讓你感到不安,那你就想想在你身邊的我,想想我的眼睛吧。”

  無末釋懷地笑了下:“你說得對,其實有沒有眼睛對我並沒有影響,其實我只是害怕那種什麼都看不到的感覺罷了。”說著,他那看不見任何東西的眸子卻亮了下:“可是現在我忽然不怕了,有你和阿水在我身邊,我沒什麼可怕的。”

  半夏聽了這個,也笑了:“我以前從不知道,你也有這種脆弱的時候,總覺得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無末輕輕撫摸著她的背:“我以前也從沒想到過,我會娶一個你這樣的娘子。”

  半夏微挑起眉,不解地道:“那我是怎麼樣的娘子啊?”

  無末笑了,卻並不答她的話,反而道:“半夏,我忽然很想要你。”

  半夏卻沒想到他忽然提起這個,輕輕錘了下他的胸膛:“你身體才剛恢復好,就想著這些有的沒的。”

  無末有些委屈:“這怎麼是有的沒的,我們不是說過嗎,你要再生個像我一樣的男娃的,此時不正好是時候嗎?”他的鼻息在她耳畔縈繞,惹得她耳根子開始泛紅了。

  半夏卻還是忍住,堅決拒絕道:“等等吧,回頭你恢復得完全好了,我們再——”

  可是無末卻並不聽這個,口中道:“我如今恢復得很好了。”手下已經順著她的腰部往下撫摸,來到她柔軟的臀部,大手試圖將她的臀包容住,開始卻又包不住,便開始在那滑膩豐滿的所在揉捏玩-弄。

  半夏將身子靠在他胸膛上,已然感到他小腹繃起,而繃起的小腹帶動下面火熱的物事硬邦邦地頂著自己的大腿根。

  半夏是知道自己這個男人的,他既有心要弄,若是非要拒了,難免惹得他滿腔的谷欠望無處發洩憋在體內。偌大一個漢子,身邊又是有女人的,這樣硬憋著看起來實在可憐。當下便低了頭,偎依了他的身子,在他耳邊小聲道:“你身子還沒完全恢復好,自己不要亂動,你既想要我,我自己給你就是了。”

  無末雖然看不到,耳中聽著自己的女人那無奈順從而又羞澀的語氣,胸臆間湧起一股甜膩膩的滋味,那就如同小時候跟著小黑在山野間覓食,偶爾間吃了尋到的蜂巢般,甜到心坎兒。

  他的大手禁不住將懷中的女人摟緊,盡管看不到,也低著頭凝視著她,嘶啞地問:“那,那你怎麼給我?”

  喉嚨間莫名干渴起來,往日兩個人行事都是他自己主導,他的半夏柔順地在他身下吟=叫罷了,如今她竟要主動給自己,這讓他的小腹越發繃緊。

  她,打算怎麼弄啊?

  半夏低首間,只覺得無末幽深的眸子盯著自己瞧,雖知道他是看不到的,卻莫名地害羞起來,忍不住抬起手捂住他的眼睛,軟聲道:“不許這樣看著我。”

  無末挑眉,粗噶地問:“那要我如何?我本來就看不到了。”

  半夏隨手拿起一旁的一塊麻布將他的眼睛蒙上:“你看得人心裡發羞,給你蒙上。”

  無末心裡想笑,可是熱切的期待讓他不敢,唯恐把半夏的決心打消了,也只好忍著道:“好。”

  蒙上麻布,無末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這塊布……是什麼布啊?”他感到有些不對勁兒。

  半夏正想著該如何弄他呢,聽到這話,只隨口道:“家裡還能有什麼布,無非是咱們阿水的尿布罷了。”

  哦……這話一出,無末哭笑不得,嘴唇動了動,到底忍住了。

  半夏想了想,決定還是先從胸膛開始吧,這裡是她平日最喜歡摸的,肌肉結實富有彈性,當枕頭那是軟硬適中,如今拿這處下刀,至少是最熟悉的。

  她動了動身子,先讓自己跨坐在他精壯的腰桿上,感覺到身下的他整個繃緊了,她自己倒是笑了:“你不要著急,我得慢慢來吧。”

  無末眼前黑洞洞一片,這讓他的感覺更為敏銳,他感覺到女人柔軟的臀部坐在自己腰腹上的觸感,甚至仿佛可以感覺到那團柔軟中間的溝壑。這讓他唇齒干澀,小腹仿佛有火般在燃燒,蓄勢待發的堅硬猛地躥起來,直挺挺地豎立在半夏的臀後。

  半夏剛要試探著彎下腰來從那片胸膛開始試驗,不曾想身後便豎起了硬物那態勢仿佛在對著自己叫囂,她輕皺了下眉頭,伸出手拍了拍那個彈跳的物事,柔聲哄道:“你先下去,等會兒再管你。”

  無末越發無奈,他真想一躍而起將身上那個女人壓在身下盡情蹂躪肆虐,可是……他咬了咬牙,忍了。

  半夏慢條斯理地撫摸著那胸膛,他這麥黑色的胸膛啊,上面其實布滿了隱約的疤痕的。平日雖然摸著光滑,其實禁不起細看,一看,便滿是滄桑。

  這是一個長在山野裡,每日憑了力氣討生活的男人,他的胸膛便記載了他一次次與猛獸搏斗的歷史。

  半夏憐惜地撫摸著,俯首,用唇輕輕吻過那裡的每一處肌膚,閉上眸子,感受著那火燙的熱力。

  無末喉嚨間發出難耐的口申口今,啞聲道:“你,你快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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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6 16:52:12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一章

  費和幾個族中的老人商議,給無末治眼睛這事迫在眉睫,不能再拖了,於是便打算從族中找出兩個人出去尋人。商議了半響,打算派三愣子過去。自從上次他守著上山要道卻被人上了山去導致了山林大災後,他心中一直過意不去。
  
  另一個人呢,費和巖商量了下,讓木羊去吧。木羊自從神廟前受罰三日後,一直精神不濟,每日在家裡沒臉出門。於是費想著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將功折罪,大家也都同意了。
  
  多琿聽了這個消息自然高興,過去把木羊好一番勸誡,讓他出門後少說話,平日多事動動腦子,有什麼大事要聽三愣子的。人家三愣子雖然楞,可是也不傻啊,聽人家的沒錯。
  
  木羊倔得很,想著又要屈居人下,那是一萬分個不樂意,可是想著如今自己在族中的地位,又見母親苦口婆心地勸著,也只好勉強答應了。
  
  多琿見兒子答應,很是高興,又勸兒子道:“如今忍冬一直帶著石蛋兒在娘家住著呢,她娘家沒人沒糧的,這些日子全靠半夏救濟的。我這裡存了一籃子雞蛋,你再從家裡拿上幾塊臘肉半袋子粟米,回頭你給她送過去,再對她說幾句好聽的,左右是一家人,她必然不會記恨你,看看什麼時候氣消了她就帶著石蛋兒回來了。”
  
  木羊一聽忍冬,頓時眉頭緊緊皺起:“阿媽,難道你還嫌當日我在她那裡受的氣不夠嗎?她也太埋汰人了,你要我低著頭去找她,這是比讓我去死還難受啊!”
  
  多琿見兒子這樣,頓時落下了臉:“不就是石蛋兒一泡屎嗎?你知道你小時候阿媽為你擦屎擦尿多少次?再說忍冬也說得沒錯,你什麼時候管過石蛋兒一泡屎啊?還不都是忍冬在那裡操持?他是你兒子,你何必這樣計較呢?你說如今除了忍冬,誰還要你,你是打算一輩子打光棍嗎?”
  
  木羊想想也是,從阿媽手裡接過那籃子雞蛋,咬著牙道:“我去便是!”
  
  他又去了臘肉和粟米,拎著這些往忍冬娘家走過去,一路上遇到人,便低著頭,並不言語。族中人知道他臉上無光,也都不去招惹他。
  
  很快他便到了忍冬家,誰知道一進那院子,便見院子裡一個男人正在那裡劈柴,男人在這寒冬臘月光著膀子,很是強壯。他定睛一看,不是那個啞巴二犢子是誰!
  
  當下他火氣便起來了,瞪著眼睛問:“你來這裡做什麼?”
  
  二犢子抬眼,見是他,並不搭理,徑自低頭砍柴。
  
  木羊怒了,把那雞蛋籃子扔地上,走上前道:“你怎麼跑到忍冬家來了?忍冬呢?石蛋兒呢?”
  
  這時候,忍冬忽然掀開簾子走出來,懷裡抱著石蛋兒,見是木羊,她掀唇冷笑了聲:“呦,這不是木羊嗎,你過來這裡做什麼?”
  
  木羊指著二犢子問:“他又是來這裡做什麼?”
  
  忍冬笑吟吟地望著二犢子:“他嘛,自然是來幫我砍柴的。家裡沒東西燒了,也沒個男人幫忙,人家牛嬸好心,讓二犢子過來幫忙。”
  
  木羊不屑地掃了下二犢子:“一個啞巴男人,一個單身女人家,你們倒是不害臊得很,孤男寡女,像什麼話!”
  
  忍冬不在意地笑:“像什麼話?當然是好話了!”她瞥著他,蔑視地問:“你來我家這是要做什麼,難道就為了說這些話來挖苦我?”
  
  木羊看了眼忍冬懷中的石蛋兒,硬聲道:“我,我自然是來看我兒子的!”
  
  忍冬將石蛋兒往自己懷裡攏了下,笑道:“只可惜你兒子不屑看你呢。”
  
  木羊氣得哼了聲,走上前:“我阿媽讓我來看你,還不是看我兒子的面,趕明兒我就把兒子帶回家去,讓你見不到他!”說著他就要上前去。
  
  忍冬見他上前,以為他是要來搶石蛋兒,倒是嚇了一跳,忙退後。
  
  木羊見她往後退,便迫過去,口裡還道:“你躲什麼,我只是要看看石蛋兒。”
  
  忍冬卻急了:“我不許你碰石蛋兒!”
  
  木羊見她怕了,心中大快,上前繼續道:“我不但要碰,還要把她搶回去呢,你且等著!”說著這話伸手便要去奪。
  
  誰知他的手剛碰到石蛋兒,石蛋兒便忽然發出尖銳的叫聲,叫聲震人得很。
  
  這時二犢子忽然放下手中的斧頭,如一座小山般擋在了木羊面前,一雙虎目冷冷地注視著木羊。
  
  木羊虛眼:“怎麼,你還敢和我動手?”
  
  二犢子不說話,緊閉著唇,只盯得木羊心裡打顫。
  
  木羊開始怕了,不過還是虛張聲勢道:“你們這是做什麼?難不成我要抱抱我兒子也妨礙了你,你干嘛站在這裡擋著我?”
  
  就在這時,忽聽到籬笆牆外一個尖細的嗓子響起:“哎呦,這不是木羊嗎,怎麼,不在家養傷了,這就出來走動了?”
  
  木羊扭頭一看,卻是二犢子的阿媽牛嬸子,便怪道:“我什麼時候受過傷?”
  
  牛嬸子笑了笑,拿手攏了攏耳朵邊的碎發:“你不是被罰跪在神廟前,一連跪了三天嗎?我聽說你膝蓋都跪腫了,這總要多將養幾日吧?”
  
  這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話聽到木羊耳中越發不是滋味,赤著眼道:“你們母子這是要做什麼?難道我來看我娘子也有錯嗎?”
  
  牛嬸子諷刺地斜眼睨著木羊:“你娘子?我怎麼聽說忍冬離了你家,和你早不是夫妻了呢!”說著她笑問忍冬:“是不是啊忍冬?”
  
  忍冬冷眼瞅著木羊,點頭道:“沒錯,我和他分開了,以後他和我是再沒任何關聯了!”
  
  木羊看看牛嬸子,看看二犢子,恍然大悟:“你們,你們,原來你們是想搶我的娘子啊?”說著他顫抖著手指了忍冬道:“咱們這才分開幾天,你竟然和那個二犢子好了起來?不就是個啞巴嗎,你就這麼上趕著?你就這麼缺男人?”
  
  他眼睛都紅了:“可憐我的石蛋兒啊,你阿媽就這麼急著給你找個後爹啊!”
  
  忍冬臉紅了下,抬眼看了看二犢子,抱著石蛋兒進屋去了。
  
  二犢子原本是冷盯著木羊的,見忍冬進屋了,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便呆呆站在那裡,望著猶自搖擺著的毛氈簾子。
  
  牛嬸子見此,笑開了花,上前道:“說得沒錯啊,我看忍冬和咱們二犢子倒是天生一對呢,你啊,丟了娘子全怪自己,死了這條心吧!”
  
  木羊氣哼哼地瞪了眼牛嬸子,又赤著眼睛瞪二犢子:“你,原來你真得搶我的娘子!”
  
  二犢子連看都沒看木羊,只盯著那布簾子愣神。
  
  木羊氣了,正好看到自己帶來的雞蛋,恨恨地上前,一腳將那雞蛋踢翻,頓時雞蛋大多破碎,蛋黃蛋白流得到處都是。
  
  他氣急敗壞地道:“一對奸夫淫婦,竟然就這麼勾搭上了!”說完憤憤地走了。
  
  牛嬸子在他身後“呸”的一聲:“話說得真難聽,人家那是你情我願!”
  
  話說其實牛嬸子當初屬意的是半夏,後來半夏嫁了無末,她家二犢子高攀不上了,於是便覺得迎春也不錯。至於忍冬,只以為是未來族長的娘子,她是想也沒想過的。如今世事多變,忍冬抱著個娃回家了,平日有什麼需要幫襯的,她便派二犢子過來幫忙,一來二去熟了,她打眼看著這一對,倒是覺得很有眉目的。
  
  忍冬其實也不錯啦,看她一個人帶著個不太正常的娃,實在不容易,若是能跟了自家二犢子,從此後真是白舔了兩口人呢。牛嬸子對此很是滿意,當下拿手指了指二犢子:“還愣在那裡做什麼,去幫著忍冬把這柴劈了。”
  
  說完她看了看這地上碎得亂七八糟的雞蛋,歎道:“作孽啊,好生生的蛋呢,我拿個碗來收拾下,等明日個蒸了,給你和忍冬都補補。”
  
  而這天晚上,忍冬喂飽了石蛋兒,自己躺在那裡,想著白天的事,竟然忍不住流起淚來。自己何其不幸,找了個這麼不爭氣的男人,竟然落得一個人孤零零住在娘家的境地。她低頭凝視著睡得安靜的石蛋兒,想著這孩子也不知道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從小生得異常,又遇到這麼一個父親,也跟著自己受罪。
  
  她左思右想,又想起白天木羊說的話,想著那二犢子其實是個不錯的人。但只是她如今對男人是灰了心的,實在不願意將自己再交托給男人了,要不然誰知道哪天又傷心了。這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她正想著,忽聽到窗外似乎有動靜。忙起身趴在窗戶口往外看,卻只見窗外一個壯如小山般的男人矗立在那裡,靜默地站著。
  
  她心中一動,忙問道:“是誰在那裡?”
  
  外面的人不吭聲。
  
  她咬了咬唇,輕聲道:“是二犢子嗎?”
  
  那人好像動了下,卻依然不說話。
  
  她凝視著那人的身影,歎了口氣:“這麼晚了,你來做什麼?”
  
  二犢子站在窗外,依然不答腔。
  
  她只好坐起來,披上衣服下炕,來到正堂打開門。
  
  木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二犢子抬頭望過來。月光下,他一雙虎目很是專注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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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6 16:52:26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二章

  木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二犢子抬頭望過來。月光下,他一雙虎目很是專注地看著她。

  忍冬臉上越發燙了,低頭咬唇,好久才道:“外面這麼冷,你進來說話吧。”

  二犢子不會說話,見忍冬這麼說,便也進去了。

  進了屋後,二犢子喘息有些急促,臉也是紅的,他只低頭用火辣辣的目光凝視著忍冬。假如忍冬是一抹雪,估計早就被他那目光烤化了。

  忍冬有些喘不過氣,不過她還是硬著頭皮道:“謝謝你這些日子來幫我,今天木羊的話,你別放在心上,他那個人就是這麼混。”她小聲艱難地說:“他亂說的。”

  二犢子目光中卻有了抗議,他顯然不認為木羊亂說,他攥了攥粗糙的拳,走上前,伸手,似乎要握住忍冬的手。

  忍冬慌忙往後一躲,紅著臉兒搖頭道:“不,不行,我不想嫁人了。”

  二犢子的手就這麼僵在那裡了,進也不是縮也不是,他呼哧呼哧地粗喘著,盯著忍冬,仿佛想明白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忍冬低頭,忽然想哭。

  曾經她是不太看得起這個粗糙強壯到笨拙的鄰居的,況且又是個啞子,這樣的男人,她是不會把自己和他相提並論的。可是如今呢,她可以感覺到眼前這個自己曾經鄙夷過的男人是那麼熱切地想要對自己好,他站在那裡強壯得猶如一座小山,仿佛要為自己擋風遮雨,他的力氣那麼大胳膊那麼粗壯,能幫著自己做那些自己根本不可能做成的事。

  他的喘息急促,目光火燙,渾身仿佛都散發著無窮的熱力,在這寒冷的冬季裡,就是一把暖熱了她冰冷的心的火把。

  曾經的自己幼稚可笑,又識人不清,落到如今地步,全都是咎由自取,可是這個男人卻不嫌棄自己……

  忍冬咬牙,淚水還是落了下來。

  若是能嫁與他,其實也是好的。

  他這麼老實本分的男人,斷不會像木羊那樣對自己吧。

  二犢子見忍冬哭了,頓時手足無措起來,他以為是自己惹了她哭,便忙伸出手想要幫她擦眼淚,可是伸出手時,又覺得自己的雙手粗糙得緊,若是去擦必然弄得她嬌嫩的肌膚疼起來,於是又趕緊縮回手來。

  忍冬此時心中千轉百回,卻是已經有了主意,淚目微抬起,在水光中望著他,咬唇小聲道:“你,你半夜來我家裡找我,難不成就是要這樣傻傻看著我?”

  一雙侵潤在淚光中的眸子那麼水靈,楚楚動人地望著自己,二犢子只覺得腦袋嗡得一聲,仿佛要炸開了,氣血湧上心來。仿佛福至心靈,他猛地邁開一步,雙手一伸,就這麼將她摟在懷裡。

  入手是柔軟的腰肢,緊貼在自己胸前的是這輩子從未感受過的豐滿。二犢子粗重的喘息在陋室裡響起,他虎目盯著懷中的人兒,那樣子仿佛要一口吃下她般。

  忍冬自然感到二犢子的笨拙,想來也是,活到二十幾歲尚且有過女人的大光棍呢,若是不笨拙,那才見鬼了呢。

  她既是有心,當下便扭了扭身子,試探著張開修長的雙臂勾住二犢子的脖頸。

  二犢子此時是再也忍不住了,這麼一塊溫香軟玉吐氣如蘭就這麼纏繞著自己,如同籐蔓一般,這讓他下面有一處越發硬了起來,硬得發疼。

  他猛地抱起忍冬那軟綿綿的身子,將這女人整個橫扛在肩頭,然後邁步向裡屋走去。

  忍冬家裡是一個正屋兩個裡屋,兩個裡屋都是炕,以前東屋是忍冬和半夏住的,西屋則是她們阿爹住的。如今忍冬想著西屋更為暖和,是以都是和石蛋兒住在西屋的,東屋正好空著。

  這二犢子倒也不傻,知道西屋睡著石蛋兒的,當下扛了忍冬直往東屋去了。進去後,一把將忍冬放倒在大炕上,便開始撕扯她身上的衣物。

  因為起得匆忙,忍冬身上不過穿著一個毛氈罷了,被二犢子這麼一扯,光滑順溜白膩的身子便暴漏在二犢子眼前。忍冬其實原本就生得秀麗,是族裡數一數二的女子,若非如此,又怎麼可能讓眼界極高的木羊從小掛念到大呢。此時只見她柔順的黑發鋪墊在白嫩的身子下,纖細的腰肢上方是豐滿高挺的胸。那胸因為她急促的喘息而上下顫動著,跟著這個一起顫動的便是那頂端的兩個小紅點。

  這二犢子何曾見過這等香艷場面,他粗喘如野牛,兩只眼睛仿佛充血一般,一邊盯著忍冬,一邊火急火燎地扯下自己的衣服。

  忍冬羞得厲害,不過她到底是有過男人的女人,強自忍著羞,動了動腰肢,張開雙腿,仰躺在那裡,只等著那個男人過來要了自己。其實若是對著木羊,她斷斷不會如此直接的。只因為眼前是那個未曾經歷過人事的二犢子,她知道他是個直腸子,不懂得那些彎彎繞繞,若是自己緊閉了雙腿欲迎還羞,沒得讓他以為自己不願意,是以干脆大敞其門迎客。

  二犢子很快便把自己的衣服脫光,健壯雄厚的身體立在那裡,露出那個雄赳赳仰天長嘯的物事。忍冬羞澀地看二犢子,卻因為角度問題,正好瞄到那個,這一瞄之下倒是吸了一口氣。原來二犢子身材比較起木羊來,要高大上許多,實在沒想到這下面的物事也比木羊大上那麼多,真是有一個頂兩個的樣子啊!

  這麼一看,想著那麼大的物事進入自己身體內的消魂滋味,忍冬整個人都軟了起來,下面也濕潤起來。

  她是早被木羊那個臭男人弄過千百遍的,後來因為生娃,又因為氣那個男人,便有大約一年的時間不曾有過男人了。如今和男人分離了,沒想到屋子裡竟然闖入了這麼一個雄壯的二犢子,且那麼急促地想要自己。她只覺得渾身都發熱起來,到了此時她才知道,原來自己並不是無欲無求的,她的身子還是有著女人的感覺,她還是想要的……

  當她想著這個時,眼神便開始迷蒙含水,胸前的兩個櫻桃便挺立起來,下面滲出的濕潤開始散發出誘人的女人香。

  這一切看在二犢子眼裡,無疑是上好的催青物,他原本就急切得很,此時更是急不可耐地撲了上前,將忍冬壓在身下。

  二犢子要遠比木羊健壯,體重自然也遠比木羊重,他這麼一壓,下面的忍冬嗚咽一聲,趕緊伸出雙臂摟住他的腰肢。如入手時,只覺得那腰桿精壯得很,緊繃得肌肉充滿了男人的味道,那是木羊永遠沒法比的。而下面勃發的物事則是強硬地抵靠著自己的兩腿柔軟處,這讓她開始渴求起來,渴求他狠狠地用力……

  這種渴求讓她情不自禁地抬起雙腿,纏住他的腰肢,讓自己的柔軟正對了他,更加方便他來逞凶。

  身下這個女人如此的配合,那種種情態仿佛都在盼著自己去狠狠地弄她,這讓二犢子越發的情谷欠勃發,紅著眼睛摟住她,俯首猛力地親了一口她的紅唇,然後腰臀用力往下,對准那地方胡亂用力頂了下去。

  這一頂,惹得身下的小女人一身“哎呦”痛呼,推著他的臂膀怪道:“你,你好歹對准了地方啊!”

  二犢子很是無辜,也更為急切,急得大冷的天都冒汗了。

  忍冬無奈,心裡想笑,卻又急,只好趕緊抖著身子,抬起臀兒去迎他那物事,自己又伸出手去摸那物,入手之處只覺得硬邦邦得,又粗壯得很。她的手扶著那物對准了位置,這二犢子倒也不傻,福至心靈,連忙就著她的手往下頂。

  這一次總算成功了,噗的一聲帶著水響,他的找到了她的,她的迎來了他的,兩個人仿佛都出了一口氣。

  柔軟的她在下面用雙手撐著他火燙的胸膛,而他的物事則在她體內開始動了起來。

  幸好,這種動作是天生的本能,不需要人教,很快他便如魚得水,在她體內馳騁無阻,而下面的忍冬也開始嬌口今起來,開始只是低低地叫,後來忍不住,啜泣起來,再後來便是咬著他的肩膀,掐著他的腰。

  他皮厚肉粗,任憑下面的忍冬怎麼咬怎麼掐都不疼,事實上他整個心思全都在自己的奮戰上,他猶如泥中乘船,激流勇進,翻飛進出,暢快淋漓。他第一次發現這個事情原來是如此美妙,怪不得那些有娘子的男人提起這事總是神秘兮兮又向往得很,他甚至覺得就是這麼死在她身上也是值的。

  他在她體內洩了一次又一次,將自己保留了二十多年的精華都給了她,每當他以為自己要停下時,卻總以為她那麼小的一個動作便惹得重振雄風從頭再戰。到了後來,他一邊戰著,一邊啃她親她,他覺得這個小女人就是一道世上最好的美味,怎麼吃也吃不夠。最後,他用盡了最後一點力氣,倒在她身上,粗重的喘息和回味。

  而忍冬呢,她覺得自己簡直要死了,這個強壯粗糙的男人,用那麼粗壯的東西在她體內逞凶,將她一次又一次拋入那迷茫快樂的最巔峰。這是她和木羊在一起時從未感受過的極致快樂感。

  許久過後,二犢子抬起身,用手臂撐起身子,凝視著下面的忍冬。

  忍冬抹了抹眼淚,笑了下,閉上眼睛,柔聲道:“我要你親我,親親我的眼睛,我的唇,還有我的胸……”

  二犢子沒說話,他只是默默地低□去,按照她的吩咐,親她的眼睛,她的唇,還有她的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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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6 16:52:41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三章

  自從無末眼睛看不見後,他便不再上山了,只能在家裡閒著。族裡的事務如今都安排得妥當,防御外敵的輪班也都是按部就班,於是無末在家裡竟然無事可做,便幫著喂雞拾雞蛋放馬,沒事時便逗著小阿水玩兒,倒也過得自在。

  這一天傍晚時分,無末又要去遛馬,阿水卻不放開他。只要無末將阿水遞給阿諾或者半夏,她就尖著嗓子叫,小手直接地推著對方的鼻子和嘴巴。這惹得半夏想笑:“看來咱閨女最喜歡你了,你就帶著她一起去放馬吧。”

  無末有些猶豫,他如今眼睛看不到,全憑著追風本身就通人性才能去放馬。如果帶著個阿水,真怕她跟著自己出什麼意外啊。

  半夏卻道:“放心,你帶著不會有什麼事的。”

  無末聽著半夏肯定的語氣,莫名覺得心安了,便點頭:“好,那我帶她一起去。”

  待到無末出去了,阿諾皺了皺小眉頭,對半夏道:“半夏嬸嬸,無末叔叔的眼睛還能治好嗎?”

  半夏望著無末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阿諾歎了口氣:“嬸嬸,我總覺得自從無末叔叔眼睛不好使了後,他變了一些。”

  半夏聽了這個,望著阿諾道:“你覺得怎麼變了?”

  阿諾摸了摸腦袋:“我也說不出,總覺得他不是太開心,可是卻故意藏著,不說出來呢。”

  半夏聽了這個,苦笑了下:“無論是什麼人,眼睛看不到了,總是不會開心的。再說他以前最愛上山打獵了,如今卻只能呆在家裡喂雞喂馬,任誰都會煩悶的。我如今只盼著齊先生能幫忙找到醫治他眼睛的人。”

  =============================

  無末抱了阿水來到追風旁,他先摸索到追風的馬背,然後一手抱著阿水一個翻身上了馬。這追風是極有靈性的,待到無末上了馬便甩開前蹄向籬笆外走去。

  他們很快來到往日經常來的那邊草地上,追風開始停下腳步,低下頭啃草。阿水卻不干了。

  剛才追風跑起來時,無末唯恐她有個什麼閃失,緊緊將她抱在懷裡,她是推著扭著要出來透氣看熱鬧。追風跑得快,她高興得咯咯笑,笑聲灑在草地上。

  如今追風停了,她頓時不樂意了,嘴巴裡抗議地哼哼著,小胖手抓著人家追風的長鬢開始扯啊扯,那樣子好像在說你怎麼停了呢。

  無末雖然眼盲,可是也感到女兒是喜歡馬兒跑的,無奈之下,只好拍著追風的背道:“追風,阿水不想讓你停下,你再多跑幾圈吧?”

  馬兒灰灰一聲,戀戀不捨地放棄了那片鮮嫩的草地,重新在這草地上跑了幾圈。這一次無末知道阿水愛這個了,干脆兩只手舉著她,讓她感受馬兒跑起來時那風吹著臉頰的感覺。

  阿水兩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忍不住裂開笑了又笑,笑著笑著便停下來,驚奇地望著這一切,兩只手歡快地揮舞著,簡直如同小鳥要張開翅膀。

  這時候正好阿諾也騎著他的小馬走過來,見了阿水這個樣子,當下便笑道:“叔叔,阿水喜歡騎馬呢,等她大一些,就讓她騎我這匹吧!”

  無末抱緊女兒,笑著點頭。

  也不知道可憐的追風在這片草地上跑了多少圈,總算阿水滿足了,扯著無末的衣領要下來了。無末便抱著她下馬,讓追風自己在這裡吃草。

  無末抱著阿水在一旁站著,吹著風,阿諾則在一旁替小紅馬梳理著毛發。

  阿水在無末懷裡安分了一會兒功夫,很快就開始要爬上爬下。無奈,無末只好把她舉得高高的,後來干脆讓她騎在自己脖子上,自己當馬給她坐。

  阿水對此很是喜歡,小腳丫在無末脖子旁一蹬一蹬的,兩只手歡快地揪著無末的黑發來回揮舞。

  阿諾在一旁看著,只覺得無末叔叔簡直如一匹馬兒一般啊,那黑發正好當韁繩了,可是他又不敢說出這話,只是在心裡偷偷地笑。

  正笑著,忽然聽到一聲響,定睛看過去,這才明白,是阿水放了一個屁。

  他正要說什麼,誰曾想,阿水又是一個屁,嘟嚕嘟嚕好幾聲,幾個屁出爐了。

  無末臉色僵硬起來,他雙手順著阿水的手往後摸,入手之處,只覺得脖子裡黏糊糊的……

  阿諾平日是經常照顧阿水的,一聽這雷聲陣陣早已猜到,只是未及反應罷了,此時看著無末臉色,知道怕是已經晚了,忙上前道:“無末叔叔,你快把阿水給我。”

  無末僵著臉,小心翼翼地把阿水抱下來,遞給了阿水。

  做了禍事的阿水倒是也不哭不鬧,一副任人宰割的小乖模樣,她估計也是知道自己拉了尿了總要人來打理善後的。阿諾熟練地接過來,從懷裡掏出一包上好的沙土,先幫她用沙土擦了小屁股,又用一塊干淨的麻布擦了擦小屁股上的沙土,這才抱著她對無末道:“叔,我幫你擦擦身上?”

  無末黑著臉點頭:“嗯。”

  於是無末抱著阿水蹲在那裡,阿諾開始幫著無末清理後背。其間阿水看起來還挺開心,開始繼續扯扯阿爹的頭發,笑得各種甜蜜。

  無末無奈地笑了:“你這個小壞蛋!”

  三個人回到家裡後,半夏已經做好飯了,見無末的神色,她已猜到了一二,很快阿諾向她稟報了事情經過。

  她聽了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望著無末道:“誰讓你寵著她,看吧,現在她都要騎著你脖子拉屎了。”

  無末摟著笑呵呵的女兒,依然一臉寵溺:“拉就拉吧。”

  晚上吃過飯,半夏燒了熱水,先倒在阿水的小盆裡,給她清洗了一番小胖身子。洗過後喂了喂,哄她睡下。

  半夏又拿來一個大盆,裡面放了熱水和涼水,給無末洗澡。

  這個大木盆還是往日半夏特意囑咐無末給打造的呢,可以坐進去一個大人在裡面,大冬天的,熱水泡泡,總是能解乏。

  此時半夏幫著無末寬衣解帶,又要扶著他走進木盆裡。無末搖了搖頭:“我自己來就是了。”

  半夏猶豫了下,還是放開他,讓他自己進去,只見他伸出腳來,准確無誤地踏入,坐下。

  見此,半夏這才松了口氣。

  這個男人往日是騎馬上山打獵的,如今窩在家裡不輕易出門,如果連進個浴盆都要人扶著,確實會打擊他的信心。

  半夏站在身後,撩起溫熱的水,幫他清洗著後背。他的後背寬闊遒勁,她柔軟的手憐惜地滑過那堅實的背部。他的傷大部分已經好了,只是留下一些淡白色的疤痕。

  無末閉著眸子,享受著這難得的舒適,感受著溫暖的手在身後撫觸的感覺。忽然他睜開眸子,捉住她的手笑道:“你進來一起洗吧。”

  半夏輕輕打了下他的肩:“快些洗吧,別想些有的沒的。”

  無末低笑:“你進來,我幫你洗背。”

  半夏搖頭:“這盆放下你已經勉強了,哪裡還裝得下我。”

  無末卻憑了感覺,雙手一拉,待到半夏反應過來時,她竟然已經坐在了盆裡,還是坐在他的腿上。

  她又怨又笑,捶著他的肩膀:“你這是做什麼,把我衣服都弄濕了。”

  無末摟著她,頗為得意地道:“那你就和我一起洗吧。”

  半夏原本是想幫他洗完了趕緊讓他睡去的,可是抬頭見,忽覺得他說著這話時竟然有幾分小孩子撒嬌的味道,不由得笑了,摸了摸他的額頭:“這也沒發燒啊,怎麼就糊塗了呢。”

  無末低頭,抵住她的額頭:“我沒發燒,好得很。”

  半夏動作停了下,她抱著自己的男人,怎麼覺得他的樣子很是脆弱呢?

  她干脆也如他的願,脫了衣服,又幫著他把頭發都挽起來,這才窩在他的懷裡一起洗。

  結果這一個澡洗了好半天,最後弄得木盆四周全都是水。半夏無奈,自己去裡屋摟著阿水睡覺,留下無末在這裡打掃屋子。眼睛不好使,就摸索著掃地吧。

  ==========================

  三愣子和木羊很快就出發了,出發時兩個人的想法各有不同。對於三愣子來說,那是新奇的體驗,他跟著族長這麼久了,也是知道族長的想法的,明白自己這個小小的望族若想自立在上古山下,老是現在這個樣子可不行。他也希望能多了解下外面的世界,為族人做點事,是以抱了希望能長點見識學點東西的心態去的。當然了,盡快幫族長找到能醫治他眼睛的人,那是最好不過了。

  而對於木羊來說,他卻是無奈之舉。他對於外面的世界並沒有什麼興趣,可是如今他在族中幾乎很難立足了。女人沒了,兒子也被她帶走了,他自己還犯了族人鄙夷的錯誤,使得走在大街上都猶如過街老鼠一般。

  這個時候,若是能出門一趟也是好的啊,總比憋在家裡受著窩囊氣要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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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6 16:53:35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四章

  厚炎回來幾日,只覺得自己的娘子對自己百般推拒,冷淡得很。他又不是傻子,很快聯想起這次走在街上大家看他的眼神,心知有異,便找了自己父母問個究竟。他的爹娘原本是不忍心說的,可是他們更不忍心看著兒子被悶在鼓裡,於是便含蓄著說了,說了還小心翼翼地看著兒子。

  雖說這兒媳婦有諸多不如意,可是有總比沒有強,他們還等著抱孫子呢。

  厚炎聽了這個,面上倒是沒顯現出什麼來,反而淡然地勸自己父母,讓他們不要往心裡去。說木娃和無末原本就是表兄妹,這本就沒什麼。

  可是他自己回到屋裡,看著自己的娘子,臉上頓時黑了,陰沉著臉走過去。

  木娃正在那裡鋪炕疊衣服,見他進來,並沒在意,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不過厚炎站在那裡不動,她很快發現不對勁了,詫異地看過去。

  誰知道厚炎紅著眼睛,猶如被惹怒的斗牛一般,喘著粗氣走到了木娃身邊。

  木娃冷著臉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厚炎終於開口,陰沉地問:“你那日和無末兩個人在山裡,待了好幾日?”

  木娃臉上一紅,卻強自道:“那又如何?”

  厚炎冷笑一聲:“不如何,我還聽說你抱人家抱得緊呢?”

  木娃臉上越發紅了,扭過頭去看土炕的牆壁,不再去看厚炎。

  厚炎卻一把揪過她來,強迫她看著自己:“怎麼,不好意思講了?我且問你,你和他到底如何了?他有沒有入了你?”

  木娃萬沒想到厚炎竟然說出這話來,抬起巴掌就要扇過去,可是她的速度哪裡及得過厚炎,剛一伸手便被厚炎抓住了手腕。

  木娃想抽回又不能,只是咬牙恨恨地道:“你說得也太粗俗!”

  厚炎湊近了她的臉,盯著她紅了眼睛道:“怎麼,我粗俗下流?我哪裡粗了啊?我怎麼下流了?”

  木娃被厚炎火辣憤怒的眸子盯得直打顫,忍不住躲開他的眼神,咬牙道:“你在哪裡聽了外人胡說,竟然和我這樣鬧騰!”

  厚炎怒極反笑:“我鬧騰?你不看看你做的事,丟人都丟到大街上去了!木娃啊木娃,平日我在家時,每日弄得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看你也快活得很!怎麼我才出門沒幾天,你就按捺不住寂寞了,你是覺得別人家的男人比我強,還是說換根新的弄你你越發覺得舒坦?”

  這話說得木娃幾乎不忍去聽,只是扭著手腕子要躲,可是又躲不開,最後竟然氣得哭了,邊哭邊怨道:“你怎麼學來這些話埋汰我,我就算有一萬個不是,也沒真正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啊!”

  厚炎一把將木娃摟住,然後狠狠地將她按在炕上,開始撕扯開她的衣服:“做沒做,我總要檢查下,難保你已經是被人弄過的二手貨了!”

  其實厚炎何嘗不知道,木娃就算覬覦人家無末,可是卻沒那個膽量的。再說了,他對無末也是了解的,那個男人估計對自己家這個木娃是恨不得躲得遠遠的,又怎麼會招惹這種閒事呢?可是如今他妒火上燒,真個是急不擇言,只恨不得把天底下最骯髒下流的話來拋給木娃,又恨不得將她按在炕上壓在身下弄得她下不了炕。

  木娃掙扎,想要哭喊,厚炎氣她,干脆拿來一個麻布腰帶塞進她的嘴巴裡。這使得木娃根本無法出聲,只能嗚咽嗚咽地叫著,兩只腿兒胡亂踢騰著。

  厚炎扒開她的衣服,露出白嫩的身子,自己也脫得精光,於是便扯起兩條腿架起來,自己舉了物事直直地插了進去。

  木娃疼得厲害,淚水一下子出來了,她祈求地望著厚炎,目中似有話要說。

  可是厚炎此時急紅了眼,哪裡顧得了這個,只是狠狠地戳入了,然後由著性子強硬地動了起來。一邊動著,口中還一邊恨恨地道:“知道現在X你的是哪個嗎,這才是你的男人!我若是不好好弄你,只怕你明日個就忘了,又去給我勾搭別人!”越說越氣,於是入得狠了,只弄得木娃淚水直流,嗚嗚咽咽。

  大炕上就這麼鬧騰著,隔壁的厚炎父母自然是聽在耳中,卻也不好說什麼,只能翻來覆去,在那裡歎息。

  也不知道折騰了多久,最後厚炎自己也乏了,趴在木娃身上大喘氣。

  木娃呢,嗚嗚咽咽之聲早已夾雜了哼唧之聲,也不知道到底是歡愉還是難以忍受。

  厚炎吃了個大飽,見自己娘子還被自己塞了嘴巴,也是心疼,便忙解下來,又松開了被自己壓制住的雙手。

  誰知道木娃剛被松開,便啪的一聲給了厚炎一個大嘴巴。

  厚炎臉色又不好看了:“我剛才那樣X你,你自己張著兩腿任憑我弄,倒也舒服得緊,怎麼現在就裝模作樣了!”

  木娃流淚含怒地望著厚炎:“你知道不知道,我才發現自己懷了身孕?你這樣弄我,若是流了怎麼辦呢?你個狠心的畜牲,沒人性的家伙!”

  這一句話,把個厚炎囂張的氣焰頓時打滅了。

  他先是不敢相信,後來忽然發出大笑之聲:“娘子,娘子,只是真的嗎?哈哈,太好了!”他摟著流淚的木娃,使勁親著她的臉頰。

  木娃哭著哼道:“若是娃兒沒了,便是你的過錯。”

  厚炎自然沒有脾氣,連連點頭:“是是,是我的過錯!”

  這兩人鬧了半響,厚炎開始聞言軟語地哄著娘子,又作小賠禮道歉,各種情態,最終逗得木娃終於不再哭了,兩個人這才摟著躺在那大炕上睡下。

  厚炎也是累了,很快便睡去,可是木娃卻久久不能入睡。

  掐著指頭算日子,她這個娃兒應該是厚炎上一次離開前留下的種吧。可是呢,這娃兒卻是她和無末共處不久後發現懷上的。

  她明知道那是荒謬和不可能的,可是暗心裡卻覺得,是無末為她帶來了這個娃兒。

  她也知道自己和無末此生是絕對不可能了,厚炎人雖然有時候粗魯些,可對她是絕好的。如今唯一的念想也就是,她的娃兒,就是那無末的娃兒。

  這個想法是多麼的牽強和羞澀,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對人提起,可是她就是在心裡這麼安慰著自己的。

  ================

  這個時候的無末正摟著自己的娘子睡呢,忽然仿佛一個激靈,他醒了過來。

  半夏也被驚醒了,下意識地摸了摸一旁的阿水,阿水正睡得香甜,沒拉沒尿。

  她迷糊地睜開眼睛,靠在無末胸膛上,帶著睡意問:“怎麼了?”

  無末搖頭低沉地道:“沒什麼,就是剛才忽然想打個噴嚏,但又沒打出。”

  半夏笑了,捏著他的頭發道:“或許是有人念叨你的吧。”

  無末倒是很認真,搖頭道:“怎麼可能。”這話說得也是,無末自小長在狼群中,親人朋友少之又少,如今在族裡雖然認識得人多,可是誰又會三更半夜地念叨他呢。

  半夏想了想,卻認真地抬起頭道:“你的狼兄弟小黑,好久沒聽說它的消息了呢,不知道怎麼樣了?”

  無末聽了這個,倒是勾起一樁心事。

  原來自從那日上山後,知道狼族傷亡並不慘重,是以放下心來。可是後來,他卻聽族中的男丁們說,狼族禁地附近又長出了連天的荊棘,根本不可能踏入。而平日大家在山中狩獵,也再也沒有見過任何一只狼了。

  至於小黑的下落,更是再也不能尋覓。

  無末閉眸,歎了口氣,握著半夏的手道:“明天,你和我一起去趟禁地,好嗎?”

  半夏點頭:“好。”

  第二日,先把阿水交給阿諾照顧著,無末和半夏則共騎了追風上山,兩個人來到禁地外,半夏極目望過去,果然見一片片荊棘,那是凡人根本無法逾越的天然屏障。

  兩個人下了馬,並排站在那裡,半夏望著那片荊棘,難免感歎。想著當日自己是何等的魯莽,就這麼闖入了這裡啊。

  無末眼睛看不到,只側耳細細傾聽,卻聽不到任何動靜。

  半夏見他的樣子,知道並無所獲,便勸道:“不如你用狼嚎之聲引一引?”

  無末搖頭,苦笑:“罷了。往日我站在那裡,總是能聞到一些味道的,可是如今,沒有任何味道和聲音,狼族仿佛一下子消失了。”

  若不是那一日還曾有狼和他應答,他會以為整個狼族都毀滅於那場大火中了。

  兩個在那裡等了許久,一直不見任何狼的蹤跡,最後天眼看都要黑了,無末歎息了聲,站起來道:“咱們走吧。”

  半夏伸手握住他的,回頭再次看了一眼。

  記得那晚老族長曾說,神廟是上古山的神廟,是狼族和望族人共同守候的神廟。

  為什麼,神廟依舊在,可是狼族卻消失了。

  它們,去了哪裡?

  還會回來嗎?

  此時的半夏並不知道,狼族這一消失,便消失了幾百年。

  從此之後八百年,上古山再無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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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6 16:56:14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五章

  二犢子的阿媽牛嬸子這幾天很高興,那晚她可是親眼看著自己那啞巴兒子進了忍冬的房間,結果那晚就沒出來。不用去看,她也知道那屋子裡自己兒子和忍冬干著啥事,孤男寡女三更半夜的,還不是干柴烈火地燒啊!

  牛嬸子高興得很,躺在炕上盤算這門親事。石蛋兒那娃兒雖然不太正常,但到底是個娃,等忍冬一進門二犢子就是現成的爹了,真好。

  牛嬸子接下來幾晚又觀察了一番,發現自己兒子是一到夜裡就溜到忍冬房裡去,一直到凌晨時分才趁黑出來。

  她暗地裡噗嗤笑起來,這傻孩子平時看著老實,原來這偷女人的事兒做起來倒是精明得很啊!如此偷了幾日,她終於坐不住了,想著二犢子是個啞子,自然不會開口說啥,再者這娃也老實,估計不好意思和自己提吧。

  那忍冬呢,是二嫁的女人,又帶著一個娃,估計更不好意思主動說啥。

  牛嬸子想來想去,也不能老是讓這對年輕人偷著來啊,最後她想了個法子:去找半夏說。

  半夏聽到牛嬸子說這事時,確實吃了一驚。不過很快她便覺得,這實在是一個再好不過的結果了。二犢子這人雖然不會說話,可是有力氣會干活,打獵種田都是一把能手。且從小就老實,娶了忍冬後估計也是疼愛娘子的主兒。這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街坊,知根知底,也不怕忍冬嫁過去後委屈了石蛋兒。

  於是這事便由半夏牽頭,去找忍冬挑明了,開始籌辦他們二人的婚事。

  忍冬見姐姐來提這個,眉眼間都是羞意。這幾日她哄睡了石蛋兒後便洗干淨等著他,那二犢子總是夜深時分偷偷地過來,兩個人一個是曠久的女人,一個是未嘗過女人味的男人,確實是干柴烈火一點就著,再者那二犢子又是個體壯的,幾乎每晚都要弄上那麼幾次才饒了她。

  她只一心貪圖這樂趣了,不曾想過成親的大事,如今姐姐忽然來提,倒是把她驚著了,只覺得自己和二犢子的事被人知道了。

  半夏見忍冬低頭含羞,知道她也是喜歡二犢子的,當下很為她高興:“你以後若是跟了二犢子,我也就放心了,他這人實在,會對你好的。”

  忍冬不說話,只是輕輕點了下頭。

  在牛嬸子的催動下,他們的婚事很快舉行了,大家想著忍冬經歷的生娃死關,如今她能得一個好的歸宿也都替她高興。當然了,村中唯有一人是不樂的,那就是多琿。

  多琿對這個兒媳婦還是滿意的,誰知道自家那個遭瘟的兒子留不住人家,好好的一個媳婦兒就成了別家的,這讓她心中很是憋屈。又想著那出外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兒子,越發的傷心。

  唯一讓她安慰的也就是女兒木娃懷孕的事了。這件事一掃當日無末事件的陰霾,讓厚炎父母以及厚炎對木娃寵愛有加起來。族中人知道木娃有了身子的消息,也都個個恭喜。

  半夏則開始張羅忍冬的婚事,如今沒有了父親,姐姐也不知下落,半夏便是忍冬唯一的親人了,她開始和無末商量,從家裡拿些物事給忍冬做嫁妝。

  無末自然是一口應允:“只可惜我眼睛看不到了,若是去主持她的婚事總不太吉利。至於嫁妝等物,你看著辦就是了,如今她也就剩下你一個親人了,我們自然是盡我們所能。”

  半夏搖頭笑道:“其實倒也不必,我們牛嬸子說了,知道忍冬如今的處境,別的什麼都不要,只要忍冬抱著石蛋兒搬過去住就行了。可是我想著,雖然是二嫁,也希望她能嫁得舒心。”

  忍冬呢,知道姐姐為自己張羅這個,倒是忙來阻止:“昔日我一心想著如何如何,真個是心氣比天高,如今呢,我只想和二犢子踏實過日子,姐,你就別為我操心了,二犢子圖的也不是那點嫁妝。”

  這話說得半夏倒是笑了:“是啊,他圖的不是嫁妝,圖的是人!”

  忍冬聽了這個臉紅,說到底她和二犢子未及成親先苟合的事上不了台面,她抿唇笑道:“他這人心眼直。”

  說話間半夏倒是想起一事,便問道:“你以前曾說過,這輩子只要石蛋兒一個,不想要其他娃兒了,可是若是嫁給二犢子,人家想要呢?”

  忍冬甜蜜地笑了下:“姐,我和他商量過這個事呢,他說了,只要我不想生,那不要也沒關系,反正有石蛋兒呢。牛嬸子對這件事也沒什麼想法,她說石蛋兒挺好的。”

  半夏這才放心了,她想牛嬸子和二犢子能包容這件事,想來以後對木娃不會差的,不由得感歎,繞了一個圈兒,自己的妹妹也是遇到好人家了。

  忍冬的親事很快就舉行了,二犢子和忍冬總算不用再偷情,可以光明正大地每晚進行肉搏戰了。而半夏呢,這些天卻是翹首盼著三愣子和木羊回來。

  無末的眼睛一直沒什麼進展,他如今好像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每日淡定在家養雞,還和半夏商量著把家裡的雞窩再擴大,多養一些,這樣他們一家不需要出去打獵就能獲得足夠的食物了。

  阿諾如今經常跟著族中其他大人們出去打獵,他非常努力地沖在前面,不希望別人把他當小孩子看待。族中其他男人明白他的心思,在獵取大的野物時總是讓他在前,平時閒暇自己上山時也總喊著阿諾一起。

  於是他人雖然小,卻也總能分到許多獵物帶回家。他受了無末和半夏的恩情,如今無末眼睛盲了,他是希望為家裡做點事的。

  無末見阿諾如此懂事,感慨地摸著他的腦袋,卻不說話。

  晚上睡覺時,半夏怕無末心裡不好受,便細語安慰,誰知道無末卻不在意地道:“半夏,我如今倒不為這個難過了。以前我總是逞勇多多地射取獵物,希望咱家食物富裕。現在我卻發現,單靠一個人的努力,是沒辦法改變整個望族的生活的。還是要設法獲取更多的糧食途徑,才能徹底改善生活。你看我現在雖然盲了,但我並不是沒有用,我依然在動腦子,想著接下來咱們望族該怎麼辦。”

  他將半夏摟入懷中,溫聲道:“以前我腦子裡只裝著你們,現在卻裝著整個望族。”

  半夏聽了這話,靠著他的胸膛,柔聲道:“你能這麼想,那是再好不過了。你看這天氣眼瞅著就要暖和了,我也該把家裡的種子都拿出來,讓族人種下去了。”

  無末點頭:“嗯,先試試吧。”

  第二天,半夏就指揮無末和阿諾,把山洞裡的種子都取出來,分給前來領種子的族人,大家按照昔日種植粟米的辦法開始播種。

  就在大家忙得熱火朝天的時候,三愣子回來了,跟著三愣子一起回來的是迎春還有一個山羊胡的老大夫。

  迎春兩眼發呆,嘴裡一直念叨著:“兒啊……兒啊……我的兒子啊……”

  忍冬和半夏出來,見了姐姐這樣,又想起去世的阿爹,難免傷心。

  三愣子向大家解釋道:“我和木羊一起出去,先找到了齊先生,對方幫忙把迎春帶回來了,可是迎春的兒子卻——”他同情地看了眼迎春:“她的兒子已經不在人世了,她精神現在很不好。”

  三愣子喝了口水,又向大家說道:“還有啊,木羊不見了。”

  這話一出,費頓時皺眉:“木羊人呢?”

  三愣子搖頭:“我也不知道,本來我們把迎春帶回來,可是走到半路,木羊卻自己走了,我以為他自己回家來了呢,誰知道回來卻發現沒有。”

  費聽著這個,眉頭皺得越發緊了。多琿聽說了這個消息,開始擔憂起來,她唯恐別人欺負了她的兒子,催促巖出去找,可是巖卻不急:“又不是別人綁了他騙了他,是他自己要走的,誰知道他存著什麼心思呢?我看這個兒子,不回來更好!”

  這話說得多琿頓時惱了,指著自己男人的鼻子罵:“我看木羊不愧是你的兒子,簡直和你一個德行!那是你的親兒子啊,你怎麼能狠心不管不問?如今我好好的孫子成了別人家的,難不成還要我把兒子也丟了嗎?我不管,你必須找他回來!”

  巖被罵得無奈,第二天便找費商量,費聽了這個,便說要親自出門去找,巖這才回去和多琿交差。

  而三愣子帶回來的老大夫幫著無末檢查了一番眼睛後,皺眉道:“這是中毒了,我倒是有辦法治,只是需要幾個難得的藥材。”

  大家伙聽了這話,紛紛道:“藥材那好說,我們上古山的藥材應有盡有,你只要能列得出,我們就能找到。”

  老大夫聽了這個,便在紙上寫下方子交給半夏。半夏看了,心中一喜:“這些藥材上人那裡大多都有,就是沒有的,咱們去山上尋來也不是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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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6 16:56:22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六章

  上古山什麼都缺,只有藥材一樣不缺。聽說無末治眼睛需要幾種藥材,族中男丁便忙結隊上山去尋,不多時便找了來。半夏一邊照顧無末,一邊趁機向這位老大夫請教醫術。

  無末復明大有希望,半夏提了許久的心總算放了一半,可是她心中倒是有一件事,那就是迎春。迎春的兒子已經不在了,那個喪盡天良的男人也徹底放棄了她。可是她如今神志不清,要她一個人過活是不可能的,自己現在需要做的事情太多,實在是很難將她照顧周到。

  誰知這時,忍冬和牛嬸子倒是提出來了,說是可以讓迎春住自己家裡,她們會照顧她。半夏聽了這個,倒是覺得很好,便把迎春安排在自己家的老房子裡,忍冬和牛嬸子隔三差五過去看顧著她,倒還算方便。

  費在安頓好了族中的事情後,便親自出門去了,他要把走錯了路的木羊找回來。

  如今族中無末正在醫治眼睛,費又離開了,群龍無首,於是半夏便找來了厚炎和三愣子幫忙。她和這兩人一起把洞中的種子分門別類,分給大家,帶領大家一起開荒,將那些布滿了干枯野草蠻枝的貧瘠土地打整干淨。

  一時之間,族人們都忙了起來,有的跟著鐵匠學打鐵,有的負責上山打獵為大家尋覓足夠的食物,剩下的男丁,甚至包括一部分老人和婦孺,都開始跟著半夏開荒。

  大家太忙了,有時候小娃們沒有人照看,便將他們扔到地頭玩。阿水已經可以爬了,她流著口水在泥地裡爬來爬去,口中模糊地發著“媽……”的音。

  忍冬和二犢子也跟著大家一起開荒,他們把石蛋兒放在地頭上和阿水一起玩。石蛋兒卻不爬,只是坐在那裡,手裡攥著一個也不知道哪裡撿到的枯黃的葉子在土地上胡亂畫著。

  半夏擦了擦汗,抬眼望了望遠處,如今山上還是一片蒼茫。可是眼看就要暖和了,等他們把這片土地開拓了,也到了撒種的時候,那時候山上就會變成蒼綠色了。

  與此同時,無末的眼睛也漸漸恢復了一些,他能看到模糊的人影了。雖然沒完全復明,可是這給了所有人希望。老大夫留下方子離開了,無末只需要按時服藥,加以時日,總是會好的。

  如今族中無事,他白天的時候會用微弱的視力在村子外轉轉,視察下如今的防衛情況。得益於這段時間的努力,望族人的衛隊也裝備了駿馬和大刀。出於對劍靈的避諱,劍他們倒是不用的。

  現在族外那些外族人比以前多起來了,個中時常夾雜著些看上去很是彪悍的人馬,不像是普通的采藥客或者藥商,這讓望族人越發警惕起來。他們知道,那些雇傭了人跑到山上放火的人,也許就在那群人中。

  無末視察完村裡,總算放心了。不管有多少雙眼睛暗中盯著他們,至少他們已經盡其所能地做好了防備。

  其實他心裡也明白,如今少了狼族的庇護,單憑望族人是無法阻擋那些來自外界的覬覦的。若是外面的人大批聚集而來強闖神廟,望族人又有什麼辦法阻止呢?

  晚上的時候,他讓半夏幫著他翻遍了望族的羊皮紙卷,希望能從老祖宗那裡找到一點解決之道。可是沒有,望族歷史上沒有關於外族入侵的任何記載。

  合上卷宗,他仿佛有種感覺,似乎也就是從這幾年開始,望族不太平起來了。在這之前的一千多年,望族仿佛一個遺世獨立的角落,從未被世人注意過。

  他抬眸極力眺望,憑著模糊的視力,隱隱可見蒼山輪廓。那裡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他可以敏銳地捕捉到那裡的每一絲氣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他開始感覺到有什麼在慢慢地改變,看不清道不明,但卻確實不一樣了。

  也許是上古山消失的狼,也許是他曾經走過的神廟吧,更也許是上古山的花草樹木。

  這一天,他再次讓半夏跟隨自己來到禁地附近。

  禁地四周依然是布滿荊棘,他閉眸細聽,風中總依然沒有任何狼族的聲音,氣息和味道。

  這附近也看不到任何狼的爪印,仿佛這個山上根本不曾有過狼一般。

  有那麼一刻,他甚至懷疑,關於那群彪悍野蠻的狼,關於自小養自己長大的那狼母,關於那個一起長大的狼兄弟小黑,這一切都是大家的一場幻覺。

  他望著那片看不到邊的荊棘,忍不住發出高亢的狼嘯之聲。

  小黑,你在那裡呢,假如你還在這個世上,是否能夠聽到我的呼喚。

  ============================

  費出門一趟,回來的時候帶著木羊的。

  看到木羊回來,大家很是松了一口氣,慢說是老族長的孫子,就是個普通族民,也不能就這麼讓他丟了啊。

  木羊回來後,整個人都變了,不復往日的垂頭喪氣,他先是跑到無末面前,說是要向族長請罪,不該在出門時走丟。無末自然不會怪他,又見他言辭之間極為誠懇,便不再追究了,只說讓他跟著十一叔好好做事,木羊一疊聲的答應了。

  木羊的回來,最高興的莫過於多琿了。她也就這一個兒子,兒子回來了,且言語間比以前懂事了許多,她比誰都欣慰。

  回來的木羊加入了大家開墾荒地的隊伍中。如今荒地都開墾好了,疏松了土壤,下一步便是灌溉了。以前望族人都是靠天吃飯的,天下雨就豐收,天不下雨就少收,誰也不會在這個上面動心思。可是如今半夏和無末商量,山上的溝壑每每有泉水流下,是不是可以引了泉水來灌溉這些土地呢?

  無末視力逐漸恢復了,他聽了半夏的話後,很受啟發,便每日在山間觀察地形。幾天之後,他畫了一個圖樣,讓大家按照這個樣子開始修建水渠引來山中之水澆灌土地。

  族中的人從沒干過這種事,聽了族中的安排,紛紛響應,於是繼開墾荒地後,挖掘水渠成了族中的大事。忙著田地之事時,自然也分配了人手防守神廟。

  不過說來倒也奇怪,雖然望族外面的外族人頗為聚集了一些,可是這其中倒也沒有尋釁找事的。這種異常的平靜讓無末更為不安,晚上之時和半夏說起這事來,他有種不祥的預感,總覺得更大的暴風雨就在後面等著。

  半夏也覺得有不尋常之處,可是那些歹人到底在想什麼呢?或許他們並不敢一擁而上真得去強入神廟,畢竟望族人在外族眼裡是一個極其神秘玄乎的存在,他們也是怕的吧?因為有所忌憚,所以行動謹慎,也許他們在找一個突破口,一個最合適的下手機會?

  半夏想不出所以然,也只能讓無末更為小心,免得被人鑽了空子。

  木羊這次回來後,整個人變了許多,開始爭著在地裡干活,偶爾大家休息時,他也只坐在地頭上看著地上亂爬的幾個娃兒來逗著玩。

  至於忍冬呢,對這個男人她已經興不起什麼想法了,看到就當沒看到。有時候見他盯著石蛋兒看,她便過去抱過來,不讓他看。

  雖然別人都說木羊變了,可是她卻不信,她至今記得那個男人在她傷口上撒鹽的那種感覺。

  二犢子這個人雖然看上去粗,可是卻粗中有細,他也看出自己的娘子對於前夫不喜,便大步過去接過石蛋兒逗弄,捏捏他的小臉蛋,把他舉高高,甚至讓他騎在自己的脖子上。

  這時候地頭上都是人,大家也都看出這意思來了,一個女人和孩子,前夫和現任男人,這怎麼看怎麼有點意思。

  木羊臉紅了下,他盯著自己的兒子,低聲叫了下:“石蛋兒?”

  石蛋兒一向沒什麼表情,只是偶爾會看看娘親,看看阿水。後來二犢子經常逗他玩,他對著二犢子有時候會笑。可是如今他的親爹叫他,他卻只是木然地掃了他一眼,那樣子像是掃過一快石頭一個木樁。

  旁邊有愛看熱鬧的,用胳膊肘拐了下木羊,撇著嘴道:“你這兒子根本不認你當爹啊!”

  木羊面紅耳赤,可是也說不出什麼,瞪了二犢子一眼,怏怏然離開了。

  到底是打小一起長大的,其他人多少有些不落忍,不禁道:“木羊也實在可憐得緊。”

  忍冬心中卻不以為然,她覺得狗改不了□,這個男人心不好,做不出什麼好事。再說了,當初他可是對石蛋兒說了種種傷人的話,怎麼這出去一趟就變好了呢?

  她把心中的疑惑告訴了半夏,半夏沉思半響,皺眉道:“還是要小心的,我原本覺得這事奇怪,如今聽你這一說,更覺得可疑。”

  半夏晚上睡覺時,又把這事給無末說了,無末卻胸有成竹:“我原本就懷疑他是受了外人的蠱惑來禍害我們的,只是不好明說。我已經和村裡幾個男丁說過這事,讓他們注意著木羊的動靜。”

  半夏見他早有准備,這才放心,半躺在那裡,想著打小的種種,也不由得歎了口氣:“他小時候也不算壞,怎麼如今就這樣了?”

  無末不以為然,將她拉在懷裡靠著自己的臂膀:“你的姐姐,也不是什麼壞人,還不是干過幫著外人的事?”

  半夏想著姐姐,苦笑一聲:“我明白你的意思,只不過不願承認罷他們了。咱們望族人都是人,只要是人,就有谷欠望,就有自己的想法,難保不被外人利用了去。”

  無末點頭:“其實外人所圖的,無非是神廟罷了,咱們守好神廟就是,不怕他們勾結內鬼。”

  無末心中想的原本是好的,可是他卻不知,人家瞄准的不是神廟,卻是對他來說比神廟更為重要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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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6 16:56:41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七章

  那一天,半夏如同往常一樣和族人們一起要去地裡干活,無末眼睛已經大好,便領著幾個青壯年小伙子騎馬上山打獵去了。吃過早飯後,阿水精神不太好,看著那樣子想睡覺。偏巧阿諾也跟著無末出門了,半夏想著自己還要去地裡忙,便把阿水抱到老媽媽那裡,讓她幫忙看顧一會兒。這倒是常有的,老媽媽極其疼愛阿水,時不時讓半夏抱過去。

  去老媽媽那裡的時候,費不在家,倒是多琿正陪老媽媽說話呢,於是半夏便坐下聊了一會兒後才離開。

  離開老媽媽家,半夏直奔地頭。眼看著天氣暖和了,望族人越發忙了。他們將珍貴的種子撒入了灌溉過後又疏松了的土地中,頂著倒春寒,一個個卻汗流浹背。

  大家埋頭苦干,忍冬也跟著忙碌,還時不時抬頭看看地頭的石蛋兒,石蛋兒正在那裡沒什麼表情地看著別的小娃兒玩耍。忍冬笑了下,擦擦汗說:“沒了阿水,石蛋兒也沒魂了呢。”

  她笑完兀自在心裡想著,可惜阿水和石蛋兒是姨表姐弟呢,若不是這麼親近的關系,倒是以後可以做一家人了。要知道望族人千百年來雖然是族內成親,可是這等近親倒是一直避諱著的。

  心裡想著這個,便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很快她便意識到,地頭少了那個沒事淨愛跑過去看看小娃的木羊。

  她抬頭在干得熱火朝天的人群中張望,竟然沒看到那人的影子,不由得皺眉,心想這人果然是狗改不了□,裝了幾天勤快就露出了懶樣兒,這時候不知道去哪裡躲清閒了呢。

  她這時候也沒多想,只是繼續低頭干活了。一直到中間休息時,她邊喝水才埋怨似的和半夏提起:“姐,你看那木羊,不知道跑哪裡去了,分明是偷奸耍滑。”

  這話一出,旁邊的二犢子倒是多瞧了她一眼,那眼中的意思再明白不過,那樣一個男人,你關注他干啥?

  忍冬見二犢子這樣,把喝過的水囊遞給二犢子,笑道:“我就隨口說說,你當什麼真!”

  二犢子沒啥表情地接過來那水囊,就著忍冬喝過的地方,仰脖子咕咚咕咚喝起來,喝得喉結動得厲害。

  半夏聽了剛才忍冬說的話,很是疑惑,這幾日木羊一直勤快地和大家伙兒一起干活,現在怎麼不見了?她忙起身,叫過來其他人問是否見過木羊,結果大家相互看看,都說好像今天木羊就沒有來過。

  半夏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這木羊去了哪裡?

  當下她便向大家交待了這邊的事,便過去多琿家裡。到了多琿家,只見多琿正坐在炕頭上做小娃兒的衣服呢,想來是給木娃的娃兒提前預備的。

  聽到半夏問起木羊,多琿不解:“他早間就出門去了,說是跟著大家伙兒干活啊!”

  半夏皺眉:“他說他是去地裡干活?”

  多琿非常肯定:“那是自然,他還說中午讓我做些好吃的,干活累,肚子容易餓。”

  半夏心中不祥的預感襲來:“他今天還說了什麼嗎?”

  多琿見半夏臉色,已然知道事情不妙,不過她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兒子會做出什麼,只是回憶道:“沒什麼啊,他吃了早飯就出門了,那時候我剛從老媽媽那裡回來,他還說有時間去看老媽媽呢。”

  話說到這裡,多琿臉色忽然變了,她小心翼翼地看向半夏:“我還告訴他說,阿水在老媽媽那裡睡著呢。”

  半夏一聽這個,臉都白了,來不及和多琿告別便往外跑去,一路跑到老媽媽家時,只見裡面靜悄悄的。她心內祈禱著千萬別有什麼事,顫抖著手推開門,一看到屋子裡的情景頓時呆了。

  老媽媽暈倒在炕沿旁,頭上還流著血,而炕上根本沒有阿水!

  她忙過去,掐住老媽媽的脈搏,知道這是有人打暈了老媽媽。當下口中一邊喊著快來人,一邊扶她躺到炕上。

  多琿自然知道事情不妙,緊隨著半夏跑過來,見了屋中情景,是什麼都明白了!她幫著半夏扶著老媽媽,口裡著急地問:“這下子該怎麼辦?”

  “你在這裡照顧老媽媽,先拿草灰幫她止血,我這就去叫人。”半夏迅速地道。

  很快,族人們都過來了,有人照顧老媽媽,有人圍著半夏問該怎麼辦呢,還有的趕緊騎馬上山去通知無末了。

  半夏看了看身邊的人,壯丁們大都上山了,也只有二犢子可用,便急忙道:“二犢子,你趕緊騎上馬去外面追,看能不能把他追回來。”

  二犢子點頭,看了眼忍冬。忍冬都要急哭了,抱著石蛋兒道:“你快些去吧,一定要把阿水帶回來!”

  二犢子轉身而去,出門薅了一匹馬就翻身上去,馬蹄噠噠噠地響起,很快就跑遠了。

  屋子裡的人這時候也沒什麼辦法,只好焦急地等著無末回來。

  多琿一邊在旁邊照顧著老媽媽,一邊恨聲道:“作孽啊,這孽子真是沒救了,我這輩子造得什麼孽,生出這麼一個喪盡天良的孽子”。

  就在這時,老媽媽幽幽醒轉,無神的雙眼首先看到了半夏,一見半夏,她激動起來,嘴唇顫抖著道:“阿水……阿水……”

  半夏忙握住她的手安撫道:“二犢子已經去追阿水了,無末也很快下山來,你放心就是,好好養傷。”

  老媽媽流著渾濁的淚水,顫抖著道:“他的心,黑了,他不是咱望族人了……以後不是了……”

  ============================

  無末聽說了這個消息,立刻策馬加鞭下山,到了山下稍微了解了情況,便領了厚炎等幾個後生,共同追趕二犢子去了。

  這時候大家心裡雖然著急,可是圍在這裡也沒什麼用,於是到了晚上時分也都散了,唯獨忍冬留著陪半夏。

  之前當著老媽媽,怕老媽媽擔憂,她不好表露,如今周圍沒人了,想著無末他們能追上木羊,心中焦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而此時眼看著已經黃昏時分了,往日這個時分,阿水必定是嗷嗷叫著要吃奶了,可是如今呢?她可憐的阿水被人劫持了走,也不知道那作死的木羊拿些什麼給她吃?估計總是不對口味的,怕是要餓肚子的吧?

  半夏憶起往日阿水每每餓了又來不及吃到嘴裡時那癟著小嘴含著眼淚的委屈樣兒,真是心疼如絞。

  忍冬見姐姐臉色,知道她難過,可是話語又是如此無力,在這裡干著急也幫不上忙,最後也只能跺腳罵一句:“這個木羊,真真該千刀萬剮而去!”

  就在這時,外面響起敲門聲,忍冬替姐姐著急,也是心疼阿水,實在沒什麼好心情,便沒好氣地道:“外面誰啊?”這裡丟了娃兒正著急,怎麼就有這沒眼力界的跑來敲門呢?

  外面的人仿佛猶豫了下,到底還是推開了門,門外站著的是多琿。

  多琿臉色灰敗,這一下子仿佛老了許多歲。

  她羞愧地望著半夏,淚水也流下來:“半夏,都是那沒出息的孽子,我替他向你賠不是了。”

  半夏此時心亂如麻,卻是聽不進去這些,只是無力地搖頭:“多琿媽媽,你且別說這些,木羊做的事兒,也與你無關。如今我不想其他,只盼著阿水能趕緊回來。”

  若是往日,半夏倒是極為敬重多琿的,必然早已起身相迎,可是現在,怎麼會有那個心情呢!

  多琿見半夏根本沒心思搭理自己,便將目光轉向忍冬,略帶祈求地望著這個前兒媳婦,哀聲道:“木娃那個作孽的畜生,他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竟然干出這種吃裡扒外的事來,真真是不懂事啊!”

  忍冬以前也是極為愛戴這個婆婆的,要知道她嫁給木羊後,無論木羊好與壞,多琿對她一直是視如己出。可是此時,她卻也給不了多琿什麼好臉色,如今聽著那句“真真是不懂事”不覺有些刺耳,便道:“多琿媽媽,不懂事的那是小娃,他已經老大一個男人了,怎麼還會不懂事呢。他這是黑了心,良心被狗吃了!”

  多琿顯然心中有所想,低著期期艾艾半響,終於歎了口氣,來了一句:“再怎麼著,他也是咱望族的人,我想著他也不至於對阿水做什麼事,或許只是嚇嚇大家罷了,半夏你也不用太過擔心。”

  其實多琿說這話,原本也是想安慰半夏的,她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兒子做出這事,原本也是氣得不行。可是後來聽老媽媽說以後木羊便不再是望族的人了,不由得心驚。她活了這麼一把年紀,公公又是做過族長的人,多年前偶爾也聽過一些掌故,是以知道一些族中年輕人不知道的事。

  這望族人啊,這輩子原本就該扎根在上古山下的。這麼多年來,偶爾有那一兩個想不開要離開的,要嫁外人的,你看哪個落了個好下場?從大著肚子自縊而亡的無末他娘,到嫁了外人死了兒子瘋著回來的迎春,還有掌故上記載的其他一些人,這一個個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望族人是被神廟庇佑著的一個村落,卻也是頭頂罩著魔咒的一個村落。凡望族人,必須世代居住在這裡,絕對不能妄自離開,這句話不是隨便說著玩兒的。

  她的木羊,那是她懷胎十月身上掉下的肉。就算他再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她也不忍心看著他遭受什麼報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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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半夏是無心去關注多琿說了什麼,她滿腦子都在想著阿水現在如何了,而忍冬卻看出多琿的意思了,原來竟然是為自己兒子求情的。

  她在心裡冷笑一聲,微含諷刺地道:“多琿媽媽,這個我倒是懂的,誰家孩子都是阿媽身上丟下的一塊肉,出了事誰能不著急呢。凡是當媽的,自然是怎麼也心疼自個兒的娃兒的。”這話一語雙關,名為理解多琿,其實那意思再明白不過,你家兒子是兒,人家半夏那麼小的娃兒就不是孩子了嗎?

  這話說得多琿臉紅,羞慚不已,其實她何嘗不知道木羊犯下大錯,害了阿水,只不過拼著一張老臉來求求,誰成想被個前兒媳婦一番暗諷,不由得老臉紅了。站在那裡半響,終於歎息一聲:“半夏,我先出去了。”

  待到多琿出去,忍冬也有些不落忍,想著往日多琿對自己的種種好,低頭不語。其實她打小兒個性爽直,說話沒什麼遮攔,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倒是並無惡意。

  對於多琿和忍冬所說的話,半夏根本沒聽到心中,她只想著她的阿水了。那麼嬌嫩的阿水,哪裡受的半分委屈,若是真得哭了,木羊那人又哪裡有心思去哄她呢?還不是任憑她哭喊嘶叫!

  半夏這麼想著,一顆心更如被油煎一般,哪裡有心思注意其他。

  忍冬見此,想著無論如何也該吃晚飯啊,便將石蛋兒放在炕上,又用被褥擋住了,這才去灶台前做飯,少頃做好了,強拉了半夏一起吃。

  吃飯間,半夏忽然覺得不對,便問道:“阿諾那孩子呢?”

  忍冬邊喝著粟米粥,邊搖頭:“沒見呢,晚上就一直沒見。”說完這話她也奇怪了,阿諾跑到哪裡去了?

  半夏忙起來,跑到阿諾房間裡看了看,確實沒人,根本就沒回來過啊,再想著外面馬廄裡沒有了阿諾的棗紅馬,一想便知,阿諾竟然也跟著跑去了。

  ============================

  無末領著厚炎等人,策馬狂奔,一路披星戴月不曾停歇,最後終於追上了策馬而行的二犢子。原來出了這望族村只有一條道理,二犢子一路疾追,可是行了沒多時來到這通往外面的大道,這大道是個岔路口,他就失去了蹤跡。

  無末下馬,細細查看了這附近的線索,最後沉聲道:“我們往北去。”

  眾人知道他向來善於追蹤獵物,便也來不及細問,翻身上馬往北追趕而去。這一路也不知道行了多久,恍惚間天都還要亮了的時分,他們來到一處小鎮。

  小鎮上起得早的已經在街上行走,乍見到這幾個穿著怪異的騎馬人,臉上都有了驚慌之色,紛紛避開他們行走。

  別人即使不知,厚炎卻是知道的:“他們這是把咱們當做怪物了,以為咱們望族人都是三頭六臂,通著神靈。”

  無末擰眉望著沐浴在朝陽中的小鎮,心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三愣子在旁問道:“族長,咱們現在該怎麼辦?追了這麼一夜,也不見木羊的影子啊!”

  無末卻道:“木羊必然就在這個小鎮上。”

  三愣子不解,厚炎也有點疑惑:“怎麼會呢?你怎麼知道?”

  無末解釋道:“木羊出村後,或者步行,或者騎馬。若是步行的話,咱們必然已經追上了。若是騎馬,我看村中的馬匹並沒有少,他應該是勾結了外人吧。”

  聽到這個,三愣子義憤填膺:“我原本就覺得他這個人透著一股子邪氣,當初他和我一起出門,莫名其妙就不見了人呢,現在想來竟然是去勾結外人去了!”

  厚炎聽到無末這麼一說,也點頭說:“族長,你說得有道理。可是你怎麼知道他們就在這個小鎮上呢?”

  無末繼續道:“他們抓了阿水的目的,無非是用來脅迫我,所以不會傷及阿水的性命。可是阿水還小,一路上很難照顧,難免哭鬧,繼續往前走,人煙繁稠,恐怕會引起別人的懷疑。而他們自認為自己隱蔽得好,不會相信我們能追到這個小鎮上來,所以應該會安心地在這個小鎮上停息落腳。”他停頓了下又道:“況且,他們既然要用阿水脅迫我,必然不會走遠。”

  眾人都覺得無末說得有道理,不過還是問道:“族長,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呢?”

  無末回首看了看眾人,便道:“三愣子,你現在馬上回去,請十一叔安撫族人,萬萬不要因為這件事亂了防守。”眾人一聽,皆覺得無末說得有道理,他們幾個人出來追木羊,若是族中人心惶惶,難免中了賊人的奸計,當下三愣子忙答應了,調轉馬頭回族中去了。

  無末沉吟片刻,又問道:“厚炎,你身上帶了銀子嗎?”

  望族人是不用銀子的,可是無末知道沒銀子在外寸步難行,是以只能問厚炎。當初為了他們出去找人,族裡特意賣了皮毛藥材換銀子的。

  厚炎愣了下,搖頭:“沒有。”

  他們原本是上山打獵的,聽說阿水被擄走的消息匆忙下山,連口水都沒有喝就過來追木羊了,身上哪裡記得放什麼銀子。

  這個回答原本在無末意料之中,剛才那麼問不過是抱了一線希望罷了。此時他皺了皺眉,摸摸身上,便道:“咱們現在這樣太過惹人注意,先像個辦法換身衣服吧。”

  這個厚炎倒是懂的,便領了大家來到小鎮上的當鋪裡。那當鋪掌櫃倒是個見多識廣的,一見他們裝束,驚奇地道:“你們,你們是望族人吧?”

  厚炎忙笑道:“是,我們像當掉身上的衣服換點銀兩。”

  掌櫃瞅了瞅他們身上的衣服,此時雖已近春,可是山中氣候多變,夜間寒冷,他們身上穿的都是皮毛,原本倒也值皆錢兒的,可是……

  掌櫃為難地皺眉:“各位啊,你們身上的這衣服,也忒埋汰了吧!”除了打頭的這個留了黑色長發的高大男人外,其他大多都穿得舊衣服,毛都快磨沒了。

  二犢子聽到這話,走上前,鐵塔般站在掌櫃面前,這掌櫃頓時往後退了一步,望著眾人的目光有了防備。

  其實二犢子倒是沒別的意思,他新成親,身上的衣服全都是忍冬新為自己置辦的,嶄新的,他就不信自己身上這個也埋汰!

  厚炎看出二犢子的意思,忙笑了一個,上前對那掌櫃道:“掌櫃先生不要害怕,我這兄弟的意思是讓你看看他身上的這件如何?”

  掌櫃聽了這話,才鎮定下來,上前細細打量:“他這個,是羊皮襖,不值幾個銀子,不過倒是新得很。”

  無末見此,脫□上的虎皮裘,問那掌櫃:“掌櫃,你看我這件呢?”

  掌櫃早就發現這件還不錯,又見這男人舉手投足間頗有威儀,猜到這人應該是個頭目,只是此人眼神太過凌厲,他不敢亂說罷了。此時見無末這麼問,忙道:“你這件是上好的虎皮,原本不錯的,只是到底不是全新,也值不了幾個銀子。”

  無末一聽,不由得皺眉,他這件是當日剛剛成親時半夏親手所制,平時穿得時候分外在乎。原本上山打獵也不會穿它,只不過這日湊巧舊的皮袍破了,半夏拿起縫補,是以才穿了這件。沒想到在這個掌櫃眼裡,如此珍貴的虎皮袍,竟然是不值幾個銀子的。

  他以前也曾和外人打過交道,知道他們慣於坑蒙,喜歡壓低抬高。若是平日也就罷了,他不去理會便是,可是此時他想著阿水落入歹人之手,面上雖鎮定,其實心中怎能不急?這掌櫃如此做法,他忍不住一沉臉,冷聲問:“那依照掌櫃的衣服,這虎皮裘倒是值幾個錢?”

  掌櫃只覺得此人不怒而威,說話間一股冷肅之氣撲面而來,他又不是傻子,自然見好就收,忙笑著道:“雖說不值幾個錢兒,但我在這裡做了這麼多年生意,早已聽說過上古山的大名。你們既是望族人,來自上古山,我便當交你們個朋友,這虎皮裘連帶那件羊皮襖,一共一兩銀子,如何?”

  厚炎聽著這個,心中暗暗算了下,這一兩銀子雖不多,但也夠幾人吃飽飯的,可以應下。只是……他挑眉望了望那掌櫃,笑道:“掌櫃老哥,請問你這店裡有沒有那外面大街上素日穿得那種衣服,無論多麼破舊,送於我們幾個穿在身上。要不然這穿著衣服進來光著身子出去,總不大好呢。”

  這掌櫃聽了這話,忍不住笑道:“你這說得什麼話,少了個虎皮裘誰還能光著個身子呢!不過我這裡倒是有一些典當的衣服,雖然舊了些,但也能穿。你們若是不嫌棄,就多少給我點銀子,我送於你們吧。”

  厚炎一聽這個,搖頭道:“不行啊,掌櫃,我們一個虎皮裘,一個羊皮襖送給你,只收你一兩銀子,這你就沾了大大的便宜。干脆你就順便再送我們幾件破舊的衣服又怎麼樣你?反正那些衣服也是沒人要的。”

  這掌櫃原本是沾了眼前幾個人便宜的,聽了這個,心想那破舊衣服確實也賣不了錢兒,不如送於他們,於是干脆笑道:“小兄弟,今日我就交你這個朋友,送你們幾件衣服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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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6 16:57:12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八章

  無末等人換了衣服後,彼此看了看,都覺得怪怪的。他們望族人的衣服式樣簡潔,全為了平日幹活方便,如今穿上從未穿過的外族的衣服,自然覺得各種不適應。其中撩著那寬大的袍角道:“族長,你說這外族人的衣服怎麼這麼不實用呢,我穿上後走路都不會走了。”

  厚炎拍了拍他的腦袋:“你小子不會走路了?那就爬,現在忙著,誰有心思聽你這玩笑。”

  那人立馬嚴肅了:“對,咱們得趕緊找到小阿水。”

  一群人看向無末,下一步到底該怎麼辦呢?

  無末凝眉:“這個小鎮倒是不大,打聽消息很是方便。咱們去當鋪那裡典當衣服,又一路行來,想來小鎮上的人大都知道了,如果木羊還在這裡,他必然也會知道這個消息的。”

  厚炎一聽,挑眉道:“雖說他抓了木羊必然是用來威脅咱們,可是萬一他跑了,那咱們豈不是白白擔心了?”

  無末點頭:“你說得是。所以現在我們幾個分頭行動,兩個人去守住這個小鎮進出的要道,千萬不能讓他們跑了。其他人則在小鎮上小心打聽,一定要儘快找到他們的落腳之地。”

  眾人一聽,個個點頭,於是無末便分派了兩個族人去守著要道,其他幾個則分別在城中人群聚集地打探消息,又約定了以尖銳口哨之聲為號,這才分散開來。

  無末見眾人離開,他自己在集市附近尋了一處牆根坐下。他旁邊是一個早點鋪子,鋪子裡賣便宜的素包子和豆汁兒,集市裡小商小販都到這裡來要一碗豆汁兒,再配上兩個包子吃一頓。

  無末將麻繩解開,讓頭髮披散開來,將高健的身子蜷縮起來躲在牆根下,這樣略一偽裝,別人就再也發現不了那是那個傳說中的望族族長了。

  他低下頭,側耳傾聽著周圍動靜。原本他耳力就極好,如今凝神之下,周圍數百米內的聲響盡在耳中。

  周圍的商販所談論的無非是最近天氣啊買賣啊,偶爾會抱怨哪家的富戶家少爺過來買東西竟然還缺了他的銀子,真真是越富越摳門。

  就在這時,忽然有個聲音進入了他的腦中,只聽那聲音道:“我昨日個倒是遇到一個闊氣的,人家要了許多的用具,直接扔給我三兩銀子,都沒要找的零頭呢。”

  其他人聽了,都問道:“這是哪家的?怎麼如此闊綽?”

  這人神秘一笑:“嘿嘿,外人戶,不知道打哪裡來的,估計是要在這裡安家落戶。”

  無末的眸子抬起,穿過人群,目光落到了說話的人身上。那個人留著小鬍子,穿著布衣,皮膚黝黑,雙手粗糙,一看便是一個幹慣了活的人。

  這時,又聽到另一個忽然道:“這個事啊,我是知道的。他們一行好幾個人呢,就租的東邊老葛家空閒的舊房子。那房子閒置多年,裡面什麼家什都沒有,自然要去你那裡買。”

  周圍人都很有興趣:“你倒是說說,那幾個是做什麼的?”

  那人卻道:“我哪裡知道啊,這幾個人原本就神秘兮兮的,昨日個還帶來了一個小女娃。”

  無末聽到這裡,血氣上湧,雙手忍不住緊緊握住,青筋畢露。

  他知道,那人口中說的小女娃,必然是自己的阿水了!

  這群人又說起來:“若是那些南來北往的客人,最近倒是多了起來,他們好像都是去上古山的,不過在咱們鎮上租房子居住的,他們幾個倒是頭一個呢!”

  他既已知了這消息,便想起身,誰知正在這時,眾人卻停了下談論,都看往不遠處。無末望過去,卻見不遠處一個穿了皮襖戴了狗皮帽的小男娃騎著一匹馬走過來。這男孩不是別人,正是阿諾。

  無末不想引起大家注意,便隱在暗處跟著,阿諾走到眾人中間,向大家打聽無末等人。眾人雖說聽說過鎮上來了幾個望族人,但到底那群人後來去了哪裡,卻是不知道的,小阿諾自然是失望而返。

  無末跟著阿諾,直到阿諾來到一處少人處,他才出現。

  阿諾乍見到他,十分驚喜,再見他這番穿戴,猛地想起:“無末叔叔,原來你剛才也在那邊。”

  無末點頭,拉過他來道:“現在我已經知道阿水的下落,只是具體住處還需要再打探一番。你的口音和他們差別不大,你去打聽消息最為合適了。”

  阿諾也是擔憂阿水,這才一個人跑出來,沒想到剛到了這個鎮子就遇到無末,而無末則告訴他這麼一個好消息,自然欣喜萬分,連連點頭。

  無末對阿諾一番叮囑,告訴他先去找街頭叫花子換身衣服,然後去打探下東邊老葛家住哪裡,阿諾聽了後立刻去辦。

  這邊呢,無末發出口哨之聲,喚來眾人,眾人到了後,說明情況,大家聽說阿水有了下落,都松了口氣。

  阿諾這邊極其順利,先是找了個叫花子換身破舊棉襖。要知道叫花子的棉襖是有破洞的,而阿諾的這個卻是半夏親手做的,最是暖和舒適,陣腳也極其細密,於是那叫花子立馬答應。

  換上衣服後,阿諾就成了個地地道道的小叫花。要說起來這個他倒是得心應手,當叫花子原本就是他的老本行,當下他一邊口中唱著叫花歌,一邊往東邊走去。

  厚炎卻是不放心,他對無末道:“不如我在後面跟著阿諾,萬一有什麼情況,也好應付。”

  無末點頭:“也好,不過那姓胡的不知道我們已經發現他們的蹤跡,所以你要萬分小心,千萬別打草驚蛇。”

  厚炎答應著,迅速跟著阿諾去了。

  而無末這邊呢,略收拾下身上,便拿著從當鋪那裡掙來的一兩銀子,先去街頭買了點包子,就著自己水囊裡帶著的水吃了,又牽著馬來到小鎮外喂馬。

  這邊幾個男人正喂著馬呢,就在這時,無末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可以感到,暗處仿佛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自己。

  他將追風交給一旁的二犢子,吩咐道:“你們在這裡等著,我過去看看。”

  這個藏在暗處的人很快發現無末注意到了他,便小心撤離,但顯然他卻是有意讓無末跟上的,是以這一路無末毫不費力地跟在他後面。

  最後,到了一處暗巷,那人忽然停下,站在巷子中央。

  這個人無末是認識的,正是迎春的夫婿,胡達。

  如今的胡達不復那一日在神廟前的悽惶,反而有了幾分得意。他得意地望著無末:“你家的小丫頭,在我手上。”

  無末的目光如冰錐,冷冷地盯著他肆無忌憚的樣子。

  胡達被無末看得有些發毛:“你,你不要亂來,你的女兒在我手上呢!”

  無末掀唇冷笑:“那你說吧,你要如何?”

  胡達見無末這麼問,這才感到心安:“你如果想要回女兒,那就要好好想一想,在你心裡,到底是女兒重要,還是神廟重要。”

  無末聞言挑眉:“你到底要我如何?”

  胡達望著無末,低聲道:“我要求也不高,只是想問問你,神廟裡到底有什麼?”

  無末低笑了下,冷眼望著他道:“你們猜得沒錯,神廟中確實有一把曠世神劍。”

  胡達聽到這個,目光中射出貪婪的光芒:“真的?”

  無末點頭,肯定地道:“是。”

  胡達一番欣喜後,很快倒也鎮定下來,盯著無末追問:“那我問你,是不是曾有一只狼試圖闖入神廟,卻被木門弄得遍體鱗傷?”

  無末聽了這個,頓時明白,原來他們得知了這個消息,於是對神廟起了忌憚?

  當下他點頭道:“是的,神廟自有神靈庇護,一般人自然是進不去的。”

  胡達卻盯著無末繼續追問道:“可是當日,你進入了神廟後,卻不是從神廟大門出來,而是從山上下來的。是不是這神廟還有另外一個入口?”

  無末擰眉,心中暗道此人倒是狡猾,原來是打得山中地道的主意,可是他如何能知道,神廟的另一個入口再也不能尋覓了。不過他自然不會告訴胡達這個,只是點頭道:“你說得沒錯,確實有另一個入口。”

  抬眸間,他笑道:“原來你是想讓我告訴你這個入口,通過這個入口進入神廟。”

  胡達聽到無末這麼說,心中頓時充滿了期盼,點頭道:“沒錯,你身為望族族長,我也不會讓你做出太過分的事,只要你把山上的入口告訴我,我就把你的阿水還給你。這樣的話,望族的人絕地不會知道你做的事,你依然能繼續做你眾人景仰的族長。”

  無末望著胡達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寒芒,不過稍縱即逝,他在心裡泛起一絲冷笑:“好,我可以告訴你當日走出神廟的入口所在地。不過呢——”

  抬眸,審視著眼前這個貪婪的男人:“你必須先讓我見到阿水。”

  胡達點頭:“可以。”

  無末冷厲的眸光盯著胡達:“好,現在,帶我去見她。”

  胡達眸中閃過一絲狡猾,搖頭道:“不行,你必須先告訴我那個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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