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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多木木多]重回初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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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4 23:50:46
第20章

    裝好暖氣的這個星期,氣溫就下降到零度了。

    林美剛到班就看到幾個男生不打掃衛生而是趴在窗戶上看外頭,一邊嘻嘻哈哈的笑:“哈哈哈!又摔了一個!”

    學校外的那條街上有兩個窨井蓋,平時就愛積水,因為地勢較低的緣故,現在那邊半條街都凍成了冰。

    林美剛才過來時就看到有個騎自行車的在那裡滑倒了,摔得脆響。

    一個女生是坐在靠牆的位置上的,因為男生們打開窗戶了,冷風嗖嗖的往裡灌,她凍得直縮脖子,罵道:“你們把窗戶關上好不好?!凍死了!!”

    男生都裝沒聽見,女生乾脆站起來硬是把窗戶給關上了,有個男生把手放在窗棱上,一副“你敢關?”的樣子,女生使勁一推,男生嚇得趕緊把手縮回來,窗戶啪的一聲合上。

    林美剛放下書包,就見鄭凱像陣風一樣跑進來,扔下書包叫男生:“都跟我來!”他帶著三五個男生很快又跑出去,在教室裡都能聽到他們咚咚咚跑下樓梯的巨響。

    等周罄來了,跟她說:“鄭凱帶著咱們班的男生在學校後街那邊鏟冰呢。”

    林美哈哈道:“義務勞動?學校讓值日的幹這個嗎?”

    正好輪到這周值日的小組聽到了,發出哀號:“不是吧!!”

    何棋一直坐在椅子上看書,頭都不抬的慢悠悠道:“不會的。剛才是校長帶著人在那邊鏟冰,鄭凱才帶人過去的。”

    大家這才松了口氣。

    等到早自習結束該收作業了,鄭凱還沒回來,梅露站出來要求各組組長,各科課代表收齊作業趕緊送到老師辦公室。

    就差鄭凱的作業了,小組長發愁啊,他不敢碰鄭凱的書包,乾脆抱著作業說:“讓鄭凱之後自己把作業拿到老師辦公室吧。”

    何棋要收物理作業,他接過小組長的一數少一本,問清是鄭凱,上去就把鄭凱書包裡的作業翻出來了,小組長趕緊上前等著,把語文、數學、英語等各科都收齊了,美滋滋的收齊交上去了。

    快該打第一節上課鈴了,鄭凱才帶著人匆匆回來。個個凍得哆嗦,一進來就撲到暖氣片上暖手,還有整個背靠在暖氣片上暖和的。

    何棋冷笑,鄭凱發現自己的書包打開了,問小組長:“作業都拿走了吧?”

    小組長指著何棋嘿嘿笑著瞧好戲說:“是何棋拿的。”

    鄭凱就跳到何棋的背上:“你小子膽子不小啊。”

    何棋個子低,被鄭凱把冰冷的手伸到脖子裡頭,啊的大叫起來,鄭凱一手往脖子裡伸,一手從衣服下擺伸進去,何棋啊啊啊的拼命掙扎,鄭凱笑嘿嘿的說:“過來幫我壓住他!”高源等幾個剛才也出去鏟冰的都嘿嘿嘿□□著過來把手往何棋衣服裡伸。

    直到老師進來了才一轟而散。何棋的衣服都被他們從褲腰里拉出來了,頭髮都是亂的。他一邊把書都拿出來,一邊對鄭凱和後面幾個男生晃拳頭:“下課再讓你們好看!”

    學校後巷那一塊每天都有不少學生騎車經過,結冰後很容易讓學生摔倒,特別是學生還喜歡邊走邊打鬧。所以當天下午就緊急通知,說輪著來,每個班的男生抽出幾個人,每天去那裡鏟冰,只要凍上了就要鏟掉。

    林美都覺得自己這嘴夠烏鴉的,這下真成值任務了。

    每個班輪一天,他們三班算起來是下下周去一天。鄭凱在講臺上開動員,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先說咱們自己也要走,鏟乾淨了對咱們自己也有好處。再說全校一起輪這個,下下周第一次,到放寒假也輪不上兩次,這活一點都不重。最後說附小的學生也是每天都從那邊走,摔著小孩子就嚴重了。

    這事跟女生沒關係,學校一開始就是說讓男生去鏟。鄭凱就想在男生中間挑人,到時輪著就去。因為隔上兩周才能輪上一回,歸到值日組就不合適了。他讓男生踴躍報名。

    結果沒人理他。班上沒一個人舉手。

    “那我點名了啊。”鄭凱很快點了一圈,足球隊那幾個高個子都數進去了。何棋放在第二組,他跟何棋說:“到時這一組你看著點。”他在第一組,第二組也放個班委才能管住這群人。

    何棋無所謂的點了點頭。

    何棋不太愛管事,就連這個物理課代表都是老師任命的。但學生們自然而然的分邊,他就是鄭凱這一邊的,學習好加是班委。有時他也會給鄭凱面子,不會跟他唱反調。

    上周週末時班裡調座位,林美和何棋這組挨到一塊了。

    鄭老師把上周隨堂考的卷子發下來,卻是換著組發的,讓大家換卷子改卷。大概鄭老師上周沒時間改卷子吧。

    林美拿到的是何棋的卷子,卷面非常乾淨,字寫得很秀氣很小。鄭老師在上面講,讓大家在卷面上批改,還要寫出正確的答案。

    鄭老師說:“有的人懶,我講卷子,你們都懶得動筆把正確答案寫上去,等到複習時拿的還是錯誤的答案,到時你們怎麼複習?現在這是別人的卷子,我看你們還敢不敢不寫答案。”

    林美只好在何棋的卷子上寫答案,覺得自己的字還沒有一個男生的字秀氣,大受打擊。一面擔心自己的卷子不知道在誰的手裡,寫的答案清不清楚。回頭她還要再檢查一遍才放心。

    一節課講下來,卷子只講了一半。

    鄭老師說:“後面的就不講了,你們回去自己訂正。咱們現在的進度有點落後了,下一節課繼續講新課。”鄭老師是打算趕在這半學期把新課給講完,下半學期就純粹進行複習了,到時會更緊張,所以新課現在基本上是一周兩篇課文的進度在進行。

    鄭老師說這就全憑自覺了,以前給他們留的時間多,一篇課文能用一個星期給他們講,現在不行了,學不好的就是學不好,會學的自己會下去用功。

    林美把卷子給何棋,回頭就看她的卷子已經被人放到桌子上了,也沒看清是誰放的,仔細一看上面根本沒多少訂正的內容。她去借周罄的,發現她的卷子也沒多少訂正的,字寫得還很醜,周罄正拿膠帶要把別人訂正的全都給粘掉,她自己重新寫。

    “真是煩人!”周罄粘得火冒三丈。

    林美只好回去借何棋的卷子,她自己寫的還是有信心的。

    何棋很痛快的把卷子給她了,“放學給我吧,兩節自習課你能看完吧?”

    林美說:“我課間不出去,儘量早點給你。”

    何棋說:“不用,反正我晚自習時才打算用它,你看吧。”

    關著窗戶的教室裡雖然暖和,但氣味不太好聞。所以一下課,前後門都開著通風透氣。

    林美吹了一會兒風就把大衣給穿上了,這時外頭有人喊她。

    她抬頭看,居然是個完全不認識的女生。

    她過去奇怪的看著她,那女生說:“你是林美吧?能不能把你的語文書借我?我們下堂課是你們鄭老師的課。”

    林美哈哈道:“我不認識你吧?”

    女生說:“我四班的,我叫張銘。我認識你們班的陸露。”

    陸露跟周罄很好,而周罄跟林美是好朋友,所以這個關係還算親密。林美轉頭看了一眼班裡,女生見她不信,急道:“我真的認識陸露。她說你的書上筆記記得特別好,我就借一節課!我的語文書先給你,下課就換過來。”

    她還把她的語文書帶來了。

    林美想著借本書也沒什麼,就接了她的書把自己的語文課本給她。張銘翻開看了眼就松了口氣說,“我們比你們講得多,到時我把我的筆記借你。”

    “你自己有筆記幹嘛借我的?”林美好奇道。

    張銘翻到上一課的後面說:“我沒寫後面這題,我猜你肯定寫了。”

    原來是課後練習題,林美確實做了。

    算是交了個外班的朋友吧。林美覺得挺有意思。回到班裡,陸露也來找她了,“張銘找你了吧?我爸跟她爸認識,我姥姥家和她奶奶家在一個社區。”

    “那你幹嘛讓她來借我的?你怎麼不把你自己的借給她?”林美問她。

    陸露:“我寫的……我都沒怎麼寫!”她去把她的書拿來,翻開上一課的練習題是一片空白,她說:“等張銘把書還你了,你再借我看看。”

    林美現在是默認的認真學生,卷子肯定寫完,作業肯定好好做,課後練習題和練習冊肯定都寫了,正確率肯定好。

    張銘來還書時就跟她說:“我們班的人拿著你的書抄來著,他們還想跟你再借一節課,我說讓他們自己來,我要先把書還你才行。”

    陸露也在旁邊,上手接過林美的書說:“讓他們等著吧,借你都是看我的面子。”

    林美跟著說:“對,看陸露的面子,我不借給別人。”

    張銘千恩萬謝。

    這麼陰差相錯的認識了之後,林美借著張銘還認識了幾個四班其他的女生,有時忘帶課本了就可以到外班去借了。

    下午自習課前,鄭老師過來說了兩件事。

    一個是最近天黑得越來越早,有的同學住得遠,回家後吃飯都晚了,在學校又餓得厲害,所以學校決定除了上午加餐一次外,下午第二節課後,自習課前還有一次加餐,也是麵包和包子,還有袋裝的牛奶和豆奶。

    第二件事就是六點半放學有點太早了,也是因為時間緊,任務重,所以學校打算再往後加兩節自習。等於下午的課是兩節正課加四節自習,八點放學。

    小廠長還給三年級每個班配了個電視,為了讓大家收看新聞聯播。政治老師說新聞聯播應該天天看,這樣對他們考政治有好處。

    鄭老師還掏班費買了個VCD機,說是可以給他們放些片子看。

    有了這兩樣好東西,大家對增加自習課就沒那麼排斥了。教英語的高老師就首先帶了幾盤原文影碟給他們看,看的是《音樂之聲》。雖然只看了一節課,剛看到將軍家的長女跟那個送信的小夥子在雨夜花園中幽會就下課了,高老師鐵面無私的關了機子,大家失望的長長啊了一聲。

    雖然都看過這部片子,但再看一次還是很吸引人的。而且又是斷在這麼讓人心裡癢癢的地方。

    有看過這部片子的同學就說了後面的,將軍打算帶著全家逃離德國,逃離法西斯,那個小夥子卻告密了。所以這一對小情人最後是個BE的結局。

    林美發現大家的覺悟還挺高的。有的女生說那個男生不該告密,但也有男生說當時德國是在凡爾賽條約的壓迫下,而且當時法西斯還沒有那麼恐怖,所以那個男生告密是認為將軍是個叛國者,他告密是因為愛國。

    可有女生肯定的說:“他就是覺得將軍拆散了他的愛情,在報復!”

    青春時又酸又澀的愛情讓人忍不住一嘗再嘗,帶著一點小遊戲感,也有著非比尋常的認真,好像自己成了一個孤獨的殉道者,正走在註定被批判被反對的道路上。

    班裡說起早戀的事已經越來越多了,好像一下子多了那麼多的“班對”。

    林美就被朱海肯定的說:“錢亮喜歡你。不過他知道你不喜歡他。”

    林美很無奈,她不確定錢亮有多喜歡自己,不過她確實沒打算跟他談戀愛。

    她覺得這像是大家最後一次逃避現實的努力。

    周罄也跟她談起了這個話題。

    兩人一起放學走的時候,她先問林美對錢亮和圖海是怎麼看的。

    林美肯定的說:“我兩個都不喜歡?”

    “圖海也不喜歡?”周罄故意這麼問她。

    “不喜歡。”林美肯定道。

    太……稚嫩了。

    那些初中男生,雖然生機勃勃,但也像小孩子一樣。沒有絲毫男性的吸引力。

    而且她也不認為此時是談愛情的好時機,她的時間太少了,想做的事又太多。如果這次她真的能成功考上省六,或許她的大學也能換一個,之後的整個人生都會跟著變得不同!

    只要想到這個,就讓她沒有時間去考慮別的。

    周罄能看出林美說的是真話。

    她垂下頭,靜靜走著。

    快走到兩人平時分手的路口了,周罄站住說:“我初二下學期跟張展談過。”

    林美:=口=

     “之後鄭老師就把我們調開了。”周罄說,“我換到你後面,跟他再也沒有說過話。”

    林美突然覺得有一點不對頭:她記得張展好像現在在跟別人談!

    這個談其實也不是真的要談什麼,林美不相信這些孩子們能做什麼。每天在學校就已經占去他們一整天的時間了,放學回家有山一樣高的作業堆著。

    就是兩人放學一起走而已。

    林美小心翼翼的看著周罄。

    周罄的眼圈紅了,眼一眨,眼淚就啪嗒掉下來了!

    林美趕緊拿餐巾紙給她!

    “他現在跟馬潔好了……”周罄嗚嗚嗚哭起來,她真的很傷心。她還想過張展跟她的心情是一樣的,想著兩人可能過一陣就會再好起來,可是沒想到才過一年他就跟別人好了。

    林美在路口的寒風中陪了周罄二十分鐘,等她走後回到家都八點半了,幸好四節自自習把作業都解決了,回來就只剩複習任務了。

    林媽媽在看電視,聽到門響趕緊起來:“你們又拖堂了?”她接過林美的書包,說:“燉了豬蹄,吃不吃?”

    高壓鍋壓出來的豬蹄軟嫩的一吸就把肉給吸到嘴裡了,林美就著饅頭幹掉兩個豬蹄一條豬尾才滿足的回屋看書。

    不過她一直心神不寧的,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就去給周罄打了個電話,聽到她順利到家了才放心。

    “我爸給我煮了粘玉米,我明天給你帶點兒。”周罄在那邊說。

    林美哈哈道:“我媽給我燉了豬蹄,要不你明天中午別回家了,到我家來吃吧。”

    “哈哈,不用不用。”周罄的心情看起來是好點了。

    林美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其實我覺得吧,張展沒那麼好。你不覺得他配不上你嗎?”

    周罄好笑的說:“他配不上我?”

    林美從張展的學習開始批判起,包括他的個子沒有周罄高,鼻樑不挺,長青春痘,等等。把周罄給逗笑了。

    “他一點都不帥,咱回頭找個帥哥氣死他!”林美說。

    周罄在電話那頭哈哈大笑,笑得周爸爸都在電話裡問:“跟你同學說什麼呢這麼開心?”

    第二天再見周罄,她就好多了,還挽著林美的胳膊去樓下買麵包。她不帶牛奶了,因為學校裡現在也賣鮮牛奶。

    冰涼的牛奶和豆奶買回來後,大家都放在暖氣片上烘熱。還有包子也容易涼,買了暫時不吃就放在暖氣片上。

    又因為坐後面的男生們都喜歡脫鞋暖腳,所以放吃的幾乎都放在前面靠女生座位的那邊。

    周罄悄悄跟林美說:“我也覺得張展配不上我了。”

    周罄以前從來沒感覺到張展是個什麼樣的男生——僅指外表。在林美說過之後,她也注意到張展的衣服常常穿髒也不會換,鞋也不會刷。

    她說:“他太髒了!”她還記得以前幫經展抄筆記,他的書才用了一年就連書皮都掉了,內頁上還有貼上去又撕掉一半的貼紙。

    總之,張展看上去還挺邋遢的。

    周罄奇怪:“我以前怎麼會看上他的?”

    林美慢悠悠道:“這叫情人眼裡出西施。”現在是魔法消失了。

    周罄之前被張展和馬潔折磨得不輕,林美還奇怪為什麼上周她的情緒這麼低沉,還以為是在發愁成績的事,搞了半天是因為這個。

    學生中間傳出“談”的人挺多的,好像一下子都冒出來了。老師們的反應卻很奇特,既沒有圍追堵截,也沒有大肆鞭撻。反倒像是視而不見。

    鄭老師有次在課堂上冷冷的說:“我看有些人中考時怎麼辦!現在還有閒心幹別的!”

    原來不是不管,林美覺得老師們是開始大浪淘沙,放棄一部分學生了。

    用鄭老師的話來說就是“願意學的,我才管,不願意學的,我也沒功夫逼你了”。

    在鄭老師眼裡屬於願意學的林美一直處在老師的探照燈下。張展,可能鄭老師已經放棄了,倒是把馬潔叫到辦公室罵了一頓,馬潔是哭著回來的。之後就不敢再跟張展一起放學走了,每次都是拉上幾個女生擠在一起回家。

    考試前,鄭老師說要開一次家長會。家長會開完就考試。

    “讓你們父母在家裡也盯著你們。你們學是為自己學,不是為我學的!”鄭老師最近也有些暴躁。可能也是壓力大。

    恰在此時,傳出了鄭凱談戀愛的事。

    林美和小夥伴在一起說:“他這是頂風作案啊。”

    據說鄭凱非常聰明,他從不跟女朋友在學校說話,兩人是借著去上同一個補習班的機會見面。有外班的人看到他跟一個女生一起走,還一起站在街邊吃烤紅薯。

    鄭凱被鄭老師約談。

    後來據說兩人還一起去溜冰。也被人看見過。

    據說這個告密的是五班的圖海。

    “不是我!”圖海冤枉死了,“真不是我!”

    何棋裝路人站在一邊。關於鄭凱被人告密的事,他們這群一起上補習班的小夥伴正在排查叛徒。鄭凱跟人談的事他們都知道,可誰也沒想到有人告訴老師了,還讓鄭凱被鄭老師叫去了。

    圖海指天咒地的說:“要是我說的就罰我中考不及格!”

    “你這也太狠了,有這麼咒自己的嗎?”何棋出來說公道話了。

    圖海這麼一說,高源那群人也都覺得不應該是圖海了,都咒自己中考不及格了,肯定不是他。

    “那是誰啊?”高源罵道,“這人太缺德了!”

    何棋本來就覺得這個抓叛徒的事挺可笑的,就說:“算了算了,誰知道鄭凱被誰看到了?說不定是老師呢?咱們自己人是不會說的,這不是閑的嗎?”

    “萬一就是有人想陷害鄭凱呢?”高源說。世上不是沒有這種人啊。

    何棋轉了個話題,笑著問圖海:“對了,你跟我們班林美的事是真是假啊?聽說你帶她了?”

    “她跟我借卷子,我就從校門口帶到複印店。”圖海看警報解除了就跟著一起去推車。一群男孩推上自己的自行車,騎上匯入車流中。

    高源說:“我們班上的錢亮也喜歡林美,就是林美看不上他。”

    何棋哈哈笑:“跟圖海比,錢亮是不行啊。你問女生,看她們是選圖海還是錢亮?”

    一群人都哄笑起來。

    圖海被他們打趣的臉紅,一個勁的說:“不說了!不說了!再說我惱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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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4 23:51:08
第21章

    到了週一,告密的人自己跳出來了,正是他們的生物許老師。=_=

     許老師在大家昏昏欲睡的時候可能是想開個玩笑給大家提提神就說:“哈哈,上上周我在外面看到你們班的鄭凱跟別人在溜冰場玩,回來跟你們鄭老師說了。要說你們現在緊張是緊張,但還是應該適當放鬆一下。”

    全班的神情都是:=_=

     林美突然十分為許老師擔憂,像他這種性格可怎麼辦啊。

    為了這個告密者,全班已經氣氛緊張好幾天了,連林美都悄悄問過聽沒聽女生提過鄭凱跟人談的事,她搖頭說:“剛知道。”流言出來後她才知道的,之前真是一點風聲都沒聽到。她還想說鄭凱不愧是班長,保密工作做的就是好。

    因為大家的注意力前所未有的被許老師給吸引了,所以後面十五分鐘裡,許老師講的格外入神,下課時興高采烈的跟大家說:“回去也要看書啊,下周就考試了,就考我劃的範圍裡的內容!題我都出好了,都是咱們課後的練習題!你們一定要記得看啊!”

    下課後,林美叫周罄:“要不要去買麵包?”

    學校的麵包又增添了幾個新品種,有麵包芯裡有香甜的奶油椰蓉,咬一口就會流出來,還有一種是裡面有一根一次性筷子的麵包,上面也是灑滿椰蓉。

    周罄和她挽著手出去,剛好在走廊上碰到朱海,她聽說了也要一起去。

    三個人一邊往外走,一邊說起剛才生物課上的事。

    朱海說:“其實我覺得鄭凱挺倒楣的,許老師認識的咱們班上的人也就那幾個。”

    林美也是這麼想,鄭凱是班長平時又很活躍,估計哪個任課老師都認識他,所以許老師才能在外面一眼認出他來。換一個不起眼的學生,可能就不會被發現了。

    總之,鄭凱實在很倒楣。

    所以在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裡,鄭凱一直陰著臉,就像被高利貸追債一樣。下課也不打鬧了,也不跟哥們說笑了。

    天氣越來越冷,課間跑步就成了大家避之惟恐不及的一件事。

    上午第二節下課鈴剛打響,老師剛剛離開教室,鄭凱就走到講臺前拍著桌子說:“都快點下課!跑操了!”

    大家抱怨著下樓,才走到一樓就感受到刺骨的寒冷,跟冰窖一樣。走出教學樓大樓,兜頭就是呼呼的寒風,凍得人打哆嗦,整個人為之一顫,連腦袋都清醒了幾分。

    “好冷……”朱美穿著大衣裹著圍巾帽子去跑步,像她這樣全副武裝的人有不少,但也有人想著跑步要輕裝上陣,所以只穿著毛衣外套出來,大衣留在樓上了,一出來就爽的啊的一聲大叫,不自覺就跑了起來。

    大家排成方隊時還在不停跺腳,隊伍裡聽到大家在抱怨:“快跑啊!凍死了!”

    各班需要先點清人數,鄭凱掛著黑臉鐵面無私的挨隊點人,女生們有兩個姨媽來了留在教室裡了,男生們也有缺席的,但男生沒姨媽,所以鄭凱黑著臉問過後就把人名記下了,算缺勤。

    男生們敢怒不敢言,誰都知道最近鄭凱心情不好,聽說挨了鄭老師的罵,鄭老師還給他父母打了電話。看在鄭凱這麼倒楣的份上,大家都不跟他計較了。

    操場上四下透風,跑起來還不等暖和就凍得手腳僵硬,寒風刮得臉上都是疼的。跑完兩圈,大家都趕緊跑回了教室。

    一進教室,暖風迎面而來。

    在這一刻,大家都感到幸福極了。有暖氣真是太好了。

    鄭老師都跟他們說:“為了讓你們在教室裡不凍腳,學校才趕著裝了暖氣,你們看看,你們不好好學習對得起學校嗎?”

    鄭老師語重心長的跟他們說為了能讓他們考出好成績,學校真是什麼都替他們想到了,最近還說要在學校裡裝電燒水器,這樣大家帶上杯子就能在學校裡隨時接熱水喝。

    不好好學習能行嗎?

    大家在下面默默點頭。

    放學時,鄭凱推著自行車往外走。何棋在後面叫住他趕上來,說:“你最近太嚇人了吧?”他輕輕踢了鄭凱一腳,安慰他道:“別想太多了,這又沒什麼大不了的?還是說那誰怨你了?”

    鄭凱談的人是四班的生活委員。雖然鄭凱沒說她的名字,但四班的班主任已經查到了,聽說于老師很生氣,還說這次要是考不好就撤了那個女孩的生活委員。那可丟人丟大了。

    何棋猜那女的是不是跟鄭凱吵架了?兩人鬧掰了?

    鄭凱深沉的說:“我現在就想著考出成績來,別的什麼都不想了。”

    何棋嗯嗯的點頭,心想這肯定是掰了。

    模擬考的安排很快出來了。為了讓學生和家長們重視這件事,鄭老師安排在週四下午自習課開家長會。

    難得,林美他們提前放學了。鄭老師說:“我還是那句話,願意學的人我才管,不願意學的,你們就好自為之吧。”

    林媽媽說她今天會直接從圖書室去附中,林美直接回家就行。

    家裡的鍋裡有蒸好的紅薯,林美已經習慣了回家先吃東西,撈了個紅薯出來先吃了再去寫作業。等到七點,林媽媽開完家長會回來,她才從屋裡出來說:“我熬好了紅薯粥,炒了個酸辣土豆絲,一個醋溜豆芽,饅頭也熱過了,吃飯吧?”

    “吃飯!”林媽媽心情很好的說,她剛才回來前還去菜市場轉了一圈,買了咸水鴨。

    “你們鄭老師點名誇你了,說你的成績進步的很穩定。”林媽媽給林美挾了塊鴨肉,喜滋滋的說。“當時班上那麼多家長,可多人問我你在家是怎麼學的,我說我都沒管過你,都是你自己用功努力。”林媽媽真是覺得光榮極了。以前林美可從沒讓老師點著名誇獎過,她去參加家長會也一直都是坐著聽別人家孩子的事。

    “你好好用功,我看你們鄭老師很看重你。家長會都結束了,你們鄭老師還拉著我說了半天的話,說你想考省六,再努力努力應該不成問題。你最近學的有沒有什麼不懂的?除了物理外,還要不要再請別的家教?”

    林媽媽去了一次家長會,突然變得熱血了,對林美的成績看得更緊了,也更看好自家閨女的前程了。那天還跟舅舅打電話說:“孩子想考省六呢……他們老師說了,說孩子能行……哈哈哈哈……我也想啊,只要她以後過得好就行了……”

    林美在屋裡想起她以前去留學前,媽媽也是這麼跟人打電話,非常開心的打了好幾天的電話。那邊的人可能只是順口恭維一下,說她以後能把林媽媽也帶到美國去住別墅。

    不過後來她畢業後,林媽媽在她在外的這幾年也瞭解了不少,跟她說回來吧,外國都是用外國人的多,你一個外人在那裡不好生活,回來吧,家裡這邊也能給你找到工作。

    林美沒說,在畢業前她足足做了半年的惡夢,失眠,掉頭發,險些以為自己得了抑鬱症。她害怕回國,她花了將近五六十萬在外求學,累得都胃潰瘍要吐血了,她真的用盡了所有的努力了,最後的成績卻根本不像她設想的那麼美好。她覺得她浪費了很多時間。

    因為她除了學習之外,還必須將更多的精力耗費在生活上。她覺得她簡直是花錢來國外找罪受的。她根本不是來學習的。

    最讓她三觀崩裂的是,在她辛苦奔波勞累的時候,還有人能在她身邊活得輕輕鬆松,不當一回事的盡情花錢。這裡面的人有富二代,官二代,也有跟她一樣家裡是普普通通的。

    她有時一個人在深夜裡也懷疑,是不是她太認真了?輕鬆糊塗一點也沒什麼不好,把自己整得壓力這麼大值得嗎?

    可每當這時她都會再想,是不是不出來更好?在出來之前,她絕對沒想過在外求學的生活會是這樣的。清早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生活就是這麼瑣碎,它一點也不浪漫,不是穿著牛仔褲帶著書跟外國同學們一起說說笑笑,也不是在漂亮的圖書館裡優雅的讀書。

    當時她是能留下來,但她不是很有信心能有一份好的工作,可能要花上十年甚至更久才能把林媽媽接過來。

    但回國就像是失敗了,她沒有任何成就,灰溜溜的回去了。

    林媽媽的話讓她就像是突然又變成了那個有媽媽可以依靠的小孩。掛了電話後,她痛快的哭了一場,整個人都放鬆了。

    就算不夠成功,至少她還能回家,媽媽還要她。

    模擬考的時間定在這個週六周日,兩天考完。學號就是考號,全部打亂。所以林美被安排在了一班考試,周罄和朱海一個去了四班,一個留在了三班。

    朱海自從知道自己還在本班考,大松一口氣:“太好了,不用去別的班。”

    就算每一間教室的格局完全一樣,但每個班都有自己不同的氛圍,去別的班考當然沒有在自己班考更熟悉和放鬆。

    鄭老師卻說:“去別的班考試對你們來說正好,到時中考全都分到別的學校去了,到那時全都是陌生的學校和班級,你們就趁現在先適應一下,不至於再因為這個緊張了,答不好卷子。”

    第一天,上午是語文和數學,數學是和幾何一起各占一半分的綜合卷。徐老師在考前動員時說:“都是講過的題,誰要是不會那就是上課時沒好好聽。”

    下午是政治和英語。等於說週六考完,一大半的任務就完成了。

    周日上午是物理和化學,下午是歷史、地理和生物的小卷子。

    鄭老師在週五宣佈了個好消息:“今年中考改革,歷史、地理和生物會有一科不考,或者就綜合成一張大卷子。你們比上一屆的要輕鬆了。”

    分值越少,意味著每一門所占比重越少,同樣的,複習的壓力也會相應減少。

    所以鄭老師一說完,全班就暴發出一陣歡呼聲!

    底下還有人說:“那乾脆不考多好!”

    想太美!

    林美記得歷史、地理和生物確實是張綜合卷,物理和化學也是綜合卷。她最近又想起一道歷史的題,印象中是紅軍某次撤軍還是長征路線,一張地圖,讓人填地名。

    所以她把歷史書上老師說的幾個重要的地圖全都圈起來了!打算全部背熟!

    週六上午早上七點半,林美到校參加考試。在樓梯上還碰上了朱海,兩人結伴走到一班門口時,朱海說:“那你進去吧,一會兒別緊張。”

    不緊張,一點都不緊張。

    其實還是有點緊張的……

    林美輕輕呼口氣,微微提著心走進了一班的教室。

    一班教室裡幾乎都是陌生人,她找到學號坐下來,是正中央的好位置,監考老師一眼在教室裡哪個位置都能看到,算是別想作弊了。

    在考試時最受歡迎的位置就是靠牆的和最後的。處在老師的視線盲點。

    林美就算不打算作弊也覺得坐在這裡挺倒楣的。

    一班的教室跟三班的教室一點都不一樣。前面的黑板一側畫了一道花邊,裡面寫著值日組和要交的作業。講臺上還擺著一盆落滿灰的塑膠花,一邊牆上還貼著一張中國地圖。

    後面的黑板上則是寫了不少心靈雞湯,好像是從《讀者》一類的書中摘抄的現代詩和散文。反正沒事做,林美好奇的草草看了一遍,覺得一班的班風好像比他們班上要溫柔得多。

    林美班上後面的黑板報寫的還是上一次鄭凱抄的各高中錄取分數。還有外班的專門去他們班上看,聽說是外班的班主任宣傳的,說:“你們有空就去三班的教室後看看,看自己能考哪個學校。”

    有老師這句話,三班就多了不少參觀的人。後來鄭凱又特意重新抄了一遍,字跡不但更大、更工整,他還特意用黃粉筆描粗了邊,顯得更顯眼了。

    八點考試。七點半時,大家已經都到了。林美同一個班的在這裡考的還有梅露和何棋,她認識的人裡圖海也在這裡考。不過林美就跟梅露打了聲招呼,倒是何棋看來跟圖海挺熟,兩人還碰巧坐得挺近。

    七點二十監考老師就來了。是生物的許老師和物理的于老師。

    他們看著表,差不多到七點四十五就開始發卷子,于老師在上面說:“先不許動筆,誰寫就收卷子攆出去!八點才能寫。你們可以先看看題。”

    七點五十,打了早自習結束的鈴。還有十分鐘。

    許老師在臺上數著多餘的卷子,跟大家說:“都看看你們的卷子啊,看看有沒有破的,印得不清楚的,趕緊換啊,別耽誤時間啊。”

    跟著就有兩個人要舉手換卷子,許老師小跑著從講臺上下來,先檢查下換卷子的同學手上的卷子確實有問題,再把新卷子給他。

    林美把手錶取下來放在桌角。她已經很久沒用手錶了,都是用手機看時間。還是林媽媽說她最近學習用功,要給她買塊好手錶,最後托人帶了塊海鷗女表,小小的錶盤還是鎦金的,叫她用著挺不習慣的。

    但這是一塊好表,林美打算好好珍惜。

    八點,上課鈴響的同時,于老師在上頭說:“可以開始寫了。”

    林美立刻拿起筆把剛才在心裡想過的幾道題給寫上答案,整個教室裡大家都在奮筆疾書,只能聽到刷刷的寫字聲。

    于老師和許老師一個在講臺上看,一個在下面巡視。

    考試開始不久就發生有人帶的筆不出水這種事,于老師在旁邊桌上拿了枝筆,跟另一個學生說:“這根你現在不用吧?”那學生點點頭,于老師把筆給那個筆沒水的人,說:“來考試就帶一支筆,真到中考時你怎麼辦?出去買?”

    與已無關的事沒有人在乎。林美就聽了一耳朵,她的全部精神都用來看題了。她的複習很扎實,基本上所有需要背誦的內容都能說得上來,這次的卷子只有一個課文內容填空,一個作者填空可能是以前二年級或一年級的內容,她一點都想不起來以外,別的都能保證全對。

    寫完後她還檢查了一遍,免得發生那種自己明明會,但是偏偏粗心寫錯的糟心事,那她一定會吐血。

    考到一半的時候,鄭老師悄悄進來看了一眼,林美沒發現,直到鄭老師走的時候跟于老師小聲說:“那我先走了。”于老師沖她點點頭,她才知道鄭老師已經來過了。

    作文寫得中規中矩,像老師說的開篇點題,中間扣題,結尾點題,三點一線這麼一拉,至少能保證基本分不會丟,其他寫得好不好就是另一回事了。

    第二節下課鈴打後,于老師和許老師開始喊收卷子,一邊說:“不許再寫了!再寫算作弊!”

    卷子都收上去後,所有人都有股熬過一關的感覺。

    林美今天算是一點都想不起來吃麵包,但害怕後面考數學時再餓了就麻煩了,還是下樓買了個麵包加一袋奶,邊吃邊往樓上走。現在賣奶的地方弄了個大鍋,裡面倒著半鍋熱水,所有的袋奶都泡在熱水裡,這樣拿出來就是溫的能直接喝,也算是清洗消毒了。不至於大冬天的再喝涼奶,喝了肚子痛。

    回到一班,發現有幾個學生在老師的指揮下打掃衛生,把剛才考試時扔在地上的一些草稿紙和餐巾紙給掃起來。一班的班主任皺著眉說:“你們也要注意衛生啊,教室裡有垃圾簍,扔在蔞裡多乾淨啊。”

    她應該挺煩這些學生到她的班裡來考試還亂扔東西的。

    林美看到一個男生吃完麵包想把包裝袋隔空扔到門後的垃圾蔞裡,失手彈到外面來了,在上面一班班主任的目光下,他趕緊灰溜溜的去把包裝袋撿進來好好扔進垃圾蔞。

    可能一班班主任抱怨了,等到發數學卷子時,五班的班主任來了,站在那裡看著她班上的人。林美猜剛才那個亂扔垃圾的男生就是五班的。

    這次發完卷子時,鈴已經打過了,所以大家都沒有浪費時間,趕緊埋頭答題。上面的監考老師林美不認識,猜可能是二年級或一年級的年輕老師。

    監考老師說:“別粗心大意,多看看題,多審審,多算幾遍。有些題的答案你一算出來就應該知道是錯的,那就不必往上寫,趕緊再檢查檢查是不是審錯題了?是不是公式用錯了?”

    這個監考老師有可能也是個數學老師。她抱著手臂在教室裡慢慢轉悠,特別是在教室後幾排轉悠。林美在工作後也監考過,雖然是公司裡自己組織的考試。像這種專在後幾排轉,就是因為後幾排是作弊的黃金地段。當時她監考時就有人事上的人告訴她,沒事多去後面轉轉,造成一種威攝,這樣有的作弊的就不敢了。

    跟語文比起來,數學的卷子要好做多了,題型全都見過,知道用什麼公式,就像監考老師說的,除非粗心算錯答案,不然不可能有問題。除了有兩道幾何,她一開始不知道輔助線該畫在哪裡浪費了一些時間外,別的都很順利。

    林美這次答卷比語文答得要快,全寫完還剩下二十分鐘。她就一遍遍的驗算,生怕哪道題是自己算錯答案再丟分。

    考完回家,林媽媽中午一句都沒提考得怎麼樣,就是一個勁的給她挾菜。今天中午林媽媽做了炸丸子,燉了大鍋菜,還做了青椒炒雞,番茄雞蛋湯,吃得林美不要不要的。

    吃完飯,林媽媽問林美:“要不要睡個午覺?”

    林美搖頭說:“不了,一睡再睡迷糊了。”她拿著政治書背去了。

    政治課本上劃的重點她都背過來了,但現在臨到要考試了,突然覺得腦海一片空白。叫她看書的時候越看越緊張,還不敢跟林媽媽說。

    不過,幸好下午考試的時候一切順利。雖然覺得腦海是一片空白,但看到題答卷時倒是都寫出來了。生產力三要素,這回她不用胡編亂造了。

    第一天考完,她給自己估分,覺得這四門均分九十以上是不成問題的。除非有什麼她忽略的大毛病沒發現。不過可能不大。

    晚上她要繼續複習,林媽媽讓她早點休息,“休息不好也考不好,你出來看看電視吧。”

    林美看了會兒廣告,說:“模擬考而已,我一點都不緊張,你就讓我去看書吧,我現在不看書反倒有點焦慮。”不看書看電視會有罪惡感。

    “去吧,去吧。”林媽媽沒辦法的擺手說,“我閨女這樣再考不好就出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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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4 23:51:27
第22章

    兩天時間,模擬考結束了。

    非常難得的,周日下午最後一門考完後就直接放學了,不少人包括林美都認為還要繼續上課,所以考完後基本所有人都回到本班教室了,鄭凱還叫值日生把班級衛生打掃了下。

    “真是,這麼多垃圾!”值日生邊打掃邊罵。

    很多人都在自己的書鬥裡發現了不屬於自己的垃圾。林美的書鬥裡還翻出了一個筆記本,一看就是男生的,上面貼著北斗神拳的動畫貼紙,還寫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周罄的書鬥裡有一袋喝了一半的牛奶,把她氣得不輕。

    所有人都把書鬥裡的垃圾清出來扔在地上,搞得值日那個組的同學很生氣,鄭凱在講臺上說:“把垃圾都扔到垃圾簍裡!不要扔在地上!”

    打掃衛生就花了大概十分鐘,還有人的椅子不知被搬到哪裡去了,大家紛紛在班裡找自己的椅子。林美的椅子就不是她原來坐的那把,雖然她覺得換把椅子坐也沒什麼,但看大家都在找,只好從善如流的去挨個翻自己的椅子。

    鄭老師過來時,看到班裡衛生已經打掃完了,就把鄭凱叫過來說:“放學吧,都回家去。今天就不佈置作業了,放你們一天假,明天早上別遲到!”

    班裡的人一時不敢相信這個好消息,鄭老師走了之後男生們才嗷嗷怪叫著歡呼,然後提起書包狂奔著下樓。

    晚上沒作業,時間好像一下子變得太多了。林美和周罄、朱海三個出了校門,外面的天居然還是白的。

    “咱們要不要去逛逛街?”朱海說。

    “去哪兒逛?”

    在附中附近只有一條街值得一逛,就是附中和附小後面的一條小路,半截是菜市場,半截卻開了三四家精品店,還有一間一元店。

    三個人把這半條路上的店逛了個遍,林美看到菜市場的一個攤子上的韭菜不錯,暗暗記在心裡。

    “你們這次考得怎麼樣?”朱海扭頭看林美,“林美一定考得不錯吧?”

    “還行吧。”林美問周罄,“你呢?估算著均分大概多少?”

    “九十出頭吧。”周罄說,“題不難,沒什麼特別偏的。”

    這也是林美做卷子時的感受。老師們出題全都緊緊扣綱,沒有一道超綱的或者特別偏的,全都是在課上一再重複的重點要點。換句話說,這次的卷子意外的簡單。

    “我估計這次的分大家都挺高的。”林美歎氣說,她還想一鳴驚人呢。如果大家考得都好,那這分數就不容易拉開了。

    回家時,林美順便買了一捆韭菜,洗了一把打算晚上炒雞蛋吃,剩下的用報紙包好放進冰箱保鮮。最近林媽媽說要多買些韭菜給姥姥家送去,姥姥家喜歡自己包餃子。

    林媽媽回家時晚飯已經做好了,紅薯玉米粥,蒸好的饅頭,一個韭菜炒雞蛋,一個土豆燉五花肉。

    “考得怎麼樣?”林媽媽回來就看林美的表情不是太好,擔心她考得不好。

    林美說了下卷子不難的事,林媽媽松了口氣說:“你考得好,別人當然也能考得好。學習努力的都能考好,想這個沒用。你只要做得下次卷子比這個難時,你還能考好就行了。”

    林美想想也是,她就是覺得有點可惜,好像自己蓄力良久,發力後發現目標十有□□都有人能夠得著,就覺得自己這一肚子力氣有點白攢了,跟著有點怨要是這老師把卷子出得再難點,能拉開距離就好了。

    星期一到校後,林美聽說成績居然出來了!

    班裡亂糟糟的,她也顧不上早自習了,聽朱海他們說話。

    朱海說:“聽說已經出了,鄭老師他們正在排名次。”

    “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名次啊……”一個人哀歎道。

    上午就有語文課,鄭老師陰沉著臉拿著書進教室時,整個教室的人都怕得垂下頭。

    難道成績很糟糕?

    林美就算對自己很有信心,看到鄭老師這種表情也不免忐忑起來了。

    鄭老師把課本和教案放下,很平靜的說:“上周我們講到……”開始上課了。

    大家摸不著頭腦,都以為會先挨駡的,結果成這樣了。只好個個都稀裡糊塗的翻開書聽講。

    鄭老師講到一個要點:“這裡要記住,都拿筆劃起來!”

    大家嚇得趕緊拿筆劃。

    鄭老師開始開炮了:“我看誰不劃!誰還在閑著!!”

    林美也不敢抬頭看誰現在沒在劃書,周圍所有人都是狠不能把頭埋進書裡,不讓鄭老師看到。

    “都是在上課時一再強調的重點!居然還有人考試時寫不出來!你們這樣還考什麼啊?啊?還考什麼?趁早回家得了!!”鄭老師發火道。

    看來真的考不得怎麼樣。

    林美心中惴惴。就是不知道成績差到什麼程度?

    鄭老師既是語文老師又是他們班的班主任,所以三班的語文成績一向抓得很緊,在三年級五個班裡是領頭的,什麼時候平均分都是最高的。就像四班是物理最好一樣,因為他們班的班主任是物理老師。

    這節語文課沒有一個人說話,大家一直保持最高品質的安靜,乖乖聽課。打了下課鈴後,也沒人敢動。走廊裡傳來別的班下課的聲音,外班的人開始在走廊裡走來走去說話打鬧,還有人路過三班時好奇的往門裡看。

    鄭老師說:“下午名次就出來了,自習課講卷子。現在下課。”

    做為班主任,還是有一點特權的。畢竟鄭老師就能趕在別的老師之前占了他們班的自習課講卷子。

    上午第三節課下課後,鄭凱匆匆從外面回來就到講臺上拿了黑板擦和粉筆,到教室後把黑板上抄的省市各高中錄取分數都給擦了。

    梅露悄悄過去,問清後說:“再用抹布擦一遍吧。”

    黑板上粉撲撲的看著不太乾淨。

    梅露匆匆去找了幾塊抹布浸濕後拿過來,跟鄭凱一左一右把黑板又抹了一遍,然後找來廢紙再擦一遍,把水汽擦乾。

    黑板變得光潔如新了。

    鄭凱這才開始照著他手中的紙抄黑板。

    大家此時也都有感覺了,紛紛站在那裡伸長脖子靜靜的看。

    鄭凱標上數字1234,後面寫總分和平均分,最後寫名字。大家一個個挨著念。

    林美提著心,一直到黑板上出現她的名字,也被圍著鄭凱的人念了出來。

    “第五名868.5分!平均分96.5!林美!”

    林美輕輕呼了口氣,一屁股坐了下來。周圍不少同學都轉過頭來看她,周罄和朱海都過來拍拍她。

    林美不自覺的露出笑容。

    這個名次比她想要的還差一點,但至少拿出去不丟人了。

    每一科的總分都是一百,最後一下午的歷史、地理和生物出的都是兩頁的小卷子,每道題的分值都很大。因為聽說今年中考這三門出綜合卷,所以學校出卷子時也有所偏重,跟主科相比,這三門就不太重視了。每門核定的時間是六十分鐘,答得快的四十五分鐘就寫完了,不准提前交卷,只好坐著發呆。

    周罄是第七,朱海是第二十一。第四堂是生物課,鄭凱仗著生物老師不會管,抄了半堂課把後面這張黑板給抄滿了。全班的分數都在上面了,只是前十名用玫瑰紅的粉筆抄,後面都是白粉筆了。

    下午,林美來上學時就看到一樓的樓梯旁邊的黑板報上貼著三年級這次模擬考的總成績。全年級一起算,林美這次排到了年級第十一,差一步沒進年級前十,多少有點遺憾。

    她還覺得自己一定學得不錯,結果連年級前十都進不去。

    林美自滿的腦袋清醒了點。等卷子發下來一定好好看看都哪些地方失分了。

    自習課時,林美才知道鄭老師生氣的原因是他們三班這次在平均分上落後了,排到年級第三名。

    如果只比尖子生的成績,三班是最好的。前五十名裡只有林美這班的擠進去了十四個,一班的幾乎都排在了後面。

    但如果算上平均分,三班一下子就掉下來了。

    “你們羞愧不羞愧?啊?考出這樣的成績!你們是幹什麼吃的?”鄭老師改卷子的時候還是挺高興的,班裡幾個她看好的學生都考得不錯,去別的老師那裡一問,也沒有人掉隊落後。就是等到算班級平均分時,她才生氣了。

    鄭老師當了一輩子教師,帶過無數個班級。她早就知道當學生不想學的時候,哪怕他人坐在教室裡,心也早就飛到外頭去了。

    鄭老師在講臺上說:“你們不是為我學,不是為你們的爸媽學,是為了你們自己學。這話我說過不止一次了,聽不進去的人我也不會再說了。”

    然後她就真的再也沒有訓人,直到把整套卷子講完。

    “模擬考之後馬上就該放寒假了,不過你們時間不多了,所以學校打算只放到初三,初四就開始到校,繼續上課。”鄭老師說。

    全班:〒▽〒

    “老師們也不放假了,都是為了你們。”鄭老師說。

    大家只好接受老師們的好意了。

    回家後,林美跟林媽媽說了寒假只放三天的事。

    “那還要跟你姥姥說一聲。”林媽媽說。以前的過年,他們就是天天去舅舅家,一直過了十五才算完。

    只放三天的寒假根本不叫寒假。林美沒有一點要過年的感覺。

    但新年還是到來了。

    附小門口多了好幾個小攤子賣炮。連附中門口也擺了一個,不過很快就被小廠長帶著人給趕走了。學校還發通告說不許買炮,不許在學校放。

    鄭老師特意在班裡說了兩個放炮致殘的故事,一個是拿著炮放,把手給炸成殘廢了,一個是點了炮隨便扔,扔到別人頭上,不知怎麼炸傷了人家的眼睛,賠了很多錢。

    鄭老師說完道:“不管是炸傷自己的手還是炸壞了別人的眼睛,出了這種事你們就別想參加中考了!!”

    林美:………………

    她覺得這個邏輯上是對的,但輕重程度好像不太搭?比起中考,炸斷手指或肌腱或眼睛好像更嚴重。

    連著下了幾場大雪,天氣越來越冷了。走在路上能看到附小的學生們追著打雪仗,小孩子們從路邊清潔工掃出的滿是垃圾的髒雪堆中團雪球互相砸,林美路過看到幾次都很想說“太髒了,不要玩這裡的雪”。

    不過她克制住了。她現在已經能克制自己不要像個大人一樣思考,免得讓人覺得她很奇怪。

    模擬考後,大家有點像用盡了精力一樣,好像再也沒什麼能刺激到他們了。所有人的心情仿佛都變得非常平和。換句話說,好像大家一下子都放鬆了,在最後的這十幾天裡,大家似乎都把注意力轉移以了將要到來的新年上。

    每個人都在討論新年。

    “本來說過年要去奶奶家的,不過今年初四就要上課了,我爸跟我奶奶說今年去不成了。”周罄說,她的奶奶家在外地,每年都要專門坐火車去那邊過年。周罄很不想去奶奶家,因為周爸爸是家裡的老二兒子,而且是最沒用的一個:他離婚了。離婚的原因是他老婆把他甩了跑美國去了。

    所以能不去奶奶家,周罄還是特別高興的,每天都興高采烈。

    林美現在跟周罄能聊一點自己的事了。以前總覺得周罄是小孩子,很少說心事。現在卻覺得她跟周罄之間的友誼才是純粹的,什麼都不牽扯,說了也不會有事。

    “我去我姥姥家過,我奶奶那邊他們離婚後就沒去過了。”林美很少想起林爸爸那邊的事,家裡也很少提。

    “都一樣。”周罄的態度是“這是一件多麼平常普通的事啊”。

    班裡沒有考好模擬考的學生也都在發愁。比如高源就說:“完了,這次過年我非被我爸罵死不可!”

    高源家過年是初一是姥姥家,初二是奶奶家,初三是他爸的同事到他家來。兩邊都有堂表兄弟姐妹,過年一堆父母聚在一起,最常說的就是自家孩子的學習成績。

    高源以前是他們家長得最高大的男孩,親戚都誇他“長得真高啊!以後去打籃球不愁工作了!”,但是等這一輩的孩子們差不多都該參加中考時,成績就成了新的比較物件。

    說高源的話也變成了“白長這麼大的個子了”,好像他就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代言人了。

    高爸爸在親戚面前丟了面子,回來就逼問兒子的學習,然後就上手打了。

    鄭老師對班裡的氣氛很緊張,在早自習上說:“你們現在就放鬆了?考個模擬考就滿意了?這還不是中考!你們要是現在放鬆了,中考就別想考個好成績了!!”

    可是精神上的疲憊和放鬆是沒辦法的事。就連林美在模擬考過後也是按步就班的學習。所有的卷子發下來後,她發現較大的失分點全都在生物、歷史和地理上了。倒不是她考的不認真,而是這三門別看內容少,每一道題的分值都是誇張大。林美就錯了一些填空,一個空居然是五分的!算是把她給坑苦了。

    可這也給她敲了次警鐘。像主科四科,她幾乎沒有丟分的地方,語文的閱讀理解和作業是丟分最大的,像數學、物理、英語,全都是97、98的高分。可以說她目前要做的就是繼續鞏固。但副科卻成了她新的盲點。就是因為她的重視不夠,反倒成了失分大戶。

    但就算這樣,她目前的重心還是在主科上。因為下半學年開始後,老師要帶著他們開始複習初一初二的內容了。這對她來說完全是全新的,雖然並不難,特別是她自己看初一的課本時,簡單的讓她想跳舞。

    但內容可不算少。

    至於副科,她只能保證多花些時間更專心的背了。

    很快過年了。林美收到了比往年還要多的壓歲錢!這都是因為她的模擬考考了個好成績。姥姥和姥爺見了她就說:“我們美|美今年辛苦了,給壓歲錢多買點好吃的,爭取考個好學校!”

    舅舅也給了高達五百塊的壓歲錢。林媽媽只給濤濤準備了一百,兩家孩子互相給,都是這個價格!林美看林媽媽當時都生氣了,“你給孩子這麼多幹什麼?”

    舅舅叼著煙把錢卷成卷塞到林美兜裡:“孩子學習辛苦,我這是獎勵孩子。”一邊對她說,“美|美收著!舅舅給的別怕,別聽你媽的。”

    轉個頭,林美把舅舅給的錢塞給林媽媽了,“給濤濤發壓歲錢吧。”今天到姥姥家來,除了提的水果、酒和油之外,林媽媽就帶了兩百塊當機動錢。肯定沒帶多。倒是林美壓歲錢收了一圈賺了七百了。

    林媽媽沒辦法,只好先拿了林美的三百塊說:“回去媽媽還你。”

    “用不著。你收著吧。”林美一擺手說。

    “你自己拿著。”林媽媽還是堅持讓她自己收著壓歲錢,“跟同學出去買個書吃個東西的。”

    林美現在習慣每週去逛一次新華書店,看看有沒有新出的卷子和輔導書。初二下午就約上周罄去書店了。

    過年時書店照常開門,逛的人變少了。

    周罄和林美挽著手在書架間來回走,周罄說昨天晚上她媽給她打電話了。

    “她說已經給我買好邁克的CD了,她會給我寄過來。我爸說這東西不便宜,會把錢還給她。”周罄說,她覺得周爸爸和周媽媽好像不像之前是統一戰線的了。

    “你爸不想讓你去了?”林美也有感覺了。

    “可能吧,他最近說的都是讓我用心複習好好考試,還說之前是他不好,在我這麼重要的時候跟我說這個,分我的心。”周罄已經原諒周爸爸了,“他還說讓我別為之前的成績下降擔心,那都是他的錯,我只要好好學,一定能考出好成績。”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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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4 23:51:54
第23章

    林美又調了一次座位,從第三排換到了第二排,一下子離講臺更近了。

    鄭老師這次又調了四五個人的位子,算是把自己看好的學生都給攏到眼皮底下了。離中考只有不到半年的時間了,現在她也沒精力去管那些不想學的人了。

    自從調過座位後,班裡的氣氛有了很明顯的兩極分化。坐在教室後面的照樣是一下課就嗷嗷叫著跑出去,前幾排的下課跟上課沒什麼兩樣,有時都要鄭老師過來提醒下:“出去走走,看看遠處。”

    林美這才拉著周罄到走廊上去,趴在水泥欄杆上看著下面的操場。

    附中的操場與廠區只隔著一道低矮的紅磚牆,現在靠著牆的地方已經堆滿了預製板和鋼筋,旁邊還有幾堆積雪。

    有一些調皮的男生站在雪堆、預製板或鋼筋堆上往圍牆那邊看,似乎躍躍欲試的想翻牆玩。還有人嘻嘻哈哈的團雪球打雪仗,直到打響上課鈴才扔掉手上的雪慌忙往教室裡跑。

    整個學校只有他們三年級在,倒像是佔領了一個王國。學生們有不少還沉浸在過年的氣氛中,都覺得提前上課是件苦差事,每到下課倒是都精神百倍。

    學校怕學生們趁著課間偷跑出校再出意外,除了讓傳達室的老師嚴守校門外,又讓體育老師把籃球、排球、乒乓球和羽毛球等球類拿出來,分到各班,讓每個班一到下課就拿球去操場上玩。

    鄭凱就帶著人把發到班裡的幾副羽毛球和乒乓球抱來了,他們還抱了兩個籃球。剛把這些東西抱到班裡,下課時亂糟糟的教室都興奮起來了,不少人圍到講臺前。幾個男生拿著羽毛球就要拿到走廊上玩,鄭凱趕緊喊道:“等等!先登記才能拿出去!”

    這些發到各班的球類如果丟了,就要由班級來賠。鄭凱說:“發給大家玩是學校的意思,但鄭老師說了,拿出去的要都要登記,要是丟了、壞了,就要登記的人賠錢。”

    然後特意找了個筆記本來記清楚。

    雖然說了要賠錢,但男生們還是立刻就搶了籃球和羽毛球跑出去了,每到下課第一件事就是搶這個。搶不到的也都懶得去搶,這天鄭老師過來看林美和周罄、朱海下課後還坐在教室裡,好奇的說:“學校特意發了籃球、乒乓球人,你們怎麼不去玩啊?別老坐在教室裡,出去動一動。”

    留下的學生七嘴八舌的說:“天太冷了!教室裡暖和!”

    “他們都搶走了,我們拿不著東西沒辦法玩。”

    鄭老師:“別太懶了,太冷就不出去了?冷才應該出去跑跑跳跳,動起來就不冷了。”

    回頭她就讓鄭凱拿班費去買幾根跳繩,一塊錢一根的,回頭一到下課,一人發一根讓出去跳去。

    鄭凱照班裡人數買了六十根,還跟老闆講價,合九毛五一根買來的。多餘的錢換了一張世界地圖,也跟一班似的貼在黑板旁邊。

    鄭凱給大家發跳繩時還說:“這是拿班費買的,發了你們不能不跳,鄭老師特意讓給大家買的,拿了的都要去跳。”

    輪到發給林美和周罄這些人時,這就顯出“熟人”的好處了。雖然平時沒跟鄭凱說過幾句話,但自從林美上次模擬考以黑馬之姿跳到班級第五名後,鄭凱他們幾個對林美也多了幾分親近。

    鄭凱見她們過來就說:“你們女生喜歡紅的吧?給你們幾根挑挑。”

    林美想要深藍色的,鄭凱抽出幾根深藍的給她說:“這個顏色也好,耐髒。”

    周罄就說也要深藍的,鄭凱還囑咐她們:“不能在走廊裡跳,去樓下操場跳。”

    不少人都是怕麻煩才不肯下課出去,寧願躲在暖和的教室裡。現在為了跳個繩還要下樓,要不是鄭老師特意囑咐過,根本不會有人願意。

    今天第一天拿到跳繩,怎麼說都要給個面子,林美幾人挑好自己的就下樓了,到了二樓一樓時,整個樓層都是空的,所有的教室門都鎖上了。周罄說:“我現在都到二樓來上廁所,比樓上人少多了。”

    到了操場上更顯得人少了,只有幾十個三年級裡最調皮的男生,像小學生似的爬到預製板、沙堆、石子堆上做指點江山狀。

    朱海都說:“他們這是幾歲了啊。”

    “童心未泯。”林美道。

    周罄拐了她一下噴笑道:“你這嘴真損。”

    三人把地上的碎石子踢開,互相站遠點開始跳起來。說實話感覺有點傻。

    林美邊跳邊回顧四周,無奈的發現真的聽話下樓來跳繩的可能就她們幾個,遠一點都看不到人。

    跳了一百幾十個後,朱海停下來說:“我怎麼看沒什麼人來啊。”

    可不是,就她們仨。

    林美也覺得犯傻了,周罄也停下來了:“那咱回去吧?反正也跳過了。”

    此時突然聽到放鋼筋的地方嘩啦啦一陣巨響,像是鋼筋沒放好滑下來了一樣。

    林美三個都嚇了一大跳,站住腳回頭看。那邊嘩啦啦響過後倒是寂靜無聲,沒動靜了。

    朱海往前走兩步說:“走吧?”

    周罄對著鋼筋那邊張望了下,有點遲疑:“要不要去看看?”

    朱海說:“一會兒告訴老師一聲就行了。”

    林美則是在回憶,在這個時候有沒有人在學校裡出事?

    她還真想不起來了。

    不過剛才有幾個男生在那邊爬高上低的。

    朱海跺腳道:“快打鈴了。”

    林美轉身往鋼筋那邊跑:“我去看看,你們先回去吧,替我給老師請個假,就說我上廁所了。”

    去看一眼,沒事就安心了,有事也能及時救人。而且她對自己現在身上的好學生光環很有信心,老師肯定不會因為她遲到一會兒就生氣的。

    鋼筋擺在操場角落裡,跑過去也要一二百米。林美氣喘吁吁的過去就喊:“有人嗎?有人摔著了嗎?”她從一側繞過去,沒聽到動靜就想估計是沒人。要是沒看到人就能放心了。

    結果等她繞過去就看到一個小男孩趴在地上,一條腿被壓在鋼筋下,整個人仿佛都懵了,看到林美過去才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林美都嚇怔了,趕緊上前看,一邊哄他:“別哭別哭,別亂動啊。”她仔細一看,這個男孩的左腿小腿被兩條交錯的鋼筋壓住,腿下還墊著好幾根鋼筋,看樣子是他踩著鋼筋走,不小心鋼筋一下子滑下來,他摔倒了,鋼筋也砸在了他腿上。

    小男孩的穿著打扮不像旁邊附小的學生,倒像是附近郊縣農村或打工人家的孩子。壓在他腿上的鋼筋雖然只有杯口粗細,但長長一根的重量可一點都不輕。何況兩根都壓在他腿上。

    小男孩大哭後就開始倒噎氣,林美問他叫什麼名字,爸爸和媽媽在哪裡,他說他叫孫強,爸爸叫孫國富,媽媽叫張桂芝,家住離這裡不遠的菜市場那條街上。他是翻牆到學校裡來玩的。

    林美先讓他別亂動,她馬上去叫人,剛站起來就聽到周罄在不遠處小心翼翼的喊:“林美?林美你在不在這兒?”

    周罄是都快走到教學樓了,又不放心的拐回來了。林美見到她馬上說:“周罄!這裡有個小孩被壓著腿了!”

    周罄馬上順著聲音找過來,一看到也傻眼了,她說:“那咱倆先把這鋼筋給搬開?”

    林美看這鋼筋搖頭說:“我估計咱倆搬不開,趕緊叫老師來吧。”

    周罄說:“那你在這裡等著,我馬上去叫老師!”

    林美只好蹲下陪這個小男孩說話。

    小男孩臉上還掛著淚,卻很乖很懂事,問他腿疼不疼,他搖頭說:“不疼,姐姐。我爸爸會不會打我?”

    “不會。爸爸不會打你的。”林美摸遍全身只找出來一包餐巾紙,先拿餐巾紙給小男孩把臉上的眼淚鼻涕擦了,再用餐巾紙疊花給他看。這一手還是她去幫上司佈置她兒子的結婚禮堂時跟那邊的酒店大堂經理學的。

    周罄去了不知多長時間,她在這裡度秒如年,時不時的站起來伸頭看看來人了沒。

    沒過多久,就見鄭老師身後帶著幾個老師過來了。

    一過來,鄭老師先把林美拉到外面來,那幾個老師去鋼筋後看那個小男孩。

    鄭老師問她怎麼發現的,林美一五一十的說了以後,鄭老師道:“林美,你做得很好,現在你回去上課,別人問什麼你都不要答,這事跟你沒關係了。”

    然後她推了林美一把,讓她回教室去了。

    教室裡徐老師正在上課,朱海和周罄都坐在她們的位置上。林美在班級門口喊了報導之後進去,坐下時旁邊的同學都用眼神詢問她怎麼回事?怎麼會遲到?林美搖搖頭,拿出書來認真上課裝什麼都不知道。

    課上到一半時,學校裡突然傳來由遠及近的救護車的聲音。上課的徐老師掃了一眼大家,走到窗戶那裡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回來了。原來好奇的學生們這下也不敢好奇了。

    林美卻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回頭跟周罄交換了一個放心的眼神。回過頭來時徐老師就站在她的桌子旁講課,沾滿粉筆末的手按在她的課桌上,嚇得她出了一身冷汗,整堂課都不敢再回頭了。

    這就是坐到前面的“壞處”,老師們盯得特別緊,走一點神都會被發現。

    直到晚上放學都沒聽說這件事的後續,學校裡也沒人知道後面的鋼筋壓傷人了。倒是過了兩天再去操場上就發現紅磚圍牆上粘上了很多碎玻璃渣,鋼筋被搬到了更遠的地方,平鋪著放。雖然還是有男生在上面走啊跳啊,頂多崴一下腳脖子。

    鄭老師也在事後悄悄把林美和周罄叫過來說:“孫強的家裡人說要謝謝你們,打聽你和周罄,我都沒說,你們回去也別說。你現在要緊的是中考,不能分心。”

    從辦公室出來,周罄小聲說:“我看咱們學校賠錢了。”

    林美點頭,估計沒少賠。那個男孩雖然是自己偷溜進來的,卻是在學校裡受的傷,說到底還是學校管理不嚴。

    “不知道他傷得怎麼樣?希望沒大事。”林美只是擔心那小男孩的腳不要留下殘疾才好。

    周罄說:“要不咱們去看看他?”

    林美覺得去看看也行,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不能救個一半不知他後面怎麼樣,不然心裡老存著這件事。只是現在的時機不好,像鄭老師說的,最好還是等中考過後再去看。現在去,倒像是挾恩以報的樣子。

    兩人商量等中考後再去菜市場那邊打聽下,有他父母的姓名應該能找到他家。然後就先把這件事放下了。

    不想過了幾天,林美家門口突然出現了兩袋大米一桶油一箱牛奶一籃子土雞蛋。

    林美回家看到客廳裡堆的東西好奇的問,林媽媽也奇怪,說:“不知道誰放咱家門口的,我先給拿進來了,免得少一兩件說不清,明天再去打聽打聽。”

    第二天林媽媽出去一問,聽說是一男一女扛到林家門口的。

    “就是送給你家的。問你家林美家在哪兒。”鄰居這麼說,林媽媽只好回來問林美。

    林美昨天看到時就有點懷疑是孫強的家人,聽林媽媽這麼一說,她才說了孫強的事。林媽媽道:“原來還有這種事,那孩子還真可憐。這麼說這東西還有你同學的一半。”問題是這東西怎麼分?怎麼分都可笑,難道讓周罄來扛一袋大米走嗎?換成錢的話,這些東西有個兩三百,給周罄一百多塊錢也不太對頭。

    林美跟周罄說,笑了一場說:“算我占你便宜了。”

    周罄搖頭:“回頭我去你家吃兩頓算了。”

    林美跟林媽媽說了孫強的事後,林媽媽心裡就老存著這事。這也算是她家閨女結的善緣,何況施恩不望報,那小男孩也挺可憐的。聽林美說小男孩的穿著打扮不像家裡有錢的人,就是一般的打工家庭。

    她打聽了下,孫強當時坐的救護車沒把他送太遠,就送到了附近的航太第二附屬醫院的兒科。林媽媽就特意找上門去送了兩百塊錢當個心意,沒說她是林美的媽媽,就說聽說了這裡有個孩子出了意外過來看看。

    晚上回家,林媽媽的心情挺好的,跟林美說孫強的腿沒事,骨頭是壓斷了,但開過刀後問題不大,以後也不會殘廢。

    林美心裡還確實是惦記著,聽了就松了口氣:“老天保佑。”

    第二天跟周罄說了,她果然也是放心了:“我就怕那個孩子那麼小再殘了就可憐了。”

    後來這事還是讓人知道了。林美猜是因為孫強的父母找過她。孫強一家就在菜市場那條街上租房子,房東都是這一片的人。孫強住院的事鄰居都知道,慢慢的就流傳開了。

    林美在學校也聽說了,她和周罄都成了新聞人物,還有人跟她們說學校要為這件事給她們發獎狀,最後傳成要給她們往上報當好人好事。

    學校裡越傳越離譜了,還有人說電視臺的人要來採訪他們。林美和周罄都裝不知道,誰來問都說不知道。

    私底下,周罄說:“這事不可能給咱發獎狀,我聽說咱們學校又被人給打小報告了。”周爸爸的消息很靈通,這回一是告他們小廠長讓學生假期補課,二是說學校裡有外人闖進去還讓一個小孩子受傷,問題很嚴重啊。

    林美在家屬院裡知道得還要多一點,小廠長這次賠了孫強家三萬塊,孫強的醫療費手術費也是附中全包了。算是處理的非常及時,消息也掩蓋的很快。她猜小廠長這次不會有事。

    “咱們學校現在是別的學校的眼中釘。”周罄笑著說。

    他們校長狠抓成績,現在市里的學校已經是都知道了。所以有不少學校有點看他們學校不順眼,總憋著要給他們學校找麻煩。

    林美悄悄跟周罄說:“咱們校長啊,是個梟雄。這次肯定不會有事。”她早知小廠長日後的成就,對他的敬仰那是如濤濤江水一發不可收拾。

    周罄笑著點頭說:“我也覺得咱們學校不會有事。”

    又過了兩天,鄭老師再次把她和周罄叫到辦公室,特意給了她們一人一個皮面的高級筆記本,一支鋼筆,說:“這次的事不能直接獎勵你們,但你們做的對,學校都看在眼裡了。這是給你們的獎勵,回去別亂說。”

    林美明白這算是私底下的獎勵了。

    她和周罄拿著一模一樣的高級筆記本和鋼筆從辦公室出來,到教室時不少人都看到了。林美是趕緊把東西都放進書包裡,再有人來問都搖頭說不知道。

    等林美都覺得這事已經是個“舊聞”的時候,學校裡還是有人拿這個說個不停。周罄都說:“他們沒別的好說的了?煩不煩?”

    林美既是身在局中,卻也有點身在局外的清明。她發現複習正式開始後,不少同學好像不約而同的開始“逃避現實”。

    班裡現在各種新鮮事物更多了,坐在後幾排的同學們都開始喜歡在書包時放幾本小說雜誌漫畫等等,還有人開始迷歌星,把歌詞抄了一本又一本。

    這在上半年時可沒有這麼“瘋狂”。

    明知鄭老師現在查得緊,看得嚴,但大家反而對地下活動燃起了更高的熱情。連班對也更多了。不止是放學一起走,在自習課時只要鄭老師佈置完一離開,他們就會悄悄換座位坐到一起。

    坐到一起其實也做不了什麼,就是挨著一起寫作業。

    不過那種粉紅泡泡的氣氛倒是很吸引人。

    這天晚自習剛開始,鄭老師就給他們佈置好卷子就出去了,說:“我一會兒再過來,你們好好寫,別馬虎,儘量別翻書,看看自己的水準。”

    她剛出去,班裡就是一陣小聲嗡嗡,然後鄭凱黑著臉拿著卷子坐到講臺上去寫,看到哪裡說話就抬頭一臉“我要記名字了”的嚴肅勁,慢慢的班裡就安靜下來了。

    後面人突然搗搗林美,然後一個筆記本從她腋下遞過來。

    林美不動聲色的伸手從腋下把筆記本接過來,悄悄攤開,見上面折了一頁的地方寫:我想知道你喜不喜歡我。

    林美:……

    她一句話沒寫,轉頭把筆記本拍在後面的桌上,皺眉道:“別無聊了!”

    然後就聽後面的人把這句“別無聊了”一句句傳回去。

    “林美說什麼了?”

    “她說‘別無聊了!’”

    林美:=_=

     過了一會兒,筆記本又傳回來了,林美不接,後面就不停的輕輕用這個打她,她就死活不接,後面鍥而不捨,林美沒忍住回頭又小聲罵了句:“煩不煩人啊?”

    現在坐在她後面的是個圓圓臉的女孩叫郭鑫鑫。她一副“你肯定不是在說我”的呆萌臉對林美急得解釋:“不是,這是後面給你的。”

    “後面給我的你就接?你就要給我傳?誰讓你接了?你接了你想辦法去!”一次兩次三次,不能讓林美還保持好脾氣。

    郭鑫鑫看看筆記本說:“你真不看?那讓我怎麼還回去啊?”

    “你不還你留著啊,反正我不要。”林美說完就轉回去繼續寫卷子了,真TMD煩。

    郭鑫鑫呆了一會兒,拿著筆記本給後頭的說:“林美不要。”

    後面的人哦了聲接過來就往後扔,“那誰不要。”

    過了一會兒又傳過來了,再傳到郭鑫鑫這裡,可這次她不敢用遞的給林美了,她改成小聲叫林美。

    林美裝沒聽見,心裡想這郭鑫鑫要是再這樣,她就跟鄭老師說她要換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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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4 23:52:14
第24章

    傳筆記本的小插曲很快就被林美忘到腦後了,在各科複習齊頭並進的時候,所有的老師一起發力,她發現自己的時間快要不夠用了。現在她早上起床已經把跳舞這一環節給省了,改成複習。

    一天到晚,她把所有的時間都壓榨乾淨。教英語的高老師告訴他們可以把單詞用答錄機錄起來,慢慢聽,林美就把物理、數學、語文、政治的課文給錄了天天聽,這樣就算她在寫卷子還是幹別的什麼,錄起來的課文內容聽著聽著,潛意識就會有印象,在某一天會發現很神奇的!她都記住了。

    七點半看新聞聯播是自習課將要結束的信號。看完新聞聯播後很快就可以放學了,這個時間大家都會變得比較自由,鄭老師一般不會在這時過來,所以教室裡三三兩兩的聚成一堆,倒是沒有人早退,因為學校大門八點才會打開。

    外面的天黑洞洞的,林美和朱海、周罄三人圍坐在一起,她和周罄一起給朱海講題,一道不算特別難就是有點繞的物理題。

    她們從看新聞時開始偷偷的講,一直到新聞聯播放完了,有幾個男生開始拿著遙控器遛台了,朱海還沒聽懂。

    林美從這時就深刻的明白什麼叫“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就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聽不懂我說什麼”。明明解題思路挺清楚的,她重複的嘴都幹了,朱海仍是一臉迷茫的看著她。

    特別是在男生們遛台遛到了鄭伊健演的《人魚傳說》,鐘麗緹豔麗的容貌和豐潤的身材讓幾個男生立刻去悄悄掩上門,然後把聲音調到最小,聚精匯神的站在電視機前。

    然後不由自主的,朱海的視線也被吸引過去了,林美也勾著頭看,發現鄭伊健以前確實是帥到沒朋友啊。

    大家都開始走神了,這題也講不下去了。

    鄭凱突然推門進來,看到男生們在看電視也當沒看見。沒老師的時候,他這個班長還是很瞭解什麼叫團結群眾的。

    他拐到林美這邊對她說:“鄭老師叫你,快去吧。”

    林美:“什麼事?”她跟周罄和朱海面面相覷,最近她好像沒出什麼需要被鄭老師叫過去的事啊。

    鄭凱剛才就是從鄭老師辦公室回來,他善良的提醒了句:“小心。”

    林美忐忑的去了。

    辦公室裡大半的老師都已經走了,只有鄭老師和四班的班主任于老師在。叫林美沒想到的是郭鑫鑫站在鄭老師面前哭得頭都抬不起來,鄭老師的聲音壓得很低,雖然是在訓斥,可是給人一種很溫柔的感覺。

    林美悄悄走過去,鄭老師沖她點點頭,對郭鑫鑫說:“你看林美,她就沒有去管別人給她傳的條,為什麼啊?那是因為她知道現在什麼最重要。你們現在談戀愛能談出個什麼結果?以後你到大學去談,總比現在談更認真,你說對不對?”

    林美:“??”把她叫過來就是為了這個?

    說起傳條和郭鑫鑫,她還記得一周前的那件事。不過不是都過去了嗎?後來郭鑫鑫也沒再給她傳條了,現在是又怎麼了?

    鄭老師說:“結果人家不傳的條,你接過來傳,你說你這是不是犯傻?你的學習一直不錯,你爸你媽都挺放心你的,老師也一直都很看好你,知道你能考個好學校。你現在這樣,你不覺得對不起你爸媽嗎?”

    林美:“……”她怎麼覺得這畫風不太對?

    郭鑫鑫是剛才看完新聞出來上廁所被鄭老師碰到給提到辦公室來了,一通推心置腹的話之後,郭鑫鑫覺得自己真是罪大惡極。

    林美從頭到尾陪綁,就最後鄭老師跟她說了兩句:“最近要是聽到什麼不好聽的話,不要放在心上。老師相信你,要是他們說得太難聽了,你也不要跟他們吵,過來跟我說!”

    林美滿頭問號,先呵呵道:“好的,我知道了,鄭老師。”

    跟郭鑫鑫出來後,昏暗的走廊裡沒有燈,挺安靜的,正好合適逼問。

    林美小聲問她:“怎麼回事啊?”一邊看她哭得太慘,就把餐巾紙掏出來給她。

    郭鑫鑫抽噎著用了兩張餐巾紙擦鼻涕,鼻音很重的說:“謝謝。”

    其實事情很簡單。林美當時不肯再接筆記本還發了火,郭鑫鑫就不敢再給她傳了,可筆記本遞過來後,她又覺得錢亮很可憐,就在筆記本上給錢亮寫回話,說林美不想接他的紙條,讓他不要再傳了。然後又寫了很多。

    “我想著讓他別太難過……”郭鑫鑫說著嘴又扁了,豆大的淚珠又掉了下來。

    林美汗:姑娘你真是活生生的聖母。

    她怕辦公室的鄭老師再聽到,就拉著郭鑫鑫慢慢往教室那邊走。

    慢慢的她也聽出來了,郭鑫鑫的性格比較軟,屬於不會拒絕人的那種。錢亮一直傳筆記本,後來跟他主要對話的人就換成郭鑫鑫了。他一直傳,她就一直接。最後兩人就談起了戀愛。

    林美:……世界變化得太快了。

    這才一周而已。不過仔細想想也不奇怪,她完全瞭解現在的男生完全是被荷爾蒙燒的,並非真正的感情,而是男生被女生吸引而已,這個女生可以是任何一個人。不管是什麼樣的理由,可以說只要有一個引子,這場“愛情”就會發生。

    就說錢亮無緣無故對她傾心這事,她事後也分析過——大學時修過心理學。一開始是那群男生先傳了她和錢亮的流言,她很確信在這之前,錢亮絕對對她沒一點意思。

    這等於是一種心理暗示。換句話說,是先有流言說錢亮喜歡她,之後錢亮就真的“喜歡”上她了。

    但其實林美沒有給過錢亮一點暗示,錢亮自己再陶醉還是沒有一個出口可供宣洩。郭鑫鑫就這麼出現了,錢亮的“愛情”才圓滿了。

    回到教室到,林美跟郭鑫鑫坐到一起,一起看她跟錢亮“愛的見證”。說實話林美看的時候很囧。因為在前半本,都是錢亮像寫瓊瑤劇一樣糾結著林美不接受他的感情讓他多麼痛苦。

    ……只看錢亮這個人絕想不出他有這麼細膩的內心。

    郭鑫鑫卻很沉浸在這種傾訴中,在後面錢亮開始說郭鑫鑫是個好人,願意聽他說這些,如果沒有郭鑫鑫的安慰,他“整個人都要爆炸了”。

    林美:“……”

    林美很想笑,她以前也就覺得身邊的同學都是小孩子,所以她有時不免總是做出大人態。看到他們這麼一本正經的做很可笑的事,她就覺得很可笑。

    可她卻不敢笑,因為郭鑫鑫的眼圈又紅了。

    這天放學時,林美和周罄是跟郭鑫鑫一起走的。

    郭鑫鑫一直借著林美躲錢亮看過來的目光。林美問她要不要跟他說清楚,如果他們這麼認真的話,說清楚會不會比較好?

    “走吧,走吧。”郭鑫鑫垂著頭說,她傷心的每一個人都能看出來。

    三個人一起慢吞吞的走在路上,旁邊車流如龍,朦朧的路燈燈光灑在地上。

    ……旁邊的周罄和郭鑫鑫都是受過“情傷”的人,很有共同語言。

    林美保持著=_=臉全程跟隨,覺得自己簡直太不合群了。她發現,就算她認為初中談戀愛是一件蠢事,可是如果做蠢事的人很認真,那就不能嘲笑他們。

    走到路口,郭鑫鑫先騎上車走了。

    周罄歎了口氣說:“她還喜歡他呢。”她發現今天林美從頭到尾沒說話,怕冷落了林美,笑著說:“郭鑫鑫其實一直挺嫉妒你的,因為錢亮第一個喜歡的人是你。”

    林美呵呵:“幫我轉告她,那是不可能的。”她很想用她的分析拍這倆傻姑娘一臉,可又覺得這麼做太KY了。

    之後幾天,林美和周罄都帶著郭鑫鑫一起走。鄭老師也支持她們幫助同學,還特意在走廊上遇到時誇她和周罄團結同學,鄭老師連她們給朱海講題的事都知道。

    郭鑫鑫被“拆散”後有很多心裡話想跟人說,她跟周罄算是一見如故了。周罄推薦她聽邁克的歌,但郭鑫鑫不喜歡,她更喜歡臺灣的一個組合叫草蜢,收集了很多關於草蜢的貼畫和雜誌,她還有草蜢所有的磁帶。

    林美發現自己快成邊緣人了。周罄和郭鑫鑫越來越有話聊,她們倆人相似的經歷還有同樣的愛好。對比起來,只關心卷子和作業的林美就在不知不覺中成了三人之間最沉默的那個。

    她倒是不覺得有什麼不好,走在一起時大腦放空想想數學題什麼的。

    但周罄和郭鑫鑫卻都覺得很不好意思,一直想把她拉進話題中來。

    所以她們都在努力發掘。

    周罄就愛提圖海,郭鑫鑫驚喜的說:“原來你喜歡圖海啊!對了,我聽說他帶過你……”

    林美呵呵乾笑,她發現把“暗戀”的物件設定為臨她太近的人也不好。就比如她跟圖海並不像她想像的那麼遙遠,根本是分分鐘就能扯到一起的人。

    林美決心給自己找一個更遠一點的人來“暗戀”,既回應了朋友的關心,又安全不容易出事。所以她說:“其實我喜歡的人是鄭伊健!”

    她對著周罄和郭鑫鑫花癡了一路鄭伊健後倒是能夠取信她的朋友們了。就是周罄說:“我能理解,就像我喜歡邁克一樣。”

    林美誓死要把暗戀對象從圖海扭成鄭伊健,馬上反駁說:“不太一樣,你是崇拜邁克,我是喜歡鄭伊健!”看她真誠的雙眼!

    鄭伊健的臉很有說服力。所以周罄和郭鑫鑫都順利的接受了她的“真愛”是鄭伊健。圖海嘛,林美很快表示她對圖海在初一時覺得他很高很帥,但現在她已經移情別戀鄭伊健了。

    郭鑫鑫則很快找出了鄭伊健唱的歌。

    林美瞪大眼——鄭伊健居然還唱過歌?!做為真愛對他的瞭解真是太不全面了!郭鑫鑫提起來時她只好連忙不停點頭表示“對啊對啊鄭伊健唱歌也好帥!”。

    所以她終於找到了跟朋友們的話題了,當她們說失戀時,她就說她也見不到鄭伊健。當她們說喜歡的歌星時,她也可以插兩句鄭伊健的歌。為此,跟郭鑫鑫去逛街時,她還買了盤鄭伊健的磁帶。

    郭鑫鑫的事並非個例。林美很快發現鄭老師其實一直在悄悄觀察著班上的同學,特別是在上自習課的時候。

    慢慢的大家也發現了。

    在晚上的自習課上,鄭老師走的時候交待鄭凱記得七點鐘打開電視讓大家看新聞就離開了。一開始,大家還在認真寫作業,沒有說話。十五分鐘後,班裡就開始傳來嗡嗡的說話聲。大家開始換座位。

    朱海就拿著書和作業搬著凳子興沖沖的坐到林美的旁邊來。

    林美也習慣的往旁邊讓讓,兩人一起寫作業。

    突然,班上陡然一靜,鴉雀無聲。

    朱海像受驚的兔子一樣連凳子都顧不上搬,拿著作業就逃回她的座位上,然後虛坐在那裡。

    林美趕緊悄悄把她的凳子給踢過去。朱海一把拽過凳子,埋頭做認真學習狀。

    這時林美就聽到鄭老師從教室後面走過來的腳步聲。

    鄭老師站在班的正中央,用眼神掃過班上所有人,特別集中在某幾個換了座位的。她說:“王偉,你怎麼跑到張麗那邊去坐了?回你的座位去!”

    她挨個點名,連剛才已經逃回座位的人都不例外。不過沒有點朱海的。

    朱海從頭到尾都緊張得不行,最後發現鄭老師沒點她,立刻松了一大口氣。

    鄭老師說:“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有閒心幹這個?”她沒有罵人,就是說:“以後不許隨便換座位!該你坐在哪裡就坐在哪裡!以後我要再發現有人隨便換位子,我就把他們全都換到最後一排去坐!坐不下的就給我站著!”

    有鄭老師這句話後,大家倒是不敢像之前那麼“囂張”,一到晚上的自習課,等老師出去後就換座位跟自己喜歡的人一起坐。鄭凱和梅露也變成兩人在老師離開後,輪流坐到講臺上當鎮山太歲。有他倆在,確實管住了班上的紀律。

    不過林美總覺得這事不會這麼順利。

    這周輪到林美這一組值日。值日包括班級衛生和校園衛生。現在還沒正式開學,上課的都是三年級的學生,所以這也意味著他們班在校園衛生的劃片變得更大了。

    就像自行車棚。

    鄭凱特意解釋過,說這個自行車棚的整理以前一直是各個年級每個值日班出兩個人來整理的,就是把自行車給擺齊。但現在只有他們三年級上課,所以人手就變少了。

    林美就是要和郭鑫鑫兩個人,再加上另外四個班的八個人,擺上一星期的自行車。

    早上七點五十分的鈴一打,林美就和郭鑫鑫飛快的沖下樓。她們要趕到自行車棚那裡擺車,跟他們一起往樓下跑的還有別的班的值日生,兩天下來幾個人都混熟了。

    附中的自行車棚在學校大門圍牆和教學樓的中間的夾縫裡,算是空間利用的相當好的一個例證。它非常的狹長,只能擺一排車。如果不擺整齊,那等到推車時差不多能打起來。

    現在只有三年級的人停車,車的數量已經非常少了,所以他們的工作任務並不重。

    林美和郭鑫鑫散開,儘量把車往裡放,給走道空出更多的地方,方便推車。

    有時會有人忘了拔鑰匙,郭鑫鑫就看到一個,她拔下來後等一會兒交給傳達室的老師,丟鑰匙的人會去找老師問的。

    傳達室的老師現在正在準備鎖校門,這時突然有人騎著車往學校沖說:“等等!”

    傳達室的老師停下說:“快點!”

    騎車來的是兩個人,一男生一女生,他們騎著車直接拐到自行車棚才下來,林美趕緊過去幫他們擺車,讓他們儘量把車往裡推。

    等聽到打上課鈴了,剩下的沒擺完的只好不管了,林美和郭鑫鑫往樓上跑。結果就在二班門前看到剛才那兩個人正在走廊裡罰站。

    第一節課下課後,高源去上過廁所回來就笑,說:“我看到二班的王斌和他們班李靜讓老師叫去了。”

    “他倆一塊遲到了吧?我看到他們倆一起跑上來的。怎麼來得這麼晚?早自習都沒趕上。”

    第二節是語文課,鄭老師來了以後先不忙上課,讓鄭凱把這一周的考勤拿上來。

    她剛才在辦公室才知道,現在這些學生們竟然還特意在路口等著一起上學。他們哪兒來的這麼多新鮮主意?腦筋就不能用在正事上嗎?

    鄭老師在上面看考勤,下面的學生們噤若寒蟬。

    “最近遲到的人有點多啊。”鄭老師說,“是我給你們佈置的作業太多了?你們晚上寫不完,早上才起不來嗎?”

    大家在下面齊聲說:“不——多——”一邊說一邊心裡滴血。

    這方面大家總是很有默契的。

    “既然不多,早上為什麼要遲到?”鄭老師的目光充滿威力的掃了一圈,說:“以後不許遲到,我早上會過來看著。早自習開始時必須到校。”

    以前早自習並不強制,七點半,最晚七點四十的時候到就行了,鄭老師一般不生氣也不會罵人。但也有個約定俗成的時間點,那就是七點五十。一般默認絕對要在七點五十前到校,不到就很危險了。因為七點五十時,鄭老師會到班裡看一眼。

    八點時不來就是板上釘釘的遲到了。考勤一般就記這個時間的。鄭凱和梅露輪流記,他們掃一眼就知道班裡誰沒到。不過鄭凱喜歡假公濟私,有時他的哥們沒到他也不會記,這個班裡都知道。

    鄭老師現在鄭重聲明:“以後班上七點半開始早自習,七點半前必須到校。”

    林美看了一圈,不少同學都露出了苦相。無緣無故時間就提前這麼多,太倒楣了。

    第二天,七點半時教室裡已經坐滿了人。鄭老師卻是在林美七點二十到校前就已經在教室裡了,聽早到的同學時,鄭老師是七點十分過來開的門。以前這個鑰匙是交給值日的學生的,哪一組值日,有個最早的人到把門打開。

    堅持兩天后,就叫鄭老師抓了一個遲到的。

    林美和郭鑫鑫準備去擺自行車,剛走到二樓就碰上了李軍。大冷的天,他跑得臉都是紅的,氣喘吁吁背著書包往上跑,一看到林美和郭鑫鑫,連忙問:“老師在不在?”

    林美沉痛的點頭,“你完了。”

    李軍一抹臉,破罐破摔道:“完就完吧。”然後勇敢的往上走。

    等林美和郭鑫鑫勞動完了回來,就見李軍站在走廊裡罰站。還有兩個他的哥們路過他時對他指指點點,狠鐵不成鋼的說:“你說你搞什麼啊!這不是正往槍口上撞嗎?”

    李軍站在走廊裡特別尷尬,對哥們沒好氣道:“滾!”

    李軍的遲到其實沒那麼多浪漫因素,他就是倒楣的自行車鏈條掉了。說是一出家門騎過一條街就掉了,然後周圍又沒修自行車的,他是半跑著來學校的。然後在菜市場那條街的街口看到一家修自行車的!趕緊修好騎上到校,總算是趕在八點前到了。

    現在還不流行打的,所以他真的是挺可憐的。

    但鄭老師明顯打算把李軍當典型豎起來給其他人敲警鐘,所以罰站後,李軍還寫了一篇檢討在自習課上讀。全班都靜靜的聽他在上面結結巴巴的讀完,再看他羞紅了臉下來。

    林美有點擔心他會不會傷了自尊心,不過看新聞時就看李軍跟他的哥們說:“混蛋!就我倒楣!這回非讓我爸給我買輛新車不可!我看他這回還敢不敢不給我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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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4 23:52:37
第25章

    正式開學的那天,李軍騎來了他的柔佛巴魯地車。

    學校裡一下子湧入了太多的人,讓林美都有點不習慣了。校園裡亂糟糟的,讓本來已經收心認真學習的三年級們突然又被拉入了過年的氣氛中。

    看到一二年級的全都是過足了寒假才來的,他們卻連炮都沒有放過癮,一個個都不甘起來。

    “真羨慕他們啊。”何棋跟高源幾個趴在走廊的欄杆上,望著底下操場裡的低年級生們。

    “他們早晚也有這一天!”高源惡狠狠的說。

    三年級跟一二年級的人相比,那真是另一個世界的人了。

    所有的老師就像牢頭一樣緊迫盯人。

    山地車成了學生中間的新流行,人人都想要一輛。家長們也看在孩子們辛苦的份上滿足他們的願望。就在李軍騎著新車到學校時,鄭老師就在課堂上說:“一輛山地車好點的頂你們父母一兩個月的工資,父母們不吃不喝攢了一兩個月的錢才能給你們買輛車。可你們要車的時候想的是什麼啊?無非就是在同學中間顯擺顯擺。”

    鄭老師問得整個教室的人都垂下頭,“你們愧不愧疚?”

    “你們都長大了,懂得比我都多。”鄭老師示弱般語重心長的說到這裡,底下的人嘿嘿笑出了聲。“現在的家庭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你們的父母都要奉養雙親吧?大多數人都是跟姥姥、姥爺或爺爺奶奶一起住的。你們的爸爸一個月能多抽一包好煙都要高興壞了,結果你們一張嘴就是一兩千的山地車。你們要車的時候有沒有想過父母啊?”

    這話說的,簡直如泰山壓頂。

    林美以及絕大多數的同學都把視線悄悄集中在了李軍身上。而李軍早就把頭埋到胳膊肘底下去了。

    鄭老師長歎一聲:“我也不多說了。山地車是挺好的,你們要來了,就要對得起你們父母給你們買的這輛車。好好學習,考個好學校,讓你們父母也跟著光榮光榮。”

    這只是上課中的一個插曲,說完這段心靈雞湯,鄭老師翻著書說,“大家來看《山中訪友》,一起把課文讀一遍。”

    大家齊聲讀起來:“……早晨,好清爽!心裡的感覺好清爽!……”

    清爽個P啊。

    下課後,高源同情的拍了拍李軍的肩,剛才那一堂課李軍的臉蛋都紅得跟猴屁股似的。

    李軍卻恢復得相當快。下午放學時,林美剛出校門就見李軍騎著他那輛酷炫的山地車拐了個彎停在了附中後面的那個愛結冰的小巷子口。然後黑暗中,一個看不清臉的女生走過來上了他的車。

    跟著,李軍風馳電掣般騎著車帶著妞咻的一下跑遠了。

    林美、周罄和郭鑫鑫都被震住了。林美歎道:“李軍的心理素質可以啊。”她今天也有那麼一咪咪擔心他被鄭老師給打擊壞了,結果人家根本沒當一回事。

    郭鑫鑫的擔憂更人道一點:“被人看到怎麼辦?”

    周罄冷靜道:“沒事,李軍是坐在後面的,鄭老師都懶得管他。倒是那個女生,好像不是咱們班的。”所以就更不用管了。

    之後幾天,因為一二年級都到校了,學校裡在下課時突然多了很多放炮的聲音。連打掃衛生的人都抱怨了。這周值日的是王寶寶那一組,他負責拖三班外面走廊的這一塊地。

    “這誰啊?還敢放炮?”王寶寶拖地時看到角落裡有一小撮紅色的炮衣。他稀奇的對人說,“咱們現在還有人敢放炮?”誰這麼英雄?

    高源過來看了眼說:“估計不是咱們三年級放的,是底下扔上來的。”

    把過年時的習氣帶到學校裡的人還挺多,一二年級裡都有。因為學校裡嚴禁放炮,所以偷偷把炮帶到學校來的人都有著做間諜的本能,地下工作搞得非常好。他們不但喜歡把炮點著後往樓上扔,還喜歡扔到自行車的車簍裡。

    周罄的自行車很快遭秧了。這天晚上放學她去推車,車棚裡黑洞洞的看不清,等走到路燈下頭,就看到她白色的車簍底部和側欄被炸的黑呼呼一片了。

    三人趕緊站住,周罄把車支好,林美幫她提著書包,三人把周罄和郭鑫鑫的車給檢查了個遍。

    “還好沒把你的輪胎給炸壞了呢。”林美說。最後是只有周罄的車倒楣。

    “這些人真噁心!”周罄推著車氣得不行,這種事誰遇上了都不可能不生氣。

    “平時上課沒時間,下課就有人看到了,估計是體育課上幹的。”林美道。

    自行車簍遭殃的不止周罄一個,越來越多之後,學校祭出雷霆手段:搜查。每個班抽幾個人做為特搜組,就站在學校門口,看到可疑的人就叫過來讓他自己掏兜掏書包。

    鄭凱在班上一說,平時避之惟恐不及的大家紛紛踴躍起來。

    “我!”高源直接站起來舉手,擼袖子道:“叫我知道是誰把炮扔到我的車裡看我不跺死他!”

    鄭凱挑了幾個男生加幾個女生,林美赫然在列。

    挑男生是為了抓人,挑女生就是為了讓她們管著點男生。鄭凱跟林美等幾個女生說:“到時要是高源他們太過分了,你們管著點。”

    林美黑著臉,這樣一來她的早自習算是泡湯了。已經養成習慣的事,一旦打破習慣就渾身不自在。林媽媽讓她看電視,她都有罪惡感,現在不能上早自習,她的心情當然也不會太美好。

    第二天一大早,林美就站到了學校門口。帶隊的是體育馬老師。馬老師教他們:“女生不用搜,帶炮進來的都是男生。挑那些看著就調皮的,衣服比較髒的,一般一抓一個准。”然後他演示給他們看。

    一堆三五個一年級的一窩蜂往校門裡跑,馬老師招手:“站住。過來。”上去一把將一個躲到他同學身後往校門裡擠的男生抓過來,“你跑什麼?哪個班的,去叫你們班主任過來。”

    馬老師嚇唬完後就讓這男生自己掏兜,結果這男生渾身上下六個兜,上衣四個,褲子兩個,裝滿了指節長短的小紅炮。

    林美都看直眼了,馬老師讓他把炮放在地上:“你帶這麼多,是來上學的還是來放炮的?”

    一早上下來,林美抓了六個,每個人多多少少都帶炮了。最多的也跟馬老師抓的那個差不多,身上所有的兜裡都裝滿炮。

    所有收繳上來的炮掃起來能有小半筐,馬老師提到自來水管底下沖水沖透才倒到垃圾箱裡。

    晚上上自習課的時候,李軍嘿嘿嘿嘿的跟高源幾個人溜了。鄭老師最近對他們很放心,自習課早就交給鄭凱和梅露了,今天更是早早的走了。

    班裡又變成聚成一堆堆的,鄭老師之前說過的話已經被大家忘到腦後了。反正只要不談戀愛,怎麼坐老師其實是不管的。特別是前幾排的學生們。

    林美和郭鑫鑫把桌子一併,加上周罄、朱海和陸露五個人圍在一起寫作業,挺有學習小組的風味的。上回鄭老師突然過來看到了還對她們笑了笑,一點都沒有生氣的意思。

    桌上擺著各自的作業和卷子,有不懂的就可以互相問,林美和周罄都快成她們的小老師了。

    朱海愛走神,她借來林美的書照著劃重點,說:“我聽李軍和高源說要去把收來的炮給撿回去。”

    “撿回去也不能放啊,都濕透了。”周罄說。

    郭鑫鑫說:“我聽說他們把炮放在暖氣片上烘乾。”

    ……

    李軍和高源廢物利用,白撿這麼多炮!簡直都快樂歪了。他們有時甚至會在白天去撿炮,一不留神就被人看到了。林美再聽到這個消息時是鄭老師大發雷霆,要高源和李軍把家長喊來。

    家長喊來後的第二天,高源兩邊臉都被扇得通紅發腫,李軍是被他媽媽送來上學的,到教室後連坐都不敢坐。

    下課後,何棋親切的去慰問李軍和高源,“疼不疼?你爸把你的屁股揍成八瓣了吧?”

    高源的臉是他爸讓他自己扇的,本來挺愛傻樂的一個人今天不吭聲了。

    倒是李軍呲牙咧嘴的說:“我爸是拿他的皮帶抽的,我操!把我家鞋櫃上的花瓶都抽到地上了!”李爸爸抽皮帶這麼一甩,嘩啦啦就把後頭鞋櫃上的東西都抽到地上去了。

    “我媽說我爸糟蹋東西,我爸一邊跟我媽吵一邊揍我。”李軍覺得父母很沒有道理,哪有一邊打孩子一邊吵架的?最後他媽說他爸浪費錢買那輛山地車,李軍又多挨了幾下,今早他跟他媽撒嬌耍賴,結果李媽媽理虧(?),特意送兒子來上學。

    “山地車我爸不讓我騎了,什麼時候中考完什麼時候給我。考不好就給我弟送去。我操!”李軍悲摧道。

    “該。”周圍一群哥們齊聲道。

    冬去春來,天氣一天天變得暖和起來了。除了路旁還有積雪未化,大家現在再穿大衣走在太陽底下已經會熱了。

    林美每週跟同學一起去書店已經成了保留曲目。最近又加進來了幾個人,像朱海、郭鑫鑫和陸露。

    一堆女生一起逛書店這目的就不怎麼純了,總是先逛完輔導書,再去逛音像店,郭鑫鑫和周罄都要看新磁帶。周罄已經接到了周媽媽給她寄來的邁克的CD,是周爸爸托朋友從海關帶回來的。不過周爸爸說暫時不能給她聽,要等中考過後才給她。

    周罄就只好先買些別的外國歌手的磁帶解解饞了。

    幾個人從音像店出來去吃米線。朱海說:“一會兒幹嘛?”

    一般來說應該是回家,林美問她:“你想幹嘛?”

    朱海立刻興奮的說:“咱們去逛街吧!”

    朱海帶路,一群人先是把自行車存起來,然後坐上公車去了火車站附近的批發市場。朱海對這一片特別熟,什麼地方專批文具,什麼地方賣包,還有賣小飾品的、賣衣服的,等等。她奶奶家住這裡。

    林美跟著一起買了一些文具,挑了個牛仔布的書包,又淘換了一堆髮卡皮筋才回家。

    林媽媽在家裡等到天黑,看她回來這麼晚一點都不生氣,說:“晚飯已經做好了,你姥姥醃的韭菜花,我買了兩斤鹵豬頭肉,現在吃不吃?”

    林美坐著吃飯,林媽媽看她買回來的東西。今天帶出去的五十多塊錢花得乾乾淨淨。林媽媽卻一點也不覺得她浪費,看她買的書包說:“結實。我早就想給你換個書包了。”再看她買的髮卡皮筋,說:“好看。”聽說價格很便宜,就說:“又便宜又好看。”

    反正在林媽媽眼裡,林美從來都美得像花一樣。

    之前說起山地車,林媽媽還問她要不要也買一輛。林美囧道:“我上學就過個馬路,不用買。”她平時也就去書店時騎騎車,使用率不高。

    林媽媽不這麼想,“買了放著嘛,你那輛給我。你同學都有,你怎麼能沒有?”

    林美:“真不用!我真用不著。不然等日後我上高中了再買?”

    上高中後學校遠了,換輛好點的車也行。

    林媽媽從此就把這件事記在心裡了。今天她一邊給她把舊書包給騰出來,說一會兒就拿出去扔了,這也太破了,一邊說:“我今天在外面看到一個小姑娘騎的山地車特別好看!粉紅色的。回頭我帶你去看看,也挑一輛!”

    林美就記得自己小時候別人有的她也有,她還以為自己從小就是個會追趕流行的人呢。現在看居然是林媽媽太疼愛她的緣故。她家裡還有個舊的小霸王遊戲機,也是林媽媽在她小學時突然有一天托人買回來的,還有兩個遊戲卡,之前林美從來沒有玩遊戲的念頭。

    第二天到了學校,林美她們五個全都用上昨天買的新文具了。

    朱海甩著頭髮讓她們看:“我昨天回家跟我媽研究了半天怎麼把這個蝴蝶結擺正,最後根本擺不正,只好這麼歪著。”她買的是個帶蝴蝶結的緞帶皮筋。

    周罄買了個新筆袋,說:“我爸說我浪費錢,說我把心思都用在這些東西上了。”

    林美:“你爸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

    周罄搖頭:“我爸一直這樣。他就恨不得我每天什麼都不幹,就學習。”她看了眼陸露和朱海,悄悄跟林美說:“我以前把陸露帶我爸看,我爸都讓我別跟她玩。我爸倒是對你挺滿意的。”

    怪不得林美以前一直覺得周罄好像沒幾個要好的朋友,原來是周爸爸幹的。

    “我昨天跟我爸說是跟你一起去的,他才沒有使勁罵我。”周罄知道,這是因為林美之前模擬考考得非常好,周爸爸才認同林美的。所以她現在常拿林美當擋箭牌,要幹什麼叫上林美基本都能行。不然以前,周爸爸肯定不會讓她每週六下午出去跟同學玩,就算說是去書店,回來也要嚴加審問。更別提還跑去批發市場買一堆小飾品回來。

    周罄不敢買太顯眼的東西,昨天除了一個筆袋,只買了一堆可愛的小耳釘。

    林美看她買耳釘問她:“你想打耳洞?打耳洞很痛啊。”

    周罄肯定的對她說:“我考完中考就去打,一邊打兩個。”她早就想好了,連店鋪也找好了,就是她平時去理髮的那家美髮店,店裡也打耳洞。

    林美看她扒著耳朵說要打在耳軟骨上就渾身冒冷氣,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周罄說:“你打不打?那家店還能紋身,我想等我上高中了再紋。圖案我都挑好了。”

    林美頭搖得像撥浪鼓,她怕疼怕得要死,無論如何不會打耳洞,更別提紋身了。

    “你不怕痛嗎?”林美問周罄。她覺得這姑娘現在道行高的有點嚇人了,是壓抑太久嗎?

    周罄搖頭說:“我看過他們打洞紋身,一點都不痛。他們會先給人塗麻藥,麻藥過了有點疼,還要再吃幾天消炎藥,不過很快就沒事了。”

    林美心道看來你掂記很久了嘛。

    周罄的打耳洞計畫不但跟林美說了,還鼓動朱海、陸露和郭鑫鑫也去,不過朱海和陸露都搖頭說家長肯定不同意,朱海更是說:“我媽知道我敢打耳洞非打死我不可。再說多痛啊,我聽說痛得睡覺連翻身都不敢。”

    倒是郭鑫鑫很有興趣,還跟周罄去那個美髮店問了問價錢,回來說那邊的針頭是一人換一個,衛生情況倒是挺讓人放心的。

    一個周罄,一個郭鑫鑫,看起來都是乖乖女。沒想到她們的接受能力這麼強。

    朱海私底下跟林美說:“這才叫人不可貌相呢。我媽還說我會帶壞人家,切。”

    林美她們五個漸漸成了一個小團體。班裡從來不缺這種小團體,像鄭凱和梅露,都有自己的小團體。林美從來沒想過自己也能有一個小團體。

    她們五個同進同出,有時連去廁所都要問問五個人是不是都去。

    這裡面,只有陸露是林美不太熟的一個。

    陸露在這半年一下子胖了很多。聽她說是陸媽媽說她現在三年級太辛苦了,每天都催著她吃。陸露不知是長胖了還是青春期的緣故,臉上冒出了很多青春痘。周罄說陸露一直在找能消青春痘的洗面乳,家裡光是她的洗面乳就有七八支,逛精品店超市看到了還要買。

    林美:“這個,青春痘一般跟內分泌有關。”只用洗面乳是治標不治本啊。她想讓陸露這樣不如去看看中醫。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她記得她有個學中醫的同學曾經跟她說過,青春期時最好別吃中醫調理,等過了這一段,要是青春痘還不下去再看不遲。就是去看了,大多數大夫都不會給開藥的。

    陸露在她們五人小組裡只跟周罄最好,一般也不太跟林美她們說話。有次陸露問林美物理題,林美給她講了以後,周罄事後跟林美笑著說:“陸露說她猶豫半天才敢問你,你給她講了題後她都不敢相信。”

    林美囧:“我有那麼凶嗎?”

    周罄嚴肅的點頭,“你有點,怎麼說呢,就是挺愛教訓人的。不是說你這樣不好啊,我覺得挺好的,挺有氣勢的。”

    林美整個人都不好了,問周罄:“我很愛教訓人嗎?”

    周罄嚴肅的舉了個例子,“就那次你們組打掃衛生,我在那裡等你一起走。幾個男生不是拿掃把打架嗎?你回頭瞪了他們一眼,真的挺嚇人的。”

    林美回憶了下,想起那是兩個男生拿拖把亂甩,污水甩到了她臉上,她才生氣的看他們。

    “很凶嗎……”林美不禁自問,是不是她自以為已經收斂了,沒把他們當小孩子看了,但偶爾遇到事時還是反應不過來呢?

    她決定反省下。

    於是林美在第二天就保持笑臉迎人的溫柔面容了。她用春風般的溫暖堅持了一天,放學後周罄悄悄問她:“你今天怎麼這麼溫柔?”

    林美:“有嗎?”

    周罄點頭:“吃錯什麼藥了?”

    林美:=_=

     周罄說:“下課李軍和王斌打架,把你的書都給撞到地上了,你笑得特別嚇人。”

    林美:“……”

    不止書,連她的筆袋裡筆都給撞飛了,在教室裡找了半天。這兩個男生從講臺上嘻嘻哈哈打鬧一路摔到她的桌子上。

    她當時就是一直微笑看他們,看得李軍嘿嘿笑著幫她把書和筆都拾回來。

    然後這兩人去教室後幾排打去了。

    林美跟周罄說覺得自己脾氣太大了要改改,所以如果下回她再亂發脾氣,要周罄提醒她。

    周罄馬上說:“你的脾氣一點都不大!”還跟朱海和郭鑫鑫他們說,“你們說林美的脾氣大不大?”

    “不大。一點都不大。”朱海說,“你脾氣夠好了,今天要是我非跟李軍他們沒完不可!”

    郭鑫鑫:“其實我挺羨慕林美的,往那兒一站就沒人敢惹。”

    林美:“……”

    陸露說:“挺好的,別改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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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4 23:52:59
第26章

    清晨六點,林美的生物鐘準時叫醒了她。她爬起來拉開窗簾,外面還是黑洞洞的天。悄悄打開檯燈,先到廚房把昨晚剩的粥和饅頭熱上。

    然後打開熱水器洗漱。把微燙的毛巾這麼往臉上一蓋再用力一抹,一股鑽心的痛讓她倒抽一口冷氣!

    她再悄悄跑回自己屋,拿出鏡子一照,鼻頭上兩個紅亮的青春痘正在對她say:Hi~

     林媽媽是七點起床,這時早飯已經做好了。林美還炒了一個火腿蛋一個醋溜土豆絲。火腿蛋就是把火腿切成丁,炒雞蛋時放下去,這樣只需要很少的油就能把雞炒好了,還不巴鍋,因為火腿裡也有油。少油少鹽,是非常健康的吃法。

    林媽媽一眼就看到自家閨女臉上新生的青春痘了,馬上過來扳著她的臉對著燈看了半天,可惜道:“沒事,我今天回來前去給你帶一支那什麼洗面乳,我聽我們單位的小姑娘說有一個牌子特別有效,叫可伶可俐。”

    “不用。”林美淡定的喝粥吃饅頭,記得以前下巴上長個青春痘她一天的心情都不好,但過了青春期後就很少長了,她對這個有經驗,說:“帶塊硫磺皂回來就行了。”

    林媽媽驚訝道:“你想用那個洗臉?不行!那個會把臉燒壞的。”

    “不會,媽你放心吧。”林美肯定道。

    在某個時期,網上興起了用國貨最光榮的一個風潮。林美也不能免俗,找了很多像鬱美淨之類的國貨來用,雖然不見有什麼特別出眾的效果,但也差不多吧,日常用用還是可以的。

    借著那次風潮,林美從別人那裡學了不少簡單的小竅門。

    比如青春痘,也就是座瘡,首要應該是消炎,去除炎症後才是清潔毛孔這種事。所以一般的香皂和硫磺皂是比洗面乳更好用也更安全的東西。比起殺菌來,洗面乳肯定比不過香皂。硫磺皂更有殺滅蟎蟲的效果。

    今天早上她發現自己起了青春痘以後,就地使用家裡的香皂加上洗澡的浴花球,搓出豐富的泡沫後在臉上輕柔搓洗,一分鐘後洗乾淨臉上的泡沫就行了。

    七點十分出門,十五分到校,周罄和朱海他們都到了。朱海要搭公車,在鄭老師說過七點半必須到校後,她就不得不搭前一班車,結果現在她七點十分就到校了,好幾次都跟鄭老師走個對臉。

    朱海一見她就嚶嚶嚶道:“今天又跟鄭老師碰上了!”還是在一進教學樓的時候,鄭老師看到她就說:“你去開門吧。”然後把鑰匙給她了。

    比值日的來的還早,朱海覺得很冤。

    看到林美臉上新生的青春痘,兩個朋友都很溫柔的一句不提。現在班上生青春痘的人特別多,好像一下子都起來了。比如高源,他的臉上簡直是一夜之間就長滿了青春痘!

    不過他這個樣子,倒是跟林美印象裡的高源像多了。她就說為什麼以前看高源有點陌生呢?因為她剛回來時,他的臉上太乾淨了。

    陸露來了以後也看到林美臉上的青春痘,悄悄說:“我用的一種藥很有效,也很便宜,你讓你媽給你買吧。叫地塞米松。”

    林美記得這個藥,馬上說:“這藥有激素吧?你小心點別用太多。”

    陸露的青春痘也是比較豐富的,她現在認為都是因為她太胖的緣故,正在減肥。陸媽媽拗不過她,給她買了減肥茶。

    林美跟她說了青春痘也可能跟蟎蟲有關,不如試試硫磺皂,還有洗面乳別用太多,一周最多兩次,不然會傷害皮膚,那就會變成惡性循環。

    幾個女生交流了十分鐘的護膚心得後,七點半,鄭老師駕到,所有人立刻回座位準備早自習。

    今天鄭老師說了個壞消息。

    “教育局下發了一個通知,說是為了減輕應屆生的負擔,今年的體育考試提前。但具體時間還沒有通知下來,可能是三月底,也可能是四月底,也有可能是五月底。”

    大家的心裡都湧起不祥的預感。

    林美有一點點印象,她記得體育考試時好像還不到穿裙子的季節,但已經很熱了,那就應該是在四月和五月。

    鄭老師說:“所以學校為了大家的體育成績,決定要求大家每天必須進行體育鍛煉。以後每天晚上最後一節自習,大家去操場跑步吧。”

    啊啊啊啊啊……

    大家哀號。

    鄭老師站在臺上不動如松,提高聲音笑道:“別號了。看完新聞就下樓,跑完就能放學了,好了,現在開始上課!把課本打開!”

    鄭老師的殘酷無情讓大家都跪了。在辛辛苦苦熬完一整天的課後,新聞聯播開始就意味著快要放學了,大家歡樂的換座位跟小夥伴一起看新聞。

    當新聞開始播放到世界人民真苦逼這一環節時,教室裡總能暴發出一陣陣的歡笑聲。看到你過得不好我就放心了什麼的。

    鄭老師突如其來的出現在教室門口,班上坐得亂七八糟的一眾的心臟都快被嚇跳出來了!

    鄭老師:“一會兒別忘了去跑步!”她掃了一眼教室裡大家胡亂瞎坐的樣子,露出一個“我今天就當沒看見”的寬容臉,“要記住啊,班長看著點。說話聲音別太大!吵著人家隔壁班了。”

    說完鄭老師就退場了。

    等到新聞放完播天氣預報了,鄭凱出來說:“好了,都去跑步吧,快走快走。”

    大家沒精打采稀稀拉拉的收拾書包,還有人不死心,站在電視前依依惜別,鄭凱再三催促,高源站在電視前說:“看完天氣預報就走。”

    鄭凱過來鐵面無私的把電視插銷給拔了,電視屏一黑,高源長長的切了聲。

    二樓一樓早就都關燈了,讓人有點點小害怕。等三年級的某些班也關了燈之後,都快走到一樓的周罄站住猶豫說:“要不我們去把書包拿下來吧?一會兒人都走完了,咱們再上來……”多嚇人啊。

    看周圍下去的人大多數都背著書包,想想一會兒再黑燈瞎火的上樓,在空無一人的教室和走廊裡。

    這麼一想,林美五人趕緊再跑上去拿書包。

    鄭凱正在班裡做最好的動員,一看她們又上來了,“上來幹嘛?書包不用拿。”

    姑娘們可不聽他的,拿上書包才往樓下跑。

    操場裡已經有人開始跑了,體育老師馬老師就在現場,還有外班的班主任站在走道邊幫同學看書包帶加油。

    林美幾人走過去,書包也是隨便往地上一扔,大衣搭在了操場邊的單杠上。單雙杠上已經搭滿了大衣和書包等物。

    “咱們鄭老師最近走得挺早的。”朱海說。

    “可能家裡有事吧?”周罄很認真的先做準備運動。有她帶著,她們五個都在操場邊先轉膝蓋轉腳踝。

    林美則在想最近鄭老師家有什麼大事,她倒是不記得了。

    鄭老師不在就是全憑自覺了。雖然鄭凱很熱情,但操場這麼大,跑道這麼長,他自己還要跑,不可能管得住所有人。所以在一圈之後,三班的人已經溜得七七八八了。

    林美看這動靜也想溜,跟跑在她旁邊的周罄說:“走不走?”

    周罄往學校大門處看了一眼:“自行車推不出來吧?門還沒開。要不你先走?”

    林美搖搖頭,“我跟你們一塊走吧。”何況跑步也是應該的,她就是覺得大晚上的跑步有點傻。學校要是要求大家一大早過來跑步……估計回應的人就更少了。

    朱海跑到她倆旁邊小聲說:“我聽說能出去,要不咱們去看看。”

    周罄驚訝道:“自行車也能走?”

    “能,我見高源他們都溜了。”朱海肯定道。

    郭鑫鑫此時說:“你們都走,我也走。”

    在黑夜的掩護下,她們五個趁鄭凱在跑道的另一邊,悄悄去拿了書包和大衣溜之大吉。

    一路往自行車棚跑的時候,大家都在偷笑。

    自行車棚外面掛著個燈泡,僅能照亮方寸之地。進去找自己的自行車就全憑眼力了,周罄和郭鑫鑫把自行車推出來,陸露已經找到出校門的辦法了。

    學校傳達室的老師就住在學校後頭,他是放學回家吃飯,八點才過來準時開門。這會兒人不在。

    陸露把鐵門用力拉開說:“可以出去!”栓校門的鐵鍊拉開能有五六十釐米寬,足夠人和車穿過了。她自己先費力的側身擠出去,再把林美和朱海的書包接過去。

    林美和朱海在後面幫周罄郭鑫鑫把車也給推出去,五人就這麼走了。

    看手錶才七點四十。

    “今天真早啊!”朱海說,“咱們要不去吃米線吧?”

    難得提前出來,不趁這個機會玩一玩就太遺憾了。正好大家都餓了,於是一志同意去吃米線。

    菜市場裡有幾家賣米線的,一家還兼賣小餛飩,也能米線和餛飩一起下,價錢一樣。五人推著自行車過去,攤子上還沒什麼人。老闆娘一看到她們就笑了,趕緊過來招呼:“餓了吧?要吃什麼?還有燒餅。”

    林美和陸露都搖頭,林美道:“米線加餛飩。”陸露,“我只要米線。”

    這家還會放兩顆鵪鶉蛋,朱海和周罄都要了燒餅。周罄說:“我爸說他今天開會要晚點回家,讓我在外面吃點再回去。”

    朱海在攤子上轉,還讓老闆給她加了一把寬粉,回來坐下說,“我回去時我爸早就把菜都吃光了。回去也沒什麼好吃的。”

    一會兒米線上來,五人埋頭大吃。陸露吃的時候跟吃藥似的,一根根挑。林美看她這樣以為她不是很想吃,可是吃到最後,陸露把湯都喝光了,還跟朱海似的要老闆添了一回湯。

    這家的米線湯是拿雞架子熬的,上面浮著一層金黃的雞油。

    吃完出去,陸露摸著肚子說:“又吃多了。”

    林美恍然大悟,安慰她:“沒事,都是湯。”

    “我本來想吃慢點就能吃飽了。”陸露很傷心,跟林美說:“我剛才差一點也買個燒餅了!”

    林美心有戚戚,拍著她說:“我明白。”所以最後才多喝一碗湯來哄肚子。

    她跟陸露以前很少說話的。

    今天兩人突然找到了共同話題!陸露有點興趣,問林美:“你現在多重?”

    林美心裡咯噔一下,自欺欺人道:“我很久沒秤了!”體重什麼的,都是浮雲!

    陸露道:“我才一米五五,上次秤已經快一百一了!我媽說我再胖下去就買不到褲子了。”

    林美聽得心驚膽戰。

    陸露說:“穿著腰合適的褲子,褲腿全都太肥!全都要改過褲腳才能穿。”

    林美猶豫了下,說個了經驗之談:“……可以看看男生的褲子,他們的碼大。”

    陸露一怔,“是嗎?”

    林美內牛滿面的說:“……我有個弟弟,他的小碼比我的大碼還大。”所以如果女裝XL裝不下的時候,男裝穿S還嫌大。所以她以前常用男裝S來刷自信心。

    黑歷史!〒▽〒

    陸露想了下,“那我讓我媽去看看。”

    很快,陸露就發現她跟林美也是很有話聊的!比如她容易肚子餓,又不想吃麵包因為會吃胖。林美就跟她說餓的時候身上可以帶一點零食,比如葡萄乾,這個就很解餓,因為很甜,吃幾粒就可以頂很久。

    還有她終於找到合適的牛仔褲了!陸媽媽給她買到了!確實是男裝的,除了褲腿長一點外,別的都很好。陸媽媽一高興給她買了兩條,讓她換著穿。

    陸露跟林美說:“你也在減肥啊?其實你不用減啊,你比我好多了。”

    林美:“……我以前減過。”減肥是一生的任務。

    關於青春痘,林美鼻子上的那兩個很快就消失了,但接著下巴上和額頭上又冒出來了。

    她臉上的青春痘倒是從來沒有大面積長過,總是偶爾冒一兩顆。

    林媽媽雖然聽她的買了硫磺皂,但也買了洗面乳,“你都用用,看哪個見效,咱們雙管齊下。”

    陸露就很羨慕林美青春痘長得少。她說:“我很注意了,不吃刺激性的食物,不吃辣椒花椒,不吃薑……”

    林美安慰她:“上了高中就沒有了。”

    陸露搖頭,沮喪的說:“我媽說,我爸跟她談戀愛的時候還長了一臉青春痘呢,她說我這是遺傳……”

    林美:“……節哀。”

    每天晚上跑步這事進行得不太順利。鄭老師很快就發現班上學生自動自發的把放學時間調整了,看完新聞聯播後帶著書包下去,跑上半圈就走人了。其他各班這種情況也是普遍現象。學校就調整了下,改為早上也可以提前到校跑步,不管是早上還是晚上,隨便大家什麼時候跑,但每天必須要跑夠三圈。

    馬老師跟大家說:“這不是害你們。體力跟上去了,什麼項目都是手到擒來。”

    鄭老師也動員大家早上早點過來跑步。林美就在走廊上被鄭老師叫住。

    鄭老師說:“你家住得近,早上提前十分鐘過來去操場上跑幾圈多好啊,體育也占六十分啊。”

    林美不知不覺就答應鄭老師早上提前過來跑步了。

    倒是林媽媽不太高興,“你早上剛吃過飯就去跑步,肚子不難受?你們老師也真是的。柿子就撿軟的捏。”

    鄭老師要鼓動全班跑步肯定要找幾個典型的。

    林美也覺得早上剛吃過早飯就跑步對身體不好,可晚上黑洞洞在操場上跑步,不只是傻不傻的問題,安全性也讓人擔憂啊。大家都回家了,她一個人在學校跑步?這不科學。

    所以她雖然答應了鄭老師,但還是決定先看看情況。

    第二天早上她比以前還提前了五分鐘,七點五分就出門了,到校就看到鄭凱、梅露、何棋等一眾班委正在操場上特別整齊的跑著呢。

    看到林美,梅露停下來沖她招手:“林美,過來啊!”

    這時,他們就是同一個戰壕裡的戰友了!

    林美挺替班委難過的。她拍著書包喊:“我上樓放個書包!”

    鄭凱跟何棋說:“你去把鑰匙給林美。”

    何棋氣喘吁吁的停下來,去放書包的地方把鄭凱書包裡的班級鑰匙翻出來,叫住林美:“給,你隨便把門打開吧。”

    林美到了教室,門已經打開了。原來值日的已經來了。班上鑰匙應該是三把,鄭老師一把,值日的拿一把,鄭凱自己配了一把。

    王寶寶正準備去倒垃圾,看到林美:“跑步去啊?”

    林美放下書包:“你怎麼不去?”

    王寶寶提著兩個垃圾蔞:“嘿嘿,昨天晚上沒倒垃圾。”

    以前都是放學打掃衛生倒垃圾,後來放學越來越晚,摸黑倒垃圾就沒人樂意了,就都改成了早上值日倒垃圾。

    早上這樣就要倒兩回。

    等林美跑完跟著鄭凱他們一起上來,王寶寶又提著兩個垃圾蔞去倒新打掃出來的垃圾了。

    夾在班委中回來,林美的壓力多少有點大。她坐下後,郭鑫鑫悄悄說:“剛才收物理卷子,我幫你拿出來了。”

    林美說了聲謝謝。

    郭鑫鑫看她頭上全是汗,拿餐巾紙給她:“鄭老師讓你去跑的吧?”

    林美點頭。一大早去跑步的只有班委和她,別的同學沒一個去的。鄭老師說歸說,但大家現在好像膽子比以前大了一點了,反正說是早上跑和晚上跑都行,大家都很光明正大的拖到晚上再跑了,晚上又沒人管。

    林美早上說是跑步,不如說散步。她都是邊跑邊走,一邊跑一邊注意免得胃裡難受。

    梅露跟她一起,兩人現在常常在跑步時說話。

    梅露問她:“你想考哪個學校?”上次模擬考排名,她和梅露就差了零點五分,名次是緊緊挨著的。

    “省六。”林美道。

    對著梅露這個學習這麼好的學生,林美覺得自己不必藏拙,說實話就行。

    “我本來想考省一,但怕考不好,所以保險起見,我媽讓我報省六。”梅露說,她挽著林美的胳膊:“說不定我們還能再做三年同學呢。”

    林美笑著說:“好啊。”

    跑步的事大家就是消極應對。幾天後,學校看這樣不行,決定給體育課加課。這也是因為體育考試的時間定下來了,就在四月二十六號。一天就考完,到時不在本校考,學校會租輛車把大家給送過去。

    通知下來後,林美記得學校租的是公車= =。

    班裡同學都認為學校說租車,那租的一定是大巴吧?還有學生的家長能用單位的車,或者自家有車,七嘴八舌的說到時要不借家長的車?高源就拍著胸脯說他爸就是汽車班的,到時看能不能讓他爸借單位的車。

    鄭凱還真去問鄭老師說高源家能借來車,能不能就接送下他們班的人。

    鄭老師說:“不用了,學校有安排。就說謝謝高源爸爸。”

    郭鑫鑫的爸爸有輛小麵包,她也說到時讓她爸把車開來,帶著她們五個。“咱不坐學校的車,說不定沒位子呢,坐我爸的車吧?我爸說到時中午請你們吃飯。”

    林美不好說學校租好公車了,勸她道:“學校肯定不答應。”

    大家還討論到時會不會跟運動會似的給每個班發兩件汽水什麼的?簡直像在討論春遊。

    最後還是鄭老師給大家踩了剎車,“最近大家都在討論體育考試的事。我正式跟大家說,學校已經租好了車,到時一起去一起回,不允許私自行動。到別的學校考試,紀律是最重要的!到時天氣也熱了,大家到時儘量穿校服。”

    穿校服不成問題,林美記得考體育那天還挺熱的。

    鄭老師說:“到時學校會發兩箱礦泉水,讓大家能安心考試。咱們學校的老師也會跟著去,大家到時別緊張。”

    之後每天下午第二節課都改成了體育課,現在除了主科外,副科都要暫時給體育課讓路。學校的意思是務必讓大家都抓住這體育的六十分,儘量趁現在多練練,到時多爭取幾分。

    體育考試的項目也定下來了,馬老師說:“有長跑,短跑,扔鉛球和立定跳四項。一共六十分。專案不重,大家都練過的,及格分也不難拿。要是有人跟那什麼……啊,跟教育局的有關係,不妨去走走門路,托托人。咱們體育考試跟你們的語文數學不一樣,到時老師給你記多少分,你當場就是多少分了。比如你扔鉛球只扔了五米六米,你認識人,他一下給你記個十米,那也沒人知道。”

    馬老師這番“老實話”讓同學們嘩的一下就驚訝了。

    馬老師笑著擺擺手,“現在跟你們說的,都是為你們好。中考算是你們人生中比較重要的一關了,咱們有實力的就考,沒實力的就想辦法。不是清高的時候。回去跟你們家長說說,有認識人的,現在趕緊去聯繫。”

    他這話讓大家一下子把他看成“自己人”了,本來科目不重要的老師在學生眼裡都不會太有威信,但這次下課時,馬老師說:“下課吧。”

    大家震耳欲聾的用力喊:“老師再見!!!”

    馬老師一下子就笑了,連連擺手說:“行了,行了,都走吧啊。”

    林美聽到鄭凱在那邊跟何棋說:“馬老師是個實在人啊,他說這話也是擔了風險的。”

    就連林美剛才都小熱血了一下,感歎馬老師確實是個好老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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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5 23:56:40
第27章

    用鄭老師的話說,這叫先熬過這一關。

    體育課一下子變得無比重要了起來!每到下課,不管是什麼課,鄭老師都會匆匆跑到教室裡來喊一聲:“都下去練練!”

    就算是別的課的老師也都知道他們馬上就要考體育了,也都會叫他們下課趕緊去操場練習。

    教政治的陶老師是二年級二班的班主任,她在上課時就複雜的說:“為了讓你們能好好練習,我都告訴我們班的學生下課別去操場了。”

    現在操場已經由三年級的承包了。

    林美五個跑到操場時,朱海哈哈笑道:“我看陶老師是嫉妒了。”為了三年級,一二年級的都不許到操場了。

    周罄說:“她有什麼好嫉妒的?等她的班升到三年級跟咱們一樣。”

    三年級各班都叫他們的老師給趕下來了,在一邊的角落裡,七八個鉛球讓人給占完了,那邊還有人帶了碼錶連五十米短跑的起跑。

    更多的人在練立定跳遠。這個簡單,以自己的腳為例,腳尖接腳跟的量步數,量八步跳過就是滿分。

    不過林美現在只能跳七步遠。

    馬老師曾經在教她們跳遠時輕鬆的說:“你們都應該能很輕鬆的跳過自己的身高!”

    林美想說哪那麼容易?結果據說她去年只能跳一米二的,這次很容易就跳到一米六六了。

    馬老師記下她的成績,鼓勵道:“加油,看能不能跳到一米八。”

    周罄帶了軟尺,說八步就是將近一米九,“跳過去就是滿分。”

    五個人輪流跳,跳得最近的是郭鑫鑫,真跟馬老師說的似的,她跳過八步輕鬆的比喝涼水都簡單,叫林美幾個死活跳不到的羨慕不已。

    “你都不用練了。去練練鉛球吧。”林美幾個說。

    郭鑫鑫膽小的看了眼鉛球那邊的人,都不是他們班的,她使勁搖搖頭說:“我不用,我就在這裡跟你們一起練。”

    朱海跟林美一樣,最多能跳七步,她使勁甩臂跳過去,險些往前栽倒,趕緊撐住地站起來,問郭鑫鑫:“你是怎麼跳的啊?我看你跳得很輕鬆啊。”

    陸露說:“你沒見郭鑫鑫蹲得特別深?”

    朱海:“我也蹲得很深啊,可再往下蹲就該站不起來了。”所以她一開始蹲得再深,要跳時還是要站起來,那就白蹲了。

    林美也覺得郭鑫鑫真人不露相,她的動作看起來特別簡潔,悄悄問她:“你是不是練過?芭蕾?跳舞?”

    郭鑫鑫小聲跟她說:“你別跟別人說,我小學練過幾年體操。我們教練說我很有天分,想推薦我去咱們省的體操隊。後來我媽聽說練體操很容易摔殘廢就不讓我去了。”

    林美聽得很兇殘,汗道:“這麼誇張?”

    郭鑫鑫鄭重點頭,“我媽說有個練體操的練單杠時掉下來摔著脊柱了。”

    林美這才認真打量郭鑫鑫,發現她確實身材十分嬌小,聯想參加體操比賽的,好像都是這種嬌小的女孩。而且越小越容易出成績,大浪淘沙,刷下來的人中估計有一些就是這種出了意外的。

    真正的體育選手出事還沒人管呢,這種練習時出意外的估計就更沒人管了。真出事就是一輩子。

    林美想到這裡忍不住點頭說:“你媽說的對,幸好你沒去啊。”

    如果說考體育她們五個誰最危險,當然就是陸露。她已經破罐破摔,跟她們說:“我跟我媽說讓她找人,讓我自己考那非考砸不可。”

    陸媽媽也是一個頭兩個大,平常人家誰認識教育局的人啊,何況還打聽不出來到底在哪所學校考。聽說應該是考試的那所學校的老師監考,所以教育局沒門路,直接找到那所學校,找人走關係還差不多。

    她跟陸露說:“咱們自己也要努力,我跟你爸也幫你找人看看。”說完看看自家閨女的體型,發愁道:“你怎麼一下子這麼胖了?我看別人家的孩子吃得多都往高了長,你個子沒長多少,全長肉了。”

    把陸露氣得不輕!還不都是你老讓我吃!

    大概因為馬老師說的那番實話,讓大家覺得“找門路”成了一件光明正大的事,所以討論起來也毫不避人。整個班,乃至整個年級都在傳說著誰誰誰家有門路,有辦法,能找到人。

    周罄的爸爸因為算是市政下屬某部門一個有點小實權的辦公室主任,平時也算是消息靈通。幾年同學下來大家都知道了,就有同學悄悄想請周爸爸幫忙想些辦法。

    周罄煩不勝煩,因為有人直接找上她說可以給些錢請她爸爸幫忙,還有人問周罄她爸是不是給她找人了?

    “你說他們累不累?我爸能不能找人,給不給我找人,關他們什麼事?”周罄在放學路上氣憤的說。

    林美和郭鑫鑫都安慰她,讓她不要管那些人的廢話。

    私底下,周罄悄悄跟林美說:“我爸都說了,這事他那單位管不著,找人從教育局通門路還不如找咱們去體育考試那所學校。再說我要真有辦法,那當然是先盡著咱們倆家,別的人我管他去死。”

    林美的體育成績不算頂級,但也不至於考得太差,她回來這差不多一年裡都在堅持運動,雖然本來是因為把減肥時的習慣給帶過來了,但陰差陽錯,她這次的體育成績肯定能比上一次更好。

    她說謝謝周罄,“我懂你的心。”她跟周罄交換了個“咱倆最好”的眼神。

    雖說現在她們五個成了小夥伴,但彼此之間關係有親有疏。像朱海就跟林美最好,陸露是跟周罄最好,郭鑫鑫算是唯一一個後面加進來的,不過她性格很弱,大家都有寵著她的感覺。

    周罄喜歡林美,原因大概是林美知道她最多的事。

    林美看重周罄,是因為她覺得周罄能夠聊一點事,算是這群女孩中間最早熟的。周罄不像跟她同齡的女孩,可能因為家庭原因,她考慮事情更深刻。或許在一般女孩中,周罄不那麼受歡迎,但卻剛好適合現在的林美。

    林美也是回來後才發現周罄的“好處”的。要是沒有周罄,她在這個班裡算是一個說話的人都沒了。

    林美沒把這“找人”的事放在心上,沒想到林媽媽卻聽說了,在吃飯時問她:“你們體育考試是不是要找人啊?”

    林美捧著碗:“啊?”

    林媽媽給她挾菜說:“聽說你們這體育考試算總分,你的體育一向不好,要不要也找找人?”

    “咱家怎麼找人?”林美瞪大眼奇怪的說。林媽媽一直到退休都在管那個小檔案室,要不是後來房子突然漲價,她們家別說讓她去留學了,估計在她找到工作前會一直緊巴巴的。因為工資可沒有豬肉漲得快。

    不過說起來就算房子漲價,她一去留學也把錢都給花乾淨了。想起來就讓林美心塞,果然意外之財留不住,再說一萬次早知道會這樣她死都不會去留學的,留著那錢買新房多好。

    “讓你舅舅找,我已經給他說過了,讓他想辦法。”林媽媽說。

    林美不太看好。舅舅以前生意做得大的時候,呼朋引伴好不熱鬧。但他現在不行了啊,從大飯店淪落到在夜市上請客,這是已經糊得不能再糊了。他以前有錢,那些官們看在他有錢的份上還肯理他,現在他沒錢了,找上門去稱兄道弟,誰搭理他啊?

    林美跟林媽媽打預防針:“別難為舅舅了。其實我的體育練得不錯,這次考試一點都不難,估計能得個八成的分不成問題。”

    “多幾分是幾分。你們班那個錢亮的媽都跟我說他們家在找人,人家都找,到時你這分一比就落後了。”林媽媽說。

    大概是經歷過一次,對自己會考上哪個學校一清二楚的緣故,林美對這次中考的概念就是“比上一次要做得好”,除此之外她並不緊張。但除她之外的人全都很緊張,對每一個機會都恨不能牢牢抓住。

    反倒是她“置身事外”。

    舅舅晚上吃過飯就帶著陶濤散步過來了。林媽媽和舅舅在客廳談怎麼找人的事,舅舅嚴肅道:“你打電話給我後,我想了想,這事還真有點難辦。教育局那邊聽說人早就躲了,誰的電話都不接,根本找不著人。要是美|美知道是在哪個學校考,咱們直接帶著東西過去,打聽他們校長在哪裡,找到他家去說不定還能行。”

    林美在臥室聽得一個勁的汗,她明明記得上次體育考試時沒這麼費勁啊,唯一的印象就是她考試的時候穿校服特別熱,她就學別的同學把校服上衣脫下來系在腰間,覺得自己特別時興,特別帥——那個時候真是又蠢又二。

    陶濤躺在她的床上,把她的書櫃翻過來,無聊道:“姐,你書櫃裡怎麼什麼都沒有啊?以前你不是買過《漫友》嗎?我記得你還有《畫王》?放哪兒了?”

    “收起來了。”林美道。早在她回來的第二天,借著整理書櫃的機會就把從創刊號到最後一期的《畫王》都珍藏起來了。這是中國漫畫曾經辦過的最好的雜誌了,她記得她以前的那套跟廢舊雜誌收在一起,後來都發黴了。等她想懷念一下的時候找出來都要哭了。還幸虧林媽媽在她出國時沒把這些垃圾都扔了,看她找還說:“我都給你留著呢,就知道你還想看。要不是想著你,這些東西早給你扔了。”

    陶濤過來說:“姐你放哪兒了?給我看看唄,你看來我找你你也不理我。”

    林美說:“在下頭,你自己找,看完給我放好。”

    陶濤立刻蹲在地上從床底下拖紙箱出來一個個翻,等翻出來後乍舌:“姐,你這也太誇張了!”還用玻璃紙包上,還用透明膠帶封口。

    他也不講究,就這麼直接坐在地上津津有味的看起來。

    林美一直在埋頭寫題,說:“喝可樂自己拿,還有餅乾。”

    陶濤看入神了只是嗯兩聲,突然他說:“姐,我聽說你們要考體育是吧?怎麼考?我給你找個人嗎?”

    林美好笑,放下筆看他:“你怎麼找?”

    陶濤是認真的,他坐到桌前說:“你們是拿學生證考試吧?上面有照片沒?”

    林美大概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了,從抽屜裡拿學生證扔給他。

    陶濤打開一看就一拍大腿說:“簡單!換張照片就行!到時肯定是幾個學校一起考,沒人認識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他攤開學生證就問她要美工刀,說要把她的照片給割下來。

    附中的學生證沒有用鋼印,蓋的就是個紅章,雖說是蓋在照片一角了,但照片本身是過塑的光面,紅泥印根本蓋不上去。

    林美對這個作弊方式還是挺熟悉的,無他,在附中時見過——她曾經也是個熟知這方面內幕的學生啊。

    不過現在她覺得沒必要了。一個體育考試,她要是像陸露那樣一點希望都沒有,作個弊還說得過去。她自己考就可以,林媽媽找人她都覺得沒必要,更何況要冒險作弊?

    她哭笑不得的攔陶濤說:“不用,真不用,到時一個班的有一個多嘴的我就慘了。”

    陶濤還在端詳她的學生證,想把照片天衣無縫的取下來說:“誰敢多嘴揍他!姐我跟你說,這特別簡單。我們學校的女生我隨便找出來一個,這體育考試都跟玩似的。保證你滿分過關!”

    林美小小心動了一眯眯,還是勸陶濤算了:“真不用。”她轉頭開始哄弟弟玩,恭維他:“行啊,濤濤,在你們學校混得不錯啊。還說能給我找來人?不是你女朋友吧?”

    陶濤小得意的一仰頭,“那算什麼?可多人追得我可緊了。我跟她說,肯定沒問題!”

    林美哄這位帥哥去廚房拿可樂和餅乾去,跟他說有新買的傻子鍋巴,麻辣味的,是她去小食品市場批的,回頭讓他走的時候帶幾包。“十包以上才批發,我就批了一箱回來。”林美說。

    陶濤被乾脆面和鍋巴吸引著鑽廚房去了。

    舅舅臨走前跟林美說:“這事你就不用放在心上了,好好學你的,這些都是我們大人的事。舅舅儘量給你努力。”

    因為林美在他們走之前還是跟舅舅說不用忙了,她自己能考好。

    聽舅舅這麼說,林美只好裝乖小孩子答應著。

    舅舅一轉頭看陶濤提個塑膠袋,裡面裝的都是口香糖、話梅、陳皮、山楂卷、鍋巴等小零食,黑著臉道:“放下。到你姑家連吃帶拿的,丟不丟人?”

    林媽媽硬把塑膠袋塞到陶濤手裡,看孩子不敢拿就塞到舅舅手裡,也黑著臉說:“我給孩子的,你給他拿著。這都是去市場批的,你讓他吃嘛!又沒多少錢?”

    等舅舅和陶濤都下樓了,林美還聽到舅舅到底拍了陶濤一巴掌:“我缺你吃了?到你姑家就狠吃,什麼時候也跟你姐學學?”

    如果當找後門成了一種風潮,那不找的人就“落後”了。人人都怕別人找了,自己沒找,結果分數就被拉低了。

    等再到校,陸露問林美他們家給她找人沒,林美點頭說:“找了。”她上次說沒找,被好幾個人關心的問:“你怎麼能不找呢?讓你們家人上上心啊。不能不找。”搞得不找人倒成怪胎了。

    所以再問,林美一律點頭說“找了”,再問就說:“不知道行不行啊,說是現在都不接電話了,哪哪都找不著人,正想辦法呢。”

    一交流起這個來,大家都挺有話題聊的。

    連梅露經過聽到也說:“我爸說現在連那個校長都不敢接電話了,讓人找怕了。”

    他們體育考試的學校已經“暴露”了,就在體育大學裡頭。因為那裡的體育場大,能夠容納足夠的人考試,聽說那邊的體育場連跑道都有三個。

    在體育考試前,學校又舉行了一次模擬考,考得人怨聲載道。這一次是突擊考試,之前根本一點風聲都沒有。

    鄭老師是突然在週三下午的自習課上說:“明天要舉行一次模擬考,看一下你們最近的複習情況如何。”

    全班都傻了!

    林美也傻了!如果說過年前的那次模擬考她多少還有點印象,這一次就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班上就像油鍋裡澆了一瓢冷水一樣炸開來了。

    鄭老師不得不使勁拍講臺說:“靜一靜!”

    “有什麼好害怕的?”鄭老師一臉“這沒什麼大不了的”的神情說,“只要是好好複習的就不會害怕!”

    林美想說她一直好好複習,可是逢到考試心裡就沒底!就想起還有多少書還沒來得及背!還沒來得及看!

    “你們放心,明天只考語文、英語、數學、物理四科。只是看看你們最近有沒有偷懶。”鄭老師說。

    “中考的分值已經出來了,所有科目都是百分滿分制。物理占六十分,化學占四十分。數學和幾何各占五十分。”

    數學和幾何雖然是兩本書,但在課表上都是徐老師一個人講的。

    “地理、歷史和生物是一張綜合卷,歷史和生物都是三十五分,地理是三十分。”鄭老師說這個的時候,全班鴉雀無聲,林美還看到有人把這個給記了下來。

    林美記得他們這一屆應該是最後一屆百分制的考試了。下一屆就改成了一百二十分滿分,陶濤明年考試時按一百二十分算,她還覺得很不科學。一百二十分哪有一百分好算呢?

    雖說政治也算是主科目,但這次考試裡沒有安排它。鄭老師說:“政治簡單,你們回去多背背就行了。這次考試也算成績,排名次。都別不當回事。明天早上就不用上早自習了,七點四十進考場,就在本班考試,八點開始考,記得帶學生證,還有筆多帶幾根,別跟我監考的那個班似的還有人就帶一根筆,你們就不想想萬一筆掉了沒水了怎麼辦?”

    通知得太急太快,林美晚上回家後連複習哪一科都想了半天。想要把全部都複習一遍是不可能的,只能挑著不太有把握的看看。林美只來得及過了一遍語文那些零碎的知識點,鄭老師說這次考試出題是從一年級到三年級的課本都在範圍內,就是要考查他們複習的程度。

    林美睡覺前腦子裡還在過“朱自清,號秋實,字佩弦……”

    第二天到了學校,因為是在本班考試,大家都沒多少緊張感。朱海興奮的雙眼直發亮,悄悄跟林美說:“我昨晚熬夜複習,我媽給我煮了一鍋咖啡讓我喝!”

    林美聽了道:“就一個模擬考你至於嗎?”

    朱海說:“我媽說考完今天明天幫我請假讓我在家睡覺。連著週六周日,我能在家歇三天呢!”

    等七點五十打鈴的時候,抱著卷子進來的是鄭老師和教歷史的趙老師。趙老師是個男老師,平時沉默寡言,是五班的班主任。平時上課看他也不是多凶,但大家都不敢像欺負生物老師那樣欺負他,可能這就叫氣場。

    後來聽五班的人說,趙老師在五班常常發火,他們都很怕他。

    看到鄭老師,大家都默默松了口氣,班上緊張的氣氛也放鬆了。

    趙老師跟鄭老師開玩笑:“你們班這是看到你就放心了。”

    鄭老師對同事笑了下,把大家嚇了一跳。林美才想起來她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鄭老師的“溫柔”了,最近這半年她對他們一直是橫眉冷對。

    趙老師在分卷子,鄭老師站在講臺前說:“把桌子調個頭,背面對著你們。免得你們把課本放在書鬥裡偷看作弊。”

    大家乖乖把桌子調頭,剛調好卷子就傳下來了。

    上午是英語和數學,下午是語文和物理。物理和數學都是綜合卷。考完大家以為跟上次模擬考一樣可以放學了,鄭凱從辦公室回來站到講臺上拍黑板說:“自習!都坐下,鄭老師說了,今天照常上自習!”

    大家垂頭喪氣的把課本拿出來自習,有的光棍的下午來上課就只拿了文具,別的什麼都沒帶,只好跟別人借著看。

    林美帶的卷子讓人一張張的借完了。

    鄭凱那邊,高源問他:“你剛才去辦公室,鄭老師他們是不是在改卷子?成績什麼時候出來?”

    鄭凱道:“鄭老師說週一出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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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5 23:57:03


第28章

    沒有副科的“拖累”,大家的成績普遍提高了不少。看來偏科幾乎是所有人的毛病了。

    林美的名次排到了班級第二,跟梅露並列,平均分98.5。發下來後她抱著卷子看哪裡扣分了,結果是兩個寫得不清楚的別字被鄭老師給特意圈了出來,一個一分。作文是五百字的議論文,按習慣扣了兩分,沒給滿分。其它物理、數學是滿分,英語錯了個時態扣兩分。

    林美後悔不已!除了作文分是沒辦法之外,語文錯字那兩分真是太TM的冤了!她就是寫得草了點,鄭老師毫不客氣的扣分了!英語時態那個整段都是現在時,僅一句是過去時,她答題時一時馬虎也寫了個現在時,可她發誓!她當時腦子裡想的是過去時!!

    找出失分點後,林美整個人都不好了。比她以前考七八十的時候還沮喪,這種打擊是巨大的。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冤啊!

    鄭老師還在上面特意看著她點了一句:“後悔了吧?讓你們平常答卷的時候認真點認真點,好好寫字,別寫草字!改卷子時一天改個上百份卷子,有時改著改著煩了,一看你寫得不清楚,也懶得看,直接就給你扣分了。你說你冤不冤?啊?又不是不會,你會,也答出來了,就是寫得不清楚,結果丟分了。別覺得我是在蒙你們,這都是有可能的!”

    帶著大家用半節課過了一遍卷子,鄭老師下來巡視,頭一站就是林美這裡。鄭老師彎腰對她輕聲說:“看看,這回馬虎了吧?你這孩子啊。”說完拍拍她的肩,“別怪老師對你太嚴,你現在記住這個教訓了,到考試時就不會再犯了。下回答卷時小心點,別著急。中考的題量沒咱們平時出的卷子大,到時答卷時間肯定是夠的。你一筆一劃的寫清楚了,也省得再塗改,那才浪費時間呢。”

    林美被鄭老師這麼一撫慰,渾身暖洋洋的舒服。

    年級總分和平均分,林美排在了第七。前幾名並列的很多,她發現副科還真是一個拉分點。大家都在拼主科成績的時候,如果能背好副科,反而是一個優勢。

    林美決心從今天開始,每天的早晚自習都抽一半出來背政治歷史地理生物了。中考題型她基本都熟了,連著兩次模擬考也讓她對自己的水準有了一個大概的認識。現在去糾結主科的零碎知識點已經沒必要了,主要分數她抓牢了之後,主科的小知識點最多是十分以內,她不複習可以保證得個八分左右,繼續複習補全最多也就是兩分的差距。

    但如果換成政治、歷史、地理、生物,這個分值就有可能增大到十分二十分。跟前者比,這是十倍以上的利益!

    今年據說好學校想進是一分一千,她這就等於賺了一萬塊!林美想著都要醉了。放學時說給周罄和郭鑫鑫聽,郭鑫鑫笑起來咯咯的,臉都笑紅了,背了一段馬克思關於資本利潤的形容,這一段太熟了,三個人一起背起來:“……為了100%的利潤,資本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

    周罄這次比她少零點五分,化學填錯了一個空。郭鑫鑫的成績意外的跟上一次模擬考一樣,班級名次還是第九。她羞澀的說:“我喜歡背書,覺得背書比做題簡單。其實我的政治和歷史這些需要背的更好。”所以不考副科對她來說反而是一個遺憾,如果這次有副科,她有信心再進步幾個名次的。

    郭鑫鑫的父母也很著急,他們覺得自家孩子腦筋不開竅這才只會背東西,所以她從初二起就一直請家教了。

    林美從來沒想過還有這種人,她不知道郭鑫鑫這算不算是點錯技能點了。

    郭鑫鑫的媽媽是個鋼琴老師,就是在家裡辦班的那種,上一次課五十,一個月下來能賺五六千,是個非常講究和文藝的人。郭鑫鑫說她從小的讀物就是世界名著。聽起來是很高大上,但是大學才在無聊之中去讀世界名著的林美卻很明白,所謂的世界名著,有很多內容都是小孩子理解不了的。必須要有一定的年紀之後才能看感受到書裡描述的感情。

    小孩子還是應該讀兒童讀物。

    郭鑫鑫長得很像她媽媽,包括皮膚白和個子低。但唯有一雙手像了郭爸爸,醃蘿蔔條一樣短粗的手指。郭鑫鑫說她媽媽小時候養她彈鋼琴,每次都看她的手歎氣。

    這樣的郭媽媽對培養女兒有著很大的興趣,所以郭鑫鑫才會在小學時上那麼多興趣班。據她說是少年宮所有的班她都學過來了,郭媽媽每天都帶著她去趕學習班,有時連上課都能請假,回家郭媽媽給她補習。因為郭媽媽說小學的課簡單,不上也行,重要的是培養一項特長。

    林美聽郭鑫鑫說了很多她媽媽的事後,覺得郭鑫鑫這個背書的技能就是在郭媽媽的教育下養成的。郭媽媽不是老師,她給郭鑫鑫補課時不會像老師那樣聯想啊啟發啊,她也不會備課寫教案,她都是自己拿著郭鑫鑫的課本照本宣科的講,然後讓郭鑫鑫背。

    小學的課本內容確實簡單,死記硬背也能出成績。郭鑫鑫在這樣的教育下就習得了一身背書的好本事,別的她就不行了。

    林美總覺得是郭媽媽把郭鑫鑫給毀了。聽郭鑫鑫說,她的家教不止一個說過她笨,不開竅。因為她的腦袋好像是僵的,就算是數學物理這樣靠記公式的科目,背會公式和例題後,郭鑫鑫不會往上套!題型一變她就不行了。比如她記得公式A和B,A或B單獨出題她能解,AB放一塊出一道題,她就不會了。幾何這種需要隨機應變的她就更不行了。

    她現在的學習方法就是記題型,練熟所有題型後,她才能答題。

    等郭鑫鑫走後,周罄歎道:“郭鑫鑫這樣不行,她現在成績可以是她努力,等再往上,只靠努力也沒用了,她的成績就該掉下來了。”

    林美也歎:“父母望子成龍,結果成了這樣。”

    周罄拍拍林美,說:“咱們擔心這些都沒用。郭鑫鑫的習慣已經養成了,看她以後能不能改過來吧。”

    現在不是擔心別人的時候,郭鑫鑫這個也非一日之功。以前網上有句話叫“會有現實替我扇你”,雖然粗暴,但道理是相通的。郭鑫鑫只有當她自己發覺了才能改掉壞習慣,現在告訴她也沒用。

    林美自己就是留學後才知道什麼叫“主動學習”,可以說只要想學,什麼時候都不晚。她留學時就看到不少白髮蒼蒼的老先生老太太去上大學,跟林媽媽一個年紀的人跟她在同一個班也不是稀奇事。所以她那個時候才算開竅,現在想起來都是一個收穫。

    每當想起留學時的經歷總是苦樂摻半。她總覺得留學是她選錯的一條路,重來一次她是不可能再去留學了。可回首再看,其實這段經歷也教會她很多。

    天氣慢慢變得古怪了。早晚冷,需要穿外套,甚至晚上放學時恨不能穿大衣。但中午熱成狗,太陽曬得就像三伏天。

    林美也被這種天氣給折磨得不輕。她現在穿三套,外套加開襟毛衣,裡面卻是個短袖T。這樣熱的時候外面兩件一脫,穿短袖正好。冷了就都裹上。

    天氣反復之下,班上感冒的人變多了。

    鄭老師立刻緊張起來了,掏班費買了板藍根沖劑放在班裡,每天每人發一袋讓沖著喝。學校也突然通知要打流感疫苗,先打後交錢。

    紡織廠職工醫院的醫生護士穿著白大褂,突然有一天正上課就被鄭老師帶到班裡來了。

    鄭老師說:“一排一排的打,都把袖子的擼起來,有人事先打過的就舉手先出去,這個不用重複打。”

    教室裡彌漫著涼涼的酒精味。打針的是兩個三四十歲的老護士,一看就讓人放心她們的技術。

    大家亮著小細胳膊挨個打針,輪到林美時,護士冰冷的手握住她的胳膊,說:“別動。”然後快狠准的紮上去,很快的把藥劑推完,拿酒精棉按住針口猛得一拔,跟她說:“按住。”

    然後護士把針頭擰掉換個新的重新抽藥,走到郭鑫鑫的桌子前說:“別動。”

    這節課是生物老師的課,他一點都沒有被冒犯的意思,跟鄭老師在教室門口微笑著說話。還剩下半節課,看起來是不會再上了,大家的說話聲也越來越大。鄭老師重重的清了清喉嚨,班裡陡然一靜。

    許老師的聲音就清楚起來:“……真好啊。”

    鄭老師笑著說:“那一會兒你問問有沒有多的疫苗,有多的你也打一針唄。”

    許老師不好意思的含笑搖頭,結果等護士們打完針收拾東西了,他過去悄悄說了兩句,護士就又換了個針頭,許老師坐在講臺後打了一針。

    班上轟的一下暴發出一陣不太友善的哄笑,鄭老師大概也覺得許老師這種愛占小便宜的性格挺可笑的,但出於維護同事的心,她帶著笑下來訓大家:“書都看完了?題都寫完了?都會背了?”

    大家趕緊做認真學習狀,但眼神還是不停的往講臺上瞟。等下課鈴一打,鄭老師帶著護士先走了,許老師收拾東西,笑著跟大家解釋說:“我是沒時間去醫院打,學校正好給你們打,我就沾個光。”

    大家幾乎都忙著出去,一瞬間教室就空了,沒幾個人理他。就是鄭凱說了句:“沒事,許老師別在意,這都是應該的,應該的。”

    到操場練習體育時大家還在說。

    林美幾個這次搶到鉛球這裡了,正在排隊。陸露說:“許老師最愛占小便宜了,上回學校給老師們發蘋果,他還特意去找個秤來稱稱夠不夠秤。”

    前頭梅露回頭好笑的問:“不夠秤怎麼辦?”

    “換一箱啊。”陸露說,“我看他在那裡秤了好幾箱,最後不要發給他的那箱,非要另一箱,差點跟後勤的老師吵起來。那老師說他翻來翻去的,發給別人該不要了。他就那樣賴皮的跟人家笑笑抱著蘋果走了。”

    扔鉛球的這邊還圍著不少外班的人,一聽都笑起來了。還有人說只要是學校後勤發東西,許老師總是跑第一個,就為了挑個好的。

    結果光顧著說八卦了,鉛球就扔了一次就該上課了。操場上的人都呼啦啦往教學樓跑,看到二樓二年級的有不少人都站在走廊上沖著操場上的三年級看稀罕。

    “他們肯定覺得咱們是傻瓜。”高源說。

    何棋道:“放心,明年就該他們傻了。”

    林美接了句:“不用明年,九月以後看他們怎麼死。”

    一起跑的人都哈哈笑起來。

    林美的鉛球最好的成績是扔到八米九左右。她也不期待滿分了,體育成績是不可能一口氣提高的,抱著這樣的心,體育考試那天終於到了。

    體育考試這天不是週六周日,而是週四。鄭老師抱怨這日期定得不科學,但還是在週三提醒大家明天記得穿校服來,“最近天氣不錯,明天應該是個大晴天。今天晚上回家別吃太多,早點睡,養好精神,明天考試。”說完這個,鄭老師猶豫了下,又說:“女生們有特殊情況的也別緊張,明天咱們到了那邊再想辦法,先把能考的給考了。八百米到時不行就放棄吧。”

    林美這才想起女生們還有這個問題。她倒是沒關係,剛過去一周。就是如果有人剛好是月末來,那就麻煩了。

    放學時幾個人一起走,林美問周罄和郭鑫鑫:“你們不是這個時候來吧?”

    周罄搖頭說:“不是,我這個月的已經走了。”

    郭鑫鑫說:“我本來應該是,不過我媽叫我吃藥了,應該會推遲。”

    林美和周罄齊聲問:“吃什麼藥?”

    林美知道,是避孕藥。據說有人中考和高考時也會吃這個,就是為了推遲經期。但避孕藥對身體的損害非常大!特別是她們現在正處在發育期,身體底子還沒打好,亂吃藥可能更糟。

    周罄皺眉說:“藥不能亂吃,你媽也是,大不了不考嘛,找人不就行了?”

    郭鑫鑫笑得單蠢的說:“我媽說吃一次沒事,她就常吃,而且挺方便的,她跟人出去旅遊時就常吃這個,免得玩得不好。我們一家上次去海邊玩,我媽就吃了這個藥,就是怕來月|經。”

    林美扶額,碰上這種媽的郭鑫鑫真夠倒楣的。照她媽這種吃法,估計這輩子都用不著套了。

    第二天大家早上一到校就看到停在附中校門口馬路上的五輛21路公車。

    林美一進班就聽到大家在議論,還有人說:“不會讓咱們坐公車去考試吧?”想像中是大巴,換成公車這落差太大了。

    林美心想沒錯,就是公車這麼酷炫。還想坐大巴車?想太美!

    體育考試是九點開始,他們還是七點半到校,結果一直坐到八點都沒人來叫他們下樓上車。

    班裡的人就開始擔心起來了,算上路上的時間,到體育大學後肯定還要再準備一下,現在還不走到時就該來不及了。

    有人喊鄭凱:“班長,去問問唄,今天還考不考了?”

    鄭凱看班裡也亂得不像話了,走到講臺那裡大聲說:“大家靜一靜!”

    班裡同學靜下來,鄭凱說:“我去辦公室問問,你們別吵,鄭老師要生氣的。”

    鄭凱去辦公室不到五分鐘就回來了,神情略顯無奈的跟大家說:“說是今天上午不是咱們學校考試,咱們學校安排的是下午。那邊沒通知到,所以咱們學校不知道。”

    這就跟林美的記憶重合了。照鄭老師原來說的要考一天,可她明明沒有考到一半中午回家吃飯的記憶。

    “我操!”高源罵了句,“那些人幹什麼吃的!那現在怎麼辦?都沒帶書包,上課還是回家?”

    都說今天要考一整天的,結果沒人帶書包。

    鄭凱說現在還不知道,大家別亂跑,可以去上廁所,一會兒看看是不是讓大家再去操場練練。

    於是教室裡的人撒丫子不見了一半,還有人把電視打開了。

    朱海說:“要不咱們下樓再練練?”

    林美說:“還是別練了,再崴了腳什麼的就麻煩了。坐著吧,看老師們是什麼安排。”

    不到十分鐘,鄭老師抱著卷子到班裡來了,全班頓時嚇得寒毛直豎,還有人連三趕四的借筆。大部分的人連文具盒都沒帶。

    鄭老師看班裡少說少了一半的人,跟鄭凱說:“去把人都叫回來。”然後對他們道,“別怕,不是讓你們考試。這是你們前一段時間做的卷子還沒來得及講。”說著卷子就分發下來了,跑到外面瞎逛的人也都跟耗子似的偷偷溜了回來。

    鄭老師拿著卷子說:“本想讓你們再練練的,校長說現在再練也不會提高了,再累著你們了,現在放學又怕你們回家看電視,咱們講講卷子算了。”

    因為大家都沒帶課本,照課表不是所有的科目都正好有卷子要講。像高老師的英語就是拿空白卷子發給大家,高老師說:“知道你們沒帶筆,你們看卷子,我帶著你們一起做。”

    然後從第一列開始挨個叫起來,照著卷子上題的順序直接答。

    大家立刻算出輪到自己時是哪一題,不會的趕緊四處問人。前幾排好些,大多數都對自己有信心,後幾排的說話聲越來越大。最後高老師只能從講臺上下來,站在教室中央講課。

    過完充實的一上午之後,鄭老師在中午放學時特意交待大家:“中午回家別吃太多,住得遠的不妨就在學校周圍吃吃,要麼去同學家吃一頓,咱們今天一點就要走。”

    林美就邀請周罄回家吃了。

    林媽媽看到周罄笑著說:“周罄來了?阿姨今天燉排骨了!你們一會兒多吃點,上午考了哪幾項?”

    林美說:“別提了,到校了才知道上午不是我們學校考,根本沒去。下午才是我們學校。”

    林媽媽一邊給他們盛米飯一邊說:“那些人幹什麼吃的?這麼重要的事也能出錯?”

    對他們中考生來說是很重要,可對別人來說就是一項工作,而且每年都有,一點都不稀奇。

    桌上除了一個燉排骨還炒了一個菜花,就兩個菜,林媽媽說:“菜有點少吧?我再去買半隻咸水鴨。”

    周罄忙說:“阿姨不用忙了。我吃得不多!”

    林美也不想讓林媽媽再跑一趟,“媽,不用麻煩了,我跟周罄都不是外人。”

    林媽媽好笑的說:“真不用了?”一邊跟林美開玩笑,“還不是外人?知道你們要好。”

    林美和周罄相視一笑,周罄說:“不用,阿姨,我在家我爸也就做兩個菜,有時都吃剩菜。”

    林媽媽說:“那你爸是沒時間,一個大男人帶孩子辛苦了點。”

    兩人吃完就趕緊回學校了。沒過馬路就看到鄭老師已經站在公車旁了,有的公車裡已經坐滿人了。遠遠的看到林美和周罄手牽手跑過來,鄭老師招手道:“快點!快上車!”

    公車上的座基本上是一個座擠上兩三個人。不管女生男生都擠在一起坐,更多的是拉著拉環站著。

    鄭凱兩條腿,一條坐著何棋,一條高源想往上坐,被鄭凱給踹開了,高源那麼大的塊頭坐上去,鄭凱這條腿就廢了。王寶寶更有意思,他是跟另外兩個男生疊羅漢的坐,就是A坐椅子上,B坐A的腿上,王寶寶坐在B的腿上。結果王寶寶就叉著腿,很辛苦的腳尖支地。

    朱海跟另一個女生擠著坐,看到林美上來還沖她招手,想從那巴掌大的位子上再擠出一絲空來讓林美坐。

    林美站到她旁邊拍拍她說:“你坐吧,我站著就行。”

    不到一點車就開了,大家像去春遊般興高采烈的去考試。

    鄭老師和徐老師坐在最前頭。徐老師明年也要當班主任了,這次是鄭老師叫她過來幫忙的,她怕一個人到時看不住整個班的學生。

    徐老師說:“校長那邊該差不多了吧?”

    鄭老師嗯了聲,說:“應該沒問題,聽說是已經找著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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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5 23:57:27
第29章

    裝著整個三年級的五輛公車行駛在馬路上,車裡林美的同學們都撒歡了。說實話這真的很像春遊。

    正午時分是一天裡最熱的時候,有不少人在校服裡面還穿了毛衣,熱得滿頭大汗。車廂裡的人把衣服脫下來搭在扶手上,林美站得距離車頭比較近的地方,看到司機師傅回頭看了好幾次,忍住沒有開口。

    鄭老師和徐老師在神情嚴肅的商量著什麼,對自家學生胡鬧的樣子視而不見。

    “哎!哎!快看,這個人追車呢!”高源一聲喊,“哪兒呢?哪兒呢”一群男生呼啦啦擠到車廂一側巴著窗戶看,等車拐過去彎了,還跑到車後面貼在窗戶上看,還有男生吐著舌頭做吊死鬼狀。

    看到別人辛苦追車,他們在車裡坐著,全都得意得不行。

    大概聲音太大了,鄭老師朝後頭看了一眼:“都坐好!不許亂跑!你們是小學生嗎?”

    車廂裡頓時就安靜了下來。幾個男生怪高源剛才笑的聲音太大讓鄭老師聽見罵他們了,把高源按在座位上爭著去踩他的腳,一群人沉默的使勁踩踩踩。

    差十五分兩點的時候,他們到了體育大學。公車停下時,一群大學生奇怪的看著這些從車裡出來的小孩子們。

    鄭老師:“鄭凱,讓他們排好隊,點下人,別亂跑!”

    跟著過來的幾個老師聚到一起商量。

    四班的班主任于老師說:“老盧呢?他不是在這裡等我們呢嗎?”

    徐老師:“校長該不會是回去了吧?”

    倒是學生們先看到小廠長的車了。林美也認出了那輛熟悉的白色小麵包車,小廠長正往他們這邊走。

    小廠長滿臉酒暈,一看就知道這是喝高了。

    朱海奇怪的小聲說:“校長這是喝醉了?他什麼時候跟上咱們的車的?沒注意啊。”

    林美回頭剛想跟周罄說,就見她也是一臉興奮的準備跟她說話,兩人交換了個眼神,不約而同的笑起來。

    看來今天的考試不會有問題了。

    小廠長渾身酒氣的走到鄭老師他們中間,一手掩著口免得噴出酒氣不雅,“我就不進去了,你們帶學生進去考試吧。放心,都說好了。”

    鄭老師幾個都松了口氣,二話不說都回到自己的班。

    “走吧,兩點開始考,現在進去正好。”鄭老師回到班級前,叫鄭凱帶著人跟上前面的。

    方隊裡有的人在伸長脖子四處看體育大學的校園,有的人在悄悄交頭接耳。

    朱海緊張的說:“怎麼辦?怎麼辦?萬一考不好怎麼辦?”

    林美悄悄跟她說:“放心考吧,小廠長已經替咱們說好了。”

    本廠的人都知道小廠長是老廠長的兒子,都對他有兩分香火情。朱海一聽就兩眼冒光,看她要叫,林美趕緊使勁拉了她一把,示意她不能說。

    朱海捂著嘴嘿嘿嘿得意的笑。

    後面的高源突然說:“你們女生說什麼呢?搞什麼鬼?你們找人了吧?作弊哦~”

    梅露在前面扭頭對高源說:“不許說話!”

    嚇得高源一縮,嘀咕道:“女生說話你怎麼不管?”

    梅露對林美和朱海偷偷笑了下,剛才她在前面估計也聽到一點。林美覺得有些人肯定都猜出來了,比如梅露。

    鄭凱是在方隊外帶路的,伸長胳膊進來拍了高源後腦勺一下:“閉嘴!”

    林美猜,估計他也明白了。

    體育大學不愧是搞體育的,從進校門起,遇見的幾乎都穿著運動服。不管男的女的,全都高出平均線,甚至男生沒有低於一米八的,女生沒有低於一米七五的。只是印象中搞體育的人都應該身材魁梧,但看見的個頭是不低,卻是單薄瘦弱占大多數,特別是穿上寬鬆的運動服後,更顯得人只長骨頭架子不長肉。

    一路行來,各式運動場特別多,各種運動場館比教學樓都多。頂著正午的大太陽他們來到了考試的體育場。場邊立了塊不大的牌子,上面寫著:紡織附中、市十七中、市二十四中、市二十七中體育考試點。

    遠處,炙熱的太陽把操場曬得發白,走在磚紅色的膠制跑道上仿佛還能聞到曬出的塑膠味兒。

    “我操……”高源號了一聲。

    幾乎所有人都是一樣的痛苦心情。

    操場的一個年輕的體育老師跑過來,他拿著名單說:“是紡織附中的?都記得自己的學號吧?我念了啊,0231到0280的去那邊考鉛球,0281到……”

    以每五十個為一組,分別帶開考試。

    林美比較倒楣,她要先去考五十米短跑。

    因為大家幾乎都是被分開的,鄭老師一個人根本看不過來。五十個是一大組,但到了考試點後,其實是以十個人為一小組進行考試的。

    鄭老師點了幾個人臨時當小隊長,負責帶人考試。

    林美是其中之一。

    林美負責的這個小組的人都不太熟。這都是因為她從小學升入附中時的成績不太好,當時是按入學成績排的學號。她本以為大家可能不太會聽她的,結果沒想到還挺順利的。

    這個操場有一大一小兩個跑道圈。五十米是在大跑道上考的。體育大學的老師們用白線分劃出一個個五十米的跑道,然後叫號。

    林美帶著人跑過去,找到一個正在拿碼錶的老師報了他們的學號後,老師指著前頭說:“去那邊,第三個就是你們的考試點。”

    一群人再往那邊跑,這邊已經有先來的人開始考試了。

    林美看了一眼,發現拿碼錶的年輕老師喊了聲:“預備!跑!”等這一排十個人都開始跑之後兩三秒他才慢悠悠的按了下碼錶。

    看到的人不止林美一個,往第三個考點跑去的時候,十人中的一個男生神秘的小聲說:“我看剛才那個人按碼錶晚了。”

    大家聽到都有點興奮還很羨慕,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要是輪到我們他也慢點按表就好了。”

    第三個考點的老師正在記成績,順便讓下一組人站好。看到林美他們過來了,問了下,“哪個學校的?報下學號。”

    林美趕緊報學號,老師跟旁邊的一個學生說:“找找,紡織附中的。”

    一個穿運動服的瘦高大學生拿著幾張複印紙翻,找到後拿給林美看:“看看是不是你們的號?”他用紅筆在那十個學號上打勾。

    林美認過後也讓同學們都看看,確定後才還給這個學生。

    他說:“這一組跑完就到你們了,考完後先去鉛球那裡。”他給他們指了個方向。

    鉛球是在操場邊緣考,旁邊就是高高鐵絲網,跟他們考五十米的地方隔了半個大操場。距離遠的讓人想哭。

    上一組很快跑完了,不是附中的學生,應該是別的學校的。那幾個人還想偷偷看下成績,不過不是本校的老師,只敢圍著那幾個老師轉,不敢上前。

    按表的也是個學生,老師接過碼錶抄成績,寫完直接把那張紙遞給那個學校的學生:“拿著,到時交上去。”

    居然是直接把寫過成績的紙給他們自己拿著!

    不說那些接成績的學生愣了,林美他們也都看愣了。

    體育學校的老師嚴肅的說:“不能塗改!我都寫過了!如果你們塗改了,這成績就作廢了!全部記零分!”

    這話把人給嚇住了。那些學生互相傳看著成績走遠了。

    拿名單的學生喊林美他們:“都排好,一個人站一個跑道,不許提前跑啊。”

    按學號排自然是有男有女,大家一起跑,這就跟運動會分男女組完全不同了。

    事到臨頭,再緊張也沒用了。就算林美猜小廠長應該是找人了,但站在起跑點時還是有點緊張。

    “站好了沒有?預備!”那個老師舉起發令槍:“啪!”

    幾乎是在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跑完了。幾個人都有點喘,再看後頭已經有人又站好了,竟然也是附中的學生。領頭的是圖海。

    圖海看到林美招了下手。

    在外校考試,周圍都是陌生人,同校之間就多了一份情誼。

    林美打招呼:“你們已經考完了?考得什麼?”

    圖海指著那邊說:“立定跳遠,在那邊。”

    那個老師已經寫好成績了,大家都不接一起看林美,林美過去接過來,老師說:“去那邊考鉛球吧,快點考完回家休息。”

    這個老師對他們就客氣多了。

    林美拿著記過成績的名單往那邊走,一堆人圍著她看成績,一個男生嗷了句:“我操!我跑了七秒一?!”他激動壞了!從來沒跑這麼快過!

    林美看十個人的成績都是七秒多,就沒一個是八秒的。她的成績是七秒五。這成績要是真的,她就可以把短跑當終身事業來做了。

    考鉛球時就更明顯了。她扔完後有個人跑過去插小旗,她眼睜睜看著那個男學生插在鉛球落下還要遠四五步的地方。

    所有人都扔完後,拉出尺規來記成績,林美再接過成績單時已經有心理準備了,所以看到8.1米的成績一點都不吃驚。所有人的成績都很好,女生多數是都8米9米,男生在11.5米到12米之間擺蕩。大家拿到成績後跟怕人發現似的偷笑著趕緊溜了,因為剛才有個女生扔壞了,不但扔得近還歪,最多五六米。她扔完還想再扔一次,那個老師讓她趕緊下去給別人讓位,她都快哭了。

    林美扯了她一把,悄悄安慰她:“快看,快看。”她讓她看那個插旗的學生。

    結果那個學生根本不管鉛球落點,抓個旗就插|了,距離那個女生扔的地方有十萬八千里遠。

    那個女生破涕為笑,十個人全都在偷樂。他們還故意站成一個圈,就是為了“方便”那個插旗的學生,替他擋著點,免得讓人看到。

    大家是嘻嘻哈哈的去考立定跳遠的,拿著兩張“輝煌”的成績單。

    立定跳遠那邊是空的,他們過去,林美把名單給他們,說了下學號,那邊已經有人開始跳了。經過上兩次考試後,大家不但不緊張了,還興奮起來了,跳起來都格外有自信,格外用勁。

    跳完插旗記成績,大家也是踮著腳尖爭著看。

    就算知道這成績裡有水分,但大家還是喜歡看,就像自己真的做到了一樣。

    立定跳遠的成績男生都是2.3米到2.5米,女生全是1.8到2米。林美“跳”了1.9米。

    轉眼間就只剩下最後一項800米長跑了。這個考試是在大操場,鄭老師就在跑道前等著他們,手裡還抱著一件不知是誰的校服上衣,旁邊的操場空地上堆著一堆衣服。

    看到他們過來了,鄭老師說:“先歇歇再跑,那邊有水,去拿了喝吧。想上廁所嗎?那邊就是,覺得熱的去廁所裡把毛衣脫了再來跑。”

    林美想去上個廁所,就先把名單給鄭老師了。

    鄭老師接過後看了看折起來說:“這就行了。最後一項考完就輕鬆了。渴不渴?給你拿瓶水。”

    衣服堆旁邊有兩箱娃哈哈礦泉水,鄭老師去拿了一瓶擰開遞給她說:“喝完去上個廁所,歇歇再去跑。”

    800米是隨到隨跑。大家休息一下後,去上上廁所喝喝水,再脫幾件衣服減減負後就可以去跑了。到記名單那個老師那裡報下學號,站到起跑線上,按表那個老師一點頭就可以開始跑了。

    這個跑道是比較長,跑一圈半就行了。

    林美照馬老師教的那樣,緊貼跑道內側跑,三步一個呼吸,用大腿的力量而不是只用小腿,那樣容易累。

    男女生一起跑,男生很快都跑到前面去了。一會兒還看到梅露和鄭凱、圖海他們。跑到一半看到前面的周罄,林美加快幾步攆上去。

    周罄跑得臉蛋都是紅的,喘著氣沖她笑笑。兩人都沒說話,並行著跑了半圈後,周罄指著前頭終點說:“我該衝刺了。”

    林美擺擺手:“加油。”周罄開始發力,林美就落後了下來,保持自己的步調。等跑過終點時,周罄扶著腿正在大喘氣,沖她招招手,喊:“加油!快完了!”一旁已經坐在跑道上喝水休息的同學們都七嘴八舌的喊:“加油!加油!”“快跑啊!”“林美加油!”

    林美禁不住帶笑跑過去。再往前跑了半截就是起跑那裡了,鄭老師對著他們幾個喊:“加油!保持這個速度!還剩半圈!”

    800米對林美來說不是什麼難題,她減肥時每天早上慢跑一小時,再做一小時別的運動。所以跑拐過彎差不多還剩100米的時候,她就開始慢慢加速了。一個個把人都甩到身後。

    呼吸開始變得急促,終點那裡,周罄正在等她,看到她加速沖過來了就站在終點大喊:“加油!林美加油!”

    腿變得越來越沉重,身體卻好像已經習慣了這個速度和頻率。如果停下就再也跑不動了,她有這個感覺。這是運動中養成的習慣。在感覺到累的時候絕不能停下,熬過這個時間段感覺會更輕鬆。

    所以她更加快速度。

    然後她就看到掐表的老師看著表喊了聲:“快到了!再快點兒!”她跑過終點!掐表的那個女老師準時掐表,沒有給她放水。

    等這個女老師記成績時,叫剛才跑的人都去報學號。輪到林美,纖瘦的綁馬尾的女老師對她笑笑說:“你的成績不錯,滿分。”

    漸漸的大部分的學生都考完了,但還剩下幾組。鄭老師他們怕學生好奇心重再走丟了,就讓班長他們先把人給帶回車上去。臨走前,鄭老師給每一個人都發了瓶水,有提前喝完的又塞了一瓶。

    鄭老師發水時特別豪爽:“都喝完算了,省得回去還要搬。”

    林美自己喝剩的還有半瓶,又拿了瓶新的,腰上系著外套三三兩兩的跟著班上的人群往外走。因為大家沒排方隊,鄭凱前前後後的點人,來回跑了幾次,辛苦死了,他叫梅露:“你點點女生的。”

    梅露無奈被抓了壯丁,只好把外套給朋友幫忙帶到車上去,也開始前後認人。看有人剛從廁所出來還問:“那裡還有咱班的女生沒了?”

    五輛大公交占住了半條路,已經全都調過頭來了。小廠長的白麵包也還在那裡停著。還有一些行人在這裡看到21路很驚訝,跑去問司機:“改道了?什麼時候走?”

    司機無奈的擺擺手不搭理人,碰上鍥而不捨的就解釋下:“不開,不走。”

    等學生們一窩蜂的出來跑上車,問路的行人這才離開。

    這次林美她們到的早,搶到了三個座兒。郭鑫鑫和朱海坐一起,周罄和林美坐前後,陸露興沖沖的說:“你們都什麼成績?”她是最意外最驚喜的那個。幾人一報成績,都說:“肯定是學校找人了。”

    車裡也議論起來,大多數人考完也都看出來了,監考的老師對附中絕對是照顧的。林美跑的還是標準的800米,據說前面有兩組大概二三十個人,他們跑的時候是600米,後來有人過來說了才改成800的。

    “比咱們跑的短了半截呢!”那個男生比劃著說。

    氣氛很輕鬆,在鄭老師上來前大家都在大聲說笑。汽車發動後,鄭老師拉著拉環站起來說:“靜一靜!回校後還不到六點,但你們都沒拿書包,所以今天就提前放學了。”

    全車歡呼,熱烈的還有跺腳的。

    鄭老師說:“一會兒先回班,不許亂跑,我有話說。”

    回去的一路上,太陽開始西斜,涼風透過車窗漸漸吹進來。有些冷的人開始換上毛衣,拉上拉鍊。

    到附中時已經是黃昏了。鄭老師站在車門前叮囑大家:“都回班!班長點人!”

    回到班裡後,鄭凱先讓值日組打掃衛生,鄭老師和徐老師抱著卷子進來時大家都沒發覺,直到有人看到講臺上堆滿卷子後,大家才帶著沉痛的心情默默回座。

    徐老師把卷子放下就走了,在黑板上寫下週二講卷子。

    鄭老師先讓人發卷,在講臺上說:“這個週六下午不上課,開家長會。記得回去都通知到,讓你們父母親自來,不要叫爺爺奶奶過來。家長不來的你們週一也不必來上課了。”

    林美猜應該是報學校的事了。她回去跟林媽媽說:“鄭老師可能是想說志願的事。”

    “那我去聽聽,你們也快熬到頭了。”林媽媽說。

    是啊,不知不覺就快到最後了。時間怎麼過得這麼快?

    週六,林美在家寫作業時都有些心神不寧的。還跟周罄和朱海通了電話,三人說的都是志願的事。周罄跟她說:“我爸讓我先考,志願的事不急。我猜他現在不在家打電話了,都是在單位打。估計他跟我媽商量好了,等我考完再說去不去留學。”

    林美知道周罄已經不像之前那樣一聽留學就要炸,她已經想好了。“那你想去嗎?”她問。

    周罄在電話裡平靜的說:“再看吧。我跟我爸說的是,我想讀完高中再去。我爸一邊猶豫想讓我提前去適應,這樣省得到那邊直接考大學太緊張了,那估計還要浪費一年。高中要是讀到高二再去也沒必要,索性現在就去。”她拿周爸爸沒辦法,“可他又擔心我到那邊不定性。我跟他說我中考完想去打耳洞都把他嚇得不輕,他還跟我商量讓我保證到那邊不紋身,不喝酒,不抽煙,每天乖乖上課。”

    林美哈哈笑著說:“你應該跟你爸說,你去那邊要保證不談戀愛,不抽大麻,不開飛車,不玩槍。紋身喝酒都是小兒科了。”

    周罄嚇了一跳,“大麻?這不是毒品嗎?美國高中他們吸毒?”

    林美說:“大□□而已。他們把大麻葉混到煙絲裡,不知道的抽了就很容易中招了,對他們來說這只是一點小刺激。”林美想了下,有一個她也覺得很危險,她也差一點中招的就是:“那邊的女生團體也很危險。如果是不熟的人,最好不要跟她出去,哪怕她是女孩。不管是去吃飯參加派對還是去她家,都要小心點。”

    周罄在電話那頭悄悄的說:“女生?她們會陷害你嗎?”

    “也不是陷害……”其實林美一直沒搞清楚,她覺得原因很可能就是大家底線不同,“比如她家裡可能有男友,有室友什麼的。”林美當時去女同學家拿報告,她答應幫她交。結果女同學說出去一下,剛走,她男友就從浴室出來什麼都沒穿去廚房拿喝的,還要給她拿,把林美嚇得僵在沙發上不敢動,等看不到人了火速溜出去。什麼報告都不管了。

    她遇上的這個可能只是一個誤會,但她聽說有人被女生騙出去被QJ了。

    周罄掛上電話時估計三觀都有點裂了,“我跟我爸說說。”她說。

    朱海跟她媽商量好了要考四中的高中。她的成績就跟之前的林美差不多,屬於中不溜,而且一直是這個階段的。她在電話裡說:“我媽說去問問鄭老師,看我考四中有沒有問題。”

    林美等到七點,林媽媽才回來。林美聽到門響就趕緊出來,說:“飯都做好了。”

    林媽媽卻不忙著吃飯,她上樓有點喘,叫林美過來坐下,從包裡拿出一大堆資料說:“這都是你們鄭老師找的,我就是在那裡複印這個回來晚了。”一堆人去複印啊,都圍在那個複印店裡。

    林美拿過來看,見是中考各校的資料。有一個表格上是市里各高中去年的錄取分數線。

    林媽媽去開家長會前帶了根筆,在省六那裡劃了條線說:“你們鄭老師說,省六有兩個學校。你要想大學考個好學校,必須要考到他們的本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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