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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多木木多]重回初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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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5 23:57:55
第30章

    說到底,還是要用成績來說話。

    開完家長會後是周日,林美和周罄相約出來逛出店。朱海在家裡被朱媽媽和朱爸爸兩個一起吵,吵得受不了也跑出來了。

    “兩個人這個說完那個說,說來說去就是說我成績不好,說我以後就是擺地攤賣襪子的命。”朱海就不明白,他們倆把她罵成這樣心裡很爽嗎?

    “還是你們倆好。”朱海看著周罄和林美,“周罄是媽媽在美國,以後要留學的。林美你現在不一樣了,我媽開完家長會回去一個勁的說你,說你用功成績上升得快,讓我跟你學。”

    朱海不是不明白,可她更清楚,她現在已經沒有時間了。六月二十幾號就要考試了,從現在算也就是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她的成績就這樣了,能平平安安上個四中就不錯了。

    朱媽媽回家罵她是因為在家長會上丟臉了,看到別人家的孩子學得比朱海好,朱媽媽不高興了。

    “我跟我媽說現在已經來不及了,她氣得都哭了,說她以前天天讓我學我不學,現在來不及了,以後別人都過得比我好看我怎麼辦。”朱海一半是委屈,一半也有點後悔。有些隱隱約約的後悔以前沒有更努力一點的去學。

    林美和周罄陪朱海去吃米線散心後才回家,到了晚上吃飯時,林美跟林媽媽歎了兩句朱海的事。

    林媽媽說:“那她上了高中用功就行了,到時考個好大學。”

    林美卻不敢這麼樂觀。因為現在看到朱海就像看到當年的她。此時的衝動都是因為挨駡了,受刺激了,所以想要用功努力。但這個感覺就是一時間的,三日熱度而已。當年的她何嘗沒有想過要努力要用功?可哪次都沒有堅持下來。

    當年她想去留學,也是後悔以前沒有好好努力學習。所以想最後拼一把。可是結果告訴她不是換個國家就能脫胎換骨的,智商不會增加,性格也不會改變。一切還是跟以前一樣。

    林美回到房間裡繼續複習。這些課本說實話一點意思都沒有,她會像有什麼在身後追著逼著一樣下死力去學,其實只是想抓住曾經從她手裡溜走的一個個機會。

    在她跟課本卷子繼續纏綿的時候,一個流傳出來的小道消息給附中的三年級蒙上了一層陰影。

    據說有人告發了這次中考體育成績有的學校作弊了,市教育局和省教育廳都非常重視,正在調查。所以原定的六月上旬就要發下來的體育成績現在也不確定了。

    “消息是真的嗎?”林美悄悄問周罄,她相信周爸爸肯定能打聽到這方面的消息。

    周罄沉默的點點頭,小聲說:“據說是別的學校的家長打電話舉報的。”

    既然有作弊的,肯定就有老老實實自己考的。當那些憑自己的實力考試的學生發現有些人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好成績,在考試時會比他多出十分甚至二十分的優勢時,不可能不動容的。

    林美輕輕呼出一口氣,有種“終於事發”的命運感。

    每個做了虧心事的人都設想過被發現後是什麼樣。老話常有一句“你摸著良心問問自己”,就是說蒙別人行,自己肯定知道真假啊。林美現在就很清楚附中全校的體育成績都有問題,一旦被揭穿,這就是個六十分的缺口。

    班上的人是兩種表現。成績不好的,就像朱海,她的反應就很平淡,“那就補考嘛,不會說全作廢吧?”對她來說總成績少十分二十分沒什麼差別。四中代表的是市里的普通高中,除了四中還有九中、十中、十一中等等。一個上不了還有別的,她的選擇面大。

    但像鄭凱、梅露這些好學生,他們的選擇面非常小,這六十分的差距將是致命的。所以這兩天鄭凱和梅露他們的神情都很緊張。

    早知道……林美對周罄歎了句:“早知道還不如自己考呢……”她對她的體育成績有信心,自己考也差不到哪裡去,無非不是滿分高分而已。

    現在搞成這樣真是得不償失。

    放學時,林美和周罄一起走,郭鑫鑫最近去她奶奶家吃飯,要走另一條路。

    “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成績全部作廢,重新補考;第二種是只算最低分。”林美跟周罄討論這次的事最終上面會怎麼決定。

    她記得當年的體育成績應該沒問題,她是以三十多分不到四十分的成績記入總成績的。但也有可能當時的她就像朱海一樣,根本不關心這件事,所以根本沒放在心上。那這個記憶就靠不住了。

    她現在是考慮最壞的結果。如果附中被查出來的話,那就面對失分的結果。她就意味著她必須從別的科目把分給掙回來。

    周罄推著車慢慢走,“這要看上面到底想不想嚴查。要是他們怕影響不好打算息事寧人,那就有可能雷聲大,雨點小。要是他們打算抓典型就糟了,這就看咱們校長的關係硬不硬了。”

    抓典型,推出一兩個來殺雞儆猴,才能把剛剛改革兩年的體育考試給推行下去。不然作弊之風一旦興起,成了慣例就糟了。

    一連兩周,學校裡都在討論體育考試的事。各種小道消息流傳。家長電話舉報是確定的了,但涉事的學校卻好像是隔壁區的,據說那個學校的校長和教導主任已經被叫走了,那個學校的體育成績全部作廢進行補考。

    體育成績緩發的事是因為現在正在進行核查,看還有哪個學校涉嫌集體作弊。

    聽到這個消息時,高源在班裡說:“那完了,我的短跑成績都快跟路易斯一樣了,怎麼辦?他們會不會派人到學校來叫我們當場再跑一次?”

    有人還抱怨:“那個寫成績的要是多寫一秒就好了!六秒我怎麼可能跑得到!”一堆人在那裡比起成績來了,女生大多集中在七秒,男生幾乎都是六秒那一關的。人人都是飛毛腿,短跑健將。

    何棋笑道:“體校該到咱們學校來找苗子,一找一大群!”

    上午第二節課的時候,大家在討論體育局會不會派人到學校檢查他們是不是真能跑那麼快。到中午放學時,大家已經在討論如果有人來檢查的話,他們怎麼躲過檢查?

    最後都認為崴腳,骨折,感冒這三個是躲避檢查的良策。

    第二天,高源就打著石膏來上學了。

    何棋一眼看到哈哈大笑:“我操!高源你行啊!”

    高源得意洋洋的把打了石膏的腿放在桌上讓大家參觀,周圍圍了一群男生。

    高源回家跟他媽說上級領導可能會來檢查他們的成績,萬一發現是作假的後果很嚴重。他覺得假裝骨折是個好主意。高媽媽拿起電話說:“這個簡單,你小姨是醫院的,我讓她給你打個石膏。”

    為了外甥中考的大事,高源小姨義不容辭,下班就帶著石膏粉到高家來了,用開水一和,問高源想包哪條腿,用紗布把高源左小腿一包,把和好的石膏粉抹上了厚厚的一層。等石膏幹了後,就像高源小腿上套了個沉沉的硬殼子,這殼子還會活動。

    何棋看這石膏殼子,摸著下巴說:“……我怎麼覺得這唬不住人啊?你要是腿真斷了,這石膏殼子又沒連腳踝一起包上,能起什麼作用?”它還能上下活動!

    高源說:“包上腳踝我怎麼穿鞋?”

    這確實是個嚴重的問題。何棋深沉的點點頭不吭聲了。

    高源下班戴著石膏殼子去上廁所時更是引起了圍觀,不少外班的男生一看這“傷患”的樣子,還扶了他一把關心道:“小心。”

    高源慎重點頭,旁邊同班的男生拆臺道:“假的!”

    高源:“滾!”

    林美從頭圍觀到尾,覺得……高源同學是沒有做壞事的天賦的,有這種把自己做的事宣揚得人人都知道的壞人嗎?要是真有人來調查,隨便一問不就知道他這石膏腿是假的了嗎?

    高源得了個“鐵人”的外號,都是誇獎他身負“重傷”還堅持來上學——他居然還是自己騎車來的!如此身殘志堅,堪為我輩楷模!

    他還挺得意,每聽人家這麼叫他都驕傲揚頭。

    受了高源的啟發後,不出兩天,三年級又多出幾個包石膏的=_=

     有的包得多,包得比高源還厚,那男生驕傲的說:“我爸跟那個大夫說給我多包點,大夫就給我弄了個大碗調石膏!”

    包得多顯得傷更重嗎?

    有的包得少,就手掌寬的一截。高源嘲笑道:“包這麼少一看就是假的嘛!”

    ——你們根本都是假的。一眼就能看出來了。

    鄭老師看到後在上課時還笑著對高源說:“挺好的嘛,堅持上課。注意身體啊。”

    高源不好意思的笑,周圍男生都爭先恐後的拍他腦袋,一下比一下重,最後高源捂著後腦勺憤怒道:“再拍我翻臉了啊!”

    戰戰兢兢、忐忐忑忑一直等啊等,等到體育成績據說已經發到學校之後大家才松了口氣。

    檢查成績的事不了了之。但也可能是附中躲過了這一關。經過這次事後,林美聽到鄭凱跟他的哥們在那裡說:“早知道還不如自己考呢。校長也是,叫那些不想考的自己找人不就行了?他去找人,結果把全校都給害了。”

    旁邊一堆附合的人。

    這件事結束後,天氣已經越來越熱了。一天週五打掃衛生時,鄭老師讓大家把吊扇的扇葉也擦一擦。週六要叫人來檢查電扇和線路,確定能不能用,馬上就要用電扇了。

    林美家也把衣櫃整理了下,換季了,該拿出來的夏天的衣服都要過遍水曬一曬好穿,毛衣厚外套什麼的也該洗乾淨收起來了。

    林美要幫忙,被林媽媽說:“你就不要給我添亂了。回屋關上門看你的書去,再熬一個月就解放了。”

    還有一個月。

    週一早上剛到校,就見教室裡六個大吊扇開到最大檔呼呼的刮地,剛拖過的地上水濕濕的。這麼大的風坐在教室裡胳膊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林美凍得受不了去把她頭頂上這個給關了。

    鄭凱抱著卷子進來看到她:“對了,林美,鄭老師說要是你來了讓你過去找她。”

    林美走到講臺前看了眼卷子:“今天做卷子?”

    鄭凱打開一卷給她看,“應該吧,不過一節課做不完。剩下的要麼是自習課接著寫,要麼就是今天的作業了。”

    一套卷子是八張,這個題量可不算小。

    教師辦公室裡也是剛剛打掃完,地上的水還沒幹透。老師們都來得比學生早,辦公室裡都是人,鄭老師一看到林美就站起來指著門口說:“走,出去說。”她輕輕推著林美往外走,從三樓到二樓,林美總覺得鄭老師好像是想找個地方跟她說悄悄話。

    最後帶著她去了一樓放校服的那個倉庫,鄭老師跟管鑰匙的杜老師拿了鑰匙,去倉庫翻了翻,拿了兩提白皮書給她讓她拿到班裡發一發。

    林美囧著臉提著沉甸甸的書跟著鄭老師又回到三樓辦公室,這時辦公室裡倒是沒人了。

    鄭老師讓她坐下,跟她說:“上次你跟周罄不是救了個小孩嗎?我想了想,你跟周罄回家跟家長說,想想辦法,看能不能給你們倆評個三好學生什麼的,說不定能加分。”

    林美:“啊?!”

    她萬萬沒想到鄭老師找她是說這個。

    鄭老師:“你不要有負擔,也別覺得不好意思。這事你跟你媽說一聲,讓大人來辦。跟你媽說去找找當時那個小男孩的父母,讓他們給你寫封感謝信就行了。到時拿過來,我給你報到市里去試試看。”

    林美雖然一直覺得自己很成熟了,也能理解鄭老師是為她好,但她還是不好意思去跟人要感謝信,她說:“……這都半年多了。”

    “去問問也不費什麼事。現在多幾分是幾分,就算不加分,你有個這個對你也有好處。”鄭老師說,“我的通訊錄丟了,上次家長會想跟你媽說又忘了,要不你跟你媽說一聲叫她來,我跟她說。我看交給你不保險。”

    林美連忙說她一定跟林媽媽說,這才從辦公室出來。

    “不太好吧……”林美跟周罄一說,周罄也是一臉尷尬,“我當時就是去叫了老師,是你發現那個男孩的啊。”

    林美哭笑不得:“不是這個問題。我就是覺得挺不好意思的,隔了半年了再叫人給我寫感謝信什麼的……我也不差這五分啊……”之前體育那個有可能要補十分二十分的空缺,她也沒害怕啊。何況就五分,實在覺得沒必要。

    “我要是准備考省一,多這五分希望更大,那我也說不定就一咬牙去了。”林美說,“省六我是十拿九穩的,實在覺得沒必要。”

    周罄說:“那你幹嘛不考省一?”

    林美一下子愣了。

    周罄說:“我一直想跟你說。之前你想考省六,那是因為你當時怕自己成績不夠。你現在成績考省六不是有點可惜了嗎?你上次模擬考跟梅露並列,現在說起複習來,我覺得你也不比梅露差。她就是一直以省一當目標的,你也能考省一。”

    周罄的話說是當頭一棒一點都不誇張!

    林美回家後還在想,其實當時她就發覺了。是她畫地自限了。一直以來,她都被以前的她影響著,認為能上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省六已經很好了。但其實應該橫向比較一下,她的成績跟梅露差不多,而梅露有信心上省一,她為什麼不行?

    要不是周罄一語驚醒夢中人,她估計真要自誤了。

    而如果要上省一,那她現在的成績就有些懸了,要保證更小的失分率才行。而對她來說,就是要加大對副科的複習,抓更多的分。

    林美把歷史、地理、生物都找出來了。

    三科老師已經提前劃過重點了,但林美的目標是把這些劃過的重點再次進行一下區分。現在的她的優勢就是更能理解出題人的思路和主旨,這個嘛,是潛移默化的東西,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林美先看歷史。教歷史的趙老師是五班的老師,他畫的重點在林美看來其實不算重點,因為他畫的不夠突出。

    在林美看來,奴隸社會和封建社會這一塊,重點不是三皇五帝,而是幾次著名的農民起義。所以凡是寫皇帝的大臣的統統可以不看,只有象徵著進步意識的農民起義才是考試重點。而趙老師大段大段畫的帝王將相,需要看的只有幾個被壓迫被損害的“好官”,比如落水而死的屈原,比如蘇軾。

    這兩個封建官員都證明了皇帝是多麼的渾噩無能,封建制度是多麼的腐朽。

    這些內容都不用記太多,什麼中心思想象徵意義都可以省略,記個人名地名什麼時候生什麼時候死就夠了。

    因為這些肯定不是重點,要出也只會出填空這類小題

    真正的大題是近代史。這一塊要重點背。

    林美想起的那個填圖題,她最後圈出的是兩個,一個是三大戰役的進軍圖,一個是長征路線圖。

    換成生物,許老師也畫了很多。林美重點標出了心臟圖、體循環和肺循環的圖,細胞圖和植物葉脈花萼的圖。至於許老師畫的生|殖器官圖,她認為這個的可能性會小一點……太不和|諧了。

    地理方面,世界別的地方的只需要記主要內容,重點是中國,比如中國臨哪個洋,在哪個半球,是什麼氣候,有什麼地理特徵,何地出產什麼作物等等。總之緊扣中國抓題,還有,以正面內容為主,也就是形容地大物博,物產豐富的才是出題的重點。

    鄭老師讓她提到班裡的白皮書是新編的實事政治。最近一年的。去年發的那本就可以扔了,以這本為主。

    林美在拿到這個白皮書的時候就想起來了,當年的政治卷子上,白皮書的內容全都出成了填空。總共是十分大概。

    林美把上面提到人名、地名、時間和固定名詞的都給圈了出來。這些內容出填空的可能大。

    她專心埋頭複習,等過了幾天鄭老師問她去找過那家人沒,她抬頭:“啊!”想起來了!

    鄭老師歎氣說:“早知道我跟你媽說了。算了,申請我已經替你和周罄交上去了,沒有感謝信也沒事,我替你們寫了一份證明。要是你們家有人有門路也可以去跑跑,不然交上去也沒多少把握。”

    林美跑回班跟周罄說:“鄭老師替咱們把市三好的申請交了!你知道嗎?”鄭老師真是……太好了!好的她都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心替學生著想的老師。

    周罄說:“我知道,我跟我爸說了。我爸說這事他會看看,放心,我爸說你的那份他也會看著。”

    跟周罄就不說謝了,林美道:“替我謝謝你爸。”她有種被鄭老師的光芒興瞎的感覺,渾身無力的坐下後半天沒說話。她真沒想到,她都忘了的事,鄭老師還記得,她這邊沒反應,鄭老師乾脆就替她辦了。

    “一定要好好謝謝鄭老師。”林美說。

    周罄說:“考完我爸說請老師吃飯,不如咱倆家一塊請?我爸能用關係在國賓位子。”

    市里有一個據說是以前接待外賓的賓館,簡稱國賓,據說以前接待過毛子那邊的專家。現在變成了市里最出名的賓館和飯店,吃個飯想定位子都要看你後臺硬不硬。

    “國賓啊……”林美想了下還是搖頭說,“算了,去那裡吃頓飯沒幾千下不來。就算跟你家合請,至少也要一千。我還不如直接把這錢一包給鄭老師得了。”

    兩人正說著悄悄話,梅露經過聽到一個尾巴,猶豫了下,站住跟她們說:“我有事跟你們說,跟我出來。”

    林美和周罄都面面相覷,跟梅露出來到走廊裡找一處僻靜的地方。

    梅露說:“我跟你們說,你們可別說出去。”

    林美和周罄都點頭。

    梅露說:“前段時間鄭老師不是家裡有事嗎?我聽說是鄭老師的姑姥姥從老家來看病,就住在鄭老師家。鄭老師愛人要上班,孩子住校,鄭老師要照顧病人就有時會早點下班,顧不上咱們的晚自習了。”

    這一下就對上了。按說鄭老師這麼認真負責的老師,那段時間到了晚自習就提前走了,之前還管班裡人亂換座位的事,後來就說了那麼一次也不管了,搞得現在一上自習就換座位成慣例了。

    原來鄭老師家是有病人啊。

    梅露說:“鄭凱打聽出來後想叫上幾個同學去鄭老師家看看,再帶點東西。你們要是也想去,就去跟鄭凱說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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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5 23:58:21
第31章

    鄭凱很好說話,雖然在林美和周罄上前問他是不是班裡同學要結伴去看鄭老師時裝傻:“沒有這事,你們聽錯了。”

    這傻裝得太沒技術含量了。

    林美都不忍心拆穿他,徑直說:“我們正好也想去看看鄭老師,一起去吧。”

    鄭凱一臉“你們怎麼這麼不識相”的無奈,點頭答應:“好吧,我們約好的是這週六下午,你們可別再跟別人說了啊,影響不好。”

    於是,週六下午熱死人的大太陽下,林美幾人滿身大汗的爬樓。

    鄭老師的家就住在距離附中不遠的一個家屬院裡。鄭凱偷偷打聽到了鄭老師家的地址,住在哪幢樓幾層哪一戶這種資訊。

    幾人事先沒打電話,吃過午飯就在學校後面的菜市場集合了。鄭凱說:“咱們早點去,大家吃過午飯還沒來得及睡午覺時,去了趕緊說完就走,不給鄭老師添麻煩。”

    他安排的十分細緻周到,大家都表示我們一定乖乖聽話。

    連送什麼東西,鄭凱都有要求。首先就是不能讓人發現他們給鄭老師送禮了,所以一件包裝精美的煙酒什麼的統統PASS。

    “我們是去謝謝鄭老師,所以哪怕只寫一張賀卡都行。”鄭凱說的十分動情。

    林美、周罄和梅露就真的去買了卡片寫了一兩句祝福之語,闔家歡樂身體健康之類的。

    大中午這個時候根本沒人出門,家屬院裡靜悄悄的看不到一個人。鄭凱帶著他們像鬼子進村一樣悄悄進來,悄悄上樓,悄悄敲門。

    “鄭老師,鄭老師?”鄭凱久敲不開,又不敢敲太大聲打擾鄰居們睡午覺就小聲叫人。

    過一會兒,門終於開了,出來的卻是個黑瘦黑瘦的小腳老太太。

    老太太牙都掉光了,打開門把鄭凱給嚇了一跳。

    老太太笑著含糊道:“捂門哪家的?”

    鄭凱看看門牌號也不太確定的說:“我們找鄭老師,這是鄭老師家嗎?”

    老太太也不知聽清了沒就一個勁的點頭讓他們進去。

    屋裡黑洞洞的,門口擺著一個櫃子,上面居然供著關二爺,神台前的香爐上面的金漆都掉了,又髒又舊,林美看到香爐裡居然還插著半截煙頭。

    地板是普通的水泥地,溜牆擺著一圈舊木沙發,上面的棕色墊子都磨毛了。

    老太太讓他們進來後就徑直往裡面走,他們二了巴嘰的跟過去,見老太太小腳挪到裡屋,那裡竟然是臥室!然後人家老太太脫了鞋掀起被子就躺下了!

    幾人趕緊退出來站到客廳裡不知所措了。

    明擺著家裡就一個老人,如果那老太太是就是鄭老師的姑姥姥的話,那她還是個病人。可能人家正在休息,結果被他們敲門叫醒來給他們開門。

    接下來怎麼辦?誰知道鄭老師什麼時候回來?誰知道這裡是不是鄭老師家?

    梅露不安道:“咱們出去吧。”大門還沒關呢。

    鄭凱猶豫道:“應該就是這家沒錯。”

    林美四處張望了下,指著另外一個屋說:“那邊桌上看著像是咱們的卷子。”

    那個屋門邊的有個大桌子抵著牆放,上面整齊的堆放著的一摞摞雪白的紙看著很像卷子。

    鄭凱膽大,把書包給何棋提著,他進去翻了翻卷子,肯定道:“就是咱班的。沒找錯地方。”

    “那現在怎麼辦?”何棋說。

    “把東西放下咱們就走。”鄭凱道。

    等大家把禮物從書包裡拿出來後就顯出高低來了。

    林美帶的是兩袋新疆金絲棗,大包裝的。這是紡織廠後勤採購的,林媽媽近水樓臺拿了幾袋回家。除了自己家吃還給姥姥送了兩袋,剩下這兩袋都叫林美給拿來了。

    周罄送的是咖啡套裝,一罐咖啡一罐奶末那種。這個在現在的超市里也算是有點貴重的禮品了。

    剩下的鄭凱他們,何棋是提了一大袋的核桃,沉甸甸的提出來放在地上。

    鄭凱最賊,他拿的是西洋參。一擺出來就他的最高大上。

    一群人放下禮物悄悄出去,跑下樓就說鄭凱不厚道了,他讓大家別帶太顯眼的東西,結果他的禮物最貴!

    林美和周罄、梅露三個女生走在後面,遠遠的跟男生們拉開距離。梅露說:“你們知道鄭老師的親戚得的是什麼病嗎?”

    是癌症。而且已經得了十多年了。

    鄭老師的姑姥姥今年九十四了,她在七十六的時候查出來得了癌症,但年紀這麼大了,家裡又沒什麼錢,醫生就建議她做保守治療。結果一直熬到現在,姑姥姥還堅強的活著。也就隔個三五年的到大醫院來找醫生看看癌細胞有沒有發展,開點藥回去就完了。

    他們去看望鄭老師的事一直小心翼翼的保密,還真沒有什麼人大嘴巴說出去。林美想他們以前也是這麼做的,但當時林美從不關心這些,也根本沒發現這個優等生中間的“小秘密”。

    鄭老師也沒挨個去問,就是跟鄭凱和林美幾個留下賀卡的女生說了說,讓他們現在專心把學習搞好,不要再分心了。“你們能考個好成績,老師比什麼都高興!”

    說完這話的鄭老師還特意把之前的卷子挑出來批評了一番,跟林美說:“你的成績是沒什麼問題了,最近這段時間不妨放鬆點,讀點課外讀物什麼的。平時在家看電視嗎?”

    林美茫然搖頭,鄭老師說:“沒事也可以看看電視,聽聽歌,放鬆放鬆。神經別繃得太緊了,以你現在的成績只要正常發揮上省六是沒問題了。”

    教室後面有倒計時,考試時間已經定了,6月25,6月26和6月27三天。為什麼要拖三天,據說是不給考生增加壓力,以前兩天考完太緊張了,有些考生會休息不好,所以今年中考就是三天。

    林美小心翼翼的跟鄭老師說:“鄭老師,我跟我媽商量了下,我想考省一……”

    “省一啊……”鄭老師有點小吃驚,眉毛就皺起來了,“等我看看你其他幾課的成績,你有這個心是好的,老師過會兒再跟你說啊。”鄭老師拍拍她的肩,把林美給送出去了。

    回來就去找徐老師、高老師和于老師問。于老師是物理老師,也是四班的班主任,她的桌子跟鄭老師挨著,從剛才聽到林美說的話就把三班的成績找出來了,還有林美上次交的卷子,鄭老師一來問,她就說:“林美的成績還是可以的。她的基礎扎實,答卷也細心,很少出錯。”

    鄭老師問了一圈也多少有點放心了,搖頭說:“這家長也不知道是怎麼逼孩子的,這一年我看林美真是下苦功了。”

    于老師也是個老教師了,含糊道:“他們家好像她是跟著她媽的?”

    鄭老師深沉的點點頭,兩個老師交換了個眼神,于老師說:“也難怪了。”

    “我聽她媽說她在家裡也管得住自己,不看電視,不看雜書,一回家就進屋學習,不叫不出來。”鄭老師說。

    于老師皺眉道:“我看你跟她家裡人說說,讓孩子適當放鬆,別把自己逼得太緊了。還有,千萬別讓家庭情況影響孩子發揮。好不容易努力了一整年,最後再沒考好,孩子非垮了不可。”

    晚上,林美一回家就嚇了一跳。“哪兒來的蛋糕?”電視櫃上擺著一個挺漂亮的大蛋糕。林媽媽在廚房裡做飯,沖她喊:“蛋糕是後勤你曾阿姨給你的,吃吧,他們訂多了,家裡又都沒孩子,就給我拿回來了。”

    林美打開蛋糕盒一看,是個十寸的大蛋糕,這麼多她一個人可吃不完,天氣又這麼熱。

    林媽媽端著菜過來時就看林美拿著蛋糕刀在比劃,“你幹嘛?別吃太多,要吃飯了?要不你就著蛋糕喝稀飯?”林媽媽說。

    “不是,這麼多我又吃不完,乾脆分一半讓舅媽拿走。你明天帶到單位去打電話給舅媽,她肯定樂意來拿。”林美說。

    “分給他們幹什麼?陶濤又不在家。你吃就行。”林媽媽不樂意。

    林美:“天氣太熱,冰箱裡又放不下,就算你跟我一塊吃也吃不完。讓舅媽拿回去,姥姥和姥爺能吃啊,這東西軟的也不費牙。”

    林美覺得自己安排得挺合適的,林媽媽感動的摟著她說:“我閨女真懂事。”

    林美囧了下,覺得林媽媽現在很容易感動。

    吃飯吃到一半,突然有人敲門。林美還奇怪是誰敲門,林媽媽已經去開門了說:“是你舅,我讓他把他家的VCD機搬過來。”

    “搬VCD機幹嘛?”林美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那邊舅舅已經把機子搬進來了,還帶了線和遙控器。

    “你們吃著呢?”舅舅滿頭大汗的說。

    林媽媽說:“先放著,先吃飯。一會兒你走把蛋糕帶一半走。”

    舅舅去廚房洗手出來說:“留著讓美|美吃。”

    林媽媽說:“美|美一個人吃不完這麼多,帶回去讓媽和爸吃,他們年紀大了牙口不好,蛋糕吃起來軟乎。”

    舅舅坐下吃飯,跟林美說:“一會兒舅舅把機子給你接好你就能看了,舅舅還給你拿來不少碟子,看完再跟舅舅說,舅舅去給你借。”

    林美好笑道:“我要考試呢。”怎麼會現在跑去看影碟?

    等吃完飯,林媽媽和舅舅在客廳折騰機子,林美回屋了。過了大概二十幾分鐘,林媽媽突然叫她過去:“你來看,來看看。”

    林美就當哄媽媽開心就過去了,電視裡發出沉重的低音炮聲,螢幕裡是酷熱中有些變形的擁擠車流,一個古怪的低沉女聲說:“……也能瞭解人類生命的價值,那麼我們也能……”

    然後就是雄渾的片尾曲。

    終結者二,翻譯版。

    舅舅說:“這是在家看到這兒了,從頭看。”他把碟片退出來,又換了一張進去,很快出現了米高梅的獅子吼片頭。

    舅舅站起來說:“看吧。”

    林媽媽就拉林美坐下看電影,她提著蛋糕送舅舅出去。

    林美真是無比的迷茫,坐了一會兒站起來想回屋去,林媽媽關上門回來說:“你怎麼不看?看啊。”

    林美渾身無力道:“我要考試了……等我考完再看……”

    林媽媽真是拿這個努力的孩子沒辦法了。以前林美暑假作業都要拖到最後一天才趕,可說努力就努力成這樣。

    她想起鄭老師跟她說的話,坐在沙發上把林美叫回來:“媽跟你說點事。”

    林媽媽把電影暫停了,林美乖乖回來,林媽媽想了下說:“今天你們鄭老師把我叫去了,她說你不考省六,想考省一了?你不是一直以省六當目標的嗎?”

    林美說最近一次模擬考的成績說了,“我覺得我也能試試省一了。”

    “志願報了可不能改了。你想好了?”林媽媽不敢說“考不上怎麼辦”這種話,怕打擊孩子。

    林美已經想通了,她都能重來一回了,不抓住這次機會簡直是天理不容!

    “讓我試試唄,我覺得我還是有信心考上的。”林美挺輕鬆的說。

    林媽媽輕鬆不起來,她猶豫半天:“美|美啊,媽呢,就希望你這輩子平平安安的,開開心心的,不用你出人頭地,你過得好了,媽就放心了。你這一年把自己逼成這樣,媽心裡有點不是滋味。”說著,林媽媽的眼圈紅了,她小心翼翼的問女兒:“你是不是在外面聽到什麼話了?不開心?跟媽說說?”

    林美心裡畫了一排囧字,知道自己玩脫了。

    不是所有的父母都能對孩子的變化視而不見。特別是這個變化特別巨大的時候。林美還以為林媽媽會對她的進步和努力高興壞了,結果媽媽居然是擔心?

    林美都能猜到林媽媽心裡想成什麼了,她哭笑不得的想說,以前她聽說林爸爸相親找老婆生兒子確實會彆扭兩天,但現在的她早就沒這麼想了。

    在知道林爸爸的日子越過越糟的那一刻,她就徹底放下了以前的執念。何況在她知道林奶奶竟然想養外人的兒子,都要彌補自家沒孫子承繼香火這個念頭後,她就不再覺得林奶奶可恨,而是認為她可悲。

    林奶奶和林爸爸都是過了一輩子都沒活明白的人。都這麼可憐了,她實在不忍心再落井下石了。

    林美想起來就有點想笑。她很清楚,現在的林爸爸還遠沒有那麼慘。他現在正處在被林奶奶想方設法介紹年輕的鄉下小姑娘的幸福中,當然,最後證明一個城裡人加城裡戶口已經不能唬住鄉下小姑娘了。林奶奶的老思想已經過時了,被林奶奶塑造的美好未來迷花了眼的林爸爸最終才會發現小姑娘們更樂意借著林家的好處找個工作,一點都沒看上他。

    她只要想到這個就特別樂。你看,她明知道林爸爸和林奶奶都在樂呵呵的往坑裡邁步,她卻只想站在旁邊看熱鬧,親眼看著仇人自找倒楣真是太幸福了。

    “媽,我一點都沒把他們放在心上。”林美笑得春光燦爛的說,“以後我過得越來越好,他們只會越過越糟。”

    但是在林媽媽眼中,林美這種態度恰恰說明了她確實是為了心中的不平而努力讀書。林媽媽怒了,“你為了那些人搞壞身體值得嗎?你們鄭老師都說了,讓你放鬆點。你想考省一就考吧,但必須放鬆!這些碟片是你舅給你找來了,你看不看?”

    有逼考生看碟片的嗎?

    林美馬上說:“我看,我看!我一周看一次行嗎?”

    林媽媽說,“行,那你今天就看!”

    林美無奈的想看外語片還能練練語感,也不壞了,一個晚上不會耽誤多少的。她現在其實正在複習第三遍。

    她把這張翻譯過的給退出來,一張張試,看到居然有一整套的《教父》,放一張發現壓得相當不錯,所以安心的看了起來。

    林媽媽陪著她看了半天去臥室看報紙了,說翻譯的臺詞字又太小,看得太費勁。可是就算她去看報紙了,還是偷偷看了林美兩三次,怕她又偷偷拿書過來看。

    林美囧得無以復加。第二天跟周罄她們說的時候,四個人笑得前仰後合,朱海拍著桌子大笑,眼淚都出來了。

    朱海笑完羨慕道:“真好啊!要是我媽也逼我看電影就好了!”

    陸露翻了個白眼:“美得你!你媽逼你看書還差不多。”

    梅露現在也跟林美她們混在一起了,她跟林美說:“我爸也這麼說,他說下周他去釣魚讓我也去,我才不去!魚塘那邊又曬蚊子又多,水還特別髒特別臭!”

    周罄的爸爸是早就把邁克的CD給她了,也是想讓她多放鬆放鬆。她跟她爸已經結成了統一戰線,一起決定周罄暫時不用去留學,等到高中後再說。

    周媽媽那邊先瞞著,周爸爸跟周罄保證:“你媽那邊交給我,她再打電話找你,我替你擋著!”

    周罄跟她爸一起嘿嘿嘿偷笑。

    “我現在是輕鬆了!我爸不逼我了,我媽離得遠也管不著我,她自己那邊還有事呢。上回我跟她說,讓她趕快跟她男朋友結婚,兩人都這麼一塊過了五六年了,早點結婚多好?”周罄說。

    “你媽不願意?”林美問。

    周罄說:“他倆都不願意。”她真是覺得美國那邊的人都特別奇怪。“他跟我媽有一個共同帳戶,兩人一起每個月往裡劃錢。像那兩個孩子的學費,生活費,去夏令營的費用,要參加什麼補習班之類的,都是這個男人掏錢。然後他們兩人再合掏水電費和房租。上次他們家廁所水管壞了請人來修花了很多錢,他們兩個居然還吵了一架該不該從共同帳戶出錢!聽說那個男的每個月都要查帳,他們去一趟超市採購回來都要把帳單給留著。”

    周罄的三觀顯然被擊碎了,她跟林美說:“你說他們這麼過著還有什麼意思?我問我媽,她叫我過去是不是也有想跟那邊找平的意思啊?那邊養著那個男人的兩個孩子,我媽就想把我也帶過去,讓那個男人也養養我?”

    林美忍不住笑了,周罄翻白眼說:“她說她也付出很多,我過去是應該的。”

    周媽媽在話裡話外透露出來了,周罄聽出來後更加反對去留學。就算去,她不打算住到周媽媽那裡去。

    天氣越來越熱了,後面黑板上倒數計時的數字也以一種讓人心驚的速度往下遞減。

    班裡最近興起了互相問民族的風潮。

    就像鄭老師給林美和周罄報市三好時說的,這種時候能多一分就是一分保障。誰能拍著胸脯打包票說上了考場不會發揮失常?

    小廠長那麼著急他們的體育分數,原因也在這裡。多掙一分是一分。

    而少數民族加分這個政策也成了大家抓住的救命稻草。

    但學校裡的少數民族沒那麼多,一直以來出名的就一個圖海,他是白族。所以流行起來“改民族”。這個不但要能找到人儘快改掉民族,最好家裡還真能找出一個少數民族的親戚。不然隨便改民族這就太不把國家規章制度放在眼裡了。

    一般人也沒這麼大的能量。

    李軍就突然有天驕傲的過來說:“我是回族了!都記住啊,我以後不能吃豬肉了,你們找我吃飯別做豬肉啊。”

    “你怎麼會是回族?你爸你媽都是漢族。”大家同班多年,連父母都是一個廠的,誰不知道誰啊?

    李軍就如此這般的道來。

    他爸確實是漢族,可李媽媽雖然登記的是漢族,但據說他姥爺是正兒八經的回民。他姥姥倒是漢族的。當時李媽媽出生後沒隨他姥爺,而是隨的姥姥,這才成了漢族。現在不是折騰加分嗎?回族也算少數民族,也能加分。

    所以李媽媽就帶著李軍回娘家跟他姥爺一說,越輩把李軍給改成回族了。

    “我姥爺還帶我去清真寺讓人給我起了個經名叫穆汗穆德,還給了我一本可蘭經。”李軍挺新奇的說,“他以前從不給我媽打電話,現在每週都給我打電話讓我過去吃飯,還讓我媽給我買新的鍋和碗,說這就是我專用的。”

    李軍說他姥爺家天天吃牛羊肉,一群人羨慕的說:“那你不是天天吃羊肉串?”

    “牛羊肉多貴啊!你姥爺真有錢!”

    何棋故意問他:“那你以後真不吃豬肉了?”

    李軍嘿嘿笑:“我媽跟我說在家隨便吃,去了姥爺家千萬不能說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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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5 23:58:41
第32章

    教室裡的六隻大吊扇用盡全力的刮著,刮得林美的頭髮在風中飛舞。就算是紮著馬尾辮,也常常呼扇到臉上來。

    別看電扇已經開到了最大檔,大家還是熱得汗流浹背,教室裡簡直就是在蒸桑拿。因為教室的窗戶和門都關著,但就算關著,也能聽到操場上傳來的蓋房子打地基的噪音。

    附中的新教學樓終於要開始蓋了。

    鄭老師聽著噪音不得不再一次提高聲音講課,心裡煩得很。他們幾個老師跟校長說先不要蓋,等三年級畢業了暑假再蓋不行嗎?現在這麼吵怎麼上課?

    校長跟他們倒苦水,什麼市里不給撥錢啊,廠裡的款子下不來啊,他已經跟建築隊說好了,人家是墊資給他們蓋,但再拖下去就要先去給別人蓋了。他也是沒辦法。

    下課鈴一打,鄭老師在講臺上大聲說:“下午記得穿白襯衣!今天下午要照相!”

    今年的中考准考證採用了新技術,全都要貼照片。以前是讓大家帶身份證學生證來認人,今年改了。

    小廠長擔心大家交上來的照片規格不統一,索性找了照相的人到學校給大家統一照。照完直接交上去,肯定都是合格的。

    而且這次照相不掏錢。

    家長們當然都誇學校辦實事,不亂收費。

    照相的地方在一樓原來的倉庫裡。倉庫裡剩下的東西就是幾十套沒用完的校服,堆到老師辦公室後,倉庫里拉起布幕,分班拍照。

    林美他們班是今天下午。課當然是暫時不上了,拍完再上。

    照相要求是全都穿白襯衣。鄭老師還在班上點了幾個頭髮長得太長的男生去理髮,“留那麼長的頭,跟小流氓似的!”鄭老師很看不慣。

    結果下午到校時還是有人忘了換白襯衣了,鄭老師特意在拍照前到班上來檢查,一看就道:“去辦公室打電話讓你們父母送來,不然就去別的班借一借!”

    去別的班也未必能借來,最後只好先拍完的把襯衣借給他們。

    終於到最後了,麻煩事還挺多。

    首先就是報志願。報志願前,鄭老師又擠出時間來開了次家長會,就是跟家長們討論下他們報志願的事。等到要填志願時,鄭老師挨個看,生怕大家填壞了或填錯了。這志願紙是一人一份,不能塗改的。

    林美一看有五個志願可以填,鄭老師說:“你跟你媽說好了嗎?”林美點頭,鄭老師小聲問:“你媽跟你怎麼說的?”

    林媽媽很民主的說:“你想報哪個學校就填哪個學校,大不了咱們複讀嘛。”林媽媽後來想通了,孩子想上進,她不能攔著。她特意去問過了,附中接受子弟複讀。所以如果林美今年考省一考壞了,再複讀一年,還在原來的老師手底下,明年肯定把握就更大了。

    但林媽媽也不想叫林美複讀。今年都夠辛苦了,再熬一年就更苦了。她也盼著孩子能一次考上去。

    林美小聲說:“我媽說不行就讓我複讀試試。”

    鄭老師眉頭一皺,小聲說:“那你知道不知道,複讀是讓你插班,咱們學校沒有複讀班。插班讀你能讀好嗎?同學老師都不熟。還是爭取一次考上。”

    林美的志願第一填的省一,第二是省六,第三是朱海想考的那個四中。鄭老師把報考學校的名單拿過來,指點她道:“把這兩個也寫上。要是不行調劑看看。”一共五個,鄭老師的意思是一個都別浪費了。

    可林美覺得要是省一不行調劑到省六還差不多,四中也勉強,要是淪落到後面的中專去,她寧願複讀。

    她跟鄭老師這麼說,鄭老師往前翻翻,劃了兩個學校說:“那就這兩個。這兩個也不錯,雖然是新學校,但升學率抓得很緊。”

    林美對這兩個學校都算有印象,記得他們都是在日後慢慢名聲起來的高中,靠的就是升學率。她寫上後,鄭老師檢查一遍就直接收走了。

    填完的林美沒事幹,拿書出來背。鄭老師挨個指點前面的學生填志願,班裡嗡嗡聲又起,她直起身說:“填完了就沒事幹了?把書拿出來看書!現在時間用一秒少一秒,還有閒心說話!”

    志願表收走之後,他們就等於前程定了一半了。剩下一半就要到中考時見真章了。在這之前,還有一次身體檢查。

    班裡流言又起,據說有的人報的學校查得比較嚴,像乙肝就不讓報。

    人心惶惶的,就有人悄悄先去查一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查出來有問題的趕緊想辦法。結果還真有人查出是乙肝去找老師說看怎麼辦。

    林美自認是個健康寶寶,她們這一群人裡,只有陸露憂心道:“體重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林美不知要不要安慰她:還沒聽說過因為太胖或太瘦被高中拒之門外的。

    說起來陸露的減肥茶喝過一陣後就不知所蹤了,聽說是喝了這茶老拉肚子,考體育那段時間就不喝了,又因為要攢體力,陸露很是吃了幾天好東西補了補力氣,聽說只是牛肉就吃了有二十斤。

    考完體育後大家不用再上體育課,又趕上天熱加學校裡施工,成天熱得不像話。陸露每次下課都去吃個冰棍,這體重像吹氣一樣往上漲。她說她家買的那個體重計,她都不敢往上站。站上去了也要她媽幫她看看到底多少折——她自己看不見。

    林美聽了簡直就像看到未來的自己,到了吃飯時,現在就是五寸的碗她都不敢盛滿了。

    到了要檢查身體的那天,公車再戰江湖。這個檢查也是一個學校一個學校的來,所以又是一群老師加上校長陪著他們一起去。

    檢查的地方是個看起來破破舊舊的老醫院——的舊樓。據說很快就要扒了,新的醫院已經搬到別的地方去了。這裡正好就先給教育局用來給學生們體檢。

    大家這次還是按學號叫人,這就有一個問題:學號他是男女一起排的!

    所以先進去的人出來就喊:“男女生在一個屋!脫衣服的地方就隔了個簾子!”

    外面排隊的都譁然了。

    林美依稀有點印象,她記得還有人摸胸,不知道這是檢查什麼。她跟周罄悄悄一說,周罄唬得白了臉:“我沒聽我爸說過!怎麼辦?”

    據說現在的父母警惕性不高,其實不然。有些父母注意的從小就灌輸給孩子們自我保護的意識。周罄就是其中之一,她聽林美說完都有點猶豫要不要檢查了。

    林美跟她說:“人多,不會有事的。”周罄還是去給周爸爸打了個電話,被周爸爸安慰過後算是能鎮定下來了。

    慢慢輪到他們了,鄭老師過來帶他們:“在二樓,進去不許大聲喧嘩。到了報你們的學號和名字。”

    隊伍裡的男生都有點小興奮,女生都有點小厭惡。

    檢查時也是分組帶開的。

    周罄在前一個檢查室,林美被帶到了後面一個。

    每個檢查室的門口都配著兩個穿著舊舊的白大褂的護士阿姨和護士小姐。她們看著裡面的人差不多了就再放一組人進去,說:“男生去那邊,女生在這邊。進去別說話。”

    雖說男女生在一個屋,但其實互相之間隔得有點遠。

    屋裡擠著不少人,林美他們進去後也是先排隊等著。女生這邊用醫院那種布屏風圍成了一個密閉的空間,先檢查完的女生出來說:“是個男的!”

    剩下的女生都惴惴起來。

    男生那邊就光棍了,也不拉簾子,一個男大夫坐在那裡,脖子上掛著聽診器,面前一排脫光上衣露出排骨扇的男同學。

    在熟識的女生面前脫光,還是比較羞澀的。所以其實是男生們在脫完衣服後都有點束手束腳,看到女生們好奇的往這邊張望,還急赤白臉的說:“看什麼看!”

    完全不記得還有這一出的林美倒是有點同情男生們了。

    這一組檢查完出去,林美那組就進去了。先是進那個簾子裡頭,不是一開始就脫衣服,而是先查聽力。一個面容嚴肅寡淡的老大夫讓林美坐在凳子上,他站在她背後,突然有個走得很快的機械鐘放在她耳邊問:“聽得到嗎?”林美點頭,再放另一邊,都表示能聽到後就打勾。

    然後脫衣。林美知道今天要檢查,所以裡面穿著胸罩加背心,準備充分。大夫很快的左右一摸,然後聽聽心肺就點頭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出去還不算完,一個女大夫讓她聞一聞面前擺的一溜瓶子。她聞出來一個是酸的,一個是廁所那種味,估計是氨水,一個酒精,一個根本沒味,應該就是普通的自來水。大夫打個勾,讓她接著去看桌子上擺的一排像幼兒識字的那種圖片,先是幾張紅色點點、藍色小方塊和綠色小三角的圖卡,上面有一些別的圖案,大夫問她這上面都是什麼?

    這應該是查色盲的。如果看不出上面的圖案估計就是有問題了。

    林美說完,女大夫點點頭再打個勾,讓她往後站站,她站起來拿指著她身後牆上掛的視力表,一排排點下去,讓林美說方向。

    這些查完就剩下最後一項,脫鞋量身高和體重。

    知道今天要來檢查身體,大家都記得換了雙乾淨的鞋和襪子,但也有人沒記性穿的是髒的,一脫球鞋滿屋是味。

    都是一個班上的同學,見此一點不給面子的嘲笑起來。連在一旁的大夫和護士都笑了。光著腳的高源一張臉紅得發亮了,怒道:“笑什麼笑?”回頭指著那幾個笑他的哥們:“你們回去給我等著!”

    屋裡鬧得這麼厲害,鄭老師很快過來:“吵什麼吵?檢查完了都出來!”

    屋裡立刻就安靜下來了。

    學生們乖巧了,大夫和護士們開始說笑了。

    “還是老師的話管用啊。”給女生檢查的那個老大夫笑著說,“小王啊,你們上學時也怕老師吧?”

    量體重身高的年輕女大夫笑著說:“怕,怕得很呢,跟他們一樣。”

    量身高時大家自然都希望自己能高一點,所以那個量身高的女大夫都是一手按上,一邊看腳下,說:“別踮腳!別踮!”

    就連林美上去也不能免俗的抬頭挺胸吸肚子,恨不能把腿繃直了再高那麼一兩公分。

    女大夫量完報數:“身高164,體重52公斤。”

    林美:“……”

    她多少有點準備了。

    45kg什麼的,那就是一個夢。她享受過就算了。何況52kg也不是很重嘛,呵呵。

    倒是身高還欠點,估計上了高中後還能再往上躥躥。

    她拿著一張基本算是全優的紙出去就交給了鄭老師。

    “出去先上車,別亂跑。想上廁所在這樓裡上完再出去。”鄭老師檢查一遍沒有漏的專案就收起來了。

    林美有時覺得鄭老師是把他們當孩子帶了,出去就囑咐:別亂跑,想上廁所去上。

    檢查結束比較早的人已經在車上坐著了,林美上去時一個座都沒有了。梅露和她的朋友坐在一起,還叫林美過去一起坐。林美實在不願意三個人擠一塊,就過去站著跟她們說話。

    周罄上來的比她還晚。她一上來,林美就跟周罄站到後面去了,兩人一人先抓住一個拉環占著,“你幹嘛去了這麼晚?我記得你檢查的應該比我快吧?”

    周罄說:“我給我爸打電話去了,他讓我檢查完給他打一個。”

    林美突然覺得有點奇怪,她想起來最近這段時間,只要周罄放學頭一件事就是要給周爸爸打電話。

    “你爸最近看你看得有點緊啊。”林美道,她想說姑娘你不是有什麼情況了吧?

    周罄悄悄湊過來說:“我爸單位有個女孩離家出走了,十多天還沒找回來,家裡人都急瘋了。我爸就怕我也離家出走。”

    離家出走這麼時髦的東西,林美當然也是經歷過的。在小學。

    小學放《小龍人》,林美就帶著陶濤,兩人還記得帶上點零錢路上買吃的喝的,出發去找小龍人了。把兩家人鬧了個天翻地覆。最後兩個小的連廠區都沒鑽出去。

    林美印象裡他們絕對走了有二裡地,這只能怪廠區裡環境太複雜了。

    檢查完身體回到學校繼續上自習課。

    他們回來是六點,鄭老師帶著笑說:“剛好,還能上幾節自習。”一堆人哀號,鄭老師不為所動:“想休息,行啊。等考完中考,你們能一氣歇兩個月。到時讓你們爸媽帶你們去旅遊,什麼海南香港臺灣,想去哪兒去哪兒,還沒暑假作業,多痛快啊。再熬幾天就行了,別急啊。”

    其實在學校上自習心更靜,回家反倒沒這個學習氣氛了。

    林美他們又上了三節自習,八點才放學回家。

    回家不到二十分鐘,鄭老師的電話就打來了,林媽媽起身接電話,跟林美說:“我接,你吃。鄭老師?林美回來了啊,正吃飯呢,哦,好,我問問她。”

    林美早就放下筷子過來了,林媽媽把電話給她小聲說:“你們班好像有個叫趙蘭竹的女孩沒回家。”

    趙蘭竹是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在班裡既不屬於學習出眾那一掛的,也不屬於性格出眾那一群的。她有三五好友,成績中不溜。林美對她的印象非常淺淡,她一邊接起鄭老師的電話,一邊回憶趙蘭竹在此時出過什麼事。

    鄭老師就問她放學時見過趙蘭竹沒,她跟誰一起走的,最近有沒有聽她說過什麼,她有沒有什麼特殊不一般的地方?

    林美還記得趙蘭竹今天是跟誰一塊放學的,她覺得她看起來挺正常的,說話做事什麼的都沒什麼反常的。

    鄭老師嗯了幾聲說:“趙蘭竹的爸爸和媽媽說他沒回家,我打給你們問問情況,明天到學校別亂說。”

    放下電話,林媽媽問:“這孩子不是讓誰給拐了吧?”

    林美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趙蘭竹有什麼事,這最大的可能就是說明她根本沒出事。那這件事最後應該是個有驚無險的結果。

    不過她還是給認識的人都打了電話,問他們知不知道趙蘭竹的事。

    周罄那邊占線,打了兩個後再給她打才通,周罄說:“剛才鄭老師也問我了。可我對趙蘭竹沒什麼印象,就知道她父母管她管得挺嚴的。”

    趙蘭竹的名字就能看出她父母對她的期望,跟林美這種隨口起的一叫百八十個人都能重名的不一樣,蘭與竹都是品質高潔的花草,可見趙蘭竹的父母是認認真真起的名字,不定起了多少個才定了這個呢。

    但趙蘭竹就像是有周罄這樣望子成龍的父母,卻是朱海那樣的脾氣。她的成績實在說不上好。

    朱海知道的多一點,“趙蘭竹的爸爸特別凶,趙蘭竹一考不好他就罰她跪。”

    不算體罰,但這也不怎麼讓人愉快。

    最近臨近中考,想必趙蘭竹在家裡的壓力應該很大。

    第二天到了學校,聽說趙蘭竹他家給她請了假。班裡多數是猜趙蘭竹生病了。鄭老師打電話問的人估計都是她平時十分看重的學習好的那一群,到現在沒半點風聲傳出來。不能說這一群人的嘴都比較嚴,而是他們的心不在這上頭。

    好聽的叫心無旁鶩。其實就是漠不關心。

    週五時,趙蘭竹來上課了。看著全須全尾沒什麼問題,就是從此後趙媽媽是風雨無阻的來接來送。

    周罄有天晚上打電話給周爸爸時,兩人剛好都在一個報亭打電話,一人占著一個。林美就聽到趙蘭竹生氣的說:“我自己能回去!你不用來接了……你來都晚了!”不過最後她還是氣衝衝的在校門口等著。

    後續結果是從梅露那裡聽來的。據說趙蘭竹是離家出走了,還非常明智的躲到了她朋友的奶奶家。怪不得趙爸爸和趙媽媽查遍自家親友找不著人。最後是她朋友的父母發現自家多了個小孩,一問趕緊聯絡趙家,這才把人找著了。

    至於幫趙蘭竹離家出走的不是本校的學生,而是她的小學同學。這才成了老師和家長搜查的盲點。

    趙蘭竹和她的小學同學雖然是不同學校的,但兩人都是初三,常常通信互倒苦水。趙蘭竹說她快被逼瘋了,想離家出走嚇嚇父母,讓他們別再逼她。她同學就提議讓她去她奶奶家。因為她奶奶一星期也不會給她爸媽打一次電話,趙蘭竹藏在那裡肯定沒事。

    老奶奶也很好糊弄,說趙蘭竹提前放暑假來找她同學玩,老奶奶就相信了,招待自家孫女的同學住下。趙蘭竹還隨身帶了幾百塊錢,說是她父母給老奶奶的伙食費。這麼周到,一點都沒讓人懷疑。要不是那同學的爸媽一時想起給老人打個電話,真不知道這出鬧劇什麼時候落幕。

    梅露說:“現在她爸媽算是不敢讓趙蘭竹離開視線了。”

    林美聽完:“都是人才。”

    過完這個小插曲,很快,准考證發下來了。

    一張薄薄的紙,連過塑都沒有,上面貼著他們的照片,倒是壓了一道鋼印。

    大家拿到准考證後第一件事就是擔心這東西要是不小心灑上水了,或者撕了怎麼辦?不得不說,大家都很有想像力。一群人去問鄭老師這個能不能過一下塑,至少不怕水了。

    鄭老師想了想說,“先收上來,我去問問,要是能過就都給你們過了。”

    鄭老師給教育局打過電話後確定可以過塑就讓人去搬過塑機了,這東西附中就有。教育局的人說這是他們的疏忽,不過也是因為資金緊張人手不足等種種原因,希望廣大考生小心保管手中的准考證,這個是不補發的喲。

    最後三年級的准考證全都過了遍塑,過完再發下來後,又聽說別的班有資訊寫錯的。比如名字錯字了,出生日期寫錯了等等。幸好林美他們班沒出這種慘事,那幾個資訊錯了的學生整個人都不好了,看著就讓人同情。

    鄭老師特意交待大家確認自己的考生資訊有沒有錯,考試當天最好帶上身份證,還沒有辦身份證的帶上家裡的戶口本和學生證。有備無患。

    然後有時間的最好先去考試的學校看一看,踩踩點。

    “這樣到考試那天,你們不用到了考場再找是哪個教室,提前去看看,心裡有個底。家裡離考試場比較遠的最好提前出門,省得到時路上再堵車耽誤事。”鄭老師一樣樣都交待到,“這兩天就別熬夜了,好好休息,放鬆一下,以最飽滿的精神迎接考試!老師祝你們鵬程萬里!一帆風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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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5 23:59:07
第33章

    這兩天,大家收穫了一堆祝福。各科老師在下課前都會說一句:“祝你們考個好成績!考到理想的學校!”

    大家就一遍又一遍的鼓掌。鼓到最後,老師們還說得興致勃勃,大家已經鼓累了,成應付差事了。下午最後一堂課是生物課,許老師在打下課鈴時剛笑著說:“對了,忘了祝大家考個好成績,祝你們……”

    大家啪啪啪的就用力鼓起掌來,連許老師的最後一句話都沒聽清。

    林美一邊鼓掌,一邊往後靠,剛才郭鑫鑫戳她了。

    郭鑫鑫小聲說:“老師們在辦公室估計都說好了,人人都要鼓勵咱們。”

    林美忍不住笑著點頭,她也猜是這樣。考前動員嘛,要鼓勵學生,老師們都要說句好聽話什麼的。

    像今天上午第二節課時,現在體育考完了也不用跑步了,大家早就輕鬆了。結果今天第二節課剛一下課,廣播喇叭就被打開了,一陣刺耳的鳴叫。

    班裡人人都豎起耳朵,擔憂不已。

    高源烏鴉道:“不會要開會吧?”

    林美跟周罄在走廊上,她說:“課間就二十分鐘,不會叫我們又去操場集合開會吧?”

    大家都有點緊張,結果沒人來叫他們下樓,倒是廣播裡傳出來了一個充滿感情的女聲朗誦起了詩歌:“……你的前程是星辰大海……”

    林美噗的一下笑趴在走廊的石欄杆上,旁邊有明白的也都笑了,等林美抬起頭來,看到那些認識的不認識的同學,大家交換了個“你懂”“同志”的默契眼神。

    幸好就這一句,其他的聽起來就是普通的謳歌和鼓勵他們的心靈雞湯了。

    周罄不明白啊,推她道:“你剛才笑什麼呢?”

    廣播裡那個女聲還在深情的朗讀著,林美說:“剛才有一句是一個漫畫裡很有名的臺詞,算名人名言了,看過的都知道。這詩估計也是他們東拼西湊的。”確實是拼湊的,因為開頭還是詩的體裁,後面竟然成散文了。

    雖然是為了鼓勵他們三年級,但林美卻不覺得聽這個被激勵了,還有點可笑,唯一讓她感動的是老師們的心意,看在這份心意的份上,她倒是可以“包容”。

    “……去吧!少年!去吧!少年!世界正等著你去開拓!揚!帆!遠!航!”廣播慷慨激昂的念完了。

    跟林美一樣沒事看稀罕趴在走廊欄杆上的三年級們都稀稀拉拉的鼓起了掌,個個都是憋不住的笑。

    大概都跟她的心情一樣,雖然覺得學校弄這一出挺可笑的,但心裡也是止不住的開心和舒服。

    放學後,周罄和林美商量看學校時兩人結個伴。這次中考全班就她們倆分到了一個地點。林美:“好啊,跟你去我就省事了。”周爸爸是肯定會找輛車的,林媽媽本來說帶她打的過去。

    “那就這週六,我爸找車,到你家接上你後就去。”周罄道。

    週六到了。林媽媽週六不上班,帶上東西陪閨女一起去。林美的考點在二十一中,學校在哪裡都要打聽。林媽媽在單位找不少人問了半天,才打聽出二十一中在霽月路。鬼知道霽月路是哪裡。

    林美也覺得棘手。現在沒網路真是太不方便了,擱日後百度一下什麼都出來了,連公交線路都是現成的。雖然常常出錯,但跟現在一比,她有種現在落後到通訊基本靠吼的年代的感覺。竟然還是靠人口口相傳著來打聽目的地。

    周爸爸借了單位一輛小轎車,帶空調的!一進車就是一股熟悉的涼意啊,林美馬上跟周罄說:“好涼快啊!”

    周爸爸負責開車,兩個小姑娘坐在後座上。林媽媽帶著包坐到了前頭,回頭看自家閨女跟同學玩得這麼好,林媽媽對同學父親也是很客氣的,“今天麻煩你了啊。”

    周爸爸點點頭說:“不麻煩,不麻煩。林美是個好同學,我家周罄不懂事,多虧林美陪她玩。”

    周罄跟林美說悄悄話。周媽媽知道她要中考,正鼓動她考完去美國放鬆。說機票她來買,讓周爸爸把簽證弄好就行了。

    “要不你跟我一塊去吧。”周罄頭回出遠門,十分不安。初三一年下來,她不知不覺就很信服林美了。

    林美搖頭:“免了,我答應我表弟暑假給他補課,他今年該上初三了。”她當年在外面熬夠了,對外國的月亮一點都不好奇了。

    周罄也沒抱太大希望,要是在國內玩玩她捎上林美還行,去國外旅遊這個一般家長估計都不會放心。

    周爸爸也沒去過二十一中,但他事先打聽過了,車頭上還放著一張地圖。林媽媽就看著地圖給他指圖,後頭兩個女孩說起話來就沒完。

    “還是空調涼快。”林美歎道。現在空調三千多一台,雖說跟十年後的價格差不多,但人均收入十年後跟現在可沒辦法比。以後再便宜,現在它也是個大件。林美記得家裡好像是高中時才買的空調,還是借著廠裡的光。

    別看紡織廠不行了,廠長辦公室一類的地方還是年年裝修的。像電腦、空調一類的現代化設備,那也是不能少的。

    林媽媽就是借著廠裡給廠長辦公室,食堂二樓雅間裝空調的機會搭車也買了一台,雖說聲音大點,外形難看點,但一千八的價格還是非常親民的。主要是那機子挺耐操的,皮實,在林家服役十年,還是後來暢導節能才換了它。最後一百塊處理了,林媽媽當時賣廢品時還挺可惜的,因為那機子還能正常用。

    也就是說,他們家現在沒空調使。

    本來林美都習慣了,就偶爾去大超市、蛋糕店享受下空調。現在坐在車裡,看著外面的太陽把馬路都曬得起水紋了,頓覺人生幸福無比。

    到了二十一中門口,雖然是週六卻停滿了車,門前也擠滿了人。校門口上方扯著紅色的大橫幅“市二十一中,省中考考點,歡迎廣大學子前來應試”。

    校門口的保衛室守著兩個地中海的男老師,戴著紅袖箍把著門,想進去看考場可以,只能是考生和考生家長。

    林媽媽唬了一跳,趕緊問林美:“你帶准考證了沒?沒帶人家搞不好不讓進。”

    林美出門前為防萬一還真帶上了。

    周爸爸也緊張的問周罄:“你帶了沒?一張准考證能不能進去兩個人?”

    周罄也帶了,她今天打電話時問林美要不要帶上准考證,林美說“帶上也不多,萬一人家要呢”她就也給裝上了。

    周爸爸松了口氣,這才找停車的地方。

    結果這條街和對面街都停滿了,周爸爸一咬牙停路口的,再把市政府的停車證擺出來。林媽媽下車說:“不會讓人開票吧?”

    周爸爸看看停車證說:“沒事,開了找人消了就是。”

    林美和周罄早結伴去大門口了,兩個小姑娘拿出准考證,可能兩人都長著一副考生臉,看門的兩個老師掃了一眼就點頭放他們進去了。到了周爸爸和林媽媽就被攔了,兩個大人趕緊指著前面的小姑娘說:“一家的,我們是送孩子來的。”

    四個人進了學校,不遠處的花壇前擺著考場分佈圖。林美和周罄拿出准考證一對,兩人的考場還不在一塊,只好分道揚鑣。

    “一會兒在這兒碰頭吧。晚上我請大家吃飯。”周爸爸說。

    林媽媽連忙擺手:“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

    兩個大人這麼客氣,周罄和林美都有點不習慣,站在各自父母身邊當壁花。最後還是周爸爸會說話,“考試時也是兩家一塊走吧,兩個孩子一起也能壯膽。”

    林媽媽想要是這樣估計要趁人家三天的車,那今天這頓飯就非吃不可了,幸好她今天出門記得揣上卡,到時她掏錢。

    林美的考場在二十一中的教學樓裡,二樓。每個學校都有不同的班級文化,這間教室裡就挺意外的在所有的吊燈上都掛了個小娃娃。林美頓時覺得這個班的班主任應該是個相當溫柔,還有點小天真的年輕老師吧。

    桌子上都貼了考號,找到自己的桌子看了看就算完了。林美和林媽媽回到那個分佈圖前,周爸爸和周罄已經回來了。周罄一見林美就跟她哭訴:“我的考場居然在他們學校的食堂裡!”

    二十一中算是新建校區,樓都蓋了沒幾年,雖然外面看著乾淨漂亮,但周罄說:“一進去就是一股飯菜味,桌子上都是油的,還沒貼考號,我跟我爸在裡面遛一圈就出來了。”

    “那你們考試那三天怎麼辦?食堂不開了?”林美覺得這也太奇葩了吧?把考場安排在食堂裡是怎麼想的?

    周罄馬上轉頭問她爸:“爸!”

    周爸爸走在前頭也聽到了,擺擺手說:“我去問問。”他左右一望,看到一個像老師的就趕緊過去打聽,讓了根煙後說了兩句回來道:“中考三他們學校一二年級停課。”

    太幸福了。

    林美和周罄發出如此感歎。

    看完考場時間還早,吃飯的事只好等下回了,周爸爸和林媽媽再次客氣道別,客氣了半天,林美和周罄都等累了,好不容易“留步,留步”“慢走,慢走”說完了,周爸爸關上門車,倒車滑出去,林媽媽帶林美在路邊目送車屁股消失。

    等週一到校,大家幾乎都去看考場了,每個人的考場都是五花八門的。周罄在食堂考還不是最奇怪的,陸露分到的考場他們那一層沒有女廁所!上廁所要到樓下去。陸露大罵道:“就沒見過這麼奇怪的學校!他們學校是一層都是男廁所,一層都是女廁所。”

    林美插嘴道:“怕男生偷窺女生上廁所?”

    眾人一靜,覺得這個猜測十分靠譜,極有可能。

    “原來那個學校色狼多啊。”何棋在旁邊看了眼陸露,“不過你就不用擔心了。”

    “你說啥!!”陸露的手掌往何棋的桌上狠狠一拍!驚天動地!

    何棋花容失色的往旁邊一縮,巴著高源不撒手了。高源坐在桌子上輕蔑的看何棋:“就你這小身板還敢跟陸露叫板?人家一巴掌你就飛到南極去了。”

    陸露太胖,虎背熊腰,人送外號女金剛。

    氣得陸露舉著鐵鉛筆盒滿教室追殺這兩個。

    現在上課,老師們已經不講課也不講卷子了,大手一揮:“自己看,有問題舉手。”

    鄭老師還溫柔得嚇人:“想看雜書也不要緊,這個時候可以放鬆一點,看看電視什麼的。”

    但這時誰看雜書誰傻子,就連最後兩排學習最不用心的,這幾天都抱著卷子臨時抱佛腳呢。

    就這樣,六月二十三號到了。

    看考程安排是非常合理的。林美的考試全都安排在上午,考完就能回家休息。考試改成三天確實比以前兩天好多了。林媽媽肯定是要陪考的,早就請好假了。她說:“還是你們今年好。去年單位的你崔阿姨的兒子中考,上午考完了不敢回家怕下午來不及,吃完飯就在大太陽底下曬著,等著考場開門,休息都休息不好。你崔阿姨還羨慕你呢,說要是他兒子去年就沒這個政策。”

    政策這東西是一年一變的。林美記得好像以後還是兩天考完的多。

    一上午兩場,語文和英語。

    林美對這兩場都挺有把握,林媽媽還給她準備了風油精,說是如果在考場裡覺得太熱了,腦筋不清楚了,千萬別著急,抹點這個冷靜冷靜再接著寫就行了,不行可以先歇一會兒。

    林美帶了鋼筆,也帶了水筆。鄭老師的意思是都準備上,多帶幾根備用,水筆比鋼筆方便,不容易漏水。到那裡先問問監考老師再用。

    八點半第一場,七點,周爸爸就到了。

    幸好林美一般是六點起,這時已經準備好了。林媽媽這兩天比她還緊張,突然問:“你上個月是十四號來的吧?這個月的已經過去了吧?”

    “過去了,媽你放心吧。”林美笑道,最近都是林媽媽和她互相安慰。

    周爸爸早就開好了空調,接上林媽媽和林美後,他說:“咱們早點去,免得路上堵車誤事。”

    周罄還帶了蛋糕和牛奶給林美,“帶上要是考試間隙餓了可以吃。”

    林媽媽突然想起她忘了給林美準備零食了!後悔得不得了,掏出十塊錢給林美說:“學校裡應該有小賣部,你進去先買瓶水。”

    林美接過來收好,周罄乍舌,小聲說:“你媽對你真好。”

    林美:“?”

    周罄:“我爸每次就給我五塊錢。”除非她說要去買書,那才會多給點。周爸爸是信奉小孩子不能多帶錢,帶錢就亂花的父母。

    周爸爸的擔心是對的。七點半他們就到二十一中前面那條街了,結果路堵了,兩條車道的馬路硬是排了四條車隊。進去的三條,出來的一條。全是汽車。旁邊還有騎自行車的、推小車的小攤販,還有行人,把一條本來不算太窄的路給擠得水泄不通。

    “都是來送孩子的。”林媽媽歎道。中考多重要啊,能找來車的幾乎都是車接車送。要不是她們打算搭周爸爸的車,林美舅舅還說要借輛車送林美呢。

    等了十分鐘,周爸爸當機立斷:“你們下去走吧,我就在這附近找個停車位。”

    林媽媽說:“那行,我帶著孩子先過去,你不用急啊。”

    車流裡寸步難行,迫於無奈下車步行的有不少。幾乎都是幾個大人帶一個應考的孩子。

    林媽媽叫林美和周罄開車門時注意點後面的車,有的自行車是見縫插針的走,不小心再碰著人就麻煩大了。

    從涼爽的車裡出來就是一身汗。林媽媽心疼的看著林美一會兒就冒了一額頭的汗,拿餐巾紙給她們倆:“走吧,快點進教室,教室有電扇。”

    到路邊,林媽媽買了幾瓶冰鎮飲料,林美和周罄一人一瓶,還給周爸爸帶了一瓶。

    到了二十一中的校門口更是人山人海。二十一中的老師們拉了一條通道專給考生通過,一邊沖著擠著鐵門的家長喊:“讓考生先進來!讓考生先進來!!”

    林美和周罄滿頭大汗的擠進去,就看林媽媽也霸著鐵門一角沖兩個孩子喊:“別緊張!好好答題!別馬虎!多檢查幾遍!想不起來的別急!先做別的!”

    有老師過來驅趕:“快走快走,別在這裡逗留。快進考場,先準備準備更有把握!”

    可周爸爸還沒過來,周罄怎麼能走?林美替她給老師解釋:“她爸去停車了,老師行行好讓她再等會兒吧,她爸過來也想交待她幾句的。”

    很快周爸爸破除萬難的擠過來了,頭髮都擠亂了,眼鏡也擠歪了,在鐵門那邊沖周罄喊:“好好考!考完爸陪你去美國!”

    旁邊一個男考生跟他爸說:“你看人家這爸,考完獎勵出國游,爸你也學著點唄。”

    這考生一看就是個比較皮的,他爸長得五大三粗,呸道:“我獎勵你兩嘴巴子!給老子好好考知不知道?考不好老子不打劈了你!”說著伸手想把兒子撈過來再給兩下讓他長長記性,這兒子一下子就躥遠了,跑出兩三步沖他老爸揮手:“撒喲娜拉~~”

    周圍一群家長都哄笑開來,一個還說:“你兒子挺放鬆的,一點都不緊張啊。”

    那老爸讓兒子把臉都丟盡了,紅著臉讓了一圈煙說:“不學好,昨天晚上還看電視呢。不考個零蛋回來就不錯了。”

    一道鐵門隔開人間百態。比起進了學校就仿佛找到歸屬感的學生們,在校門外的家長們才是緊張得不得了的那一群。

    林美和周罄在分佈圖那裡分開了。

    到了考場,現在還不讓進去。老師們正在挨桌發演算紙。林美先去了趟廁所,不管想不想上,先去排乾淨再說。廁所裡也在排長隊,林美排著隊還想好歹她的考場比陸露那個好,想上廁所不必再下一層樓。

    離開考至少還有半小時,林美拿出隨身帶的《語文總匯》看,現在能看一點是一點。帶書帶卷子來的不在少數。一個女生過來跟林美搭話:“你這書在哪兒買的?”

    “新華書店。”

    “真好,我去都沒看到這一本,看著知識點能全的。你是哪個學校的?”女生問。

    “紡織附中。”

    “沒聽過啊。”女生驚訝的說。

    一般附中除了升學率好才會出名大,不然都不會有人聽說。

    林美沖她笑笑不說話了。附中就算從他們這一屆成績好了,但真正出名至少還要兩三年。只有一屆考得好不算本事,保持下去才是重點。

    不過小廠長會吹,她記得高二時,附中之名就傳出去了。也就是說堪堪三年,小廠長就把附中打造成“名校”了。

    提前十五分鐘進場,監考老師一個在門口檢查所有人的准考證,一個在教室裡頭盯著所有人把書和卷子都放到前面來:“被發現按作弊論。”

    不是自家學校,沒有幾個膽大包天的敢試試。幾乎所有人都是只拿筆和橡皮過來,林美連橡皮都省了。鄭老師再三交待過,如果寫錯了千萬別緊張也別塗成一個黑疙瘩!那樣顯得卷面非常髒!卷面分也是很重要的!寫錯就拉一道線,就拉一道就行,不用重複拉。

    她還點名批評了班裡的幾個男生:“每回寫錯都使勁塗!看到這樣的卷子我就不想改了!就想當垃圾扔了!你們中考時誰要敢這麼幹,回來別說是我的學生!”

    還有十分鐘,開始發卷子。

    卷子是一份份傳下去的。林美拿到卷子就是一沉,三大張,前後都有,那就是九張卷子。這題量可不算小。哪怕最後一面全是作文格子也一樣。

    趁著還不能開始答題,她先審卷。

    第一大張全是基礎知識,填空判斷單選多選。林美大概掃了一遍,心裡有數。題目並不刁鑽,可以說全是她複習過的內容。也就是課本中原本的內容。

    第二張看著題多,但幾道大題幾乎全是閱讀理解,而且大部分都是課文,只有幾個段子是陌生的小故事,但也是要求分段答出中心思想一類的。

    第三張跟她記憶中的一樣,出了一個小故事,以此寫一篇議論文,八百字。記二十五分。

    審完卷,林美發現題量雖大,但題一點都不難!有幾道很明顯就是課文後的練習題原題搬上來的。照這個卷子,只怕今年的高分不會少。

    是出題的人故意放水?所以今年的題才不難?

    林美心裡忐忑,一邊覺得題簡單了考起來容易出分,一邊又覺得這樣分容易拉高,到時不容易出成績。

    想起上次鄭老師出卷,題也很簡單,她寫嗨了後鄭老師以字太草為名扣了她兩分,簡直是血淋淋的教訓!這次她一定一筆一劃端正的寫!

    八點響了一次鈴,監考老師說:“不許答啊,這不是考試鈴。”

    八點半又打了一次,老師才說:“可以答了,不許交頭接耳,不許看別人的卷子。”

    教室裡早就響起了一片寫字的刷刷聲,大家紛紛埋下頭專心答題。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教室裡沒有一點聲音,兩個老師一前一後慢慢巡視著。

    林美把手錶放在桌角,老師路過時還替她往桌子裡面放了放,可能是怕不小心碰掉。她有一點點的緊張,總是忍不住去看時間,看著時間以一種讓人心驚的速度五分鐘、十五分鐘的飛快過去。

    她很慎重的審題,每答一道之前都會在心裡轉上兩三遍,怕自己理解錯題意,還怕腦子抽筋寫錯。再像上次英語考試似的心裡想的是過去時,手上寫現在時,那就太冤了!

    題量雖大,但架不住題比較簡單。還剩下一半時間的時候,林美已經只剩作文了。監考老師經過她幾次,看到她開始寫作文了,小聲提醒了句:“別寫太快,慢慢寫,多審審題。”

    林美不敢說自己已經審了很多遍了,從善如流的接受老師的好意,把前兩張再翻過來狀似認真的看看。

    作文什麼的,她不求能寫出花來,只求不過不失。照著議論文的要素列了個大綱,注意要緊扣上面的小故事,打了個腹稿就開始寫了。比起別的,她更注意別寫錯字,用錯標點。鄭老師說標點也扣分QAQ。

    全部答完,還剩下二十分鐘。林美開始覺得無聊了。她一遍遍的檢查,每檢查一遍都看看表,現在又度秒如年了,三張卷子全看完才花了五分鐘。

    監考老師又巡過來,伸手把她的卷子拉過來攤開看了看,又看看她的准考證,沖她笑笑走了。

    老師你笑什麼?是覺得她答得不錯嗎?

    林美給點陽光就燦爛的想,其實她也覺得自己答得不錯~

     終於熬到交卷了!監考老師一打鈴就說:“都不許再動筆了!誰再動筆算作弊!”

    兩個老師一排排收卷子,一點都不讓學生沾手。等收完還讓他們把草稿紙傳上來。

    第一場考完,監考老師讓他們出去轉二十分鐘,“別走太遠,最好十五分鐘後就回來。”

    結果所有人都擠在走廊上,沒一個走遠的。看著下一場的監考老師帶著卷子進來了就都回來了。

    期間有人想來找林美對對語文的答案,林美連忙拒絕了。對什麼對?對出來發現自己答錯了那心情不就糟了嗎?她絕不對題!考完也不對!

    英語先考聽力。一放出來,林美就發覺這聽力的磁帶是放慢的,估計要比正常語速還有他們的英語磁帶慢上三拍。慢得人心慌。

    聽寫單詞,聽句子選擇填空都很輕鬆的過去了。

    英語卷子雖然也是三張,但題之間的空行較大,最後還空了半張卷子,題量跟語文不能比,比附中老師出的卷子題量還要少。所以這次答完後時間還剩下四十分鐘,簡直是喪心病狂。

    林美枯坐無聊,重複檢查多次後乾脆在草稿紙上背起了物理公式,還給自己出了道題解。監考老師還是上一場的,巡過來看到她這樣小聲道:“再過十分鐘就可以交卷了。”

    林美驚訝抬頭,那老師沖她擠擠眼,再把她的卷子往上拉拉,用草稿紙蓋住,免得讓後面的人偷看了。

    林美一回頭,就見後面好幾個人都把頭埋得低低的。

    剛才……他們不會在看她的卷子吧……

    林美想著提前交卷出去也走不成,還有周罄呢,萬一她出去了,周罄沒出去,還是要在外面等,那不更熱更難受?乾脆再重新把所有的時態都檢查一遍,所有的長單詞也都拼一遍,磨啊磨,磨到打鈴收卷。

    出了考場趕到分佈圖那裡,周罄已經在等了,兩人互相一打照相,都是一臉喜色。

    “今年的題簡單。”林美說。

    “嗯,英語我早做完了,不敢出來。”周罄道。

    “我也是啊!”

    兩個小姑娘手牽手奔到校門口,周爸爸提著麥當勞在等她們。林美左右看了一圈,“周叔叔,我媽呢?”

    “你媽先回家了,一會兒叔叔把你送回去。”周爸爸把袋子給她們,一看就是套餐,可樂、薯條和漢堡一個不少。

    林美搞不清林媽媽為什麼回家,猜可能是在這裡等累了。

    兩人坐到車上,周爸爸看著她們笑著說:“考得不錯吧?”倆小姑娘一出來,牙豁子都笑出來了,當時周圍的家長都悄悄說:“這肯定是考得不錯的。”周爸爸也是與有榮焉啊,自家孩子學得好,長臉!

    林美和周罄一起嘿嘿得意的笑。題簡單,時間充足,答得好,當然要開心啦~

     周爸爸把林美送到家門口,林美乖乖擺手說:“叔叔再見。”

    周爸爸說:“叔叔就不送你進去了。”

    林美:“不用,這就是我們家屬院,叔叔慢走。”

    周爸爸說:“明天還是七點吧,你媽要上班就不用跟著了,跟你媽說我送你們過去。”

    林美再三謝過周爸爸,目送他們的車走遠才轉身回家。

    一回家就嚇了一跳!

    客廳裡還有舊紙箱,林媽媽正在收拾,一看她回來就高興的把她推到她那屋,“涼快吧?”

    林美看到自己的屋鎖著門還奇怪呢,一進屋滿室冷氣還讓她打了個寒戰。抬頭一看,她的房間窗戶上多了個空調!

    “多少錢?!”林美大叫。

    一千多買了還行,要是三千多的……

    林媽媽推著女兒進去關上門說,“不貴,我閨女真是個小扣。你現在不是辛苦嗎?早點買就好了。”她還後悔沒早點買了,早買了林美就能少受兩個月的罪。

    “到底多少錢?”林美問,“發票呢?”

    林媽媽被迫把發票拿給家裡的小財迷,林美看到發票上那個三千六百的價格眼前一黑。

    “這也太貴了……”林美一邊被林媽媽感動得不行,一邊又可惜錢,再等一年就能用一半的價格買了啊啊啊。雖然這一台一看就比較好。“能退不?”

    林媽媽光棍道:“不能退,只能換。”看著自家閨女一副肉疼的樣,她還覺得奇怪,摸了把林美的頭說,“你怎麼變得這麼扣了?”

    林美內牛滿面。她上一次就沒這個待遇,還是林媽媽看她這次太辛苦才大出血了。她要是再考不好,天理難容!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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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匿名  發表於 2015-1-15 23:59:28
第34章

    林媽媽挺捨得,一口氣把空調開到十八度,凍得人打哆嗦。不知是太長時間不吹不習慣了還是真變扣了,林美開了一小時就關了,說:“屋裡都是涼氣!關著門涼快著呢!”現在這空調黑啊!一小時一度電!雖說一度電也就五六毛,乍一看也不算貴,但林美到現在才知道,她把節省的習慣也給帶回來了。舉凡用水用電,她都恨不能省到不能再省才算完。

    但她那一個屋涼快,出來就看到林媽媽滿額頭的汗,林美又心疼了,想了想,把廚房廁所和林媽媽那屋的門都關嚴了,只把她那屋的門打開,再開空調,讓涼氣往這邊跑跑。

    林媽媽說:“你開門不影響學習啊?關上吧,我不冷。”頓了下,“我不熱。跟你說一會兒就糊塗了。”

    林美順口就找了個理由:“屋裡關著門不通風啊,頭暈,開門兩屋空氣對流,對身體好啊。”

    林媽媽才不受騙呢,“之前沒空調你關門怎麼不說不通風啊。”閨女心疼她呢。

    “那時我開窗戶啊。”林美的理由是很充分的。

    無奈林媽媽就認同了林美的歪理,還別說,空調開一會兒這客廳也涼下來後,身上的汗是落了,放在客廳的溫度計停在了三十度。林媽媽到晚上睡覺時都想在客廳打地鋪了,林美說:“早知道應該裝你那屋,你的屋大,到時咱倆一個屋睡都涼快。”

    林媽媽瞪了她一眼:“裝你那屋是讓你學習不受罪的。行了,小扣。”

    林美跟林媽媽商量,等她考完了,把工人師傅請回來再把空調改裝到林媽媽那屋,“等我上了高中就要住校了,空調裝我那屋就浪費了。”

    “行了,都聽你的,睡吧啊。”

    林媽媽還是在客廳打了地鋪,林美也過來跟林媽媽一起睡地板,空調帶來沁涼的微風和一夜好夢。

    第二天是物理化學和數學幾何,全是綜合卷。

    林媽媽早上還是跟著一起上了車,她還特意帶了兩壺自家煮好的綠豆水,放了冰糖和桂花。昨天忘了給林美帶喝的,今天林媽媽就想著了,還替周罄帶了一壺。

    周爸爸趕緊說:“謝謝林阿姨。”

    周罄跟林美一起坐後面,擰開喝一口,眯著眼睛說:“好喝!”綠豆水是煮過又過濾了幾遍,沒有一點渣子,灌在透明水壺裡是非常清澄的褐色,還有幾朵金色的小桂花在湯裡浮著。

    “今天考數學和物理,到那裡多演算幾遍,千萬別馬虎了。”周爸爸從後視鏡看,“你們兩個帶演算紙沒?”

    林美帶了一本空白稿紙,想著有備無患,雖然中考應該是不許自己帶紙的。她拿出來說:“帶了一本,但到那裡未必能用。老師估計會發紙。”

    周爸爸說:“考數學應該會給你們多準備幾張草稿紙,你們進場後只要老師說允許大家多要紙就一定要舉手,先多要幾張,萬一最後紙不夠用,你們也不吃虧。”

    林媽媽忙道:“聽見沒?聽你周叔叔的,坐下後先要紙,多要幾張。”

    今天二十一中門口還是人山人海。周爸爸學精了,他昨天就看好了一個停車的地方,在二十一中旁邊的一條小路裡,那邊沒什麼人這。他昨天在一間煙酒店買了一條煙,老闆就讓他停了。今天他一來,那煙酒店老闆就出來笑著說:“老總來了?停吧,停吧。停這裡交警不抄牌,我就跟他們說這是我自家的車。”

    林美好奇啊,不知道周爸爸是怎麼跟這煙酒店老闆套的關係,才一天工夫就成熟人了。

    從這邊走著過去,路兩邊都是家長和考生,還有一家老小都來送考的,滿頭白髮的爺爺奶奶都有。

    林美和周罄第二次進來就沒昨天的陌生感了。分手前,周罄說:“今天要是題還跟昨天似的,那我就提前交卷了。到時我在這裡等你。”

    “不用,要真是提前交卷你就去外頭找你爸。我也可能會提前出來。”林美說。

    兩人昨天都在考場裡白耗了時間,有這點功夫早些回家看書不更好嗎?今天提前說清了就都安心了。

    還是那個時間,還是那兩個監考老師。

    今天比昨天提前五分鐘進場。林美坐下後,演算紙就從前頭傳過來了。發完一輪後,老師在臺上說:“誰還需要演算紙的舉手。”

    林美舉手,老師過來又給她發了一張。不少人都舉手多要紙了,老師發著說:“考試時如果用完還可以要,不用現在就要。”大概是發煩了。

    第一場是數學,卷子意外的不算多,只有兩張而已。林美審了一遍題,奇怪的是題也不難。一張演算紙都沒用完就寫完卷子了,跟昨天一樣又剩了半小時。

    監考老師今天又巡到她這邊來了,翻了下她的卷子見答完了,悄悄說:“多算幾遍,等打鈴再出去。”

    林美就覺得奇怪,要是題不難,那就應該是題量大;題難則題量小。這題不難又題量小是什麼節奏?

    等到下一場考物理時更明顯了。跟數學和幾何各占五十分不同,物理占六十分,化學占四十分。照這麼說,物理的題應該比化學要多,但事實上是分值大,題量差不多。就最後一道大題是物理題,一道題就占半張卷子,留出了好大一片空白讓答題。搞得林美以為是什麼難題,一看之下臉就囧了。

    打個比方,難題通常是需要用到多個公式的。比如先用公式A得出數字A,A將是公式B中的一個固定值。更難一點的ABC三個公式,結果求C,需要先用公式A和B得出結果才能使用公式C。再複雜一點的給出ABCD,A公式得出B,B公式再得出C,C公式再得出一個數,用公式D算出答案。

    于老師出的題更變態一樣,她還會把這幾個數字換換位置,比如按順序ABCD,她出的是ACBD,再給你加個圖。反正就是怎麼讓腦袋打結怎麼來。

    都習慣這種難度的題了,結果最後一道占分值十五分的大題的題型就是最簡單的AB題……

    林美寫完後人都有些不好了,托腮思考人生。

    她……怎麼記得當年的中考,她也是費了老鼻子勁的呢……現在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會覺得這題簡單的不像中考題……

    監考老師再次巡到她這裡,這個老師應該是剛入職,不然也不會受苦受累來監考。但剛入職的老師一般都比較熱血,可能從第一天起,這個老師就對林美的印象很好。時不時的過來溜一眼,看到她放下筆還過來看看卷子,看完沖她笑笑。

    這麼簡單的題再考不好就沒天理了。林美靜下心來把整張卷子從頭驗算到尾,一直耗到打鈴才交卷。要是這種卷子她再因馬虎丟分就可以自殺謝罪了。

    出來後,林媽媽忍不住問:“難不難?”都知道今天考物理數學,怕題難。

    林美沒精打采的:“不難。”

    周爸爸不太敢問周罄,問林美:“那是沒來得及寫完?時間不夠。”

    林美搖頭:“時間夠,寫完了,也都檢查過好幾遍。”

    林媽媽好笑道:“那幹嘛出來就拉個臉?把我嚇得不輕。”

    林美跟周罄一見面兩人都覺得題簡單,周罄此時說:“林美是怕題太簡單了,分數容易拉高。”

    周爸爸瞭解的點點頭,“這是個問題。不過咱們也解決不了,考好了就盡力了,別想了,還有最後一天就結束了。”

    林媽媽坐在前面一直回過頭來勸林美:“你學的好,別人也能覺得好,你老擔心這個也沒用,別想了,回家想吃點啥?”

    為了安慰林美,林媽媽下了車後讓林美先回家,她去水果店提了兩個哈密瓜,回家切成小塊給林美端過去:“就剩下最後一天了,昨天考完不輕鬆了。到時想不想去旅遊?周罄去美國找她媽,要不,媽請個假也帶你出去玩玩?”

    林美趕緊說不,道:“不是說讓我給陶濤補習嗎?算了,不去了。”

    林媽媽一擺手:“把你的書和卷子給他讓他自己看,你就是自己看的。媽帶你去海邊吧?”

    林美:“不不不不不!”她發現她現在特別戀家,真考完了就在家吹空調宅上兩個月!那才最舒服呢!

    林媽媽呼嚕了一把她的頭毛,“行了,不打擾你了。想出去玩就說啊,別自己偷偷瞎跑,媽帶你去。”

    林美雖然覺得這話挺有內涵的,也暫時忍下好奇心不打聽,一切都等考完再說。

    最後一天了,第一場是政治,第二場是生物、地理和歷史的大綜合。

    監考老師今天一上臺就說:“最後一天了,大家相處幾天都泰泰平平的,別到最後一天再找麻煩啊。別覺得自己作弊不會被抓,隔壁考場就抓了兩個,當時卷子就收了,通報本校批評,還要挨處分,當科成績作廢。你們熬了三年就靠這兩天的成績定前途,作一次弊就全毀了,可惜不可惜?還丟人現眼。”

    卷子發下來,林美第一眼看的就是第一大題填空。十道小題,全都是白皮書上的內容。林美呼的松了一口氣,她提醒過周罄她們,說白皮書不會出大題,極有可能是小題,像填空選擇什麼的。提醒她們要好好複習。

    十道小題一空一分,緊扣當代。美國伊拉克什麼的一個都沒有,這也可以理解,本國考試出一堆外國的時事政治題也不科學。所以都是最近什麼三中全會又有誰發了什麼講話,一些固定名詞一類的。涉及到本省本市的也有幾道。

    跟林美印象中不太一樣的是,白皮書上的內容在下面的單選中也有。這個可能就是她忘記了。她記得以前她看白皮書,好像對國際形勢更感興趣,但其實考試時出的關於外國的題一個都沒有。

    林美一邊答一邊替以前的自己抹淚,複習方向完全錯了,還有比這個更虐的嗎?看了的都不考,不看的全考中了……

    生物、歷史、地理的大綜合卷中,她猜的那幾道題都中了。

    三大戰役和紅軍長征路線圖都出了,一個是她記憶中的地圖填空,一個居然是選擇題,圖中畫幾條路線標出數位,選項讓說123分別是什麼路線,然後給出四個選項。有三個給的是遼沈、淮海、平津,只是排序不同,第四個給的是遼沈、淮海、渡江=_=

     圖上雖然沒有江,但林美總覺得她當年很可能是選的第四個=_=,因為就第四個看著不一樣。

    為以前的她點蠟。

    生物裡有她記得的花萼圖是看圖填空,細胞圖出成了選擇。林美懷疑出題的是一組的人,這習慣太像了。

    心臟圖也有,寫心房心室和動靜脈。但最黑的題是心臟圖下面有一個人體循環圖,紅藍線條畫出來的,正確答案是體循環和肺循環,但在答過上面的心臟圖後,林美總覺得有一部分考生可能會直接寫:動脈,靜脈。紅色是動脈,藍色是靜脈嘛。

    那就大錯特錯了!

    地理要簡單一點,圖就是出了幾種地型讓答這是何處的地貌,是什麼地型,有什麼特色一類的。林美劃的重點關於中國在地球上的位置,跟哪個洋相臨,位於赤道的哪裡,在什麼氣候帶上都出了。

    寫完卷子後,林美坐在考場裡都有一種大事已定的結束感。讓她覺得最難的反而不是前面的主科卷,而是這最後一張大綜合。它裡頭出了很多陷阱題,一不留神就丟分。就算她複習得這麼扎實,答的時候還時常心驚膽戰,就算看出有陷阱也繞過去了,那也免不了害怕啊。

    因為這個,她在答完後沒有急著交卷,反而認認真真的檢查了好幾遍,生怕有她疏忽了的陷阱題,當時沒注意按下意識或習慣答了,結果是錯的。

    倒是監考老師因為是最後一場了,在剩下半小時的時候就說:“寫完就可以交了,想交就交吧。”這就有人陸陸續續的交卷了。林美倒是在最後一場拿出了誓把牢底坐穿的氣勢,直到最後打鈴才交,這時教室裡就剩下她和另外一個考生了。

    她舉手交卷後,一個老師來收她的,另一個老師就去收那個考生的了。那個男生按著卷子說:“老師你再讓我想想!”

    老師不敢硬扯,勸道:“現在著急有什麼用?學的時候不看書不認真,我再給你兩小時,你該答不出來還是答不出來。下回記著教訓,別再這麼混就行了。”然後把卷子給收走了。

    那個男生在卷子被收走後,坐著愣了一會兒,垂頭重重的一拍桌子,拿起筆跺開椅子出去了。

    走出考場教室,走廊裡,校園中,到處都是一片輕鬆,不管認識不認識都在笑,互相問“你考得怎麼樣?那個題……”

    林美現在沒有前兩天考完後的那種浮躁了,反而覺得有些沉重。好像她熬了這麼久,辛苦了這麼久,到現在終於完成了,一切都結束了。

    坐在周爸爸的車上時,他說:“你們辛苦了,咱們去吃飯吧?我請客。”

    林媽媽看林美,要是孩子想跟同學一塊吃飯就去。林美沒反應,林媽媽就懂了,說:“孩子們都累了,好不容易考完,讓她們回家好好歇歇吧。可憐死了。”

    一說“歇歇”,林美條件反射的打了個大哈欠,看周罄也是哈欠連連。兩個女孩都跟被抽空了精神一樣坐在後座上,連說話的精力都沒有。

    周爸爸看這樣,點頭歎氣說:“是啊,她們辛苦了,好好休息休息吧。”

    回到家以後,林美頭一次主動坐到電視機前,打開VCD機挑影碟看,林媽媽說:“這些要是都看膩了就去租新的。”

    林美想了想說:“今天要不要去姥姥家?”

    “過兩天再去,你剛考完先休息休息。”林媽媽說。她因為林美考試的事請了三天假,下午就去上班了。

    在林媽媽去上班後,林美坐在家裡竟然覺得空虛起來了。

    她以前宅在家不管宅多久都一點不煩的啊。林美起來把廚房打掃了一遍,又開洗衣機把這段時間林媽媽來不及洗的衣服都給洗了,洗衣服的水又讓她擦了玻璃拖了地。等林媽媽晚上下班回來,大包小包的推開家門,窗明几淨,連窗戶的玻璃都擦得透亮!

    飯也做好了,熱氣騰騰的就等吃了。

    “你這孩子,讓你在家歇歇,你幹活幹什麼?”林媽媽放下買的水果肉什麼的,林美過來接,順手就收拾了,“我在家閑得心慌。”

    現在沒電腦沒網路,她第一次覺得宅是一件讓人痛苦的事。

    林媽媽:“那你出去找同學玩啊。都考完了,都閑著,出去逛街嘛。”玩都不會玩,這孩子學傻了!

    林美被林媽媽逼著給周罄、朱海他們都打了電話,約人出來玩。結果打了電話就變成對題了。林美挺不喜歡對題的,可朋友問不能不說啊,何況都說她學習好,不說不是成高冷了嗎?多招人煩啊。

    朱海在電話裡:“啥?體循環肺循環?不是動脈靜脈嗎?!”她急得跳腳,“我寫的是動脈靜脈啊!!這題多少分?天啊天啊死了死了!”

    林美:“……沒事,這題分不多。”她就知道會有人被坑,沒想到會是朱海,林美奇怪的說:“我記得你畫過體循環肺循環的圖啊。”朱海的書是照著她的畫的,肯定畫了,畫了還折了個角。

    那邊朱海已經去翻生物書了,翻到折的那一頁,又是一陣慘叫:“啊啊啊!我給忘了啊!”

    林美:“……”親,你節哀吧。

    打給陸露,“不是最後一個嗎?我選的是渡江戰役那個,前三個都一樣,就順序變變,我也不知道選哪個,只好選D了。”

    林美:“……”親,你跟以前的我好像啊。

    打給周罄,這個姑娘還是值得相信的,她說:“行啊你林美,我發現你挺會猜題的,你劃的那些重點基本都考了。我當時在考場裡寫的時候就想,幸虧問過你啊,照著你的書畫的那幾個圖都有了。”

    林美心裡挺美:“哪裡哪裡,我都是蒙的。”

    郭鑫鑫這個妹子比較背,在電話裡就小聲哭起來了:“我知道是體循環和肺循環,可我當時忘了‘迴圈’的字怎麼寫了,一直沒想起來,最後只好寫的拼音,肯定要扣分的……”

    林美一個旁觀者聽了都替她吐血,趕緊安慰:“沒事沒事,這題分不多。”

    郭鑫鑫還在哭,她挺可憐的,考前背的滾瓜爛熟的東西,政治卷子一發下來,竟然腦海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了!有幾個名詞解釋都是她自己編了一句寫上去,簡答也有兩道是編的。

    “我肯定考砸了,怎麼辦啊……”

    林美陪了她一會兒,也沒什麼話能說的。臨場反應是個很奇怪的東西,捉摸不定,有發揮的好的,也有發揮不好的。

    打完電話,林媽媽問她:“對題呢?”

    林美點頭,林媽媽說:“我怎麼聽有人哭了?”

    林美把郭鑫鑫的事一說,林媽媽也是發起愁來,跟自己孩子是同一屆,同班的同學,她想像一下自己是郭鑫鑫的父母只怕也要著急了,“看分出來吧,看他們家想不想讓你同學複讀。”

    過了會兒,林媽媽問:“那你明天跟誰出去啊?”

    林美:“……”

    “忘了吧?”林媽媽好笑道。

    林美把電話拽過來:“我再打……喂,周罄嗎?明天有空嗎?出去逛逛吧。”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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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5 23:59:54
第35章

    因為慣性,林美和周罄還是先去逛的新華書店。

    “要不要買兩本高中的輔導書?”周罄說。

    這次兩人進書店後換了位置,去逛高中部了。林美卻有點學夠了不想再學的意思,轉了半天挑了本英英詞典,一本四六級詞彙。這兩個以後都用得著,再往上的英語只靠她腦子裡的東西就不夠用了,要開始補充了。

    周罄也拿了本英英詞典,看看不行,又拿了本英漢。一塊去結帳。

    兩人排隊時,林美問:“什麼時候去美國?”

    周罄說:“我爸正在給我辦。我媽在美國嘛,讓她從那邊寄什麼材料過來,我這邊申請能更方便點還是什麼。不過我覺得難,當時他們離婚時我才兩歲,還不記事呢。戶口也早就消了,她怎麼證明她是我媽嗎?”

    這確實是個問題。林美很理解,不過她對周爸爸的能量還是很有信心的。這幾天相處下來,她也明白了,周爸爸這個辦公室主任的實權可不算小啊,市政各部門估計都能說得上話。

    兩人無聊的從地下一層逛到頂樓出來,站在書店門口發起了呆。周罄問:“你想幹嘛?”

    林美想了個消遣,“要不要去我家看VCD?我家有機子,咱們可以再租幾張回去。”

    周罄立刻回應:“好啊!你家有什麼片?”

    周罄家也有VCD機,還是兩台,都是別人送的。可是周爸爸不許她看,家裡存的影碟也是《音樂之聲》,《羅馬假日》這種比較早的影片。

    “《羅馬假日》我看了不下五十遍!”周罄挺怨念的,她家門口也有音像店,能租片子看,但周爸爸認為那裡都是黃色影碟。

    “你說他這個思想是不是太落後了?我都不相信他這樣怎麼工作啊?這麼古板!”周罄認為周爸爸的思想太有問題了,簡直像幾百年前的老頭子。

    林美認為周爸爸大概只是保護欲太強了……

    最後她們倆在音像店租了充滿“血腥與暴力”的《侏羅紀公園》,這是周罄強烈要求的,她一看這張就拿住不撒手了。林美租的是《夜訪吸血鬼》,重溫一下兩大帥哥和最邪惡的美loli之間的對手戲。林美一直覺得她萌loli就是從這部電影開始的。

    兩人到林美家一直看到林媽媽中午回家,看到她們倆坐在電視機前,旁邊擺著可樂還有幾根冰糕棍,一點都不生氣,還說:“周罄在家吃飯吧,給你爸打個電話說不回去了。”

    周罄歡樂的起來問好,給他爸打電話就變成了:“爸,我今晚不回去了,我住林美家了……對,對,好的,我跟阿姨說。”

    林媽媽過來接電話,“沒事沒事,沒關係,她們倆挺好的,在看電視,好的好的。”掛了電話,林媽媽說:“你周叔叔說了,看電視不能超過一小時,不然該壞眼了,你們倆看多久了?出去轉轉。”

    周罄一臉“好丟臉”的樣子捂住臉低頭,林美同情的拍拍她,過去跟林媽媽說:“快看完了,看完這一片就吃飯。”

    林媽媽很好說話:“那你們看吧,看完正好吃飯。我不知道周罄來,這菜估計不夠,你一會兒帶她下去看想吃什麼再買點兒上來。”

    周罄在客廳聽到大聲說:“阿姨,不用的,我什麼都吃!”

    電影都挺長的都是三片。看完這一片後,林美把周罄拉到樓下的熟食店:“買點涼菜還是鹵肉?你吃什麼?”她揣著十塊錢。

    周罄說:“不用買!你這樣我生氣了!”

    林美:“我也吃啊。又不是就你一個人吃,叔叔,給我稱十塊錢的豬頭肉。”把錢遞過去,提著豬頭肉回去了。

    林媽媽一看豬頭肉就說:“這是你愛吃的吧?你也不問問周罄吃不吃這個。”

    周罄趕緊說:“阿姨,我也挺喜歡吃豬頭肉的。”

    林媽媽哈哈笑:“林美啊就是嘴饞,你別介意啊。一會兒多吃點。”

    吃完飯林媽媽去睡覺了,周罄不敢看了,跟林美說:“我們去你那屋唄。”兩人把電視一關,鑽到林美的屋裡去了。

    林美看到空調想起還要催林媽媽找人來改裝空調,林媽媽一直說費事懶得幹。

    這個房間別的地方還是跟之前一樣,桌子上擺的書和卷子都沒有收拾。林美已經兩天沒管它們了,現在看到竟然有恍如隔世之感。她覺得自己像個渣攻,以前幾乎是手不釋卷,就差去廁所都要帶著了,這一考完竟然棄若敝履,實在太薄情了。

    林美跑了一會兒腦洞,上前把這些代表著她心血的書和卷子收拾起來,還去廚房找來尼龍繩捆紮。周罄幫她扶著,問:“打算拿給你弟?”

    林美又有點可惜這些書了,“看看吧,給他也不會看。”這是肯定的,估計陶濤也就考試前翻翻,剩下的時間根本不會打開。

    周罄說要住下來,結果晚上林媽媽下班回來還提了一兜東西,進門就喊:“周罄,你爸把你的衣服拿來了。”

    周爸爸實在厲害,知道女兒要住同學家後,中午趕著把女兒的衣服牙刷什麼的收拾成兩大包,下午帶到單位,晚上下班前特意拐過來送。剛好在門口碰上林媽媽。

    “你爸還給了一兜螃蟹。”林媽媽是不想要的,可是更不願意在家屬院門口跟別人拉拉扯扯的,讓人看到影響不好。只好帶回來了。

    “生的熟的?”林美跟周罄一起出來,聽到還有螃蟹就蹲下在地上那一堆塑膠袋裡翻,結果提出一個尼龍繩綁的盒子,一看傻眼了:“大閘蟹?!”翻過來一看包裝,還是陽澄湖的。

    林媽媽剛才根本沒注意看,就一個黑塑膠袋,以為螃蟹就是水產市場那種,一聽趕緊拿過來:“這可不便宜!”

    一隻大概二兩,上面有重量和標籤,還有防偽電話。

    林媽媽拿著為難了,林美能理解,以為只是普通的螃蟹一下子變成這種高級貨,收下有點虧心啊。可再折騰著還人家又顯得小氣了。

    林媽媽問她們:“你們今晚吃不吃?吃我就給你們做了。”有什麼啊?不就是幾隻螃蟹嗎?吃了!

    林媽媽還真沒在家做過螃蟹,記得院裡有人愛吃這個,特意打電話去問怎麼做,寫下來後到廚房一口氣把四隻全都做了。

    三人據案大嚼,吃得滿桌狼籍。

    吃完後林美想幫著收拾,這一桌垃圾有點多,林媽媽說:“帶周罄去洗澡,這裡我來收拾就行。”

    兩個小姑娘鑽洗手間裡嘻嘻哈哈洗澡,林美上浴液時摸著自己清晰的肋骨,覺得其實她現在還是挺瘦噠。

    周罄的個頭比她高那麼一點點,兩人在浴室裡邊洗邊玩,還比了比個和胸。

    林美說:“你的胸比較大。”她調戲的周罄都害羞了,上去抓她的。兩人在浴室裡的動靜,外面的林媽媽聽得一清二楚。

    洗完出來,周罄換上她爸特意給她送來的睡衣,兩人坐在客廳看碟子晾頭髮。林媽媽收拾完了廚房也來沙發坐下:“我也看看你們借的什麼碟。”

    下午其實兩個電影都看完了,這是再看一遍。好電影一刷再刷都不膩,而且最重要的是現在娛樂活動實在太貧乏了。

    周罄悄悄問林美:“我們是不是打擾阿姨看電視了?”

    林美這才想起林媽媽好像每天晚上都看電視劇,她也這麼問,林媽媽說:“那是無聊才看的,不然我晚上幹什麼?反正沒什麼好看的,還是看你們的電影吧。”

    比起《夜訪吸血鬼》這種慢節奏的電影,林媽媽更欣賞《侏羅紀公園》,下午看過的林美和周罄在一邊說悄悄話。

    “我看那碟子上說美國有這個的公園。”周罄說。

    “是根據這個電影建的吧,你想去看看嗎?”林美當年出去之前也是抱著可以盡情遊覽的念頭的,不過後來就忘乾淨了。到後來她除了去過帝國大廈和自由女神像,加一個國家美術館外,別的地方都沒去過。幾乎等於白去一趟。回國後不少人問她這問她那,還有人去旅遊前會特意找她取經,聽說她什麼都不知道後還奇怪:“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林美只好呵呵給他們看。

    周罄現在對去美國完全是抱著旅遊的態度,所以她關注的都是去哪裡才好玩。她悄悄跟林美說:“我聽說邁克住在洛杉磯,你說我去那邊能碰到他嗎?”

    林美:“……你不如去星光大道看看,那邊應該有他的手印。”親,邁克應該不會自己逛超市。不過她跟周罄說如果碰到看起來像明星的就大膽上去要合影要簽名!

    周罄恍然大悟:“那我還要跟我爸說讓他給我買個新相機!”

    林美:“……”周叔叔這絕不是我帶壞周罄的你要相信我!

    周罄第二天告辭時,林媽媽囑咐她把冰箱裡最後一隻螃蟹帶回去給她爸,都蒸好了,回家熱熱就能吃。

    周罄不想拿,一大半是嫌費事:“你跟你媽吃唄。”

    林美才不管她,連著她的兩大包行李又給她收拾出來一個包,說:“走吧,我送你出去。”

    她送到家屬院門口,隔著馬路就能看到附中的樓,隱隱約約還能聽到那邊工地上的聲音。現在這個時間,學校裡還上著課呢,她們卻像是已經被趕出了學校。

    周罄說:“咱們明天到校再說。”

    雖說應該算畢業了,但畢業證還沒領呢,暫時他們還是附中的學生。鄭老師說等考完後再來一趟學校,還有些事要交待。

    林美:“行。”揮揮手送走了周罄。

    第二天到校,鄭老師說讓他們十點左右到就行了。鄭凱通知的則是說不定還需要打掃衛生,讓大家有點準備。

    當時就有人喊:“怎麼還要打掃衛生?不是都畢業了嗎?”

    結果林美九點五十左右到校,班裡只有二十幾個人。等十點一刻鄭老師匆匆過來一看,教室裡至少有十五個人沒到。

    “沒到的不用管他。到時讓他們來找我。”鄭老師還是那麼威嚴。

    叫他們到校有兩件事,一個是提醒他們七月八號之後就能查分了。鄭老師把電話抄在黑板上,說:“報紙上也通知了,我猜你們中肯定有不愛看報的,現在都把電話記下來,到時記得打電話查查分數。要是有人分數跟你估算的差太多,趕緊讓人查一查,別覺得中考就不會出錯,改卷子的老師也是人,說不定就有改錯的。”

    徐老師今天就不在,據說就是被抽去改卷子了。班上同學幸福的哇了一聲,紛紛在猜想如果徐老師認出他們班的卷子了,是不是能手下留情多給幾分啊?

    鄭老師冷笑:“想得美。改卷子都是大家一起改,每人就改幾道題,你們以為是怎麼改?名字都是封上的。就算真碰上了,就你們那一筆爛字,你徐老師也認不出來。”

    “總之!”鄭老師拿粉筆敲敲黑板,“大家都上上心,記得查分。分數出來後,今年各校的錄取分也該出來了,到時錄取通知書會統一發到學校,你們到七月二十幾號的時候過來拿就行了。”

    說完這件事後還要發錢。大家又是一陣幸福的哇哦。

    到底是考完了,大家也都變活潑了,就是鄭老師也沒那麼嚴肅,被他們逗得笑了下才又嚴肅的說:“開學時收的你們的卷子和輔導書的錢,沒用完,每個人是五十一塊七毛,一會兒都到鄭凱和梅露那裡去登記,換點零錢再來領。今天沒來的就算他們運氣不好!發錢沒他們的份!”

    班裡哦哦哦的發出歡迎的嚎叫,還有人跺腳鼓掌的。

    正事說完了,鄭凱和梅露那邊開始站起來按組登基發錢。鄭老師有心情跟大家聊天了,就是內容不怎麼愉快。

    “這次卷子簡單吧?”鄭老師笑著說。

    林美是下意識的點頭,底下也有不少人咿著說:“難死了老師!”

    “難?難那是你沒好好看書!”鄭老師一下子就提高了聲音,“好多題都是咱們課後的練習!原題照搬上去的!這都考不好,那你就誰都別怨,怨你自己就行了。”

    還真有人不知道,高源就立刻左右轉頭問:“真的?課後練習題也有?”

    鄭凱記名,何棋幫他算錢,兩人一起看著高源默默點頭。

    高源啊的一聲慘叫:“虧了!虧了啊!”

    鄭老師也不生氣,靠著講臺桌子站,指著高源點點說:“這都是沒好好複習的,只要複習了,那就是送分的題!”

    “哪張卷子最難?”鄭老師好奇的問。

    她就站在林美他們這一列,離林美特別近,問的時候就看著林美。

    “最後一張大綜合,陷阱題特別多。”林美說,這是她的親身感受。

    好多人心有戚戚的點頭,郭鑫鑫從說到這個就是垂頭不語,一臉灰心喪心,這會兒連眼圈都紅了。

    鄭老師過來拍拍她的肩,她的眼淚啪嗒就掉下來了,跟著就哭抽抽了,抱著胳膊趴在桌上。林美趕緊把餐巾紙塞給她,輕輕拍她的胳膊小聲勸她:“別哭了。”郭鑫鑫絕對是最冤的那個,簡直都能唱六月飛雪了。就連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鄭老師說:“現在再後悔已經沒用了。早努力努力也不至於現在再來後悔。前面主要科目都簡單,最後一張大綜合應該是來拉分的,就是要把分數拉開才行。別哭了。”

    她也拍拍郭鑫鑫,“下次再努力,別難過了。”

    鄭老師走了以後,交完錢的也都走得七七八八了。說是要打掃衛生,鄭老師沒說,有人問鄭凱那還掃不掃,鄭凱說:“你想掃你掃。”

    那人不敢相信還有這好事:“那班長我可走了啊。”

    鄭凱笑:“誰不讓你走了?”

    於是大家都躥了,全當不知道還要打掃衛生。

    林美和周罄差不多是最後才去領錢。梅露讓她們自己把名字寫了,然後說:“我一起給你們一百零三塊五吧,你們給我一毛。”

    林美準備一會兒去買菜,特意帶了零錢,找了一毛給梅露,接了錢後找出五十一塊七給周罄。

    梅露問:“生物那道體循環的題你們答的什麼?”

    “體循環肺循環啊。”林美道,看梅露神色不對,震驚道:“……你不會寫錯了吧?”

    梅露挺平淡的說:“我出來後才想起來。”說完一笑,不想多說了。

    跟周罄出來後,林美感歎:“梅露都寫錯了。”

    周罄說:“那會兒人的腦子容易糊塗,有時就在嘴邊的東西就是死活想不起來。”

    林美不安的看周罄:“你沒有吧……”

    周罄說:“其實英語聽力有幾個我都是胡填的,好幾個詞沒聽清就過去了。”

    林美覺得自己舌頭都短了三寸,半天才道:“……那後面呢?”

    周罄說:“後面倒是都挺順利的。”

    “那就好。”林美松了口氣。

    林美半天不敢說話,她怕周罄生氣。兩人相處這麼久了,她真挺珍惜周罄的。

    還是周罄笑著說:“你不是吧?我哪有那麼小心眼。你考得好就嫉妒你。別想太多,我心裡有數,就算英語聽力沒答好,成績上省一也是夠的。就是因為第一天的英語考砸了,我後面反倒發揮的比較好,也算因禍得福了。”

    林美忙說:“就是就是。”

    看周罄真的沒生氣,林美才放心了。

    剩下幾天,林美天天是上午看張影碟,下午看一張,林媽媽都問她要不要也買個VCD機放家裡。林美說不用,“這東西更新換代特別快。買了就浪費錢了。”

    林媽媽還是很想買,林美趕緊跟她說家裡還是存點錢吧,現在這房價是一千七一平米,他們家不如再買套房?

    中考的事過了,林美對自己的前程也算有信心有把握了,自然就把注意力移到別的地方來了。

    “買房啊……”林媽媽還真沒想過,她有些為難的說:“我倒是存了些錢,本來是備著等你上高中交贊助費的,還有給你上大學存的錢,不過買房還欠點。”

    林美突然開竅成了好學生,林媽媽自然就省了贊助費這一筆。

    林美問:“那咱家現在存款多少?”

    “三萬多。”林媽媽說,“買房還不夠。”

    林美拍板道:“貸款。”

    一千七的價格,可遇不可求!這個價格會慢慢往上漲的,早買比晚買好。

    家裡的事一直是林媽媽和林美商量著來,特別是林美現在表現得很有主意以後,林媽媽還真沒把她的話當兒戲給忽略了。上班後就跟人打聽現在買房怎麼買。

    “陶姐,想買房啊,怎麼買,貸款?”

    林媽媽點頭:“對啊,孩子也大了,我想著要給她存套房子。”

    有人說:“幹嘛著急啊?咱們廠說不定還要蓋房,到時想辦法分一套不就行了?何況你家美美成績這麼好,以後說不定會考到外地去,到時在她上大學的地方買不是更好?”

    林媽媽聽了回來問林美,“要不以後在你上大學的地方買?”

    林美馬上說:“用不著啊,我上完大學肯定是要回來的嘛。先買一套,這房子以後慢慢會漲價,早點買便宜。咱們家現在又沒大事要用錢,錢放銀行裡就貶值了,當投資也行啊,貸款買個房,然後租出去還房貸,負擔也不重。”

    林媽媽拿這話去問舅舅,電話裡說:“你說現在這小孩子啊,這什麼腦子?我都沒想到的,她說的一套一套的。”

    舅舅在電話裡說:“美|美可以啊!她說的這你別不當回事啊,早就有人這麼幹了,你要是想買就買吧,這麼著還房貸也不難。美美現在出息了,你給她先掙套房放著,日後不管是住是賣都不虧。”

    舅舅是雷厲風行的,何況比起林美這個女孩,他的是個兒子,更該給兒子準備一套房。

    所以在林美說過沒幾天就聽說舅舅已經跟林媽媽一起去買房了!

    林媽媽跑這個事跑了好幾天,人都曬黑了,晚上一回來先咕咚咕咚灌一缸子水,說:“買好了,貸款也辦好了。你舅那個還麻煩點,他沒工作,所以還叫上你舅媽當保證人。”

    林美多少有點震驚:“……已經買了?”

    林媽媽奇怪的看著她:“買了啊。不是你說要買的嗎?”

    林美:“……”她就是沒想到他們這麼快。

    房子是現房。舅舅雖然現在生意不做了,電話打過去還是能找到幾個哥們的,哥們給指了一處樓盤,說哥你放心買吧,旁邊兩個小學呢,這以後房價肯定是蹭蹭蹭的往上漲啊!

    林媽媽一說,林美道:“學區房啊,那是不錯。在幾樓?”

    林媽媽:“……你這孩子都哪聽來的?我還不知道什麼是學區房呢。你舅是八樓,咱們家是三樓。樓太高我爬著費勁。”

    林美馬上說:“挺好挺好,樓低了以後也能住。”說到底這套房子肯定不是用來投資的,還是準備自家住。

    林美挺好奇:“房多大啊?”

    林媽媽:“你不是說要出租嗎?你舅也這麼說,買了個一百二十平的。到時可以多招幾個租戶,三個房間各住一個,客廳再住一個。一人三百一個月,貸款就差不多回來了。”

    林媽媽買完就不管了,正好舅舅閑著不是?就讓他管著了,“也給他找個活兒幹,省得天天蹲門口看人打牌。”林媽媽說。

    辦完這件事,差不多就該查成績了。結果不等林美等到八號再打電話,七月五號,周罄給她打電話說:“我爸把咱倆的成績給查出來了,你653分。”

    林美握著電話小小的哇了聲,周罄繼續說:“你體育成績是58,考試成績是595,扣那五分我猜是作文分,作文不給滿分嘛。”

    林美這會兒都不會說話了,連連點頭嗯嗯。

    周罄開了個玩笑:“你說你會不會是咱們市的狀元啊?”

    林美艱難的把理智扒出來說:“不大可能。作文分肯定有人扣得更少,還有體育成績,還有人是滿分呢?差一分就差多少名了?不可能不可能。”可是她的嘴都笑咧了啊。

    掛了電話,林美在家裡都坐不住了,在屋裡來回轉,又掃地又擦桌子,最後拿著報紙擦起了廚房的瓷磚地,總算能冷靜點了。

    等林媽媽提著買回來的菜剛拿鑰匙打開門,就見自家閨女兩眼放光,一手是抹布一手握著一團報紙從廚房跳出來:“媽!成績出來了!我考了653啊653!!”

    “真的!”林媽媽也不管包了,也不管菜了。

    林美抓著林媽媽的手像個傻X一樣跳個不停,興奮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當天晚上,林媽媽電話通知了舅舅,她說一遍,還讓林美自己再跟姥姥和姥爺、舅舅、舅媽、陶濤都再說一遍,還打給家裡的其他親朋好友,一下子都通知到了。

    舅舅說美美考得這麼好應該要慶祝下,說完就去訂飯店要讓全家人去飯店吃飯!

    林媽媽則是不管林美怎麼說都拖著她去買了輛山地車,粉紅噠!

    林美安慰自己,山地車這東西吧,以後一兩千就是隨便買買,四五千才算是好車。這麼一比,現在花五百就能買一輛名牌山地車,那是很值的啊。她要把這車騎十年!

    然後小廠長還給她打了電話。剛接電話聽到一個陌生男人時她還問:“你誰啊?”

    小廠長在電話裡顯得格外年輕:“是林美同學嗎?我是你的校長。你這次的成績是咱們區的第一,也是咱們學校考得最好的,我代表學校恭喜你啊!”

    林美一時腦抽:“同喜,同喜。”

    小廠長完全沒當一回事,哈哈笑道:“學校商量了下決定,給你出一個紅榜,讓後面的學生都向你學習。還有獎金一千塊和一個獎狀,你什麼時候到學校來領一下吧。”

    林美:=口=

     紅榜!是她想的那個東西嗎?

    林美馬上給鄭老師打了個電話,鄭老師笑得嘴都合不攏了,“你下週一過來吧,我在辦公室等你。”

    日子早就過糊塗的林美看了下下週一就是明天。

    學校已經放暑假了,空無一人。林美到校時校門半開,她就自己進去了,一進教學樓就看到小廠長說的那個紅榜。上面有一張她放大的證!件!照!

    林美第一次發現自己的馬尾辮是紮歪的!照片一放大,鼻子上那個青春痘簡直更顯鮮豔!估計照片還被調了下顏色。

    林美瞻仰了半天,實在認不出紅榜上那個頭懸樑錐刺骨的人是誰……

    “……我們要向林美同學學習!”

    林美站在這張把她誇出花兒來的紅榜前捂住臉,太恥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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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6 00:00:15
第36章

   林美看到紅榜時就一個念頭:幸好已經畢業了!

    這樣就不會被同學們看到了!人生還是有希望的,她真的不能想像這張照片被同學們日日瞻仰。

    本來就是拍一寸大小的證件照,放大成兩寸時就有點失真了,何況一口氣放這麼大,更顯得她目光呆滯兩眼無神的看著前方。她記得拍照時那個師傅一個勁的說:“看這裡,看這裡,坐正,不要歪!”她就不懂了,她明明坐正了,為什麼師傅會讓她不要歪,真的不是照相機歪了嗎?

    不過現在看照片她懂了,馬尾辮偏向一方後,就顯得她往左邊歪了。她很想說師傅,您當時應該叫我把辮子捋捋就行了。

    在空無一人的學校,哪怕是白天都容易讓人生出做賊的感覺,她還在一樓碰上了來這裡洗腳的建築工人,那人看到她也是一臉震驚,等她上樓就聽到樓下的水管很快關了,人也啪噠啪噠跑遠了。

    看來有做賊感覺的不止她一個。

    林美躡手躡腳上到三樓,遠遠的看到辦公室的門開著,頓時就像找到了主心骨,她悄悄過去勾頭探腰一看,鄭老師就坐在她的辦公桌前埋頭認真寫著什麼。

    她敲敲門:“鄭老師?”

    鄭老師馬上抬頭,立刻就笑開了:“啊呀!林美快進來!快進來!”

    林美趕緊聽話的進去,鄭老師打開抽屜,先拿出來一個蘋果(?),給林美:“吃吧,這是你徐老師帶來的。”

    林美嘿嘿笑著接過蘋果,鄭老師又拿出半袋糖果瓜子也給她:“這是上次高老師家的親戚結婚的喜糖。”

    林美只好又接過這半包糖,覺得這都是鄭老師對她滿滿的疼愛之情,感動莫名。

    然後鄭老師拿出一個十六開的獎狀,紅色封皮,上面印著漂亮的藝術字:紡織附中。打開看就是她的獎狀了,上面還有小廠長的親筆簽名和大紅章。

    鄭老師又拿出來一個信封:“你點點數。”

    林美接過來本來不想點了,覺得老師給的還有什麼不能相信的?但在鄭老師再三的“點點清楚”的催促下,她還是把這一千塊給點了,心道這下那輛山地車的錢是回來了,果然書中自有黃金屋。

    鄭老師說:“本來學校是打算在全校同學面前給你宣佈一下……”

    林美拼命搖頭!

    鄭老師好笑道:“後來看時間上錯不開就算了。”

    林美再拼命點頭。

    鄭老師替她理了理衣服,看起來真是愛到不行的樣子,溫柔道:“你的第一志願報的是省一,這下是十拿九穩了。到時通知書來我給你打電話,通知你來拿。省一的師資力量在咱們省裡都是有名的,你好好學,日後考個好大學。”

    林美感動道:“謝謝老師,我會的。”

    鄭老師桌上放的是他們的畢業證,這個全都要手寫。鄭老師就是為了給她發錢發獎狀才帶著這些東西過來,現在見到她了就收拾東西跟她一起出去。

    “你和周罄的市三好因為申請得有點晚,這次就錯過了。不過你們倆的成績都可以,沒這五分也沒關係。”鄭老師攬著她的肩下樓,十分溫柔,溫柔得林美都要醉了。

    等出了校門,鄭老師看那鐵門沒人管,保安室也沒人,只好拿鐵鍊在門上多繞幾圈。

    “過馬路小心,看清車再過。”鄭老師說,看著林美平安過了馬路才轉身離開。

    林美難掩激動的像個小傻瓜一樣蹦蹦跳跳回了家,把信封和獎狀都放在電視櫃上,等林媽媽回來就給她看。

    林媽媽中午回來看到獎狀一個勁的說好,那一千塊她說給林美存起來,“你也大了,下午你拿這錢去銀行開個戶頭,記得找那種可以在外地存取款的,這樣你上大學了方便。”

    林美想把這一千塊給林媽媽。上次買房,家裡的錢一下子就空了,林美覺得這樣有點心裡沒底。林媽媽說:“不用,我的工資每月都有。其實你小時候我從沒存過錢,後來還是你上初中了,我看你的成績不行,聽說現在好點的高中都要贊助費才開始存的。咱們家花錢的地方不多,你就放心吧。”

    林美還想再勸勸林媽媽把錢收下,林媽媽換了話題:“你舅說吃飯的時候定了,酒店也是他去訂的,這次他請客,算是獎勵你考了個好成績!”

    到了吃飯那天,舅舅特意借了輛車,拉著一家老小去了酒店。開了個小包間,全家人坐了一圈,舅舅還站起來祝酒,舉杯道:“今天咱們是來慶祝咱們家的美|美考了區裡第一名的好成績!來來來大家都把杯子端起來。”

    林美覺得這有點二了巴嘰的,也跟著端起她面前的可樂。林媽媽倒是高興壞了,舉杯道:“來!幹了!”

    林美趕緊拉拉林媽媽的衣服:“媽你悠著點!”那一杯可足有二兩!就算是紅酒也不行!

    林媽媽是只抿了一口,舅舅倒是一口氣把那一杯白酒都給喝了。舅媽說:“你舅舅就是找著一個機會就喝!你少喝點!”

    舅舅坐下連吃幾口涼菜壓住酒勁,“那不是高興嗎?濤濤看到沒?跟你姐姐學學!”

    陶濤從進來起就對著面前的麻辣牛肉條和鹵雞瓜使勁,他自己吃還不忘給林美和旁邊的爺爺、奶奶挾菜,聽到他爸的話嘴裡都是菜,抬頭含糊道:“唔道!”

    舅舅恨恨的罵了句:“噎不死你!”被姥爺和姥姥一起打,“有你這麼咒孩子的嗎?”

    林美悄悄跟陶濤說:“我那兒的書和卷子你要不要?”

    陶濤趕緊咽下嘴裡的東西,苦著臉求林美:“姐,你到開學再給我。”現在給這個暑假就沒法過了。

    林美很理解弟弟,點頭道:“到時你自己過來拿啊。”

    他們姐弟倆說話,那邊舅媽是只顧自己吃,生怕少吃一口就吃虧了。林媽媽照顧著姥姥和姥爺,舅舅自斟自飲一陣後,想起件事,拿上包把林媽媽給拉到外頭去了。

    兩人站在走廊裡,舅舅從包裡掏出一紮錢給林媽媽說:“房子租出去了,壓一付六。我讓他們一口氣交了六個月的房租,再放一個月的當押金。這是錢,你數數。”

    林媽媽想不到這麼快,問:“你都租出去了?”

    舅舅咬著煙點頭:“我給你調了下價。主臥有單獨的衛浴,算四百一個月,兩個次臥有一個朝向不好算三百,一個朝向好的三百五。客廳地方大,也算三百五。”

    合共九千八。

    林媽媽一邊數錢一邊說:“你那邊也租出去了?”

    舅舅說:“我那邊麻煩點,正讓他們打床呢。”

    舅舅先打聽了一下,發現最賺錢的就是按床位收租子,一張床八十是公價,連客廳帶三個屋子都放滿學校寢室那種兩層床,這一個月下來可不少賺錢。

    林媽媽那邊他沒這麼幹,主要是這麼租房子來的人都太複雜,而且這種租法是月付,不夠穩定。所以他才把林媽媽的房子按戶租出去,單租給個人或小夫妻,一租就是半年,來錢穩定還不容易出事。

    林媽媽一聽就說:“你那樣租來的都是什麼人啊?萬一他們在房子裡鬧事怎麼辦?”

    舅舅說:“所以我打算先住到那邊去,等上了軌道再說。”而且他算過了,這樣一個月少說也有一千六七的進項,比他天天在家閑著強。

    林媽媽聽說舅舅要住到那邊去倒是能放心了,“你想好就行。找件正經事幹幹,濤濤說話就大了,你這個當爹的也該給孩子做個樣子。”

    舅舅咧嘴笑起來:“男孩去哪兒都能找到活幹,哪怕他去工地搬磚呢,也餓不著肚子。我能給他掙套房子就算對得起他了。”

    他的觀念一直是天生天養。要是陶濤是那塊料,不管是讀書還是別的什麼,只要他有這個天分,他這個當爹的就是砸鍋賣鐵都要供他。偏偏小時候陶濤除了會踢足球會打架之外,別的也沒什麼特殊的地方,他就想平平安安也是一輩子,由著孩子的性子來吧。所以才不管林媽媽怎麼說,他都沒有多管陶濤。

    就算這樣,陶濤也只是逃蹺課打打遊戲機,別的壞事什麼都沒幹,就算學會喝酒現在也只敢喝啤酒,連煙都要背著他抽。這就是他們陶家的種,天生不會幹壞事。他也就更放心了。

    “美|美現在學習好了,你有沒有想過以後?”舅舅問林媽媽。

    林媽媽沉默了一會兒說:“她那個同學的媽媽在美國,聽說她同學可能日後會去留學。我就想到時把美|美也送出去,到那邊也有人照應。她現在既然肯學,我自然要供她。”

    林媽媽買房也不是林美一句話就能說動的。她早就在想怎麼多攢點錢,給林美提供最好的條件。跟林美舅舅聊過後,以租養貸這個辦法很有用,等林美大學時說不定就能把這套房子給供出來了。現在房價雖然漲得慢,到時一套房子差不多出要二十幾萬吧?買了就夠送林美出國了。比她慢慢攢工資要快。

    舅舅說:“你這樣想就對了。美|美願意學,咱們就供。你放心,日後我跟你一起供美|美,看她能走到哪一步,咱們都供。”

    吃完飯回去的路上,林媽媽順路帶著林美去把那一千塊存了。跟著舅舅又說林美考得好,他這個當舅舅的也要獎勵,也掏了一千。再過兩天,林美被姥姥和姥爺悄悄給塞了一個存摺,裡面是五千多,說是給林美交學費,讓她悄悄給她媽。

    “別讓你舅媽知道。”姥姥偷偷囑咐她。

    林美囧囧有神的把存摺拿給林媽媽。

    這兩天舅舅和舅媽都說讓陶濤來跟她學習。陶濤還把暑假作業也帶來了,卻來了之後就天天看電影,說在家他媽不讓他看,說費電(……)。

    “費電?”林美重複,“看VCD機費電?”舅媽這理由真夠稀罕的了。

    陶濤看到她屋裡的空調又是一陣尖叫:“姐!你這屋還有空調!”羨慕死了。

    林美又想起拆空調的事了,催著林媽媽叫來電工把空調給拆了,之後卻裝到客廳了。林媽媽說:“你跟濤濤天天在客廳看電視,裝我那屋幹什麼?裝客廳,以後大不小晚上咱們在客廳打地鋪睡。”

    空調裝到客廳後,陶濤更不樂意回家了。舅媽想兒子,以為兒子肯定去了兩三天就憋不住要回家了,見兒子不回家就一個勁的打電話,還打到林媽媽的辦公室去。

    陶濤只好帶著林美做的一大兜泡椒鳳爪回去了。閑得無聊的林美最近開始回憶過去,泡椒鳳爪只是小試牛刀,她還泡了酸豆角,煮了一鍋臘汁肉,吃得陶濤不要不要的。要不是沒烤箱,她還想試試麵包和戚風蛋糕,看看自己生疏了沒有。

    陶濤在這裡有吃有玩有電影看還沒人罵他,依依不捨。

    陶濤走後沒多久,林美就接到舅媽的一個炫耀的電話,說她也買空調了!比林美家的還好,林美在電話裡哭笑不得的陪舅媽說了一車話,舅媽說:“家裡有空調就好了,濤濤就能專心學習了。美|美你當年還沒空調呢,你媽就是捨不得錢,早一年給你買了空調,你說不定還能考更高的分呢!”

    林美“不敢不敢,沒有沒有”陪舅媽扯了半天掛上電話,以為這下該看不到濤濤了,結果第二天下午陶濤帶著比上次更多的行李來了。

    他背著一個大書包,兩手都提著塑膠袋,敲開門大喊:“姐!我來了!”

    “你搬家啊。”林美趕緊上前接東西,看他連足球都帶來了,這是打算在這裡長期駐紮了。林美奇怪的說:“舅媽不是買了空調?你要是想看VCD就把它搬回去吧,我現在也不看了。”看來看去都是早年的電影,她已經回味夠了。

    陶濤一進屋就撲到空調前打開,愜意的吹風,一邊說:“別提了,我媽根本不讓開空調,說費電!”從買回來安上那天就沒開過,遙控器都藏起來了。

    林美:……舅媽的畫風一直是這麼清奇。

    因為有陶濤這個大胃王,林美歡樂的去買了一百多斤的西瓜堆家裡。不然就她和林媽媽兩個人,每天殺一個瓜吃不完放冰箱裡就不乾淨了。有陶濤在,一天解決一個瓜不是夢。

    美好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鄭老師打電話通知她去拿畢業證和通知書時,她才發覺已經七月二十幾號了。

    暑假竟然已經過去一多半了。

    陶濤的暑假作業還分毫未動,良心發現的林美準備明天去學校的東西時跟他說:“等我明天回來,咱們就開始解決你的暑假作業。”

    陶濤癱在沙發上抱著半個西瓜哀號:“姐……不要這麼殘忍……你怎麼忍心……還有一個多月呢,不用著急。”

    林美鐵面無私的說:“先用一個星期把你的作業解決掉。我之前聽你說過你們作業只有那兩本?一個星期足夠了,其實按我的計畫最多四天就能寫完。”

    陶濤趴在沙發椅背上認真道:“姐,你需要實際考慮一下咱倆的等級差別。”

    林美道:“所以我不是在帶你越級打怪嗎?”

    陶濤張大嘴巴:“……姐你太帥了。”

    返校那天是個大晴天,更加顯得拉在校門口的紅色條幅顯眼。不過幸好陪她一起登上去的還有圖海和何棋。但進了教學樓以後,紅榜上的人就是她一個了。

    學校裡都是返校的三年級生和他們的父母,反倒顯得人比上學時還要多。到處都人聲鼎沸的。

    林美躲躲閃閃的進了學校上了樓,發現沒什麼人看自己,立刻放心不少。那張證件照放大後有點失真,顯得她傻了不少,跟她的真人相距甚遠。

    但等進了班級後,圍觀的人就多了!

    何棋和鄭凱他們坐在一起,看到林美進來轟的一下連笑邊鼓掌,還有人給林美叫好。

    囧得林美不得不黑著一張臉進來。

    郭鑫鑫和周罄已經到了,兩人把她拉過來,郭鑫鑫悄悄笑著說:“聽說你是咱區裡第一。”

    越到此時越要顯得清高淡然,這才顯得咱們謙虛。林美笑笑,特別雲淡風清的表示“那都不是事”,跟著就被周罄耳朵上閃亮的耳釘給震住了,“你真去紮了?”

    郭鑫鑫說:“可不是?我看到也嚇了一跳。”

    周罄左右顯擺讓林美看她的耳朵,笑著說:“我爸帶我去的,給我紮的時候他盯著人家換針頭,還檢查他們用的麻醉劑是不是正規產品。”結果最後是店長親自動手給她打的耳洞,打完那邊的小姑娘都跟周罄說:“你爸對你真好。”

    周罄可美了。

    林美更是發現周罄的耳釘好像是白金的,上面鑲的小碎鑽不像鋯石。

    她悄悄問周罄:“這是真貨吧?”

    周罄沒想到被人看出來了,今天不少人問她,她都說是一百多買的。她點點頭,跟林美說:“你別說出去吧,我爸給我買的,三千多。”

    林美都要歎:“你爸對你真好……”

    周罄說:“我爸說我真的想要,他就給我買。他說這種東西要用就用最好的。”

    周爸爸的念頭其實是看著女兒一天天變大了,開始愛美了,怕她被小男孩拿個三瓜兩棗的就騙住,乾脆從一開始就給閨女用最好的,一般的男孩想騙她閨女就騙不住了。

    發畢業證和通知書的是鄭凱和梅露,本來鄭老師想來的,結果她的那個親戚今天回去,車票都買好了,鄭老師只能去送人,把鑰匙給鄭凱讓他把畢業證和通知書拿出來發發。

    沒有老師在,自然也沒有訓話了。大家拿了畢業證和通知書就散了,倒是比別的班要早走不少,他們出去時看到別的班還端坐在教室裡聽老師說話呢。

    陸露沒來,據說被她媽給塞到一個減肥夏令營去了,打算在高中前減到正常體重。周罄就替她拿了,回頭給她。

    朱海考上了她想上的四中,她的成績比她在模擬考的時候還好,朱爸爸和朱媽媽都說要獎勵她,要帶她回老家玩,拿到通知書後就走。

    “今晚的火車,坐到明天下午就到了。”朱海說,“我老家可好了,山清水秀,人還少,去那裡還能騎馬騎牛,我上次去就騎牛來著。”朱爸爸當年恢復高考後考上了這邊的學校,畢業後就直接分配了。算是他們老家混得最好的一個。

    朱海的爺爺奶奶都死在□□裡了,朱爸爸也沒有兄弟姐妹,他回老家也就是見見老親,算是給自己找個根。

    郭鑫鑫現在前程未蔔,她的政治失分嚴重,別的幾科也比預料的考得要差。她是打算複讀的,郭爸爸和郭媽媽則猶豫到底是複讀還是找關係調到別的學校。

    幾人在學校門口分手後,還是只有林美和周罄慢慢往前走。

    周罄總分比林美少了二十幾分,但上省一還是沒有一點問題的。

    “咱們班有不少上省一的。何棋、鄭凱、梅露都是。”周罄說,“咱們到時估計不會分到一個班。你應該是一班的,我可能是二班或三班。我爸說想辦法把我往前調調。”

    林美想換個話題,問她:“你什麼時候去美國?”

    周罄驚訝:“我已經回來了。”

    林美:“什麼?!”

    周罄說:“對啊,我還給你帶了禮物呢。”她在扁扁的牛仔包裡掏了掏,掏出一個藍色的迪士尼的手錶,上面印著跳跳虎,兩個二戰勳章,“這是真貨。我在紀念館買的。”還有一盒巧克力。

    林美捧著禮物,兩人站在街角,她驚訝道:“怎麼這麼快啊?你幾號去的?幾號回來的?”

    “我六號就走了,十八號回來的。”周罄一副沒意思的樣子,“就那樣吧,吃的不習慣,他們那邊的飯太簡單了,而且特別喜歡吃涼東西。”她去的第一天,時差還沒倒過來,早上的時候還挺興奮的,但周媽媽要上班不能陪她,就讓那家的孩子照顧她。

    兩邊居然還語言不通!

    “他們家兩個孩子,大的女孩叫布蘭妮,男孩叫麥考利。那個女孩在給人當保姆打工,早上我起來時家裡都沒人,他們就直接用冰箱裡的牛奶泡麥片吃,都不熱一熱。”周罄當時覺得三觀都要裂了。

    其實那兩個孩子對她挺客氣的,也很熱情,看得出來對她的到來沒有任何抵觸。但習慣不同就是不同。

    兩邊因為多數是用比劃溝通,他們說的快一點,周罄就聽不懂了,耳朵好像都接收不到他們的信號,就覺得很快很長一串過去,她什麼都沒聽出來。頓時對自己的信心一點都沒有了。明明聽磁帶看外國電影時,她覺得自己還是能聽懂一些簡單的對話的。

    當時她看他們就吃冰牛奶泡麥片,布蘭妮還特意烤了兩片麵包給她,比劃著讓她塗著果醬吃。周罄就想給他們煮兩個雞蛋。

    她也是想表現自己的善意,何況在家周爸爸雖然不許她幹活,但偶爾煮個雞蛋煮個速食麵還是可以的。

    結果她這邊找到鍋裝上水剛放到爐子上準備開火,布蘭迪像看到火災警報一樣大驚失色的過來把她拉遠,然後檢查火爐。跟著對她有點大聲的說了一長串話,重複了好幾遍“No”,周罄半是驚嚇,半是不懂,被她弄愣了。

    布蘭妮就趕緊給周媽媽打了個電話,在電話裡周媽媽告訴周罄不能在沒有大人的時候用火。

    周罄有點帶火氣的說:“我都十五了,我在家就會煮雞蛋。”

    “你聽話就行啦,不行就是不行。這邊是美國。你還是小孩子,你也沒用過這邊的火爐,根本不會用,別胡來。”周媽媽說,可能覺得語氣太生硬,又溫柔道:“你可以在周圍轉一轉,跟鄰居打聲招呼,熟悉一下,媽媽下午就回來了。”

    周罄跟林美說的時候,神情都是木然的:“當時我就特別想回家,想回來。我想讓我留學這種事是絕對不可能的,我絕不出去。”

    林美拍拍她,剛開始出國時都有這個階段,但慢慢習慣了就好了。

    周罄說:“可要說他們家對我不好吧,那也不對。他們家後面連個叔叔都特意請假帶我出去玩,去迪士尼,去參觀,還給我買禮物。”那個叔叔非常喜歡孩子,對她和布蘭妮、麥考利沒什麼兩樣。

    “就是習慣不一樣。”周罄歎氣說,“回來後我就跟我爸說,至少等我把語言練熟了再出去,還要多收集一些那邊的資訊。”

    所以周罄已經決定暫時不留學了,她要上省一。

    林美聽完挺高興的說:“加油,讓叔叔好好給你活動,爭取咱們還在一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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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6 00:00:39
第37章

    林美把書包也放到周罄的車筐裡,拿出通知書說:“剛才還沒仔細看呢,咱倆到時可以一起去報導。”

    通知書的名字和日期都是手寫的,看到報導時間時,林美怔了下,給周罄看:“怎麼八月二號就要報導?”話音未落,林美心裡就是一沉,她想起了一件不那麼美好的事……

    周罄勾頭看了眼通知書上的日期,說:“我記得,好像說今年要軍訓……”

    是的,軍訓。這就是剛才林美想起來的事。

    “二號報導,軍訓幾天?”林美心驚膽戰的問。

    周罄說:“一般是兩周……”

    兩個姑娘都很快發現了擺在她們面前的道路是多麼的艱難。

    “完了,軍訓……我聽說軍訓要剪頭……”林美抓著自己的馬尾說。

    周罄也是腦後紮了個小辮子的髮型,一聽甚驚:“真的?”

    林美也不確定,但她聽說有些學校是要剪頭的,她點點頭道:“聽說有的學校剪。有的學校管得不嚴就不用剪。”

    周罄把車一支,兩人認真商量起來:“軍訓都需要準備什麼?怎麼訓?”

    林美好歹是經歷過的,扳著手指說:“防曬霜必備,最好是防曬值最大的。還有風油精,藿香正氣水,這個是防中暑的,還有防治拉肚子和感冒的。還有容易有外傷,雖然學校肯定有醫務室,不過還是帶點創可貼什麼的。”

    還有蚊香和六神。蚊香就帶最簡單的那種兩塊錢一盒最便宜的就行。六神也能防蚊子,還能驅味,必備。

    還有吃的喝的,不能多帶,帶點火腿腸榨菜鄉巴佬雞蛋——這個現在好像沒有。

    林美說了一長串,說:“還有不知道洗澡方不方便,內褲襪子多帶幾條吧。”

    周罄說:“我讓我爸去打聽打聽,看看省一是不是要軍訓,嚴不嚴。”兩人道別,說好八月二號一起去報導,到時看是不是讓周爸爸再借個車什麼的。

    林美跟周罄分手後,猶豫了下去了路邊的美髮店,花十塊錢讓人給她剪了個男孩頭。林媽媽中午回家嚇了一跳,“怎麼剪成這樣?以前的長髮多好啊。你都留了兩年了。”

    林美把通知書給林媽媽看,換為林媽媽又是一陣歡呼。林美已經淡定下來了,可林媽媽現在還是容易激動,拿著通知書又給姥姥那邊打電話了,“對,通知書已經下來了,就是省一,對,讓他們去報導,我看……八月二號……”林媽媽扭頭問林美,“怎麼這麼早就報導?”

    不等林美回答,林媽媽趕緊再轉頭跟姥姥說,“對,怎麼這麼早?就是,我去,我肯定陪她去,對,好,好。”

    掛上電話,林美正好跟林媽媽說可能要軍訓的事,“到那邊說不定也要剪,我是想早點剪省事。”而且到了那邊再剪,手藝是個大問題。萬一剪難看了哭都來不及。好歹門口的小店手藝信得過,這不剪得挺俐落的?

    林美頭回發現她居然是個瓜子臉,不是圓臉。短髮很好的襯出了她的尖下巴,連脖子都顯得長了。

    林美站在鏡子前都覺得自己可以用纖瘦窈窕來形容了,鎖骨和肩頭的線條也很美。

    林媽媽看林美哪裡都好,剛回來時嚇一跳,現在就說:“剪得挺好的,你短髮也好看,顯得人又瘦了。”

    關於林美最近在減肥的事,林媽媽早就知道了。她覺得林美還不用減,不過小姑娘愛美,她也不多說什麼。

    再過一個星期就要去報導了。林媽媽帶著林美去大採購,照林美說的買了幾瓶六神和蚊香,還買了最高防曬值是45的防曬霜,還有洗頭水和浴液。

    給陶濤補習的事大概就不行了,要是林美真要去軍訓,那就肯定不能給陶濤補習了。林美決定在去報導前,幫陶濤把作業寫完。

    陶濤驚訝的發現他的好日子結束了!

    從第二天起,他再也不能看電影了。早上七點,他姐就把他叫起來,吃飯刷牙,然後他姐打掃衛生,讓他在屋裡寫語文。

    林美是很民主的,“先把你會的寫了。像這種課本裡的背誦段落填空,作者名的填空,你就找著書找然後抄上,等我幹完活了再來跟你講其他的題。”

    像她早上要洗碗收拾廚房掃地拖地還要出去買菜回來收拾,這段時間大概是從八點到九點二十,然後她就給陶濤勾出她要他寫的內容,然後幫他把課本中的內容也給勾出來,照著抄吧。

    陶濤心驚膽戰的看他姐跟把所有的課文都給背下來一樣,這邊翻著題那邊就把答案勾出來了,他有一天一時腦殘看著時間多就多寫了幾題,他姐回來微微一笑,摸著他的腦袋說:“不錯嘛。”看來是她小看他了。

    然後從第二天起就又給他多畫了幾題〒▽〒。

    語文叫林美說真沒什麼難的地方,陶濤也不是不聰明,她一教就發現了,陶濤的腦子很靈,說過一次的他下次都能記住。難怪她讀了一輩子書從外國回來才能找六千塊的工資的時候,他已經月入三萬了。可見是金子到哪裡都發光。

    他只是以前從來不往這邊使勁。

    林美摩拳擦掌的決定幫幫她這個好弟弟。

    陶濤很快發現他上午是語文,下午是數學幾何物理化學,晚上他姐給他補英語,學不會他姐就拿英語罵他,陶濤委屈巴巴的說:“我聽得懂,你在罵我蠢……”

    林美點頭,從善如流的說:“那我下回換個詞。”

    每天,他唯一的看電視的機會就是:新聞聯播〒▽〒。

    陶濤有氣無力的坐在沙發上,呆滯的目光看著電視上的兩個播音員字正腔圓的說“……大麥今年豐收……”,他說:“姐……咱回去看書吧……”他對看新聞聯播真的沒什麼興趣。

    林美非常清楚怎麼釣起他的興趣:“很快就是國際新聞了,你不看?科索沃又發生槍擊戰了,死了不少人。”

    舅舅在外頭吃完飯想著自己兒子在林媽媽家打擾多日,就讓人又切了些鹵牛肉肚子雞爪子什麼的帶過來,順便看看兒子,沒想到一進門就看到他兒子坐在電視前聚精會神的看新聞!

    舅舅跟林媽媽去廚房把涼菜倒出來,“濤濤跟美|美在一塊沒幾天連新聞都看了!”舅舅很吃驚啊。

    林媽媽說:“他們孩子能說到一塊。現在濤濤挺乖的,每天都寫作業,特別認真,晚上還跟美|美在她那屋背英語單詞。”

    舅舅真的幸福了,走到陶濤身邊使勁呼嚕了幾把他的頭髮,掏出錢包抽出五十塊。

    陶濤兩眼放光的等著!

    舅舅拿著錢看看,遞給林美了,“什麼時候帶你弟去超市逛逛,買點兒你們愛吃的。”

    陶濤內牛滿面的看他姐。

    林美接過錢對陶濤說:“你乖乖的,姐到時分你一半。不然我就全花了。”

    陶濤從小也是個皮孩子,聽他姐這麼說,張嘴:“汪!汪汪!”

    在大棒加糖的教育下,陶濤第一次在暑假還剩下一半的時候就把作業寫完了!那五十塊,林美直接給他了。結果陶濤特別豪邁的去批了一堆霜淇淋!一天吃了四個火炬。吃完幸福的說,“我在家都不敢這麼吃。”在家吃個霜淇淋,他媽能叨叨半天,嫌貴,還說吃個五毛的就行了,不都一樣嗎?非吃這一塊五的!

    對陶濤來說,住在姑姑家的日子是最幸福的。現在他作業也寫完了,他媽也不催著他回去了。最主要還是他爸說濤濤住在那邊都知道學習了。

    陶濤寫完的作業很快就被同學們給借出去了,他可算是用作業在哥們中間涮了一把優越感!作業寫完後,林美就不拘著他了,學習這東西在很大程度上還是需要下苦功的,一時半刻不可能出成績。陶濤自己沒這個意識,硬按著是學不出來的。

    陶濤在樓下音像店辦了卡,看一個片子五毛,三張的七毛,存了十塊錢夠他看到暑假結束的。林美讓他隨便看片子,就是每天給他講幾道題。陶濤這個聰明腦子和懶加一塊,最適合他的就是數理化。只要學過的題型他都會解,這就行了。語文這類靠背的就算了。

    林美也不管陶濤的腦子會不會打結,她對陶濤有信心,所以上來就是最難的題型,一道題三個公式是起碼的。徐老師出的數學題,于老師出的物理題,她是玩命的給陶濤上。

    這樣的結果就是陶濤有次再看到簡單的AB題時脫口而出:“這題TMD這麼簡單!我當時解了半節課!”

    林美撫摸他的狗頭笑而不語。

    舅舅再次過來探監了,這次他是帶著一箱別人送的銀耳過來的。送銀耳能送一箱,這要吃到猴年馬月?林媽媽坐在一邊拿塑膠袋分出一半來給舅舅再拿回去。舅舅之所以先把這箱銀耳給拿到這邊來,就是因為如果他先拿回家,就拿不出來了……

    “你弟弟學得怎麼樣?”舅舅挺好玩的笑著對林美說。

    林美嚴肅的說:“他肯定上課很少聽課,作業很少自己寫,下課從不看書。”

    陶濤在一邊吃著火炬霜淇淋笑哈哈:“我姐說的對!要不怎麼是我姐呢?”

    你個傻X!

    林美都不忍心看了,舅舅那邊早一巴掌呼到陶濤腦袋上了:“我打你小兔崽子!”

    陶濤挨打經驗豐富,在舅舅把巴掌呼過來時就一縮脖子往林美身後一歪躲過去了。也不看看他那一米八將近一百四十多斤的體重,林美擋不擋得住他。

    林美話鋒一轉:“但濤濤特別聰明,教過一次的題型全都能記住。我看,舅舅,要不然就給濤濤請個家教吧。我這邊要住校,不能一直輔導他。他在學校不肯學,找個家教專門教他數學幾何物理和化學。”那些需要死記硬背的科目,只能等到最後看能不能壓著他背了,現在說這個太早。就算現在讓陶濤背會了,到考試時早忘乾淨了。

    還不如先讓他記題型。

    陶濤把霜淇淋蹭到林美背上了,偷偷的拿旁邊的沙發巾擦,沒顧得上聽林美說了什麼。

    舅舅點頭說:“那也行,請個家教花不了多少錢。那語文需不需要補?”

    林媽媽好笑的看林美舅舅就這麼跟林美一本正經的商量起來了。

    林美搖頭把陶濤不喜歡背書不定心這一節給說了,道:“反正總要先弄好一科再說下一科的事。就先把他擅長的給解決了吧,剩下的到最後看看怎麼辦。”

    “行,就照你說的。”舅舅倒是覺得林美的話有道理。他也發愁兒子的學習,以前也沒少給陶濤的學校送禮,個個都是話說的好聽“孩子很聰明,但就是懶,你們家長也要抓抓緊”。怎麼抓緊?你倒是給我指條路出來啊!

    他哪知道陶濤學成什麼樣啊?舅舅又不愛打孩子,他怎麼知道怎麼教陶濤?老師都沒辦法?他有個P的辦法!

    還是像林美說的,有理有據,還有辦法,一聽就讓人特別清楚。舅舅還就樂意照林美說的來幹了。

    等陶濤自覺已經毀屍滅跡,坐直身就聽他爸用“這事已經定了”的語氣說,“要是你姐不去軍訓就還讓她教你,等你姐開學再給你請家教。要是你姐去軍訓,我這就去給你尋家教。”

    陶濤雖然還不明白到底事情是怎麼發展成這樣的,但不妨礙他找理由,他馬上特別體貼溫柔的說:“爸,請家教多花錢啊。媽該生氣了。”

    舅舅冷笑:“這事你不用管,我說了算。”

    舅舅拍屁股走了,陶濤沖林美哭:“姐,你見死不救。”

    林美疼愛的摸著他的狗頭,突然覺得背後有點涼?伸手往後一摸,陶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躥了:“我去扔垃圾~~~”

    八月二號,還是早上七點,周爸爸就帶著周罄到了。兩邊提前通過氣了,都決定要早點去。周爸爸說:“報導的人不少,早點去一是路不堵,二是不用排隊。”

    這話在看到省一中的大門時就應驗了,不大的門口圍著七八輛車,還有數之不盡的學生家長和學生,路邊的學生家長和學生們有不少都是扛著被褥行李,提著暖水壺抱著洗臉盆。

    省一中是住宿制,從一年級開始就住校。

    林美跟周罄緊緊握著手,都有點不安。

    對林美來說,多年後重溫學生生活是很美,但重溫寢室生活就算了吧。

    周罄一直上子弟學校,子弟學校都是本廠子弟在上,所以硬體條件真是一流的。所以說起住校來,她也是有點發怯。

    一開始還是找不到停車位,周爸爸就直接停在路邊。他是找了人的,所以到了之後不急著去報導,而是先去找熟人。

    林媽媽拿著小包,裡面是學費和學雜費一類,她還特意多帶了一千塊錢,怕臨時再要交什麼錢,而且她還想請周家父女吃頓飯。

    周罄和林美手牽手走在最後,一路看這所學校。

    省一是一所有點年頭的學校,但因為成績好,除了社會捐資外,市政府省政府和教育局也一直扶持,所以校園裡新樓和舊樓交雜。

    兩人邊走邊指邊問,看到一個漂亮的大樓,樓頂有點像悉尼歌劇院那種向上翹的大頂。林美和周罄都猜這應該是體育館,因為看裡面空間比較大。找旁邊人一問,“哦,食堂。”

    =_=

     再看到一個有點舊的水泥樓,灰撲撲的,五層高。林美和周罄又猜這應該就是個普通的教學樓了,放點資料什麼的。

    周爸爸問了旁邊的人,叫他們上去:“走吧,就是這裡。”

    周罄問:“爸,這是什麼樓啊?”

    周爸爸:“綜合樓,像教務處,學生處,招生處,校長辦公室和會議室都在這上頭。你們以後有事就來這裡找你們張叔叔。”

    林美和周罄:“……”

    校長什麼的,難道不應該放在一個更高大上的樓上嗎?

    張叔叔比周爸爸低一個頭,方臉,笑得很和氣。見著周爸爸就鎖上抽屜拉著周爸爸出來,兩人伏耳說了什麼,周爸爸拍拍他的肩說:“以後請你吃飯。”

    張叔叔轉頭看這邊兩個女孩,一時分不清哪個是周爸爸的女兒,就都笑笑,轉頭對周爸爸說:“走吧,報導是去各自的班級。班級分班是在教學樓下有公佈。我現在送你們過去。”

    有張叔叔帶路真是方便多了。他們很快找到了教學樓,樓下的牆上貼著分班名單,一班二班都寫在最上頭。

    張叔叔回頭看著周罄和林美迷茫了下,大概是想問周爸爸這兩個姑娘,一個你讓我給你活動到一班去了,那另一個呢?

    周爸爸看了眼林美,笑著說:“這是咱們的區狀元。”

    張叔叔立刻雙眼一亮,對著林美一口就叫出了她的名字:“林美是吧?走吧,你趙老師早就跟我說了。”

    趙老師是哪個?

    這下也不用再看名單了,兩個都是一班的。張叔叔帶著他們從東邊的樓梯上去,一邊說:“兩邊各一個樓梯,你們是一班的,從這邊上是最近的。趙老師是你們班主任,是個特別優秀的老師,他是教物理的。”

    孩子在人家手裡攥著,周爸爸和林媽媽都十分客氣。周爸爸更是悄悄拉著張叔叔說:“一會兒吃飯叫上趙老師?”

    張叔叔搖搖頭,“今天大概不行,今天報導,忙死,他出不來。改天吧,以後還怕沒機會?”

    就是,自家孩子在人家手裡攥三年呢。

    樓梯上上下下都是家長帶著孩子,不少人看到張叔叔都能認出他是學校的老師,而周爸爸和林媽媽就是學生家長。這份眼力不一般。

    有人拉著張叔叔問去哪哪哪,張叔叔都替他們指點。

    有一個是問哪裡有照相和複印的,張叔叔指完後突然想起來回頭問:“報導還要交兩張照片和身份證戶口本的影本,你們帶了沒?”

    兩家都帶了。林家是林美有經驗,提前都複印好了,照片有彩色的有黑白的,一寸二寸都有。周家則是周爸爸有經驗,各種零碎東西都準備得特別齊全。

    一年級在二樓,一班不在二樓盡頭,而是在二樓第二個教室。第一個教室是老師辦公室。占著地利之便,一班就在老師的眼皮底下。

    林美看到挨著就是辦公室時拉拉周罄,給她使眼色,兩人交換了一個心有戚戚的眼神。

    一班教室裡有三個人,張叔叔徑直往坐在中間的那個大漢過去了。

    林美看到後都驚訝了,這位大漢看著不像老師,倒像是跟舅舅稱兄道弟的酒色之徒。要是他就是趙老師,他們的班主任,這可就有意思了。

    還沒有從鄭老師又溫柔又嚴厲的畫風中回神,這位趙老師可就是另一種畫風了。

    張叔叔與大漢伏耳幾句,大漢往他們這邊一探頭,草草點了點頭,起身出來了。他站直一看比張叔叔高一頭半,寬兩個號,更像劫道的了。

    張叔叔把人領過來,笑著說:“這是你們趙老師。”

    林美與周罄立刻乖乖問好。有這個老師,不愁學生們不聽話啊。

    趙老師笑著跟周爸爸握握手,看著林媽媽有些愣,就點點頭,然後轉向林美和周罄問:“哪個是林美?”

    林美舉手,趙老師點頭笑了下,有點像鯊魚,“到了這裡不能放鬆,要好好學知道嗎?中考的成績那都不算事,高考考得好才是本事。”他臉一沉,“我跟你說實話,你要記住,到了省一後,你只能比別人更用功,不然很快就會被別人給拉下來。”然後拍拍林美的肩,拍得林美有點腿軟,“平時有事就來找我,我就住在學校後面的家屬院裡,一號樓第二個門洞四樓東戶。”

    林美不知這算是愛護還是什麼,反正有點蒙。

    趙老師轉頭看周罄,說:“你的成績一直不錯,這次中考大概是發揮的不好。好好學吧,不過也不能放鬆。咱們學校有期末考,考完如果落後還有可能會把你給分到別的班去。”

    周罄也乖乖點頭,這老師看著就嚇人。

    趙老師跟兩個孩子說完了,就跟周爸爸和林媽媽說:“把學費給我吧,還要交三百四十二塊錢的住宿費,一會兒讓老張帶你們去領被褥和水壺水盆,再去認認宿舍。東西可以先放到宿舍,不會丟。宿舍都分好了,兩個孩子想分到一起是吧?八月八號開始軍訓,就在本校。軍訓是二十天,不能回家,可以探望。不過不用擔心,學校裡什麼都有。九月一號正式開學。住校生是每週周日放假,可以回家。平時想回家要請假,跟我說一聲就行了。”

    趙老師實在是個雷厲風行的人物,他這麼一長串的交待完,拿著錢走了再去找那兩個幫著收錢開票的年輕女老師開了收據回來,再把他們送到教室外說,“今天忙,我就不跟你們多說了。以後有事直接找我就行。”

    等張叔叔領著他們下樓時,林美和周罄才悄悄笑出聲來。林媽媽也笑著說,“這老師挺爽快的。”

    張叔叔解釋說,“他是特級老師,本來不想讓他再帶班的,估計也就再帶你們這一屆就不帶了。”他悄悄跟林美和周罄說,“上次高考物理卷就是他去出的題。”

    林美和周罄驚喜的哇了一聲。

    張叔叔跟周爸爸說,“他這人挺痛快,也好說話,教的也不錯。孩子交給他你就放心吧。”

    到一樓領了東西後,周爸爸和林媽媽都抱著被褥,林美和周罄抱著洗臉盆和飯缸水杯,張叔叔幫她倆拎著暖水壺往宿舍去。

    宿舍是八層的,女生兩幢男生兩幢,還在不同的院子裡。女生宿舍的院子裡還有兩棵參天大樹,一進來就感覺到比外面要涼快,沒那麼曬。

    宿舍裡的宿管阿姨一眼就看到張叔叔了,連忙出來接過他手裡的暖水壺說:“這是張老師家的親戚吧?跟我進來吧,在哪個屋?”

    張叔叔說:“204.”

    阿姨卻帶著他們上了三樓,打開門說,“現在還沒有人來,我給你們找兩把掃帚和抹布來。”

    屋裡一片狼籍,八張高低床,光禿禿的床板,還貼著半張貼紙的窗戶,沒有窗簾。地上、床上還有飲料瓶和廢報紙,一張床的床角還夾著半本書。

    林美醉了。

    呵呵,原來今天的任務還有打掃宿舍衛生嗎?

    周爸爸看看手錶,對張叔叔說:“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們這邊自己來。”

    張叔叔也痛快道:“那行,有事你給我打電話。”

    張叔叔閃人後。周爸爸轉頭對林媽媽說,“反正八號才來,今天咱們就先回去吧。”

    林媽媽看看髒亂差的屋子,有點想打掃,因為林美以後要在這裡住,但她們是坐周爸爸的車來的,她還想請周爸爸和周罄吃飯,就猶豫道:“那……這就不管了?東西先抱回去?”

    周爸爸點頭說,“事情都辦完了,回吧。”

    然後四人把門一關,下樓時還特意從另一邊的樓梯下,免得被宿管阿姨看到。

    至於打掃衛生嘛……就浮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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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6 00:01:04
第38章

    在這幾天,林媽媽又給林美做了幾個替換的床單。學校發床單居然只發一條,連個替換的都沒有。林媽媽就照著學校發的這種藍綠相間的格子圖案去批發市場一口氣批了十米,在那裡讓人裁成塊,回來自己收邊。

    林美正在走線,林媽媽發現自家閨女這針線活兒無師自通啊,收邊收得特別熟練,她都不會再用燙鬥先壓一條線再縫,她閨女一點都不嫌麻煩,一看要把扯回來的布收邊就去拿燙鬥了,先折進去再燙一遍壓實了再縫。

    “你這點隨你姥姥了。”林媽媽縫著說,“你小時候的小棉襖都是你姥姥做的。我不行,從小就嫌麻煩。”不過再麻煩還是讓林美姥姥給教出來了,林媽媽還會用縫紉機呢,那會兒就興這個。

    林美和林媽媽兩人一起來,又做了五六條替換的床單才停手。

    林媽媽囑咐她:“每個週末回來時記得把髒的帶回來,在那邊別洗衣服。唉,也不知道你們軍訓放不放假?”

    “這不知道,還不知道在哪兒訓呢。要是拉出去可慘了。”林美道。在學校簡單訓訓也就是站軍姿,要是拉出去估計就有跑圈爬高上低一類的訓法了。

    林美當年上的那個高中根本沒軍訓,等她日後跟去了別的學校的同學說起來的時候,才知道他們有多辛苦。在學校訓就是頂著大太陽曬,有的會拉到附近的軍校去訓,聽說鄉下全是花腳大蚊子,毒得很,飛起來一大片!看著跟恐怖片似的。

    跟著八號很快就到了,周爸爸再次開車來接,反正兩個小姑娘是一路的也不費什麼事。林媽媽在最後兩天又把剩下的床單給做了,上了車就跟周罄說:“周罄啊,阿姨看你們發的那個床單就一件,就又給林美和你做了幾套替換,到學校讓林美拿給你啊。”

    周罄馬上說:“謝謝阿姨!”

    周爸爸當然發現床單就一件,但他的做法是給周罄錢讓她到學校再買。“後勤肯定有多的床單,到時找你張叔叔,讓他領你去。”周爸爸說。

    周罄不能像周爸爸一樣理直氣壯的去找熟人,她跟那張叔叔也不熟啊。心裡其實挺不想去的,林媽媽說了之後,她悄悄拉住林美的手說:“替我謝謝你媽。”

    林美道:“其實你的床單也有我的功勞,我替你縫了兩個。”

    周罄握住林美的手大力搖:“那我先謝謝你!”

    周罄也學林美剪了個短髮,那天看林美剪短頭髮後,她回去跟周爸爸說軍訓怕是要減頭髮。周爸爸打了個電話給張叔叔,說確實要剪,軍訓第一天的任務就是理頭,男生女生都要求是發不過耳。

    周爸爸問得特別清楚,“那鬢角那兒也不能留吧?”

    這麼細節的事張叔叔怎麼會知道?他含糊道,“最好別留,每年的一年級都管得很嚴。”

    所以周罄連鬢角都給剃了。林美倒是還留著鬢角,連流海也有點長。她是在美髮店剪的嘛,美髮師一看是小姑娘,就照著梁詠琪的髮型給她剪的。

    周罄一說,林美捋捋自己的流海,“看來到那邊還要修。”周罄挺喜歡林美這髮型的,可惜道:“那就不好看了。”

    “好看不好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學校的規定。”周爸爸接了句。

    周罄沖林美小小撇了下嘴,悄悄說:“我想帶隨身聽呢,我爸不讓。”

    周爸爸聽見了,“你是想聽你的磁帶。你要是聽英語我會不讓你帶?”

    “我帶英語磁帶了!”周罄說。

    “帶了你不聽!”周爸爸。

    大概是真熟了,這對父女竟然當著林美和林媽媽的面吵起來了。

    林美拉拉周罄,輕輕搖頭,周罄就扭頭看車窗外不說了。

    林媽媽也趕緊打圓場,“孩子小呢,不懂事,林美這段時間在家都沒看書,一個勁的看電影,還辦了張卡,天天坐在那裡看。我想她辛苦一年好不容易放鬆下也沒多管。孩子們心裡都有數。”

    周爸爸從後視鏡看了眼還氣呼呼的周罄,也不說了。

    周罄趴到林美肩上說,“我剛打了耳洞,你說怎麼辦?”

    軍訓肯定不能帶耳釘,事實上高中三年,周罄估計都不能帶耳釘了。她剛打,不戴很快就會長住了。

    “拿茶葉梗塞著吧。不然該長起來了。”林美說。

    前座的周爸爸聽到,跟周罄說,“後面有茶葉你看看,帶上吧。”

    吵架還是要爸爸先低頭啊。

    周罄在後座翻出一罐茶,還沒開封。安溪鐵觀音。

    林美覺得周爸爸放在車上的茶是假貨的可能比較小。周罄打開,一股沁人的茶香飄出來,連車裡的味道都好聞多了。

    周罄把茶葉倒在手上挑茶梗,半天才找到一個。

    ……好茶茶梗可能比較少。

    林美說:“就帶一個也挺好的,單邊耳洞還是流行呢。”

    周爸爸從後視鏡看了眼林美。周罄在家幾乎天天都是“林美說”,林美說的話在周罄這裡都是對的。

    果然他就看他閨女也不找茶梗了,把剛才她捧在手裡扒拉半天的茶葉再倒回茶葉罐,笑著把那個茶梗塞進耳洞裡:“真的?”然後美滋滋的。

    周爸爸的心情有點複雜,他跟同事聊過,同事都說:“現在的小孩子,都不聽家長的,跟朋友同學說的話比跟家長說的多!”

    到了學校,這回是直接去寢室了。

    寢室裡正在打掃衛生,走廊水淋淋的,宿管大媽已經把周爸爸給忘了,看他要進去還喊了聲:“你是家長不是?不是不讓進!”

    周罄扯著周爸爸的袖子認領:“他是我爸!”

    宿管阿姨審視的看了看這對父女才滿意點頭,揮手放行。

    204室已經打掃乾淨了,兩個女孩一個踩在凳子上,一個扶著正在掛窗簾,看到有人進來都嚇了一跳。

    林美立刻笑道:“嗨,我們都是一班的,我叫林美,這是周罄。你們也是一班的吧?”

    站在下頭那個女孩說:“你們來了?你們的床都留著呢,上面有名牌。鋪好後去咱們教室領軍訓服,還有課本。”

    屋裡四張高低床,靠窗戶的兩個上鋪都是空的。林美道了聲謝,麻利的爬了下去,在上頭招手讓林媽媽把包袱遞給她。

    周罄也有樣學樣的爬上去,她是頭一回住寢室,頭一次自己鋪床,只好看著林美自己比劃。她也沖周爸爸招手:‘爸,把行李給我。“

    周爸爸倒是不介意自己上去給女兒鋪,但是旁邊有同學,他擔心他鋪了周罄在同學面前就丟臉了,他也想讓女兒自己鍛煉下。再說他爬上去怕把床板給踩塌了。

    林美帶了兩張大塑膠布,扔給周罄一張說:“鋪在最下頭。”一般來說都是鋪報紙得多,因為床板就是普通的木板,直接鋪褥子不太乾淨,林美來之前就去五金店裁了兩張厚塑膠布。

    周罄學著林美把塑膠布展開鋪上去。

    鋪完塑膠布,林美就把鞋脫了扔下去,開始鋪褥子,再把暫時用不到的被子也鋪上去,最後鋪床單放枕頭,毛巾被也拿出來放到枕頭上,最後,掛-蚊-帳。

    那個掛窗簾的女孩說:“你準備得可真全啊!”

    蚊帳是必掛的,這個絕不能省。不然到時蚊子會咬死人的。

    林美直接站起來,看得下頭的林媽媽心驚膽戰的喊:“你行不行?小心點!”

    站直就能碰到天花板了,林美早準備好了兩板粘鉤,先拿一板拆開攢成梅花型都貼在床鋪最上方的中間位置,再把蚊帳給掛在上頭,另一板則拆開兩個貼在呈夾角的兩側牆壁上,這樣把蚊帳兩側再栓上去就架起來了。

    她這邊乾脆利索的掛完了,那邊周罄求救道:“林美!過來幫幫我!”瑪淡!這蚊帳怎麼不對頭?

    林美下來再上到她那邊去,一時也分不清怎麼了,最後兩人把蚊帳抖開才知道是拿反了才找不到頭。重新理好後也是很快就掛好了。

    剩下的把行李往自己的櫃子裡一放,拿把小鎖一掛就完了。

    蚊帳、粘鉤和小鎖都是林美打電話提醒周罄的。周爸爸想在寢室有林美照顧周罄,那他也能放心了。

    林美和周罄收拾好了,手牽手的帶上錢包準備去教室領軍訓服和書。林美問那兩個女孩借寢室鑰匙去配。

    掛窗簾的女孩掛好下來,熱心的去拿自己的鑰匙,說:“我叫黃苓,配鑰匙去學校西邊的那一家去,掛紅色招牌賣小鎖,那家配鑰匙便宜才收一塊,校門口那家收一塊五。”

    林美說了聲謝謝,說:“我們正好還要出去,有沒有什麼要幫忙帶的?”

    黃苓和那個女孩都一愣,有點不太好意思開口的互相看了眼,黃苓說:“那你要是方便幫我帶塊肥皂回來吧,就那種洗衣服的肥皂,我忘帶了。”

    林美問清後拉著周罄出去了。周爸爸和林媽媽早就到走廊裡去等她們了,四人一起下樓到了外面,周爸爸說:“那教室我們就不陪你們去吧?身上帶的錢夠嗎?”

    林媽媽直接又掏了五十塞給林美,“有什麼缺的直接買,要麼就打電話回家讓我給你送來。”

    林美自己就帶了三百,把這五十推回去說:“不用,都有。錢也夠用。”

    周爸爸對周罄說,“跟林美在一塊。這裡就你們倆是一個學校出來的,比別人熟。”

    周罄抱著林美的胳膊笑,“爸你就放心吧,我倆在一塊沒事的。”

    林媽媽還有點不放心,閨女長這麼大就沒離開過她身邊,眼圈都有點紅了。

    林美挽著林媽媽,周罄拉著她爸的手,把兩個大人送到停車的地方。

    林媽媽說,“要是軍訓受苦了打個電話回來,媽找人給你開個病例單。”

    周罄一聽眼就亮了,看著她爸。

    周爸爸笑著搖頭說:“你好好訓,真受不了直接找你張叔叔給你開假條。”他再對林美說,“林美也是,有什麼事直接找你張叔叔去,我跟他說了你跟周罄一樣,都是自家孩子。”周罄跟林美粘得緊,周爸爸也願意順手照顧一下林美,畢竟是周罄的好朋友。

    林美道謝:“謝謝叔叔。”

    周爸爸開著車帶著林媽媽走了,林美順便去門口小賣部買了塊肥皂再去配鑰匙,然後才回校。只是這才是她們第二次進校園,各處都還不太熟,教學樓在哪裡只能靠蒙的,幸好問了兩三個人找到了。

    教學樓下的分班告示還沒揭,可教學樓裡已經有班級在上課了!

    只有一年級的二樓亂糟糟的,每個班都大開著門,學生來來去去。

    何棋到一樓來涮拖把,一眼就看到林美和周罄了,招手道,“林美!周罄!這裡!”林美和周罄趕緊過去,何棋把水龍頭開大沖拖把,問周罄:“你幾班的?”林美是一班,分班第一個名字就是她。

    周罄說:“一班。”

    何棋說,“那咱們都是一個班的。”說完他把水龍頭擰上,提著拖把上樓,邊上邊說:“梅露、鄭凱、圖海,還有個咱們附中一班的張煦都在一班。二班、四班也有幾個是咱們附中的。”那就不熟了。

    “一共幾個班?”林美問。

    “十個班。”何棋乍舌道,“咱們班有七十個人!我操!這人真是夠多了。”

    一年級十個班,每個班七十個人左右?林美和周罄也是驚了,這可比附中的人多多了。

    “剛才看到有的班在上課?他們這麼早就開學了?”周罄問。

    “他們二年級是才開課,三年級根本沒放假。”何棋又說了一個噩耗。

    林美和周罄看對方,都是一臉悲劇相。

    何棋說,“我還以為咱們學校算嚴的,現在看人家學校,才知道咱們學校還是有點人性的。”

    三個人邊走邊聊有點慢,剛到教室門口就有個男生出來罵:“你就涮個拖把跑黃河邊上涮去了吧?”

    何棋道,“當著女士們有點風度好不好?來來來介紹下,這就是張煦,咱們附中一班的。”轉頭再給張煦介紹,“這也是咱們附中的,這是林美,周罄。”

    “喲,女狀元!”張煦長著一雙特別靈動的眉毛,這會兒這對眉毛就跳啊跳的,他沖林美眨眼,“美女,以後要請你多多指教。”

    何棋趕緊跺了他一腳,張煦這人別的都好,就是嘴賤。

    現在見人喊“美女”還不是流行,林美卻習慣了,說:“行啊帥哥,以後互相幫助啊。”

    何棋用“原來你是這樣的”眼神新奇的看林美,周罄剛才還要生氣,這會兒也趴在林美肩上笑了。張煦噗的一聲彎成了蝦子,“你牛!”

    教室裡只有打掃衛生的男生們。何棋說:“趙老師今天都沒來,讓別的老師過來給咱們開的門。”他指著講臺上堆的軍訓服說,“自己上去拿,一人一套,拿完自己登記名字。”

    這趙老師跟鄭老師真是完全不同的類型啊。

    林美和周罄去看講臺上擺著的校服領取名單,已經簽了四十多個名字了。

    何棋把拖把往講臺上一靠,蹲下給她倆翻軍訓服,“男女生都一樣,沒差別。女生一般拿的都是S、M、L三個號,男生是XL、XXL、XXXL和XXXXL四個號。你們倆要哪個號?提前說一聲啊,這衣服肥得嚇人。”

    自己拿就是可以隨便拆開檢查了,何棋找出來三四個看著外表乾淨點的衣服放在講臺上說:“最好試試,有掉扣子的。”這衣服品質不行,沒有附中的衣服品質好。

    軍訓服其實就是運動服,天藍色加白,按說這個顏色設計應該是比附中那種深藍色的要好看一點。但林美穿上上衣後,拉著肥大的衣服說:“這號都快跟XXL差不多了。”短肥,論長短只蓋到屁股,可足夠裝下再胖二十斤的林美了。

    衣服太難看,但沒別的選擇。林美和周罄都沒意思再挑一挑,反正再挑也不可能好看,就這身吧。抱著衣服去簽字,何棋把剩下的放好去拖地了,說:“據說這衣服的錢已經歸到學費裡了,不用再挑。那邊的書提一兜走就行了,都是分好的。不過最好也檢查下有沒有缺頁。”

    課本放在軍訓服旁邊,已經分好還用尼龍繩綁成一提,方便大家提著走。

    林美和周罄都是隨便拿了一提,拆開後挨個翻一遍,但再也捆不成原樣的,只好抱著走。

    “下午有事沒?”林美抱著衣服和書問何棋。

    何棋趕緊說,“對了,下午一點在班裡集合,據說要剪頭。”

    黃苓跟她們剛好在樓下碰到,看到林美和周罄抱著書和衣服回來連忙過來接過她們倆的衣服,再幫著抱了幾本書,林美趁機把肥皂給她。

    “謝謝啊,回去給你錢。我剛才沒零錢,剛去換過來。”黃苓說。

    三人到了寢室,這回人齊了,還有人在看林美和周罄掛好的蚊帳,一個娃娃頭的女孩坐在下鋪說:“我也要去買個蚊帳,把這個給忘了。校門口的小賣部有沒有?”

    “去問問唄。”一個紮馬尾的女孩說。

    黃苓說,“來來來,幫忙接一把!”

    屋裡的女孩們立刻有兩個幫著林美和周罄拿書。一個女孩說,“我幫你們把水打好了。”

    林美說:“謝謝哦,我叫林美。”

    周罄,“周罄。”

    “周慶,慶祝的慶?”那個女孩說,“我叫賈露。”

    林美嚴肅的插嘴:“罄竹難書的罄。”被周罄追打,林美被打得趕緊再解釋,“古意是一種樂器,樂器。”這個要怪周爸爸,裝X翻古書起了個名,上了戶口才發現意思不太對頭,所以周罄跟人自我介紹時都愛加一句:“是一種古代樂器。”

    幾個姑娘互相介紹完了之後就差不多十一點了,黃苓說:“咱們早點去吃飯吧?不然該沒菜了。”

    有道理,幾人都拿出自己的飯缸,還有人不用學校發的,是自己帶的不銹鋼飯盒。結果走到樓梯上,林美卻看到林媽媽氣喘吁吁的又回來了,手上還提了個塑膠袋,一看就知道裡面是熟食。

    “媽。”林美把飯缸給周罄下去接。林媽媽把塑膠袋給她說,“我跟你周叔叔給你和周罄買的燒雞。這是你們同學吧?到時一起吃啊。”

    黃苓幾個就七嘴八舌的笑著說“謝謝阿姨”,黃苓還沖後頭喊了句,“吳嬌嬌!你鎖門了沒?”

    吳驕在上頭大怒的喊:“黃苓!!”

    一堆人就笑,林媽媽也笑,黃苓笑著繼續喊,“沒鎖先別鎖了!讓林美上去放個東西!”

    林美想一會兒送林媽媽出去,猶豫了一下,周罄說:“我給你拿上去,你送阿姨出去吧。一會兒你直接到食堂來找我們,飯缸我給你帶著。你吃什麼?”

    “看有湯麵沒?吃面。”林美道。吃過無數個食堂後,她發現湯麵是最不容易出錯的一種飯了。像炒菜容易都炒成一個味,還會發生像茄子和豆角番茄一起炒的這種奇葩菜,湯麵放的東西就有規律多了。

    周罄答應一聲提著兩個飯缸上去了。

    林美把林媽媽送到校門口,林媽媽說:“你回去吧,你周叔叔把車停在路邊了,他沒熄火,我這就出去。”林媽媽看著女兒真是不捨得,一會兒給她理理頭髮,道:“這剪得也太短了。等過了軍訓再留起來吧,女孩還是長髮好看。”一會兒再給她理理衣服,“衣服髒了就換,別洗,帶回家用洗衣機洗。”

    林美:“媽你放心,我在學校沒事的。”

    第二次揮別林媽媽,林美心裡挺不是滋味的。以前她留學回來時,每次一進家門,都有種滿室空寂的可怕感覺。林媽媽見到她回來整個人像重新活過來一樣,給她做這個吃做那個吃的。

    現在一住校就又想起來了。

    林美猶豫,是不是往家裡逮只貓什麼的,給林媽媽解悶。不知道省一的校園裡有沒有野貓小貓崽兒……

    食堂裡已經都是人了。林美過去時,她們已經打好飯了。周罄給林美打的是素面加火腿腸,素面就是加番茄和一個蛋兩棵青菜的細掛麵,一塊五一碗的面,加火腿腸是兩塊。

    周罄說:“黃苓給你掏的錢。”

    林美剛要說謝謝,黃苓說,“正好是那肥皂錢。”

    肥皂也是兩塊。

    大家的飯缸裡五花八門。周罄、黃苓跟林美一樣,也是素面加火腿腸。吳驕和賈露和其他人打的都是米飯,吳驕打了一份炒包菜,吃了一口就吐了。

    林美說:“生的?”

    吳驕:“呸,苦的!”

    “現在包菜估計不能吃了。”林美說,這菜該下去了。

    吳驕只好再拿著飯缸去打了兩個虎皮青椒,就是看著這青椒做得一半像燒過了都發黑焦了。吳驕咬了一口,嫌棄的跟吃藥似的。

    黃苓問:“怎麼樣?”

    “水太多,水嗒嗒的。”吳驕羨慕的看著林美三個的湯麵,“我下回也吃素面。”

    賈露打的是番茄炒蛋,雖然番茄比雞蛋多得多,但也勉強能入口,就是裡面加了青椒,賈露不小心吃進去一塊,辣得趕緊吃米飯。

    最後出去時,吳驕和賈露都忍不住去小買部買了個麵包。

    吃完飯回到寢室才想起還有林媽媽送的燒雞,店家都給撕好了,林美一人讓了一塊,剩下的都放在了櫃子裡。

    之後大家竟然關起門開始睡午覺了。因為現在還不到十二點,有兩個人躺到床上準備睡午覺時,其他人也不好意思說話了。吳驕和賈露直接避出去了,說要去買蚊帳,買完再逛逛街,一會兒一點直接去班裡。

    林美也沒有睡午覺的習慣,不過隨大流也躺了下來,把蚊帳一拉自成一個小世界。一會兒她就聽到周罄那邊輕輕的哼著歌,掛著蚊帳也看不清楚,但她猜周罄還是把隨身聽帶來了。

    等差十五分一點時,林美下床開始叫人。黃苓睡眼迷蒙的爬起來,林美驚訝問:“你真睡著了?”

    黃苓點頭道,“我躺下就能睡著。”

    吳驕剛好進來,門一推開走廊裡的聲音一下子就放大了,剩下幾人也都起來,正在疊毛巾被。

    “還沒起?快起來吧,今天下午要剪頭,樓下已經開始給先去的人剪了!”

    大家加快動作跑到教學樓,看到樓前空地正坐著幾個年輕的剪頭師傅,男女都有,而且都挺非主流的,男的有染金髮、紅色、挑染的,還有兩個頭髮全都往上直直豎著,每人面前坐一個圍著圍裙的學生,男生全都推成寸頭,女生全都剪成齊耳娃娃頭。

    旁邊還有學生在排隊在圍觀,有興奮的,有嘲笑同學的,有看到要剪髮慘叫的,最後一個以女生居多。

    林美看有個女生的頭髮都留到腰那裡了,躲在朋友身後根本不敢往前。

    林美看著這些剪髮師傅,跟周罄說:“我看這些人應該是附近美髮學校的學生。”來練手的。

    周罄慶倖:“幸好我們剪過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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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7 01:09:22
第39章

    來給學生剪頭的十幾個理髮師,教學樓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大多都是一年級生。

    林美和周罄都看到站在男生那裡的何棋,他跟她們招招手打了個招呼,還有站在何棋身邊的鄭凱、圖海和張煦。

    黃苓看到問林美:“你們認識?”

    “以前是一個學校的。”林美道。

    黃苓就拉著吳驕說,“我們以前也是一個學校噠!”兩個女孩靠在一起嘻嘻笑。黃苓指著吳驕說,“她以前的名字是那個嬌氣的嬌,後來才改的名。”

    吳驕說,“為了改名,我跟我爸媽磨了好幾年!這名字是我奶奶取的,都不讓我改。”幸好改了,要是她大學了工作了還是頂著“吳嬌”這個名字那就丟人丟死了!

    周罄悄悄跟林美說:“其實我也想改名……”她小時候是覺得她的名字太難寫!簡直就是異端!她特別羨慕好寫的名字,比如林美。後來知道這個字一般大家不做古意理解,一問都是“罄竹難書”這種不太好的意思,她就老想改。

    “你爸會願意?”雖然沒見過周爸爸幾次,林美還是能想像得到周罄想改名有多難。

    周罄說:“其實我自己偷偷起了好幾個。像我爸給我起的這是一種樂器吧,那改成笛,周笛也很好聽吧?笙、箏都行,琴有點土,不過周琴叫起來也不壞吧?”反正都比周罄好。

    林美說實話:“但你的名字聽起來比較高深。”擺在一起,她還是覺得周罄這個名字更順眼。

    漸漸的學生們都在樓下聚齊了,趙老師乾脆直接下來了。看到他站在那裡的時候喊集合時,大家才想起應該去教室,現在都一點十五了。

    大家連三趕四的過去,因為沒有排過方隊,所以就勉強按高低個站了。

    趙老師在這段時間裡一直冷冷的看著他們,不發一語,把大家嚇得更厲害了。

    等大家排好安靜下來了,趙老師說:“一會兒都自覺去理髮,男生全都是平頭,女生是娃娃頭。咱們班管得不嚴,女生可以戴髮卡啊。”

    女生中間小小的歡呼了下。

    趙老師:“今天先理髮,有報名來晚的讓他們自己去教室裡領校服領書,然後來理髮。明天,早上軍訓集合時,我再發現誰的頭髮是不對的,你就可以收拾東西回家去了。軍訓不用你來,上課也不用你來!”

    方隊裡噤若寒蟬,大家都屏住呼吸。

    “解散。”趙老師說,然後沖林美勾勾手指。

    大家散開去找理髮的排隊,林美心驚膽戰的過去,趙老師說:“你這頭挺好不用理了,去我辦公室的桌上把課表拿了放到班裡,每人一張,記得在黑板上寫一句讓大家去講臺上拿。不許多拿啊,是有數的。”然後把鑰匙給她,“靠窗臺上放著一盆君子蘭的就是我的桌子,好了去吧。”

    林美捧著鑰匙看趙老師就這麼走了,走了……

    周罄剛才一直站在遠處等她,這時跑過來挽著她說:“趙老師讓你幹嘛?”林美把鑰匙給她看,“上樓,發課表。走吧。”

    辦公室的門是關著的,林美試了幾個鑰匙打開後一眼就看到靠窗臺的一張桌子上擺著一盆肥壯的君子蘭,林美和周罄過去,從報紙下頭找到了一摞課表,上面嚴格的寫著作息上課時間,林美看到晚上六點吃飯,七點到班看新聞後開始上晚自習,九點下晚自習,十點熄燈。早上是七點早讀。

    林美突然深刻理解了“學無止境”這句話。當她以為中考就是終點時,事實告訴她:別做夢了,快往上爬吧,前面還早著呢。想她留學回來後不是還要考證?

    林美抱著課程表到教室,把課表放在講臺上,左右看看再拿粉筆擦壓著,然後在黑板寫上“課程表一人一張,不可多拿”。

    她就先幫她們寢室的和何棋鄭凱那些人拿了。

    樓下何棋已經坐在那裡呲牙咧嘴的在推頭了,林美把他們的都給了鄭凱說:“一人一張,課程表。”她突然想起好像一直沒看到梅露?問他,“梅露呢?你見著沒?”

    鄭凱說,“梅露去上海了,應該還沒回來。”

    林美震驚,“……那她怎麼辦?”等她到校,趙老師還不活吞了她?

    鄭凱聳聳肩,“沒辦法,又沒她那邊的電話聯繫不到。放心吧,她家裡人會跟她說的。只要明天之前到就沒事。她的課表你先拿著吧,到時給她。”

    林美無奈點點頭。周罄那邊也把課表給黃苓她們了。

    黃苓正在雙眼含淚的剪頭。女生剪頭有不少哭的,還有人抱著朋友哭。真是見者傷心,聞者落淚。

    娃娃頭在女生中間的票房並不高,現在這個髮型還沒有“*頭”這種時髦的稱呼,大多數女生認為娃娃頭幼稚到死,還很蠢。而且大多數女生都是留長髮紮馬尾,個別有點情調的會綁兩個辮子。

    林美看到剛才那個長髮及腰的女孩一直在往後躲,永遠排最後一個。

    黃苓那邊剪完了,紅著眼眶過來了,眼淚撲簌簌往下掉。她是林美在這個寢室裡見的最活潑的一個女孩,從剛見面到現在,這是黃苓第一次臉上不帶笑,配著她新剪的那個娃娃頭,站在那裡咬著嘴唇默默傷心的樣子。林美竟覺得:這是壓迫!這是兇殘的壓迫!

    反正她們的意志是被QJ了。

    男生中都推成小平頭倒是看起來不賴,就是一堆小平頭聚在一塊有點像一窩少年犯。

    “真是可憐死了。”周罄道。

    林美和她都是剪過的,慢慢的就有女生過來問她們:“你們是在哪兒剪的?”

    林美和周罄都答說是在美髮店,結果不少女生說:“那咱們也去美髮店剪吧?”

    “校門現在還沒關吧?”

    很快,女生三三兩兩結伴去美髮店了。連那個長髮齊腰的女孩也去了,她的朋友跟她說出去剪頭說不定你都不用掏錢,你這頭長髮至少能賣五十。

    後來聽說省一中附近的美髮店下午統統爆滿。大家寧願花十塊錢去剪個頭,也不願意在學校裡剪免費的。

    晚上寢室裡已經都是新剪的娃娃頭的海洋了。但也有寥寥幾個像林美和周罄一樣剪的是男孩頭,還有幾個女孩剪成了郭富城的那種頭,別有一番帥氣勁。吃完飯,有人到寢室裡通知說吃完晚飯後七點都要去教室看新聞上晚自習。

    “上什麼晚自習?”有人問。

    “隨便,你自己隨便拿本書不就行了?”

    不管是預習還是自習,林美發現這裡沒有人不會或者說不擅長。一說要上晚自習,不少人都想好拿什麼書了。有拿語文的,數學物理等都有,也有人帶英語課本去背單詞的。林美拿的是數學,她打算先看數學。

    到教室裡還沒有開始排座位,大家都亂坐。林美和周罄自然是跟寢室的女孩坐在一起,幾人擠在靠牆的這一排桌子上。教室裡的電視跟附中不同,是懸在講臺上方的,正中央的位置,讓坐在教室裡的學生都能看清楚。

    熟悉的新聞聯播片頭響起,趙老師走進班裡,從他出現在門口時,班裡所有人齊刷刷的坐好了!所有扭頭說話的全都轉回來了,聚精匯神的看新聞。

    趙老師說:“一會兒看完新聞排下座位。林美,你把所有人的名字記一下,看看還有誰沒來,沒來的不管他,讓他坐最後去。”

    林美騰的站起來:“是。”

    然後趙老師又走了,走了……

    林美正好帶了個打算當演算紙的一本稿紙,拿著到前頭一排發一張,說:“每個人把自己的名字寫下來,寫在紙下,豎著寫一排。”她拿著稿紙舉高比劃了下,然後站著等大家寫完再把紙傳回來,她收到一起在名字前編上號,再看自己的名字已經被周罄替她寫上了。

    等放完新聞聯播,趙老師再過來,她拿著名單過去,趙老師根本不接,點頭說:“你收著,一會兒給我。”

    現在總共只到了五十四個人,讓林美沒想到居然有十幾個人沒來,可見大膽的不止梅露一個。

    趙老師排座位也是很簡單粗暴的,直接按身高來,個低的坐前頭,個高的往後坐。先是全去走廊上排出高低,然後從第一排開始進去坐好。然後趙老師再進行調整。

    又因為班裡人多,所以是兩張雙人桌並到一起,四人一排座,總的來說是兩大組。

    林美個頭中等,排到了第四排,趙老師過來看看,把她調到了第二排。前後左右沒一個認識的,周罄跟她竟然是對角線,在教室的另一端。

    “記一下你們前後左右都是誰,以後就按這個座位坐了。一周換一次座位,按兩邊往中間調,中間往兩邊調。”趙老師拍拍中間兩排,再拍靠牆兩排。

    “後來再來人,讓他們直接往後座。林美記一下。”

    林美再次站起來表示明白。

    “接著說下班委,班長,林美。團支書,宋科。學習委員,何棋。紀律委員,張煦。”趙老師直接任命完,說:“都站起來讓大家認識下。”

    林美第三次站起來,抬頭挺胸掃視全班,趙老師指著她,“林美是班長,我有什麼事都會交待她,自習我不來她看著。”

    然後是團支書宋科,是個高高瘦瘦戴眼鏡的男孩,趙老師說:“宋科一會兒把入過團的名單給統計下,以後按時收團費。”

    跟著是何棋,趙老師說:“還沒有確定各科課代表時,你負責收作業。”何棋點點頭坐下了。

    最後一個是張煦,趙老師說:“軍訓這幾天你記下考勤,請假先找你,你批准後再來讓他找我,沒有理由不許外出,不許缺勤。晚自習點名,缺勤超過三次就滾回家。”

    張煦面容嚴肅的點頭。

    趙老師靠在講臺上:“現在雖然沒開課,但誰想浪費時間就儘管浪費,不想學的人我是不會廢話的。會學的人就會利用每一個時間。好了,以後每天晚上吃過飯就過來,九點下課。班長鎖門,值日按組來,這周就是這組了,對了,每組第一個是組長。”他拍拍靠牆的這組第一個人的桌子。

    然後林美就知道他又要走了,趕緊站起來探身把鑰匙接過來,目送老師離開。

    趙老師走了一會兒後,班上開始出現小聲嗡嗡。林美還以為在這個班不會有這種事呢,回頭掃了一眼,班上頓時安靜下來了。但根據以前鄭凱當班長時的經驗,肯定一會兒還會死灰復燃。

    林美目視張煦,兩指一併指著講臺,讓他上去鎮著。

    張煦苦著臉雙手合什求饒。

    林美乾脆拿著書自己上去了,果然班上極安靜。又因為坐得高看得清楚,她竟然發現以為是甩手掌櫃風格的趙老師偷偷站在窗戶那邊偷看班裡的情況!他足足看了十分鐘!一會兒又來,直到九點下晚自習,趙老師至少來了七八次!

    林美一邊吃驚,一邊又覺得“果然這才是班主任嘛”,像趙老師之前的表現根本就是煙霧彈。他就是想看看他甩手不管的情況下大家是個什麼反應。

    ——趙老師好腹黑啊!

    一開學就玩這手真是太邪惡了。

    晚自習結束後要打掃衛生,身兼鎖門重任的林美跟著值日組一起打掃了——她不能在旁邊幹看著啊。

    書包讓周罄幫忙先帶回去了。

    打掃完該倒垃圾了,個頭小小的組長跟組員們商量半天,過來問她:“班長,垃圾沒法倒……剛到校還不知道垃圾往哪兒倒。”

    林美很痛快的說:“那就明早再倒。檢查下窗戶鎖了沒?鎖了就走人。”

    一群人撕歡似的飛奔檢查了六扇大窗戶都鎖好了,窗簾還都拉上了,然後關燈,關門。男生們一出教室都顛了,倒是前排的幾個女生還等著林美一塊走。

    第二天,林美軍訓前提前過來找人問了垃圾倒在哪裡後,開門提著垃圾簍先把垃圾倒了才去操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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