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夜怪客]天皇巨星養成系統(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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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前世今生

出了機場，林嘯和黃博迅速鉆進了一輛車，趙微已經在副駕駛位置上坐著了。

「怎麼來得怎麼早？」她帶著墨鏡問「不是還有一個月才到你的場嗎？」

「我也不想早來啊，最近廣告跟催命一樣，而且你也知道，發生了那件事，在北京呆著也不方便。天天記者堵在門口，我都好幾天沒出門了。」林嘯搖了搖頭說。

與此同時，他眉毛微不可查地皺了皺，以前見趙微，不管什麼時候臉上都是掛著淡淡的微笑，可以說是和善，也可以說是距離。但是這一次，她難得地一絲笑容也沒有。

珠海的天氣和北方完全不同，可謂四季如春。而少林足球的拍攝地點，大多都在這裡進行。只有開頭的部分是放在廣州，所以開機儀式才在那裡舉行。

來到劇組附近，他們找了一家不錯的飯店，當然不是趙微去訂的房間，而是司機。趙微則一路帶著帽子墨鏡，一刻都沒有摘下。

幾個人坐了下來，黃博開口就說「林老弟，你最近可是紅得很啊，怎麼，記者追你都追到珠海來了？」

「可不是，公司天天堵著一群人。」林嘯笑著說「對了，劇組的配角都住哪裡？等會我去看看還有房子沒？」

「行，我陪你去，劇組在附近的小區有預定，說是怕打攪，不過都是自己掏錢，離劇組也近。」

「林嘯，長城獎的事完了嗎？」趙微忽然問。

「差不多了，范彬彬出國，現在是華誼的人在辦。」林嘯把事情的發展大致說了一下，趙微也沒繼續問，她能站出來說句話，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這頓飯吃得很快，吃完沒多久，趙微就接到劇組的電話先走了，剩下林嘯和黃博在聊天。

「我看她的臉色不怎麼好啊？」林嘯終於問道「怎麼？劇組不好過？」

「何止不好過。」黃博長嘆了一口氣，開始倒苦水「我現在都後悔來這麼早了。以前看周導片子的時候，我以為他是片子裡性格這樣，沒想到。」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拍起戲來，更是……」

「神經質？」看著黃博不好說，林嘯笑著接了一句。

「哎呀，林老弟，知音啊。」黃博誇張地笑了起來，搓了搓手接著說「開始還好，一本正經地拍下去。但是他執導了不到一周，味道就變了。」

「很多地方，明明已經定下來了，大家都背好臺詞，準備好道具了，他一上場，只演到一半，立刻喊卡，臨時重新擬定臺詞道具，甚至很多場景都變了地方，實在是有苦難言。」

「最難過的是一些橋段本來都敲定了，全部人員都準備好了，當天晚上一兩點過又有電話過來，告訴你馬上去拿新的劇本，你說……這樣折騰，能受得了嗎？哎，我倒真的羨慕起那些群演了。」

「這不也表示他對這部戲的重視嗎。」林嘯笑著說，他倒沒有怎麼放在心上，對於周興馳導演的方式，上一世早有耳聞，來參加少林足球的劇組，早就做好這個心理準備了。

「能不重視？全部身家都搭進去了。」黃博苦笑著搖頭「不過，你試試就知道了。」

又聊了一會兒，兩人結了賬，開始找房間。

找了兩個多小時，才選定了一家一樓的房間。劇組把隨時準備好的不重要的配角都放在這裡，新人為了圖便宜，都是兩人或者三人一間房。

林嘯本來可以住重要角色的房間，但是現在還沒到他的檔期，也只能住在這裡。

剛進去的時候，裡面正有兩人在下象棋，很年輕，一個二十二三歲，一個可能只有十七八歲，聽到開門的聲音，都看了過來。

走在前面的是黃博，看到他的時候，兩人都愣了愣，隨後立刻熱情的說「黃哥，怎麼有興趣來我們這裡玩啊？」

黃博可謂重要配角，臺詞也不少，和他們這種只露面，而且僅僅露幾次面的演員沒有任何可比性。就連交際圈，都是整天在周興馳，吳夢達，謝鹹這樣的一線大牌之間，和他們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呵呵，這次可不是我，是我兄弟要在這裡住下來。一個月後可能才到他的檔期。」黃博可不認識他們，笑著把手裡的箱子拿進來。

「黃哥，我來幫忙。」劇組會「來事」的人不少，這兩個少年看上去也深諳此道，至於黃博說有人住進來，他們倒不在意。

好的藝人天天忙都忙不完，檔期還沒到就過來了，顯然也是沒什麼前途的新人，恐怕是黃博的某位熟人。

不過，在他們看到林嘯的臉的時候，兩人簡直被震驚在了原地。

「你……你是，林……」二十多歲的新人看著林嘯的臉，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林嘯？你是林嘯？！」另外一個少年，則是直接高喊了起來，聲音中全是難以置信。

他們只是名字想登報都沒路子的新人，臺詞都沒一個，對比起已經連連登報，參加過多次發佈會，更是奪取長城獎金獎，近期風頭正勁的「頭號新人」，差距比他們和黃博都還大！

林嘯笑著點了點頭，他忽然想起自己上一世第一次看到「新生代當紅小生」的時候，根本不管對方理不理自己，儘是一個勁地貼上去，此刻的兩名少年，和自己曾經何其相似。

但是這一世，卻是別人拚命地來巴結自己。

「我沒看錯吧……」十七八歲的少年感覺自己嘴巴都有點發乾，黃博是在這個劇組裡有名而已，畢竟是周興馳欽點的演員。但是也僅僅限於這個劇組，論起名氣，絕對比不上新人中風頭無兩的林嘯。

如果說劇組是個江湖，黃博就是盟主手下的一個管事，謝鹹，吳夢達，趙微是周興馳的左膀右臂，那麼林嘯絕對是屬於一方豪強級別的。

兩人對視了一眼，立刻熱情地說「來，林哥，我來幫你拿東西。」

「林哥，吃飯沒有？沒吃咱們哥幾個出去吃點？我做東。」

兩人爭先恐後地幫忙拿著東西，熱情地林嘯都不好意思拒絕，只好任由他們把東西放進了最裡面那間房間裡。

「條件還行，比我想像中的好。」黃博看了看房間，回頭對林嘯說「如果住不慣，可以過來跟我住啊，咱們擠擠還是能行的。」

林嘯失笑「黃大哥，你不怕傳緋聞啊？」

「是啊，為了你的清白著想，請你還是乖乖住這裡吧。」黃博哈哈大笑「要我幫忙的話，直接打電話給我就行。我晚上有個場子，就先去溫習下劇情了。」

林嘯也沒留他，黃博走後，那兩個新人還呆在林嘯房間裡，眼睛裡都是熱情的光芒。

「林哥，我們幫你收拾一下吧？」「是啊，你東西不少，雖然這裡房東有時來打掃一下，一個人弄起來還是有點麻煩的。」

東西不少？林嘯差點都笑了起來，總共一個大箱子，放床腳就行。床，桌子都還算干凈，抹抹就可以。

不過他也沒拒絕，他深知從這個階段過來的新人的想法，笑著說「那就麻煩你們了。」

「放心吧，這點小事，不算麻煩。」兩人眼睛一亮，他們怕的就是沒這種抱大腿的機會，也怕林嘯性格古怪，現在看到他這樣平易近人，不禁都激發起了心底的渴望。

他們這種演員，就比群演，龍套好了一些，可以說是「固定龍套」，工資低的可憐，更是沒機會接觸到別的圈子，周圍都是和他們一樣的人，要有關係，早就有角色了。

林嘯就如同鳳凰飛到雞窩一樣，如果能介紹他們兩個人，那簡直就是幾輩子的福氣了！

抱著這種心態，兩人幹起活來更是賣力，讓林嘯哭笑不得的是，他剛端來一盆水說抹下窗戶，立刻被人搶了過去。

「沒事，放著吧，林哥，我來就行了。」

如此一來，他真成了看客，不是不想幹，而是那兩人眼力實在太好，看到林嘯一幹什麼，總是搶先一步就拿下來了。

僅僅半個多小時，一間房間就煥然一新，干凈得和舔過的一樣。

看著兩人額頭上微微冒出的汗珠，林嘯心中不禁有些複雜，這個圈子，一步登天的人永遠不會知道新人有多苦，他上一世沉浮幾年，也算是品盡其中三味。

只有那些一步步走上來的，才是長紅的保證。一步登天的，往往不到一年的輝煌就隕落下來。

他們缺少挫折的沉澱。

比如孫麗，甄嬛傳之前，兩三萬一集，雖然是他現在的四五倍，但是那可是08,09年啊。

但是甄嬛傳之後，一躍成為中國電視劇酬勞最高的幾位女星之一，三十萬一集的天價酬勞，足以傲視群雄。除了陳到明傳說中的百萬一集酬勞，男女藝人中能比她高的，兩隻手都數得出來。

看到眼前的兩人，他彷彿看到了曾經的自己，那個一心想往上爬，抓住一切機會的自己。

「累了吧？坐會，可惜我這裡沒水。」林嘯招呼兩人坐下，屋裡沒椅子，只有一張大床。畢竟新人都圖便宜，桌子椅子這些不是必須的設施是肯定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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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不和諧的氣氛

「不累，林哥晚上還要睡的，就不坐了。」兩人連忙搖頭拒絕，並且很識趣地打算走了。

林嘯想了一下「那就不留了，我還要去下劇組報道，晚上回來再聊。」

「沒事，林哥你忙你的就是，不用管我們。」兩人說著就退出了房間。

剛走出去，大一點的青年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靠！真的是他啊！我沒看錯吧！簡直像做夢一樣！」

「是啊，這可是新人裡的NO.1，真沒想到會和我們一個房間！」

「不過他看起來很好相處的樣子。」

「希望是吧，要是提點咱們一下，咱們也能早日出頭啊。」

林嘯當然沒聽到對方的議論，他換了一套比較隨意的衣服，就朝劇組走去。

問了下旁邊兩人劇組的地方，兩人連忙表示要帶林嘯過去，林嘯想了想，同意了。

一路上，兩個人並不敢多話，他看到氣氛實在太過嚴肅，不由得先開了口「你們演什麼角色？」

「啊，十八銅人。」十七八歲的少年眼睛一亮，連忙說。

十八銅人？林嘯努力憋著笑，不是蔑視，而是那十八銅人確實很有喜感。

看到少年的興奮，他估計對方也是第一次進劇組，或許才剛剛脫離群演。能得到這樣一個有動作，有特寫，還有兩句「哼！」「哈！」的角色，已經頗為激動了。

聊著天，三個人來到了劇組，其實就在香山公園附近，整個劇組繁華的地方在廣州，其他的地方幾乎都在珠海，甚至原片上某個鏡頭還能清楚地看見「香山公園」幾個大字。

附近並不算繁華，甚至道路都有了很多裂紋，不過綠化得倒是非常不錯，劇組租在了一個較大的工廠庫房，幾個大庫房早就提前打理好了，用來存放道具，機器。另外還租下了一棟不大不小，外觀整潔的小樓，用於平時討論的地方。

拍戲和劇組是分開的，如果要到哪裡拍戲，必須先聯繫當地小區政府，提出申請，然後上報，直到通過，如果是一些特殊地點，或者要造成騷動的，比如大街上，還需要給政府補償。

當然，影視城就不需要這些手續。比如橫店，普陀影視城，直接省略了申請一步，如果兩個劇組都需要同一個場地，那麼就看先後和「手段」了，當然，在那裡拍的大多都是大製作的戲，而且更有氛圍。

路上他問過了，並不知道周興馳今天在不在劇組，給黃博打電話，顯示關機。他只能自己來一趟了。

並沒有什麼人阻攔，前臺和帶林嘯來的兩人倒是很熟，問了一下就放心了，「牌子」都沒看。

走進去之後，他發現這裡更像個公司，不過不同的是，辦公的地方不多，而單獨的小房間多出來不少，這是給大牌的單獨演員談話的地方。

剛走進去，就看到一群人在聊天。看到有人進來，幾個人都默契地住了嘴。

「哦？林嘯？你怎麼來了？」一個高頭大馬的漢子驚訝地站了起來，熱情地和他打了個招呼。

身邊的兩人都羨慕了起來，這裡聊天的，他們根本沒這個資格，在這裡的都是劇組的重要角色，剛才和林嘯打招呼的，正是「如花」李健仁。

「在北京被堵得慌，只能跑這裡來了。」林嘯笑著說，打量了一圈聊天的人，意外地發現，竟然有好幾個「臉緣」比較熟的人。

李健仁，莫梅林，何紋輝，他看了一眼，轉過身笑著說「多謝二位帶路，回去咱們再聊。」

兩人雖然希望林嘯為他們介紹一下，但也知道這不是好機會，知趣地回去了。

「周導在嗎？我是來報道的。」林嘯自然地坐了下來，莫梅林和何紋輝在他來的時候就給他留了位置。

「不在。」何紋輝說道「今天下午他看場地去了，過段時間有張柏之和莫文謂的戲份，今天地方上的審批才下來，周導就趕著準備去了。」

林嘯倒有點意外，按說這種事情派個人過去就完事了，周興馳竟然親力親為。

「周導還真是認真。」他隨口說了一句。

沒想到，這句話一處來，竟然沒有一個人接，意外地冷場了下來。

也許是發現氣氛太尷尬，李健仁才嘆了口氣解釋「我們剛才正聊這件事呢，頭痛得很。」

「哦？怎麼回事？」林嘯好奇地問。

莫梅林也嘆了口氣「上午不知道為什麼，莫姐和周導大吵了一架，四哥都勸不住，莫姐甚至都摔東西了。吵完後，她就不知道去哪了，周導說電話也不接，打一次掛一次。真不知道這場戲還能不能拍下去。」

林嘯沒說話，周興馳和莫文謂，於紋鳳的關係，在座的恐怕李健仁都不知道，畢竟這件事太私密，話題太勁爆。

他這段時間一直在北京，而事實上，少林足球開拍已經接近三個月，按照喜劇的風格，這可以算比較長時間的拍攝時間了。

這段時間裡，已經足夠讓莫文謂和周興馳之間的導火索點燃。

而夾在兩人中的大小演員，才是最難做的。

幸好，莫文謂和張柏之的戲份極少，最多兩天完事。林嘯想到，過去這兩天，近段時間內就再不會參與到這件事情中來。

想到這裡，他忽然愣住了。

竟然不久就是張柏之和莫文謂的戲份了，也就是說，他也會上場。

他記得劇本，這一段已經是全國冠軍賽的前奏了，過了這一段，就是全國足球的正邪大戰，按說，他現在已經接到通知了，但是直到他到了這裡都沒有聽說。

就在這時候，門正好被推開了，所有人目光都遞了過去，正好看到周興馳和幾名工作人員交談著走了進來。

「哦？林嘯？你怎麼到了？」看到林嘯在這裡，周興馳有點意外，隨即笑著說「正好，你的戲前面的鏡頭可以開拍了。」

「周導。」林嘯笑著問了聲好，懷疑地問「我剛才聽說馬上要到莫姐和我們的那場戲了？」

周興馳點點頭說「是的，不過你們沒有看到他們的戲份，最後三十多分鐘的戲是全劇難度最高的，CeciliaCheung和KarenMok甚至要吊威亞，準備起來還要花一番功夫，我估計還要兩周，打算下個星期再通知你。」

助理在旁邊小聲地提醒「周導，KarenMok還沒有聯繫上。」

周興馳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重重地哼了一聲，不理其他人，竟然自顧自地朝裡面走去。

沒人想觸這個霉頭，大家都相互看了一眼，各回各家去了。

「林哥，你回來了啊？」剛打開門，房門沒關的兩個人就看到了林嘯，連忙笑著打招呼。

林嘯笑著回應了一下，正要回去，忽然心中一動，問道「你們知道今天上午發生了什麼事嗎？」

兩人對視了一眼，考慮了半天才說「林哥，你知道劇組最好不要隨便八卦的。」

「我知道，我隨便問問。不方便說就算了。」說完，他朝自己房間走去。

「林哥。」年齡大點的青年叫住了他「不是我們不說，而是這件事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他嘆了口，接著說了下去「今天上午，是拍的兩支球隊比賽的最後一幕，在小區旁邊的球場拍的。很多人都過來看了，但是被攔著不讓進來，他們很不滿，聲音就大了起來。」

「正好，莫姐當時也在。她看了一眼，就滿臉厭惡地說『大陸人素質真差』。趙微當時就不樂意了，和她說了兩句。」

「本來沒什麼事，她們也沒太大的火氣，沒想到，周導這時候過來勸了勸莫姐，這下，莫姐不知道怎麼就發火……不對，當時應該說是暴怒了。」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莫姐發這麼大的火，她當時幾乎是指著周導的鼻子罵，奇怪的是周導竟然一句話都不反駁，只是一個勁地勸她。最後，莫姐當場就走了。」

林嘯聽完，心裡已經大致有了個譜。

這就是典型的「疑鄰盜斧」心態，心中對一個人有了不滿，看他什麼樣子都不會順眼，莫文謂周興馳可以說已經到了破裂的邊緣，雖然周興馳盡力挽回，但是好像莫文謂並不領情。

而且聽他們說起來，兩人的相處彷彿比自己想像得還要惡劣。

「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接這部戲。」他不由自主地低聲說了一句。

「林哥，你說什麼？」兩人問。

「沒什麼，多謝了，改天請你們吃飯。」林嘯笑了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沒想到，吃完飯，周興馳的助理就來了電話，問他第二天能不能替下群眾演員。

林嘯差點氣笑了，以前只是聽說周興馳比較「摳」，但是竟然讓重要角色去客串群眾演員。而且剛才還絲毫沒提酬勞的事情。

他倒不是看上這些酬勞，而是看重自己好不容易掙來的身份，否則也不會如此愛惜羽毛，非好劇本不接了。

不過，來自周興馳的請求還是不能拒絕，他答應了下來，順便第二天也去看看劇組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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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豆腐金剛隊

除開最後拍攝正邪大戰的江灣體育館，珠海其他體育場都大同小異，能看得見黃土地的球場上，稀稀拉拉地鋪設著片片黃草，設施也很一般，周圍更是被居民小區圍了起來。

就算是這樣的體育場，也是劇組好不容易找到的。

當林嘯到的時候，體育場幾個門外已經站滿了劇組的工作人員，他們負責阻攔一波波熱情高漲的粉絲，不時有拿著高音喇叭的工作人員穿過，提醒大家不要進入體育場。

比起圍在體育場外的人，周圍的居民倒是近水樓臺先得月，一名名頭髮花白的老人，正提著鳥籠或者端著茶杯在居民樓上圍觀。

不過，林嘯進去的時候並沒有遇到什麼阻攔，他的臉，在劇組裡已經很熟了。

「林哥？」看門的工作人員看到他愣了一下，他可是記得開機儀式上，林嘯僅僅排在莫文謂的後面，這地位可是相當高的。

「您也來了啊。」他笑著打開了門「請進請進，周導正在裡面排著呢。」

林嘯道了聲謝走了進去，裡面人確實不多，沒有一個群眾，除開演員就是群演，還有一大堆機器。

草坪上，攝像機，導演椅，休息區，分得整整齊齊。氣氛完全不同外面的哄鬧，反而顯得忙碌而整齊。

「梅林，等下你去那邊，對，和何紋輝他們幾個扮演看熱鬧的路人。」

「李健仁，你去這邊。」

令他驚訝的是，周興馳是親口一個個地吩咐，現場導演根本沒什麼用武之地。

兩隊穿著球服的人在草坪上集合，這是打入決賽的第一場，就是原電影中的豆腐金剛隊。少林隊這邊並沒有多少人出場，有特寫鏡頭的只是幾個人，所以他們並不用全上陣。

林嘯等著他吩咐完，走上去打了個招呼。

「周導。」

「你來了啊，嗯，這身衣服不錯，也不用換了，等會隨便圍著球場走兩圈就可以。」周興馳眼皮都不抬地說。

林嘯點了點頭，隨意找了個位置，等待開拍。

十多分鐘後，隨著場記板「卡」的一聲，這一場正式開拍。

林嘯隨意地在場邊走動，忽然被人拍了下肩膀。

「黃老哥？」他抬頭一看，笑了「你也被抓壯丁了？」

黃博苦笑著搖頭「我都被抓好幾次了。」

「沒給錢？」

「這不是顯然的嗎？」

兩人邊走邊聊，他們知道，鏡頭不會給他們特寫，他們在鏡頭中出現就只是兩個朦朧的人影而已。

「我看周導的戲不複雜啊，完全可以在兩個月之內拿下來。」看了一會兒拍攝，林嘯表面上沒說什麼，但是心裡卻認定了，這部戲在演技上是不能和康熙王朝比的。

大多數場景都是一次過，甚至可以說，只要膽大不害羞，都可以上去演。很多次卡的地方，大多是笑場，或者是由於人沒站到位，因為演技卡的，一次都沒有。

黃博嘆了口氣「周導拍攝，你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喊卡，而且他很固執，沒拍過的會接著拍，直到過為止。有時候十天半月都不會卡一下，但是一卡就是十天半月。」

說完，他無奈地攤了下手「習慣了。」

「而且他是拍完了自己回去看再決定過不過，這也耽誤了不少時間吧。」林嘯點頭道「難怪自導自演的片子時間一般都要比單獨導演的長。」

今天拍攝的，是豆腐金剛隊的最後幾場，每拍一場，場記板響了之後，周興馳都是第一個奔向攝像機的人。

「很敬業。」林嘯點頭稱讚「不管他執導方式如何，但是對這部電影的態度絕對是一等一的。就連我在康熙劇組的時候，都沒看到過陳導這麼上心。」

「如果你把全部身家壓在一部電影上，你保證比他還敬業。再說了，康熙劇組的演員，還需要導演來操心什麼？」黃博笑著說「已經拍了兩場了，要都這麼順，午飯之前應該能結束。」

「如果他卡了呢？」

「那就等十天後的午飯時間結束吧。」

萬幸，周興馳今天並沒有卡，或許這場戲太簡單，不少鏡頭都是一次過。

當胖子抖著渾身橫肉，賣萌地哭喊道「你們不要這樣，我想踢球啊。」的時候，這一段終於宣告結束。

「OK，過了！」當周興馳在攝像機面前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後，舉起手比了個OK的手勢。

所有人都長長鬆了口氣，這段時間，真被折騰怕了。

「周導。」就在這時，助理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在周興馳耳朵旁說了兩句。

「怎麼又來了？」周興馳絲毫沒有降低聲音「不是告訴他別來了嗎？我要的人，他能給的起？」

助理面帶難色，又說了幾句，周興馳不滿地說「不見，有什麼好見的？讓他哪來哪去，我們現在用不著。」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現場。

「怎麼回事？」林嘯好奇地問。

「不清楚，這幾天老有人來找周導。」黃博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一個鬍子拉碴的大漢，估計是想來植入廣告的。」

林嘯搖了搖頭「不會，如果是植入廣告，這種送上門的錢周導怎麼可能會放過？少林足球都快把他十多年的積蓄掏空了，他應該巴不得才對。」

他還有一半沒說，作為已經「預覽」過少林足球的先知人事，他知道少林足球的幾乎一切過程。比如拍戲只拍了五個月，但是特效製作卻花了足足半年。這導致01年秋初才能上演。

而負責特效的先濤數碼企畫，周興馳為了做出滿意的特效，上面投入的金錢絲毫不亞於拍攝經費，可以說，如果少林足球毀了，那周興馳也完了。

所以，他對周興馳現在這種拉演員充群演的手段並不是非常反感，他知道對方恐怕已經捉襟見肘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黃博搖著頭說「想這麼多幹嘛，走，咱兩喝一杯去？上次趙微請客，都沒好意思多喝。」

「黃哥，我不喝酒。」林嘯苦笑。

「一杯！一杯就行。孫雷和蔡得川最近恐怕要回北京，也老嚷著要看你，你這酒量不訓練好可不行。」黃博拉著他便走。

不過，這頓酒並沒有喝起來，或者說，並不是兩個人喝的。

因為他們剛一出門，還沒上車，立刻一輛新款東風就停在了兩人面前。

「林哥，您是林哥吧？」一位滿臉絡腮鬍的大漢，搓著手從車裡走了出來，滿臉堆笑，和林嘯打了個招呼後，又和黃博招呼了一下。

「諾，就他了，天天來片場外蹲著。」黃博客氣地回了一句，小聲地對林嘯說。

不是生意人，林嘯第一眼就下了這個判斷，儘管對方車子不錯，但是他身上並沒有生意人的圓滑，雖然事故，但是卻一直擺著低姿態。

忽然間，他腦子一亮，抬了抬眉毛說「你是穴頭？」

「穴頭？」黃博也愣了一下，仔細地打量了絡腮鬍幾眼「你別說，越看越像。不過珠海也有穴頭？」

「林哥好眼力。」絡腮鬍一點都沒否認，笑得更加燦爛了「咱們也是小本生意，哪有需要就往哪走，聽到周導的劇組在這邊拍，趕著趕著就過來了。」

林嘯不為他的恭維所動「你找我們是？」

絡腮鬍看了看兩邊的人，笑著說「兩位下午好像沒戲吧？這兒說話也不方便，我訂了一桌子，這也快到點了，咱們邊吃邊談怎麼樣？」

「先生，你想送群演進劇組，找我們恐怕沒什麼用。」黃博直言不諱「咱們在劇組也只算個小角色。」

「成不成，先談談再說是不是？」絡腮鬍笑容不減，絲毫都沒被打動「談成了，大家都好，談不成，也是多交兩個朋友。您說是不？」

對方姿態都擺這麼低了，兩人還真不好意思說不去。

「既然這樣，那你說個地方吧，我們馬上過去。」林嘯點頭答應了下來。

「那哪用？坐我們的車就行。」

「不用了，我們還有點事情要辦，很快就回來。」他搖頭拒絕了。

再笨絡腮鬍也看出兩人暫時是不想坐他的車走了，點了點頭說「那好，『海天一色』8號包間，12點半，我靜待兩位大駕。」

說完，他就轉進車子走了。

「你說，他找咱兩幹嘛呢？」黃博若有所思地看著越來越遠的汽車。

「這種非職業經紀人，向來都是打包的。手下聯繫的新人藝人，那些做夢都想踏進這個圈子的剛畢業大學生不知道有多少。」林嘯也沒有走，看著街上車水馬龍，陷入了沉思。

「周導的劇組，熟悉的穴頭肯定在香港，大陸這邊找群演只能通過大陸的穴頭。但是大陸的穴頭和周導又根本不熟，兩邊都睜眼一抹黑，不少人就動了從中間撈油水的心思，怎麼撈，黃哥恐怕更清楚吧？」

黃博嘆了口氣，失意的這幾年，他可沒少和穴頭打交道，北京和各種各樣劇組關係不錯，勢力大的穴頭少說數百人，有的是真有本事，講誠實守信用，確實幫一些群演出了頭，但是也有不少渾水摸魚，拿錢不辦事，讓那些望穿秋水的新人們苦等白頭。

而穴頭和劇組的人一勾結，特別是和負責招群演的人一搭上線，這裡面油水可就大了。

更重要的是，大多數穴頭都掛著點黑，所以，兩人對於廣東的穴頭莫名找了過來，心中都存著幾分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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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廣州穴頭

「先看看再說吧。」

做了這個決定，兩人打車去了海天一色飯店。

走進8號包間，兩人先打量了一下，裡面只有絡腮鬍一個人，這才放下了心來。

「林哥，黃哥，坐，別客氣。」絡腮鬍很是熱情，連忙招呼兩人先坐下來。

菜很快上了上來，三人一直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絡腮鬍看樣子也是個老穴頭了，等兩人差不多吃好了，他才笑著開了口。

「兩位老哥，味道還滿意？」

「挺不錯的，沿海的海鮮確實很新鮮。」林嘯點點頭說「兄弟，剛才我們已經說了，招群演的事情我們確實是愛莫能助，你應該找的是周導的助理才對。」

說到這裡，他忽然想起上午周興馳的態度來，顯然，絡腮鬍早就找過助理了，而且助理也在不遺餘力地撮合。畢竟助理拿的大多都是死工資，這是他們能賺到外快不多的地方了，一旦招進來幾個人，也是筆不多不少的數目。

林嘯說的開門見山，絡腮鬍也沒覺得什麼不妥，他嘆了口氣說「哪有這麼容易，找過好幾次了，負責人見都不肯見我一面。」

「找我們也是一樣，而且助理是周導身邊的人，我們只是一名演員，你還不如去找找趙微，莫文謂他們，她們也許還能說上話。」黃博也說道。

絡腮鬍苦笑了一聲「這種大牌，比周導更難見到。這一點我想過，我也第一次遇到根本不招群演的劇組。但是周導的劇組，誰不想進去？就算只是個群演，以後寫在履歷上都是一筆財富。」

「現在的群演，有的吃著饅頭兌著開水，過得比想像還苦。」絡腮鬍打起了感情牌「別說經紀人，公司都不肯簽他們，能有一個露臉的機會，不僅是個臺階，也是他們活下去的保證。」

「兩位都是一步步走上來的人，對這些情況應該有所瞭解。」他看了看兩人，斟酌著說「所以，我才想找一個經常在劇組，名氣又不錯的人。既然助理走不通，我只能想想別的人選。我覺得，兩位是最好的人選了。」

其實，他只想找林嘯，沒想到黃博也在，他連黃博是誰都不知道。不過請一個也是請，請兩個也是請，還不如做個人情。

「哦？你這麼肯定我能在周導面前說上話？」林嘯似笑非笑地說「我們好像第一次見面吧？」

絡腮鬍賠笑道「林先生，您可是周導欽點的人，再怎麼說，周導對你印象都應該不錯的。」

林嘯倒不詫異對方能知道這件事，畢竟發佈會的時候，媒體已經爆出去了。

「其實……」他考慮了一下才開口「也許周導不是不招群演，而是根本沒有這個錢來招群演。」

這句話一出口，絡腮鬍倒還保持著微笑，黃博卻愣住了。

「林老弟，少林足球是周導全部身家我知道，但是你說招群演的錢都沒有，那也太誇張了吧？」

「我也是剛想到的。」林嘯嘆了口氣，看著微笑的絡腮鬍說「你也是想到了這一茬吧？」

絡腮鬍點了點頭。

「這到底怎麼回事？」黃博有點迷糊了。

林嘯沉吟了一下說「是這樣，昨天，莫姐他們的場地批下來了是吧？黃哥還記不記得在哪裡？」

「江灣體育場啊。」黃博剛說完這句話，立刻眼前一亮，一拍手道「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

林嘯笑著點了點頭「就是這樣，最近沒有比賽，周導不可能為了一部戲辦一次比賽，這投入遠超一部戲的投資。大家雖然拿到了手裡的戲份，不過黃老哥也應該看出來了，最後肯定有一場決賽。」

「今天拍的預選賽，可以選在這種小區球場拍攝。但是決賽呢？必定會找一個正式球場！而到別的地方再找場地，運輸費，場地費，人工費，無形中又是一筆巨大的開支。所以，肯定會選在珠海球場拍攝。但是，不管在哪裡拍攝，決賽的觀眾怎麼來？這可不是隨便找人就可以應付過去的，需要他們在什麼時候起立，什麼時候歡呼，什麼時候搖旗子，都有安排。」

黃博倒吸了一口涼氣「江灣體育場……可是萬人體育場啊……就算一個人底價二十，僱傭五千人，一次也是……」

他吞了口唾沫，腦袋中的數字頓時讓他不敢接著想下去。

五千人，就是十萬！一天十萬！而且最後這一幕，要吊威亞，做特效，沒有一個多月絕對拿不下來！

就算按照一個月拍完來算，那也是三百萬的天價！這還是按照每名群演最低價來算的！

難怪，難怪周興馳不找群演了。這根本不是群演能解決的問題！就算再富有劇組，這樣消耗下去也是個無底洞。他嘆了口氣，不說話了。

「黃老哥你也想到了。」林嘯疑惑地看向絡腮鬍「你應該知道，這不是群演能解決的事情。投入幾百萬在群演上，也許張一謀導演，陳凱哥導演可以，不過周導內地根基不穩，是肯定不會拿出這筆錢來的。」

絡腮鬍臉上浮現出一抹苦澀的笑容「我怎麼會不知道？但是新人們知道周導的戲在珠海拍攝，幾乎都像吃了春藥一樣激動。我們本來打算幾個廣東有名的穴頭聯繫起來，如果周導點頭，立刻拉人過來，少說也有一兩千號人……」

他沒說完，林嘯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能不說財帛動人心，就算知道沒什麼機會，這些穴頭也會拼上一把，因為這筆生意實在太大了，利潤豐厚到他們沒有任何理由拒絕。

而正是因為這種巨大的經濟效應，讓周興馳煩躁到見他們一面都不想見。

「現在國內的穴頭，大多都集中在北京，上海，廣州這三個地方……」林嘯沉吟著說「一個新人要進來了就得給你三四百，而且這種大型群演，應該是你指定人數，更有很多想走後門的，會多上一些，就算你能聯繫到三百號人，少說也是萬多的收益，周導的戲更是搶破頭……」

絡腮鬍臉紅了一下，他沒想到對方竟然對他們這行如此瞭解。

2000年的一萬，可不比2013年的一萬。

「我們回去試一下吧。」林嘯說道「不過你最好別抱太大希望。你也知道一天十萬的開支，對於哪個劇組都難以承受。」

「謝謝！謝謝兩位！」絡腮鬍一聽這話，立刻兩眼放光，拍著胸脯說「事成之後，我絕不會虧待兩位的！」

「這倒不用，我現在不缺這點錢。」林嘯說「我只是覺得新人過得太苦了一點而已。」

黃博也笑著說「你知道他現在身價多少？還缺你這一成的錢？」

絡腮鬍語塞，就算他只是半個圈內人，也知道林嘯現在的身價對於一兩千塊錢還真的看不上眼。

「那事成之後，我保證，在珠海拍攝期間，兩位如果有什麼不好出面的事情，在下一定代勞了。」他略有些感動，遞過去一張名片「就算不成，這個承諾同樣有效。」

果然掛點黑。雖然他說的很隱晦，林嘯還是聽出了話裡的意思，不過轉念想想，這不很自然的嗎？否則有哪些新人難搞，鬧起事來莫非要穴頭自己出馬？

說到這裡，飯也吃的差不多了，三人分頭回去，絡腮鬍執意要送兩人回宿舍。

「兩位老兄，那我就靜等消息了。」臨走的時候，絡腮鬍再次說。

「行，我們盡快。」

車開走後，黃博擔憂地說「林老弟，這次我一定得勸你一下，這件事不能跟周導說！」

「哦？」林嘯看著名片，隨口應了一句。

看到他不放在心上，黃博皺著眉頭開口了「你看上午周導的態度，顯然對這件事情已經煩到不行了，你這時候再給他提這件事，不是引火燒身嗎？」

「黃大哥。」林嘯笑了起來「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既然我答應了他，這件事我肯定會和周導說，不過，我是用另一種方式去說。」

「什麼方式？」黃博關切地問，這件事情，一個處理不好，先前在周興馳心裡積累的良好印象就全沒了。

尤其周興馳的脾氣，隨著拍戲的進展已經日趨古怪，這個話題更是切在了對方的敏感點上。像

「我是告訴他，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一個他拒絕不了的辦法！」

「你有辦法？」黃博眼前一亮「你可以在周導承受的範圍內，讓觀眾坐滿江灣體育場？！」

剛說完，他自己就搖了搖頭「怎麼可能……你又不認識什麼穴頭，再說，有穴頭也不可能無償勞動，一萬人坐滿……那價格，誰能承受得起。」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林嘯哈哈大笑，拍了拍黃博的肩膀「老哥，走吧，晚上不是還有你的戲嗎？」

「你不說我還沒想起來。」黃博看了看表「我先走了，等下再聊。」

看到對方急匆匆的背影，林嘯陷入了沉思，他答應絡腮鬍，並不是因為自己缺錢。雖然系統這個黑洞總是隨時隨地把他所有金錢吞噬得一干二凈，但就算絡腮鬍給他兩成，兩千塊錢他也看不上。

還不夠培訓一天的錢，拿來幹嘛？

他答應對方，是因為想起了上一世自己那沉浮的幾年，吃著罐頭饅頭，窩在僅有一個小燈泡，充滿異味的地下室，無數次地苦等消息，無數次和穴頭套交情。每一部戲有角色的時候，都欣喜若狂。

他從不覺得這是恥辱，而是覺得這是他磨練的財富。

絡腮鬍說了這麼多，什麼都沒有打動他，只有那一句「新人吃著饅頭兌水，眼巴巴地等著一部戲下來」，真正觸動了他的心弦。

「就當是給過去的自己一個機會。」他看著天上飛過的一行飛鳥，喃喃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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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周興馳的苦惱

他要告訴周興馳的辦法，是來源於自己的「記憶」。

命運的軌跡總是有所相似的地方，上一世，少林足球劇組同樣遇到了這個問題。所有人都望著江灣體育場空空蕩蕩的座位傷透了腦筋，足足苦惱了好久，才想出一個辦法。

他有自信讓周興馳接受他現在的想法。

下午，是一些小小的補拍，並不關他的事，他很快就找到了周興馳。

在周興馳不上場的時候，他是親自坐鎮攝像機，看到林嘯過來，他立刻安排了一個群演位置。

補拍的戲份，大多都是沒多少技術含量，臺詞也很少的戲份，拍得很快，不到五點，就結束了一天的拍攝。

搬機器的搬機器，拆佈景的拆佈景，片場在進行著收工前最後的忙碌。

「周導。」林嘯走到周興馳身旁，招呼了一聲。

這位曾經的喜劇天王，眉宇緊鎖，看著空蕩蕩的球場，不知在想些什麼。對於林嘯的招呼，只是隨意地點了點頭。

林嘯沉吟了一下，他本來再考慮怎麼開口好，但是想來想去，發現怎麼說都不如開門見山的好。

周興馳的性格多變，對於影片的偏執，就算他想好了完美的起手式，也想不到對方要用什麼招數接下來，還不如開始就說個清楚。

「周導再為江灣體育場的事情煩心？」他笑著問。

瞬間，周興馳的目光就射過來了。剛才的煩惱已經在他眼中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久經娛樂圈沙場的謹慎，警惕，還有一絲震怒。

「給我個理由。」他的聲音也冷了起來，不含一絲感情地說。

就算他不說，林嘯也猜得到，對方是在說，給他一個能猜到他想什麼的理由。

「周導放心，我雖然初入圈子不久，但是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我還是很清楚的，趙微的劇本，我絕不會去看的，我手裡只有自己的劇本。」

周興馳不信任地看了他一會兒，冷冷地說「那你怎麼會知道劇情的延續？」

「其實很簡單，周導。」林嘯笑了起來「我那場是半決賽，這說明絕對會有決賽，決賽總不可能在居民小區的體育場拍吧？」

「嗯。」周興馳點了點頭，發了個單音節，示意他說下去。

「既然是球賽，必定會有觀眾。不可能一場足球大賽觀眾不滿百吧？但是如果僱傭群演，這筆數字恐怕就是個天文數字了，我剛才看著周導對著球場考慮，恐怕就是想到了這裡吧？」雖然是疑問句，林嘯卻說得胸有成竹。

周興馳沉默了，半晌才苦笑了一下，彷彿遇到了知音一樣長嘆了口氣「我表現得有這麼明顯嗎？」

「不，一點也不。」林嘯笑著說「我也正好是看周導考慮得久了，才猜測了一下。」

「你是個聰明人。」周興馳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你剛才一直在笑。所以，我才讓你說了下去。」

這句話說得沒頭沒尾，林嘯還是用心聽了下去。

「送你一句話，笑，是藝人用得最多的表情，不管你願不願意，哪怕你是哭著笑。」周興馳淡淡地說「好了，你可以說下你的來意了，你不會是為了猜我怎麼想的就來和我說話吧？我沒這麼閑。」

這一刻的周興馳，儼然是天王架勢，和「頭套事件」中一刻一個想法的周興馳相去甚遠。

林嘯愣了一下，他甚至都分不清哪個是他真正的形態。如果以前的表現是真心的，那他只有「大智若愚」四個字可以形容。

「果然，混了十幾年的巨星，都是些人精！」他心裡暗暗鄙視了一下，嘴上還是笑著說「周導，我是有個想法，但是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哦？你有辦法？」聽到這句話，周興馳眼睛裡頓時閃過一絲亮光「說來聽聽，自從拿下江灣體育場，我就在想辦法，但是這幾百萬投給群演，可不是我想看到的。你要說這個，那就不用說了。」

「當然不是。」林嘯卻沒有直接說出來，反而是詢問似地說「周導，你覺得，用普通群眾來演怎麼樣？」

「不行！」周興馳一口就否認了，臉上湧起一抹失望的神色，嘆息著說「雖然這些『肉背景』普通群眾完全可以勝任，但是要他們在某個時間吶喊，某個時間驚嘆，還要在某個時間有特殊反應，這絕對不可能！」

他鎖著眉頭看了一眼林嘯「這個辦法，我一早就想過了，群眾根本沒有演員的素養，做不到令行禁止，我要來幹什麼？」

林嘯絲毫不失望，他知道，上一世最後，正是發動了廣大人民群眾，加上電腦後期合成，特效，才有了那個座無虛席的大球場！

「如果，是民眾自願的呢？」他笑著說。

「自願？不給一分錢，還要應我們的要求自願？」周興馳大搖其頭「林嘯，你想多了。演員是誰都能當的，也不是誰都能當的。」

「別人不可以，但是周導，你行！」林嘯斬釘截鐵地說。

看著對方嚴肅的臉色，周興馳也收斂了愁容，他直覺告訴他，對方不是在開玩笑。

難道真的有辦法讓群眾來自願演戲？並且聽從劇組一切號令？

這幾天他冥思苦想都沒有想到辦法，全部身家砸進去的電影，他自然要求完美，幾百萬群演的費用根本不在他考慮範圍之內，因為這已經大大超出了預期。

所以他聽到有穴頭來找他，幾乎是趕一樣把對方趕了出去。

但是現在，能有轉機？儘管讓群眾自動坐滿球場不計酬勞，並且還聽從他指揮？

聽起來就像天方夜譚一樣。但是也讓他不由自主地說道「說說看？」

「周導，您是天王，是巨星。可以說，我們這一代很多人是看著您的電影長大的。」林嘯誠懇地說。

沒有人不喜歡聽好話，而且這種對實力的認同，讓周興馳泛起了一抹笑意「別以為耍嘴皮能過去，要沒好辦法，我可不會答應。」

「首先，我想請周導答應一件事。」林嘯鄭重地說「這個辦法如果能行，劇組拍攝時必須開放，哪怕是記者進來看到了也沒辦法，否則，這個辦法就沒用。」

「我答應。」周興馳考慮了一下「你還是先說說你的辦法。」

「第二，我想這件事所有人都要參與，因為不是一兩個人能做得完的。」

「沒問題。」

「第三點……」

「行了！」周興馳剛才的巨星氣度剎那間飛到了九霄雲外，笑罵著說「嗡嗡嗡嗡你個頭啊！你以為你羅佳英啊？大話西遊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怎麼還有這麼囉嗦的人！」

林嘯也被逗樂了，剛才自己還真有點唐僧的味道。

「所有我都答應，你直接說吧。」周興馳哭笑不得地找個地方坐了下來「說了半天還不到正題，胃口都被你吊死了。」

「那我就直說了。」林嘯笑著說「我的辦法就是，把拍攝地點公佈出去，還要大肆宣揚，但是標語這麼寫『周興馳首部三位一體的電影，圓你的電影夢，最後一幕，有你存在！」

周興馳嘴巴動了下，卻意外地沒有否定，只是說「針對什麼人群？」

「大學生！高中生！」林嘯神采奕奕地說「他們是追星最有力的一個層次！當畢業之後，生活的壓力隨之而來，能繼續追的就不多了。我們可以印刷通告，宣傳牌，放到每個中學，高中，甚至小學的門口！為數不多的大學也可以放……」

「啪！」還沒說完，周興馳立刻興奮地拍了一下手掌，兩眼放光「好辦法！」

他已經完全明白林嘯的意思了！

利用自己的品牌效應，一開始就把要求說出去，學生來了，他們的家長很多都會來！看似只在學校打廣告，實際上卻拉動了整整一家！人數簡直是翻倍地往上漲！

「那麼，就把拍攝的時間定到星期天！」不等林嘯再開口，周興馳激動地在原地轉來轉去，手神經質地晃著「先看看第一天拍的人數！如果不夠，就用電腦合成一下……」

「周導。」林嘯第一次打斷了他，但是周興馳已經沒有任何不滿的神色，眼睛裡都是喜悅。

「你說，還有什麼點子？」

林嘯笑了笑「光是這樣還不夠，什麼時候喊，什麼時候鼓掌，都需要有人帶動，雖說大量的群演用不到了，不過少量的群演還是必須的，他們的主要工作就是帶動人群，可以把他們放在能露臉的位置，或者作出特殊反應的地方，加上我們的工作人員，應該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這個事情能不能成……」

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藏到最後才說出來。

答應過的事情，他一定會去做，雖然錢他看不上眼，不過絡腮鬍的話帶給他的感慨，卻足以讓他試上一試。

男人就是這麼奇怪的生物，有時候會為了一絲感動兩肋插刀，有時候會為了一絲快感插別人兩刀。

周興馳哈哈大笑「能！必定能成！這是我到現在為止聽過最有創意，最靠譜的點子！」

他興奮地走來走去「導演起片子來，我都快忘了我本來就是喜劇天王啊！至少他們衝著ONLYYOU的面子，也得來看一下吧！」

林嘯笑了起來，大話西遊，喜劇那個年代能與之匹敵的，恐怕也只有東成西就了，堪稱華語喜劇中永不退色的經典。

也正是這種品牌效應，才在上一世完美完成了萬人落座的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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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你來負責

周興馳現在非常激動，困擾了他一天多的難題，竟然這麼快就解決了。

天知道，在想到這個開始沒想到的缺陷後，他幾乎是涼了半截。

任何劇組都不能預測完每一個困難，開始要準備的事情太多，場景，道具，人手……忘記一些事情很正常，這就是所謂的當局者迷。而有的問題，只有爆發出來才會被發現。

他這是第一部戲，信任他的投資商並不多，但就是這樣，都掏空了他幾乎所有家底，還要來幾百萬，還是群演？

他恐怕就得賣房子或者借貸了。這要傳出去，他這一代巨星的臉都沒地方擱。

但是，這部片子必須要拍出來！林嘯的提議，是切在了周興馳最敏感的一個點上。

這個辦法，不管行不行，起碼指出了一條路，挽救的不僅僅是他的面子，甚至整個少林足球的效果，都會被這個點子改變！

而他，只需要開放劇組就行！

這簡直是空手套白狼！而且套得無比漂亮！甚至可以說是狼自己鉆進來的！

「你做的很好。」興奮了幾分鐘，一代巨星的風采忽然回到了周興馳身上。林嘯差點被這種判若兩人嚇了一跳。

看到林嘯明顯地愣了一下，周興馳笑了起來「如果你天天對著羅佳英，王京這樣的神經刀，你也會變成神經刀的。」

笑完，他收斂了笑容，認真地說「如果你的辦法可行，我給你一個承諾。」

他看著林嘯，一字一句地說「下部片子，我會首先考慮你。」

突如其來的喜訊，讓林嘯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下部片子！周興馳現在可能還沒意識，他的下部片子，就是能站在「大白鯊」「蝙蝠俠」這等位置，創下巨額票房，讚譽滿滿的「功夫！」

上面每一個角色，不管是斧頭幫幫主，馮小剛，還是基佬長拳裁縫，譚腿，五郎棍，都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甚至「火雲邪神」這個角色，香港頂級漫畫公司，黃玉郎大師的「玉皇朝」還專門推出了一部漫畫！

2004年，出現了兩部「現象級」電影，第一部，就是周興馳的「功夫」，第二部，則是馮小剛的賀歲大片「天下無賊」。

現象級，各種因素缺一不可，無可挑剔的劇本，完美的演員，強大的後備……還加上一些運氣，每一部「現象級」的背後，都是其中的演員身價大漲。

林嘯自己都沒想到，因為他一時的感慨，竟然接到了這個重頭承諾！

只有周興馳自己，還不瞭解這個承諾的重要性，號稱價值百萬金都絲毫不為過！放到後世的演藝圈，那是天皇巨星都得放下面子來磋商。

「謝謝周導！」林嘯由衷地說。

「這是你應得的。為劇組考慮的人，我才會為他考慮，這個道理，放之四海而皆準。」周興馳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笑著說「當然，要這部片子有盈利我才敢拍下部電影。」

林嘯認真地說「周導，這部片子的票房，恐怕超乎你想像的高。」

周興馳無所謂地點了點頭，對於林嘯這句話，他只當是安慰。

他拿起了手機，撥通一個電話，不多久，助理就跑了過來。

「周導，有什麼事？」他看了一眼站著的林嘯，不知道周興馳忽然叫他過來為什麼。

「是招募群演的事。」

周興馳這句話一出來，助理差點就笑出聲來。

這代表什麼？代表他的小金庫就如同產後女人的乳房，馬上就要豐潤起來了。

「是，周導有什麼安排？」他立刻幹勁十足地問道。

「嗯，這件事，由林嘯全面負責，反正最近他也沒戲。你去協助他。」周興馳考慮著說。

「我負責？」「什麼？」

兩個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開口了，林嘯只是稍稍驚訝，助理則完全難以置信。

「當然你負責！」周興馳不容拒絕地瞪著林嘯「整個點子都是你想出來的，你不負責誰負責？你以為我的承諾是那麼好拿的嗎？」

林嘯苦笑，這算不算另一種程度的惹火燒身？

「周導！」助理忍不住叫了起來「他只是一個新人，而且從來沒有管理劇組的經驗，你讓他負責？」

話一說完，他立刻感覺兩道冰冷的目光刺了過來，周興馳的神態好像一瞬間就冷漠了起來，他希望不是自己的錯覺。

「就是這個沒有管理劇組經驗的新人，想出了你們想不出來的辦法。」周興馳哼了一聲說「就這樣，這是我的安排。」

說完，他就拍了拍林嘯的肩膀，心情顯然十分愉快地走了，甚至路上還哼起了小曲。

助理幾乎是瞠目結舌地愣在原地，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周導的意思……這個小子解決了江灣體育場的大難題？！

這不可能！

他愕然轉頭看著林嘯，鬍子刮得很干凈，真不知道下面的毛長全沒有，這樣的愣頭青，竟然可以解決江灣體育場的事情？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小金庫又豐潤不起來了。

「林嘯是吧？」他沒什麼好聲氣，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雖說千把塊錢還不至於雙親犧牲，但是七大姑八大姨已經英勇就義了。

「聽說你能解決江灣體育場的事情？」他翻了翻白眼，這小子，不知道用什麼花言巧語騙了周導，竟然讓他負責，這不是搶自己的飯碗嗎？

對方的態度，林嘯也不在意，笑著說「剛才提了個點子，周導認為不錯。」

「哼，不知道有用沒有。」助理黑著臉說「叫我姜助理就行，先跟我去製片那裡。」

「姜助理，其實我的辦法很簡單……」

「別跟我說，我聽不懂。」姜助理無名火直往上衝，2000年一個中層工人也才拿近兩千的工資，這平白飛了兩千，他恨不得把林嘯給撕了。

「到了製片再說。」朝林嘯招了招手，也不管對方跟了沒有，扭頭就走了。

林嘯苦笑了一下，也跟在了後面。

哪裡都一樣，自己春風得意馬蹄急的時候，總有別的人被馬蹄踢了一下。

沒多久，就到了一個倉庫旁邊，這裡是少林足球的製片部。旁邊是統籌部。

製片分很多部門的製片，生活製片是管理劇組的生活的；現場製片是管理現場的紀律和保證主創部門的順利創作的……等等，各個製片部下面有若干劇務，就是幹一些具體事務的人員，製片部門的人不介入劇組的整個藝術創作，相當於一個單位的後勤部門。

姜助理面色不善地推開門，裡面正有好幾個人在聊天。看到他進來，都笑著說「姜助理，今天怎麼有空過來玩了？」

「玩？我哪來的心情玩？」姜助理一頭火氣立刻爆了出來「也就你們每天在這裡玩玩玩！不知道幹點正事？」

那人被訓得莫名其妙，暗想這人今天吃火藥了？火氣這麼沖？

發完火，姜助理也覺得不地道，煩躁地擺了擺手「從現在開始，林嘯負責招募最後百場的群演。我是來協調工作的。」

「他？」「這個新人？」「他多大了？有20沒有？剛畢業的吧？」

聽到姜助理的話，眾人立刻明白他為什麼發火了，平白無故地安排一個新人進來，搶的還是自己的工作，誰都會不爽。

「你管他有沒有20？」姜助理哼了一聲「周導說讓他來，他就來了，至於要怎麼做，聽他說唄。」

製片部的人都沉默了，顯然這兩人關係從進來的一刻就很不友善。他們也看不起這種嘴上無毛的小子。

但是，別人是周導放過來的啊。

「你是林嘯吧？」一名頭髮有點花白的中年男子站了起來「我是副製片人，周悅，請問林先生來製片部是為了……」

還沒說完，姜助理就惱火地打斷了他「都說了管最後百場的群演了！還有，江灣體育場的事情要聽他的辦法！」

「絲！」他的話一落下，頓時，倉庫裡發出了不約而同的抽氣聲，就連周悅，都難以置信地看了林嘯幾眼。

林嘯笑得很無害。

「他……解決了江灣體育場萬人群演的事情？」一名青年震驚地看著林嘯，眼睛裡都是崇拜「這可是我們連夜討論都沒出結果的事情啊！」

「是啊，周導愁得頭髮都快白了。」

「要是達不到落座數目，就成了空球場，全國大賽只是笑談，連片子都沒法拍啊！」

姜助理剛壓下去的怒火立刻被挑了起來「嚷什麼！他的辦法還不知道可不可行！」

最先鎮定下來的是周悅，他調整了一下心態，笑著問「林先生，可以把你的辦法說一下嗎？」

「沒問題。」

林嘯把剛才的辦法詳細地說了一遍，當說完最後一個字，已經是萬籟俱寂。

每個人都瞪圓了眼睛看著他，就連姜助理也不例外，眼中的神情早就沒有了輕蔑，已經被滿滿的驚訝代替。

這裡沒有不懂行的，姜助理說他不懂，真不懂也不會在周興馳身邊做助理了。

也正是如此，聽到林嘯的辦法的時候，他們立刻意識到，這是個絕對可行的辦法！

「他不過是個新人吧？20歲的新人，竟然能想到這種奇葩的點子！」所有人面面相覷。

劍走偏鋒，卻見血封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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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製片和統籌

「我這辦法還可行吧？」林嘯笑著問。

他是故意的，既然周興馳要他負責這項工作，那麼他就必須完美地完成，和暫時的下屬貌合神離絕對不是最好的辦法，只有一開始把他們鎮住，讓他們知道自己真有辦法解決，才會安心聽自己調遣。

目光從眾人臉上掃過，看到的只有驚訝和難以置信。

「這……這是你想出來的點子？」姜助理心跳加速，語氣已經不由自主地緩了好幾分「完全是自己想出來的？」

林嘯笑了笑「當然，剛才我和周導談的就是這個。」

姜助理還想說什麼，但他忽然發現，現在說什麼都是蒼白無力的。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開始沒想到這個辦法？他的心都在滴血，這可是幾千大洋啊！說沒了就沒了！就算有，好處也落不到自己身上！

他吞了口唾沫，苦澀地搖了搖頭，安靜地站在了一邊。

最先打破這份尷尬的，還是周悅。

「厲害……」他看著林嘯，毫不掩飾地讚賞「新人能想到這麼深入，利用周導本身的名氣和市場效應，就算製片和統籌做了一年的也不一定能想到。」

「能在聽到這個消息這麼短時間就對癥下藥的，恐怕沒有。」另一個資深製片首次開了口，感慨地說「我算是知道，周導為什麼要他來暫管製片了。」

「是啊……這件事就像塊石頭一樣砸在我們心裡，搬都搬不走。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心都快涼了，昨晚我可是沒睡好啊。」

「誰不發愁？眼看就要到莫姐的戲了，這弄不好，就是耽誤拍攝進程的大事。周導全部身家都砸了進來，多耽誤一天都是幾萬塊錢，可以說江灣體育場關係了整個劇組的進度！」

他們剛才輕視的心態，因為一句話就被輕飄飄地打飛了。沒有人看林嘯再覺得他是個嘴上無毛的小子。

「那林先生，你說說應該怎麼辦吧？從哪一步開始實行。」周悅興奮地說，雖然才短短一天，但這件事確實讓劇組的人快要愁白了頭。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林嘯，就連姜助理，也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把目光投了過來。

林嘯考慮了一下說「這件事，光製片部可能還辦不下來，有很多事情需要統籌部的幫忙。」

如果說製片部是後勤部門，那麼統籌部就是「傳話筒」，很多地方需要他們協調。更是負責編排檔期，林嘯這件事，需要用到太多的聯繫，自然不能放過統籌部。

「不過……」他沉吟了一下，目光看過周悅。

「你說就行！」周悅連忙開口，他現在想的，就是如何完美解決掉江灣體育場的事情。

「我和他們不熟。」林嘯說道。

「多大個事啊！」「嗨！我還以為什麼事呢！」「你不熟，我們熟啊！」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他們還以為又有什麼麻煩，畢竟這件事是劇組接下來拍攝的頭等大事，沒想到林嘯只是擔心這個。

周悅笑著示意大家安靜下來，朝林嘯開了口「統籌部和製片部向來不怎麼分家的，你怕調不動他們？沒事兒，我去說就行，拉也把他們拉來！我周悅這張老臉的面子，恐怕還是要賣的。」

他看了一言不發的姜助理一眼「但如果姜助理一起去，那以後調動起來就更方便了。」

姜助理嘴角抽了抽，無奈地點了點頭。

形勢比人強啊，就算他再怎麼不滿，但再多的心思在真正的辦法面前都是紙老虎，劇組裡面，拍完，拍好才是第一，任何小心思都不能觸動這個底線，沒看到製片部的都是一瞬間就調轉了方向。

「我去看看吧。」他終於妥協了，周悅笑盈盈地上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兩人一起朝外面走去。

臨出門的時候，姜助理忽然轉頭問「林先生還有什麼需要和統籌部交代的？」

林嘯笑了，這是姜助理伸過來的橄欖枝，對方已經完全服從了。

「沒有什麼，不過麻煩姜助理告訴他們，招募群演，是你一手負責的，我還有別的事，只是看一下，具體招募誰，恐怕還要姜助理多操心了。」

姜助理的目光頓時亮了起來，林嘯這句話，可以說是把屬於他的金庫大門又打開了！

打一巴掌給個棗，爛透了的招數，偏偏他還飲之如飴。

他深深地看了林嘯一眼，目光中最後一絲陰霾消散一空，第一次進門後笑了起來「我也是第一次招群演，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還請林先生多擔待。」

所有人都暗地裡呸了一聲，這種赤裸裸的謊言還真說的臉不紅筋不跳。

「哪裡，這本來就是姜助理分內之事。」林嘯笑著說。

「那就卻之不恭了。」姜助理臉上都笑成了麻花，和周悅一起出了門。

不一會兒，一個肉球就隨著滿臉堆笑的姜助理和周悅一起走了進來。

「誰想出來的辦法？」肉球的皮膚細膩地驚人，眼睛都被擠成了一條縫，剛進門就問。

「任先生，這是周導親自安排負責這個辦法的人。」姜助理加重了「親自」兩個字，他已經完全站到了林嘯這邊。

「林先生，這就是統籌部的負責人，任飛。」

任飛勉強睜開了被肉擠成一堆的眼睛，狐疑地看著林嘯，話卻是問周悅「他？這個新人想出來的點子？老周，你不會逗我的吧？」

「老任，我哪有這個閑心逗你。」周悅故意拉長了臉「難道你懷疑周導的話？」

「倒不是……」任飛口是心非地看著林嘯，他實在想不通，一個新人何德何能一晚就破解了劇組最大的難題。

「話先說到前面，如果效果不好，我可是不會給你白打工的。統籌部又不是劇務。」想了半天，他才咬牙表態。

林嘯倒沒在意他的態度，他自己非常清楚，這個辦法絕對是行之有效的，當萬人落座江灣體育場的時候，周興馳恐怕會興奮得封他們一人一個紅包。

「行，今天大家先見個面，我馬上回去列一下計劃，明天我們正式開始。」

「沒問題。」「聽林先生安排。」

短短的見面會，很快就結束了，當林嘯邁出倉庫的時候，手機卻響了起來。

他拿起來一看，忽然愣了一下，竟然是秦心打過來的。

心跳頓時加快，他幾乎是立刻摁下了接聽，接通後，卻不知道說什麼好，一陣淡淡的沉默在電話兩端擴散。

「你還好嗎？」過了好幾秒，林嘯才有點沙著嗓子問。

這段時間，他沒少撥通過這個號碼，但是全部無人接聽。

「我很好，你病好了嗎？」秦心的聲音在電話那端響起。

「早就好了。」林嘯笑了笑，關切地問「你現在在哪裡？」

「你猜。」秦心也笑了起來。

「不會是在珠海吧。」

沒想到，電話那邊沉默了一下，竟然驚訝地說「你怎麼知道？」

「……」林嘯無語，他只是隨便詐一詐而已，這也太好詐了吧！

往往試探的話，說出的都是自己本來的心願。

「你真的在珠海？」他的聲音都有點微微顫抖。

「快到了……」秦心的聲音也低了下去，林嘯甚至能想像得到對方低著頭，臉頰緋紅，含羞帶怯的模樣。

心裡一股火升起，順便升起的，還有身體的火。

壓下一些不該有的想法，也不管某個部位忽然精神抖擻，他聲音有點發乾「你不是……在南京被禁足了嗎？」

說道這裡，秦心的聲音忽然歡喜了起來「我已經考上大學了，在北京！以後見面的機會就多了！」

「你考了北京的大學？」林嘯一驚，難怪這幾個月電話都打不通，他還以為對方被禁足了。

隨後，他才想到一個問題「十二月考大學？哪個學校開學考試設定在這種時候？」

剛說完，他自己就笑了起來，對方的家庭，想塞秦心進去學習，恐怕也就是分分秒秒的事情。考試不過走過場而已。

這個念頭掠過心頭，他心情不禁有些低落。

這種家庭，爺爺那輩可以說參加過開國大典的，在他們眼裡，巨星和巨富有什麼差別？

也許不至於權傾朝野，但是比地位，比聲望，就算李嘉誠都不一定比得上。

自己就算努力到了巨星，又有什麼用？

他忽然覺得，自己曾經追求的夢想，已經在他眼前鋪開的那條康莊大道，比起秦心來，他更願意選擇後者，雖然心中極為不甘。

「怎麼不說話了？」秦心好像意識到了他情緒不高，不過卻不明白他的情緒低落來至哪裡。

「沒什麼。」林嘯淡淡地說，轉移了話題「你怎麼想到來珠海？」

秦心彷彿害羞了起來，小聲說「因為……一周後是我生日。」

林嘯忽然感覺到一絲愧疚，這種時候，本來應該他自己去別人身邊，但是此刻的他，恐怕早就被拉入秦家黑名單，連門都進不去。反而是對方不辭辛苦來到了這裡。

「我等你。」頓了半天，他只說了三個字。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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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章:都梁

聊了大概一個多小時，他才掛掉了電話。

但是卻換來一聲長嘆。

在他記憶中，秦心從來都不曾有過講究的時候，不是說她穿著不得體，她搭配地很好，非常有眼光，卻對吃的用的沒什麼條件，不會非XX牌子不用。

但是今天幾句話，雖說無意，卻深深地讓他感到自尊心受到了刺激。

因為種種原因，他做不到去遷就對方，現在反而是對方來遷就他。

他在努力拚搏，為了圓自己前世的夢，可是忽然發現，圓了一個夢，卻失去了一片森林。

這種失落，讓他忽然難以取捨。

淡淡的刺痛湧上心頭，雖然很淡，卻揮之不去。他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來，頭埋進臂彎裡，開始思考起來。

自己選擇錯了嗎？他不覺得，這個夢，植根在他心中太久，足足兩輩子，他不可能放棄。

秦心很溫柔，但是這種溫柔，卻是一種無形的責備。

他忽然感覺有點接受不起這種溫柔，豪門世家和落魄公子的傳說，大多都是在書裡。

有點煩躁地拿起手機，他撥通了李浩的電話。

「嘯哥？沒到週五吧？怎麼想起給我電話了？」李浩受精了，受寵若驚。

每個週五通通電話，是他們幾乎形成的習慣了。

林嘯沒回答，沉默了起來，李浩也敏感地感覺了不對，關切地問「怎麼了？」

過了很久，林嘯才說「如果一個大世家的女兒看上了你，而你永遠達不到和她身份匹配的那一步，你會怎麼做？」

李浩幾乎沒有思考地說「當然是去追啊！怕什麼，年輕就是本錢！」

林嘯被他逗笑了，這種年輕的衝勁，確實是對方的行事作風。

「行，沒事了，就是想找你說說話而已。」

不等對方回答，他就掛掉了電話，他剛才確實是想說說話，和誰都好。

唯獨不想和CAMI，那個女人，太公事公辦了。如果告訴她這件事，她恐怕立刻會勸分不勸和。

「哎。」嘆了口氣，他站起身來，卻發現不遠處坐了一個人，正笑著看著他。不知道對方來了多久，不過一直沒說話。

「林嘯？」對方開口了。

這是一個中年男子，長相十分普通，帶著墨鏡，頭髮有點禿，穿得非常隨意，走在大街上不能留給人任何印象。

但是林嘯看到他的那一刻，卻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楊戰！

如果說這個名字很多人不知道，那麼「都梁」這個名字，恐怕就無人不知了。

如果都梁都不知道，那麼「亮劍」「血色浪漫」「狼煙北平」，也足夠讓人清楚「都三怪」的份量。

終於來了！

林嘯陰霾的心中亮起了一抹陽光，他想大笑著迎上去，卻發現自己此刻的心情卻只能保持微笑。

「楊老師。」他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楊戰靜靜地看著站在他面前的年輕人，點了點頭，忽然說「你有心事。」

林嘯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就算都梁現在就指定林嘯為鐘躍民的的演員，他也不會見得多高興。

「看來我來得很不巧啊。」都梁嘆了口氣，隨即笑著說「你猜猜我為什麼會來？」

他一點大編劇的架勢都沒有，後世亮劍的火熱，和這個面前平易近人的中年男子好像一絲瓜葛都沒有。除了挺得筆直的後背，標誌他是部隊出身，實在看不出有一點大編劇的架勢。

林嘯腦海中迅速掠過都梁的資料，對於這些大編輯，大導演，大明星的資料，作為新人是必須記得差不多的，否則遇上了也無話可說，白白浪費一次機會。

99年，亮劍小說發佈，此刻的都梁，還名聲不顯，和後世亮劍拍出後的大火完全不同，那時候，他可是和蘭小龍一樣，編劇裡數一數二的大紅人。

兩人出身相似，都是部隊出生，題材也相近。但是林嘯看上的，不是亮劍，那部成就了老戲骨李幼兵的戲，角色並不適合他。

他看上的，是陳佳林推薦的血色浪漫。鐘躍民這個角色，原為影帝劉曄主演，他的氣質和對方很相似，長得也不差，演技他自信和現在的劉曄也有的一拼，他有很大的信心拿下這個角色。

再加上陳佳林的推薦，說不定其中還夾雜了高蘭春等人，這個份量不可謂不重。差的就是華夏這邊的關係，不過，血色浪漫小說都還沒結束，也不急這一時。

「是為了血色浪漫？」他試探地問。

楊戰點了點頭，徐徐說道「這本書，本來還沒完美結束，但是已經有公司想要投資了。正好，陳老師和我推薦了你。正好最近沒什麼事，來沿海找找靈感，聽說你在珠海拍戲，就過來了。」

「是的，我看過這本書，對鐘躍民這個角色非常喜愛。」

「你看過？」楊戰抬了抬眉，不過他認為對方只是迎合他而已，笑著說「鐘躍民可是主角，戲份最重的人，你有把握？」

「我有自信。」林嘯肯定地回答。

楊戰笑了「我喜歡有自信的人。」

說完，他話鋒一轉「我還沒吃飯，不準備請我吃個飯？」

對方這麼隨和，林嘯剛才的心情倒稀釋了一點，笑著說「當然，這是我的榮幸。」

沿海的特產，自然就是海鮮了，兩人找了個飯店坐了下來。

林嘯本來打算要個包間，但是楊戰拒絕了，按他說，他就喜歡在這種地方看人生百態。

雖然知道對方這次是來探探底，不可能定下來主演，但是這種隨和，讓林嘯放鬆了很多。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楊戰終於先開口了「對這部籌劃中的片子，你怎麼看？」

林嘯想了想，對於血色浪漫的評論，上一世他已經看過非常多了，只思考了一下，就想到了最合適的回答。

「我覺得，這是一部特殊情況下的愛情倫理片。」

楊戰點了點頭，示意他說下去。

「探險式的浪漫，烙上革命時期的青春，是這部片子的主題。」林嘯接著說「殘酷而激烈，發自內心的純真，這是主演需要考慮的。」

剛說完，楊戰就愣住了。

他剛才還以為，林嘯只是隨口迎合他說看過了，沒想到，對方還真的看過！

這正是他寫這本書的主題，特殊時期那種特殊的感情！

「那你覺得，鐘躍民這個人物要怎麼表現才好？」他來了興趣，接著問了下去。

「首先，要有『貧』這個特點。」林嘯思考著原本戲中人的表現「他已經久經事故，為人圓滑，雖然有一個轉變過程，但是身上流露出的是一種理想的生活方式，正是這樣吸引了周曉白。」

如果說楊戰剛才還認為林嘯只是大略看過，這下，他完全相信對方是認真讀過了。

能把一個人物研究得這麼透徹，而且非常貼合他需要的鐘躍民性格，沒有認真讀過這本書是做不到的。

瞬間，這場探底就變成了讀者和作者的交流。

「嗯，那麼，你認為他對待周曉白的態度呢？」

「是這樣……」

一老一少，談得非常盡興，菜都冷了，服務員過來提醒了好幾次，他們才戀戀不捨地「吃」完了這頓飯。

而這個把小時的聊天，讓楊戰欣喜不已，特別是林嘯對他的尊敬，對作品的推崇理解，差點想讓他當場拍板定下角色！如果不是因為現在看過的人太少的話。

而討論，也早就脫離了對小說的理解，甚至談起了很多趣事，更像是兩個朋友在聊天。

「可惜啊！如果不是你的狀態不佳，我現在都想看看你的演技。」楊戰出了飯店，惋惜地說。

說道這裡，林嘯剛好轉一些的心情又有些低沉了。雖然他盡可能地心無旁騖，但是有的事情根本不是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尤其是感情的事情。

楊戰沉吟了一下，他對林嘯感覺非常不錯，直覺告訴他，這是一個能和他「對味」的演員，不由得含蓄地說「林嘯，記住，你是一名演員，千萬不要被其他的事情耽誤了本職工作。男人事業為重。」

林嘯情不自禁地說「但是一物不掃，何以掃天下。面前的障礙都過不去，就算得了再高的榮譽又怎麼樣。」

說完，他自己都愕然了一下，連忙說「楊老師，我不是有意的。」

「沒關係。」楊戰笑著說「我猜猜吧，能讓一名號稱『新人第一』的藝人這麼煩惱的，難道是感情上的事？」

林嘯苦笑了一下，算是默認了。

就在一瞬間，他忽然有了一個想法。

楊戰也是部隊出來的，不如問問他，也許能有解決的辦法？

這個想法一冒頭，他就再也忍耐不住。

「楊老師，不如咱找個茶樓繼續？」

「好啊，我也覺得沒談夠。」楊戰欣然接受，隨後意味深長地說「不過，你要找我談的，恐怕不光是劇本的事情了吧？」

林嘯笑了笑，沒反駁。

兩人找了個茶樓，再次討論起血色浪漫來。

從接下來的談話裡，林嘯知道，這部戲的軌跡並沒有任何改變。血色浪漫正有人表示「有意思」不久，一切都在籌備中。

而這個籌備，不僅是楊戰本人的完本，更有將小說改編成劇本，找演員，投資等等工作，最麻煩的，就是小說改編劇本這一項，這麼長的小說，沒一年根本拿不下來。

這關係著刪減人物，劇情，列出道具，取景等等。不是一直幹這行根本兩眼一抹黑，這也是林嘯重生回來後絲毫沒想過碰這一塊的原因。

「那就是說，最少03年，這部戲才能開拍？」他遺憾地問。

「準備工作很多啊。」楊戰也感嘆，他何嘗不想自己的作品早日出現在螢幕上。

「不說這個了。」他笑著說「現在，說說你的問題吧？看樣子，和我有點關係，要不你也不會特意找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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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只緣身在此山中

林嘯沉默了一下，認真地說「楊老師，如果你的對象是一名軍人世家的家庭，而你注定要走演員這條路，你會怎麼做？」

楊戰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對方一開始就說出了自己的目的，看來這個問題確實是對方的心病。

林嘯今晚給他留下了相當不錯的印象，在他看來，這個人的氣質，容貌，身高，都和他預想中的鐘躍民很般配，尤其是真正讀過血色浪漫，給他好感度提升了不少。

他不知道的是，作為後世經典，這部戲早就被諸多影迷，影評家評論過了。

他沉吟了一下，端起一杯茶「並沒有太大的關係吧？」

「不過，那是中將級的家庭。」

「撲哧！」楊戰喝到嘴裡的茶水差點都噴了出來，驚愕地看著林嘯，楞了半天才說「你……很能幹……」

剛說完，他也苦笑了起來「門禁森嚴，國內的將官才多少人……一個中將……那可是司令員級別的，幾大軍區的頭腦要人，要麼就是中央三大部的副部長級別……你……你讓我說什麼好。」

他搖著頭說「普通的軍人家庭，沒掛上金星，對這些倒不是很在意，雖然有影響，但是也不大。不過中將級別的……他們要考慮太多的方面了，你的影響，你經常進入港臺帶來的效果等等，說實在的，你就算真當了巨星，別人還要考慮下願不願意，但是你現在的級別，雖然在新人力一馬當先，但是……」

他深深地看了林嘯一眼，沒說話。

林嘯苦澀地說「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放棄演藝事業怎麼樣？」楊戰試探地問，馬上又補了一句「不過先看看血色浪漫的劇本。」

林嘯沒有心情開玩笑，只是堅定地搖了搖頭。從重生回來，他就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麼。

秦心的出現，實在是一個異數。

「這樣啊……」楊戰撫著茶杯，靜靜地思考著。

林嘯卻開口了「我知道，作為藝人，很多時候會接觸港臺，甚至國外，肯定會給別人帶來不好的影響，但是我無法放棄它。如果說我女朋友是我的第一生命，那這就是我的第二生命，我誰都無法割捨。」

楊戰點了點頭，沒說話，半晌才開口「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啊……」

林嘯嘆了口氣，他也知道，找楊戰討論這件事有點冒失了。

「不好意思，楊老師，是我唐突了。」他歉意地說。

楊戰看了他一眼，忽然說「急什麼，雖然沒有完全解決的辦法，但是有一個折中的方法，你想不想知道。」

林嘯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你沒參過軍，不清楚部隊的制度。其實，部隊裡也有藝人，比如……文職幹部。」

「楊老師，您說的這條我已經考慮過了。」林嘯搖頭「這其實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圈子，我恐怕不能加入文職。」

「現在你的名氣也根本無法加入。」楊戰笑了笑，神秘地說「我說的，是『特殊』的文職幹部。從藝人裡面特招的那種。」

彷彿一聲驚雷炸響，林嘯的思維忽然被照亮了。

對啊！自己怎麼沒想到這一招！

文職幹部，是在部隊裡很特殊的一塊。他們可以是部隊培養的人，比如李丹陽等。但部隊自己培養的文職幹部，大多參演的是「紅色藝術」，比如八一節的匯演這些。

但是，有極少極少著名的文職幹部不是部隊培育出來的，比如潘長江這樣的人，他們是和部隊通過一些類似簽約的方式，在部隊掛銜，甚至軍銜很高，有的可以到少將級別！而且部隊不干涉他們的走穴，演出等等！

當初秦忠曾經提出過這一條，他想到的只是像都梁這樣本身部隊出身的大編劇，竟然沒有考慮到類似蔡國青這樣的特例。

因為這樣的特例太少了，審核太嚴，就連秦忠都忽視了這一條。

而蔡國青，獲得的是正師級待遇！

「本來我都沒想到這條。」看到林嘯眼睛一亮，楊戰就知道他動心了，笑著說「這條，要求非常嚴格，一般歌星再紅都不可能。因為他們的歌詞內容不適合部隊。但是影星不同，只要你不演太多言情劇，有機會參加下『紅色電影』，名氣夠大，絕對有希望。」

「您是說血色浪漫就是個很好的機會吧？」林嘯第一次由衷地笑了。

「老實說，我對你印象很好。陳佳林推薦的人應該演技沒問題。」楊戰笑著擠了擠眼睛「他可是把你誇成新人裡面第一人，演技很不得了。不過具體，還要我再看看其他的人，劇組有了雛形才能決定。」

林嘯笑著思索了起來，如楊戰所說，如果可行，這才是最完美的解決辦法，紅色電影在國內收視一直不錯，而且……

他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楊戰，現在有血色浪漫，以後還有士兵突擊，這些都足夠讓他進入挑剔的總政眼球。

血色浪漫，一定要拿下！這不僅僅是為了他一個人。

只是一瞬間，他就下了這個決定，甚至沒有一絲猶豫。

「楊老師，謝謝！」他起了身，鄭重的鞠了一躬。

「不用客氣。」楊戰笑著點了點頭，懂禮數，也是他喜歡的，特別是從部隊出來的人，對禮數看得很重「如果你真有這個心，就趁著這幾年多拍點好電影。但是我要再次提醒你一下，既然你有了這個想法，題材上的選擇一定要慎重。」

「我會記得。」林嘯認真地說。

「好了，這麼一說，都十點過了。」楊戰抬起手腕看了看「可惜，今天沒能看到你小子的表演。」

「如果楊老師想，現在就可以。」林嘯笑了起來，心結解開，他感覺現在處於巔峰狀態。

「不用了，明天吧，今天晚了。」

告別了楊戰，他感到一身輕鬆。

秦家的事情，一直是他的心病，只不過他深深掩埋起來了而已，無論何時挖開，都是繞不過去的一道坎。

找楊戰商量，完全是突如其來的想法，秦心先前的電話，給他帶來了一絲愧疚。

沒想到的是，楊戰竟然真的給出了解決辦法，雖然不能說完美，也不是他最想要的，但卻是現在條件下最符合實際的。

而且，這也說明楊戰對他印象很好，讓他對血色浪漫又多了幾分期待。

他拿出了電話，撥通了秦心的號碼。

沒什麼別的意思，只是想聽聽對方的聲音。

但是這種電話，時間總是過去得很快的，當他放下的時候，發現又是三十多分鐘過去了。

第二天，早上9點，統籌部負責人，製片部的人，和姜助理就已經在倉庫集合了。

林嘯早就來了，他拿著連夜寫出來的計劃，正在一項一項地給大家講解著。

「哦？廣告要貼到小區門口？」「這些廣告都是人工去貼嗎？不在網上發佈？」

面對著大家的疑問，姜助理幾乎是以光速的速度站到了林嘯一邊，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當然人工去貼了，發到網上？你還覺得少林足球內容被曝光才開心？」

所有人都在鄙視，這人也太好收買了點。

當所有問題都說完之後，再討論了一下細節，林嘯就吩咐大家都動起來。

「林先生。」姜助理目閃神光，閃閃發亮地看著林嘯。

「嗯，我馬上就給他們打電話。」林嘯當然清楚姜助理的意思，催著自己先去挑群演了。

絡腮鬍的名片，他一直留著的，這才過去兩天，對方不可能離開珠海。

從名片上得知，對方叫王富貴，一個很……富有古早味的名字……

此刻的王富貴，正在一間賓館裡和隨行人員打著牌，但是三個人都有點心不在焉。

「一對王！」一名瘦子甩出兩張牌，卻絲毫沒有高興，疑惑地問王富貴「王哥，你說都過兩天了，怎麼還沒消息。」

「不要，繼續出。」王富貴心裡也是煩躁得很，不過橫了瘦子一眼「急什麼，你以為這事情就這麼容易搞定？」

「我不是急，我是怕對方忘了這茬了。」瘦子辯解「這麼拖著，也不是個事兒啊。」

「不玩了。」王富貴把牌一丟，撒得滿床都是，煩躁地點了一根煙。

他不說話，其他人也不說話。過了好半天，另外一個人才勸道「王哥，他不會玩咱們的吧……要不，打個電話去問問？」

「有時候亂打電話，恐怕引起別人反感。這次我求的人你們知道是誰？」

頓了一下，他才說「是林嘯，號稱新生代第一人，咱們再有本事也不過是個穴頭，說難聽點，演藝圈撞死過了的。地位和他能比嗎？」

「可也不能這麼拖著啊，為了這次周興馳的戲，咱們可是所有負責人都出來了，這邊多一天，那邊說不定就要少幾部，這……經濟對比也不合算啊。」

「你懂個屁！」王富貴狠狠瞪了他一眼「要是能有一個新人出頭，不僅是我們的資本，也會為我們在新的區域打開知名度，周興馳的一部戲，比不上咱們給的幾部戲？」

想了一會兒，他才嘆了口氣說「行啊，反正手下一大波新人都望著咱們呢，就打個電話問問吧。」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一下，發現是個從未記錄的來電，立刻以閃電般的速度接起了電話。

「王富貴先生嗎？我是周興馳的助理，我想知道，你手上有多少群演？」

「轟！」幸福就如同禮花一樣，轟然在王富貴身邊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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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苦等

三天後，珠海所有的學校都沉浸在了一片討論之中。

「周興馳的電影在珠海拍？沒聽到消息啊。」

「學校門口有專門的咨詢處，問問不就知道了嗎？」

每到課間休息，珠海各所學校門口特意設立的資訊站，人數簡直氾濫成災，對學生們來說，大多是第一次獲得了近距離看到巨星，第一次進入片場的入場券。

資訊站的人，有一半是製片部和統籌部抽出來的人，而另一半，則是王富貴接到電話後立馬從廣州叫過來的新人。

當知道少林足球劇組招群演後，他們幾乎是以光速的速度趕了過來。

招人，自然是姜助理一手把關，只看他時候笑容滿面，就知道沒少收「信封」了。而林嘯只負責看一眼有誰，分配任務而已。

「哎！問下，這個劇組能看到莫文謂嗎？」「聽說張柏之也在，真的嗎？」

「當然，不過，需要完全聽從周興馳導演的指揮。畢竟這是劇組拍攝。」工作人員笑容滿面地回答。

每個資訊站，一到下課就被圍得如同鐵桶一般，水洩不通，學生們的熱情出乎預料地高漲。

「梧桐中學231人，珠海中學284人……」

傍晚，當資訊站人員回到劇組後，林嘯開始清點人數。

看了好一會兒，他才放下記錄，笑著說「現在離週末還有兩天，這三天來，人數從第一天的十幾個人已經增加到了200多，總共已經達到了1300多，如果算上他們的家長，只來一半，可以說數目已經不少了。」

「可惜大學少了點。」姜助理惋惜地說「一所大學，幾所技校，就有六百多人報名，加上中學的1300多人，已經接近兩千人。不過大學的學生，肯定是沒有家長過來的。」

「但是他們有室友。」林嘯不以為然地說「大學傳播速度和接受能力比中學高得多，往往一個人出動，還要拉上其他幾個，看著吧，到最後一天，這人數還得猛漲一下。」

週一開始的宣傳，週五結束。

而在這幾天中，周興馳已經坐立不安，每過一天，都彷彿對他的折磨。

不僅是他，劇組所有人都感覺到一種壓抑的氣氛。

「姜助理，人數確定了沒有？」他每天都會問一次。

「還沒有，要週五才能定下來。」姜助理小心地回答「不過現在已經兩千多人了。」

「才兩千多人！」周興馳狠狠地說「離萬人目標差得遠，你都在忙什麼？這麼多天才募集到兩千多人？！」

姜助理有苦說不出，他總不能去綁架一個學校吧，再說，幾天前還一個人都沒有呢！

看到對方為難的神色，周興馳也明白自己太急了，揮了揮手讓對方下去了。

他一個人坐在屋裡，煩躁地喝起了咖啡。

「人在找了，通告也發出去了，劇組也全部為週末做了準備。」他苦笑著躺在椅子上「要是那天人不齊……這可要怎麼辦？拍不拍？拍了還得重拍，不拍不是打自己臉嗎？」

他只期望，那天至少來五千人，坐滿半個球場，就有了調度的空間，這就夠了。

首次，他覺得自己名氣還不夠大。

「KarenMok，你在擔心什麼？」一間寂靜的咖啡廳包間裡，張柏之看著臉上平靜的莫文謂問道。

「你有發現我在擔心嗎？」莫文謂往咖啡裡丟了顆方糖，淡淡地說。

「KARENMOK，你每次有心事都這樣。」張柏之嘆了口氣，想了半天才說「其實，有的事說開了就好了，好聚好散，不是嗎。」

莫文謂自嘲地笑了笑，聲音彷彿游絲「三年了……要能說開，早說開了。CeciliaCheung，感情這種東西……有時候真的是個解不開的迷……」

「你還是在為他擔心。」張柏之肯定地說，然後試探地問「是為了江灣體育場的事情？」

莫文謂怔怔地看著咖啡，既沒說話，也沒反駁。

一縷縷熱氣從兩人之間冒上去，就像心裡那些剪不斷的愁思。

「放心，KARENMOK，他已經找到解決的辦法了。」張柏之把莫文謂的手握在自己手裡「他不是說了有辦法讓江灣體育場坐滿人嗎。」

「哪有那麼容易。」莫文謂苦笑一聲，不知不覺之間，她已經不否認自己是在為這件事煩心了「萬人體育場……從哪找這些群演？這些年……我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身家，要真拿出這些錢，他恐怕要賣房子賣店了，和王京的最佳拍檔一解除，不知道多少狗仔的眼睛看著他呢。」

「這些狗仔隊，你走路歪了一下，他都能寫成被車撞了，星爺如果賣車，他在圈裡可算是丟盡了臉……」

「他不是說劇組那個新人有辦法？」張柏之試圖開導。

「一個大陸仔？」莫文謂嗤了一聲，不屑地說「那個小燕子就讓我看不順眼了，自以為是，真把自己當巨星了？她出過賣座的專輯嗎？開過演唱會嗎？大陸人，就愛吹牛。」

「KARENMOK……成見不用那麼深，也許他真有辦法……」

這次莫文謂倒沉默了，很久才喃喃地說「也許吧……如果這場戲沒法拍下去，星爺恐怕會被這一個體育場拖破產……」

而隨著時間的臨近，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StephenChow，你到底有沒有辦法？」謝鹹是劇組不多的幾個敢直呼周興馳名字的人，江灣體育場的事情，儘管盡量掩蓋，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已經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這個問題了。

對於四哥，肯定是拿到了完整劇本的，周興馳也不好不給。聽對方這麼問，他也只能長嘆了口氣「辦法是有，不過我也拿不準……」

「你也拿不準？不是你想的？」

周興馳搖了搖頭，不想多說，剛開始，他對這個辦法是信心十足，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哪怕每過一天，他都覺得越來越不安，尤其是現在人數還沒突破3000，而明天就是週日，讓他怎麼安心得下來。

看到他的模樣，謝鹹也不方便多說，只是意味深長地提點道「興仔，小心點，這個鏡頭，如果拍不好，恐怕把劇組搭進去。」

看到謝鹹離開的身影，周興馳不禁苦笑，他何嘗不知道這點。

現在，只有祈禱林嘯的方法能夠成功了。

這一晚上，劇組很多人都沒有睡好。周興馳更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直到凌晨兩三點，才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第二天，他幾乎是睜著還掛著血絲的眼睛來到了劇組。

「林嘯呢？」剛一起床，飯都還沒吃，他就問姜助理。

「林先生已經去江灣體育場安排了。製片和統籌的人也過去了。」

周興馳點了點頭，沒說什麼，拿起了早餐，還沒開口，忽然又問「你覺得……今天能來多少人？」

這是沒有意義的問題，但是周興馳還是問了，江灣體育場，看起來和劇組拍攝關係不大，和編劇，導演，演員都沒有直接聯繫，不過，就是這個體育場，一個處理不好，整部片子都會毀在這裡，最嚴重的後果，甚至沒有完成的可能！他將面臨巨額索賠！

每過一天，這個問題都像塊巨石一樣壓在他的心頭，而且越來越大。

姜助理看了看他的臉色，立刻就懂了，現在的周興馳不需要實話，他需要安慰。

「以這幾天的人數來看，過半沒有問題。」

說完，他心裡也打鼓，現在總共3400人！連調動都很困難！觀眾是免費來幫劇組的，換句話說，他們是來看熱鬧的，不是來受累的。

如果只有3000人，那麼不停地調動，絕對有大部分觀眾掉頭就走，周興馳？咱不買賬！

「你也學會說假話了。」周興馳笑了笑，臉色卻明亮了起來「走吧，去看看到底多少人，人來了，咱們演員肯定也要到位，否則這不是浪費時間嗎。」

下了樓，車已經停在樓下了，而謝鹹，吳夢達，已經坐在車上了。

大家的臉色都有些凝重，都是老演員，深知體育場坐滿對這部戲有多重要，而這個任務有多困難。

「不要苦著臉嘛，也許我們到的時候，能有5,6000人呢？」周興馳打趣了一句。

「希望吧。」吳夢達說了一句，就閉上眼睛養神。

隨著車輛的前行，江灣體育場的外形已經赫然在目。

終於，車停在了體育場門口，此時仍然可以看到有些學生，以及家長在進入通道。

周興馳的出現，馬上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真的是周興馳！他果然來了！」「竟然真的看到星爺了！」

議論聲立刻響起，但是，周興馳以及隨後下車的謝鹹，吳夢達並沒有回答，他們都震驚地拿下了墨鏡。

此刻，還在體育場外，而裡面震天的議論已經傳了出來。

不是歡呼，而是那種幾千人議論的聲音組成的聲浪，透過了圍墻，衝擊著幾個人的耳膜！

一剎那，周興馳感覺自己的心都狂跳了起來，經過無數大型場合的他，知道這絕對不是三千人能發出的聲音！

不僅是他，謝鹹，吳夢達也震驚地站在原地，三人對視了一眼，立刻朝著江灣體育場內部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