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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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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田畔]告訴大雄我愛她(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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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6 16:37:0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她和他的故事(笑眉篇)

  我叫蘇笑眉,出生在一個江南的小鎮,一大清早起來能聞見撲鼻的豆漿油條香氣,然後是家鄉話的呢儂細語。

  我愛笑,很多人都說是人如其名,笑眉彎彎。

  高中的時候,我喜歡樓下班的男生,喜歡貓在樓梯上看他和同學打鬧著經過。

  只是一年後,他有了女朋友,他經常站在樓下等那個女生放學,於是兩人一同離去,從此我不再站在樓梯口向下望。

  畢業那天,我們班吃散伙飯,我抱著好友,大喊:「以後我遇見喜歡的男人一定死黏著他!」

  「下一次我如果碰到喜歡的人,一定要不顧一切在他身邊,哪怕他不喜歡我,也會說我只要在你身邊就好!」

  那時候流行一部電視劇,苯苯的女主顫著優秀聰明的男主,最後結婚。

  那時的我們,總認定這樣的愛情就是偉大的,一往直前的蠻勁。

  我想總有一日我要對一個男生說:「你不喜歡我沒關係,只有我能待在你身邊就好。」因為我愛他,所以願意如此卑微。

  我選擇了離家較近的大學,高中時老師說過:「只要上了大學,你們愛怎麼怎麼!」

  於是,我提著行李走進了九月花開的校園。

  我學的是工程力學,全班只有四個女生,毋庸置疑的,我們成了系裡最受矚目的女孩,驕傲著,放肆著,沾沾自喜的優越著。

  大一的女生總是不缺人追的,我對自己說要慎重點,我要等著那個喜歡的人出現。

  開學不久我加入了學生會的文藝部,可以看帥哥美女又可以加學分多美好。

  聖誕的彩排,台上擺了沉沉的樂器,很多根槓子,我沒有見過,有人問:「這是什麼樂器」

  「馬鈴巴」回頭,一個女生瞇了眼睛說,白皙的瓜子臉,一笑起來右臉的酒窩閃閃。

  「學姐,可以來一段嗎?」有人起哄,那女生說好,拿了四個棉錘走到架子前。

  她彈的是一首日本的樂曲,名字不大記得了,但白皙的手腕活動的很是靈活,眼神認真,其實在場的算我當時就只有四五個人,她卻是毫不敷衍,完完整整的把樂曲彈完。

  爾後熟起來,才知道她是英語系的學姐,大我一歲而已,英語系出美女是公認的,我看看她,她不美,卻是讓人覺得順眼的那型,笑起來很甜,可愛型。我喊她小熊學姐。

  那晚,彩排前,我們搶著看小熊學姐和她男友的照片,傳說中工程的系草,男生部的部長,我沒見過本人,拿了照片看看,是個很俊秀的男生,鼻子很挺,眼睛大大的,兩人在機器貓的背景下拍的貼紙照,笑得很開心的小情侶。 我承認他比我高中喜歡的男生要長得好看,但私下又覺得這男生長得太秀氣了。

  散會的時候,我和小熊學姐一起下樓,我們住在同一號樓,她看看手機說:「小學妹,我男朋友來接我,不好意思,不和你走了。」

  我笑著說:「沒關係。」其實也想見見那傳說真的系草。

  剛下了樓,就看見有個男生跨坐在28的自行車上後架上,靠在路燈下,有挺直的背,溫暖的燈光撒在他的肩頭,我聽見身邊的人喊了句:「小靜。」

  我笑,這名字好玩。

  那男生真回了頭,飽滿的唇,挺拔的鼻,一雙大眼眸光清亮,青瓷少年,是剛才照片裡的男生走了出來,笑得明眸善睞。

  小熊學姐早跑過去,兩人遠遠的說了些什麼,他彎了手指敲了下她的頭,她揪了他的衣服,我笑,哪有情侶這麼逗的,見面像打架一樣。

  小熊學姐招了招手讓我過去,我快步走過去,小熊學姐說:「這是我家對象小靜同志。」

  男生的眉皺了下,抿了抿嘴,我想笑。

  小熊學姐又指指我說:「這位小美女也是你們工程的,叫蘇笑眉。」

  我趕緊喊:「學長好。」

  小靜學長點了點頭,對我笑,說:「你好。」

  聲音溫醇,一雙眼裡乾淨的笑意,比那日的月光還清澈。

  我想,這樣的人果真算得上是系草,乾淨的不帶一絲雜質。

  可惜,這樣的笑容的短暫的,他回頭問小熊學姐:「去吃點東西?」低頭的眉眼是一霎那的溫柔。

  小熊學姐問我:「一起去嗎?」

  我搖頭,說:「謝謝,不用了。」這樣的感情太刺激人了,我還不如回去上網。

  小熊小姐跳上車沖我擺擺手說:「小學妹,再見。」

  推了小靜學長喊:「出發。」

  車子在夜色中拉出兩人的倒影,我站在後面看,騎老遠了,小熊學姐還向我擺擺手。

  我笑起來,回身,想起另一個干事說的:「天仙配啊!」

  啊,大學裡,一定要好好談場戀愛!

  人一熟悉,似乎就老是會遇到,我在食堂吃飯,能看見小靜學長和小熊學姐,她往他碗裡放青椒,他的聲音低低的傳過來,聽不清楚,我正在和同學吃飯,突然間坐得筆直,嚼得細氣,大聲地說笑。

  我下晚自習,也能看見他們,他一手拎著她的熱水瓶,一手牽著她,她一手握著他的大手,一手包著熱水壺,我裹了裹大衣,冬天,很冷……

  有一次,我下樓買電話卡,一樓的小賣部,從窗戶裡往外看,正好,他的吻印上她的額,臉一紅,我趕緊跑上樓。

  從此以後,我相信他們的感情真的很好,真奇怪,明明是見面就要吵架的兩個人!

  大熊和小靜,真是機器貓了!

  漸漸熟起來,我們常玩在一起,劉峰學長,和梅嬈學姐也是,劉峰學長說:「小學妹,怎麼還沒有男朋友。」我笑,我想我還在等,我一直以為那樣的愛情是電視劇,可我相信總有一日也會有人會如同那人對她一樣的對我。

  大二的末尾,我忙著考試忙得昏天黑地,女生學工程到底是吃力了點,考完試,我卻突然得知小靜學長和小熊學姐分手了,說不上來的感覺,難過,心卻彭彭的跳著,想了半天,我發了短信給他:「小靜學長,最近忙啥?考試好難啊!」

  按了鍵發出去,心裡有後悔起來,翻出來短信又看了遍。

  等了很久,他沒回。

  晚上的時候,躺在床上,我想了想還是打了電話過去,半天電話那頭接起來,我說:「學長,我以為你手機丟了。」他說:「沒有。」聲音疲憊,我有點衝動說:「我聽說了,你……沒事吧?」

  很久,他說:「沒事。」聲音很涼,頓了會說,「謝謝」。我說「沒關係,那你好好休息。」

  電話那頭「恩」了下,掛了電話,我心裡卻很甜蜜的。

  但是,那個時候,我不知道失戀的男生無論問什麼,他們都會說:「我沒事。」

  很多的情況下,我們說「對不起」,對方說「沒事」「沒關係」,其實是不是真的沒事?

  再見小靜學長是大三的開學,整個人瘦了一圈,卻還是溫柔的眼對人笑著,我想他已經是真的沒事了。

  我拿出黃色包裝的檸檬糖,沖他笑:「小靜學長,吃糖。」他一愣,眼裡有很快的光一閃而過,他扯了嘴笑笑說:「謝謝。」糖也不拿,轉身離去。

  接下來的日子,劉峰學長說要做畢業設計,找了我和小靜學長幫忙,我一聽他去趕緊點頭。

  三人在一起說說笑笑也挺好。

  直到有一天,梅嬈來找我,說:「蘇笑眉,你想怎麼樣?」

  我笑說:「什麼意思,學姐。」

  梅嬈「哼」了一聲,說:「夏靜生是熊曉苗的。」

  其實我很羨慕熊曉苗,有那麼維護她的朋友,梅嬈這樣的女生反而是好對付的,直接的敵人永遠比暗地裡的刀子好受。

  我說:「小熊學姐走了不是嗎?」

  梅嬈也一愣,似乎是沒見過這樣的我,她打量了我下,瞇眼笑:「那我就等著吧,看是夏靜生的脾氣臭,還是你做的夢比較長!」

  轉身走人,這女生向來都風風火火。

  突然之間,我開始想我是為什麼那麼喜歡夏靜生,就好比看著一部電影,看得時間長了就入了戲,希望自己是那樣的女主角,梅嬈果然犀利,我的確實做了場夢,但也要讓它美夢成真,我發過誓的,只要是喜歡就死都要留在那人身邊。

  很快我畢了業,放棄了回家鄉,放棄了大企業,硬要劉峰收我去他們的公司,如願以償每日可以見到夏靜生,他大眼上架了眼鏡,人變得犀利起來,褪去年少的清秀,倒帶了份淒美的浪漫。有秘密的男人最誘人,不是嗎?

  大家一起打打牌,一起喝喝酒,我在等,等夏靜生忘了熊曉苗,事實上也沒人再提熊曉苗,夏靜生倒是有很多怪習慣,去KTV不大唱歌,在茶吧裡聊天聊著聊著,剝好了一大堆核桃,榛子的放一邊,劉峰笑他,他才發愣說:「我忘了。」

  幾年後,我才明白,這都是他為她養成的習慣,她說:「我關節不大好。」……

  我愛上一個男人,可是他的種種好都是為了別人。

  日子久了,我也會憋不住,有一日,我們喝完酒散場,夏靜生送完人,最後送我回家,我拉了他,問:「小靜學長,你考慮下我吧。」

  夏靜生點了煙,沒有說話。

  我急了,說:「你忘不了她沒有關係啊,我可以等!」一如當初的我,為了愛我什麼都願意。

  夏靜生踩了煙回頭,握了我的手說:「小學妹,對不起。我是不可能忘記她的。」

  這是他第一次握我的手,卻無關乎情愛。

  抿了抿嘴,他說:「即使她會與另外一個人在一起幸福的度日,即使我會因為愛她而變得卑微,即使最終我還是無法和她在一起,我也還是忘不了她的,這輩子,也只有她是忘不了的!

  他的手握住我的手,掌間的溫暖的一如往日的微笑,我的心卻是冷的。

  他指尖微顫,眼裡卻是痛苦的,血絲點點,未曾見過這樣的他,就在這樣一刻,我還是為他的疼痛而疼痛的。

  放了手,他上了車,絕塵而去,只留下地上,半根煙……

  我辭去了公司的職位,換了政府部門,畢竟父親一直都想讓我當公務員。

  偶爾,我也會和他們再玩在一起,笑談中,不再談那晚的事,大家都是成年人,會不動聲色的收起。

  直到,我再見到小熊學姐,熊曉苗,頂了個爆炸頭以夏太太的身份出現,我徹底的慌張了,我想著夏靜生也會結婚,但不是和她,因為他等不到她,因為我等不到他,這世界本該如此,可是她卻回來了。

  我的心徹骨的寒,做的事也讓人發暈,再回首,只記得一句:「我只是站在原地,沒有離開罷了。」

  原來,他一直是不認為在等的,而我卻認為自己是一直在等他的,徹底輸了。

  「下一次我如果碰到喜歡的人,一定要不顧一切在他身邊,哪怕他不喜歡我,也會說我只要在你身邊就好!」26歲的我再想起這樣的話,突然很好笑。

  我不是熊曉苗,也不是夏靜生,一段感情,銘記一生。

  很多年後,我回到家鄉和當年的那個姐妹說起人生的種種,女人間的閒聊總會涉及感情,我說起那樣的男人,有清澈的眼眸,溫柔的笑,柔軟的手,工作學習都是佼佼者,開了公司……

  姐妹問:「那後來呢?」

  我愣,我說:「沒有後來,他結婚了,我也訂婚了。」

  我怎能承認他不愛我,只能告訴自己的閨蜜這樣的話。

  我想起梅嬈的話,是我的夢太長了……

  那樣的男人,長得好,家境好,學歷好,又有經濟實力,種種的好,卻只有一樣不好——他不愛你。

  於是,再好也不是你的,早該夢醒,早該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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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6 16:37:2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不走來時路

  2002年冬

  D大的某間女生宿舍突然暴發出一句吼聲:「沒有包過夜的大學生活是不完整的。」

  熊曉苗在床上扔了言情小說,拍案而起:「今晚就去,反正明天周末。」

  梅嬈正在洗腳,放了水盆,不閒不淡說:「你家夏靜生會讓你去?省省吧!」

  楊希她們也笑了起來,陳冉說:「熊曉苗,就你一人留著吧。」

  熊曉苗可不幹,在亂得像豬窩一般的床上,翻來覆去,找著了手機,邊按邊說:「沒事,沒事,我就和夏靜生先打電話,他晚上要檢查宿舍就不會再打來了,我就大搖大擺的上網了。」

  她得意的笑,她得意的笑。

  女生宿舍的包夜計劃永遠有點麻煩,比如說要先刷牙洗臉,比如說要帶好干糧,比方說要事先報告給男朋友……

  熊曉苗此時就在肉夾饃攤邊上,蹲著給夏靜生打電話:「老夏同志,小的我今晚就不和您聊天了,你自生自滅一下。」眼往正在等著的梅嬈那一瞥,食指比在嘴上,做了「噓」的手勢。

  夏靜生坐在學生會辦公室裡,翻了下表格,挑了眉,彎了唇:「熊曉苗,什麼叫自生自滅,你見了鬼了,晚上幹嘛?」

  熊曉苗聽了夏靜生說話還是要抖一抖的,擺擺手說:「我們夜聊夜聊,女生話題,男生不宜。」

  夏靜生在電話那頭笑了起來,熊曉苗有點不好意思。

  梅嬈的聲音傳過來:「熊貓, 六塊錢啊!」攤了手問熊曉苗要肉夾饃的錢。

  熊曉苗嚇得心一跳,趕緊捂上話筒,

  夏靜生說:「早點睡覺!要讓我發現……」

  熊曉苗才放開,飛快地和夏靜生說:「你趕緊忙吧,晚安,再見」

  掛了電話,跳梅嬈面前擰了她一下,皺了眉:「這麼貴,都沒錢上網了。」

  梅嬈指了指大板笑:「不貴了,最便宜的肉夾饃了!」

  事實證明便宜是無好貨的,熊曉苗這個長期便秘患者,因為這三塊錢的肉夾饃在網吧拉了一晚上的肚子。

  終於,在臨晨五點的時候,實在是虛脫了不行,掏出手機打電話給夏靜生。

  響到以為沒人接的時候,終於得救,那邊的人,呢喃了聲:「喂」 未睡醒的嗓音低沉而有沙啞,像鵝毛筆滑過心間,癢而無痕。

  熊曉苗還來不及陶醉在夏靜生的聲音裡,趕緊喊了句:「小靜先生。」

  這可把夏靜生嚇了一跳,把手機拿近點,睜了眼皮一看才是凌晨,抱著被子靠在牆邊,問:「熊曉苗,你又幹甚麼事了?」

  熊曉苗眼皮一跳,要讓夏靜生知道她瞞了他包夜一晚上,可是完蛋了,拉了臉皮說:「嘿嘿,我說我去晨跑了,你信不?」

  「不信。」夏靜生說得乾脆,熊曉苗要是能一大早起來晨跑,門衛養的大黃狗都會跳舞了。

  熊曉苗只好實話實說:「夏靜生,告訴你件事……」

  「恩」某人從鼻子裡出氣。

  「我們昨天一宿舍去包夜,現在進不來了。」熊曉苗乾脆一口氣把話說完,特別強調了下「一宿舍」。

  靜謐的清晨,遠處船笛的聲徐徐飄送,打掃人員的大掃把「刷刷」地擦過街道。

  熊曉苗裹了裹大衣,電話那頭的無聲讓她毛骨悚然,輕輕地「喂」了一下。

  電話那頭有「吱呀」一聲的房門響,夏靜生的聲音傳過來:「現在在哪?」

  熊曉苗趕緊說:「在後門那!」

  那邊又沒有動靜,夏靜生的呼吸聲還是淺淺的傳來,半晌,他說:「你本事了,別進來了啊!」

  天色開始微亮,熊曉苗「嘿嘿」一笑,在想這台詞好熟悉啊,改成「別回家了更好」。

  蹲在後門邊拉上鐵欄的小賣部前,罵自己真的甩得無邊無際,想到底是回網吧還是抱著肚子繼續蹲著。

  彎了彎麻麻的腿,剛想走,卻聽到有人大喊:「熊曉苗。」

  這聲音挺熟,熊曉苗一聽,反射性立正站好,回身一看,那不正是才在電話裡罵她罵得狗血噴頭的某人……

  由遠及近的而來,未修飾的劉海散在額前,紅嫩的面頰,胸膛微微的起伏著……

  熊曉苗此時此刻突然想起大話西游裡的一句台詞:「跑都跑得那樣帥,我喜歡」

  捧著肚子,想笑又不敢,嘴角咧了個可怕的弧度,喊了句:「小靜先生」

  隔了鐵欄桿看夏靜生,很像探監的,不過不知是她探他,還是他探她。

  這才發現那麼冷的天,他只穿了件T恤,長褲的,還屣了雙拖鞋。

  想想夏系草一路從男生1號樓,穿越了半個校園跑過來的「英姿」,她嘴角就直抽。

  他看見她的怪樣,瞪了大眼說:「閉嘴,給我爬過來。」

  她抬頭看了眼那說高不高,說低不低的鐵門,咽了口水,弓了身子說:「夏靜生,我肚子疼。」

  夏靜生皺了眉,那麼大早,叫他喊誰去開門去?

  想了下,三兩下,翻了門過到她一邊,跳下來,看她可憐兮兮的樣子,摸了她頭,好聲哄她:「沒關係,你只要翻過去,我在下邊托著,不高的,乖……」

  她摸摸肚子,一夜下來,該沒得都沒了,也沒那麼疼了,只好硬了頭皮,往欄桿上一格格踩,夏靜生在下邊死死抓著她的腳踝。

  以前,她也聽說晚上回歸的情侶一起爬門的,但主角擱在自己身上,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爬到頂了,停著,好在校方英明,知道這扇門偶爾是用來爬的,於是沒在頂端設個什麼尖子出來。

  夏靜生等她坐好,自己再翻過去,動作麻利無比。

  熊曉苗都快拍手了,這動作,行雲流水啊,她哪裡知道男生都是老溜出去吃宵夜,打游戲的,翻牆,翻門那都是小事!

  夏靜生扯了她退了幾格,伸了手出來,說:「跳下來。」

  那小說裡都是這麼寫的,「看著他深情的眸子,於是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但……這不是傻嗎?

  熊曉苗看了眼底下,夏靜生的眸子是美麗的,眼神是堅定的,但難度是高的……

  她肚子直咕嚕,腳下直打抖,夏靜生收了膀子,說:「不跳,我走了。」眉峰一挑,嘴角一抿,十足的不耐。

  熊曉苗那個害怕,就把她一人擱著,上不去下不來,難道給晨跑的人參觀。

  趕緊喊:「我跳。」閉了眼睛就跳下去了,什麼叫「YOU JUMP,I JUMP」,分明是屈服在夏靜生的淫威下。

  腳扎扎實實落了地,抱夏靜生抱了個死緊,睜眼一看,夏靜生深黑的眸子就在眼前。

  夏靜生剛才那是情況危急,現在人安全了,氣也上來了,丟了她,自己轉身。

  熊曉苗趕緊捂了肚子,小碎步跟上,扯了他後背的衣角,擠了臉喊:「小靜先生,我承認錯誤了。」

  夏靜生也不回頭,有點冷,手插入褲子口袋,無關緊要地問句:「熊曉苗,包夜好玩不?」

  她趕緊搖頭,拉了一晚上玩個鬼。

  夏靜生蹲了身子,某人很自動自發的跳上去,背上瞬間一沉,背上瞬間又溫暖很多。

  「熊曉苗,以後包夜要帶我去!」

  「……好……」

  「泡吧也要跟著我才能去!」

  「……恩……」「那上廁所呢?」

  「……」

  熊曉苗,在很久後,我還是能回憶起那樣的清晨時分,刺骨的寒風,你軟軟的身子就像那日晨間的露水,「辟啪」一聲,滴落心間,我一路狂奔,翻牆而過,只為那擁在懷中的片刻春天……

  By 夏靜生 26歲

  夏靜生在這樣的清晨,居然早起,在身邊人光裸的肩上輕輕印下一吻。

  在昨日的夢中,他又遇見那一年的她,笨手笨腳的翻過欄桿,他還真沒見過有哪個女生在男朋友面前能不計形象打這地步的,她彎了身子說:「小靜先生,我肚子疼」的傻樣就在眼前,只是一瞬間,大家都已長大。

  穿上衣服,他蹲在床邊看她,一直以來,他都沒什麼早起的習慣,都是她喊他,兩人分開睡,他也沒見過她熟睡的樣子,其實還好,熊曉苗的只是呼吸聲偶爾重了點。

  窗簾還沒拉開,朦朧的光照在被子上,她烏黑的小卷毛蒙在被頭,其實她睡相不好,不是指會流口水,只是平時的她表情太多,睡著了閉了眼,到安靜下來,有淺淺的雙下巴,很是好笑。

  就是這樣看著,他仍然覺得她是世上最可愛的人,仍然覺得生活也是很美好,伸了伸筋骨,他幫她壓好被子,惡作劇的擰了她鼻子下,她只是翻了個身,繼續睡,而他關上門,開始一天的忙碌。

  其實生活並不是全部美好的!

  比如說當熊曉苗醒來,拎著自己的點點內褲,回憶起昨晚的事的——狂囧,比如說夏靜生還打電話來,言語春風拂面,她卻支支吾吾—徹底囧……

  一天下來,兩人的生活,就歸於正常,吃好了飯,夏先生和夏太太難得去散步。

  熊曉苗拎了吃剩的魚刺,飯食下樓,開始才來不知道,後來發現小區下的貓原來是吃百家食,誰家一有剩菜了就拿到樓下喂野貓,自打熊曉苗知道後也開始效仿。

  樓下的貓一看見熊曉苗過來,就圍過來。

  夏靜生點了根煙,站在楊槐下抽起來,眼底閃了笑意:「熊曉苗,連貓都認得你。」

  熊曉苗放了盒子,回頭一笑:「我那是善良的人,貓狗都待見,不像某人。」

  夏靜生為可她的「不像某人」,挑了秀氣的眉眼,踩了眼,彎了腰,眼神迷離,勾了手指,嘴裡「咗咗」一下,還真的有人,啊不,有貓上鉤了。

  這年頭貓也是好色的?

  熊曉苗不懂,把飯食袋移了個位置,美食當前,貓咪也是放下了美色,跟著食物跑。

  熊曉苗看到聚來的貓咪向某人得意一笑。

  夏靜生心下好笑這人連喂貓也要和他斗,嘴上說:「犯規啊,小黃牌兒!」

  嘴角卻是笑著,直起了身子。

  熊曉苗不理他,見吃得差不多了,扔了袋子,勾了夏靜生的膀,說:「什麼牌兒啊,紅牌也沒用,那些貓啊狗的,可是最喜歡我了。以前我在美國的時候,家裡還養過只喜馬拉雅貓!」

  她說著,沒注意到,咬「家」音的時候,夏靜生肩膀一顫。

  放了夏靜生的臂膀,熊曉苗比了個小凳子的長度,眼神晶亮說:「那貓可能吃了,就那麼大,像浣熊一樣……」

  說著,說著,回了頭,才發現夏靜生就站在身後。

  錯亂的樹葉陰影遮住了臉,優美的臉部線條有點僵硬,熊曉苗發愣,她也沒幹嗎啊?

  夏末的風輕飄,蟬鳴在樹葉深處,夏日的暑意讓人有點焦躁不安。

  半天,他說:「是嗎。」 不輕不淡,被樹葉的沙沙聲淹沒過去了。

  她走回來問他:「怎麼了?」他還是一樣的俊氣眉角,只是眼眸中的色彩讓她不安。

  拍了拍她的臉,他微涼的指腹擦過她的頰, 他說:「沒有,回家吧,有點冷了。」

  月色輕飄,他嘴邊浮出溫暖的笑意,牽了她的手,慢慢往家裡走。

  他實在想象不出那貓兒的模樣,就如同他也想象不出她家的樣子,她住過什麼樣的地方,是何樣的房子,與何樣的人,說過何樣的話,他一瞬間不敢問起來,於是,就這樣也好,不去追究,不再去想,至少他現在牽著的是她的手,慢慢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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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貓狗大戰

這天對熊曉苗來說是忙得夠嗆,夏靜生早上前腳剛走,抽水馬桶就壞了。

葉子從上海機場打電話來的時候,熊曉苗正式坐在廁所瓷磚地上,背靠著墻接電話。

葉子說:「熊貓,猜猜我是誰?」聲音壓低了詭異無比。

熊曉苗正與馬桶大哥小眼瞪大眼,沒好氣來了句:「誰啊?趕緊說。」

葉子這等剛烈的性格瞬間就在電話裡飆起來了:「要死了你,連你情人的聲音都聽不出!」

恰恰好,熊曉苗這輩子情人的個數屈指可數,瞬間就叫出來了,葉子是她在美國時期最好的女性朋友,豪放的北方姑娘,現在在某500強企業做PR,Public Relation講白了點就是公關部一小頭頭,還真適合那麼熱火朝天的姑娘。

葉子簡單的說了下,回來是出差,但重點是關心出嫁了的某人。

熊曉苗和葉子的結緣,是選了同一節ERP的課,關於企業信息系統的內容,最後的作業是分析某公司的管理軟件的演講,恰好班上就她和葉子兩個中國人,自然成了一個GROUP,兩人都是慢性子,到了最後一日才開始趕工,比老外還不急,結果熬夜做了一晚上的PPT。

她現在坐在乾淨的瓷磚地上,手劃著瓷磚的接縫,安靜的聽著葉子的聲音,她在美國的時候,總覺得在中國的日子像一場夢一般,和夏靜生的情緣,宿舍人的嬉笑,都在獨自一人的生活中變得夢幻起來。而如今,她回國後,極少想起在美國的日子,或是說現在的日子太美好了,讓她忘記去思考,覺得出國的這五年倒像做了場漫長的夢。

現在她再聽到葉子特有的風風火火的聲音,忽而想起那一日寒冬清晨,兩人為了場演講,穿得極其正式,一套黑西服長褲,踩了高跟鞋,「磕磕嗒嗒」地穿越校園林間的小徑上的光景,很久不想起了,一下子笑出來。

她活在那一刻的時候,絕對想不到今天的風景,想著怎麼時間不過快點,日子太漫長,早點成熟吧,懊惱著的偏偏不可得,再回首,瞬間已是昨日。

熊曉苗笑自己居然開始回憶,這少根筋的人難得感嘆一下,葉子大嗓門問:「在幹啥呢?」

她才突然想起手邊的事,哀嚎了下,說:「考慮要不要修馬桶!」有點哀怨。

葉子在那頭笑起來了,這熊曉苗可還是一樣,好不容易忍住說:「修啊,當年你可是修馬桶的好手!」

熊曉苗很鬱悶,對一個女人來說擅長修馬桶可不是好事,佯裝嘆氣說了句:「好漢不提當年勇!」

手上卻是已經開始捋睡衣的袖子。

葉子那邊有人喊,說了句:「親愛的,我有事去了,有空和你聯繫。」迅速掛了機,如同打來時一樣匆忙。

熊曉苗放了電話,耳邊終歸於平靜,國外的朋友圈和國內的朋友圈在她心裡一向是不大一樣,葉子的電話突然讓她有交錯時空的感覺,說不清哪裡不對,反正她向來不多想,朋友來了就好生招待,但目前的問題是這樣一隻馬桶,嘆了口氣,開始掀蓋子……

葉子說的是實話,熊曉苗是會修馬桶的。熊曉苗這人雖然情商不高,但不代表智商有缺陷,她對理科的東西向來搞得定,大學時宿舍的破爛電話是她修的,就擺弄下那塊老掉下來的破磁鐵,原因是小熊同學對電話的使用率較高。出國後,合租的房子,馬桶也是她修的,

張愛玲說過:「一個女人最大的悲哀莫過於墻上的釘子都是自己親手釘上去的。」

馬桶不是熊曉苗要修的,可一屋子的女人,望來望去,熊曉苗總是最笨的那個,先伸了手,插入冰冷的水裡的,手指摸索著滑下的鏈條擦上邊沿水污時,她想起曾經和夏靜生說的話。

她說:「我不會洗衣服。」

他說:「沒關係,現在有洗衣機,誰讓你手洗。」

她說:「我不會燒飯。」

他說:「現在哪個人會燒,以後我學。」想想,微笑起來加句:「你會燒我最喜歡的菜就行了!」

她拉起鐵鏈,整個手臂在冷水裡轉悠的時候,突然很想流淚,那一刻,她感覺曾經的話,曾經的自己,都遠去了。

人即使萬般不願,百般不想,在赤裸的生活面前,也是不得不低頭的,於是,成長……

熊曉苗倒是被培養出來了,一個會修馬桶,會裝電腦,會按燈泡的女人,手撈了下水箱,確定是是一個零件壞了,打電話給夏靜生,讓他下班時買一個。

夏靜生在電話那頭愣了好一會,說:「你放著,我回來弄。」

熊曉苗閉了閉眼,她突然明白,那一年,她手浸在刺骨的冷水裡時最渴望的是哪句話。

坐在馬桶上她說:「等什麼,我都檢查好了。」

夏靜生在電話那頭笑起來,來了句:「你確定?」

熊曉苗鼻子裡冒氣,說:「確定,肯定!」

夏靜生樂呵,說:「好,好,夏家特快,五點準時送到!」討好的語氣,孩子般的諂媚,一下子,兩人都在電話裡笑出來。

中午的時候,熊曉苗正在做方便飯,所謂方便飯就是超市裡買的微波一下就可以吃的東西,結了婚的女人做法向來為了丈夫,孩子,自己一人倒是怕累,能多簡單就多簡單,何況熊曉苗這樣宅的人,夏靜生不在家,她也討厭一人在桌子上吃飯的日子,最好一個碗就能搞定全部。這事夏先生不知道,要知道自己老婆天天吃得這麼沒營養,可得把夏太太皮剝了。

梅嬈的一通電話打來,把熊曉苗拉出去了。

熊曉苗也覺得自己真是很無敵,認識的人個個都是這樣風火,梅嬈也是直接,說:「熊貓,很久沒見你了,出來和你敘敘!」末了,加了句:「請你吃飯。」

這句話對熊曉苗很具誘惑性,搽了點防曬霜,扎了爆炸頭就出門。

熊曉苗一向就是隨性的人,出門不精心但絕不丟人,愛吃愛名牌,但絕不過分,衣服要穿好的,但數量不多。

梅嬈在與熊曉苗逛街的時候,說過她,一米七的人有身材沒那心。

熊曉苗喝著奶茶說:「我能把那衣服全套著?死時還不是赤裸來赤裸去!」

這話讓梅嬈很吐血。

熊曉苗不是沒追求,18,9歲也愛名牌,偷偷討論過街上時尚的女孩,也為了更好的物質生活發奮,到歲月過去,擁有的越來越多,反而迷茫起來,盲目崇拜也越來越低,折騰來折騰去還不就那樣子。

和梅嬈逛著街,熊曉苗順口就問梅嬈:「最近相得這麼樣?」倒也是關心她。

梅嬈擺擺手:「最近不宜相親!已婚人士不要鬧,和你不是一圈的!」

熊曉苗知道她說著玩,拍了她一下。

正在幫夏靜生看衣服,抬手覺得肩膀酸,腰疼的,熊曉苗錘錘背,抱怨:「最近老腰疼。」

女人說腰酸,愛吃酸,總是會被誤會。

梅嬈笑得不懷好意,用熊曉苗的話來說叫「笑得很淫蕩」,說:「肯定是做多了!」

熊曉苗沒反應過來,幾秒鐘,反應過來了,擰了梅嬈胳膊一下,紅了臉,說:「你就胡說吧!」

梅嬈指頭一伸,戳熊曉苗腦袋,說:「你就敢說你和夏靜生沒做過,夏靜生還真成佛祖了!」

熊曉苗有時會檢點下自己,為什麼所交朋友都是如此的「匪類」,梅嬈是,葉子更是,林深深還好,但結了婚後也差不多了。

熊曉苗辯駁不是,不說又不是,事實上她和夏靜生挺有規律的,一周周五週末是肯定做,其他時候夏靜生也很興起。

梅嬈偷偷問:「感覺怎麼樣?」

像極了大學時代,在宿舍討論接吻,感覺怎麼樣,有人說吻左邊好,有人說右邊。

一轉眼,大家都上升到這等級了。

捂了梅嬈的耳朵,熊曉苗說:「告訴你」,頓了下。突然放大的聲音說:「滾!」

瞬間被梅嬈打了一巴掌,兩個奔三的女人嘻嘻哈哈走過一串梧桐樹的街道。

人常說「等天上掉餡餅吧!」熊曉苗在家門口一不小心就揀著了個餡餅。

話說是這樣的,她買了東西回家,走過小區樓下的自行車棚,瞄到一輛助力車下由團棕色的影子,好奇了下,湊上前一看,居然是隻小狗。

熊曉苗這人最大的軟肋是見不得流浪的小動物,二話不說抱了狗出來,帶到附近的寵物店一檢查,是隻成年母狗,三歲大的玩具貴賓,沒注芯片,不知道是誰家的。

熊曉苗只好包了狗,繞了一圈,也沒主人,等來等去也沒。只好收留,私心下,她也是愛狗之人,想到夏靜生前幾天散步時提到貓不豫的表情,這男人小孩子氣,吃醋了,乾脆自己在家收養一隻,就是她和他的狗狗!

熊曉苗要說:看吧,老天使公平的,上午才修了馬桶,下午就揀到只狗!

頭疼的是,要怎麼和夏靜生交代,雖然他不是不愛小動物的人,但也不是個說養就養的!

熊曉苗把狗洗了澡,整理下儀容,嘿,還真是條好狗!

點了黑乎乎的狗鼻子,說:「小夏同志,你可得確認好老夏同志喜歡你!」

儼然間,已把狗狗視為自家的了。

夏靜生回了家的時候,放了馬桶水箱裡那小圓球,小夏同志正在吃熊曉苗餵的火腿腸,意猶未盡的伸出粉紅色的舌頭,舔了舔熊曉苗的手指,看到夏靜生高頭大馬的樣子,趕緊夾了尾巴躲椅子下了。

熊曉苗想做狗倒底好,她也想夾尾巴逃啊,擠了笑臉,看夏靜生換鞋,說:「小靜先生,我給你說件事!」

夏靜生從進門到現在,短短幾秒驚嚇是不小,還好被熊曉苗同學鍛煉的心理承受能力夠強,放了包,鬆了領帶,擺開熊曉苗討好的要幫他接西裝的手,掐了熊曉苗下巴,眯了大眼,薄脣了吹出涼風說:「熊曉苗小姐,你每次一說‘有事和我說’都沒有好事!」

放了手,指了椅子下那一坨,啊不,那一團,橫了眉,說:「那是什麼?」

「狗!」熊曉苗實話實說!

夏靜生挑了秀眉,聲音放沉:「熊曉苗,你老公我還不至於連狗都不知道吧!」

瞥了眼那團,雖然他不懂,但也知道是好品種,說:「你把那家的狗給逮來了,給我還回去!」

熊曉苗很委屈,撇了嘴:「你當我神人,這狗是揀的!」滴溜下眼,搖搖夏靜生:「老公,我要養!」
夏靜生一得瑟,為了這破狗,從來不這麼喊的夏太太居然這麼開口了,很堅決:「不可能!扔回去!」現在都這樣,以後還不讓狗爬他臉上,以熊曉苗的性子讓狗跑他們床上睡都是可能!

這麼一想,更不可以,皺了眉說:「餵它餐好的,哪來送哪去!」

熊曉苗可樂了,這夏靜生還真逗,當是犯人行刑啊,還吃頓飽的呢!

抱了地下那團,小狗通人性,趕緊往熊曉苗懷裡湊了湊,熊曉苗摸摸它腦袋,也拗上了:「沒良心,你不同意,我同意,反正我管它!」

夏靜生揉揉眉心,這熊曉苗是越鬧越硬的脾氣,採取懷柔政策:「你這人才叫沒良心,你也愛狗,就不想想那主人丟了狗是什麼心情!」比法官還法官。

熊曉苗想想也對,半天,不情願說:「那我去發個貼子尋人!」末了抱緊狗,說:「它先住我們家!」
夏靜生無語,這要找到哪年去。

談判無疾而終,兩人開始冷戰!連晚上睡覺的時候,熊曉苗都拒絕同床,抱了狗狗窩在客廳沙發看電視。夏靜生無奈轉戰書房畫圖。

是夜,他出來倒咖啡,聽見陽台上有動靜,躡手躡腳湊過去。

竟是她蹲在地上,不知什麼時候,花籃給她做成了個狗窩,他暗自好笑,熊曉苗不知是可愛還是可氣。

她的側影晃晃,蹲了腳,一手放在膝上,一手摸了狗腦袋,輕聲說:「小夏同志,你爸爸不要你,沒關係,還有你媽媽!」說得委屈至極了,都不知道是狗可憐還是她比較可憐。

夏靜生差點笑出來,看著熊曉苗穿了花邊小睡裙,扎了頭,窩在那裡,眼睛眨巴眨巴,他還真覺得自己養了個小女兒,好氣又好笑。

靠在那站了會,搖了搖頭,回房,這狗肯定是留下了。

「小夏同志」,虧她想得出!

半個小時後,熊曉苗蹲累了回房,這夏靜生太不厚道,嘴裡說著,心下也知道他說的話都是有道理的,揀狗這事不是說養就養的,一不小心,擦到他的公文包,「啪」下掉了本書來。

熊曉苗隨手揀起來,呆住,《貓咪會說話》,封面說居然是幾隻憨態可掬的貓咪,她想起前幾天散步時發生的事,肯定是夏靜生以為她愛貓買的,突然間,也不氣了。

唉,這夏靜生還真是——悶騷!

「喀嚓」下扭開書房門,背了手,她走過去,「啪」下把書扔他面前。

夏靜生好本事,明明嘴角一抽,硬是保持帥臉,不動聲色。

熊曉苗擠眉弄眼:「小靜先生」

「嗯?」上揚調,他挑了俊秀的眉。

「養吧,大便小便我負責!」

他點了點炭筆不說話

「我貼帖子找主人,主人一找就還回去!」

「恩」

她湊了頭看不到,他嘴角已經笑開來。

「不許它上床!」

「好好好」她點頭如搗蒜。

黑漆漆的夜裡,關了燈,他擁了她的溫軟的身子。

她說:「小靜先生」

他睡得迷迷糊糊「恩」了聲。

「我看了背面介紹,還有本書叫‘狗狗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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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中的人呢,很多時候,她以為他想的和她一樣,他也以為她想的就是他要的,世界上哪有那麼多默契,於是,陰差陽錯,變成了兒時學的課文——「麥琪的禮物」。

有時候,默契是靠說出來的,簡單的一句話,偏偏就不好意思說出口。

還好,還好,即是相愛時,儘管錯,卻也是甜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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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6 16:37:5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章:秦淮人家

「熊曉苗,阿蒙小便了!」 寧靜的早晨永遠都是從吼開始……

小夏同志在夏靜生的堅持下改名為阿蒙,依然是熊曉苗取得名字, 取名的時候還鬧了一會。

熊曉苗和夏靜生坐在沙發兩端,狗狗蹲在地上,尾巴都不敢搖,滴溜了水汪汪的眼睛看。

熊曉苗懊惱:「為什麼不能叫小夏同志!」

夏靜生手指把玩遙控器:「不可以。」這妮子走火入魔了,真把狗當孩子了。

他想想說:「說不定人家有名字的呢!」 退了一步。

熊曉苗來了勁,沖著狗狗喊:「小白!」

夏靜生遙控器一抖,嘴角抽了抽。沖著只香檳色貴賓喊小白,熊曉苗真的是從火星來的!

狗狗沒有反應,繼續睜了眼睛望望熊曉苗。

熊曉苗不放棄,拍拍手喚:「小乖,來來!」

狗狗繼續瞪。

夏靜生「噗」下笑出來,靠在沙發上,勾了勾手指:「旺財,來!」

這人是來湊熱鬧的!

熊曉苗氣得拿了抱枕砸他臉上, 被夏靜生伸了腳擋掉了。

熊曉苗越氣夏靜生得意,挪了挪腳,笑得甜蜜,繼續喊:「小毛!」

「嘿」,狗不答,人答。

熊曉苗反應過來瞪眼,賞了夏靜生記冰糖肘子:「人身攻擊啊!」

小毛那可是她的小名,這人分明是知道的!

「寶寶」

「貝貝」

「小丁」

小狗坐在地毯上,瞪大的眼睛往上看。

一個男人一腳放在地上,一腳擱在沙發上,一手撐在沙發背上,一手環了膝,懶懶看。

一個女人,散落了碎發,低了頭,弓了腰,手拍著,滿面紅光,興致勃勃。

小狗如果會說活,一定會來句:「請問,這是什麼情況?」

最後,熊曉苗終於放棄,狗狗取名阿蒙, 因為她是大雄,她是小靜,於是它就是阿蒙。

所以當今日早晨,夏先生瞪著冰箱門口那灘「汪洋」,吼出來的時候,阿蒙正夾著尾巴往床底下躲,夏太太正看楊子晚報的娛樂版看得開心。

放下報紙,熊曉苗也拉開嗓子喊:「夏靜生,阿蒙小便了!」喊完後,繼續翻了一頁。

夏靜生咬牙切齒,他喊的是:「熊曉苗,阿蒙小便了!」她居然能繼續喊:「夏靜生,阿蒙小便了!」分明是要他解決!

前幾天某人還說過:「養吧,大便小便我負責!」

一開始熊曉苗是很勤勞,唯恐夏靜生把狗偷偷扔了,一有大小便那就是拿了紙沖鋒陷陣啊。可是自打有一日,夏靜生半夜起床,發現一灘「洪水」,不忍心叫醒正滿臉口水的某人,自己解決了後,熊曉苗就開始交托任務,到後來,確立了阿蒙的家庭地位後,三急問題就全是夏先生的事了。

夏靜生是寵老婆,但並不是能讓人白涮的主。他也有辦法,轉身,拎了可憐兮兮的阿蒙的脖子,開了家門,回頭,熊曉苗一臉呆愣。

他嫣然一笑:「熊曉苗小姐,做還是不做!」

熊曉苗立即放下報紙,挽起袖子,衝……

中午的時候,葉子打電話過來說下午的飛機到。 熊曉苗打電話給夏靜生報備情況。

夏靜生正好開完會,握了電話和合作方點了個頭,換了安靜的位置,說:「那我送你過去。」

熊曉苗一聽,反射性說:「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忙。」

葉子是她在美國時的朋友,他又不認得。

夏靜生吸了口氣,吐出來,說:「我忙完了,二十分鐘你下樓!」聲音已有了涼意,末了,說句:「熊曉苗,我只送你過去而已……」澀了聲音,倒一下子把熊曉苗愣住了。

他想說:「我就那麼見不得人嗎?」想想還是算了。

一個男人不會主動要說見女友的女性朋友,怕麻煩,而且互相認得後就多了那麼多眼線看住你。但當你女朋友不準備把你介紹給其它人的時候,這種心情也是挺悶的。

這年頭做女人難,做男人也挺難的。

開往祿口機場的路上,陽光照的有點刺眼,熊曉苗擺弄著遮光板,車內依然是陳奕迅的專輯,路一直都在,「穿過人潮雙眼燈火闌珊,沒有想過回頭,一段又一段走不完的旅程 什麼時候能走完」真是符合心境極了,夏靜生自始至終都不說話,抿了嘴安靜開車,到了的時候還真的不下車,臉都不側說:「我在停車這,你去吧!」

熊曉苗討好說:「小靜先生,一起去吧!」堆了笑,從包了翻了半天,翻出夏靜生最喜歡的黃的檸檬軟糖,在夏靜生面前晃晃,還好臨走時從小籃子裡摸了把。

夏靜生打了她手一巴掌,斜了漂亮的大眼說:「拿開,不吃你這套!」這丫頭笨起來還真笨,幾歲了還把他當小孩哄,這可是原則性問題。

嘴上是這麼說著,還是拔了車鑰匙,下了車,熊曉苗趕緊跟上。

祿口機場不大,也不像浦東機場的裝修那麼有特點,人流也不多,所以顯得很有秩序,屏幕上不停的打出航班狀態,廣播裡中文英文交換著說,倒是別有番景象。

熊曉苗是個不喜歡機場的人,無論是走還是回來,她一聽那播報的聲音,心裡就發悚,夏靜生又不理她,她只好站在一邊百無聊賴。

還好,不一會,葉子就出現了。

葉子是那種很出挑的女人,懂得打扮自己,一身火紅色絲緞長裙,帶了遮掩帽,大墨鏡正好把臉擋住,露出紅艷艷的唇,老遠望去也就是她了。

熊曉苗邊揮手邊暗自好笑,雖說南京是火爐,但這葉子以為這邊是夏威夷嗎?

葉子見了熊曉苗就甩了行李箱一個大大的擁抱,摟了下放開,這是禮節也是習慣,熊曉苗覺得這樣的習慣很好,因為擁抱的感覺很溫暖。

葉子摘了墨鏡,腕間施華洛世奇的藍色水晶手鏈一晃眼,露出張明媚的臉,伸了白皙的手腕,對夏靜生一笑說:「你好!你就是傳說中的夏靜生。」

夏靜生也不惱,點了點頭,微笑:「你好,我是夏靜生。」 這人對除了熊曉苗外的一切女人都是一副雅致的模樣。熊曉苗倒覺得很冤,此人剛才還對自己板了張臉呢。

熊曉苗拉了葉子不讓她多嘴,夏靜生接過行李箱,做PR的箱子都不大,關鍵是實用。

葉子是知道夏靜生的,傳說就是從熊曉苗開始,熊曉苗不記得是哪年哪月在葉子面前提到夏靜生的,只是突然有了這麼一個人聆聽她心中的故事,就習慣的傾訴。

在吃冰淇淋的時候,她對葉子說:「我最喜歡草莓味的,某人最喜歡巧克力的。」

在騎車的時候,她對葉子說:「以前我的褲子絞車裡面,是某人拽出來的。」

在聽到某一首歌的時候,她對葉子說:「這是某人最喜歡的歌。」

喜歡一個人是連提到那個人的名字都會心跳覺得別扭的。

她潛意識地連夏靜生的名字也不敢說,卻總是越說越多。

某人,某人,她心底的某人……

葉子巴了熊曉苗肩說:「一出閘就看到這麼一個帥哥,還再想誰呢。一看邊上居然站著你,你男人真沒想到,極品中的極品啊,MAN OF THE MAN OF THE MAN!」

說著說著就加了英文,因為對象是熊曉苗所以說得也口沒遮攔,熊曉苗笑起來,回頭看了眼夏靜生,針織衫加休閒褲的,不是很花哨的打扮,倒因為極好的料子,顯得很有品位,前前後後是有女人多看幾眼,他也不說話,一手插在兜裡,一手拉了旅行箱,目不斜視的走。

上了車,三個人說起話來,熊曉苗倒是挺感激夏靜生的,他雖然生她的氣,但在朋友面前倒是給足她面子,說笑間倒也不容易看出兩人鬧了別扭。

說著說著,話題就轉到熊曉苗身上,葉子說:「熊貓常說起你!」

夏靜生開了車,一轉彎,笑笑說:「她肯定沒說好話!」

葉子坐後面,笑起來,說:「熊貓,要我說嗎?」

熊曉苗趕緊伸了手,在副駕的位置上扯她。

夏靜生騰了手出來,拍了熊曉苗腿,認真說:「坐好,安全帶系上。」有點凶。

爾後,長指點了點熊曉苗頭,說:「小丫頭吧,好起來是好,壞起來能把人氣死!」

有點無奈的語氣,講得一臉頭疼樣,熊曉苗知道他指什麼,不說話。 看在葉子眼裡,這兩人的親暱不言而語,不知道接什麼了。

熊曉苗轉移話題,問夏靜生:「我說得沒錯吧,葉子是大美女吧!」 一臉的驕傲樣。

夏靜生覺得好笑,真是小孩子樣,別人美搞得像她自己是似的。

葉子知道熊曉苗太沒心機,熊曉苗這人要麼不把你當朋友,把你當了朋友可就是自己人的待遇,但也不能這樣啊,哪有要自己老公去稱贊別的女人的道理。

夏靜生不說話,說美不是,不美也不是,再說人家美醜關他什麼事,還不就是萍水相逢,一面之緣。
葉子趕緊叉開話題。

到了市區,夏靜生回公司,熊曉苗拉了葉子定好住處,兩人閒閒的走在街頭。

升州路上的梧桐樹正是茂盛時期,綠油油的葉子把整條街都蓋住了,陽光在葉縫裡穿梭,柏油大道上是一道道的光陰線。

葉子伸了手在頭頂說:「南京還蠻不錯的!」

熊曉苗很驕傲,抬了頭說:「那當然!」

其實她也很興奮,和葉子同窗兩年,老是說:「葉子有空來南京,我罩你!」

今天,當她們真真正正的走在南京街頭,倒像是隔了條光陰河一樣,有點感慨!

街邊的臭豆腐攤還在,熊曉苗鬧著要請葉子吃,她素來沒有心思,只覺得要把自己認為最好的介紹給好友。

葉子是懂熊曉苗的,也不介意。

兩人就站在街邊,等著炸好的臭豆腐。

油瀝瀝的鍋裡,黃澄澄的豆腐浮起來,葉子笑說:「還記得我們在紐約怎麼買早餐的嗎?」

熊曉苗也一下子笑出來,眨了眨大眼,一本正經:「麻煩您給我一杯PINT豆漿,85度的,少些沉澱,多一些糖,嗯,還有,DOUBLE 油條,謝謝。」

PINT是品脫的意思,約0.5升。

紐約的唐人街也會賣中式的早餐,這麼點餐已是習慣,回國來,要這麼跑去早餐攤,估計要被人以為是精神病了。

兩人捧著臭豆腐因為一同渡過的歲月站在街頭笑起來。

逛完夫子廟,葉子這樣的熟女最想去的地方當然是1912,南京的酒吧文化街。

熊曉苗不是個喜歡泡酒吧的人,年紀大了禁不起折騰,而且國內的酒吧沒有國外的純粹,國內的純屬燒錢的。

1912夜晚可謂是神人齊聚的地方,外表民國初期的建築,石牆灰瓦的,靜謐的外表下往往是波濤的內裡,紫色的夜燈一打,燈光酒色一片,朦朧醉人。

葉子選的是「蘇」,有點文化氣質的小資吧,酒吧和舞池是分開來的。

一百塊一打啤酒的賣,兩人開了軒尼詩,反正葉子有錢,也不容易喝醉。

坐下去的時候,還有人送酒,葉子看也不看退回去了,熊曉苗摸摸臉,被人送酒都是哪個年代的事了,真是榮幸。

葉子狹長的眼一挑,暗紫的眼影在酒色燈光下閃出光來,說:「去跳舞啊!」

熊曉苗不放杯子,賴了身子說:「不去,不會!」

她告訴夏靜生在外邊吃飯,要他知道是去泡吧,還下去跳舞,她可沒得混。

葉子笑起來,說:「熊曉苗,我要信你,我就是抽風了,當年誰跳得最好,你可是名師出高徒!」

熊曉苗一愣,沒想到她講起,瞪了眼,說:「去,去,想去自己去!我等你!」

熊曉苗坐著的時候,正好瞄見對面的一桌人在玩游戲,中國的酒吧就是有意思,一群人不跳舞,光坐那,玩銜冰塊的游戲,就是一塊冰塊從你傳到下一個人輪著下去,不過是用嘴叼著傳,左右的人也大多是異性,冰塊也容易滑,一個不牢,倒是挺曖昧的。

熊曉苗把玩了酒杯看,坐那的倒是和自己一般大的都市男女,光線裡看不清楚模樣,但總覺得中間的一對男女長得極好,女的一頭大卷,露肩的線衫,光滑的肩線很是誘人,耳邊的大圈耳墜叮當一下,倒是和葉子不相上下的風情。男的就是西裝襯衫的,合身綢光的面料很高級,古銅色的皮膚,堅毅的臉線,很時尚的髮型,解開的領子裡露出細小的飾品一閃而過,眼睛很深,有點混血的感覺。那女的靠在男的身邊,一對人說不出的養眼。

葉子回來的時候,熊曉苗就把那對指給她看,葉子看了下,臉色就不對了,晃了酒杯,抬了眼往那看,也不說話。

那男人正好一抬頭,直對著熊曉苗這桌,似乎是看到葉子愣了愣,女人約是感覺到男伴身體的僵硬,也順著視線看過來,臉一下子發白了,眸光躲閃。

葉子起身,熊曉苗拉了她手腕,有點擔心,葉子拍了拍她手,笑說:「這世界真小,遇到熟人了,我去下!」 說的時候有點嘲諷,滑膩的手臂擦過熊曉苗。

葉子離席後,那男人也站了起來,居然是很高的個子,和夏靜生的1米83差了多少。

那男的尾隨著葉子走到角落,跳舞的身影擋住了,看不大清,熊曉苗回頭,正好和那女子對望了下,果然是個美女,熊曉苗對與美男和美女對是無抵制的,對人笑了下,那女的有點尷尬,頓了下腦袋,別了頭去。

熊曉苗只好伸長了脖子看,遠遠的,兩人似乎很激動,葉子的臉有點紅,眼裡也是咄咄逼人的狠意,那男的彎了腰,伸了手出來,一下子被葉子打開了。

熊曉苗有點急,周圍又太嘈雜了,只好慢慢往那挪。

挪過去的時候,那男子正好轉身,瞪了熊曉苗一眼,是很帥,但被這麼一瞪,熊曉苗可不覺得他好了。
那男人準備走,恨恨的說了句:「葉,你真不配是個女人!」說的卻是葉子的暱稱。

熊曉苗正好聽見,嚇了一跳,看了看葉子,葉子倒是厲害的人,眉也不眨吼回去:「你就像男人,我告訴你,男人是個P,都別給老娘裝B!」

那男人回頭,估計是給氣暈了,死死盯了葉子,不說話了老半天,轉頭就走。

熊曉苗都快拍手了,葉子這樣的女人倒底是天下無對手了。

拉了葉子回座位,葉子不說話,猛喝酒,熊曉苗又不方便問,誰沒有那麼點小破事兒呢,這明眼人就看出怎麼回事了,愛情的三角到底是不穩定的!

那張桌子也不玩了,氣氛有點低,葉子也郁悶,熊曉苗受不住,拍了拍葉子,說:「別生氣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葉子說:「我沒事!」手上卻是一杯下肚,不說話。

熊曉苗就是見不得朋友郁悶的人,說:「葉子,放心,在我的地兒,沒人敢欺負你!」

掏了電話說:「別煩,我代你找帥哥,氣死那人,不就是個男人,要A要B隨便你!」

葉子「噗哧」一下笑起來,靠了熊曉苗,說:「就你能想出這餿點子!」但其實是有點心動的,要讓負心的人難過,最好的方法不是打他,而是讓他知道你過得比他強百倍!

熊曉苗想啊想,要找個比這人帥的還真不容易,想啊想,認識的人裡面,帥的,有錢的,帶出去能氣死人的……

能救場的貌似只有一個!

她翻著電話,有點抖和,那人中午在和她吵架呢,要知道她在這裡混,還出借老公,還不過來把台子掀了,但她看著昏暗的燈光下,一杯接一杯的葉子,側臉的輪廓讓她心酸。

想了想,反正都有一死,咬了牙,撥了夏靜生的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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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6 16:43:0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章:租賃老公(上)

熊曉苗打電話給夏靜生的時候,夏靜生正在劉峰家看球賽,忙完最後的設計稿,自己老婆不回家,好友又邀他去吃飯,他就去了,想著回家時還可以順便把熊曉苗接回去。

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時候,劉峰的夫人韓薇切了西瓜,放在客廳茶几上,笑吟吟說:「你們吃。」

電視上,前鋒一腳抽射,劉峰拍了巴掌叫好,夏靜生有點心不在焉,想起白天和熊曉苗的不愉快,同樣結婚,偏偏他娶了個小冤家回家。他這樣郁悶著,還是撥弄了下腕間的手表,11點,很好,這熊曉苗真的是活膩了。

所以熊曉苗電話來的時候,夏靜生想也不想就接了,劈頭就問:「你現在在哪?」

熊曉苗撥號碼的時候可是抖和,沒想到電話一下子就被接起了,嚇了一跳,夏靜生的聲音又有點火,她趕緊捂了話筒,跑到「蘇」的門外去,走出來的時候,匆匆忙忙,酒吧侍應生喊了句:「小姐,請慢走。」

夏靜生只聽到背景的嘈雜聲,和這樣一句男人的嗓音,皺了俊俏的眉峰,站起來,和劉峰打了個手勢,到一邊去,手握緊了聽筒,想要掐死人了。

熊曉苗跑出來,呼吸了下新鮮空氣,耳邊突然平和下來,聽到電話那頭的呼吸聲,有點不知怎麼開口,說:「我在外邊。」

夏靜生一手按了按太陽穴,覺得有點無奈,背了劉峰,聲音有點火:「說,少廢話!」

熊曉苗趕緊說:「我在蘇,1912這邊,和葉子去坐了下。」 又補了句:「我沒喝酒啊!」

聽到夏靜生那沒了聲音,問:「小靜先生,你在哪呢?現在有空不?」有點討好的聲音,想到今天上午鬧得別扭,熊曉苗都覺得自己臉皮無敵了。

夏靜生沒好氣:「你想干嘛?」

熊曉苗有點後悔自己衝動,昏了頭了,說是要找夏靜生出馬,後果肯定是淒慘的,但她都答應了葉子了。

還是說:「那啥,也沒事,葉子在『蘇』裡碰上熟人了,有點不開心,你能不能來一趟。」

夏靜生有點生氣,這熊曉苗沒事總是找事,葉子不開心她湊什麼熱鬧,

他說:「關我什麼事!」 下意識對葉子沒太好的印象,拉著他老婆就泡酒吧,還惹事。

但他也不會說葉子有什麼不好,畢竟是熊曉苗的朋友,他得尊重她。

熊曉苗知道他只是說說,放低了聲音:「來嘛,葉子喝多了,回不去,你來接下我們!」 哀求道。有點撒嬌的意味,但愛你的男人永遠吃這套。

夏靜生手插入兜裡,正好碰到鑰匙,狠狠地說:「不許亂鬧,你就在那!」

「磕」一下,掛了電話。

熊曉苗手放下,摸摸被電話捂的滾燙的臉,這夏靜生果然是生氣了,但他來了後知道是什麼情況了,估計是更氣了,唉。

耷拉了腦袋擠回去,人群裡汗濕的氣味,混雜了各種各樣香水味,有種□勃發的感覺,讓她摸了摸鼻子,不適應。

好不容易擠回台子,卻發現葉子那桌圍了群人,那個西服帥哥站在台子邊上,眸裡的神色讓人捉摸不透,但身上卻是迫人的恨意,女伴靠在他身邊,低了頭,看不清神色,但一頭傾瀉的捲髮,在七彩的燈光下倒是墨一般的油亮光澤。

葉子倒是很平靜,坐在那裡,「鐺」的一下放下酒杯,杯沿上有紅色的唇紋,杯底與巖面的桌子擊了一下,腕上的藍色晶瑩一閃而過。

熊曉苗還沒反應過來,火紅的身影一動,七色的燈花一閃,葉子紅艷的唇已貼上那男子的唇,她的一手是貼在他的臉上的,一手抓住他欲抬起的腕。

酒吧裡藍調響起,兩人是醉人的浪漫,貼在一起的身體,糾纏的唇,暗色的皮膚和白脂勝雪的膚色交織,兩人就似親密無間的戀人。

熊曉苗若是沒看到之前的爭吵是真的要被騙過去了,斂了思緒,看看周圍的人,倒真是一個比一個驚訝,旁觀不了解狀況的發現了,吹起了口哨。這樣的場合是容易讓人變得輕浮的,體內的不安分因子全跑出來湊熱鬧。

熊曉苗一轉頭正好憋見了那女伴的神色,這時,她倒是抬起頭來了,也不上去拉那男的,也不動葉子,只是捂緊了嘴,眼神哀傷,大眼裡水波瀲瀲。

熊曉苗無奈,她自己的故事太過單純,愛的人恰好愛自己,只是這世界上很多的人還不是如此的活著,什麼樣的故事,誰為誰掉下了淚,誰和誰死死糾纏?

愛情永遠是個問號,卻讓人犯賤得一試再試。

那男人的另一只手,抬了上去,觸摸到葉子優美的頸,突然間,葉子退開他,貓兒般的大眼裡閃過一絲復雜,卻很快輕蔑的說:「YAN,別以為我不敢!」 抹了抹唇,似是得意卻厭惡至極。

這樣的動作徹底把那男人惹火了,暗色的眸子裡怨怒一閃,水晶珠鏈一顫。他握了葉子的腕,死活不松,牙也咬得緊緊的。

那女伴這時倒是伸手去拉了,熊曉苗也扶了葉子一把,那男子和女人同時抬頭看了她一眼,熊曉苗無辜,居然被帥哥美女行注目禮,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是不要的好。

酒吧的音樂又轉為嘈雜,舞池裡不同的手腕在曖昧的光影裡揮舞,貼近的身體讓人窒息,舞動的頻率卻讓人的每個細胞在嚎叫。

這邊,卻是拔劍張弩,男人的手指壓緊,葉子就是強得哼也不哼,氣氛低得令人失控。

熊曉苗很急,在南京讓葉子出事,她可是太對不起人了,酒吧的情況她也不會處理,夏靜生還不來,她心開始慌,偷偷摸摸,收了個啤酒瓶,預備再有一刻,就砸開,拉了葉子跑了算了。這種地方不能玩,她以後再也不聽葉子的了。

這樣想著,握在手中的玻璃瓶已是涼得她心糾,喉頭有點發緊,心卻是顫著的,酒吧真是讓人成魔的地方,她又有點興奮,她看著電視裡的人做時可是爽快,換了自己有點暈。

吸了口氣,舉起瓶子,使足了勁往下砸,落了下來,卻是頓到半途,一瞪,是一張手掌,細細的手紋,印在棕色瓶身下,讓她熟悉,心一跳,一回頭,就是夏靜生站在身後,一張俊臉在五光十色的燈下,有點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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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6 16:43:1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五章:租賃老公(下)

熊曉苗趕緊不說話,放了瓶子,這下好,她現在是心安了。

放鬆了精神,開始左看右看,那男子是帥,但太陰沉了,讓人不安,和夏靜生這種和煦美男,一比,瞬間決出高下,「嘿嘿」笑笑,熊曉苗覺得自己找了夏靜生那比中了彩票還厲害。

夏靜生握了瓶子,回頭瞪了熊曉苗一眼,意思是回家收拾你。

熊曉苗這才想起重點,縮縮頭,但為了葉子還是硬了頭皮指了指夏靜生,說:「這位是夏先生,葉子的男朋友。這位是……」頓了頓,覺得自己的介紹實屬無聊,但又怕夏靜生不配合,看了夏靜生眼,突然不敢說話,躲在葉子後面。

一行人就在那面面相覷,摸不著情況,這憑空出現的俊美男子倒是迷霧重重。

夏靜生聽她說「夏先生」頓了下手,她說「葉子的男朋友」時簡直時火冒三丈了,斜了眼,熊曉苗朝他擺手,眨了眼睛,就差沒搖尾巴了,他本想不管了,抿了抿嘴,忍住,說到底她是他老婆。

放了瓶子,夏靜生伸了手,對那叫YAN的男子一笑:「你好,我是這兩位小姐的朋友,有什麼事能否先松開手,好好談。」笑是笑著的,眼底卻是迫人的壓力。

他算是給熊曉苗面子,但他絕不去假裝別人的男友。

熊曉苗太了解夏靜生,先禮後兵是他一貫的作風,要不聽他的,可是會被他往死裡整。

那男子約是見有台階下,甩開葉子的手,與夏靜生的手匆匆一握,松開,眼裡卻是瞪著夏靜生大有探究的意味。

夏靜生倒是不氣亦不惱,大大方方讓人瞧,看了四周一眼,視線在空了的桌子上轉了圈,正好是那群人離身的桌子,打了手勢,叫了酒保來,低頭說了幾句,熊曉苗聽不大清,乾瞪眼。

酒吧的音樂不停歇,人像站在秒針上走,「嗒嗒」的讓人心驚。

忽然,夏靜生說了句:「不好意思。」側了身子,接了電話,手插在兜裡不看旁人,哪有一點不好意思的樣子。

音樂的聲音柔和了點,能聽到他說話,他說:「恩,她在呢!」

別過去的頭,看了熊曉苗一眼。

聽了下說:「沒事。」

「不用來。」眼環顧了一圈,笑了笑低聲說:「不說了,等下聯繫。」

掛了電話的時候,酒保也把酒拿來了,芝華士十二年,浮動的瓊漿,在精致的瓶身裡蕩漾。

夏靜生拿酒斟了杯,一手抬了杯,說:「這酒算我的,給個面子,就這樣算了!」末了,眼一瞇,眼角一挑低聲說了句:「玩大了誰都沒好處。」不再多少,揚了頸,凸起的小塊喉結一個滑動。

熊曉苗喝過這酒,像汽油一樣,但夏靜生喝的時候卻是眉都不皺,仰頭的時候,看見暗青的胡渣,清俊的臉部曲線和揚起的頸線,在燈光酒色下,劃出妖異的曲線。

一杯乾淨,手一晃,「磕」一聲,杯口倒扣在桌上,夏靜生看也不看,面色平靜說:「大家隨意。」

轉了身,正好見葉子步子一晃,扶了一把。

那行人,本來就琢磨不透夏靜生到底是什麼人,這樣的人氣質絕佳,說話大氣,言語間卻是不容人拒絕的狠勁,給足你面子,卻又讓你覺得自己有愧,又加上剛才的電話,看上去倒是不容易動的人。這人越溫文有禮,卻越讓人覺得壓迫,不動聲色的人,往往最是可怕。

沒人去攔,三個人就這樣走了出去。

倒是有人喊了聲:「葉」,不是那男人,倒是那女子,熊曉苗和夏靜生回了頭,那女人一臉擔憂的模樣,想說什麼卻頓在那兒。那男子倒是不動,死抿了嘴,一臉的復雜,看了看葉子,死死盯住夏靜生,似是痛苦又有不甘。

葉子卻是擺了擺手,浮起譏諷的笑意,往外走去。

三人出了酒吧,吹了陣夜風,身上的熱氣散了點, 熊曉苗見總算是解決了,放鬆了點,看了眼夏靜生,他正低了頭,按了下鑰匙,「滴」的一聲車響。

熊曉苗就怕夏靜生這樣,他不說話,也不罵人,可是能把人急死,拉了啦夏靜生的袖子,奶聲奶氣喊:「小靜先生。」

夏靜生甩開膀子,很不高興,喝:「閉嘴!」

他現在是火大極了,他娶了個世間少有的老婆!

葉子趕緊說:「不管熊貓的事,是我……」喝多了,上車時被一絆,夏靜生順了手,扶了葉子腰一把,幫她調整好位置。

葉子不好意恕醯:「謝謝。」

夏靜生一個譏笑,轉身看了眼站車外的熊曉苗,瞇了秀氣的眉眼,眸光裡卻是針尖般的寒星:「謝什麼,我不是已經被某人借出去了!」

熊曉苗不說話,心裡有點難過,看著夏靜生對葉子俊男靚女的那一扶,還真是憋悶,自己這老好人做的太不實際了。

葉子也不好說話,夏靜生上了車,熊曉苗灰溜溜鑽進去。

送了葉子回酒店,夏靜生和熊曉苗一路無語,氣氛到了歷史以來最低點,熊曉苗很難過,這麼愛熱鬧的人,最反感人別人不理她,但禍都是她闖出來的,話說沒有那個金鋼鑽就別攬那瓷器活,這話太對了。

反省下,她也太不經大腦了,先別說出租夏靜生的事,當時就該拉葉子離開,她就是缺了那腦袋,硬要為葉子出氣。

還好葉子真是自己的好朋友,要一個不小心,還真把夏靜生送出去了,她找誰哭啊!

回了家,阿蒙第一個撲上來,養狗的好處是,每次你回家,狗狗都會像和你百年不見般,搖頭擺尾的親熱。

阿蒙也想和夏靜生親熱下,但估計是被夏靜生周身散發的黑色氣體給震住了,趕緊繞道而行。

熊曉苗也想繞道,可惜他們是同床之人,趕緊跑到廚房幫夏靜生倒了茶,端了過來,又是揉肩又是捶腿,夏靜生收回腿,說:「別,別,不吃你這套!」

這可是原則問題,他不能妥協,不過看著她這副緊張兮兮的樣子,心底好笑。

熊曉苗可憐巴巴說:「小靜先生,我錯了!」

夏靜生靠在沙發上,憋了她一眼。

熊曉苗看有戲,繼續,說:「我再也不把你出借了!」點了頭,一副壯士斷腕的樣子。

夏靜生好笑,敲了她頭。

熊曉苗繼續:「我以後不和葉子去酒吧了!」

夏靜生瞇了瞇大眼:「不和葉子去,和梅嬈去啊,多的是人陪你去!」

熊曉苗討好,坐夏靜生懷裡,雙手摟了夏靜生脖子說:「不去,不去,以後就和你去!」

夏靜生笑,拍了拍她頭說:「鬼才帶你去!」

熊曉苗知道他氣消了泰半,討好賣乖說:「小靜先生,你不知道,剛才你可威風啦!」

夏靜生放了她,背靠了沙發,離她遠點說:「少來,我告訴你啊,我氣還沒消!」

說得一本正經,手指輕敲沙發背。

熊曉苗都要罵人了,做老婆做到她這份上真是沒法了,皺了臉說:「那你要怎麼樣!」

夏靜生大眼一動,眸光一閃,頭湊到她耳邊,吐息幽蘭,輕輕說:「親我一下就原諒你!」

吊頂的燈白花花,茶几上放著她今天出去晃買回來的白蘭花,清雅的香氣淡淡環繞,他眸光閃動,娃娃臉一笑像個孩童,露了白白燦燦的牙齒,倒讓她的心跳加了速。

她臉發燙,他卻戲謔的看著自己,眼裡的媚人的春意,慢慢的撥動著她心中的情弦。

這男人有的時候讓人害怕,有的時候卻純真至極,笑嘻嘻說:「親我一下就原諒你!」

二十大幾的男子這樣說起,倒像個執著的孩子,說:「給我顆糖,我就和你好!」

她咽了口水,他青青的鬢,光潔的側臉就湊在嘴邊,月牙色的滑膩。她紅了臉湊過去,「麼」的一下,沾了他滿臉的口水,是故意的,完了事,就站起來,想要逃走。

被他箍了雙手的拉回來,跌坐到他懷裡,他銜了她的唇,就吻下去,密密的,有她認為的「汽油味」但不似記憶中的領她討厭,他的舌刮著她的口腔,逼著她伸出□來,她只好閉了眼,窩在他懷裡,任他勾引,籐蔓般纏繞的唇齒間摩擦出火焰來。

好一會,他才放開她,兩人都是喘息了下,平復了下,他抱了她,嘴角壞壞一笑,倒讓人離不開視線,他說:「夏夫人,現在本席宣判,對你處以最終行刑!」

她想開口,他挑了眉眼,說:「反駁無效!」

抱了她,進了臥室,夜涼如水,床間卻是一片溫柔的春色。

他的大手摩擦著她凝脂般的肌膚,唇在綢緞般的膚色上落下吻來,她別過他去,今夜他是抵死要懲罰他,手下的動作有點過分,弓了腰,如貓咪般「嗚咽」一聲,他汗濕的頭靠在她的頸邊,低低一笑,濃重的喘息在她耳邊晃過,讓她的耳邊起了癢。他抬了身子,一下子拉開她的柔嫩的腿間,火辣辣的擠進去,她的每一次呼吸,每一句音符,每一個扭動,都在交疊的身子間綻放開來。身體的摩擦間,極速的起伏,倒像是倒在了波浪裡,一次又一次,溫暖的拍擊著,然後,猝然被洶湧的潮水淹沒……

當正午的光線隔了厚實的窗簾溜進來的時候,熊曉苗抬了手,扳開自己的眼皮,看見臉邊塌下的枕,想起昨夜的「最終行刑」,有點羞惱。夏靜生就像塊上好的玉石,外邊溫潤,裡面堅硬,熱情起來著實讓她吃不消。

洗好澡,她想起葉子,熊曉苗想著幫她,想來想去覺得應該給她認識點好男人。

打了電話給葉子,提議:「我和夏靜生周末去踏青,一起去吧,還有夏靜生的一幫朋友!」

夏靜生說起劉峰有這個計劃,熊曉苗當時本不願意,但想起夏靜生朋友中貌似是有個單身的,就打起了這主意。

葉子全然不知,答應了下來。

而此時,明亮的辦公房室裡,正為這季度的報表頭疼的顧思遠,在EXCEL表格前打了個打大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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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6 16:43:3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六章:秋意擾人

熊曉苗最近就都在為葉子的姻緣之事折騰,結了婚才發現自己也可以如此的媒,想到梅嬈,這次顧思遠都被安排給葉子了,梅嬈只好排下次了。

在報紙上看到××公園有個萬人相親大會的活動,熊曉苗打了電話給梅嬈。

熊曉苗在那邊說得興致勃勃,梅嬈卻打不起勁來的樣子說:「這事早知道了,我家老太太跑得比誰都快!」「喀嚓」一下咬薯片的聲音,熊曉苗聽在耳裡倒是毛骨悚然。

梅嬈卻自顧自的說:「你也知道,我還真的沒那勁,萬人相親,萬人求偶還差不多!」

熊曉苗倒不知道說啥了,心裡有點難過,但女人過了25歲的確就要開始警惕了,梅嬈又對家裡的安排有點抵觸,這樣的她,熊曉苗一時不知道怎麼是好。

心裡暗暗發誓要代她找個好的,但現在還是忙好手邊的事再說了。

去郊游的那一日,老天都很給面子,正好陽光明媚,秋風和煦,金燦燦的葉子在枝頭搖啊搖。

夏靜生這邊一輛車,劉峰家一輛車,葉子跟著熊曉苗,顧思遠本來說是和劉峰家走的,熊曉苗在電話裡聽到,掐了夏靜生的手背,直使口型,暗示著要顧思遠過來一起走,趁機培養下感情。

夏靜生知道她一准沒好事,還是乖乖喊了顧思遠,反正不關他事。

可憐的顧同學和夏靜生家一個在城北一個在城南, 一大早就起了,千裡迢迢的跑來搭車。

熊曉苗當天才知道夏靜生口裡的郊游是多麼有組織有紀律。她以為是隨便走走就好,誰知道夏靜生還帶了山地車,也幫她也買了輛女式的。劉峰家負責出烤肉工具,其它人家裡出食物。

男人們準備的活動到底是有計劃。

夏家的兩人還沒出門呢,就又吵上了。

熊曉苗拉拉阿蒙的前爪:「阿蒙也要去!」

夏靜生洗好澡,埋頭找T-SHIRT, 套了個頭沒露腦袋,聲音悶著,卻說得堅定:「不行。」

熊曉苗摸阿蒙頭:「可憐的阿蒙,爸爸不帶你出門,媽媽也管不了你,你在家要餓肚子了,大小便也不能自理的娃!」

夏靜生穿好衣服,吸了口氣,憋住,板了臉:「你負責照顧它,丟了我不管!」

熊曉苗「噢耶」一聲,抱了阿蒙,扭頭去找狗繩去了。

夏靜生有點郁悶,這熊曉苗真是越來越不得了了,抱狗也不曉得抱人的,歎口氣,得寸進尺啊,得寸進尺!

當葉子和顧思遠來的差不多的時候,就看到車旁邊搖著尾巴的阿蒙,東跳西竄,不時「汪汪」叫兩聲,熊曉苗很驕傲,指指阿蒙說:「我們女兒!」

夏靜生開了後備箱放東西,斜了一眼:「是你女兒!」

把葉子和顧思遠逗得直笑。

車子很快的出發,太陽燦燦的照在玻璃上,駛出市區後就是一溜排的平房,青綠的禾田。

車子裡放了和緩的音樂,大家都是同齡人,加上葉子和顧思遠的職業都要求外向,兩人很快的混熟, 熊曉苗見到心情甚佳,坐在夏靜生旁邊擠眉弄眼,夏靜生開車不能分心,卻也暗自好笑。

打開了車窗,吹來初秋的風,帶著果實樹葉的氣息,輕柔的拂過面頰,熊曉苗伸出手來,張開五指,陽光從指尖錯落開來,微風輕吻著手指,熊曉苗「咯咯」的笑,一路上散下一地的歡聲笑語。

上午的第一站是高淳老街,周末的關係還是有不少人,大家的心情卻也很好,慢慢的走在人群裡。

因為出來玩,大家都穿得很是隨性,言語間也不提工作,說說笑笑。

葉子的心情仿佛未受酒吧一事的影響,帶了草編遮陽帽,淡綠色的無袖小短衫,白色的棉麻花邊長裙,夾腳拖鞋,走動間大大的裙擺綻放開來,腳踝的的銀片腳鏈閃著稀稀的光。

熊曉苗有意打量顧思遠,這人穿了一身淡粉色的POLO衫,黑色的休閒褲,倒也不顯俗氣,和他的活躍的個性有的一拼。

越覺得這兩人太配了,熊曉苗自己都要誇自己太有才了。

但最有才的還是找了夏靜生,她家的老公怎麼看怎麼帥,今天的夏靜生也是隨意,沒戴眼鏡上身是有LOGO的寬松白T-shirt, 直筒牛仔褲,清爽休閒,戴了棒球帽,遠遠看去高高的個子,還以為是哪個明星了。

熊曉苗拉他的時候,他真在蹲在攤子上把玩一塊玉石印章,一抬頭,背了陽光,對熊曉苗露齒一笑,珍珠白的粒粒牙,嘴角淺淺的酒窩,倒是年輕了十歲的樣子,害熊曉苗立馬想撲上去咬一口。

老街上還是有不少老外的,站在店門口和老板討價還價,也不會說中文只好比了手指,無論多好多差的物品,所以東西一律10塊,伸了雙手說:「Ten」

估計是導游教的,真讓人哭笑不得。

顧思遠這幾日忙著報表規範化,還要參考國際的制度,看蝌蚪文看得都瘋了,對外國人特別沒好印象,沒好氣說:「死洋鬼子,專門欺負中國人!」

葉子正在看藏飾,回頭說:「也有好人的!」 她在國外工作,見的人多了。

顧思遠不聽,揮了揮手:「等咱中國強大了,叫老外考中文四六級!文言文太簡單,全用毛筆答題,惹急了一人一把刀一個龜殼,刻甲骨文!」

熊曉苗這在玩櫃台上擺著的撥浪鼓,一邊拉了夏靜生的手,一邊「彭彭」的晃,聽到這麼一說,「哈哈」的笑起來,

大家也都樂呵呵的笑起來。

掛了藍旗的商鋪,一個個玻璃板的櫃台,川流的行人,弄堂般窄窄的街道,秋日的陽光細細茸茸,笑聲沿著細縫一下子鑽入塊塊青石磚下,了無痕跡……

熊曉苗是事最多的人,過了會,就巴了夏靜生膀子,偷偷說:「小靜先生,我要上廁所!」

夏靜生歪了腦袋聽,聽完後,笑起來,很邪惡說:「你就地解決吧!」

熊曉苗一下子想到了兩人大學的時光,也是一起出去約會,走在街上,走著走著,熊曉苗就想上廁所,一開始女孩子害羞,不願意直說,難過的忍著,夏靜生看她不說話,心不在焉就問:「怎麼了」。她才吞吞吐吐說出來,把夏靜生樂的,牽了她滿大街的找KFC, 找麥當勞,進去後出來,熊曉苗還每次都不忘買兩個甜筒,說是給了廁所費了。兩人熟了後,夏靜生就會邊笑邊說:「就地解決,我幫你擋著!」這樣說著,卻還是眼睛在幫她找著,倒沒哪次是真讓她就地解決的。

兩人在一邊低頭小聲說話,葉子走過來了,問:「怎麼回事?」

熊曉苗說:「找洗手間呢!」

葉子和熊曉苗也相處很久,是知道熊曉苗習慣的,幫著說:「正好,我也想去。」

顧思遠拉了阿蒙過來,看狗的任務倒成了他的了,韓薇也想去,於是就變成了一行人滿大街找廁所。

如廁期間

葉子問:「大便與挖鼻屎哪個爽?」

韓薇在拿紙巾擦手,想這姑娘人長得漂亮,說話也太粗魯了。

熊曉苗邊洗手邊想了下,關了水龍頭,很認真說:「拉屎爽!」真的是思考後的結果。

葉子哈哈的笑起來,和熊曉苗走出去的時候,偷偷說:「你這二百五,還真回答了,我這麼問別人,人家都不回答的,就你真考慮好了說!」

熊曉苗很不甘心,出了門,夏靜生正好手捧了清水蹲在那喂阿蒙喝水,他太了解熊曉苗了,說是她管,到了最後還不都是他的事。

熊曉苗問:「夏靜生,大便與挖鼻屎哪個爽?」她得意,一定要拉夏靜生下水。

夏靜生站起來,甩甩手,慢條斯理說:「熊曉苗,你一定覺得大便比較爽吧!」

熊曉苗愣,反問:「你怎麼知道?」

夏靜生一挑眉,笑容比陽光還惹眼,湊她耳邊輕輕說:「因為」頓了下賣關子:「你是長期便秘啊患者!」

葉子站一邊,正好聽見了,捂了嘴笑得比誰都歡,顧思遠湊熱鬧問:「笑什麼,說啊!」

熊曉苗臉紅無語,這夏靜生一定是故意的,這人還記仇上次她讓他承包廁所打掃,當時她的理由就是長期便秘患者使用率低。

啊,夏靜生真是從火星來的BT!

一點多的時候,一行人開車,去了溪邊燒烤,雞翅,烤腸的味道飄了老遠,劉峰果然是主廚,烤得東西好吃極了,韓薇就像媽媽一樣,囑咐這樣食物要配這種醬吃,那樣東西要用那種醬。

熊曉苗和葉子在鋪餐布,兩人呵呵的笑。

夏靜生正好在開啤酒,聽到她的笑聲抬了頭去看,熊曉苗一襲藕色的連衣裙,被風吹得裙擺翻飛,鵝黃的餐布邊也被風吹得蓋著了臉,她笑著伸了手去抓,帶著懊惱又有點淘氣,讓他不由看得揚起嘴角。藍天白雲下,她的小卷毛黑黝黝的晃啊晃得招搖,一抬手卻是柔嫩的臂,面龐晶瑩如玉,轉了頭正好看到他在看她,小丫頭還在記恨,臉一紅,瞪了他一眼,扭過頭去。

「唉」夏靜生聽到顧思遠的歎氣,回了頭來。

顧思遠喝著啤酒,手腕晃了晃易拉罐瓶說:「看看,好好的一大好青年,一結婚就成這樣了!」

夏靜生笑,一腳揣上去,顧思遠邊躲邊嚷嚷說:「看看,眼睛都黏了老婆身上了,你們這樣,叫單身的人怎麼活!」

吃飯期間,葉子被問及怎麼認識熊曉苗的,熊曉苗接過夏靜生遞的肉串,想想說:「我都記不得了!」

葉子笑,玩著藍色水晶手鏈,說:「太沒良心了,我都記得!」

初識熊曉苗是在開學的ERP課上。

冬季學期的第一節課,美國夏天熱死人,冬天凍死人,她素來四肢不勤,上課遲到,進去後是一屋子的人,還好選這門課的人不多,有座位,她坐下才發現還是有個中國女生的,倒是一副怕冷的樣子,室內開了暖氣了。她還把自己捂得嚴實,棉襖也套身上。

老師開始點名,點著點著,瞪了名單,嘴歪了半天,她就在想,肯定是遇上中國人名了,果然,老頭念不出,那女生倒是舉了手說:「老師,你可以直接叫我Panda的。」

她在底下好笑,在國外不似中國,人叫熊貓實屬稀奇。

哪知那個教授偏偏愛挑戰高難度,問:「請你再念下你的名字!」

那女生只好一字一頓說:「Xiao Miao Xiong」

她在底下真的是要笑暈了,太挑戰了,x的音 和「iao」英語裡都沒有的,也活該折磨下老外的舌頭。

結果整堂課有五分鐘就是那教授和熊曉苗在說話,教授不死心,念一遍,那女生又念一遍糾正,臉開始紅了,估計也沒想到這情況吧。

最後,教授在念到九分相似時,才罷休。

風輕輕的吹,餐布角「啪啪」抬起落下,秋日的午後,葉子講起這事,大家都笑起來,熊曉苗枕夏靜生腿上,不好意思翻了身子,不拿頭對人,夏靜生擰她耳朵,笑罵:「丟人都丟到國外去了!」

女人吃飽要睡覺,男人卻是多動的,不知是誰先起的頭,拖了鞋,卷了褲子入了小河。

劉峰和夏靜生合伙,潑顧思遠水,顧思遠一惱,扔了POLO衫,兩只胳膊就去夾夏靜生和劉峰的脖子,劉峰微胖,一不留神跌在水裡,一見沒得救了,也扯了上衣。這下,劉峰和顧思遠的目標統一,炮口對准衣冠楚楚的夏靜生,夏靜生很有自知之名,笑了笑,乾脆的去了衣服,往岸邊一拋,三人「辟裡啪啦」玩水玩得開心。

韓薇說:「這三個老男人,也不怕著涼。」笑著跑去岸邊拾衣服。

熊曉苗眨了眼睛要睡覺,葉子卻拿肘子頂她,說:「你家夏靜生看不出來啊,six pack!」

熊曉苗瞇了眼看過去,還真是,和夏靜生做時,都不怎麼研究身體的,現下光天化日,一看,夏靜生身材還是有料的,六塊腹肌不是很重的痕跡,但也是有的。

午後的艷陽照得水光閃閃,一層鏡面般的平鋪開去,夏靜生隨意的卷了牛仔褲,露出白皙有力的小腿肚子,頭髮上水亮一片,水珠沿著髮梢從臉上滾下來,身上也是,站在波光粼粼的湖面裡倒像鍍了層金,灼灼刺眼。

她趴在樹下邊笑著看,邊和葉子韓薇講著悄悄話,微風吹來,草坪起了波濤,頭頂的葉子「沙沙」的搖,夾了遠處男子們的哄笑,三個的奔三的男子拋開了凡事的壓力,倒像青澀的發小, 似乎這麼二十年來,都是如此笑鬧。

一瞬間,碧波,藍天,希望時間就在此凝住……

太陽西沉的時候,男人們換上曬干的衣衫,劉峰摟了韓薇說:「現在是二人世界!」

兩人推了山地車就走了。

熊曉苗為了給葉子制造機會,也拉了夏靜生說:「二人世界去!」

不理葉子的眼色,也走了。

可憐的葉子和小顧同學,兩人加一狗,只好坐在岸邊吹吹冷風,聊聊心聲……

(這是熊曉苗的猜想)

熊曉苗這樣懶得人還是犧牲了小我成全大我,和夏靜生選了條林蔭道,不情願的爬上山地車。

夏末秋初,道兩旁的樹葉紅綠相接,地上也是被風吹落的葉。

熊曉苗撥弄變檔說:「小靜先生,你說葉子和那顧思遠有戲沒?」

夏靜生徑自騎車,沒好氣:「不知道!」 他看來是沒戲,就這熊曉苗一頭的勁,別人的事熱乎的很。

林間很安靜,車輪發出「嚓嚓」的聲音,碾過落葉樹枝「辟啪」一聲。

熊曉苗說:「夏靜生,我今天很開心,原來出來那麼好玩兒!」

林間的鳥兒一下子騰飛出去,夏靜生抿嘴笑。

旅行如此,吃飯亦是,關鍵不是去什麼地方,吃什麼樣的食物,而是與什麼樣的人共食,商務餐永遠食不知味,家庭菜卻讓人眷戀;去的地方再簡單,再不起眼,卻是牽著你的手的,於是天涯海角都變成人間仙境。

她看著他,他也是正在望著她的,世間最美妙的事莫過於這心有靈犀的一笑……

傍晚的時候,正式回程,大家都是懶人,提議不要做飯了,買了湯包和小龍蝦,到夏靜生家裡聚餐,正好干完剩下的酒,夏靜生說:「去可以,負責打掃!」

於是出發。

回去的車程,熊曉苗睡得呼裡呼啦,顧思遠閉眼休息,葉子不怎麼說話。

熊曉苗到了家倒是生龍活虎了,找拖鞋,倒水的,勤快著,怎麼也要證明自己是個好妻子。

六人圍一桌開吃,熱熱鬧鬧, 吃完轉戰客廳喝酒,夏靜生等人散了開始收碟子,洗碗,葉子看夏靜生端了碟子進廚房拉熊曉苗:「你不幫忙?」

熊曉苗有點奇怪:「一向都是我燒菜他洗碗的啊!」

葉子無語,熊曉苗這傻子還好找了夏靜生,其他人包准離了。

想想和熊曉苗說:「熊貓,我明天就要離開了,出差結束了,公司要我回去了!」

熊曉苗沒想到那麼快,愣著了,還想帶她介紹顧思遠的呢!

葉子掐她臉笑:「別瞎操心了,我和你朋友不來電!」

看熊曉苗還愣著說:「來抱一個,明天就不要來送了!」

熊曉苗抱了葉子,按禮節的摟緊下松開,心裡有點複雜,這時候的分離真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再相遇了,好的是三年五載,壞的是不可能的再見,即使相見那時候生活又會是什麼樣子呢?

跟著葉子回客廳,劉峰和顧思遠都開始喝了,熊曉苗也不客氣,拿了家裡的洋酒出來,紅酒白酒混著喝,最容易醉人。

顧思遠看熊曉苗氣壓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開省醯笑話,男人的笑話基本上都是黃段子。

顧思遠問:「有個東西插入一個洞,時常翻動,放進去時硬梆梆,拿出來時軟趴趴。猜是什麼?」

韓薇臉紅,劉峰打他,笑罵:「混小子,沒句好的!」

葉子卻說:「是烤紅薯。」

顧思遠睜開半醉的眼說:「這位妹妹說對了!」比了大拇指,指指其他人說:「看看,你們太不純潔了!」

葉子笑說:「因為我聽過!」

熊曉苗喝了一杯下肚說:「我以後再也不吃烤紅薯了!」

夏靜生正好進來,端了水果,對顧思遠說:「你的嘴,洗洗更健康!」

到底是嘴毒的,眾人都笑起來。

自打顧思遠的笑話後,大家都放了開來,喝也喝高了,除了葉子和夏靜生很快就醉成一團稀泥!

葉子是明日有事不能喝,夏靜生是主人得清醒,搖了搖頭,去廚房準備收拾。

窗外,月牙朦朦朧朧,晃的是曖昧的光,窗簾輕飄。

熊曉苗睡得不踏實,咕咕嚕嚕,翻了身子,眼角還閃著剛才喝醉抱了葉子哭著留下的淚光,葉子失笑,看了看,拿起夏靜生的外套想幫熊曉苗蓋上,低了頭,看到她小扇子般的睫毛,被淚光洗刷得像蜜一般的光,嬰兒般的肌膚,酒醉的紅暈,粉嫩的唇。

看著看著,身子就傾了下去,心跳得只有她一人聽見,靠近了,像做了壞事。

腦子有點不受控了,眼看就是分毫的距離,卻聽得有人說:「你想幹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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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6 16:43:4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七章:愛在轉角

「你想幹甚麼?」

一回頭,是夏靜生,拿了杯子靠在門廊邊,眼裡是毫不遮掩的冷酷寒光。

葉子歪了腦袋笑笑,攤攤手一臉無辜樣:「幫你老婆蓋東西!」

夏靜生不說話,看了眼呼呼大睡的熊曉苗有點想掐死她,交的都是些什麼朋友。

「磕」一聲放了水杯在茶幾上,避開躺得橫七豎八的三具人體,悄悄走過去,葉子退開,夏靜生輕輕抱起熊曉苗。

葉子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外套,就覺得熊曉苗這老公太難琢磨,熊曉苗這種無腦兒童是怎麼和他相處了那麼多年的!

夏靜生抱了熊曉苗回房間,熊曉苗被折騰了下,有點惱怒的睜了眼,一看是夏靜生放大的俊臉,倒也好說話,摟了他脖子喊了句:「小靜先生」又睡死過去。

夏靜生失笑,抹了把她汗濕的頭髮,拉上被子,慢慢帶上房門。

葉子坐在沙發上等著,有點坐立難安,看了看鍾,拿了包想回去了,過了明日大家都沒什麼交集,還不如保留點美好回憶。

卻聽得夏靜生說:「葉小姐,能談談嗎?」瞄了眼鍾,說得雲淡風清:「太晚了,等下我送你回去!」

葉子好笑,這男人表面上看是關心,其實的意思就是:「不談完你還別想走!」

好歹自己也是個女強人,她也不怕,笑笑站了起來。

兩人站在陽台上,夜晚的涼風吹散了酒氣,遠處的樓,有個孩子在寫作業,拉了半邊窗簾,露出橘色的燈,偶爾有鄰居的說話聲傳入耳裡。

葉子笑笑,在美國的公寓住久了,都忘了中國那麼有人氣的生活。

經過一日的奔波,都有點勞累,掏了包,找出一袋煙,揉了揉外殼,抬頭,示意夏靜生。

夏靜生笑笑擺手,葉子兀自拿了一根,低頭找打火機找不到。

「啪」一聲,夏靜生點了打火機,葉子苦笑湊近,點上。

狠狠的吸了一口,吐出煙圈來,薄薄的霧一下子消散在空氣裡。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她問,有點好奇夏靜生的洞察力,其實剛才的角度夏靜生應該是看不全的,她確實也沒做什麼,他喝住她,肯定就是有那懷疑了。

夏靜生把玩打火機,銀色的外殼,淡藍的火苗「辟啪」作響。

「在酒吧裡」他說,低了下頭,想想又很認真的糾正:「確切說只是奇怪。」

葉子追問:「為什麼」

夏靜生皺了謾跗在回憶說:「那對男女的行為有點奇怪。」

那男子看起來是喜歡葉子的,但又透露出極濃的恨意,男人有時候自尊心受創,有多愛到最後就有多恨的,他明白。但奇怪的是,走的時候,那男子又沒有半點行動,倒是他的女伴很傷心,有點戀戀不捨得感覺,這是對情敵的感覺嗎?葉子的行為也讓他迷惑,真是搞不懂女人。

索性,那是別人的事,他也不想趟那混水。

葉子聽夏靜生那麼一說,倒真沒想到短短時間他全都看在眼裡。而且這男人還很誠實,是懷疑就說懷疑,也不妄下定論,關鍵是知道了還顧及她面子不說出來。

她慢慢地但又很清晰的說:「好吧,我是蕾絲。」說完又自嘲一笑。

螢火般的煙苗在手中晃。

夏靜生收了打火機,站得有點累,靠在陽台扶手上,想不知道該不該說,但還是說了:「但你也喜歡男人?」

有點驚訝她說得如此坦白,男人大多是接受不了這樣的事的,就如同他自己完全不明白這世上怎麼會有腐女的存在。他也聽過熊曉苗的描述,總覺得事情不是這樣,但又不好多說,畢竟是別人的隱私,事實上也是有點好奇的。

葉子點點頭說的很坦然:「Yan是我的前男友。」低了眼睛似在回憶,抬起頭來的時候卻是狡黠的笑了,說:「我可不是真的要對熊貓出手啊!」

夏靜生好笑,搖搖頭,不知怎麼,也是相信她的。

葉子問他:「你有沒有一瞬間愛上過一個人?」看夏靜生困惑又說:「就是那一瞬間的事,過了一段時候再見面又沒那感覺了,不管是對男人,還是女人!」

夏靜生想了又想,除了熊曉苗他還真沒那感覺,就對熊曉苗有,還真是倒了霉了。

葉子不放棄補充:「就是有一瞬間覺得對方特別可愛,讓你很歡喜!」

夏靜生點頭,想起熊曉苗搖頭擺尾的樣子,可愛的時候是可愛,可恨的時候還要氣死人了。

葉子搖搖頭,說:「算了,和你沒得說!」一副無可救藥的樣子。

笑笑說:「我只是那一瞬間覺得你家老婆特別可愛,喝多了點,要出手我還還等到現在?」有點嗤之以鼻。

夏靜生笑笑,不說話了,他之珍寶,人之稻草。

葉子進門把煙熄了,拿了兩罐啤酒進來,遞給夏靜生。

她說:「熊曉苗這麼多年,還是沒變!」

夏靜生搖搖瓶子,苦笑,他也是那麼覺得。

葉子說:「在美國的時候,我和熊曉苗算是極好,你也知道熊曉苗的個性,別人找她做什麼,她都是能做就做的,人緣也不錯,我就不一樣,總是有雜七雜八的說法,就那麼小的留學生圈,慢慢就有人告訴熊曉苗我的事情,熊曉苗倒也自顧自的,都沒來問過我,待我還是一副老樣子,我就奇怪,倒是自己心裡有點不舒服,疑神疑鬼,患得患失!」

葉子喝了一口,笑說:「最後,倒是熊曉苗自己和我說:『葉子,她們說的我都聽著,信與不信是我的事,我不會放在心上,是真是假都不影響我們的友誼,我自己會琢磨。你也不需要在我面前說她們的不好,也不關我事,傳來傳去的,反而讓我不知道怎麼好』。」

學著熊曉苗認真的口氣說著。

夏靜生安靜的聽了,嘴角不由得彎起來,說:「倒真像那呆子會說的話。」善良著,憨厚著,他不知不覺間被帶入她五年的歲月,想象著她的苦惱,想象著她說話時皺眉的樣子,一顰一笑都讓他莞爾。

葉子雜七雜八的說了點,看了眼夏靜生,這男人還真不是她喜歡的類型,太過秀氣了,又很精明。熊曉苗苗動不動就和她說某人這樣好,某人那樣好,她想就個男人嘛,再好能好到哪兒去。

夏靜生這樣的人,若換了別的女人和他在一起是容易覺得累的,凡事都要猜忌,小心翼翼,換了熊曉苗這般心思純淨的人,倒變得無關緊要了。

她聽著身邊這男人寵溺得說「那呆子」,一下子溫柔了眼角眉梢,遠處的萬家燈火星星點點,她突然覺得想起兒時外婆說的:「各人有各人命誒!」的話,也誠心為好友的幸福覺得開心。

翌日一早,客廳裡的人早在下半夜散去了,熊曉苗酒醒後倒是沒有頭疼,生龍活虎,挖了夏靜生起床。

熊曉苗鬧騰著要去送葉子,夏靜生也只好領命開車。

依舊是祿口機場,人生真是如夢,前兩日她才剛在這邊迎來葉子,而今卻是在同一個地方送她走。

每一個人,每一段回憶,每一個故事,都變成了生命中的過客,無論能不能再被憶起都沉澱在心底,燦爛的,黯淡的,不知不覺累加,成了,生命的歷程。

熊曉苗拉了葉子說話,夏靜生很體貼的去買水買食物。

葉子雖然經過一晚上,但化了妝後卻也神采奕奕。

偷偷摸摸問熊曉苗:「你老公有沒有說什麼?」

熊曉苗奇怪說:「大家後來都散了,能說什麼?」

葉子點點頭,夏靜生的確是個好男人,掐了熊曉苗臉說:「小妞,好好過日子啊!」

夏靜生正好走過來遞了袋子,笑了起來。

熊曉苗拉她手,飛快說:「好的,好的」佯裝哀傷說:「葉子同志,鄙人能做的都做了,你自己保重,趕緊找個人照顧你啊,人現在不是說轉角遇見愛嘛!」

葉子見不得她得意,摸了把她臉,幸災樂禍,小聲和她咬耳朵:「聽說胖子要回來了!」

熊曉苗一聽就頭大。

有個人說過:「不開竅,怕什麼啊,要氣勢上壓倒敵人!」

有個人說過:「問世間情為何物?爺我答:廢物!」

有個人說過:「瞧瞧,大爺我站在街上就是一副美麗的風景!」

……

頭疼啊頭疼,熊曉苗苦了張臉問:「他回來干嘛?出差還是安居樂業?」但願是出差。

葉子說:「誰知道啊 !」

看了眼手表,拍了拍她笑得很爽快說:「走了啊!」

推了小箱子,一轉身卻不小心撞到別人的手推車,反射性說了句:「Sorry。」

說完回頭瞪熊曉苗:「看吧,你說轉角遇到愛,老娘我一不留神,還沒到角的地方,在轉的時候已經給車撞了!」

熊曉苗和夏靜生都笑起來,葉子是到哪兒都不會讓人感到寂寞的女人,風風火火,敢怒敢罵。

熊曉苗揮手說:「再見」,夏靜生也揮手笑,葉子站在入口擺擺手,往外指示意:回去吧。

進去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回頭,看到熊曉苗和夏靜生牽著手往外走的背影,熊曉苗蓬蓬的爆炸頭搖啊搖,她微笑起來。

窗戶的鏡面上反射出自己的臉,精致的職業妝容,不知不覺摸了把,浮現艷紅的豆蔻般的指甲,不知從何時起,她化了妝後就不能再接受不化妝出門,覺得那樣的自己特別的醜,於是粉底的顏色越來越深,口紅的顏色也越用越艷麗……

她羨慕著熊曉苗,自然的活在一片港灣中,笑得明淨如春。

她想著要變成熊曉苗這樣的女人,可終是不能,於是也喜歡著類似於這樣的女人,她突然的想起心底那個柔弱的身影,交織著那堅毅的男人的臉,一下子很痛苦。

大大的落地窗,有陽光飄進來,遠處,有架飛機開始起飛,越來越快的跑動,然後,一飛沖天……

熊曉苗擁有著一個女人的所有憧憬,每個女人都不想變得世俗,不願為生活所苦,有深愛自己的丈夫,但現實往往是為了得到其中一項就必須捨棄一項的。

葉子微笑著推了箱子往前走,她的包袱不多,所以一身輕鬆。她想她只是羨慕,但不是嫉妒。她相信著自己的生活,各人有各人的活法,總有一日,她也會擁有那傳說中的幸福……

那邊,熊曉苗往外走,還是很不捨,每一次的分別她都認真說著:「再見」,但心底卻是不確定有沒有再見的機會。

時代越進步,人卻越不會為分離而感傷,想著即使見不到,也可以QQ,MSN聯繫,想著科技如此發達要再見是很簡單的事。而事實是,即使網絡聯繫也失去了那感覺,見面聊得熱火朝天的人,在網絡上反而不知說什麼是好;想著要再見,飛機票卻越來越貴,工作也越來越離不開身,有孩子,家庭,等等的牽掛。

熊曉苗這樣想著,腦中浮現葉子的明媚笑意,出現的這樣一個人又一次走出自己的生命,有點傷心,打不起勁來。

夏靜生知道,握了她的手,逗她說:「葉子昨晚和我談起你的事!」

熊曉苗好啤跏:「說了什麼?」

夏靜生好笑,這個熊曉苗,為了安慰她,把自己也帶個三八兮兮的。

還是說了:「沒太多,就她和你的事,怎麼認識的,怎麼熟起來的……」

熊曉苗想了想,突然想起葉子的傳聞,恍然大悟,說:「我應該把梅嬈介紹給葉子的!」

「虧了,虧了!」嘴裡直念叨。

夏靜生很暈,這女人還真是和她沒法說了。

又是一個夜晚,熊曉苗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夏靜生在一邊翻報紙。

偶爾換到的台正在放韓劇,男的對女的說:「走,哥帶你吃肉去!」

熊曉苗望夏靜生,「刷啦」一下,報紙又翻一頁, 她再望!

實在不行,扯了報紙,討好說:「小靜先生!」

夏靜生無奈,看看在窩在沙發腳邊的阿蒙再看看眼前毛茸茸的腦袋,人比狗還會鬧,拍拍她腦袋哄:「乖,別鬧!」

看了眼電視,女人就不應該看偶像劇!心下這麼想著,還是學著那調子說:「走,哥明早帶你去吃永和豆漿!」

知道她鬧了幾天了,可就是每天早上他起不來。

熊曉苗開心,夏靜生又幽幽的補了句:「如果你喊得醒我的話!」

熊曉苗只要有的吃還真沒有做不到的事,拉了夏靜生起床,一大早開車去豆漿店,買了兩個油條兩碗冰豆漿,13塊錢,這數字太不吉利,熊曉苗一想,又雜七雜八點了點!

夏靜生看這一桌的吃的,無奈:「我說,你老公掙的錢就和搶的一樣!」

冰豆漿是用類似酒吧裡的老啤酒瓶裝的,一大杯端上來,倒也特別。

熊曉苗左手油條右手豆漿的,才不理他說什麼。

古人說:「物極必反」,古人說的話到底是有道理。

興奮的結果就是熊曉苗感冒了,出國回來的人,大多都會感冒下,生長小病什麼的。但熊曉苗這病發的也太突然,拖啊拖,發起燒來。

她罩了衣服,打電話問夏靜生藥在哪裡,夏靜生說:「你先吃點藥睡下,我等下回來送你去看病!」
熊曉苗弱弱的應了聲,把藥盒鋪得滿地都是,阿蒙的鼻子湊過來聞啊聞。

說實話,她都已經習慣了,在美國的五年怎麼可能不生病,又加上她是不容易適應的體質,初來那會,年三十生個病,沒醫保,又沒錢看醫生,上網查病征對號入座那是自己嚇自己。只好把從家裡帶的藥攤了一地。開始的時候也不知道什麼藥治什麼病,最清楚的就是個維C銀翹,可發燒根本沒用,只好鋪了一地的找,慢慢看說明,有時候吃了過期的藥還不知道。

一個女人孤單的時候,除了自己待自己好點還真不知道能做什麼。

想起那樣的日子,現在還是有點難過的,但已經習慣了,就這樣坐著找著的時候。

「卡嚓」一下門鎖響,她晃晃悠悠走出去,居然是夏靜生提前回了家。

夏靜生外套也沒來得及脫,抓了她手坐下,額頭貼了她的額頭,

突然間放大的焦急眼眸,倒讓她愣了一下。

夏靜生半晌才放了開來,說:「發燒了,換衣服,我們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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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6 16:44:0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八章:葉的顏色

親愛的熊貓同志:

本小姐現在在三萬英尺的高空上給你打這樣一封信(雖然周圍還有沒看完的資料,雖然下機後還有一個會議)親愛的妞,你是不是應該感動一把?

好吧,好吧,我承認這只是我的一時興起,或許明天一早我就會認為這是個愚蠢的決定,或許更早的,打完了這封信,我就會覺得這樣的行為很傻冒,然後立即刪除,絕對不會出現在你的郵箱裡。

要知道,人老是會在睡覺之前想一大把要做的事,而一覺起來,就會什麼都記不得,有的即使記得也不一定有勁兒去做。很明顯,俺們就偶爾是這樣的人(注意:只是偶爾)。

妞,有時我會猜你是太笨了還是太聰明了,關於我的謠言只字不提,仿佛從沒有聽過,甚至連跑過來對我說:「葉子,喜歡一個人是無罪的,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我能理解!」這樣的一句鬼話都沒有。謝天謝地,你沒說這樣的話,老娘我真是膩味極了,我有什麼不一樣了?跑我面前嘀咕這樣的話,用一副聖人的嘴臉,NND>--<。

嘿,其實,就因為這樣,我才更想把事情告訴你。

沒想到吧? 每次聽你說夏靜生這樣夏靜生那樣,老娘我的耳朵有要長繭了,今天也該我來磨磨你!
俺們也不是個文學的人,你就將就一下吧。

從哪說起呢?

還記得的在「蘇」裡的那個女子嗎?她叫姍姍,何姍姍。

別看她現在長成這樣,拿得出手的一個妞。她小時候可是個愛流鼻涕的小鬼,胸前掛竄家門鑰匙,褲腰上別個花仙子的小手帕,手帕一丟就挨她媽的打,哭得一臉鼻涕眼淚的在我家窗戶下喊我。 唯一可取的就是一對黑黝黝的麻花辮。

當然,我也得說句實話,當年我也好不到哪裡去,一頭的鳥窩髮,從來不穿裙子,在12歲之前,我都不承認自己是個女生。

好笑嗎? 先收斂下,聽我說下去。

我住南樓,姍姍住東樓,別看同一的大院,差別可是能看得出來,雖然我有空也會問我家的阿姨:「為什麼同個大院,姍姍住的樓如此的破?」阿姨的話我聽不懂,但她的笑讓我極其的不舒服。

我想我和姍姍唯一相同的是,我們都是單親家庭,都只有母親,都是很繁忙的母親,我的媽媽每日全中國的飛來飛去開研討會,她的媽媽每天沒日沒夜在工廠加班。

在16歲之前,我從來都不相信有什麼事,是可以把我和姍姍分開的,我們住同一個院子,在同一個班,每天一起上學,一起下學。

除了同桌不同,我的同桌是個孱弱的小矮子,鼻涕比姍姍拖得還長,我常和姍姍說:「你有個伴了!」

珊珊的同桌是個小胖子,圓圓的臉,和大包子一樣,我討厭他,不是因為他長得醜,雖然我承認他長得醜,但他就是醜也不具備偷姍姍橡皮的權利,肢解姍姍鉛筆的權利。我知道姍姍丟了東西回家都會給她媽媽打得很慘,我在東樓都能聽到她的哭聲。

直到,有一天,我看見小胖子用圓規頭偷偷戳姍姍的膀子,我徹底的爆發!

雖然我沒法肢解小胖子,但我卻有辦法肢解他的書包!

當我率領姍姍在小胖子的面前,把他書包裡的東西全從頂樓倒下去,再把他的書包丟進臭水溝時,我徹底出了那口惡氣,牽著姍姍都著的小手離開。

小學的生活是平靜的,雖然我偶爾和群小男生打架打的鼻青臉腫,最後老娘我的名聲終於揚名整個學區。好吧,我承認,我從小就是個不得安生的主。

初中時按學區入學,很榮幸的,我還是和姍姍一班,基本上初中和小學沒什麼區別,姍姍依舊黏著我,一起吃午飯,一起上廁所。

有時,我家的阿姨會只顧著打電話,不把午餐送到學校來,我就會餓肚子,姍姍會把她的午餐分我吃,所謂的分我吃,就是我吃排骨,她吃蔬菜和米飯,雖然她媽媽的手藝不是很好,排骨大多時候是骨大於肉,但我依然吃得很香。很久後,我依然會想念這樣一道很鹹的紅燒排骨。

熊曉苗,在吃上面,我們是同種人!貪吃啊!

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和姍姍會有不可調解的矛盾。

初中原來和小學是又區別的,我像個野丫頭一樣惹是生非時,姍姍卻開始拿著本我不懂啥意思的小說,開始傷春悲秋。那段時候,我常笑她,她開始是不反駁的,直到有一日,她對我說:「葉,你該安靜一下了!」

當然那時,我依然是用嗤之以鼻的態度來掩飾我的無措的。

直到有一日,姍姍的旁邊,也出現了一票子傷春悲秋的份子,她們說的話,我聽不懂,她們看的小說,我覺得好笑,誰愛上誰了,誰要自殺了,感傷青春了,這不是傻嗎?

我看著姍姍和我的距離越來越大,我想起兒時在我家樓下哭泣的鼻涕蟲,突然有無法宣洩的怨氣。

與女生關係的疏離,必然造成和男生的走近,加上我葉子天生就是好事的,玩游戲,打架,翹課,不在話下,成績一落千丈。

在老師準備聯繫我媽的時候,是姍姍先找到的我,她對我說:「葉,你回來吧,別這樣了!」

我生氣:「你不是有其它好朋友了嗎?有人帶你玩了啊!」

姍姍想不到我會說這個,急忙說:「我不和她們玩了,不和A玩了,不和B玩了,不和C玩了!」

我笑說:「好!」其實我連她說的A、B、C、D是誰都不知道。

我想,女生總是有點小心眼的,尤其是小時候,還不會控制自己的情緒,單純的不喜歡自己的好朋友和別的女生好,斤斤計較著。

我沒想那麼多,只是理所當然的認為姍姍是必須和我在一起玩兒的。

的確,姍姍也回避著和別的女生的說話,日久也就習慣了。依然背著大大的書包和我上下學,聽我說著精彩的事,但我卻發現她會在課桌下偷偷看小說,找不到我的時候也一個人去廁所。

我以為日子就會這樣下去了,直到有一天,姍姍和我說有個男生寫紙條給她,我心裡酸得直犯泡兒,問姍姍:「你想怎麼樣?」

姍姍臉紅說:「我想去看看他長什麼樣?」

我第一次發現,姍姍已經不是那個小鼻涕蟲了,有著溫柔的笑,黑亮的長髮,以及,發育良好的胸部── 而我,還是個假小子。

生活開始沿著萬惡的小說情節發展,姍姍最後還是和那個男生在一起了。而我知道的只是恨那個男生,小平頭,黑皮膚的,傻不拉幾的呆樣,這樣的男生有什麼好,有段時間,我都快天天咒他死了。

別笑,那時的我真的是這樣,雖然今天我承認我當時的惡毒,但我依然堅持那的男生是醜到不行了!
終於我的詛咒靈驗了一半,初中一畢業,姍姍就和那男生分了。

初戀對於一個女生的打擊是巨大的,對於姍姍更是,我當然整個暑假都陪著她的,即使心裡再不以為然,我還是難過的,單純的因為她的難過而難過。

姍姍和我說:「葉,我不想再談戀愛了!」

我握她手說:「正好,我也不想談戀愛,我陪你!」

她很開心說:「好,那我們上同一個高中,同一個大學,大學畢業了,租一個房子,我住一間,你住一間,你負責買食物,我負責打掃衛生!」

我都快笑死了,直點頭說好!

年少的時候,我們都很容易對一個人說或:「我們永遠不分開!」 也是如此執著的相信著。

可那時,我們都不知道這世上沒有誰和誰是能永遠都不分開的……

原諒我的感慨,繼續。

整個一個暑假我都是開心的,然,這樣的開心卻在開心不久支離破碎。

有一日,姍姍跑來問我:「你覺得三班的誰誰怎麼樣?」 那樣的嬌羞神情如夢魘般擴大在我的眼前。

我很想問她,你不是說不想談戀愛了嗎?

我很想一起拽了她,跳下樓算了,然而,我沒有,我一句話也沒說,回了家,第一次打電話給我那空中飛人般的母親,告訴她我想出國念書。

他們的感情刺痛我的眼,而我的感情卻刺痛我的心,第一次,我開始認真的想我對姍姍的感情,從小手帕,想到紅燒排骨,想到大學畢業後的住房……

最後,我落荒而逃。

我想姍姍只是個從小就渴望被愛的孩子,而我亦然,只是,我們當時都不知道罷了。

在美國的頭三年,我忙著高中和預科的學習,以及心理上的煎熬,我是一個不一樣的人,這樣的想法讓我失控。

真正讓我清醒的事發生在頭一年,我被一個女老師勾引。

當她的手搭在我的肩上,用怪裡怪氣的口音喊我:「葉」的時候,我直接吐了出來,穿上外套,奔入雨中。

我想或許我不是同性戀,或許老天還是饒恕我的!

熊曉苗,你絕對想象不到在那晚的大雨之中,像個瘋子般大哭,酣暢淋漓的感覺。

我信命!

我們比其他人更先懂的生活的殘酷,所以我們比其他還在享受的人更先成熟。

我開始在陽光下舒展我的觸角,即使寂寞,即使忙碌,我也覺得,我是滿足的。

我開始周旋於男人之間,雖然厭惡,但卻是能證明我是個正常人的。

我開始流起長髮,學會在鏡子前用卷髮棒搗騰,然後,我開始極少的想起姍姍。

其實我沒有說實話,在ERP的課上,我的確認識了你,但真正的熟悉,卻是讓我銘記在心的。

那天下半夜,胖子突然把你帶回我們的房子,你慘白了臉還在自我介紹說:「我叫熊曉苗!」

胖子打趣說:「別理她,大家就叫她熊貓好了!」

你才抹了把臉笑起來。

我突然想起兒時被人欺負的姍姍,躲在梔子樹下哭泣,我去尋她,然後拉著她去處理小胖子的書包,她對著我抬頭一笑……

別不給面子啊,我對你可是純潔的姐妹之情!

別不相信,老娘我雖然惡心,但說的是實話。

還記得,那年冬天,我們一家開車出去玩後來出的車禍嗎? 我知道大家都不願再提起了,文樹,我,你,胖子,那是一場噩夢,但共過患難的朋友,肯定是今生的知己!

再說,你和姍姍不一樣,雖然你看起來像個軟柿子(表打我)

但你心裡可是比誰都堅強,倔強,直的嚇死人,說什麼:「我不會聽她們說的話,你也別講她們的壞話!」

想想當時你無可奈何的樣子,我都想笑!

這兒,又不得不說說你那傳說中的老公!

別說,你說結婚時,還真把我們給嚇死了(尤其是胖子)

我真的認為你老公是那種賊精的人,外表笑呵呵,皮下可是比誰都冷,但那天郊游,真的使我有了改觀。

或許有的人的情緒是不喜外露的!

比如說你老公,明明表現出一副不喜歡阿蒙的樣子,可是那天我們從廁所出來,你老公可是捧著一掌心的清水在喂阿蒙喝水,阿蒙可開心啦,搖著尾巴,直伸舌頭!

那麼多人出去旅游,就他注意到小狗沒水喝,贊一個,有愛心的男人最帥!

還有,飯後洗碗,你這女人真不會持家,我這客人都看不下去了,本來想去幫忙的,站在廚房口,卻發現你老公居然在裡邊洗碗邊唱歌,一手的肥皂沫子,但表情卻陶醉至極。

唉,你啊你,還真是傻人有傻福!

別看我這麼說,就以為我要做小三了,告訴你,姑娘我雖然有段時間的不正常,但也是有喜歡過男人的!

愛情這種事嘛,就好比塗指甲油,即使每周都要卸掉重塗,麻煩無比,但還是有很多女人不厭其煩的每周折騰,卸回去,塗上來,再卸,再塗……

愛情也是如此,戀啊失,失啊戀,樂此不疲。

Yan,就是你看到的那個男人,是我的前任男友,也是姍姍的男朋友!

其實很久之前,他就是姍姍的男朋友,如果他不是姍姍的男朋友,也不會是我的前男友。

畢業後,我離開你們開始工作,閒暇之餘,也上會網,擺弄下Facebook,就是類似國內現在的校內網。

在公司的網絡系統上看到Yan的網頁,都是中國人,偶爾好奇下,點進去後,卻震驚無比。

我又一次的看見姍姍,雖然卷了頭髮,化了妝,但我依然認得她,背了名牌的包包,挽著身邊男人的膀在上海的外灘,笑得比夜燈還明媚耀眼!

手是顫抖著關掉網頁的,但夜深人靜時,我還是很披了衣服起來,抵不住心裡的魔障,再去點擊,不甘的看了,又立即關上。

你也知道,我是那種惡劣的人,在感情上更是如此,激烈無比。

我想看看到底姍姍愛的是什麼樣的男人,爾後,我明白,我只是想更接近她一點,偏偏用了這種玉石俱焚的方法。

我嘗試著接近Yan,使勁混身解數,笑得迷離,偶爾張牙舞爪,但有的男人就吃這套不是嗎?

直到Yan躺在我的床上,起來時親吻我的眼睫時,我明白,我做到了。

我暗暗好笑,姍姍依舊不會選男人,這樣一個,不過如此!

令我吃驚的是,Yan並沒有離開,他說要和女朋友分手,他說要我搬過去,他說:「葉,我愛你!」

秉著游戲而終的心態,我搬了過去,只帶了很小的包袱。

我每天吃著他燒的早餐,這個華裔的男人,像外國人一般不吝嗇表達,每天說著:「LOVE YOU。」

但,我也每天半夜,在他披著衣服打電話的時候,偷偷貼在門邊聆聽,聽著他艱難的一遍又一遍說著對不起,聽著他歎著氣疲憊的回到床邊,微涼的身體抱住我。

某點上來說,Yan是個極好的情人。

他毫不考慮的對你的付出,你喜歡的都變著法子送到你面前。

連開車的時候,他如果停下來,也會一手搭在方向盤手,再騰出一只手握住我放在腿上的手。

他絕對不會告訴我他從姍姍那受的委屈,只是默默的抱住我。

但這樣的一切,都讓我快崩潰了,我想像著在大洋彼岸流淚的姍姍,每天聽這Yan的歎息,我也快受不了了。

這樣的日子總得有個了結,既然是我開始的,也應該由我結束!

我決定把所有的事情告訴Yan……

結果可想而知,Yan把家裡所有能砸的都砸了,玻璃擦著我的眉角而過,他叫我滾,我昂著頭拎著我的小包袱再一次開始租公寓。

一個男人寧可對手是個再差的男人,也不能是個柔弱的女人,更何況,那女人,還是自己的前女友!

哈,我估計Yan要瘋了,我太有才了!自己都要罵自己變態!

後來,Yan告訴我:葉子,別以為只有你敢,我回去了,我會和姍姍訂婚!

姍姍也知道了我和Yan的事,但她卻不知道我曾經對她的感情,這也是Yan聰明的地方。

他告訴姍姍愛上我,是讓姍姍難過,也讓我對不起她,再也無法見她。

很久後,姍姍發郵件給我,只有一句話:「無論怎樣,你是我最想珍惜的朋友!」

對著,那樣的話,我突然淚如雨下,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我始終都是這兩個人的過客,我始終都是朋友……

我想起在樓道裡哭泣的鼻涕蟲,兩個女生牽著手,背著大大的書包,梔子花中的笑容, 在課桌間一起搶奪排骨,想起我要求她不能和其他人玩的幼稚,想起她青澀的羞赧,想起她說:「永遠不分開!」

又想起Yan,想起他早起惺忪的眸,想起他握住的我的手,想起他喚:「葉」時的無奈,想起在街角的露天咖啡兩人共食一份芝士蛋糕的甜蜜,想著他說:「葉,我愛你」。

我一直以為,只有一刻,我是真正愛著他的!

很久以後,我一個人再坐在那家咖啡店,同樣的桌子,芝士蛋糕混著眼淚,很苦……

我知道,我已經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了……

妞,看完後是不是很瞧不起我,其實,我都瞧不起這樣的自己,像做了場惡夢般的可笑!

有時候真的是希望只是做了場夢!

不是人人都可以如此幸福的,不是人人生來就擁有幸福的,所以,我祝福你,曉苗。

而我,我也只是為自己的生活在忙忙碌碌,我無法接受那樣兩個人的幸福,如果她嫁了另外的男子,他娶了另外的女子,或許我還可以真心祝賀,但她們倆的幸福卻讓我心碎。

於是,我選擇流浪,在一個又一個城市中轉,偶爾與這樣的你,或這樣的我,這般的女子擦肩而過……

每次坐在飛機上時,我總在想,終有一天,有個人,他有著飛揚的眉,好看的眼,捧著我最喜歡的藍色玫瑰在出關處等我,拍拍我肩頭的塵土,笑著對我說:「走吧,葉子,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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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6 16:44:1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九章:大醫院小夫妻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在初到美國的一年,她夜半的時候開始胃疼, 赤著腳起床,給自己倒一杯水,捂著肚子在床上輾轉反側,告訴自己要早點睡覺了,明早有課,可還是冷汗直冒。

咬著牙,想起父母的叮嚀,有點心酸

想起曾經那個人,他有璀璨的眸,半夜裡跑到她宿舍樓下,隔著院門遞給她胃藥;

想起曾經那個人,他有溫暖的手,他嘴裡罵著:「叫你不聽話吧,吃了多少冷飲?」臉上流下汗來,手還是在幫她揉著胃的。

想起曾經那個人,他有醇醇的聲音,她在電話裡疼得沒力氣,憋了聲音說:「小靜先生,我胃疼!」
他從學生會的辦公室裡溜出來,坐在大學生活動中心外邊的台階上,或許是皺了眉的,或許是好笑的,放在電話裡卻都變成:「乖,我陪你說話啊,說完就不疼了,好好睡覺!」

她在這樣的夜裡 ,想起以前的種種,恨透了自己白天吃多了自助餐,留學生永遠對「自助餐」三次無法抵抗。

每一次胃疼就會想起那樣一個人,記憶的輪廓慢慢浮現,人變得特別的脆弱。

黑暗中去摸索手機,點下了開鎖鍵,一圈光亮刺著了眼,想想誰若是這時候進來,肯定以為是貞子再世了,為自己這樣的想法起了笑意,但不到幾秒就收斂了,心裡罵道:熊曉苗,你真是甩到無敵。

一個個名字翻下去,越來越快的翻動,越來越沒耐心,最後,愣在一個號碼上。

只有一串號碼沒有名字,因為老是刪去了又加上,乾脆不寫名字了,可即使不寫也是知道是誰的號的。

心顫顫的,伸出指去,突然想起──忘買電話卡了。

苦笑著想到葉子曾在一個聚會上問過:「你們有沒有過特別想找人說句話,但翻遍了電話簿找不到這樣一個人的時候?」

文樹點頭,胖子一笑,一抬手一杯下肚,她那時說:「還好!」

其實不是還好,只是因為初來乍到,沒來得及遇到這樣的情況。

悶著把手機拋回去,捂了胃皺了眉繼續。

好吧,好吧,總有一刻會不疼的……

不知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只記得天亮的時候她一睜眼爬起來,趕緊刷牙,找書,上課去。

坐在教室裡笑著和旁邊的朋友打招呼,教授的PPT翻得比誰都快,她刷刷的抄。

昨天的脆弱早來不及想起……

有人說:「我不寂寞,因為我習慣寂寞」──看似堅強的盔甲,實則一擊即碎……

熊曉苗又一次想起胃疼的事情,人總是吃過苦頭才會學乖,在後來的幾年裡,她都盡量忌口,吃東西時也注意很多,胃慢慢調整過來。沒想到最近胃是沒問題了,卻還是應了流行,感冒了。

看著坐在一旁抿嘴開車的夏靜生,偶爾遇到紅燈停下,就會伸出一只手,貼在她的額上。

她笑,拉了他的手下來說:「我只是感冒而已,你再摸幾次還是發燒,別摸了!」只是不忍心他擔心。

他卻是瞪了她一眼,蹙起秀氣的眉來,大眼裡閃過一絲惱怒,咕嚕著:「還很以前一樣,不讓人省心!」

她點了暈啊暈的頭,嘿嘿的笑起來。

要老像以前一樣,她在美國的時候早自己把自己整死了。

只因為以前有他的,於是什麼都不怕,盡管糟蹋,反正他會心疼。 因為以前有他,所以不用計較,什麼東西都傻傻的,因為有了他就是她熊曉苗一生最大的財富。

呵,只因為以前有他啊……

省人民醫院似乎什麼時候都是繁忙的,落地窗的大廳,匆忙的人群,護士小姐坐在導醫台邊,笑得卻讓人心慌。

夏靜生牽了熊曉苗去掛號,本來只是看個感冒,掛水開藥的。

想了想,卻有禮的對掛號小姐說:「掛個血液科,再查個血全套!」

熊曉苗傻問:「為什麼要抽血,我就感冒而已!」

夏靜生偏了頭:「你老愛吃甜的,順便查查血脂!」

熊曉苗托了她暈啊暈的頭,想查血還有順便的,又不是超市大買賣,這人就是不好心,要她挨一老針!

她還沒抱怨完呢,夏靜生又像想到了什麼似的,側了漂亮的臉去,說:「再掛個骨科。」

回了頭,卻不望她,自言自語:「前幾天不是說腰疼?一起看了!」

熊曉苗臉紅,雖然夏靜生說的聲音不高,但大庭廣眾的,一對年輕夫妻,男的說「你腰疼!」

還是引人遐思的,梅嬈就嘲笑過她,簡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敢怒不敢言,惡狠狠的踩了夏靜生一腳。

夏靜生可不管,對著正低頭偷笑的掛號小姐微微頷首,禮貌一笑:「謝謝。」

人小姐一個臉紅,掛號單刷刷的打出來。

熊曉苗決定和夏靜生這個BT劃清界限,夏靜生拿了一沓的掛號單,翻了翻,說:「去看感冒開藥,骨科的號在前邊先去看骨科,再去驗血,拿藥最後……」

站在人來人往的大廳裡,低了頭,柔軟的劉海微微的散下來,垂了長長的眼睫,仔細研究,遠遠看過去就是個雅致的男人,說出的話卻像個管事的小老頭子,要真有人走近聽見他在說什麼估計會吐血。
熊曉苗正咧了嘴笑呢,夏靜生就抬起頭,臉紅起來,吼她:「不許笑,醫院裡要嚴肅點!」

拉了她往內科走,突然回了頭,倒自己笑起來說:「現在,出發!」

熊曉苗嘴角笑得歪啊歪,頭轉啊轉,心裡卻美啊美。

這夏靜生倒是越來越可愛了。

看完骨科,拍完X光片,等片子的時候正好去抽血。

熊曉苗這輩子就是個沒出息的,愛吃,躲懶,怕疼,但也遇上了夏靜生,命中注定是不得安生,攪不過他,只好硬了頭皮往抽血的窗口一坐。

□還沒落下去,夏靜生就把她拽起來了,以為是他人品爆發了,他卻是把她拎到另一張凳子上坐下,雲淡風輕的說:「找個年紀大的醫生,有經驗,不疼。」

她看看剛才窗口,蘋果臉的小護士,紅了眼睛扎針,臉一抽,就覺得自己的膀子疼起來,按自己的邏輯肯定是找可愛系的,幸虧啊,幸虧。

望了望自己面前的這位馬臉大媽問:「阿姨,抽得疼不?」

大媽面無表情的搽碘酒,說:「怎麼可能不疼,怕疼別抽啊!」

熊曉苗「哦」了一下,低了頭,想了想說:「阿姨,盡量少點疼,謝謝啊!」

夏靜生在一旁聽著好笑極了,看了她可憐巴巴的伸出雪白纖細的手臂,直咽口水,還在那左一個阿姨又一個阿姨的,怕人大媽真煩了,狠狠給她一針,叫她閉嘴,扶了她頭站好。

熊曉苗覺得蟲子蜇一下的疼,知道針頭進去了,害怕大媽抽到了空氣,她又要挨針,趕緊回頭,一看管子是空的,苦了臉問大媽:「阿姨,你沒抽到啊?」

馬臉大媽的臉貌似更長了,沒好氣,松了皮筋,說:「怎麼沒抽到」褪掉針管的外殼,深紅的一管血,沒好氣說:「這是什麼!」

熊曉苗「嘿嘿」笑,剛才那殼子居然是不透明的,白色的外殼,她一看嚇了一跳,以為是沒抽好,還好還好。

夏靜生笑她,她拿了棉花按按膀子,甩甩很沉的頭說:「這有什麼好笑的!都和你說了抽血不疼!」特意強調了「不疼」。

到了骨科看片子就來事了,醫生說:「腰沒傷到,只是尾椎骨那有點發炎。」指了指片子上腰下的一塊骨頭,說:「就這邊,有點陰影!」

熊曉苗和夏靜生一看果然是,夏靜生問:「醫生,有什麼藥或辦法能治好?」

那醫生看了眼熊曉苗說:「你是不是常常坐在電腦前?」

熊曉苗點頭,只有是在家,她都是在擺弄電腦,維護網站,看電視啊,發帖的。

醫生也點頭說:「很多白領,年輕人得這病,可以開點中藥!」又瞟了眼熊曉苗一副萬事大吉的樣子,不緊不慢說:「但是要注意,坐久了要起來運動,不然老了會發展成骨質疏松,癱瘓也有可能。」

醫生推了把眼睛,低頭開藥。

熊曉苗嚇得不說話,這醫生太能嚇人了,夏靜生皺了下眉頭,點頭對醫生說:「謝謝」。

才出了骨科,夏靜生就一副烏雲籠罩的樣子,說:「熊曉苗,你趕緊去給我找份工作,不許老待在家裡!」

熊曉苗哪裡肯,家裡多舒服,搖了夏靜生手,說:「我在家,保證不老坐在電腦面前!」

夏靜生板了臉說:「不行,對你是不可能的事!」他太了解熊曉苗了,說是這麼說,估計就認真貫徹個幾天,以為好了,就又開始宅上了。

夏靜生說:「你不找,就到我們公司來坐著!」

熊曉苗晃了暈乎乎的腦袋說:「那不行!」去他那不如自己找。

氣了,說:「我在家也是有工作的,又不要你養!」

夏靜生火,手都快掐上去了,說:「我還養得起你,你要在家,行,我去把電腦都扔了,咱們過原始生活!」大不了他的工作在公司做完。

熊曉苗一見夏靜生認真就知道沒戲,雖然平時小吵小鬧,最後都是他讓她,但大事他是絕對的權威。

沒戲的結果,就是在沉默中抵抗。

夏靜生想到熊曉苗感冒還要多喝水,心雖是火大的,還是想著她好。

軟了聲音問:「想喝什麼?」 大丈夫能伸能縮是好本事。

熊曉苗懶得理,說:「隨便。」

男人一聽隨便就頭疼,夏靜生問:「那,礦泉水?」

熊曉苗說:「不喝,沒味道!」

夏靜生耐了性子問:「果汁?」

熊曉苗說:「太甜!」 看著他明明想咬死她,還是憋脾氣問她的樣子倒忘了生氣,心下偷笑。

夏靜生壓了壓細長的眉角說:「那你想喝什麼?」有點咬牙切齒。

熊曉苗攤了手說:「隨便!」無辜至極。

要能隨便的起來呢!夏靜生一火起來準沒好事,乾脆不理她,自己轉了身就走。

熊曉苗趕緊拉住他衣服,擠了一臉的傻笑,湊到他氣壓極低的俊臉面前說:「小靜先生,別生氣啊!」

夏靜生「哼」了一聲,繼續不理。

她諂媚的拉了他細長的手指說:「我喝果汁行了吧!」

夏靜生斜了眼丟給她句:「喝什麼?蘋果汁,橙汁?」說到底她是病人不和她計較。

熊曉苗嘿嘿笑:「喝蘋果味的橙汁!」

夏靜生也很鎮定,說:「好」,冷冷一笑,倒也是魅惑無比的狠勁兒。

爾後,悠悠的亮了白花花的牙說:「我咬死你算了!」

修養了幾天,熊曉苗就被梅嬈小姐拉出去閒晃了。

在德基下邊吃飯的時候,熊曉苗想到梅嬈前幾日打不起勁的樣子,隨口問:「最近相得這麼樣?」

說完又想笑,這話都成了和梅嬈打招呼的專用語了。

梅嬈不說話,半晌抬起頭,眼睛很亮,臉微紅,低聲和熊曉苗說:「熊貓,我最近碰到他了!」

熊曉苗愣了下,問:「他?蔣仲文?」

梅嬈這麼興奮而嬌羞的說起的,只會有一個人。

梅嬈點點頭,吞吞吐吐說:「他問我要了手機號碼,還要我給他個機會!」

熊曉苗朦朧中想起大學裡那個彈鋼琴的才子,為梅嬈唱情歌的眼鏡男,突然間回到了那個白衣飄飄年代。

她笑的促狹問梅嬈:「那你怎麼想?」

梅嬈低頭,說:「我不知道!」 嘴角的笑已經掛在嘴邊。

這樣的不知道,卻是已經有了答案,熊曉苗想著,只能在心中為好友加油,畢竟她和夏靜生有今日,也希望所有沒能在一切的情侶能夠有這麼一天的,更何況是感情一起發芽的梅嬈。

笑笑鬧鬧,邊吃邊問:「他不是北漂了嗎?怎麼回來了?」

梅嬈嘴上說著:「心煩,不提他了。」可話題都在蔣同學身上打轉。

女生總是如此,口裡說著這人種種不好,心中卻是暗暗的甜著。

飯畢,熊曉苗離桌的時候,才發現隔壁桌上有部手機,拿到手上把玩。

梅嬈說:「NOKIA 6110」

推開滑蓋,屏幕上是一對雙胞胎的照片,很小的娃娃,背靠背坐著,吮了手指,粉嫩可愛的樣子。

梅嬈說:「好可愛啊,估計是個媽媽丟的!」

熊曉苗想想還是把手機握在手上,走了出去。

梅嬈笑她:「你盡找事,手機交給櫃台就好了!」

熊曉苗說:「KFC的櫃台一忙肯定忘了,人說不定有急事!」

梅嬈無奈,這熊曉苗的個性還真不是一般的強。

走著走著,電話就響了,一首英文歌,都不是兩人的鈴聲,一開始還沒反應,熊曉苗一想不對勁,立即翻了包去找,電話還好沒掛。

熊曉苗接了手機趕緊「喂」一聲。

那頭頓了一下,試探了喊句:「趙水光?」聲音淡而清雅

熊曉苗搖頭說:「先生,你好,我叫熊曉苗,剛才在德基樓下吃飯時揀到的手機……」

BLABLA講了一大堆,才反應過來那邊可能聽呆了,「喂」了一聲

對方倒是極有涵養,說:「謝謝,我想可能是我愛人丟了手機!」

一直是平平的調子,不遠也不近,但他說「愛人」之時倒是有不可察覺的呢儂。

熊曉苗是懂愛之人的,微微笑了下。

對方又問:「你在哪裡,可否耽誤下?我立刻過來拿。」聲音客氣卻用的是肯定句。

熊曉苗點頭說:「好,我就在德基下邊的KFC。」

那男人說:「謝謝,麻煩。」利落的收了線。

梅嬈問:「怎麼?是失主?」

熊曉苗苦笑:「失主的老公!」拉了梅嬈說:「走,去KFC等!」

梅嬈數落她:「你個呆子,哪有為人辦事那麼倒霉的!」

熊曉苗傻笑,推開手機,又看到那對雙胞胎的照片,她倒是有點好奇,那男子的聲音隱約的透出種貴氣,估計是精英小白之類的,她被夏靜生訓練慣了,也不覺得有什麼了不起。

倒是這對孩子笑的無邪,粉雕玉琢,什麼樣的父母能生得出來呢?

坐在KFC裡,和梅嬈共喝一杯果汁,慢慢的期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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